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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第116章 凭什么

作者:电热蚊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您这是,怎么了?”


    令柔惊骇,她像是才注意到皇帝的异状般,看着他那无血色的面容,心里竟没来由地有点发慌。不仅如此,她还闹不明白方才他说的那句话:“您说的,陪您最后的日子是什么意思?”


    她心似擂鼓,被一下下重敲着,不知是喜是悲,只静静等着他回应。


    赵彧却没作声,只凝着神静静看她。她假死出宫也不过才一两月的光景,怎么将自己弄得这样狼狈?不说衣裙朴素没有什么纹路,就连妆发都无,头上光秃秃没一件饰物,只勉强称得上是柔顺而已。


    “朕没如何,可你又是怎么,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


    令柔不明所以,上下看了看自己,觉着还算是整洁干净,虽不如宫中奢华,可也称不上是不体面,怎么就是“弄成这样”了?她却也没被这话给带偏,依然要问:“您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这样执着,这样不问出答案来不罢休,她可真是让人头疼。


    宫里的时候,管他什么人,就没有敢随意乱说乱问皇帝伤病的,她可倒好,都特意引开话题了还一定要绕回来。若是旁人他早就厉声斥责让其滚出去了,可看着这个狼狈的令柔,他还真做不到这般,只好无奈说:“在战场上受了伤,又疾驰回京,回了京却也只看到你一眼,紧接着就要为你办丧事。”


    说到这,令柔越发窘迫。听他这样说,那就都是她的罪过了?那还真没什么好辩驳,等着发落吧。


    可他会如何呢?令柔没了疑问,眼神越发放空。如果她是那个执掌他人命运的,谁敢这样欺骗她,那必定讨不得好处,可赵彧这人,不能用常理论处,她更猜度不明白他。


    她不懂他,他看她却看得明白。


    赵彧扫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勾着唇角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朕会怎么收拾你?”


    “坐下说话吧,别站着了”,他是头一回来这里,却比任何人都更像是此间主人,半躺到令柔那还带着两分热气的被窝里,让她搬个凳子坐到他眼前来说话。


    喊人坐到身边来,他却不去看她,目光凝到了空中,半晌才道:“朕赶着路回京的时候,什么旁的都没想到,只想赶快见到你,那时候,我愿意付出一切换你健康无虞。”


    “赶到京城,亲眼看你生息渐消,连人都认不出了。这时就不敢求你健康,只希望你能被救活,至少能留一条命。”


    “等到办丧了,就不求了,只祝你下一世富贵命长,平安喜乐。不要再,再遇见……”


    说到这处,他忽然顿住,盯着她咬牙问:“下一世,你还愿意遇见我吗?”


    令柔没作声,若是按她往常的性子,那必定是要说一句不愿的,若说愿意也绝非是出自真心。可见他已经病弱至此,病因又与她分不开关系,让她实在说不出一句狠话来令他更伤心,于是只好沉默不语。


    “好,好,朕知道了”,赵彧闭上眼,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大概还是不愿的,只是怕在这时候将他气死了她自己脱不开关系罢了。也怪他,明知答案,何必一定要问?她不愿意又如何,他愿意他们就一定会再相遇。


    他接着说:“朕听闻了寿康去找林夫人的事,又知她是去要路引,那时候简直欣喜若狂了,就好像已经快要重新得了你一般,发了疯一样去讯问他们两姐弟,可却毫无破绽,一无所获。”说到这,他冷笑一声:“他们是你出逃的帮凶是吧?故意来朕眼前混淆视听!”


    令柔没敢答话,做个鹌鹑样子,缩着脖子老实听训。


    “后来朕得了确凿消息,知道你还真是活着。可也不欣喜了,反倒是气得上头,几乎想着要将你活埋了算了,凭什么你那么能骗人呢?连假死都做得出来,干脆将你真放进去算了。”他这话说得没什么波动,却带着切骨的恨意,让人生出满背的冷汗。


    “就在来找你的路上,朕都还在想着这事。朕时而想,要送你全家一起陪你,让你们尝尝欺君的苦果;又时而想着,要让你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这样你就不会总想着跑了。”


    他停下话头,怔怔凝着她,苦笑道:“朕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该选哪个,你来说,你喜欢哪一个?”


