盛夏的暴雨来势汹汹,一阵电闪雷鸣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端的是树木摇晃,狂风摧折。
用过午膳,林晚霁静静地坐在廊檐下,看着哗啦啦的雨声掩盖住了所有的人声,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开出大大小小的水花。
突如其来的暴雨带来了几丝沁爽的凉意,可瞧见这雨幕陆陆续续下了一个时辰,还是丝毫未有变小的迹象,少女的眉间不免爬起一抹愁绪,轻声叹道:“下了这般大的雨,也不知何时才能归家。”
“你说什么?”
雨声掩盖住了少女轻柔的叹息,陆檀川见她闷闷不不乐,忙将耳朵凑到她跟前,大声问道:“嗡嗡声声的,在说些什么呢?我刚没听见,没在偷摸说你兄长的坏话吧?”
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愁思就这么被陆檀川打断,林晚霁有些无奈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少自作多情了,我才没有呢。我说——”
林晚霁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朝他的耳朵旁大声喊道:“我说,下了这样大的雨,咱们还怎么回家?”
“要说就好好说嘛,一惊一乍的。”陆檀川连忙嘶了一声,捂住自己的耳朵,“没事,这儿有的是客间,大不了咱们今天就在山庄歇息下了,明日再赶路。”
“若是明日也下了这般大的雨该怎么办?”
“这还不好说。”陆檀川大大咧咧地答话,“明日若再是这般大的雨,那咱们就索性再住一日呗,这山庄有什么不好,有山有水的,不比咱们家里舒服许多?”
“好啊,陆檀川。”林晚霁被气笑了,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我看你就是想躲懒,不去书院进学吧?若是叫舅舅舅母知晓了,可仔细一顿挨训。”
兄妹俩又是好一阵嬉闹。自从去了上京林家,每日跟在老夫人身后晨昏定醒地礼佛,林晚霁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过过这么松快,这么无拘无束的日子了。
久到她差点忘了,从前在扬州时,她过的本就是这般自由自在的生活。
倒也是因祸得福,叫她逃到扬州来,偏安一隅,能够过上一段不问世事,无忧无虑的日子。
待到夜幕降临时,外头的雨下得渐渐小了,却也仍旧是淅淅沥沥的,因着暴雨的冲刷,绿树焕然一新,地上积着大大小小的水坑。她不禁又想到扬州的雨季,勾连不断的雨幕似乎总是这般缱绻,如同许多剪不断理还乱的愁肠。
因着天色已晚,又是在城外,如今地面湿滑,行路很是不安全,于是林晚霁与陆檀川便索性歇在了山庄,待到明日一早再赶路回城。
山庄的客舍与周遭自然的景色融为一体,瞧着很是质朴宜人。如今一场大雨落下,虽凉爽了几分,但到底是暑气时节,难免有些燥热难消。林晚霁住在一间临水的竹舍里,通风极好,小院里栽着几株秀竹,莹绿的一片,瞧着很有一番闲情雅致。
外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林晚霁简单用过了晚膳,便轻摇着一把扇子,施施然坐在屋檐下,看着院中的雨,细密的雨珠砸在地上,很快润进泥里,便再也没有了声响。
难得是这样静谧的时刻。
林晚霁摇着手中的团扇,闭上了眼睛,闲听雨声,静静地感受微风的吹拂,时间好像也因此停止了流动。
再睁开眼时,却忽然发现小院中伫立着一袭黑色的人影。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雨中,一声不响地凝望着她,眸中是许多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是萧时衍。林晚霁早就知道他一路追到了扬州,可没想到如今,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不加掩饰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她下意识起身要走。
还是雨中的男子叫住了她,“阿晚,是我,你听我说……”
林晚霁只是略一止住了脚步,却并未曾看他,转身进了内室,又飞速将竹门给掩上。
“萧世子一时糊涂认错了人,还是快快请回吧。”
门外关着的,是男子落寞颀长的身影。在昏黄的檐灯下,他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两个人在门里门外,明明那么近,可是远到萧时衍觉得自己无论怎么样去追,好像都无法触碰到她的衣角。
而在门的另一侧,林晚霁静静倚在门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许多事情,也许尚有转圜的余地,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一看到他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又不得不想起那个叫人痛彻心扉的梦来。
就在二人伤感之际,住在附近正准备出门解手的陆檀川看见竹舍的门边站立着一个陌生的人影,不免心中警铃大作。
他三步并两步飞速走到院中,十分警惕地对那男子喊道:“喂,你是谁,入了夜还跑到我妹妹的院子里,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萧时衍有些无奈地转过身来,拱手朝他作揖道:“在下萧时衍,陆公子,多有叨扰了。”
什么萧时衍,没听说过。陆檀川嘴中仍是嘟嘟囔囔:“瞧你长得人模人样的,也像个正人君子,怎么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若是再敢在我妹妹院子里晃动,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啊,信不信我喊人来?”
