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宫廷选秀,对于刚拿回宫权的魏皇后而言,此乃她要办妥当的一件事情。
因着正月闹出来的祸事,魏皇后很想要努力一回。让天子表哥瞧一瞧她的能耐,以此,描补一二。
镐京都,城内繁华,热闹依旧。
关于大赵和亲公主的一行队伍入了京。不过,非常低调。
大赵朝的使节递了文书。同时,也是递上大赵朝的歉意。
淑阳公主虽是和亲公主,可人伦孝道。大赵换了一位天子。淑阳公主未正式出嫁,她得给皇祖父守孝。
这不,淑阳公主和亲的这一件事情便是半途而止。
皇宫,昭阳宫。
魏皇后在翻了秀女的名册。能入皇后法眼的,总归全有根脚。
瞧了许久,魏皇后眼乏了。她搁开手头的名册。
魏皇后说道:“嬷嬷,你给瞧着,那东边来的淑阳公主缓进宫,如此,倒是便宜这一遭入宫的新人。”
“禀皇后娘娘,奴婢一点浅见,这宫廷里百花争艳也好过一枝独秀。”魏嬷嬷指一指云美人住的寝宫方向。
“那一位才是最应该着急的人。至于昭阳宫,安坐如松,心平静气,且瞧着她们斗法便是。”魏嬷嬷的态度一如既往。
能不办事,魏嬷嬷就不想干脏手的事。最好是动一动嘴皮子,让旁人替昭阳宫的魏皇后冲锋陷阵。
至于真是想收拾谁?魏嬷嬷更想等一等,缓一缓。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一旦宠妃失宠了,那时候拿着宫权的魏皇后想如何修理一番,就能够摆弄着修理一番。
赵修媛的前车之鉴搁那儿,多鲜活的例子。
可惜了,魏嬷嬷有定力,魏皇后的身上就太欠缺。
魏嬷嬷也无奈,她自己要辅佐的皇后娘娘定力不足。
魏嬷嬷只能是苦笑,搁心里的杂念开导自己。只有主子挑奴才的,没得奴才挑剔主子的道理。
能怎么办呢?魏嬷嬷跪着,那也得跪求了魏皇后的一辈子安康福寿,福泽绵绵。
一旦魏皇后这一位主子娘娘不好了,魏嬷嬷这一个顶锅的,她注定是逃不掉,躲不了。
“嬷嬷的话在理。”魏皇后让魏嬷嬷一劝,也觉得甚有道理。
前面母亲劝了太多,又有帝王发怒的旧例在。
魏皇后还是记一笔在心上。她不想再犯旧错。
因为洪福帝十六年正月元宵节出的事,庆德长公主还专门进宫给魏皇后说明了洪福帝会宽恕。那宽恕背后代表的是什么。
身为魏氏女,魏皇后享受家族恩养。爹娘疼爱,在娘家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魏皇后跟娘家的亲人感情好。待听说她的举动是几次三番的连累家族后。
魏皇后为了家族,她也要收敛一二的脾气。
只能说吃过亏,被教训了,魏皇后也学会反省了。
“宫外有个朱氏女,宫内有个云美人。本宫且等一等,倒想瞧一瞧谁技高一筹。”魏皇后冷哼一声。
“至于大赵的和亲公主,她要守孝,暂时也不必考量。”对于魏皇后而言,她可盼着朱凤曦和云美人斗起来。
旧人新人,斗一斗法。魏皇后高兴,她对于什么宫廷姐姐妹妹一家亲,那是一点不感兴趣。
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瞧着登门拜访的朱三姑娘,这一位是稀罕的客人。
“三姑娘来得不巧,母亲出去做客,倒不曾在府上。”万珍珠邀请朱凤曦留在花厅里吃茶。
此时,还是说一说亲娘不在府里。也免得让朱凤曦记挂了。
谁让朱凤曦登了浑江郡主府的大门,每一回来,只是牛二囡在,那一定要跟朱凤曦攀谈一二。
这二人谈话时,朱凤曦有意亲近。那让万珍珠瞧着这二人的热络。
真是不似母女,胜似母女。让万珍珠都要吃味了。太腻歪了,真够假的。
至少在万珍珠的心底,亲娘待朱凤曦有感情。
朱凤曦待亲娘有多少感情,在万珍珠的心底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当初一道进镐京都,朱凤曦的态度嘛,明明想攀上浑江郡主府的高枝。
偏生朱三姑娘又要拿捏一二,还是想抬一抬朱氏的体面。
那会儿从朱三姑娘的一双眼眸子里,万珍珠总能瞧到一股子藏在骨头缝儿里的傲慢。
现在呢?朱三姑娘在万珍珠跟前,笑脸相迎,全是说了讨巧的话。
瞧着讨巧却又是虚假几分。太假了,让万珍珠想装着分不清,也难啊。
“登门做客,打扰郡主。我就是带了一点礼物,一点心意。”朱凤曦笑道。
说是一点礼物,朱凤曦是用足了心思。她想讨好万家人。
甭管是万珍珠,还是牛二囡,朱凤曦是真的下足了功夫。
对于万珍珠而言,如今想给她送礼的人。那除了承恩公府外,就数着朱凤曦这一位三姑娘最殷勤。
旁人乐意送,问过亲爹可以收。万珍珠当然是收礼收到手软。
春日,于万珍珠而言,这是一个收获的时节。
春过,夏来。暑气炎炎时。镐京都,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跟亲娘在议一议的她生辰小宴。
“应该大办一场。一年难得一回的生辰宴。若是不办,岂不委屈我儿。”牛二囡想劝了亲闺女。
对于女儿的生辰宴,那应该办一办的。
“年年岁岁,年年都有的生辰宴。今年,便是免了吧。”万珍珠不想办生辰宴。
“不能免。”牛二囡认真的讲道。
“娘,女儿的生辰,您的受难日。倒不如我们一家子坐一起,自家人吃吃喝喝,开开心心。与外人凑一堆,没得让女儿还头疼着。”万珍珠一直在劝话。
“可……”牛二囡瞧着女儿真心实意的,那没想着办生辰宴。至于大办特办,更甭多想。
牛二囡拧不过女儿的心思。没有法子,只要是真正心疼儿女的爹娘,又哪里倔强得过自家孩子。
自家的娃,自家心疼。
牛二囡瞧着女儿态度坚定,她倒是迟疑了。尔后,牛二囡说出来想举办生辰宴的原由。
“进了镐京都,府上虽然收下不少礼。可也就那么些的人家。”牛二囡扳着手指头一一的数起来。
“数来数去,人数单薄。”牛二囡真觉得自己收的礼少。
“人情往来,讲究一个有进有出。我儿,我们在镐京都里洒下去的人脉多,赠的也多。若不加倍的回本,我这心疼。”牛二囡真心疼。
小钱钱要飞走,对于爱财的牛二囡而言。不挣到就是亏。
如今倒好,有机会了,还不中用,只要想想。这不是让牛二囡心堵嘛。
“……”万珍珠差一点给咽着,感情亲娘想举办她的生辰宴,还想热热闹闹。
这十成是举一举她的牌子,再是亮一亮亲爹的牌子。更要加几倍的收回送出去的赠礼等等。
在心里头,万珍珠想给亲娘点赞。真得说说,论起合理抠门,还是亲娘利害。
瞧一瞧,这创收的态度,太诚恳了。
“娘,肉多不在包子皮上。”万珍珠自己“创造”美食包子。
虽然这创造二字,那要大大的打一个问号。
这世道里,也不是没有跟包子相似的吃食。可能就是在包子馅料上,那没有万珍珠这般的花样多。
此时,万珍珠提一提包子。她劝解道:“里子得了,面子,咱们不争。”
“爹爹风光,还荫了女儿做郡主娘娘。浑江郡主府摆这,我们已经够富贵。还是不必太张扬了。”万珍珠劝一回亲娘。
主要是真办生辰宴,没得累一场。夏日多热啊。
万珍珠太想躲懒了,她遭不住热。
万珍珠左劝右劝,最
后还是劝动亲娘。那劳什子的生辰宴不大办了。
小办?那就一家三口吃吃喝喝。
夏日,吃着冰碗,又享受了凉爽一点点的滋味时,万珍珠的心情还成。
只是偶尔里,万珍珠也会转动自己的脑瓜子。
她挺意外的,大赵朝的和亲公主来了镐京都。如今又是居于内城,先守孝,待孝期结束,再入宫。
做为宫廷“内相”的亲闺女,万珍珠也是听几耳朵宫廷里的热闹。
万珍珠就知道的,云美人得宠,新入宫的朱充仪也得宠。
朱充仪,朱凤曦。这一位真正得宠。瞧一瞧,赵修媛是生了大皇子,那才得着嫔位的修媛。
而朱充仪呢,一入宫,便是晋位为一宫主位娘娘。
朱凤曦得宠了,万珍珠吃瓜的兴致大涨。
关于一些的小道消息,听一听,很热闹。让万珍珠吃饭都能更香的多用半碗。
三伏天,一年最热的时候。
万珍珠的生辰宴刚过。浑江郡主府又来客人。
再一次见到杨夫人,万珍珠“心平气和”。
她是装的。
瞧着杨夫人的气色不错,早不见往昔的病弱。
听着杨夫人讲话时的流畅。万珍珠心头明了,杨夫人这让皇家太医院给治好了。
心堵,瞧着治好病的杨夫人。万珍珠心堵的慌。
知道杨夫人过得好,万珍珠就不太好了。
“应该早登门拜访的。”杨夫人讲话时,还带一点歉意。
“不,不。”牛二囡此时回话,道:“充仪娘娘多次来府上做过客,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再说,两家又有旧日情份在。真客客气气,便显生疏了。”
牛二囡是知道丈夫的态度。对于朱府众人,牛二囡是当稀客相处。
倒是对于宫里的朱充仪,牛二囡才是发自内心的担忧关切。
“这一位是充仪娘娘的嫂嫂,瞧着也是一个好的。朱府好福气,迎娶到这般好的新妇。”牛二囡又夸赞道。
对于牛二囡夸了儿媳,杨夫人还是开心的。
谁被捧一捧都高兴。可在心底,杨夫人对于大儿媳田静,还是颇不满意。
不满意就在于大儿媳守的孝期太多,活生生的把大儿子的婚事拖后,硬生生的拖成了这一个世道里的大龄男青年。
朱封成家晚,立业晚。这等关乎前程的事情,杨夫人这一位做母亲的很关切。
不止关心儿子前程,杨夫人也在意了抱一抱大胖孙。
田静这一个大儿媳没怀孕,没生下子嗣。在杨夫人的心里,这是千错万错里,最让人心烦的一错。
杨夫人想早一点抱上孙子。大儿媳“辜负”了婆母的期待。
“新妇进门,又太年青,倒底经不住太多夸。我这婆婆的瞧着她是眼皮子浅三分,做人做事还得教一教。”杨夫人自谦一回。
“依我说来,郡主才是贵人命数,处处妥帖。”杨夫人又是夸起万珍珠。
在杨夫人心里,她真感慨,她出事了,真的不吉利。
要是没出事的话,杨夫人有能耐说动牛二囡。
顶牛二囡冲在前,让万珍珠的身份有操作空间。
杨夫人是真心盼着儿女好,哪怕借了别人的光彩。
杨夫人不介意。反正在上位者眼中,抢人机缘不是错。
怎么说呢,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杨夫人没认为自己错在哪儿,她只会觉得的运数使然。
若不然,当初不会压不住万氏女。只如此,人家是飞上云宵。
杨夫人和朱氏一族再也压不住。于是旧路不通,再换新路,一改旧策,与人靠拢,多结人情。
似杨夫人这等有心人最知道,光暗交织,普天之下,阴影之下,自然是污垢横行。
端看有些人表面功夫做的好,有些人表面功夫做得差。
好的很好,差的太差。这下限嘛,灵活一点就是没下限。
商业吹捧归商业吹捧。杨夫人领着儿媳拜访浑江郡主府当然有用意。
用意简单,就是送礼。还不是一般送礼,而是送重礼。
等万珍珠瞧过杨夫人送礼的礼单子,她都是给惊住。
虽然亲爹早有话,让有礼来,全都收下。
可这等重礼收了,真的不是收贿赂吗?万珍珠都要怀疑。
这一日,杨夫人来做客,姿态也摆的低。
这般做派的杨夫人,牛二囡是头一回见。
待着杨婉芯和田静这一对婆媳离开后。
在浑江郡主府的花厅里。
牛二囡还在愣神。万珍珠忍不住问道:“娘在发呆,您在想什么事情啊,还这般入神了?”
万珍珠一问,倒让牛二囡回过神。
牛二囡讲道:“我就是头一回瞧着夫人在我的跟前是如此低三下四的求人办事。”
“我不适应。”牛二囡心绪不平静着。
“这般样的夫人头一回见到,免不了被惊住。倒不是大事。”牛二囡的目光落在闺女身上。
瞧着如今养得金尊玉贵的闺女。明明时间很短的。
可闺女在永州朱府时又是什么模样?牛二囡回想,粗略一想,想不起来。
再一细想,有些事情一追忆了。牛二囡又觉得还是不回想的好。
毕竟在朱府旧事里,一定不包括了现在这般模样的闺女。
牛二囡很自得,她觉得她的闺女好,样样皆好。让人一瞧,那就知道一定是镐京都的名门淑媛模样。
虽然万珍珠这等“名门淑媛”,又有八成是装的。
可装样子的,只要扮演好,还是挺唬人的。
“世易时移罢了。”万珍珠安慰了亲娘。
“娘应该高兴。我们府上的日子越来越好。瞧我,我倒觉得让人求,总比求人好。”万珍珠有自己的歪理。
“对。”牛二囡也赞同。
“求人难。倒不如让人求了。”牛二囡觉得高高在上的俯视人,那等高高在上的滋味太好了。
反正让牛二囡尝过味儿,她喜不自胜。
牛二囡还巴不得有第二回,第三回,无数回。
又两日。万忠良休假。
夏日,万珍珠做了冰饮。一家人在花厅里吃些冰凉的果子冰碗。
那甜甜冰冰的味道,甚好。特别是加了人工打出来的奶油后。
让万珍珠讲,真是好吃,吃着太入味了。让舌头又是享受上一回。
“爹爹,前头日子。朱府的杨夫人登门。她可送了重礼。重重的礼。”万珍珠特意的讲一回这一桩事情。
不止讲一讲,万珍珠还特意把礼单子拿出来给亲爹瞧一瞧。
“礼太重,女儿瞧着烫手了。”万珍珠说出自己的真心想法。
“还有咱闺女怕的?”万忠良笑道。
“娘,您瞧一瞧。在爹心里,我成什么模样人?我敢胆大包天不成。”万珍珠撒娇一回。
牛二囡吃着冰碗,她心情好。又瞧着女儿的小儿女做派。
牛二囡笑一回。她挺开心。
万忠良拿着礼单子,他不急着翻开看。他只伸手,虚虚点一点女儿的额头。
“你跟你爹还打迷糊,做什么心眼子。”万忠良说道。
“在爹爹跟前,我可是老实人。”万珍珠给自己贴了标签。
“你,老实人?”万忠良瞧一瞧亲闺女。啧啧两声,讲道:“真不像。”
“爹爹,您要说些中听了。可不能拿女儿打趣。不然,女儿要恼了。”万珍珠嗔怪一回。
这哪是恼了。明明是跟亲爹演戏,这是演出瘾来。
“哈哈哈……”万忠良畅快笑一回。
“你个逗趣的,倒是逗了咱和你娘笑一场。”万忠良笑得乐一回。
牛二囡在旁边也是乐一回,那扬起的唇嘴,如何也是压不下去。
“爹爹,女儿又哪里是逗趣。此,彩衣娱亲呢。”万珍珠给自己贴一贴金。
瞧着妻女笑得欢快。万忠良心情颇好。他打开朱府送来的送礼单子。
粗略一瞧,万忠良不再细看,他合上礼单子。
“爹爹看过,您给女儿说说,这礼,朱府送的合理吗?”万珍珠不止问。
她还自己给答案,回了,说道:“我瞧着礼重求于人,这求的事情肯定难办。”
“若不求人,无事献殷勤,又太荒唐。
“没有意义的好,除了亲爹娘外。旁人给的,万珍珠不相信。
“朱府当然有事相求。”万忠良很镇定。
此时此刻,听着万忠良的话。万珍珠和亲娘一样的态度,那目光立马落亲爹身上。
万珍珠等着亲爹解惑。
“宫里的朱充仪有喜了。”万忠良讲一桩大事。
“爹爹,朱充仪春日选秀后入宫。这入宫的时间不长吧。”万珍珠讲道。
“区区两月半的时间。”万忠良回道。
“两月半……”万珍珠一琢磨,她小心的说道:“充仪娘娘的福气太大。入宫不久,怀上皇嗣。”
万珍珠真得感慨,朱凤曦的运道真好。只是这一份好运道,那能不能继续的维持下去。
这嘛,万珍珠是要大大的打一个问号。
“三姑娘,不,朱充仪娘娘怀上龙胎。这真是有本事。”牛二囡也惊讶。惊讶归惊讶,还是感慨朱充仪有福。
“爹爹,你说,朱府送重礼。这意思是不是替朱充仪求一个您给的保证。又或者说想请您替朱充仪转圜一番。”万珍珠动一动脑瓜子,她就想到这一个理由。
“朱府好盘算。”万珍珠双掌一合。
“皇嗣多尊贵。投了再多的筹码,朱府也乐意。那可是流了朱氏血脉的皇嗣啊。”万珍珠想击掌赞叹。
“你都说皇嗣尊贵了。朱府用意,自然如此。”万忠良赞同一回女儿的话。
“老爷,朱充仪跟府上关系还算亲近。您……”牛二囡也想问一问当家的态度如何。
万忠良瞧一眼妻子牛二囡,他平平常常的讲道:“看朱充仪的本事。咱,也不是谁的奶嬷嬷,没的要护一个有完没完。”
“娘,您可不可能替朱充仪为难爹爹。爹爹是陛下的跟前人。万事还当以陛下为重。”万珍珠站亲爹这一边。
“爹爹好,府上好。我和娘都好。”万珍珠劝话道。
“至于朱充仪的事,在爹爹有余力的时候,爹爹护不护,爹爹一定有考量。我们就不多替爹爹拿主意。宫廷里的事,我不懂,娘,您也不懂。我们不懂,就不掺和,免得替爹爹招惹上麻烦。”万珍珠乐呵呵笑着,尽量说的语气委婉。
牛二囡一瞧,面前的一对父女倒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样子。
牛二囡装着恼了,实则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她说道:“我妇道人家,不懂这的那的什么道理。我都不会管。”
“真懂的,真管了,也管了你这泼猴。”牛二囡坐于女儿身边。
这会儿伸手,食指虚虚的点一点女儿的额头。
“我是泼猴……”万珍珠听着亲娘的话,笑得乐不可吱。
“笑甚?”牛二囡瞧着女儿乐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她忍不住问道。
“我就想着娘的话。我是泼猴,将来,还要给娘生了小猴子,您孙儿孙女是小猴子。”万珍珠没敢说,她是猴,她爹,她娘也成猴儿了。
一听女儿说生小猴子。牛二囡给咽住了。
万忠良在旁边瞧着这一幕,他笑了,又讲道:“瞧一瞧,咱闺女是一个不会吃亏的性子。这性子,好。”
“咱这一辈子,就活懂一个道理。人啊,宁可让旁人吃亏,也别自个吃亏。”万忠良深有心得体会的模样。
“还真是,我跟爹爹一样的想法。吃什么,也不能吃亏欠。苦一苦无关紧要的旁人,那又何妨。”
万珍珠有一颗“慈悲心”,不当面,再是杀生又如何。
人活着,要吃肉。这肉食,那也是动物身上的肉。
不当面,一切装着不知道嘛。
浑江郡主府里,关于朱充仪有喜一事。一家人议一议。那是因为浑江郡主府掺合不掺合,那能自己决断。
镐京都,皇宫,宫廷内苑。
朱凤曦有喜了,她见过进宫的母亲,还小心的透露了此事。
朱凤曦需要娘家的帮衬。进宫当嫔妃,哪怕是高位嫔妃。
瞧着风光,真想混得好,还得银钱开道。
当嫔妃,想得了便宜。银钱开道了,自然是月例不够铺张的。
想开小灶也罢,想收买人手也罢,一切全看钱。舍得大撒币,自然会一切顺遂。
“恭喜娘娘。”朱凤曦的陪嫁丫鬟白玉贺道。
“如今贺,太早了。”朱凤曦很淡然。
“娘娘,陛下亲口承诺,您一旦诞下小皇子就晋位妃位。此事,那还能做假不成。”白玉心中,全是欢喜。
充仪娘娘大福气,一入宫就是九嫔之一的充仪。
如今又怀上龙嗣。等着皇子诞下。那前程真的不可限量。
“白玉,你等陪嫁,本宫千信万信。如此正是紧要关头。还是护着本宫腹中的皇嗣平安生下来后,再谋其它,再谈妃位。”朱凤曦讲道。
“宫里的皇子尊贵。白玉,你也是本宫身边的心腹。你一定听说了,陛下膝下,可就养住了一位三皇子。”朱凤曦重重的点醒一回。
“奴婢孟浪了。”白玉听懂朱充仪的点拔。她赶紧的认错。
“你明白就好。”朱凤曦轻轻颔首。
这会儿的朱凤曦还在想着宫外的事情。当初母亲进宫,母女二人通通气。
为着朱凤曦,杨夫人要奔走一二,多求人缘。
本着皇嗣重要,杨夫人也在外面大撒币。浑江郡主府只是目标之一。
“……”这会儿的朱凤曦想到万太监。她不知,娘家是不是搭稳了这一条线。
若得万太监庇护,朱凤曦相信她能护好龙胎的。
在朱凤曦想着美好前程时。
昭阳宫。
魏皇后召见了王贤妃。魏皇后讲道:“本宫近日乏暑。陛下吩咐,让贤妃帮衬一二。”
王贤妃听着协理宫务,她的心头欢喜。虽然面上还要强装一下淡定。
“既然是陛下恩典,臣妾一定协助好皇后娘娘,替皇后娘娘分忧一番。”王贤妃不会拒绝宫权。
宫权太重要。不是指着安插多少眼线与钉子。
哪怕是一点点的宫权,不需要多安插人手,关键位置落一子即可。在宫廷里,最不缺着想搏命往上爬的人。
赌性,在皇宫里的底层中,那很大的。虽然在上层里,赌性一样很大。
谁让皇宫就像是斗兽场。赢了,那就赢麻了。
输了,有些人本来就一无所有。压的,那就是一条命。
萝卜太多,坑位太少。这不,谁奸谁善,谁坏谁好,隔着肚皮难分清楚。
王贤妃就是一个务实之辈。儿子有当皇父的天子护着。
也罢,在皇后这儿能咬一块肉,甭管大小,赶紧吞下就对了。
“贤妃,倒是真贤惠啊。”魏皇后明白的蛐蛐一回。
“此乃陛下赐的封号,臣妾也喜欢。”王贤妃装傻,她笑道:“瞧皇后娘娘提了,娘娘也是喜爱了这一个贤字吧。”
王贤妃是真傻,还是装傻。又或者在故意堵了魏皇后?这很难说。
落在魏皇后心底,她会觉得王贤妃在蛐蛐她。毕竟指着秃子骂和尚,这没区别了。
王贤妃腹诽,皇后娘娘已经不是第一回闹没了皇嗣。
让魏皇后担着“贤”一字,王贤妃肯定,皇后担不起。
贤字封号皇帝给了王贤妃,王贤妃又膝下有三皇子。
王贤妃一胡咧咧,又免不得让魏皇后多想。
王贤妃来一趟,魏皇后按着天子之意分一点宫务给王贤妃。
虽然分得一点边边角角,还不重要的宫务。
王贤妃也开心的很。这不,从昭阳宫告辞离开时,拿着帐本的王贤妃跟得胜的将军没两样。
王贤妃离开了,她是高高兴兴的走了。
昭阳宫里,当差的魏嬷嬷头疼。她太会瞧魏皇后的神情。
魏嬷嬷知道,这时候的皇后娘娘怕是气坏了。
王贤妃说的一番话,一直在暗戳戳的踩了自家皇后娘娘的痛处。
偏偏王贤妃说话,尽是瞎说大实话。
有时候嘛,谎言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真相。
就因为是大实话,更容易伤人。谁让魏皇后自己也没有法子骗到自己。
“嬷嬷,你也瞧着王氏,她这等张扬,全是陛下默许出来的。这把本宫的体面踩了地上。”魏
皇后不开心。
“还有那朱氏,一入宫就得宠。还有皇嗣了……”魏皇后一想到朱充仪有孕。她心里堵。
“朱氏能怀上,本宫怎么就怀不上。”魏皇后想着喝了一碗又一碗的坐胎药。
魏皇后太想让人查一查,那坐胎药是不是伪劣假冒,如若不然,怎生没有效果。
“皇后娘娘,朱充仪怀着皇嗣,她都有孕了,可不好巴巴儿的独占陛下。”魏嬷嬷想转移话题。
“这不正好,朱充仪空缺出来的日子,皇后娘娘能分享了。只要帝后和睦,早早晚晚,皇后娘娘一定会如愿的诞下嫡皇子。”魏嬷嬷在劝话。左劝右劝,努力劝着。
在心里,魏嬷嬷只想讲,太难了。
“嬷嬷,我也想夺得圣心,可是太难了。”魏皇后想哭。她在考虑,想当初嫁进皇家,多好的一手牌面。怎么就会让她闹成如今的模样?