    令柔的汗水都快顺着额头淌到脖颈了,她起身又被按着坐回去数次,见这会儿终于有她说话的机会了才开口:“臣妾知错,此后绝不再犯,请您饶恕。”


    皇帝不愿饶恕,他不知该拿什么来饶恕,只等着她再承诺最后一件事:“你来跟着我说,一字都不要遗漏。”


    “你说,往后余生,你愿意陪在朕身边再不离去。”


    令柔咬牙,知道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全在这一瞬之间,一字一顿说:“妾愿陪伴侍奉您,终生不离。”


    这话跟他说的那句不全一样,可他倒也满足了,含着笑拉她往外走。他们在外面待得太久。也该回宫去了。


    若说方才只是窥见些,那么回京的这一路上令柔才真知道了皇帝的身体已差到了什么程度。


    大多数时候倒也还好,可行至颠簸处时还是难免重咳,一咳就再停不下来,似是要咳出血来才罢休。


    坐着马车都这般了,他那时又是怎么顶着伤口骑马奔袭三日四夜的?令柔已控制不住自己,很难不想到他那时的情状。


    这样的人,余生能有多少年来让她陪着?几年过后,山陵崩,那她这株山陵旁边的小草该怎么办?与他同眠地下吗?


    令柔深吸一口气,一颗心像是被重石压着,又像是被泡进了黄连水里,又苦又重。她还年轻,她不想死,可以假死,不能真死。


    本朝……应当是没有陪葬一类习俗?至少至今都没有,可她与赵彧之间胡乱荒唐的一堆事也是前所未有,不能拿过去的先例来揣测。


    她发愁,赵彧兴致却高。


    这一路上,他仿佛重获了生机和活力,拉着她一只手,就感觉自己缺失的某一块被补齐,又重新和他连接在一起,让他再也不想与她分离。


    他们凭什么要分开呢?她是他的一部分,应当天生就在一起,她又凭什么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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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若”,


    “你真愿意终生不离吗?”


    令柔哽住,咽了几次口水才出声:“妾愿终生感念陛下恩德。”


    “只是感念恩德吗?”他不满意,还要继续追问,似是一定要她答应才罢休。


    “那您还要妾做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吗?”


    赵彧笑出声,暗叹她还是那么没规矩。皇帝问话焉敢不答?她不答便罢,还敢反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令柔点头,垂下眼眸轻声说:“您若能做到,妾就也能。”要人幸福,那应当就不能让人陪葬了吧?


    “阿若,你说”,赵彧像是忽然来了兴致,问她:“朕若不日驾崩,你当如何?”


    这马车够大,她到令柔可以直接起身跪下去说话。她先是叩首,然后才起身说:“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何至于此?”


    赵彧又问了几次,可她实在不松口,一直说着不走心的吉利话敷衍着他。


    他不再笑了,拿出点帝王的威严来,掐着她下巴说:“你是不是觉得朕没几天好活了?”


    这人可真奇怪,分明是他自己提起来的,偏偏又不高兴了。


    令柔没回答,眼里却沁出来点泪珠子要滚不滚:“不是说要对我好吗?您这是在做什么?”


    赵彧松开掐在她下颌上的手,换了一边直接抓住她肩膀拉她起身,一双眼却不去看她,而是凝神看向窗外。


    “陛下,陛下”,她扯扯那人衣袖,却怎么也没法唤他回来,只好自己演着独角戏:“人之祸福都是旦夕之间,能剩多少谁又说得准?没准儿您还没什么事,妾一场急病就去了呢!既然摸不清日后如何,那就只能将仅有的把握住,不谈后事。”


    赵彧终于将脸转回来看她,又冲她轻轻笑两声:“你倒是看得开想得明白,倒衬得朕像个孩子般无理取闹。”


    他将手伸上来,食指轻轻刮蹭上她脸颊,从眼下划到唇边,又轻轻点了她鼻头。


    “朕答应你,不会再提这是,至少朕死之前,不会再提。”


    令柔只觉逃出生天了一般,又看看皇帝脸色,知道他确实不会再纠缠这事情才放心。


    娘啊,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陪他一起进陵墓,令柔心里发着愁,愁得一直在喊娘。


    她娘自己也烦着呢。皇帝出发前,还特意派人来她家府上,专程笑眯眯找到她说:“夫人您藏得严实的秘密已经被陛下了解清楚了,再过些时日您就能再见到令千金了。”


    想到那太监的嘴脸林玉蝉就心烦意乱,更让她担忧的是,皇帝去找令柔也就罢了,为什么又特意派人来告诉她?是要让她们一家人提前为这事情洗干净脖子,以报复他们欺君?


    她心中惴惴,只觉全家抄斩那一日已经不远,就看皇帝到底如何决断了。


    正想着这事呢,就有管事上前来报:“郡主来访。”


    林玉蝉抬头,看见郡主急匆匆赶过来,细汗流了满脸也来不及擦,面上惶惑又担忧,似是大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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