“等等,你是萧……”
陆檀川正自言自语着,忽得猛然一下反应过来,手指着他,有些结巴道:“你你你,你就是我妹妹那个……”
“在下镇国公府萧时衍,陆公子,多有得罪了。”萧时衍仍是十分礼貌地朝他拱手行礼:“陆公子不必担忧,在下绝无不轨之心,只是想与林姑娘说几句话罢了。”
“哎唷喂,原来是萧世子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啊。只是萧世子在上京城只手遮天,难道在扬州,也想耍你的侯府威风不成?”
陆檀川语气并不好,出言讽刺道:“这可是错了。没见我妹妹都把门给关了起来吗?她就是摆明了不想见你,我也不知萧世子究竟是如何混进我这山庄来的,只是如今叫我给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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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世子还是打哪儿来的打哪儿回去吧。”
陆檀川一语未毕,还特意作了个“请”的动作,指向院门外。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只是那男子并未挪动脚步,而是一声不响地望向竹门。
“既然萧世子有话要同我说,那咱们便好好说明白了吧,也省得日后再有纠缠。”
陆檀川话音刚落,竹舍的门便骤然打开,露出少女一张清丽莹白的脸来。
“你你你……”前脚才逐的客,后脚便被林晚霁这般打脸,陆檀川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跺脚:“不成不成,孤男寡女深夜相会,叫什么样子。你可是我自家妹子,我岂能放任不管?你们谈可以,你哥哥我得在旁边时时盯着,谁知道他……”
“不用了。”林晚霁丝毫不给他面子,而是面无表情地直视着面前的男子:“我与萧世子不过几句话要讲,况且世子为人端方,兄长不必过于忧心。”
“哎,好吧。”见林晚霁执意如此,陆檀川只好剜了她一眼:“那我便在此处守着,若是这小子敢对你做些什么,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陆檀川见雨势又起,只好快步走到檐下躲雨。只是实在放心不下,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不免抻长了脖子观望。
二人在小亭相对而坐。林晚霁收了伞,静静地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眼眸无波地望向眼前有些无措伫立着的男子。
他的衣衫因着淋雨的缘故已经湿透了,瞧着很是狼狈。颀长的身影站在她面前,笼罩出一片阴影来。她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叹了口气:“萧世子,坐吧。”
外面的雨下得愈发大了。小亭外珠帘不断的雨幕似是要将他们隔开,在这方静谧无声的天地里,二人相顾无言,彼此都有些沉默。
良久,到底还是萧时衍最先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劳萧世子记挂,已然是全好了。”
林晚霁并不去看他,她怕再望向他那双深邃复杂的眸子时,心底还会再涌起异样的情绪:“萧世子日后若是无事,不必再时时跟踪我了。至于你我的婚事,萧世子还请另寻良配,日后莫要再议了。”
林晚霁深吸一口气,将憋在心头多日的话终于说出口:“萧世子,你不必再来寻我,日后便当没有过我这个人吧。”
少女一番平静无波的话,叫他一时间如坠冰窟。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她,声音颤抖地开口:“阿晚……可是我做错了什么?那日是我不好,我没有守在你的身边,这才叫人有机可乘,将你推下水去,都是我不好……你怪我,怨我,怎么样都行……”
话音未落,林晚霁不住地摇着头,闭上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曾经以为真是自己好运,能够遇上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夫婿,能够拥有一段称心如意的姻缘……直到那日落水,我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