“朱氏有孕,陛下赶紧提拔王氏来分本宫的权柄。”魏皇后心头苦涩。
“陛下不相信本宫啊。”魏皇后不傻,这摆明的事情。 。
她一旦想清楚了,她就不能继续装傻。往昔,不过是自己装着瞧不见许多事情罢了。
“母亲……”魏皇后此时一生气,又想要压抑了怒火,太难受。
魏皇后就想到母亲,她说道:“嬷嬷,差人传话。本宫想见一见母亲。”
问亲娘要主意,魏皇后需要来自亲人的安慰。
“皇后娘娘,您忘记了。长公主殿下去大佛寺上香祈福,替您点了长明灯去。”魏嬷嬷小心的禀话道。
“……”魏嬷嬷一提醒。魏皇后清醒过来。
“是本宫无能,让母亲多方替我奔走。”魏皇后想到亲娘的所作所为,忙忙碌碌全为她。魏皇后觉得自己无颜面见亲人了。
想归想,魏皇后还是跟魏嬷嬷吩咐一回。差人去承恩公府传话。
“嬷嬷,等母亲归来,一定要请母亲进宫来。本宫想念母亲了。”魏皇后吩咐道。
“唯。”皇后吩咐,魏嬷嬷肯定应下。
大佛寺。一座镐京都的大寺。
不止香火鼎盛,更是多有传闻,传的神乎其神。
庆德长公主来上香,她祈福了,也是祈福亲人无恙,特别是女儿魏皇后。
庆德长公主捐很多的香火钱,只盼着昭阳宫早些诞下嫡皇子。
庆德长公主盼皇外孙,那是盼得眼睛快绿了。
当然,这里的皇外孙是指流着魏氏血脉的皇子。
至于说非是魏皇后生的皇子,庆德长公主没感情。
上香,祈福,听经。 。
一番行程后,庆德长公主在禅院里歇息。她在小憩后,醒来时,屋里添多一人。
魏国公一来,就瞧见睡醒的嫡妻。老夫老妻,风风雨雨,时间久了,这二人还是了解对方的。
此时,魏国公待庆德长公主梳妆好后。他挥退侍候的丫鬟仆妇。
夫妻二人坐一屋。魏国公讲道:“殿下,有一件事情还得跟您说说。”
“事大吗?”庆德长公主问道。
“得您拿捏了分寸。”魏国公感慨一回道:“我差人打探一些事情时,听着下面人汇报上来两句签文。”
“……”一听驸马这话,庆德长公主正了正身子,她是洗耳恭听的态度。
“金水富贵种红莲,莲子火火大日天。”
“大日投梦降祥瑞,凤凰于飞朱门显。”
魏国公念了一回签文,又道:“这是朱充仪八字解算的签文。”
“此签,朱家秘而不宣。不是我让人查,这事情还抖落不出来。”魏国公的眼中有冷意。
“殿下怕不知,长春宫里,有宫人说朱充仪夜梦大日入怀。这不,梦日入怀,胎梦即显,就怀上了皇嗣。”魏国公的目光落在庆德长公主身上。
“殿下如何看?”魏国公问庆德长公主。
“驸马如何看?”庆德长公主反问道。
“朱氏野望太大。”魏国公给出自己的看法。
“朱门贵女,大日皇嗣。确实是过了,太过了。”庆德长公主说这话时,语气冷漠。
“本宫瞧着,朱充仪不止要凤位,朱充仪生的皇子还要龙椅啊。”庆德长公主暗恨。
想朱充仪的家世,一入宫,即被天子册立为九嫔之一的充仪。太过了。
朱氏女的门楣还没有高到这等程度。就是压一压,又如何。
入宫初封就在一宫主位上,有些事情是经不住推敲。
明明白白的,这是天子的偏坦。
“看来朱充仪,还有她背后的家族,如何重视,都不为过。”庆德长公主哪里是看重。
庆德长公主就差把朱充仪和朱充仪的家族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只前尘旧事,皇嗣的黑锅,已是经不住陛下的怀疑了。”魏国公叹息一回。
“更何况陛下貌似有意抬举着朱充仪。”魏国公太懂了。
天子这做法是在后宫制衡。显然对于中宫皇后,天子不信任。
“……”庆德长公主听懂了驸马的言下之意。
“朱充仪有陛下护着。那就让陛下护着好了。”庆德长公主讲道。
“本宫就想知道,朱氏一族是不是清廉如水,俱是良才。真就没人干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庆德长公主心一狠。
那准备下狠手,让朱氏一族出乱子。朝廷后宫,总相干连。
后宫里,因为女儿的不争气。如今不好大动干戈。
那就在朝堂上动一动,庆德长公主准备拿了朱氏一族的把柄。
“本宫还不信,美人再好,陛下就不念了江山社稷为重。”庆德长公主可知道洪福帝的为人。
莫看重情,莫看呵护美人。真跟江山社稷一比较,美人算什么?
不过红颜枯骨罢了。时光易逝,在皇权安稳面前,美色不重要。
只要天子想,他想要多少美人,那就会有多少。
有江山才会有美人。有美人,失社稷,美人也是护不住的。
“殿下,朱充仪的父亲乃边疆节度使,若擅动,恐生不忍言之事。”魏国公提醒一回。
边疆节帅,这真不是好动的。
“不是塌天大祸,不能绊倒朱充仪与朱氏一族。等朱氏女显贵时,一旦万一,皇后倒台,魏氏一族脱不了干系。”庆德长公主瞧着驸马,她是苦笑着说道。
这些年里,皇后显贵,魏氏一族沾了光彩。
有些事情嘛,没闹腾出来。真不能当不知道。
庆德长公主对于魏氏一族的子弟,还是了解一点。反正良才太少,庸人太多。
特别是自己的儿子,庆德长公主更没底。那就是一个糊涂庸人。
庆德长公主在闭眼前,她总要多替儿子寻了庇护伞。
心疼儿子了,庆德长公主又何尝不是心疼女儿。
更何况,当年的魏氏一族为了洪福帝流过血,不止出力,还出人出银子。
从龙之功,附于羽翼之后。总不能当年出了力,后面被剪除掉吧。
庆德长公主岂能甘心?自己种的大树,让别人纳凉乘荫。
想一想签文,朱充仪真上位的话,庆德长公主得呕死。
“此事不能着急,还得从长计议。”魏国公劝道。
提事的是魏国公。可让押后的还是魏国公。
只魏国公的态度明确。庆德长公主琢磨一下后,也点头同意了。
确实不是小事,不是一说就能解决掉问题的。
还得多翻考量,毕竟一旦下注了,就没回头路可走。于是落子之前,又岂能不权衡轻重。
第42章
世间的事情若是太巧合,又哪有什么巧合。多数时候,更是人为。
万忠良听着干儿子的汇报,他点点头,道:“先盯紧些。”
干儿子应下话。万忠良又是画了饼,道:“事办成,咱有赏。重重的赏。上面给恩典抬举,也要看办事能耐。有没有能耐,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比一比成绩才成。”
干儿子听懂了干爹的意思。成不成,不是嘴皮子功夫。
那要看事情办成没有。
万忠良的干儿子太多,谁都想上位。既然都想上位,自然要看一看业绩。
谁拔头筹,自然就得上位机缘。谁办砸差事,那就识趣的滚蛋。
对于太监而言,滚蛋可不止是出局。更可能意味着一辈子任人贱踏,又或者去九幽黄泉报到。
洪福十六年。
对于万忠良而言,如今就是静静的等着,等着发酵,等着结果。
结
果是什么?外人或旁观者只管等着便是。毕竟决断权在当事人的手上。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泰和宫。
洪福帝挥挥手,打发走侍候的其它宫人。他留在大伴。
“事情如何?”洪福帝问一句。
“启禀陛下,承恩公府并未曾有什么举动。”万忠良诚恳回话道。
“好。”洪福帝的听着这一个答案,他的心情还不错。
“差人继续盯着。”洪福帝交代一句。
“唯。”万忠良应下话。
洪福帝问着什么样的事情。当然是关于承恩公府的一切。
天子让盯着,万忠良就是盯得紧。一天十二时辰,万忠良都是差人盯梢。
对于天子想干什么?万忠良不会问。
天子有吩咐,万忠良是忠诚执行即可。当然,这话就是说说。
真是谁信谁傻。
替天子办事,那得揣摩圣意。差事办得不顺了天子的意思。
前程,那肯定没了前程。
万忠良太知道,魏皇后让天子很不满意。如果不是看在承国公府的情份上,天子有心废皇后。
在云美人小产后,天子醉酒一回。头一回失态的讲出来“废后”二字。
虽然等天子醒来,貌似把一切忘记了。又有魏国公的识趣,巴巴儿的把祖传遗产孝敬给天子。
这不,天子才是“原谅”了魏皇后的轻浮。
坎儿瞧着过去了,伤口愈合了。可实际上嘛,事情没那么的简单。
在洪福帝心里,他的真实想法到底什么样子?
唯洪福帝自知。
做为洪福帝的贴身大伴,万忠良猜测到一二。
谁让一些事情是帝王吩咐万忠良办的。比如现在的直勾钓鱼。还是钓鱼执法,就想拿了魏国公府的把柄。
“皇后不是消停的性子。”洪福帝沉默良久后,他叹息一回。
“金水富贵种红莲,莲子火火大日天。”
“大日投梦降祥瑞,凤凰于飞朱门显。”
念过这两句签文,洪福帝的目光落在万忠良身上。
“大伴,这诗张扬过头了。”洪福帝意有所指的讲道。
万忠良忙行大礼,他禀话,道:“启禀陛下,这两句签文是大佛寺里的高僧所解。据说,当初充仪娘娘和其母拜访多处名山古刹。于此,求签问缘,不足胜举。”
“陛下明鉴,签文为真,非是腹诽。”万忠良讲了一位得道高僧的名字。
他的意思很明白,这事情是真的,不是他安排的。
“……”洪福帝的目光落在万忠良身上。他的目光冷了下来,盯着万忠良瞧了许多后。
洪福帝的情绪平复下来。他讲道:“既然是真的,朱氏倒是有福的。”
只这话信与不信,全是在洪福帝的一念之间。
问他信不信,两可之间。如信。
瞧着帝王的打量,万忠良很淡然。他按着天子吩咐办事。
虽然在办事情的时候,万忠良小小的改了一点点的力度。
按朱凤曦头上的签文是真的。朱家人求过,只不过嘛,这事情有猫腻。
因为全是万忠良安排人给编排出来的。编归编,当初可是小心的很。除了万忠良这一边的人手,就剩下朱家人自知。
要不然的话,为着朱凤曦进宫一事。真当朱府人是傻子。
那是大撒币吗?
人朱府也是有妄念,还贪图了至尊之位的。
当然那至尊之位是留给朱凤曦生的皇子。朱家就想攀附上皇亲国戚的身份。
朱家人觉得自己有大秘密。为着前程,他们乐意付出。
万忠良不过是小小布局一下,既是成全了女儿万珍珠的心思。
又是顺遂一回朱府人的心思,送他们一程,让他们奔上青云路。
青云路,是不是不归路?
这看本事,入了皇家斗兽场,自然是赢家通吃。
当初安排签文的是万忠良。朱家人想保密,也得看万内相想不想保密。
在需要的时候,万忠良只是在朱家人的保密之上小小的开一条口子。尔后,一心想拿捏住朱氏一族把柄的魏国公识破伎俩。
魏国公的人打探到了两句震撼人心的签文。
魏国公知道后,魏国公给惊住了。
万忠良布局了,应该入局的,不应该入局的,反正涉足里面的,可谓全是局中人。
万忠良也是局中人,只是他一直有准备。
那心头,可谓是门儿清。
这一日,在帝王跟前当差。待晚间,万忠良赏一回月。
至于帝王嘛,帝王歇在了云美人的寝宫。
万忠良得着闲暇功夫,他打算吹一吹晚间的凉风。
夏日凉风,还是夜间的风,最让人舒坦。
风拂脸颊。万忠良的心情不错。他抬头,瞧见一轮明月在天空悬挂。
天上晧日朗月,各有各的拥趸。
万忠良借由明月又想到大日。关于朱充仪的胎梦。
万忠良感慨,真不冤枉朱充仪。这一位心大着。
万忠良不过是差人提几嘴,让朱凤仪忆起前朝旧事。
前朝的孝宣年间,宣太后的上位史里就有传闻。
说宣太后怀上世宗时,大日入怀,生而吉祥。
这话,万忠良不怎么相信。正史,他不一定真。野史,万忠良敢保证。
野史一旦野了,那一定是非常的野。
“最难割舍,不过是自己想得到又不想舍了的东西。”
万忠良琢磨了,在朱充仪怀孕的日子里,宫廷内苑得多热闹。
至于有没有想着安份守己?万忠良不信的。
在宫廷之中,万忠良就没有瞧见这等不求上进之辈。
无所求,太难了。反正万忠良是堪不破。
洪福十六年,夏过,秋来。
朱充仪的肚子大了,她想多走一走,活动一二。
在生皇嗣时,那不止求皇嗣健康,更求皇嗣生母也一定要健健康康。
朱凤曦的心中自然有一笔帐。
算得多,朱凤曦瞧着坐吃山空的私房钱。这是她进宫前,进宫后,家里给贴补的,族里给贴补的。
总之,朱凤曦的财政很健康。只能说家底子太厚实。
“本宫腹部疼。”朱凤曦跟陪嫁丫鬟白玉吩咐话道。
“娘娘,奴婢马上差人去请太医来。”白玉忙应话。
白玉是朱充仪的心腹陪嫁。听着主子喊疼。
白玉等等的一等大丫鬟,她们非常担忧,要知道主子的腹部位置太重要。那么,可是在育孕了皇嗣。
“奴婢马上去请太医来。”白玉赶紧提议。
“差人去请。”朱充仪同意了。
当然要请太医,朱充仪又不是演戏,她是真的不舒坦。
原由?
不过是宫外的消息让朱充仪心里不舒坦的原由所在。
朱氏一族有人出事了。不是一桩,而是一桩一桩的垒起来。
这事儿多了,全是败坏纲纪礼法的。
让人给抖落了出来,让朱氏一族的诸人没脸。
特别是女眷的圈子里,这消息传出去后。多少人想看朱氏一族的热闹。
因着朱凤曦有孕。在帝王心中,当然是子嗣重要。
于是朱凤曦保胎为重。那些不争气的“东西”,应该被收拾的就被收拾掉。
在这等情况下,朱凤曦听着宫外面的消息。
知道自己的亲人出问题,做为宫妃。早年是母以子贵。
可等着皇子长大了,同样要讲究了子以母妃。
朱凤曦肯定想要一个长盛不衰的家族。做嫔妃,最想家族荣耀。
家族荣耀才乐意给宫里的自家娘娘多孝敬。
你借我势,我得你财。
包裹着亲情的面具,大家都是演的开心。
如今的朱凤曦就凑巧的碰上了这等遭心的娘家诸事。
尔后,她腹痛了。
昭阳
宫。
哪怕宫权分了一点点给王贤妃。魏皇后也拿大头。
在这等情况下的魏皇后想知道风吹草动的太容易。
“嬷嬷,你说,朱氏这一胎是不是保不住了?”魏皇后的脸上有喜意。
“本宫就知道那朱氏是福薄的。瞧瞧,怀上了又闹出来事儿。”魏皇后说着自己的分晰。
魏嬷嬷小心的提醒道:“皇后娘娘,您当初不是说,朱充仪这一胎保住最好吗?要知道,陛下膝下有三皇子,再诞下一位小皇子。应该着急的是王贤妃才对。”
“对,对。本宫糊涂了。”魏皇后听着魏嬷嬷的话,她听进去了。
“王氏有了三皇子后,一直爱耀武扬威。本宫真想瞧一瞧,等着朱氏生下皇子。她二人究竟能不能和睦相处,又或者说斗一个你死我活?”
魏皇后真的很期待啊。
瞧着魏皇后想看好戏的模样。魏嬷嬷很头疼。
魏嬷嬷可记得,天子已经不止一次的敲打过皇后娘娘。
可皇后娘娘还是忌吃不忌打。当初天子的冷脸,那等冷漠的神情。
至今,魏嬷嬷忘掉。当初,那时候魏嬷嬷都以为她要步当年承恩公府旧人的路。
那就是被上头的主子舍弃掉。一旦落水,想痛打落水狗的太多。
莫不成,皇后娘娘忘记了王贤妃分她的宫权。
王贤妃膝下有皇子,有未来。
至于朱充仪,这一位比着王贤妃的前程也是差不了。
左右朱充仪生下皇嗣,一个稳稳的妃位拿捏了。
魏嬷嬷心有槽口无处吐。
魏嬷嬷真怕魏皇后张扬过头,又让下面的嫔妃们结成盟友。
到时候魏皇后想看戏,那没得看。更可能被人集火一身。
最后能否保住前程,保住凤位?全看承恩公府又要下多大的力气。舍多少的好处孝敬给天子。
在魏嬷嬷的心里,她是真羡慕了魏皇后。
魏皇后的投胎技术太强了。瞧瞧,前半生有爹娘宠着。
等着嫁进皇家后,哪怕魏皇后行事不周全。办事不过脑。很可能还是脑子进水了。
魏嬷嬷瞧着魏皇后没一点害怕的模样。魏皇后还想当吃瓜众,看好戏。
魏嬷嬷替主子娘娘着急。
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问过亲娘的意思,又问过亲爹的意思。
亲爹答应会想法子寻了假日,尔后,万珍珠又得了亲娘同意,她与亲娘可一道去上香祈福。
在得着消息,知道妻女定要去上香后。万忠良难得的寻到一个假期归府。
时间不算长,就半天的休沐假期。
花厅里,万忠良吃些解暑的。此时,他小小的用一些后。
万忠良缓一缓,他跟亲闺女问话道:“怎么突然想去大佛寺上香祈福,咱记得,闺女你说过山不在高,有仙则鸣,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如何,闺女不去小观小庙,也改成大观大庙了。”万忠良遥想趣女儿。
万珍珠笑道:“爹爹,这一回女儿和娘就去凑一个热闹,见识见识大佛寺的香火鼎盛。”
“多大热闹,香火鼎盛还算稀罕事儿。”万忠良感慨一句。
“这有甚。”万珍珠看得开。
“端看各人缘法,谁稀罕,就叫真稀罕。若不在意,便成平凡了。就似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的体面与活法。在说夏日,晒人的很。真是有又晒又累的活,还是有人盼着干活求生计。缘法,也道稀罕。”万珍珠说的大实话。
“对了,爹爹,你似乎很在意大佛寺?”万珍珠关切的问道。
万珍珠刚才讲话时,可注定到亲爹在哪儿,那是走神了。
“大佛寺的香火太旺。咱啊,自然就知道一些。”万忠良回道。
万忠良不会说,他听着大佛寺太多回。全落在一些人的身上。
在女儿跟前,万忠良从来是慈父。
“既然你和你娘有心去上香,那就去。”万忠良同意女儿的请求。
“好啊,到时候我和娘一起求了平安符。”万珍珠笑道。
平安符管用不管用?这不重要。求一个心安最重要。
第43章
大佛寺,寺大如名,佛大如名。
万珍珠和亲娘一道去上香祈福,再求一求平安符。
出发那一日,母女二人乘坐一辆马车。随护卫跟着。
“瞅着快出城了。”牛二囡瞧一眼热闹的外城。再瞧着远远的城墙,她跟女儿讲话道。
“城里城外,等出城了,可就瞧不着镐京都这般热闹地。瞧瞧,街道上游人如织,太热闹了。”万珍珠隔着窗帘子还瞧见外面的市井烟火气。
“大城自然热闹。”牛二囡笑道。
初到镐京都,对于这般繁华肯定让人向往。居住久了,便是习惯了。
马车在行驶,一直出了城,一路往大佛寺去。
途中,牛二囡瞧着外面的风景下错。可没什么市井烟火气的热闹。
只是静静的山水画一般的风景。牛二囡没了多少兴致赏景。
牛二囡与女儿坐一堆,她小声问道:“我儿,你跟娘讲一讲,你如何说动了你爹。让他不着急了你的婚事?”
牛二囡可知道的,她和闺女刚进镐京都时,当家的对于闺女的亲事多急切。
那会牛二囡天天出门参加宴会,甭管哪家,只要能打开交际的圈子。牛二囡一准儿参加。
参加宴会,不止拉拉扯扯的谈天说地。牛二囡的用意更实在,除了听一听别人的吹捧外,也是想顺道捡一个合心意的女婿回家。
等着当家的不着急给闺女寻女婿后,牛二囡想多多参加宴会的心思淡一点。
宴会嘛,参加来参加去,除了扯些嘴皮子的功夫,再听了满脑袋的八卦之外。
牛二囡嫌弃收获太少。毕竟落她眼中,不能寻着女婿的人家,打多交道,也是淡淡。
至于如今还在走动的人家,除了有人是真的捧场捧人,捧得牛二囡舒坦。
牛二囡还乐意吱个声,跟人碰一碰面。
除此之外的一般二般人物,牛二囡不想多见面。
牛二囡也是矜持起来,她要抬一抬浑江郡主府的体面。
当然,如果是万忠良这一位夫君给交代了,那得多走动的人家。
牛二囡不介意走动一二。
“娘,哪里是我说动了爹爹。”万珍珠摇摇头。
虽然万珍珠确实是央求了亲爹,关于婚事延后。
可这原由,又哪里是在她的身上。摆明了,问题出在昭阳宫。
“娘,您可冤枉我啊。”万珍珠笑道:“女儿多清白的人,又不是嘴皮子利落的滑头鬼机灵。”
“明明就是爹爹明查秋毫,烛光远照。爹爹让办的事情,一定有爹爹的道理。我照着遵守就是。”万珍珠笑着回道。
虽说不是隔墙有耳,可是这会儿在外面呢。万珍珠又哪能光明正大的跟亲娘蛐蛐中宫皇后。
如果在浑江郡主府里,万珍珠还可能跟亲娘咬一咬小耳朵,偷偷的蛐蛐一些话。
现在嘛,万珍珠就是打哈哈。
亲娘想问事情真相原由?等回府后,万珍珠不介意向亲娘说了她知道的。
反正能说不能说,在亲娘跟前,那当然能说。
指不一定警醒一点,不止她和亲爹警醒,亲娘也是提高一下警惕心。
见女儿提了当家的,牛二囡不想再多问。
反正事情揽到当家的身上,这事情一定就是大起来。
牛二囡做了富贵闲人,那富贵享受,闲人是真想清闲一些。
大佛寺。
淑阳公主在大佛寺小住一段日子。她来此为点长明灯,同时,也为做水陆法会。
淑阳公主结束今日的水陆法会,她回到自己暂时住的禅院。
陪嫁嬷嬷给公主递上饮子,此时,喝着凉饮解一解燥气。
“殿下辛苦了。”陪嫁李嬷嬷心疼的说道。
“不辛苦,本宫就是感伤了,远在千里万里之外,本宫不能亲自回了燕京都给皇祖父
守孝。再不能在父皇跟前尽了孝心。本宫不孝。“淑阳公主说着话时,又是抹一抹眼角。
抹一抹,淑阳公主就哭了。
借着这一哭,淑阳公主也是发泄出多日来的郁闷。
想当初踏足大晋朝的边疆之地。燕京都来信。
在信中知道父王登基时,淑阳公主心底有奢望。
万一父王,不,应该是父皇怜悯了她这一个亲女儿呢。
结果淑阳公主失望了。守孝,确实是耽搁了和亲一事。
可这事情注定要了结。不是淑阳公主和亲,也还有旁的公主和亲。
淑阳公主都是踏足大晋朝的土地。齐王这一位新君当然是叮嘱女儿。不必再归去。
要守孝,在镐京都守孝即可。孝心嘛,不看表面,看了诚心。
大赵新君的态度很明确,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
想回去?没有门。
若说这等事情,淑阳公主很在意。那么,在淑阳公主知道她的皇祖父驾崩前,还给姑姑贞静公主指一门婚事,驸马是燕京都的爵府世子后。
淑阳公主破防了。她完全遭不住。
说是来寺里上香祈福,淑阳公主其时是来求佛的,问佛,公平何在?
淑阳公主出门了,不住镐京都的暂居府邸。
护卫统领赵济世自然领着人跟随,左右护卫,护了公主周全。
远离燕京都,赵济世万般想法皆成空。
不归去前,一切想法,全是多想。如今的赵济世安下心思。
赵济世就想站好淑阳公主这一班在大晋朝的最后岗位。
等着脱身后,平平安安的回到燕京都去。
来了镐京都。
赵济世免不得关心一回浑江郡主府。或者说关注了浑江郡主的一点动向。
只是略略的关注。赵济世没用几分心思。
他想不关注,可免不得隔几日里,赵济世又是分心的问一回。
既然心底在意,赵济世干脆就是从心了。
浑江郡主出门的时候少,偶尔参加贵女之间的聚会。
听人汇报时,浑江郡主也是出彩之人。
赵济世远远的,他还瞧过浑江郡主。真美,跟记忆里的一样美。
比起原来的她,如今的她,更胜三分。那浑江上下养出来的贵气。让赵济世欢喜。
欢喜归欢喜,赵济世只是远远的瞧一眼。他不敢靠近。
两个世界的人,真没必要凑一堆。没得坏了郡主的清誉,又毁了他的前程。
各有所在意的,自然是做人做事,也有底线规矩。赵济世如此,万珍珠亦如此。
万珍珠跟亲娘来大佛寺,没提前打招呼,更是轻装简行。
既然做了寻常打扮,等着大佛寺客气的拦一拦时。
万珍珠想抽一抽嘴角。她和亲娘来上香,在镐京都里,还是头一回被人客气的婉拒了。
“二位施主,寺里来了贵客做私人的水陆法会。尚未清场结束。”知客僧态度谦逊。
可话嘛,也跟万珍珠母女说得透亮。对方是贵人。寺里得妥善的接待了。
于是万珍珠母女这样的香客,就要请她们在山脚等一等。
等不住怎么办?
请下一回再来大佛寺烧香祈福。凭大佛寺的名声,还真不缺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香火。
有一句突然浮现在万珍珠的脑瓜子里。真理,名言。
那一句话便是佛渡有元人。
元,银金珠宝钱财也。
元,家财万贯也。元,银钱的元嘛。
“阿弥陀佛。”牛二囡瞧着知客僧的态度好,她也好声好气的跟对方见礼,双手合十。
“是我们来叨扰了。”牛二囡没觉得知客僧哪不对。
或者说来镐京都被捧了许久。牛二囡的心气给捧起来。
可想着当家的一些叮嘱。还有当年的旧事上,太监跋扈带来的恶果等等。
牛二囡不为旁的,只为女儿百年,为了小孙孙辈们的未来。
牛二囡就爱惜名声。不止爱惜,那对名声是爱护的紧。
人嘛,一旦活一辈子有牵挂,总不会是“无敌”之人。
这心性上不是软三分,就会坚强三分。这跟打BUFF一样。
“我们母女在山脚处等一等便是。”万珍珠笑着说道。
这会儿的万珍珠挽了亲娘的胳膊。她觉得进不去大佛寺,先在山脚逛一逛也成。
大佛寺不止是上香的寺庙。在山脚处,也有街坊市井。
只能说佛渡有元人。这元子银钱嘛,那也能带动一下兔子窝边的小草小花开得漂亮一点,长得茂盛一点。
这大佛寺山脚处的集市,也有特色。卖什么的都有。
就是这些东西上总爱加上了佛教的元素。很有特色,若仔细寻找了,也能找着一些“宝贝”。
摆摊子的吃食,像是什么带佛字的粥,带佛字的饼子等等。
就是那卖衣裳的,还有佛纹。
更不肖说了,那些卖面具、刻雕、字画等等的摊子,各有特色,各有赏玩之趣。
大佛寺里,赵济世得着下面人的汇报。
“……”他听罢,挥挥手,挥退报信的。
在心头,赵济世眼神是复杂一点。他想避开浑江郡主的。哪料想,对方也来大佛寺上香。真是巧。
巧归巧,事情知道后,赵济世在心头一琢磨。
赵济世还拿定了主意。此时,赵济世去一趟淑阳公主暂居的禅院外。
“臣请求面见公主殿下。”赵济世对于淑阳公主跟前的宫人时,他的态度一样是恭敬。
恭敬,有时候也可以理解为疏远。
对于淑阳公主恭敬归恭敬,赵济世没想着多亲近。
和亲公主,前程已定。赵济世当然不可能混了这一位公主的跟前当差。
对于淑阳公主有意无意的拉拢,又借着大皇子李明弘的名义暗示一些时。
赵济世不拒绝不答应,他的态度很明白。大皇子吩咐的事,赵济世是用尽全力办妥当。有困难,消灭困难也得办到。
如果大皇子没吩咐的事情,赵济世不会逾越半步。
至于说淑阳公主乐意给好处?落赵济世眼中,与他没有干系。
禅院内,寝屋中。
淑阳公主听着陪嫁嬷嬷的禀话,摆摆手,道:“召见赵统领到正堂去。”
“隔了屏风,本宫要见一见赵统领。”淑阳公主吩咐道。
“唯。”陪嫁嬷嬷应下话。
等着宫人去传话,领了赵济世进入正堂时。
隔着屏风,赵济世隐约能瞧见坐于正堂屋上首的公主。
这等面见方式不是头一回,赵济世已经面见过淑阳公主好些回。
一旦有事,赵济世指定要上报。瞒?赵济世从来不隐瞒。
“禀公主殿下,下面人递上来消息。大晋天子跟前的红人,万内相的妻女来了大佛寺。”赵济世说了事情。
“请问殿下决断,此事是装不知,还是拉拢一二?”赵济世想问清楚淑阳公主的心思。
“万内相的妻女……”淑阳公主沉默片刻。
她心里想着,还是大晋朝的太监利害。这都有妻女。
早在来大晋朝之前,关于大晋朝宫廷的一些消息。哪些人物是关注重点。淑阳公主是心头有数的。
可再有数,真是撞上了。淑阳公主还是心神震撼。
谁让太监没根,这事情成了淑阳公主的脑中钢印。
哪怕淑阳公主也知道,万太监是娶妻生女后,再是入宫当太监。
可太监有妻女,这真没私心吗?淑阳公主表示怀疑,重重的怀疑。
“既然是万内相的妻女,本宫应该亲近一二。”淑阳公主回道。
不看僧面看佛面。淑阳公主是和亲公主,她的一辈子要生活在大晋天子的后宫。那么,大晋天子的心腹万忠良,这一位万内相的存在就很关键。
淑阳公主原来也想寻机会,若能走通了万内相的门路。
淑阳公主很乐意。
只是嘛,不尽人意。
如今机会来了,淑阳公主很乐意走一走夫人路线和闺阁路线。
成不成先两说,有机会总要试一试。
赵济世在淑阳公主这里得到答案,后续的事情自然由他去安排。
淑阳公主还跟陪嫁嬷嬷吩咐道:“本宫在守孝。本不应该张扬。”
“嬷嬷,你也懂,本宫难。”淑阳公主苦笑。
“本宫是大赵公主。奈何是和亲公主。入乡随俗,本宫总应该跟大晋天子跟前的人缓和一二关系。不求什么……”淑阳公主很想求什么。
可关系不到位,再求,也是白搭。
“唉,不被人上眼药,无知知觉里掉了陷进中。本宫就是谢天谢地,谢漫天神佛了。”淑阳公主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
让李嬷嬷心疼的很。
“殿下,您万般好,大晋天子会瞧出来您的好。”李嬷嬷劝话道。
“……”淑阳公主也觉得自己万般好,她配得上世间任何男儿。
可那又如何?淑阳公主是和亲公主,她的前程注定了。
淑阳公主跟陪嫁嬷嬷是卖惨吗?不,她是在调整情绪。
淑阳公主要做到心态完美。
原由很简单。凭着目前打探出来的消息,大晋天子喜欢温柔那一挂。
甭管是真的,还是装的。只要在大晋天子跟前是温柔似水,再有一张好看的脸。
若再添一点才情跟技艺,那么,得宠是一定的。
只是得宠多久?是昙花一现,还是长宠不衰,这就很难讲的明白。
大佛寺的集市上。
万珍珠和亲娘在一起玩得愉快。吃吃走走,糖人儿拿着,还挺快活着。
至于说遇上什么强抢民女,恶霸出行等等的事情?
万珍珠没遇上。
哪怕万珍珠自信,她有一张美美的脸。可是嘛,她这一张脸好像真没有那些遭遇祸事的美人们会撞上的惨事。
对此,万珍珠都怀疑了,如果幸运可以量化。她应该是好运那一档。
“见过二位贵人。”
一道好像耳熟,又不怎么有太深记忆的男低音响起。
万珍珠瞧着说话主人的脸,一张略略熟悉的脸。
“赵大人安好。”万珍珠笑道。
牛二囡瞧一眼面前的青年,瞧着身高体壮,面容俊朗。
这青年不错,这身板更不坏。牛二囡瞧着对方的气质。牛二囡越瞧越满意。
这等好体格,好威武的小伙子,在牛二囡的眼中,这便是寻女婿的模版。
为何如此?
不过是牛二囡欣赏不来弱弱的美男子。谁让活了半辈子的牛二囡遇上事情不老少。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体格差了,命数不长。
牛二囡想要的女婿,那肯定不能是短命鬼。要不然,那不是害了亲闺女嘛。
“牛夫人安好,万姑娘安好。”赵济世瞧着万珍珠母女二人的装扮。
他没有喊破万珍珠的郡主身份。虽然吧,万珍珠心头也清楚。
她这郡主身份哄一哄黎庶百姓挺吓人。真是跟皇家宗亲,权臣勋贵,世家世族一比较。
这郡主身份虚浮了。
奈何万珍珠的郡主身份是虚浮着,可架不住,她有亲爹万忠良。
万珍珠清楚,巴结万珍珠的人也清楚。万珍珠真正的金大腿从来不是什么郡主封号。
而是万珍珠的亲爹乃大晋天子的大伴伴。
“二位,可否移步谈话。”赵济世很客气的寻问道。
“……”牛二囡的目光落赵济世身上瞧一眼,尔后,她同意了。
等三人移步到僻静一点的集市边角处后。这里离着人群远一些。
“我儿,这一位赵大人你打哪认识的?”牛二囡问一回。
“娘,这一位赵大人是大赵和亲公主的护卫统领。”万珍珠点明了赵济世的身份。
重点不在于认识不认识。而是赵济世的身份,先是大赵人,再是和亲公主的身边人。
这跟大晋朝有牵扯的地方,那在后宫内苑。
毕竟和亲公主要进的地方,那就是天子后宫。
“至于从而认识?”万珍珠想了想,笑道:“赵大人帮衬上女儿一个大忙。他还是女儿的恩人。”
牛二囡狐疑的瞧一眼赵济世。
对于女儿的真话假话,牛二囡瞧得出来。越是知道为真话。牛二囡才不敢相信。
她家女儿一进入镐京都,那就是郡主娘娘。
一个从东边大赵来的人,又如何帮衬了女儿的大忙?奇哉,怪哉。
只是当着外人赵济世的面,牛二囡没有问清楚详情。
有些话现在不问,等回府了,牛二囡一定要问一问的。
“我奉淑阳公主殿下的吩咐,想请二位移步大佛寺内,公主殿下想见一见二位贵人。”赵济世做一个请的手势。
“既然是我儿的恩人,那便去见一见那劳什子的和亲公主。”牛二囡的心底,淑阳公主的份量不太重。
实在没有法子,戏文里唱过的。和亲公主哪有什么好收场。
至少落牛二囡的心底,淑阳公主的牌面不够大。
“二位请。”赵济世亲自引路,他态度客客气气。
在大佛寺内。
万珍珠母女见到大赵朝的淑阳公主。这一路上,因着有人引路,倒不必被大佛寺的和尚给拦了。
在禅院里,万珍珠闻着檀香味儿。
见到淑阳公主时,万珍珠又在心里蛐蛐一回。
在这一个世道里,做富贵人家的公子郎君真好。享受的很。
若是能投胎到皇家,当了至尊无上的天子。那可谓是幸运至极。
简直就是紫微星君转世,不然的话,一般二般的人物,哪能压住帝星命格。
当了皇帝,后宫佳丽无数。想享受什么,不必吩咐,早有人替皇帝准备好了。
就怕皇帝不喜,多少人想投其所好,想攀附皇权。
“大晋郡主,浑江见过淑阳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万珍珠行的外臣礼节。
如今的淑阳公主没进大晋天子的后宫。她没有正式的大晋宫廷位份。
如此,万珍珠得注意了,她不能丢了大晋的份。
同时,又不能扫了淑阳公主的脸面。毕竟,天下皇权都一样,都要讲一个体面。
牛二囡见着女儿见礼,她一样见礼。
“浑江郡主客气,牛夫人客气。二位快请起,快快请坐。”淑阳公主很热忱。
请万家母女二人来做客,淑阳公主这一位东道主嘛,不止热忱。
她一见面,先夸三分。夸了万忠良这一位内相。
又夸了万珍珠这一位浑江郡主乃有福之人。
特别是夸万珍珠时,淑阳公主用的词最多,赞的最过份。
那夸的,让万珍珠都怀疑淑阳公主嘴里的那一个人还是她吗?
可万珍珠瞧亲娘开心的,好像她这亲闺女被夸了,亲娘与有荣焉。
能怎么办?
亲娘喜欢听一听旁人夸她。万珍珠就受着呗。
免不得万珍珠也是开启了互夸的模式,淑阳公主夸一夸她,她就夸回去。
场面应付着。气氛热络着。似乎是瞧着火候够了,淑阳公主才准备进入正题。
第44章
“二位是贵客,本宫早想结识。”淑阳公主的态度摆得低。
“只往日,本宫要替皇祖父守孝。实在不好登门拜访。”淑阳公主是皇家公主。
万珍珠母女什么身份?人得有一点自知之明。
搁大晋朝,万珍珠可不敢让公主登门拜访。只可能是她去拜访对方。
“公主殿下,您太谦逊。浑江担当不起。”甭看淑阳公主不是大晋朝的公主,而是大赵朝的公主。
可公主就是公主,在这一个世道里,皇权嘛,只要是皇家人就一定维护。
一般二般人是远离皇权,还可能装聋作哑玩一点小花招。
万珍珠不可以,因为他们一家人的日子全靠大晋天子赏的体面。
就像他爹万内相,说是内相。可在镐京都待了这些年月,万珍珠也瞧出来。
真乐意来捧了万珍珠,跟他家商业互吹以及巴结的人。那肯定是有所求。
无所求的太少。利益相求,这一点万珍珠不看重。
万珍珠看重的,她不可逾越了。或者说
是不要替她爹惹麻烦。
淑阳公主的前程注定是进了大晋天子的后宫。
注定是娘娘,万珍珠这一位封号郡主还是低姿态一点好。
或者说不亲近最好。瞧着淑阳公主想亲近,想拉关系?
可万珍珠心头不乐意的很。
淑阳公主能给亲爹带来什么好处吗?万珍珠想一想,答案就一个,不能。
原由很简单,这一位是和亲公主。背后的靠山在东边的几千里之外。
可拒绝公主的好意?太生硬也不成。
万珍珠还是忌讳了枕头风的威力。她不想尝,更不想让亲爹尝一尝。
“您是公主殿下。自然是受世人朝拜的。更何况,您未来注定成了大晋朝的后宫娘娘。”万珍珠低头,语气尽量温柔一点的说道。
“到时候应该是浑江在宫廷内苑里给娘娘见礼问安。”万珍珠姿态摆得低。
说最软的话,干最硬的事。在心底,万珍珠有想法。那就是淑阳公主一旦提要求,一个都不能答应。
“浑江郡主倒是好性子的人。”淑阳公主夸一回。
“本宫想拜访,亦是不成的。”淑阳公主说道:“倒底守孝之人,忌讳颇多的。”
“如今在大佛寺遇上又不同,借一借佛主的无上伟力。本宫才是想着与牛夫人、浑江郡主二位贵客闲话些许时间。”淑阳公主讲了一席话。
“只不知道,本宫有意,想与贵府结一点善缘。牛夫人与浑江郡主可乐意了?”淑阳公主寻问道。
“……”万珍珠的目光落亲娘身上。
“……”牛二囡沉默。
对于一些做主的事情,牛二囡瞄一眼亲闺女。
“咳……”牛二囡轻咳一声。
“娘,您怎么了?”万珍珠忙关心的问道。
“没事,就是喉咙一时不舒坦,咳两声就好。”牛二囡摆摆手,示意她无碍。
万珍珠借着这机会,她是递了茶水给亲娘。
“那您吃些茶水,润润喉咙。”万珍珠关切的说道。
牛二囡不拒绝,她吃一吃茶,让喉咙舒坦一点。
当然,这一切是装的。牛二囡很舒坦的。特别是享受了女儿的孝心时。
旁边的淑阳公主瞧着这一幕,她不多语,只静静看着万家母女二人的表演。
“让公主殿下见笑了,失礼了。”牛二囡饮过茶,又过一会儿,再咳两声后,才对淑阳公主歉意的说道。
“我家失礼,请公主殿下宽恕。”万珍珠也是歉意的讲话道。
当然,这不过是场面话。谁信,谁傻。
至于这会儿嘛,关于淑阳公主前面的问话。
万珍珠装傻,淑阳公主不再问,她装着也忘记了。
瞧着万家母女的态度,淑阳公主哪里不懂的。
最后,淑阳公主请二人吃吃茶。待万珍珠母女提出告辞时。
淑阳公主赠了礼物。这一回,万珍珠明确的拒绝掉。
“公主殿下,您是贵人。”万珍珠诚恳的说道:“只是……”
“您的礼物,恕浑江胆小,未得爹爹允肯前,浑江不敢收下。”万珍珠明确拒绝。
万珍珠敢这般拒绝,同时,还是想到了一桩旧事。
那便是关于这一位淑阳公主踏足镐京都后,又是守孝,又不能入宫一事。
亲爹在万珍珠跟前点评过。亲爹的点评挺重要。
因为据亲爹所说,宫廷里的大晋天子不满意。天子觉得淑阳公主有一点晦气。
淑阳公主生而克母,这名头真不好听。这世道的人多有忌讳。
特别是淑阳公主又是和亲公主,一和亲,没嫁进大晋皇室,先替其祖父守孝。
落大晋天子眼中,这就是无福之人。刑克亲人。
可能有时候时机挺重要。淑阳公主入了大晋天子眼缘时,那就是时间没选对。
“……”淑阳公主瞧着万珍珠拒绝掉,又是一幅为难脸的模样。
淑阳公主觉得跟吞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对于得罪淑阳公主?万珍珠也不想。
可在大晋天子的观感,还有淑阳公主的观感,这二人之间选择一下。
万珍珠不做它想,先选择了对于家里人更重要的大晋天子的好感。
“既然浑江郡主有为难处,本宫不勉强。”淑阳公主还是温柔的笑着。
落万珍珠眼中,这笑容没温度。
这会儿的万珍珠和亲娘一道告辞离开。
待万珍珠母女二人离开后,淑阳公主拿了手帕子。
她在撕手帕子。或者说,淑阳公主在发泄了怒气。
在心里,淑阳公主还在蛐蛐,她们母女怎么敢,怎么敢?
贱人,真是矫情透顶了。
淑阳公主为了修口德,她在心里蛐蛐人。
至于见证吗?
可能就是被撕烂的手帕子。
就是被撕烂的手帕子,那结局也是搁了火盆子里烧掉。
毁尸灭迹,这才是淑阳公主身边的奶嬷嬷应该干的收尾小事。
“殿下,您不必跟她二人一样见识。您生气了,倒是抬举了她二人。”奶嬷嬷劝道。
在浑江郡主撕帕子前,她已经打发掉侍候的丫鬟仆妇。
唯有奶嬷嬷让浑江郡主留下来。
“嬷嬷,你也瞧见了。区区太监生的婢女,如今也敢在本宫跟前逞威风。本宫这和亲公主做的,也没甚滋味。”淑阳公主心里发虚。
淑阳公主想结交了万家母女,何尝又不是想试探一下。
万太监是宫廷里的人,他身边人的态度有时候很明显的能反映出来宫廷里待她这一位和亲公主的态度。
“嬷嬷,本宫更怕,本宫尚不曾踏足大晋天子的后宫,本宫已经惹了人厌烦。”淑阳公主心中惶惶。
“殿下这般好,一定会得了大晋天子的喜欢。”奶嬷嬷劝话道。
“……”淑阳公主没自信。
宫廷之内,谁得宠,谁不得宠。淑阳公主还是听了几耳朵的。
因为得了兄长李明弘的一份支持。淑阳公主在镐京都里通过一点关系,收集到了宫廷里的一些资料。
越是瞧,淑阳公主就是心里凉嗖嗖。在淑阳公主的心底,大晋天子未必是长情之人。
至于说多薄情?淑阳公主暂时也不知道究竟有多薄情。
反正在洪福帝的身上,可能,更应该瞧出来这一位既会利益为重,又会为所欲为。
从大佛寺离开后,牛二囡跟女儿问道:“大佛寺这儿,来一趟,倒是遇着麻烦事。”
“麻烦还在如今,还在将来。万一将来淑阳公主得了陛下的喜爱呢。”牛二囡心里烦着。
“刚才……也许不应该拒绝的。”牛二囡事后有一点悔意。
“娘,不必担忧,有爹爹在。女儿信爹爹的本事。”万珍珠笑道。一幅把亲爹当金大腿的模样。
牛二囡皱一皱眉头,她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嘴了。
“不说了。”牛二囡不想提发生过的事情。
“我儿,我们是回去吗?”牛二囡跟女儿问道。
“平安符还没有求到呢。”万珍珠说道。
“……”牛二囡前头心里恼,她倒是忘记一些事情。
如今女儿一提,她点点头,回道:“确实得求了平安符。”
落牛二囡心里,平安符嘛,求来平安,也是去一去晦气。
这一日,万珍珠差人拿了家书回浑江郡主府去。
她和亲娘准备在集市里的一家客栈落脚。
待来日,大佛寺山门大开。想是昨日的水陆法会终于结束。
到时候再去大佛寺上香祈福。
为免昨日的事情再发生。这一回,万珍珠还是唤了丫鬟仆妇,跟亲娘一样盛妆打扮一回。
不闹什么微服做事。就万珍珠这身份,抖一抖威风不至于。
可谁让这一个世道里嘛,还是先敬衣裳后敬人。万珍珠就是入乡随俗,从了大众的心思。
进大佛寺,许是因为今日仆从多,又是锦衣玉服。
这一回,来迎接万珍珠母女的知客僧不止一位,而是两位。还俱是年岁大的知客僧,说话客气又好听。
上香,祈福,求平安符。
当然,免不了要捐香火钱。不是捐一点点,而是大撒币。
在给佛主的庙里撒币一事上,
牛二囡比女儿更舍得。
“我儿,不是听说大佛寺的签文灵验。要不,求了签文?”牛二囡跟女儿提议道。
“不了。”万珍珠拒绝。
“娘,我们还是求平安符足矣。”万珍珠不想求什么签文。
求好签,这肯定人人想。可万一,万一求着坏签,还是坏掉好心情。
倒不如不知,就当每一天是一场新开端。
毕竟不知道更坏,就会觉得一切还成。反正过日子嘛,就是那样。
牛二囡就是顺嘴一提,女儿不想,她不勉强。她就随意。
只万珍珠母女二人离开大佛寺的正殿,要去偏殿拜见罗汉等果位菩萨时。
在连了殿宇之间的走廊上,万珍珠一行人撞上了远远而来的淑阳公主一行人。
这会是巧合吗?万珍珠不信。
万珍珠母女二人是今天的大香客。捐香火钱时,亲娘可是大出血。
这等情况下,万珍珠有过请求。她和母亲想安静些。
拜佛就拜佛,遇菩萨就拜菩萨。在各处走一走时,还是尽量避开了其他香客。
就这,还跟淑阳公主一行人远远的碰见了。
这不算完,淑阳公主态度不错,满面春风的领人走上前。
眼瞅着,这真碰上了,真真走不掉。
万珍珠只能陪着亲娘上前,先跟淑阳公主见礼问安。
这等时候在寺庙里,虽然应该有礼节不能少。
可有时候,哪怕做为世俗之人,特别是在信任神仙佛主之辈的人心里。就肯定不会想着什么郡主公主的戏码。
还是纯粹一点的好。
至于万珍珠和淑阳公主也一样。她们有身份了,都是要体面的。
这会儿的牛二囡瞧着淑阳公主想攀附上来。她心中烦。
依着牛二囡的想法,不遇上最好。毕竟昨个晚,亲闺女跟牛二囡讲了一点真相。
就是觉得自己知道了,牛二囡的眼中,和亲公主淑阳就是一个注定要淘汰的人物。
牛二囡在肚子里腹诽着淑阳公主时。两行人合一处,往着清静一点的地方去。
没让万珍珠讲出来和亲娘告辞离开的想法。淑阳公主劝了。
昨天没给脸,今天再打脸。万珍珠真怕惹恼了淑阳公主。
对方不顾影响咋办?万珍珠还是不想招大麻烦。
或者说如果可能,没谁想沾麻烦。不过是遇上了,一时憋住罢了。
“昨日之事,本宫欠考量。”淑阳公主先低头。
反正这一辈子低头的时候多着,淑阳公主觉得不差这一回。
瞧瞧,她都低头了。万珍珠母女赢麻了。持别是万珍珠背后的万太监。
这万太监才是淑阳公主真正想搭上的线。
关于王贤妃平安生下皇嗣,据说,那就是有万忠良的功劳。
万忠良是大晋天子的心腹。这等好奴才时常让淑阳公主感慨。
这般人物,怎么不在她跟前侍候。
有前车之鉴犹在。哪怕成了和亲公主,淑阳公主还是想生下大晋朝的皇嗣。
有皇嗣跟没有皇嗣,那在皇家的区别待遇特别大。
不止皇嗣一生,那就提了一截的好处。更主要还是将来。
毕竟从古至今,皇家真有皇位等着人争。谁赢了,谁通吃。
“本宫昨日唐突二位。”淑阳公主讲道:“本宫应该赔尝了二位。”
万珍珠心里直翻白眼儿。她明明白白讲道:“如今淑阳公主没嫁进大晋皇家。那么,浑江在此先贺淑阳公主殿下,待殿下一进宫,前程无量。”
好话讲了。万珍珠只想跟淑阳公主掰开。
没料想,对方趁着机会,还想当了沾人的牛皮糖。
这公主好像在现实面前,一样是弯腰低头。
瞧着巴结自己,还是要抬了身段的淑阳公主。万珍珠想通了一点事情。
“咔擦”声音响。
万珍珠顺着声音瞧去,她就瞧着了一些人的小人行径。
此时此刻,赵济世这一位统领在领着属下抓刺客。
“嗖”声响起。不止现场刺客。
万珍珠的眼前,那似乎有什么在放大。尔后,万珍珠瞧见了一支箭矢,不,应该是两拔利箭破空而来。
想躲开,可万珍珠不是武林高手。或者说这一个世道里,也没发生有什么武林高手那一种飞来飞去的轻功。
古代社会,吃饱对于黎庶而言就是盛世好世道。
那么,穷文富武四字就很现实,就差喂人嘴里,让人弄一个明明白白。学武,很贵。
“小心。”有人在惊呼。
万珍珠也想惊呼,她想躲开。可不知道是不是临阵太镇静,太不慌不乱,躲不开被破空利箭刺杀一事。
“小心。”又是一声呼喊。
本来在抓刺客的赵济世救人了。这一回还救了万珍珠。
瞧着胳膊中箭的赵济世。万珍珠心里真感激。
这会子里,多瞧一眼受伤的赵济世。万珍珠容易明白了千古不变的佳话与名言。
就像是旧故事翻新。那是核心不变的。
为何有俗语云,英雄救美,永不过时。
又或者说被英雄救了,为何有人非常乐意以身相许。
可能在被救时,对方的高大形象太加分。
此时此刻,望着受伤的赵济世,再瞧着他一张俊朗的脸。
万珍珠得承认,这一刻,她好像懂得怦然心动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浑江郡主无恙吧?”赵济世关心的问道。
“赵统领受伤了,您应该先治伤要紧。”万珍珠回道。
“至于我,无恙的。”万珍珠刚说完这一句话。
“嘶。”万珍珠倒抽一口凉气,脚腕子疼。
没谁害她,刚才想躲箭矢。结果万珍珠呼唤了僵住的自己。
又或者说万珍珠倒霉催的,那一刻,她扭脚脖子了。
等着被赵济世救下,对方还替她挡箭矢。
万珍珠的眼里是越瞧赵济世,越觉得对方真的中看。
“我儿,你受伤了。”在旁边的牛二囡给惊住。
在牛二囡上前时,赵济世退后一步,他说道:“浑江郡主受伤了,当下得寻医问诊。”
“对,对。”牛二囡反映过来。
“我儿,伤到哪儿?”牛二囡关心的问切。
“就是脚脖子拧了一下。没大事的,娘。”万珍珠在安慰亲娘。
“扭伤,瞧你疼的,哪能端着。”牛二囡说道:“还是赶紧请大夫,给你解决一下伤情。”
“要知道,有些小事情容易拖成大事情。你扭着脚,万一耽搁了,这可是毁一辈子的大事。”牛二囡更想说了,一旦伤没有养好,万一闹成瘸子,那就是坏菜了。
“治,肯定好好的治。”万珍珠同意亲娘的话。
天大地大,没她治伤更大。万珍珠一点也不想变成了瘸子。
“禀公主殿下,刺客全被抓住。只余一活人,余下皆死。”赵济世跟公主禀话。
说是禀话,不说,有些事情不说,现场诸人也能瞧见。
赵济世只想讲客观一点的事情。在场淑阳公主地位最高,等她吩咐。
其时她不吩咐,应该由赵济世干的活,赵济世也得干好。
毕竟远离燕京都,这出外的行程有哪些事,那就干了哪些事情。
对于燕京都的大皇子,赵济世总要有一个交代的。
第45章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关于去一趟大佛寺还遇上被刺杀一事。那事儿已经过去半旬。
对于救命恩人,主动为自己挡箭矢的赵济世,万珍珠千恩万谢。
回赠厚礼,此不过基本礼貌。这一点事情,万珍珠做了。
可在心里,万珍珠觉得她的小命很重要。区区身外之物,虽然礼重一些,也不能代表了救命之恩。
于是万珍珠还是寻问过
赵济世一回。问这一位赵大人,可有什么她能帮衬上的。
只要赵济世开口,合情合理的话,万珍珠一定鼎力相助。万珍珠的美意,让赵济世婉言拒绝了。
“闺女,在想什么。”亲爹的声音响起,让万珍珠回过神来。
万珍珠准备磨墨写字。这不,她磨墨时走神了。
“爹爹。”万珍珠放下磨墨的动作。
“您回来了。”万珍珠见着亲爹归府很开心。
“咱回来,有消息要告诉闺女你。”万忠良摆摆手,让侍候的丫鬟仆妇退出屋子。
万珍珠的个人小书房内,仆从退下后,余下父女二人。
万珍珠亲自给亲爹斟茶,道:“爹爹先润一润嗓子。有事,您仔细说,我仔细听。”
“我可知道,爹爹如此慎重,一定不是小事。”万珍珠一边讲话,一边落坐了。
小书房的窗畔小榻上,隔着小茶几,父女二人对坐着。
“大赵和亲公主遇刺一事,如今查出一些端倪来。”万忠良回道。
一听关乎差点没命的事情,万珍珠很重视。
万珍珠神色严肃起来。她准备听一听,究竟是哪一位“高人”不止想要大赵和亲公主的小命,还想要她这一位浑江郡主的小命。
“大晋、大赵联姻。不止想结束边疆战事,更想一道合击北边胡人。此系家国大事,关乎多少人福祸。”万忠良先给亲闺女讲一讲事情背景与开端。
“家国大事,要紧的很。”万珍珠点头赞同。
“面上查出来的刺客是北面胡人的探子。想破坏大晋、大赵的联姻之举。”万忠良又讲道。
既然是表面上,那肯定还有内幕。
万珍珠问道:“岂不是说胡人探子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傀儡算不上,只是被人在棋局上算计一回,成了棋子。”万忠良讲道。
“天家有暗探,恰巧被对方撞上来。如此,倒是没有漏掉幕后真凶,让其逍遥法外。”万忠良的眼神里带上凶光。
要知道这一回差一点没小命的,那是万忠良膝下的独女。
就一根血脉苗苗,真让人祸害了,万忠良得呕死掉。
万忠良是下了狠功夫,一定要一查到底。绝对不可能留了后患去。
“真凶,南边。”万忠良一指南边。
“大吴朝的皇家就是这一回刺杀案的真凶。”万忠良说的平淡。可语气却是冷漠的。
“在胡人探子背后做局者,便是大吴朝的探子。”万忠良讲了表面功夫。
至于查出来大吴朝为何想破坏掉大晋、大赵的联姻。
这锅吗?
可能要怪大吴朝,也要怪大赵朝。
这一边刚跟大晋讲和,两方联姻。另一边的大赵新君,在刚给先帝守了二十七天的孝期后。
大赵新君就想跟南边的大吴朝打一仗。
西边的欠债,南边补偿上。大赵朝与大晋朝的和亲结盟,占便宜的是大晋朝。
大赵朝新君新气象,曾经的齐王,如今的大晋新天子,那也想建立威望。
威望何来?自然是战功赫赫而来。
大晋朝的军力貌似强过大赵朝,大赵不想啃硬骨头。于是大吴朝成了被大赵朝盯上的软柿子。
有些话万忠良会跟闺女,有些话就不必讲。没得让闺女多操空闲心。
“爹爹,又起大战的话,会不会烽火连天。又或者影响到了大晋。”万珍珠是生活在镐京都。
万珍珠很关心了大晋朝的社稷安稳。
吃了大晋朝的饭,万珍珠对于饭碗金主很关心。
“你且宽心,为父能护了你和你娘。”万忠良宽慰一回亲闺女。
万珍珠听着亲爹的话,她抿紧一下唇。尔后,思索片刻后,讲道:“爹爹,女儿有一事相求。”
万珍珠在被刺杀过一回后,她早想改变。
原来不变,可能是穷人乍富。那在富贵窝里被荣华给消磨掉了一些幻想。
原来不想改变,可能还是沉寂在好日子里。
现在想改变,不外乎万珍珠被现实给了一记大逼兜。
万珍珠也怕了。
她怕死。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哪怕生生死死不止一回。
若能活,万珍珠还想再活五百年。她不嫌命长。她只嫌短。
老话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这话糙,理不糙。万珍珠想给自己叠肉甲护盾。
“闺女,说说,你有什么为难的。父女之间,爹不疼你,还心疼谁?”万忠良表明自己的立场。
亲爹心疼闺女,莫说相求,便是为难事。万忠良也会替亲闺女办了。
“爹爹,我想动用郡主府的大笔银钱。一是经商,挣了家底。二是收养孤儿,不拘男女。”
万珍珠话罢,她又起身。
万珍珠走到书桌前,她拿出来自己早早做好的规划书。
“这是大概的计划,至于要实施了。总要请爹爹帮衬。莫说其它,便是起始的金银与人手,女儿也是欠缺的。”万珍珠有自知之明。
她能风风光光,全靠亲爹支持。
如今想创业,还要给自己寻一个保底的。这保底是谁?
不需要其它人,在万珍珠心底,亲爹就是金大腿。
凭亲爹的身份,一旦借一层子的虎皮。那就够用了。
“女儿想办成事,更不想直接用浑江郡主的名号。”万珍珠压低一点声音。
“爹爹,女儿就想经营一条退路。”万珍珠说出自己的小心思。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爹爹,我遇着一回生死事,胆儿小了,真的怕了。”万珍珠抖擞自己胆小怕事。
不是她真的胆小怕事。虽然她可能胆小,可是,怕事?那就未必。
在有需要的时候,万珍珠也可以胆小变胆肥。
“咱瞧瞧。”万忠良接过女儿的规划书。
仔细阅读一番后,万忠良的目光落在亲闺女的身上。
“先借咱的人手经营商业,再凭借培养的孤儿,待他们长成后,换血,拆分。倒用一番心思。”万忠良对于亲闺女想借鸡生蛋这事情,他赞同了。
虽然借着万忠良手头的金鸡,尔后,生了属于万珍珠的金蛋。
都是一家人,万忠良不会跟亲闺女计较的。
“只一点,这些事情你还想亲自盯着。你忙碌的过来吗?”万忠良问女儿。
“揽总罢了。”万珍珠笑道:“女儿也想练练手,学一学。本事不学,自然不会。学了,练了,才可能会了。”
混吃等死?这是万珍珠的终极目标。
现实不允,万珍珠不敢躺平。她想努力一回。毕竟亲娘的顾虑在哪?万珍珠心底知道。
万珍珠也是琢磨着狡兔三窟,她不介意多给自己和亲人留了多一点的退路。
关于经商,关于收养孤儿等等事情。万珍珠得着亲爹的允许,她高高兴兴。
万忠良又跟亲闺女提了宫廷内苑的事情。
会提,当然是因为亲闺女一直在意着。
“太医已经替朱充仪把过脉相,瞧着充仪这一胎怀相,八成是皇子。”万忠良讲道。
“……”万珍珠给咽着。
知道朱凤曦过得好,万珍珠心里堵着。
“爹爹,朱氏一族要起势了。”万珍珠讲道。
“不开心?”万忠良问闺女。
“我不开心,可我知道爹爹,爹爹肯定会衡量一二。这里面水深着,我的凫水技能不太好,还是不掺合了。”万珍珠做出识趣的姿态来。
小儿女的做派,一时把万忠良这一位当爹的逗乐了。
“闺女,爹告诉你一个道理。欲要取之,必先予之。不给甜枣,怎么让人落入陷井里。”万忠良的语气冷漠。
“皇子太重,哪怕是陷井,也有无数人想赴汤蹈火的试一试,试着摘取了九重天上的至尊皇权吧。”万珍珠感慨一回。
“闺女没糊涂,是这个道理。”万忠良赞同一回亲闺女。
“想夺嫡,要么赢,要么输。没可能不赢不输。”万忠良讲的肯定。
“魏皇后的母族,王贤妃的母族,加上朱充仪的母族,为着各自的利益,她们总要斗一场。便是想落一个清
静,也得看允许不允许。“万忠良语气淡淡。
谁不允许?当然是很多人不允许了。
关乎夺嫡,从龙之功。想在斗兽场上赢了局的人太多。万忠良只是添上一把柴而矣。
万忠良更介意干的事情,那是引火烧一烧一些人。
“听爹爹一说,宫廷内苑真不平静。”万珍珠感慨一回。
“想天家的皇嗣,特别是皇子真是多灾多难。”万珍珠实话实说。
“不过天家富贵,皇子更尊贵着。想来这等富贵窝里的考验,一定是上苍的安排吧。”万珍珠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
她这话说说,就是顺口安慰一下自己。
宫廷内苑,离她远着。只要自己避开些,吃瓜即可,莫道掺合。
便是掺合,也当看戏。看,有人起高楼,有人宴宾客,有人楼塌了。
第46章
“能替天家开枝散叶,既是有福。”万忠良的态度一如既往的站洪福帝一边。
“陛下的子嗣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富大贵的主子。”万忠良的心里,那可是捧着一颗忠心向洪福帝。
“……”万珍珠沉默。
关于宫廷内苑的事情,她从来是听了,尔后,附合了亲爹。
反正用不着万珍珠多嘴,亲爹有自己的立场。
洪福十六年,秋。
十月桂花香,林江郡主邀请万珍珠去吃酒。
对于镐京都里这一位好友相邀,万珍珠答应的愉快。
只在赴宴的前一天,万珍珠在镐京都的一座茶楼里,还是见了一回赵济世,赵大人。
这茶楼是万珍珠开设的。挣一点小钱钱。
这也是亲爹给万珍珠的投资。或者说让万珍珠结交人脉的。
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能够功成名就。有一些出身贫寒的,又在功名一途上不够出众的。
那么,万珍珠不介意招揽一些文人墨客。或者说万珍珠笼络的全是失意人。
万珍珠做的不多,就是招揽了起心思,就想混口饭吃的失意文人。
也不需要这些失意文人做什么大事,不过是写些话本子。
万珍珠有穿书前的记忆,还是开创了好些的话本流。
当然万珍珠写的大纲,请这些失意文人填充一二。
又或者说万珍珠也是偶尔练字时,她也写一写中意的话本,再请这些茶楼养活的写书先生润笔一二。
既然又创作,又润笔,万珍珠做为东家给了月奉钱,那就是理所应当的。
有间茶楼,这是万珍珠给茶楼起的名字。普普通通,不甚出奇。
可茶楼的生意不错。或者说,有林江郡主乐意替万珍珠宣传一二。
让万珍珠的有间茶楼的生意还成。特别是话本子编排的戏曲火了,那让生意是越来越好。
有间茶楼,分大堂的会客,也有二楼、三楼的雅间。
特别是三楼雅间,其入口不在大门处,而在后院的侧面。那里有专门直通三楼的花园门扉。
男女客人,各不打扰。
特别是三楼的雅间,能赏后院的花园美景,更可以听了茶楼的戏曲。
宫廷有乐坊。有利害的乐师舞姬。落万珍珠眼中,这是最好的教学师傅。
万珍珠不介意开了有新意的茶楼,让人讲一讲评书,唱一唱话本子的戏曲。
茶楼,二楼最内的一座雅间。
万珍珠是东家,她在此专门替自己留了一间屋子。
在此,万珍珠招待了赵济世,这一位帮她一回,又救她一回的恩人。
“请吃茶。”在雅间内,万珍珠举起茶盏,语气和缓的讲道。
“请赵大人来,也有一桩事情想跟赵大人商量。”万珍珠讲了来意。
“郡主客气。”赵济世瞧着浑江郡主,他道:“郡主有事,但请吩咐。”
“如何能用吩咐二字。”万珍珠搁下茶盏,她摆摆手。
“赵大人,听闻您的家乡在北镇。”万珍珠说道:“我有一家商社,也有意往北边走商。”
“如此,赵大人可乐意入股?”万珍珠问道。
“当然,赵大人若不乐意入股,那么,商社走北边时,想请赵大人帮衬一回。商社准备在北镇建了分商社。”万珍珠笑道。
“北镇是边地,与胡人交集。郡主想跟胡人互通贸易?”赵济世问道。
“对。”万珍珠笑道:“有此意。”
不止如此,万珍珠是觉得不在一个篮子里搁鸡蛋。
在大晋朝,万珍珠要置下家业。在大赵朝,万珍珠一样要置下家业。
真是哪一处出篓子,也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至于想拉了赵济世入伙,纯粹是前世之时,听着这一位赵大人的前程无量。万珍珠想投资一回。
能挣多少?万珍珠不在意。她就是不想亏本罢了。
知道能挣,一定保本的买卖,万珍珠更不介意彼此双赢。
我赢一回,你赢一回,大家都赢了。
双赢嘛,合作才会长久。特别是股东,更对自己的财产上心。
若只是贿赂的话,那就差强人意。
万珍珠对于赵济世的印象分很不错。她觉得对方人品好。那么,成为商业伙伴就挺好。
救命恩人的人情债,她想还了,对方拒了。
如此,那就做了同伙人。利益为上,彼此知底细,也是可以放心一些。
“凭郡主的身份,让我入股,真抬举了。”赵济世笑道。
“如何,赵大人拒绝?”万珍珠反问道。
万珍珠问话时,她以为,这一位赵济世赵统领真拒绝。
毕竟前面万珍珠每一回寻了理由赠礼时,对方就是收小礼,拒大礼。
“不,这一回,我高兴的收下郡主娘娘的好意。添一份传家的家业,岂不美哉。”赵济世不拒绝了。
或者说一注财,又或是活财源,二者不同。在赵济世的心头份量不一样。
特别是这一回浑江郡主准备让商社在北镇建分商社。
赵济世是心系家乡的结义兄弟们与父老乡亲。
这分商社做大了,于己不止有好处。于亲人有好处。
能给大家伙带来利益的,才是赵济世更在意的。
关于万珍珠的商社做哪些买卖,赵济世可关注着。不是什么探子行为,纯粹是赵济世关心了浑江郡主。
人在镐京都,赵济世关注着浑江郡主,只是担忧郡主的安危罢了。
“……”万珍珠捂嘴笑一回。
笑罢后,万珍珠讲道:“既如此,往后赵大人也是商社的东家之一。”
“北镇的分商社,还请赵大人多多照顾。”万珍珠笑道。
“自家产业,岂有不照顾的道理。自然是重重的照顾一番。”赵济世回道。
谈起北镇分商社的建立等等事宜,当然不是嘴皮子一碰,事情就成。
便是赵济世这一边,他也要写书信回北镇,由着他的结义兄弟奔走一二。
当然,凭着万珍珠如今有亲爹帮衬,她想办事,有的是人手。不缺着掌柜伙计等等。
在赵济世这儿,万珍珠是乐得手头宽松些。
可万珍珠乐意,赵济世还是不想占了便宜。
应该入股的钱财,赵济世应该出多少,那就是多少。
至于北镇需要打通的人脉,特别是跟胡人那一边的人脉关系。赵济世这一方自然也有。
那些年生于北镇,赵济世有人脉,或者说他笼络的那些结义兄弟们也有人脉。
在北镇,那可是一张网。网一旦张开,那就不止北镇,于旁的地方也有结点。
所谓结点,便是人脉,便是利益。
当
日,万珍珠做了规划书。她回府后,瞧着回府了的亲爹。
万珍珠惊讶,问道:“爹爹,您前个不是让人传话,近几日不回府吗?”
“临时的。”万忠良笑道。
“咱得了空闲,就想回来陪你和你娘吃顿饭。再在府上歇一晚。”万忠良在女儿跟前,有话坦坦荡荡的讲。
“爹爹能回来,真的太好了。”万珍珠笑得开心。那甚的规划书,也懒得再理会。
“怎么,瞧你又在忙碌什么?”万忠良瞧着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的女儿,他问道。
“在做北镇分商社的规划。”万珍珠在亲爹跟前实话实说。
“大晋边疆,直面胡人。你想开分商社,大晋边疆几千里地,你想在哪不成?非去东边的大赵,那儿,你爹可插不上手。万一吃亏,没有给你撑腰的道理。”万忠良打趣一回。
“做生意有挣有赔。”万珍珠看得开。
“爹爹放心,是挣是赔,女儿全认下来。”万珍珠指一指自个,又道:“只女儿想在北镇埋了暗桩,也不过是寻了一条退路。”
“……”万忠良沉默片刻。
“你啊,也不怕这话说了,惹了麻烦。”万忠良摆摆手,道:“搁外,你这嘴可得紧些。万不能囫囵话。”
“爹爹,女儿知道的。”万珍珠点点头。
关于出了大晋的疆域,再添人脉,再送利益,再建商社等等。
万珍珠以前就提过。说白了,也不过是留有余地罢了。
谁让太监的风光是全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天子家奴,既是世人的肯定,也是世人的白眼。
天家的威风,沾上了威风。一旦被拔了唬人的皮,那时候就难了。
万珍珠只是想着退路,人之常情。万忠良就这么一个闺女,他没有法子拒绝了女儿的多思多虑。
又或者说一点子钱财建了分商社,哄女儿开心,万忠良舍得。
“有一事,咱得跟你讲一讲。”万忠良瞧着闺女,说道:“你跟那赵济世走得太近。”
“避讳些。”万忠良劝一回。
“爹爹担忧蓝颜祸水,女儿被水灌了脑子不成?”万珍珠偷偷乐一场。
“你敢坦诚,你真没对那赵济世心生好感?”万忠良察颜观色,可有一套。
就是瞧出来女儿一些小心思,万忠良才点拔一下。
如今女儿心思浅,点一点,往后不来往即可。
真是等女儿迷糊了,心思深了,那时候才会麻烦。
“……”万珍珠仔细想一想后,她回道:“爹爹,赵济世大人一表人才,确实是当世好男儿。”
“论人品,论本事,女儿心里,赵大人皆上上之资。”万珍珠笑道:“可能就是家世背景上,赵大人要吃一点亏欠。”
“可男儿当道,本事第一。有本事的人,就跟金子一样,不怕火炼。”万珍珠坦坦荡荡的态度。
她琢磨一下后,又道:“女儿听过一句话,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扶摇上山巅。”
“想来赵大人一旦遇上风云,青云直上,当会有机会做了大人物吧。”万珍珠想着前世时,听来的赵济世的光明前程。
还是觉得赵济世有好命,有好运。这夸了时,那是真心实意。
“闺女,你这话半真半假,也对,也不对。”万忠良点拔了话,说道:“咱这一辈子瞧得多。只要坐了高位,不全凭着长辈硬拉扯上位的。那都有本事。”
“可有本事,不一定成了大人物。成了大人物,才可能有真本事。”万忠良笑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青云直上,那还得有了青云路才成。”万忠良的眼中,赵济世可能有前程。
想有大前程,那得看机缘。可如今瞧着,赵济世来了大晋窝着,好像没回大赵的意思。
没被召回,远在异国他乡,他还是大赵朝大皇子的心腹。
这心腹,落万忠良的眼中,他,够真吗?
万忠良就怀疑了。
别说万忠良怀疑。在镐京都一坐冷板凳,那是瞧着没完没了。
赵济世自己也怀疑,他还是大皇子的心腹吗?
得了结义兄弟的书信,对于燕京都里发生的事情。赵济世了解一些。
可结义兄弟的位置,那没有赵济世爬得高。
结义兄弟的位置太低了,有些消息,不在圈子,真不会知道。
赵济世远在镐京都,有些事情他瞧着,诚可谓是雾里看花,迷迷蒙蒙。
镐京都,淑阳公主府。
“倒是皇兄的好狗。”淑阳公主搁下一封家书,笑骂一回。
侍候淑阳公主的陪嫁等人不语,此时,还跟木头桩子似的侍立着。
“嬷嬷,赏一回赵统领。”淑阳公主讲道:“本宫总得笼络一二。也免得赵统领总爱上书给皇兄,一心一心的奔着回了燕京都去。”
淑阳公主接到皇兄李明弘的家书。在家书里,李明弘浅浅的提一回赵济世。
只淑阳公主不想放人,或者说被刺杀一回。
还没踏足大晋天子的后宫前,淑阳公主的安全感不太够。
关于上一回被刺杀。大晋大赵皆有宣告。
大吴被扣了帽子,大晋、大赵二朝已经差天使去大吴朝交涉。
结果如何?当然是大吴朝赔礼。
想不陪礼,也是不敢。谁让大晋、大赵此回一条心,摆明了要给大吴朝一点苦头吃。
只让淑阳公主想不到的事情,大吴朝瞧着大赵送公主。
大吴朝也送公主来和亲。
想着将来入宫后,还有一位大吴公主一道做大晋天子的嫔妃。
淑阳公主膈应的很。可她又能如何?
她一脚踩在镐京都,全然没退路。除了一道走到黑,也看不见什么前程光景。
“唯。”
应下话,陪嫁嬷嬷按规矩备了礼物,呈了礼单子。
在淑阳公主这里过了名目,便是赐到赵统领暂住的府上去。
镐京都,皇宫,昭阳宫。
魏皇后听着陪嫁嬷嬷讲了宫外娘家递来的消息。
“这般说来,朱氏一族犯了大事。塌天大祸。”魏皇后捂嘴笑出声。
“皇后娘娘说的太对,边疆重臣,一旦跟外人勾结,又是贩卖军械,又是克扣军晌,这里面的猫腻太大了。一旦查下去,肯定是窝案,一牵连一大片。”魏嬷嬷也见过世面。
太知道这等事情摊开了,那要死了不少人的。还不是死一般人,得死大官,大大的官。
“哼,本宫瞧着,朱氏一族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魏皇后的眼中,朱充仪太惹眼。
让魏皇后羡慕嫉妒。特别是知道朱充仪怀的皇子后。魏皇后气坏了。
“原来本宫还担忧,那朱充仪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前途不可限量。如今嘛,一旦成了罪臣女,哼。”魏皇后的心里百转千回。
魏皇后真的挺想看一看朱氏一族打入罪臣之籍。倒时候朱充仪又哪来多少的体面。
“皇后娘娘……”魏嬷嬷又有话讲。
魏皇后瞧着魏嬷嬷小心的模样。她摆摆手,让侍候的其它宫人退下。
“嬷嬷,瞧你谨慎的,可有什么要紧事说?”魏皇后在其它宫人见礼退下后,她问道。
“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让奴婢敲一敲边鼓,还盼着您多想一想。可愿意抱养了朱充仪腹中的皇子?”魏嬷嬷讲道。
这不是头一回提,在知道朱充仪的腹中是皇子后。
庆德长公主亲自劝过女儿。当时的魏皇后被母亲说动,只道考虑一二。
魏皇后心有不甘,那时候嘛,到底没当场应了母亲的提议。
第47章
“嬷嬷,这事情本宫要考虑一二。”魏皇后还是下不了决心。
“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又说,若是皇后娘娘觉得怕养了白眼狼。不妨去母留子。”魏嬷嬷小心的提议道。
“母亲考虑周全。”魏皇后哪怕暂时没考虑抚养朱充仪腹中的皇嗣。
可一旦真的抱养孩子,魏皇后当然不会让人摘桃子。
“只本宫目
前心思,还不曾下了决断。再说,那朱充仪的肚子里究竟是不是皇子,真难说。“魏皇后讲道。
“皇后娘娘是怀疑有人假传谣言?”魏嬷嬷觉得这应该不会吧。
“哼,宫廷内苑的事情,几分真,几分假,难说的很。”魏皇后觉得消息不保真。
镐京都,内城,林江郡主府。万珍珠来做客时,也是带了酒来。
“我请妹妹来吃桂花酿,妹妹也带了荷花酿。好,好。”林江郡主瞧着万珍珠带的酒,笑道:“正好,一样吃一盏,让舌根子尝一尝新鲜。”
“我知姐姐这的桂花酿好,这不,我是客随主便。全依着姐姐安排。”万珍珠对于做客,特别是到林江郡主府上做客。
这太熟悉了,她也大大方方的态度。
只二人吃一场酒,谈论一点风花雪月,说一说镐京都的趣事。
林江郡主就提了一事,说道:“要论起一桩宗亲之事,还得提一提我的堂弟。”
“堂弟刘展,父汝阳王。”林江郡主讲一回堂弟的家世背景。
讲罢,又道:“可我这一堂弟啊,偏生对婚事不上心。我婶婶都是着急了,那是相看多少的名门淑媛。堂弟偏生不着急,一个也瞧不中。让我讲,指定是有了心上人。”
“……”万珍珠听一回乐子,就听听,不掺合了别人的家事。
“姐姐吃酒。”万珍珠只管给林江郡主倒一倒酒。
“嗯,妹妹也吃酒。”林江郡主饮了小口的果酒。
“对了,妹妹,我想举行一场秋猎。妹妹参加一回,可否?”林江郡主问道。
“姐姐做了东道主,我当然得参加。哪能缺席了。”万珍珠笑道。
这一日,在林江郡主这儿,万珍珠应下一回秋猎聚会。
来镐京都这般久,万珍珠骑马打猎,要说多有本事,那也差一些火候。
要说多差,那不至于。为着自己考量,多学几门本事。
在骑马打猎一事上,万珍珠也用了一份心。倒底这是一种学一学,上心了,挺能寻得乐趣的事情。
镐京都,郊外的林子。
林江郡主举行秋猎,参加的人颇多。不止皇家宗亲里出了人头数。便是镐京都的高门里,也是来了不少人。
这般热闹,万珍珠有林江郡主的介绍,她又是认识一些刚进镐京都的世家名媛。
这些人嘛,原是家中长辈或夫君去了地方任职,如今调回了镐京都,当然又要混一混镐京都的女眷圈子。
有些人万珍珠瞧一个面熟,要论多熟,真心不熟。
可认了脸,总归识得人,再也不会出错了。
就是这一场聚会,在秋猎最热闹时,大家伙兴致正好时。
聚会结束了。又或者说是聚会里,大家伙都玩的高高兴兴。待结束后,也是颇有兴致谈论一二。
在要回了镐京都前,林江郡主邀请万珍珠去道观上香。
万珍珠当然不拒绝。二人同行,有丫鬟护卫跟随。
在上香的道观里,林江郡主巧遇了堂弟刘展。
“见过堂姐。”刘展遇上堂姐,上前见礼一回。
“浑江妹妹,这便是我家堂弟,汝阳王府世子刘展。”林江郡主向万珍珠介绍一回堂弟。
“堂弟,这一位便是陛下亲封的浑江郡主。”林江郡主给二人介绍一回。
“世子万安。”万珍珠福一礼。
“见过郡主。”刘展回一礼。
“哈哈哈……”林江郡主捂嘴笑一回。讲道:“你二人太拘谨了。”
“浑江妹妹是性情中人,年岁与堂弟相当,只比堂弟小一月。不若,浑江妹妹唤我家堂弟一声三哥。我这堂弟排序三,小字三郎。”
林江郡主笑道:“至于妹妹,堂弟,你做哥哥的,也可唤一声万家妹妹。”
“浑江妹妹的家父姓万,乃宫廷的万内相。”林江郡主又介绍一下万珍珠的身份。
“万家妹妹,如此,唐突了。”刘展扬起一抹笑容,语带笑意的讲道。
“……”万珍珠瞧一眼林江郡主。
“万家妹妹,可是这称呼唐突了妹妹?”林江郡主走上前挽起万珍珠的胳膊,亲亲热热的问道。
瞧人家宗室子,汝阳王府的继承人都热忱态度。
万珍珠又瞧着做介绍人的林江郡主,她笑道:“刘三哥,不唐突,是我一时被惊住。”
“来镐京都,这是第一回有宗室不嫌弃我的身份尴尬。”万珍珠袒露心声。
“万家妹妹人品风姿,禀性容貌,样样拔尖。万内相又是陛下心腹,蒙得圣恩。”刘展笑道:“在我眼中,万家妹妹却是不骄不纵,难得好性儿。”
“谁若小瞧妹妹,倒是高看自己,目下无尘。”刘展的话里,就差夸了又夸万珍珠。
在道观遇一回汝阳王府世子刘展。
这一回,不是头一回的相遇。其后,短短十日内。
万珍珠巧遇世子刘展三回。三回,全跟林江郡主相邀请时,那恰好就会遇上刘展。
让万珍珠相信是巧合?她不相信。
于是在一次林江郡主来浑江郡主府做客时。万珍珠围炉煮茶。
在茶香袅袅,二人吃茶,吃得愉快时。
万珍珠挥退侍候的丫鬟婆子。她与林江郡主谈一回话。
“姐姐是想做了姻缘仙子,想替我牵了红线不成?”万珍珠笑问一回。
“我还当妹妹要装傻,继续跟堂弟展哥儿唱了相遇缘,缘缘缘深。”林江郡主笑一回。捂嘴笑,笑得可利害。
万珍珠搁下茶盏。她仔细琢磨一二,又是支了手肘在下巴。
似乎在思索,似乎在出神。过片刻后,万珍珠端正坐姿。
“姐姐真觉得我与汝阳王府世子是良配吗?是不是高攀了。”万珍珠万万想不到,她还有被宗亲世子追求的一天。
她爹天子家奴,有些话,哪怕没当面对着万珍珠蛐蛐。
可万珍珠消息灵通,她养着耳目。总听过了一些糟心话的。
“妹妹人好,凭着家私美貌,又有万内相撑腰。妹妹值得天下好男儿的求娶。”林江郡主认真回道。
“我与妹妹讲实话。我撮合这一桩姻缘,那是一心一意盼妹妹将来千好万好。”林江郡主笑道:“宗亲王妃,一旦得了册封,那就是板上钉钉。”
“妹妹若与夫君恩恩爱爱,早些生下世孙,将来的福份还在后头呢。”林江郡主有一点暗示。
什么暗示,万珍珠懂。
一旦新君上位又如何?嫁在宗室,总归不会被牵连太深的。
主要是汝阳王府的世子是真心欢喜万珍珠。至少在林江郡主眼中是如此。
“我没姐姐说的好。汝阳王世子欢喜我,我太惊讶了。”好事来的太突然,万珍珠遭不住。
莫怪她多心,实在是喜事临门太突然,免不得多疑心几遭。
“我就一份善意。妹妹莫急,你若不信,往后考验考验堂弟便是。堂弟想抱了美人归,当然要吃一点苦头。”林江郡主站了万珍珠这一边做说客。
宴请一回林江郡主。万珍珠知道自己遇姻缘一桩。
这不,又一日,万珍珠又去茶楼盘帐时。
她又遇上了汝阳王府世子刘展。
“世子万安。”
“万家妹妹太客气了,倒与我生疏的很。”刘展的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在二楼的雅间处,二人相遇上。
这时候万珍珠听着远远的,似有人登楼的声音。
“那,刘三哥万安。”万珍珠改口唤一回话道。
“听着万家妹妹唤我一声三哥,如此,倒是顺耳极了。”刘展笑道。这一回的笑容自在,灿烂万分。
“万家妹妹,你是茶楼的东道主,可否请一盏茶?”刘展笑问道。
“……”万珍珠沉默片刻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二人入雅间后。
有客人登楼,这一回被店小二请上来的客人是赵济世。
赵济世要了雅间,要了茶果点心,尔后,打发走店小二。
来一回有间茶楼,为何?不过是赵济世知道,今个浑江郡主会来茶楼盘帐。
赵济世就想远远的瞧一回,只这一瞧,赵济世瞧见了万珍珠与刘展的相遇。
汝阳王府世子刘展,赵济世不是头一回听到这一个名字。
或者说这些日子,只要跟浑江郡主相干系,这一人跟狗皮膏药一样粘上去。
倒了茶入茶盏,赵济世闻着茶香,他在走神。
茶很香,入了鼻间嗅着香味儿,赵济世无甚饮的
心情。
“……唉。”赵济世一声叹息。
明明告诫自己,他与浑江郡主不堪良缘。一人的归处在东,一人的归处在西。
可是心绪难平,人嘛,总不能真骗了自己的心。
赵济世发现,世间女子再美,与他何干。
入他眼者,唯万氏女。
茶汤烫,赵济世却是握着茶盏,又似下定决心一般。他一口饮尽茶盏里的茶汤。
男子汉,大丈夫。但求问心无愧,百死无悔。
赵济世决定坦坦荡荡,他不骗自己了。真骗自己,这般一直下去的话,没甚意思。
第48章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牛二囡心情不错,当家的回府里歇息一日,一家人一起吃饭闲谈,又可消磨一日清静时光。
午饭后,一家子吃茶。
万珍珠自己煮茶,煮着加了菊花、红枣、枸杞等等的花茶。
茶果点心,要说多好?不过寻常物。吃的一点新鲜趣味。
万忠良打发走侍候的丫鬟仆妇,一家三口静静吃茶。
此时,花厅内,茶香袅袅。
万珍珠给亲爹、亲娘斟好茶,一一递到父母跟前。
“爹爹,娘,您二位尝尝,这加了糖的茶,可会太糖?”万珍珠问道。
“甜些好,甜的吃了心里舒坦。”牛二囡对于甜味拒绝不得。
万忠良则是端起茶盏,他瞧了茶汤。浮于汤面的菊花盛开,缀着红枣、枸杞等等,瞧着挺漂亮。
特别是今个配的茶盏,不是瓷器,而是琉璃茶盏。
隐约透明的茶盏,又是秋日好时节。这一盏茶瞧着如梦似幻,份外惹眼,赏心悦目。
端着茶盏欣赏片刻后,万忠良品过一小口的茶汤。
“不错,这味道又香又甜,嗅着还有菊花清香。倒是合了女眷们的口味。”万忠良给出自己的看法。
“合着女眷的口味吗?”万珍珠嘀咕一回。
“爹爹是不是喜欢清茶,而不喜这等花茶?”万珍珠问道:“要不,女儿专门给爹爹煮了清香茶汤。”
“不必,都是茶汤,吃一个新鲜也不错。”万忠良笑道:“一家人吃茶,吃一样的好。”
此时万珍珠也端起茶盏,她也吃一吃茶。
牛二囡听过当家的,亲闺女二人的谈话。她品着菊花茶,她倒觉着不错。比那甚的清香茶汤要好。
“闺女,咱听着一些传闻,你有事,可乐意跟爹娘讲一讲?”万忠良的目光落亲闺女身上,他笑着问道。
万珍珠瞧着端着茶盏,一派悠闲望着她的亲爹。
“爹爹,您指着啥事,我是瞒了您?”万珍珠笑问道。
“我最近可忙碌了,真的事多。”万珍珠忙碌着打理自己手头的财产。
为着升值,为着未来,万珍珠忙忙碌碌。她一时之间真的没闹懂亲爹想问哪一桩事情?
亲爹与亲闺女之间,哪有什么隔阂,于是万珍珠直接问了。
瞧着父女二人的谈话,牛二囡的目光落在父女二人身上。
牛二囡好奇了,府上又出啥事不?咋这一对父女还打了哑谜来。
“你的终身大事。”万忠良点拔一句。
“哦。”万珍珠反映过来。
“要说关乎终身大事,真就有一桩。”万珍珠点点头,她讲道:“林江郡主起了热心肠,她把堂弟汝阳王府世子介绍于女儿。”
“世子刘展的态度暧昧,他似乎想求娶女儿。只是女儿迟疑,尚不敢应下。”万珍珠实话实说。
“汝阳王府的世子……”牛二囡惊呼一声。
“堂堂皇家宗亲,还是亲王府的世子。这身份多尊贵。哪还需要迟疑踌躇。夫君,要不,让孩子应下这一桩姻缘吧。”牛二囡都着急了,她真想替亲闺女做主。
遇上这等东床快婿,哪还能耽搁。能应下,马上就该应承答应。
若不然,好女婿人选被人抢走,那才要后悔了。
万忠良听着妻子的话,他摆摆手,讲道:“闺女要跟女婿过一辈子。你莫掺合,由着闺女讲一讲,她为难在何处?”
牛二囡有千言万语,她想催促了女儿应下好姻缘。
可如今丈夫开口,牛二囡又不敢再多嘴。
在浑江郡府里,瞧着名头是万珍珠这一位浑江郡主当家。
实则能做主的,那是万忠良。
牛二囡嘛,她一直是听丈夫的。毕竟一家子的荣耀,全系于丈夫万忠良的身上。
“爹爹,娘。”万珍珠唤了话,又讲道:“我担忧在于世子的美意来得太突然。又太莫名其妙。”
“镐京都的名门淑媛何其多,如何好事尽落我身上。我这人可不信天降大运,鸿福当头。我就想问一问根底。”万珍珠心里虚着。
“再说,世子只是世子,还不是王府的做主之人。世子之上,还有亲王与王妃做主呢。”万珍珠觉得世子刘展的美意太突然。
哪怕万珍珠相信林江郡主一二分。可对于终身大事,万珍珠得慎重。
“你慎重一些,也对。”万忠良赞赏一回女儿。
“要说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咱知道一些。”万忠良瞧一眼妻女,他准备详细的讲一讲。
“爹爹知道,女儿要仔细的聆听一番。”万珍珠做出严肃的神情来。
“哈哈哈……”万忠良摆摆手,笑道:“你啊,不必如此做派。”
“咱这当爹的,还能不关注了未来的女婿人品吗?”万忠良肯定在意的。
如今就是拿捏清楚了,也瞧清楚了亲闺女的态度。这不,他准备在一家人跟前是详细的谈一谈。
“要说汝阳王府世子,倒是一位风流郎君。”万忠良给出自己的评价。
万珍珠一听“风流”二字,她的眉头皱一皱。
这真是好词?万珍珠挺怀疑。
“汝阳王府世子家世背景,自是拔尖。瞧着人品样貌,也颇为出众。只一桩旧事,让咱查出来。”万忠良指一指汝阳王府的方向。
“那汝阳王府世子有一位青梅竹马的表妹。二人有私情。”万忠良平坦直述。
万珍珠一听,脑袋嗡嗡响。
“……”万珍珠给干沉默了。
良久后,万珍珠问道:“爹爹,既然是表兄表妹,亲上加亲,有汝阳王妃做主的话,应该不难吧。”
亲上加亲,可是这一个世道的常理。世人认同。
“原是不难,如今嘛,难上加难。”万忠良语气淡淡。
显然对于汝阳王府世子刘展的印象,可谓是恶之至极。
“夫君,你给得仔细说说。那甚的表妹,可是狐媚子?”牛二囡很在意汝阳王府世子的表妹。
对于这一位可能的女婿世子刘展,牛二囡还是觉得万一呢,万一能挽留一下。
牛二囡还是愿意挽留一二的。
“那一位顾表妹系出名门,端庄娴雅,原也佳人。”万忠良难得夸了汝阳王府的顾家表姑娘。
一听当家的夸人,牛二囡的神色变了。她的心情坏坏得。
对于汝阳王府世子刘展的这一桩姻缘,牛二囡觉得不能抱有希望啊。
“可惜,这一位顾家姑娘的命不好。”万忠良讲道:“因着朝堂风波,顾家出事,顾家姑娘已经被罚入罪籍。她如今无事,还是得了汝阳王妃的庇护。”
“嘶……”牛二囡倒抽一口凉气。
万珍珠也给干的更沉默了。万万想不到,这一位顾表妹有一点惨。
这娘家出事的档口不好,毕竟要是晚一些日子,指不定她都能嫁进汝阳王府做世子妃了。
“爹爹的意思,这一位顾家的表姑娘因着没入罪籍,不可再为汝阳王府世子妃。于是汝阳王府世子想娶一位既能得实惠,又不敢真的压狠了顾表妹的嫡妻,对吗?”万珍珠问道。
会如此问?
不外乎这一个世道嘛,嫡妻得占一个贤惠名声。
又或者说,太监的女儿嘛,嫁人时,只要亲爹有权柄,那肯定风风光光。
风风光光大嫁,那嫁妆也得十里红妆,威风赫赫。
这女子嫁妆一旦送到夫家,待
将来,那要留给儿女。
万一没儿女,若是大门大户,娘家也能索回。
可太监的女儿?谁来索回。
反正依着万珍珠的深思,待将来,一旦亲爹不在了。
她的嫁妆,只可能留在夫家。甭管有没有儿女,都没可能被娘家人索要回去的。
因为她的娘家太单薄了。一旦爹娘没了,万珍珠又哪还有什么娘家。
“当是如此。”万忠良觉得亲闺女没猜错。
“如今咱还风光,谁娶闺女你,谁都会待你好。甭管装的,还是假的,忍了一些年就是。”万忠良禀持着真相说话。
“等将来咱不再了,又或没威风抖落了。闺女,你说,你能靠谁?”万忠良问亲闺女。
“那时候有心上人的汝阳王府世子,他自是想干什么都成的。”万珍珠冷冷一笑。
知道有心上人,还来招惹她。万珍珠恨之,深恨。毕竟这种人心有白月光,他心里的成见摆那儿。
想扭正,难的很。
有俗语云,世间难事,不外乎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又或者把自己的想法装进他人脑子里。
“汝阳王府世子刘展,真不当人子。”万珍珠骂一回。
想一想这一位世子刘展在自己跟前的卖弄。也便是对方如今不在跟前。
要不然,万珍珠一定教训一回,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何那样红。
秋日,浑江郡主府主办一场秋猎。
在镐京都郊外的庄子上,万珍珠换了大红色的骑装。
“妹妹,瞧你,今个真不同。比往昔瞧着更美。”林江郡主夸赞一回万珍珠。
“姐姐也甚美。”万珍珠同样回夸一句。
“哈哈哈……”林江郡主笑一回,笑罢,她道:“好时光,可不能辜负。今个秋猎,我与妹妹比一比,如何?”
“好,一言为定。”万珍珠应下约定。
秋猎是一件让人参与度很多的活动。至少万珍珠多参加几回后,她真的爱上了秋猎。
张弓搭箭,骑马奔驰,那等追风的速度,那等狩猎的快乐。
让万珍珠觉得自己似乎也化成了风。还是自由的风,肆意而张扬,却又张扬自在。
在万珍珠一箭命中一头鹿时。万珍珠很开心。
虽然鹿鹿很可爱,可是射中鹿鹿,吃了鹿肉也不错。
“万家妹妹好射术。”一声夸赞,响于万珍珠的耳边。
声音有一点远,又似乎在变近。万珍珠望向声音的来处。
刘展骑着马,他向万珍珠而来。
万珍珠搭箭,她的弓在移动,她瞄准了刘展的心口。
“刘三哥,怕吗?”万珍珠问一句。
“……”刘展此时心头有一万句话想讲。可瞧着万珍珠冷漠的神情。
“万家妹妹,可是我哪一处惹着你生气了。”刘展继续策马而来。
瞧着刘展的镇静,万珍珠都得佩服对方一回。
万珍珠冷哼一声,尔后,听见刘展讲话道:“我相信万家妹妹,又岂会真的伤我……”
刘展有自信啊,他是皇家宗亲,他不怕堂堂正正,大日白光之下被人刺杀。更何况要刺杀的还是浑江郡主万珍珠。
万氏女,天子家奴的闺女。出身不显,得一封号郡主,也不过是抬一抬身家。
万家,又不是哪一个名册上的大人物。不过是狐假虚威,借一借天子的威风罢了。
刘展不信万珍珠真敢当着众人面,她敢杀人。
这不,刘展是继续策马,他离着万珍珠越来越近。他相信对方不敢。
刘展的话落入万珍珠的耳中。此时此刻,万珍珠的眼前血红一片。
万珍珠想到前世,前世的她不敢炸刺。她没了亲娘,她没了独女。
至于那甚的,前世的短命鬼丈夫张忠,万珍珠都忘记对方的样子。
张忠,朱家的忠心奴才嘛。张忠可能更在意朱家的主子想法。女儿,又不是儿子。
张忠岂会多在意了?
反正落万珍珠的记忆里,张忠此人,哪怕是枕边人,也恶之。因为他的心肝里没有妻女的位置。
想到前世的种种,万珍珠又想到杨夫人的恶行,还有杨夫人如今呢,她居然痊愈。
还有朱凤曦,那一位拿捏着她的独女。让她的独女死的憋屈。
更不肖说了,张忠在朱家可是忠仆。忠仆女儿,还是奴才。
一个奴才嘛,不过财产,死了就死了。
那些种种,那些会让人疯狂的过往。在万珍珠的心底一直压着。
万珍珠以为全是过去。可瞧着刘展的态度,刘展拿万珍珠也做了棋子。
刘展跟前世的杨婉芯、朱凤曦母女又哪有两样。真是可恶之人。
“你说不敢……”万珍珠冷笑,她被压抑住的疯狂在这一刻侵蚀了理智。
“我岂有不敢的道理。”万珍珠松开弓弦,箭矢飞射而去。
“卡”一声响。
万珍珠射出的箭,向着刘展心口的那一箭被侧方的一支箭给撞了一下。
万珍珠射出的箭矢被偏移了,箭,擦着刘展的手臂错过。
虽是错过,还是带上了一丝的血迹。刘展受伤了,胳膊上留了一条血痕。
刘展拉住马绳,他不敢置信的瞧着万珍珠。在刘展眼中,浑江郡主是一个疯子。
明明原来的万珍珠在刘展眼中,还是漂亮的女郎。
可现在嘛,浑江郡主冷冷的眼神以及她射出的箭矢,让刘展是背后生冷,冷汗涔涔。
“妹妹,你在做什么?”林江郡主的话传来。
此时,有林江郡主喊话,万珍珠的理智回笼。
刚才的发疯就像是变成了遥远的过去一样。可真的遥远吗?
万珍珠瞧着手中的弓,她愣神片刻。
万珍珠目光落在刘展身上,她冷冷的眼神,讲道:“今日不过一个见面礼。请汝阳王府的世子远离一点。莫要招惹了似我这般的女郎。”
“世子有心上人也罢,世子有白月光也罢。我不是那等心胸开阔,让未来夫婿能享受了娥皇女英,左拥右抱的女郎。”万珍珠语气坚定。
“我未来的夫婿,他待我如何,我待他如何。”万珍珠的态度肯定。
“世间女郎,若嫁高门。谁不是做了贤妻良母。如何,浑江郡主还要做河东狮哄,不让夫君纳了美妾美姬,真敢这般胆大不成?”刘展也恼火了,他怒声问道。
林江郡主瞧着这二人的讲话。这,从何谈起?
“……”只是想一想,林江郡主赶紧的打发了护卫,让人远远的守着。莫要再让其它府上的客人凑这一边来。
此时此地,这儿,东道主是万珍珠。凑上来的客人是林江郡主、汝阳王府世子二人。还有随行的也不过是三人的护从罢了。
“我做庄,请二位谈一谈,莫把事情越闹越大。可否?”林江郡主来做和事佬。
有林江郡主开口,万珍珠要给薄面。刘展也是态度和缓一些。
三人骑着马,让护从远远的坠着,不必在跟前护卫。
此时,林江郡主问道:“为何差一点闹出人命官司来?妹妹,你给说说,你恼了展哥儿的哪一处?”
林江郡主一问,万珍珠瞧一眼刘展,只道:“世子心有佳人,可是立过誓言,非卿不娶。如何,世子忘记顾家的表姑娘了?还是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如何,到底是敌不过前程重要。谁让顾家败落了。”
林江郡主听着重点。甚的前程重要,甚的顾家表妹。
“展哥儿……”林江郡主的目光落在世子刘展身上。
“我当初想迎娶浑江郡主,诚心诚意。此心,堂姐当明鉴。”刘展说的委屈。
“至于表妹,表妹温柔,不过求一处庇护罢了。我护几分又如何?”刘展说的坦坦荡荡。
“哪一府上的儿郎不是在屋里纳了妾的。”刘展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怎么,浑江郡主倒是不让夫君纳妾,真是妒妇。”刘展唾骂一回。
“对,我就是妒妇。”万珍珠说的也坦坦荡荡。
“姐姐,你当知,我这性子小心眼儿的很。”万珍珠在林江郡主跟前,她也实话实说。
“这世子高门府第,我是招惹不起。”万珍珠拱一拱手。
“告辞。往后,我与世子山高水远,不必再谈甚的旧情。我二人,没旧情。此生,不曾相识,不过陌生人尔。”万珍珠说的决绝。
刘展在万珍珠的心里算个屁。不过一个过客。
万珍珠策马离开,她的态度不曾变。倒把刘展气得够呛。
林江郡主的
脸色难堪。她瞧一眼堂弟,说道:“堂弟,你知我,我也是妒妇。如何,可让堂弟觉得面目可憎了。”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林江郡主在宗室里的名声,那也是半斤八两,不怎么好听的。
若不是有父王母妃的支持,林江郡主哪来的逍遥自得。
如今堂弟拆台,甭管拆了浑江郡主府的台,还是拆了林江郡主的台,都是让林江郡主恼了。
要知道林江郡主肯拉红线,她是真的认可二人的姻缘。
结果,如今是闹的一地鸡毛零碎,让林江郡主难做人。
“唉,这月老难为啊。”林江郡主感慨一回。
“堂姐,你是瞧见,那浑江差一点杀了我。”刘展在生死面前,他岂不恼?
“……”听着堂弟的话,林江郡主冷静下来。刚才一箭,林江郡主瞧着分明,浑江郡主确实是用了杀招。
还是林江郡主补一箭,才是没酿出一桩血案来。
“浑江妹妹的胆子,确实太大了。”林江郡主也心疼一回堂弟。毕竟堂弟就差一点,那真是生死之间的差距。
差一点小命没了,恼了,林江郡主能理解的。
“只是……”林江郡主瞧着堂弟,又道:“堂弟,瞧了万内相的脸面,你啊,这一回莫把事情闹大发了。”
“谁让你当初要招惹了万家女郎的。让万内相知道了,指不一定还心疼女儿。”林江郡主点拔一回堂弟。
对于万内相的为人,林江郡主还是知道的。这一位万内相可是爱帮亲不帮理。
“……”刘展气极,又听了堂姐林江郡主的话。最后,他是强压怒火。
“堂姐放心,我不跟疯子计较。”刘展回道。
这一厢,林江郡主安抚一回堂弟,又是亲自送了堂弟离开猎场,往镐京都去。
尔后,待秋猎结束后。
林江郡主邀请万珍珠去大佛寺上香。用林江郡主的话讲,就是听一听佛经,渡一渡戾气。
戾气吗?万珍珠想着穿书前的人生,还有前世今生,这三辈子的时光啊。
多想一想,万珍珠也琢磨着,她的身上是不是戾气真的太重了?
反正是林江郡主的美意,万珍珠没有拒绝。
大佛寺。二人上香祈福,又是捐着香火钱。
听一听高僧诵经,在禅屋内,嗅着檀香。万珍珠确实享受了一种心灵上的安宁。
待听过诵经后,万珍珠与林江郡主一道去拜佛主,拜菩萨。
一处菩萨院里,万珍珠遇上了赵济世。
说是巧遇,不如说,赵济世在等候了拜菩萨的万珍珠。
“见过郡主。”
“见过赵大人。”二人的态度一直是客客气气。
“二位是旧识?”林江郡主在旁瞧着二人的态度,她问道。
“旧识。”万珍珠肯定的回道:“上一回来大佛寺,我遇着一回刺杀。还是被赵大人救了性命。”
“救命之恩吗?”林江郡主惊讶一回。
“对,救命之恩。”万珍珠肯定的回道。
“郡主过誉了。那一日,我乃护卫淑阳公主殿下的侍从。刺客本意是想刺杀了公主殿下。如此,倒是连累了一回在大佛寺上香的郡主。”赵济世的态度表明。
说甚的救命之恩。谈不上的。万珍珠是被连累的人。
救人,在赵济世的嘴里成了份内事。
“赵大人救人,问心无愧,不求什么。我是感激的,诚心诚意。”万珍珠却是心里记一笔,记着对方的好。
林江郡主瞧一眼万珍珠,又瞧一眼赵济世。
“相遇即缘。甭管如何,妹妹记着赵大人的恩,确实是善人善心,得了善报。”林江郡主笑道。
这会儿,遇上了,浅谈几句。尔后,相互告辞。
林江郡主拉着万珍珠的手,二人远远的走开后。
林江郡主凑万珍珠的身旁,小声问道:“我瞧着妹妹的心中美男子,可是比照着赵大人寻摸的?”
“……”万珍珠沉默。
“姐姐误会了。”万珍珠解释一回,道:“只是恰巧而矣。”
“谁让赵大人英武不凡呢。”万珍珠又解释一回。
林江郡主似笑非笑的瞧着万珍珠,她说道:“解释呢,还是掩饰呢,妹妹,你莫骗了自个啊。”
“……”万珍珠这一刻更沉默了。
听着林江郡主的话,万珍珠伸手捂了胸口。
她感受着胸口的心跳声。良久后,万珍珠回道:“未曾的怦然心动啊。”
“姐姐,我想,我待赵大人是感恩的。他也确实会让人遐想。可是……”万珍珠的心头似拂过一缕风。
又似乎吹动了心湖,有浅浅的波纹在荡漾。
万珍珠讲道:“我与他,不可能。”
“妹妹想得明白便好。赵大人是淑阳公主出嫁时的护卫统领,一且得到燕京都的召唤,总要回了燕京都去。”林江郡主说着事实与真相。
“妹妹的风光,还得在镐京都里显现呢。往后的日子长长久久着。有万内相在,总会替妹妹寻一桩好姻缘的。”林江郡主劝慰一番话道。
“嗯。”万珍珠应一声,回道:“姐姐说的在理。”
可道理摆那儿,谁都会讲大道理。只是人心难测。
很多时候,心意在哪,不由自己。
林江郡主上过香,她要回镐京都。万珍珠却想小住几日。
在大佛寺里,万珍珠听一听高僧诵经,她似乎能求着心灵的安静祥和。
吃过一回素斋。
林江郡主知道万珍珠的安排后,她便告辞,倒是干脆利落的紧。
“妹妹,我先回镐京都了。”坐上马车,林江郡主又跟万珍珠挥挥手。
万珍珠一直瞧着,待马车远去后,她才回转,准备回了大佛寺暂住的禅院。
过了大佛寺的山门,待回禅院时。万珍珠瞧着路旁的赵济世。
“真巧。”万珍珠感慨一回。
“不巧,我是在等了郡主,想与郡主谈一谈。”赵济世回道。
瞧着赵济世一本正紧的模样,万珍珠从对方平静的脸上,还似乎隐约之间瞧出来一点紧张?
万珍珠心头在想,她是不是瞧错了。
要做大人物的赵大人,那做人做事似乎是镇定自若的吧?
“好。”万珍珠不拒绝。
于是在小住的院中,万珍珠待客一回。
至于侍候的仆从,不过是打发得远远的一些。
可瞧着二人在谈话,只是离着远,倒是听不清楚二人在谈些什么。
“寺庙之内,也有自己的茶香。这茶不错,赵大人不妨尝尝。”万珍珠端起茶盏,笑着讲道。
“我来过大佛寺,吃过寺中的茶。倒是吃不出什么好与坏。我乃粗人武夫,让郡主瞧了笑话。”赵济世态度摆的低。
“我未曾来了镐京都前,我也吃不出来什么茶汤的好与坏。”万珍珠笑了,她搁下茶盏。
又讲道:“如今谈了茶汤,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要讲道理,我还要谢了赵大人,当年非是大人帮衬。我又哪有今日风光。”万珍珠重新提旧事。
“未曾有我,但有万内相在。总会有郡主的风光。我不过是略施手,让事情提前摆上了台面。有我没我,皆是一样。”赵济世倒不认功劳。
“……”
万珍珠心头想着,有你没你,大大不一样。
不,也应该说万珍珠不重生了,一切皆不同的。
二人吃了茶,不过是未入谈话正题。
又过片刻后,赵济世不再吃茶。他的目光落在万珍珠身上。
“我有话想与郡主谈。”这时候的赵济世坦白一番。
“我心悦郡主,不止是心悦了浑江郡主。直指本心,我心悦了万姑娘。”赵济世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
“赠予姑娘。”赵济世讲道。
万珍珠接过来,她打开,瞧见里面摆着一方同心玉珏。
“同心同德,一心一意。”赵济世说道:“望姑娘收下这一份礼物。”
“至于我的欢喜,姑娘不必在意。我有自知之明,不会给姑娘揽了事非。”赵济世坦坦荡荡的讲道。
“那……”万珍珠指着同心玉珏,又问道:“这是何意?”
“我知姑娘性情,专一专注,寻一知心良人。幸甚,我同样乐意与未来的嫡妻一心一意,此生不负。”赵济世指天立誓。
“若得姑娘垂青,我能迎娶到姑娘为嫡妻。我,赵济世,此生不纳二色。”赵济世信誓旦旦的讲道。
不纳二色吗?万珍珠听着,她还有一点小心动的。好男儿难寻啊。
特别是做了官的好男儿,愿意守着妻子一心一意的,万珍珠在镐京都里瞧着,甚少,少的一巴掌能数过来。
“可是……”万珍珠的目光落在赵济世的身上。
“赵大人……”万珍珠迟疑一下。在赵济世的一双眼眸子注视下。万珍珠改了称呼。
“赵大哥,你是好人。”万珍珠先给一张好人卡。
“我若能做你的嫡妻,当是一辈子的幸事。”万珍珠得承认,这一个世道的人认了誓言。
对于老天爷,那是指誓为盟后,就一定会遵守的。
这般立过誓言的赵济世,这一位赵大哥在万珍珠的心中是大大的加分。
可惜,赵济世不是大晋朝的官。这一点让万珍珠遗憾啊。
“奈何,你非晋室臣子。”万珍珠说明了二人中间,那隔着的千山万水。
远嫁?万珍珠不乐意远嫁的。
“我知,我乃赵家臣子。我欢喜了万姑娘,只让姑娘添烦恼了。”赵济世也懂,人活世间,岂会没有难处难事。
“只我心悦姑娘,我自要讲明白。”赵济世的一双眼眸子里全是诚恳。他又道:“我愿意等三年。这三年,我不会议了鸳盟。”
“若是三年后,万姑娘还未寻得良缘,可否考虑一下我……”赵济世的一番话讲罢,那摆的态度有一些卑微了。
让万珍珠的心头抽动一下。万珍珠低了头颅。
“三年,赵大哥等太久了。”万珍珠可知道的,赵济世比她大五岁。
三年后,万珍珠十九岁,搁穿书前,还是花朵儿一般的年岁。
可搁这一个世道里,十九岁未出嫁的姑娘,一定得被世人议论着是难嫁的老姑娘。
赵济世呢,二十四岁的青年。这一直不议亲,怕是也容易招了事非。指不一定在背后,还要让人蛐蛐了。
“我等的不久。”赵济世笑道:“我乃武官,官职低微。三年光阴,我想爬得更高。灿烂若万姑娘这般的郡主娘娘,您不应该向很多人低头的。”
“似朝阳,似彩霞,在我心中,万姑娘太美好。我想有能耐守望好你的未来。”赵济世觉得有大前程,那么,才能够守护了妻子,守护了未来的孩子。
“赵大哥,这是与我订了三年之约吗?”万珍珠问道。
三年之约,这一个约定浮现于脑海中时,万珍珠莫名的有一种宿命感。
“愿与不愿,全是我等候一遭。我不会打扰到万姑娘的生活。”赵济世回道。
“那……”万珍珠抬头,她望着赵济世,笑道:“赵大哥,你可以唤我一声妹妹。”
“三年之约,我应了。”万珍珠倒想瞧一瞧,她与赵济世的三年之约,又会如何。
赵济世畅快的笑一回,他道:“万妹妹,我盼着,你我有缘。”
“嗯。”万珍珠应一声,不再多语。
“这一份礼,我收下了。”万珍珠瞧着同心玉珏,她准备拿回去压箱底。
三年之约,若是三年之后,她与赵济世真有缘。倒不妨,让这一方同心玉珏做了见证。
若是无缘,那就无缘。万珍珠可是洒脱的人。
“赵大哥,三年时光太长了。若是遇着合适的好姑娘,你不妨迎娶对方的。我觉得,有缘人,不必苛求,也会有缘。若是无缘,强求而来的也会是孽缘。”万珍珠觉得有三年之约,她还能相亲,由着爹娘挑了好良人。
那么,本着公平公正,其时赵济世也可以的。
若是遇上有缘人,这三年之约,不守也罢。
反正万珍珠觉得,时光是最好的磨刀石。有些感情来的快,可能去的更快。
对于自个,万珍珠不会低瞧,更不会高看。
“我啊,也没赵大哥夸的好。也许,赵大哥迎娶我后,万一后悔呢。”万珍珠自嘲一回。
此时此刻,万珍珠还讲一回今个发生的事情。
她与刘展的恩怨,万珍珠一点也不隐瞒。
“……”
“赵大哥瞧瞧,我一妒妇,真的不是甚的完美女郎。”万珍珠觉得莫让人觉的她太高光。
有时候希望大,失望更大。
“夫妻同心,但有真情,岂有不捻醋的道理。我会捻醋,妹妹若心悦我,也一定会捻醋的。”赵济世笑道:“在我眼中,捻醋的妹妹很是可爱可人。”
赵济世的目光太灼热,万珍珠低了头,她还是感受到了。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职房。
亲闺女在大佛寺住几日,万忠良得了消息。还不止,万忠良从下面人的汇报里。他还知道亲闺女与人打赌,结一个什么狗屁的三年之约。
前有刘展,后有赵济世。这二人在万忠良眼中都不是什么本份人。
刘展昨个,还让闺女收拾一遭。万忠良眉头皱了一下。
万忠良在琢磨着,那刘展是不是给一个苦头吃吃?
又一想,事情过去了。倒不必再折腾。还是以大事为重。
等大事落定,若是再瞧着刘展不顺眼,到时候收拾不迟。
至于赵济世嘛,万忠良想着亲闺女。一时间,为着闺女的心思。万忠良倒是轻不得,重不得。
万忠良害怕插手了,真出事,还让闺女坏了心思。
倒底赵济世是闺女的救命恩人。甭管那救命之恩份量多重。
只要亲闺女认了,万忠良就得衡量一番。
还真不怨万忠良多想。在确定了亲闺女于大赵朝的北镇成立了分商社,赵济世是股东之一。
这里面的猫腻,让万忠良闻一闻味儿,他就知道有问题的很。
“干爹,后宫出事儿。”万忠良还在琢磨一些事儿时。干儿子来禀话。
“出什么事?”万忠良问道。
“朱充仪在御花园散步时跌了一跤,如今请了太医问诊。”干儿子忙回道。
“皇嗣如何?”万忠良问道。
“太医这会儿应该在去往朱充仪寝宫的路上。确切消息,还要会诊方知。”干儿子忙回道。
“去,弄清楚朱充仪肚子里的皇嗣如何?”万忠良交代道:“赶紧的,弄清楚情况。”
“对了,朱充仪跌一跤,这里面的问题也要查一查。”万忠良又吩咐一回。
关乎皇嗣,这跌跤是意外?还是人为?万忠良很关注。
他得知道真相,如此,方可禀明了天子。至于事情后绪又会如何。当然是查清楚真相,尔后,交由天子决断。
万忠良做一个大大的天子忠臣即可。
“干爹放心,儿子马上去查,一定查一个明白。”万忠良的干儿子应下差遣后,忙去办差。
第49章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汝阳王府。
世子刘展回府后,昨晚睡不安生,此时,他越是回想,越就生气。在书房里,刘展还砸了砚台。
“表哥。”顾表妹未进屋,她在外面听着书房里的动静。
于是顾表妹走进屋,她半蹲身,尔后,拾起砸在地上的砚台。
“此系长辈赠表哥的十岁生辰礼。表哥往昔多爱重,今日如何舍得砸了。”顾表妹眼中是柔情一片。
“……”
刘展瞧着青梅竹马的表妹进屋,又是拾了砚台搁回书桌上。
刘展讲道:“我一时糊涂,让表妹见笑了。”
“不。”顾表妹摇摇头。
“我知表哥,表哥一定遇上为难事。如此,表哥才会怒火升腾,一时难制。”顾表妹是解语花。
这会儿讲话时温温柔柔,让世子刘展的情绪平复下来。
有顾表妹哄一哄。刘展也不生气了。
只是待顾表妹
离开后,刘展的神色一变。又哪有在顾表妹跟前的温文尔雅。
刘展做为汝阳王府的世子,他的世界里,当然是王府富贵为重。
在前程与表妹之间,刘展早就做了选择,他选前程。
这一回生气,也不过是气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更是差一点,他汝阳王府的世子就要小命不保。
“疯子。”想到浑江郡主,刘展又是咒骂一回。
刘展不想再招惹了浑江郡主。那么,他就得选了新的嫡妻人选。
选谁?
做为汝阳王府的世子,刘展也为难。
刘展既想娶一门对前程有帮衬的嫡妻。又不想委屈了表妹。
两难之间,刘展考虑的就多了。
镐京都,皇宫,昭阳宫。
魏皇后在琢磨了开宫宴的事儿。九月九,重阳节,到时候,魏皇后得主持宫宴。
“皇后娘娘,朱充仪出事了。”魏嬷嬷得了小宫人的禀报,赶紧向魏皇后递话,还说明了朱充仪跌跤一事。
“朱氏不好好的待了她寝宫,有事没事,到处闲逛。哼。”魏皇后眼中,左瞧右瞧,总瞧朱充仪不顺眼的。
“皇后娘娘……”魏嬷嬷瞧着生气的魏皇后,小心劝道:“朱充仪出事儿,您是中宫,您瞧,您一定得去探望了朱充仪和充仪腹中的皇嗣。要不,奴婢担忧谣言丛生,有人腹诽。”
中宫皇后的责任摆那儿,魏皇后掌着宫权。虽然有王贤妃分权。
可凤印捏在魏皇后手里,魏嬷嬷小心劝话。就想劝了魏皇后莫做妖,莫争一口心气儿。
万一惹恼了帝王,那就是昭阳宫的祸事。
又或者说魏嬷嬷想请魏皇后去探望朱充仪与其腹中的皇嗣。
也是魏嬷嬷怕,魏皇后不出现,万一被人泼脏水咋办?
人在现场,更能拿捏了话语权。魏皇后在宫廷内苑,如今瞧着宣威赫赫,可到底不如从前。
“去,本宫是诸皇嗣的母后。当然要关心了朱充仪腹中的皇嗣。”魏皇后听懂了魏嬷嬷的劝解。
魏皇后吃过亏,如今可不会再犯当初的错误。
当初在王贤妃生的三皇子身上,魏皇后就是没甚的“慈母”之心。
如此,才会让王美人一跃晋位成王贤妃。
前车之鉴犹在,魏皇后得谨防了另一位王贤妃出现。
皇后居中宫。王贤妃、朱充仪二人却是邻里。
二人的寝宫相邻。于是魏皇后没到朱充仪的寝宫前,王贤妃先至。
“朱妹妹。”王贤妃一来,她瞧见躺了榻上的朱充仪,忙上前关心一番。
朱充仪额头见汗,这会儿不想多应付王贤妃。
朱充仪只咬紧牙关,过片刻后,讲一句话,说道:“我腹疼难忍,劳姐姐关心……”
尔后,朱充仪就是轻声的呻吟着。瞧着朱充仪的做派,王贤妃,她占了一个贤字。
此时,王贤妃是拿出贤妃的名头。又是跟宫人问话,问太医如何还没到。
王贤妃又唤身边人去催太医。
在王贤妃跟前的宫人去催太医,尚未出了朱充仪的寝宫大门。太医院的太医被宫人请到。
“给贤妃娘娘请安。”太医见礼。
“不必虚礼,快,给朱充仪问诊。”王贤妃吩咐道。
二位太医得话,此时,二人赶紧上前,又给朱充仪见礼后,再是问诊了脉相。
等着魏皇后凤驾来此时,太医已经请过脉,也开了药方子。
魏皇后一来,她就跟王贤妃问了情况。王贤妃协理后宫,魏皇后问了,王贤妃忙应答。
“这般说来,朱充仪生产前的日子,这要躺了榻上仔细静养方可。”魏皇后问道。
“皇后娘娘明鉴,二位太医确诊过,当是如此,方可保了大动胎气的朱妹妹与妹妹腹中的皇嗣。”王贤妃回话时,技巧全在太医身上。
结果是太医给的,与王贤妃是没什么干系的。
“既然是太医的医嘱,那就如此吧。往后,让朱充仪不必去昭阳宫请安。在她生产前的日子里,她留了寝宫里好好的静养。一切诸事,还以她腹中的皇嗣为重。”魏皇后扫一眼殿中诸人,难得的,魏皇后通情达理一回。
“臣妾替朱妹妹谢皇后娘娘恩典。”王贤妃赶紧行礼谢恩。
至于卧于榻上的朱充仪?她得静养,当然不可能给魏皇后见礼了。
皇宫,职房。
万忠良听着干儿子的汇报,他沉默下来。良久后,他讲道:“你给咱的汇报,只道朱充仪跌跤是意外。咱信了,还得陛下也相信了。”
“……”万忠良的干儿子一听,给唬住。
“干爹,儿子再去查。”
“不必了。”万忠良讲道:“咱记得,赵修媛收买了朱充仪寝宫里的一个三等宫女,还递过消息。可对?”
“干爹好记性,有这一个人。”干儿子忙回道。
“把那人摁住。”万忠良吩咐道。
“唯。”
在干儿子去办事后,万忠良准备去跟陛下交差了。
赵修媛曾经动了小心思,这很重要。特别是在朱充仪如今怀了皇嗣的情况下。
这事情一摆开,不止万忠良多想。万忠良相信,陛下也一定会多想。
宫廷内苑,天子嫔妃,谁让赵修媛自己投靠了魏皇后。
她还起了心思,又凭借着魏皇后的光彩,把自己的庶妹拢进了宫廷内苑侍奉天子。
赵家想干什么?万忠良很怀疑。
这不,能把赵家拉下水,又或借此把魏皇后拉下水呢?
万忠良觉得是机会。他相信有机会了,朱充仪与她背后的势力不会错过这等良机。
在朝堂上,朱氏一族与盟友可是凄凄惨惨。
这些人会惨惨淡淡,当然是少不了魏皇后与她背后的支持者们在动刀子,拿刀子割肉啊。
既然斗兽场已经开局,不分胜负,如何收场?
万忠良等着结局的出现。
皇宫,泰和宫。
大晋天子洪福帝瞧着大伴伴递上来的人证物证。
洪福帝沉默良久后,他问道:“朱充仪那一边可递了话?皇后又是否递了话?”
至于赵修媛,她这人让洪福帝是华丽丽的忽视掉。
“启禀陛下,朱充仪的心腹宫女替主子递了话,求陛下给皇嗣一个公道。”万忠良诚恳的讲了事实。
朱凤曦的陪嫁丫鬟白玉,这真在万公公跟前恳求一番。
拿的由头就不是朱充仪的委屈,而是皇嗣的委屈。
天家皇嗣,那肯定比嫔妃要紧。这才是天家的正确站位。
“皇后娘娘那一边……”万忠良低了头,恭敬回道:“目前尚未差人来递话。”
“……”洪福帝沉默片刻后,他讲道:“朕的子嗣不能受委屈。”
“大伴,你差人去传朕的口谕,赵修媛御前失仪,此,错也。降位为美人,禁足一年。”洪福帝给出自己的答案。
赵修媛降位成赵美人。至于禁足,那就更说明了其失去圣心。
又或者说,在洪福帝的心里,赵修媛干的事情是不是她的本心,还是背后还有人?
洪福帝不想查了。
朱充仪无恙,她腹中的皇嗣也平平安安。那么,罚过,便是罚了。
再追究下去,洪福帝没那一份心思。
“唯。”万忠良应下帝王吩咐。对于赵修媛的降位,万忠良不在意。
谁让赵修媛,应该说赵美人虽然是大皇子生母。可说到底,她失宠了。
一个不得圣宠的嫔妃,天子不在意,天子跟前的家奴,那更不会在意的。
昭阳宫。
魏皇后一回到寝宫,她就得了魏嬷嬷汇报宫廷内苑的新消息。
“赵氏降位为美人。”魏皇后惊讶一回。
“嬷嬷,你的意思是这一回朱充
仪出事,赵美人是祸首。“魏皇后问道。
“皇后娘娘,奴婢担忧,赵美人降位一事,可能不是结束,而是祸端。”魏嬷嬷的脸上有忧色。
“此话怎讲?”魏皇后不解。
“皇后娘娘,赵美人一直巴结着昭阳宫过日子。前面,也多番为皇后娘娘奔走办事。奴婢担忧,赵美人办的一些坏事,那被人记算在昭阳宫的头上。”魏嬷嬷赶紧的说了自个的担忧。
要知道赵美人那些年的忙碌里,有多少是得了昭阳宫的暗示。
魏嬷嬷心头有数的很。
“这一回朱充仪出事,本宫可没吩咐赵美人办坏事。”魏皇后有没有吩咐人办事,她记得住。
“皇后娘娘,您一片仁慈。可架不住有人心眼坏,那自然会拿了坏心思揣度人。”魏嬷嬷无奈了。
有俗语云,心里有鬼的人,瞧哪一处都是鬼鬼崇崇。
皇宫,宫廷内苑。
生活于此地的嫔妃们,各有各的悲欢,又是悲欢各不同。
赵美人在伤心,伤心的晕厥过去。
至于与正四品赵美人住一宫的赵五姑娘,不,如今她应该是正五品赵才人。
赵才人也难过。她入宫后,并不算太得宠。
或者说宫廷之内,最不缺着的便是美人儿。
大晋天子跟前,有太多的美人想出人投地,想争得圣宠。
往昔赵修媛的恩宠少,好待还能想法子帮衬一二赵才人。
如今赵修媛降位成了赵美人,赵才人明白的很。
她和姐姐的苦日子要真正开始了。
赵家两姐妹都很伤心时。做为事情主角的朱充仪在安睡。
等朱充仪醒来后,已至晚间时分。
“充仪娘娘醒了。”白玉瞧着娘娘醒来,她高兴的唤道。
“嗯。”朱凤曦轻轻应一声。
这会儿的朱凤曦更关注了腹中的皇嗣。或者说,朱凤曦更关注了这一回出事后,她与皇嗣得了哪一些的好处?
白玉侍候着主子先用药汤,又用过饭。
尔后,在主子漱口后,陪嫁丫鬟白玉又小心禀了话,讲了充仪娘娘安睡后发生的一切。
“陛下替本宫和皇儿主持了公道啊。”说这话时,朱凤曦的语气淡淡。
这话说的,朱凤曦哪信。
朱凤曦知道她住的寝宫有旁人耳目。她早想借着机会打发掉一些人。
往昔嘛,那还没有做足准备,还没有筛选掉一些探子。
如今是查明白后,朱凤曦等不得。
当然,依着朱凤曦的本心,她觉得自己和腹中皇嗣都等不得。
越是离近了产期,朱凤曦要考虑的事情就越多。
快刀斩乱麻。朱凤曦拿一个借口,她就要端掉一些人的耳目。
在御花园跌跤,那是真的。可是,也没有表现出来的严重。
或者说这是一场戏,一场朱凤曦演的戏。
这一场戏演了,朱凤曦得到洪福帝给的结果。
区区结果,赵修媛降位为美人,禁足一年。
这又算哪一门子的惩罚,落朱凤曦的眼中,太轻了。轻飘飘,没份量。
朱凤曦的心里,她更想给昭阳宫泼一泼冷水。
可惜,瞧着昭阳宫还挺谨慎。没让朱凤曦拿着小辫子。
宫廷内苑,问朱凤曦深恨谁?朱凤曦恨了魏皇后。
昭阳宫一系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朱凤曦有耳朵,她听得到宫外的消息。
越是如此,朱凤曦越恨。恨对方踏着底线,不给朱氏一族活路。
至于说赵美人冤枉不冤枉,委屈不委屈?落朱凤曦的心中,赵美人投靠了昭阳宫时,那就应该有心里准备。
福享了,罪嘛,当然也得受住。
世间事,从来没有只享福,不担责任的道理。
反正在朱凤曦的眼中,昭阳宫的魏皇后和赵家两姐妹是一系人马,都是敌人。
九月九,重阳节。
皇家开宫宴,万珍珠做为有封号的郡主,她当然是进宫一趟。
让万珍珠料不到的是宫宴结束后,朱充仪召见她。
万珍珠惊讶一回。她是郡主,充仪是嫔娘娘。
可皇帝的嫔妃嘛,天然加一等尊位。特别是朱充仪还怀着皇嗣,更传言是怀着一位小皇子。
加诸在朱充仪身上的荣耀就更多了。
这不,魏皇后差人吩咐话,让万珍珠走一遭。
有皇后吩咐,万珍珠也不得拒绝。
虽然早前,万珍珠煽过皇后的贴身宫女。可是嘛,那不过是陈年烂谷子的旧事。不提也罢。
如今的魏皇后面上和善,瞧着温柔。至少在表面上是温柔人设的做派。
万珍珠由着宫人引路,她往朱充仪的寝宫去。
见着安卧于榻上的朱充仪,万珍珠问候一回。
“浑江郡主客气了。”朱凤曦瞧着万珍珠。
落朱凤曦的眼中,万珍珠这一位浑江郡主的浑身上下,那是凤仪万千。
瞧着真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贵人一般模样。
可朱凤曦太知道万珍珠的底细,这不过是她家的家生子奴婢。
当然,这是前些年的家生子奴婢。在万忠良给女儿求得天子册封后,万珍珠的身份又不同,那成了大晋的郡主。
瞧着万珍珠的好气色,朱凤曦抿一下唇。
“郡主,请坐。”朱凤曦想拉拢浑江郡主府。
或者说是拉拢了万珍珠的亲爹万内相。
在宫廷内苑生活的日子里,朱凤曦更懂得宫廷内苑有人的重要性。
“充仪娘娘客气,我便遵从了。”万珍珠一边说话,一边落坐。
此时,朱凤曦的陪嫁丫鬟白玉呈上茶果点心。
万珍珠瞧着白玉,她多瞧一眼。
“原是白玉姐姐。”万珍珠笑道。
对于白玉其人,万珍珠没恶感,要说多少好感,也没有的。
因着白玉是朱凤曦的陪嫁,白玉与朱凤曦的利益一致。
万珍珠没有替朱凤曦添筹码的道理。那么,跟白玉当然是装了不熟最好。
可如今人在跟前,万珍珠又没得老年痴呆,哪能装着不认识。
没得让人嚼什么舌根子,说她一朝凤在天,不识曾经的脚下凡尘泥。
对于过往,万珍珠不忌讳的。哪怕她装了忌讳,她不想提。
那么,才是一错再错,容易授人话柄。还更容易让人以为她对于曾经忌讳莫深。
对于万珍珠而言,还不若自己表明不在意曾经的过往。
万珍珠信奉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自己不在意过去当奴婢,当家生子的那些年。
那么,旁人蛐蛐了又如何。
“当不得郡主娘娘的话。”白玉赶紧跪下。
被郡主叫一声姐姐,她一个奴婢,哪里担得起。
“白玉姐姐……”万珍珠又唤一声。
这会儿万珍珠仔细瞧了在场诸人的神情。白玉请罪,额头见汗。瞧着白玉是害怕的。
倒是朱凤曦嘛,她的神情复杂一点。万珍珠瞧着,觉得甚是有趣。
“也对,我糊涂了。”万珍珠讲道:“我唤一声白玉姐姐,却让充仪娘娘要为难了。”
“罢,旧人再见,倒不必为难谁。”万珍珠摆摆手,示意这一遭就囫囵过去。
“白玉,有郡主的话,你先退下吧。”朱凤曦吩咐道。
“唯。”白玉叩首,向朱充仪,向万珍珠,向着二人行礼后,白玉告退。
万珍珠这会儿的目光落在朱充仪的身上。她就想瞧一瞧,朱凤曦见她,又准备做什么戏法?
哪料,这一回朱凤曦见一见万珍珠,除了赠礼,给浑江郡主府的一家三口赠礼外,还真没有旁的事情。
只这礼物嘛,给牛二囡的最特别。那一份贺礼里,还专门的加了一味点心。
“我记得嬷嬷最喜菊花酥。这是我差陪嫁嬷嬷专门做的。还是永州那一边的口味。请郡主带回去,让嬷嬷仔细尝一尝,可是她喜欢的那一口。”朱凤曦打了温情牌面。
“娘娘美意,我一定带到。”万珍珠应承下来。
就一口吃食,这一点小事让万珍珠拒绝了。真拒绝的话,未免显得不尽人情。
在朱充仪的寝宫内,万珍珠就小坐片
刻,收下礼物,尔后,告辞离开。
待万珍珠走后,白玉又回到朱凤曦的跟前。
“娘娘,您今个召见浑江郡主,又不曾言明大事。如此,会不会浪费了好机会。”白玉的眼中有忧虑神色闪过。
“浑江郡主哪会跟本宫一条心。哼。”朱凤曦冷哼一声。
浑江郡主从家生子到郡主娘娘,全程在朱凤曦的见证下锐变。
朱凤曦的心情嘛,总之复杂着。对于万珍珠其人,朱凤曦心头有一份的不甘心。
不甘心曾经被她踏于足下的奴婢,那是青云直上,还踩在了自己的头顶。
如此,便是那一份不甘心才会让朱凤曦一心一意的进宫来搏了一场富贵。
“本宫更在意了嬷嬷。嬷嬷心中有本宫。”朱凤曦提起了牛二囡。
“牛嬷嬷是娘娘的奶嬷嬷,牛嬷嬷的心里一直关心着娘娘的。”白玉顺着朱充仪的话讲道。
“本宫只盼着嬷嬷在万内相跟前,还是多说说本宫的好话。”朱凤曦感慨一回。
“多添几分好感,彼此有交集,本宫才好拉拢了万内相那一边的人手。”朱凤曦不想太心急。
或者说,朱凤曦便是心急。也得瞧着万内相的意思。
总不能朱充仪一头热担子挑着,对方不应声啊。
洪福十六年,冬至,大节庆。
这一日,本应皇家开宫宴,庆贺一番。哪料想,就这一天出了一样大事。
昭阳宫的魏皇后小产了。
万珍珠也进宫参加了宫宴,全程见证了这一起子事情的发生。
等着从宫廷出来,回了浑江郡主府后,万珍珠还感受到深深的寒意。
魏皇后的势力不小,或者说顶立支持魏皇后的一系人马势大。
如此,魏皇后还小产了?人为,意外?
反正各花入各眼,关于这一个问题嘛,可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牛二囡瞧着进宫一趟,归来后,还是又吩咐厨房准备了大餐的女儿。
牛二囡问道:“进宫吃宫宴,还饿着我儿了?”
“可不,饿着。”万珍珠摸一摸小肚子,她觉得自己的小肚子瘪瘪的,真给饿着。
“真饿着?”牛二囡不信。
“真饿着。”万珍珠瞧见亲娘不信。于是她就给亲娘讲一讲宫廷见闻,也让亲娘涨一涨见识。
“怎会如此。”牛二囡给吓唬住。
“可不,瞧瞧娘,您都觉得不可思议。女儿还亲眼瞧了现场呢。可不得惊住,哪有心思尝了什么宫宴佳肴。”万珍珠捂一捂胸口。
她算是明白一入宫廷深似海,这话真没讲错。
“这出大事儿啊。”牛二囡感慨一回。
“中宫的皇嗣没了,这可是嫡出。当然是大事儿。要知道皇后娘娘的背后,那也有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支持着。”万珍珠赞同亲娘的话。
“不过,不提这些扰人的事。”万珍珠挥挥手。
“娘,您陪我一道用饭吧。我们娘儿俩一起用饭才香。”万珍珠撒娇道。
“好。”牛二囡应了女儿的话。
至于什么宫廷内苑的魏皇后小产一事。事再大,也大不过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牛二囡是尝过饥饿是啥滋味的人。对于饭食,牛二囡是顶顶尊重的。
一米一饭,全是辛苦种出来的食粮,可不敢浪费的。
次日。
万珍珠跟爹娘都递了话。亲爹那一边是差心腹递的话。
万珍珠想去大佛寺上香。亲娘这一边同意了。如今就等一等亲爹的意思。
跟亲爹吱一声,那是万珍珠心疼亲爹。毕竟一旦她跟亲娘去大佛寺上香,那肯定要小住几日。
如今,倒是独留了亲爹一人在镐京都的城内。
这般,当然要跟亲爹打一个招呼。没得剩了亲爹一人的道理。就说万一,万一亲爹有闲暇,这一回府,瞧着府上妻女不在。这,岂不是就错过了一家人团聚的好日子。
当然,依着万珍珠的看法,凭着魏皇后小产一事。
宫廷内苑不会安宁,亲爹一定很忙碌的。
想出宫,想归家?想是亲爹没得闲功夫。
可亲爹没闲功夫,做为小辈,做为闺女,应该吱声时,万珍珠肯定吱一声。
不为旁的,这是尊重。
事实也跟万珍珠想的一样。万忠良对于妻女想去大佛寺上香一事,他应的干脆利落。
冬至节见血了,落万忠良眼中,这就不是好兆头。
让妻女去上香祈福就不错,还是去一去晦气。
得了亲爹允许,万珍珠与亲娘一道离府。
母女二人乘坐着马车往镐京都外的大佛寺去。
到了大佛寺,拜佛主,拜菩萨,上香祈福,捐香火钱,听一听高僧诵经。
可谓是上香礼佛的一套流程,哪哪都不缺席了。
说来,也巧。万珍珠和亲娘小住于大佛寺的第二日。
天暗了,下雪了。
一场纷纷扬扬的小雪落下。大佛寺的梅园里,梅花在雪景中盛开。
红梅、粉梅、黄梅、白梅等等,各色的梅花,各色的景致。
这一日,亲娘又去听高僧诵经。万珍珠则是准备踏雪摘梅。
在梅园,万珍珠遇上了赵济世。
“赵大哥,安好。”万珍珠笑道。
“万妹妹,安好。”赵济世拱手一礼。
“妹妹来摘梅,我替妹妹折几枝吧。”赵济世说道。
此时,雪景,梅开。赵济世瞧着披着大氅的万珍珠。映入眼帘时,别有一番美,落在赵济世的眼眸里,心湖中。
“……”赵济世想夸,却又未曾讲出口。
只这会儿,赵济世在万珍珠的指使下,他是摘了几处开在高枝的梅花。
万珍珠接过赵济世递上来的寒梅。她笑道:“真巧,今个能遇上了赵大哥。”
“不是巧合,我知道万妹妹来了大佛寺,特意来此。”赵济世坦坦荡荡的表明心意。
赵济世心理最知,在跟浑江郡主万珍珠表明心意后。
或许是心扉敞开,他更是闹懂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的由来,半点不虚假。
赵济世不止心中念一念万妹妹,他还想见一见浑江郡主万珍珠。
见一见,一解相思意。
这会儿,万珍珠沉默了。二人都沉默着不讲话。
雪,在此时纷纷扬扬的洒落。落在花间,落于身上。
“赵大哥,我曾听过一句诗。”万珍珠停步,转身,她瞧着赵济世,笑道:“今朝一道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赵大哥,我们一起淋了这一场小雪呢。”万珍珠伸出手,她还接住了一朵小雪花。
赵济世瞧着万妹妹的手,那手,洁白如佳玉。那雪,皎皎若月光。
“今朝一道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赵济世念一回诗。
这一句诗,在这一刻,那真的刻进了赵济世的脑子里,心尖尖上。
“……”赵济世望着万珍珠,他笑了。
万珍珠瞧着赵济世的笑颜,她心想,男颜祸水,真俊。
这会儿的万珍珠也笑了。
有些话不必再讲,此时笑了,无声已胜有声。
大佛寺里,万珍珠渡过了开心的一天。
镐京都,皇宫,昭阳宫。
魏皇后见过母亲和嫂嫂,她渡过了难熬的一天。
“母亲。”魏皇后躺在榻上,她歪了身子,还是倚在母亲庆德公主的怀里哭一场。
这不是魏皇后头一回哭,她已经哭了好些回。哭的眼睛疼。
“……”庆德长公主抱着女儿,瞧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儿。
庆德长公主既是心疼女儿失了孩子,又是伤心流着魏氏血脉的皇嗣没保住。万一,万一这一胎是一位小皇子呢。
“我儿,莫哭。”这时候殿内没外人,只余着庆德长公主和儿媳在安慰了魏皇后。
庆德长公主哄一哄女儿,她道:“你还年轻,你总会跟天子再有子嗣的。”
“母亲。”魏皇后抬头,她讲道:“生了沁阳后,我喝了一碗又一碗的坐胎药。好不容易才怀上一胎……”
魏皇后想着小产掉的子嗣,她太伤心。
特别是如今的情况下,魏皇后小产了。朱充仪临近着产期。
她不好,别人很好的情况下,魏皇后的心态崩了。
“母亲,不一样的,不一样的。”魏皇后嘀咕话。
“我小产了,我不能生。这宫廷里有的是嫔妃替天子表哥生皇子。朱充仪就要生了。人人都说,朱充仪这一胎是皇子。”魏皇后的危机感十足。
庆德长公主听着女儿的话,她沉默片刻。
“皇后娘娘。”庆德长公主换了称呼。
“要不,您抱了朱充仪将要生下来的小皇子。民间都说抱养子嗣,添了缘分。万一,朱充仪这一胎生下的皇嗣能给皇后娘娘带来新的子嗣缘分,多好。”庆德长公主又劝道。
这不是头一回劝话。往昔劝,如今再劝。
“不,本宫不抱养朱氏的孩子。”魏皇后一口否决掉。
“本宫的孩子没了,还替别人养孩子。本宫做不到。”魏皇后哭得泪眼婆娑。
魏家的世子夫人在旁边瞧着皇后的做派,瞧着婆母庆德长公主劝话,劝了无数回,就是劝不住魏皇后改了心思。
世子夫人心累,累得慌。
这小姑子魏皇后真难缠,简直就跟猪队友一样。
干好事时,这一位帮衬不上多少。拉后腿时,这一位一次不落下。
世子夫人替婆母心累,替公爹心累。可想着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世子夫人劝道:“皇后娘娘,母亲也是替您考虑。”
“万一朱充仪生下四皇子,您抱养了,又没更改皇家玉碟。大不了,等您生下嫡出的小皇子后,再给四皇子挑一位新的养母便是。”世子夫人劝道。
“胡说。”庆德长公主讲道:“真是抱养了四皇子,哪怕有嫡出的小皇子,也得把四皇子继续拢手里。没得替旁人做嫁衣的道理。”
依着庆德长公主的心思,如果魏皇后生下嫡出的小皇子。那么,让四皇子给嫡出的弟弟做帮手便是。
凭着魏国公和盟友的势力,嫡出小皇子想压了庶兄,有的是法子。
这一厢,庆德长公主在宫廷里劝了女儿魏皇后。
只魏皇后再被劝,她的心意就不改。
皇宫,泰和宫。
洪福帝在抄经,他在替皇后表妹小产的那一个孩子写了渡人经。
哪怕那一个孩子无福,可到底是嫡出。在洪福帝的心里还是留了一份感情的。
只抄好后,洪福帝吩咐人去烧了,当是给孩子添了福份。盼着孩子下一世,投胎功成,莫在夭折。
万忠良安排了天子吩咐的事,尔后,他又匆匆来禀了一桩消息。
“启禀陛下,后宫报信,朱充仪要生了。”万忠良禀话道。
“朱充仪到产期了?”洪福帝问道。
“朱充仪八个月的孕期,充仪娘娘是早产了。”万忠良恭谨回道。
听到这话,洪福帝的神色冷漠。他的眸光一动,似乎在想着一些事情。
“摆驾,朕要去瞧一瞧朱充仪。”洪福帝吩咐道。
“唯。”
等着洪福帝的圣驾到朱充仪的寝宫落辇时。
王贤妃领着一众嫔接驾。魏皇后不在现场,皇后娘娘还在坐小月子。
“免礼,平身。”洪福帝摆手,这会儿他哪有心思在意了这些嫔妃。洪福帝更关心了进产房的朱充仪。
此时,帝王要守在产房外。王贤妃赶紧的劝话,道:“陛下,妇人生产,时间甚久。要不,您在主殿内坐一坐。”
“去主殿。”这会儿的洪福帝听劝。
外面天冷,洪福帝再心急了朱充仪腹中的皇嗣。他还是遭不住天冷。
等着进了殿内,那就暖和起来。此时的洪福帝坐于上首。
至于在场的嫔妃们,有一人算一人,她们不在意了朱充仪。可她们在意了天子。
似云美人等等,这一些的嫔妃可太想争宠,她们都想成为下一个怀孕的嫔妃。
又一日,天晴。
在大佛寺里,万珍珠还得了亲爹差人送来的消息。
“娘,我们得回府了。”万珍珠跟亲娘讲道。
“你爹在家书里讲些什么?”牛二囡关切的问道。
“今日,朱充仪诞下四皇子。陛下有言,四皇子要办洗三宴。这不,爹爹让我们回府。女儿还要参加了四皇子的洗三宴。”万珍珠对于多上一桩事情,她也烦。
“喜事,陛下添一位皇子。真是太好了。”牛二囡感慨一回。
“充仪娘娘是有福的人。不,是有命数的大富大贵的贵人啊。”牛二囡挺为朱凤曦开心的。
至少落万珍珠的眼中,亲娘在替朱凤曦高兴。
“是啊,就跟娘讲的,充仪娘娘好命数,好福气。”万珍珠嘴里这般讲。
可在心里,万珍珠好堵心。知道朱凤曦越过越好,怎么办?
万珍珠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娘,有一重点,我们得给四皇子备了洗三礼呢。”万珍珠提一事。
“对,对。”牛二囡应道。
“回府后,还得赶紧备了洗三贺礼。”牛二囡笑道:“府上跟充仪娘娘的关系也近。倒底得备一份厚礼才成。”
对于亲娘的话,万珍珠嘴上不说,她的心里不承认的。
万珍珠跟朱凤曦的关系可不亲近。只瞧着亲娘热乎着。
万珍珠不打扰了亲娘的欢喜。
像是四皇子是八个月的早产儿等等,这一点真相,万珍珠懒得多嘴。
事情摆那儿,搁这一个世道里,早产儿都难养的很。
对于四皇子,万珍珠没有太大的恶感。可是,一想到四皇子是朱凤曦手中的最大筹码。
万珍珠又免不得生了逆反的心理。
没有法子,谁让万珍珠对杨婉芯和朱凤曦母女二人,那是恨在骨子里,恨在灵魂缝儿上。刻的太深,已经去不掉了。
虽说,万珍珠不至于没品德的咒了一个刚降生的小婴儿。
可对于四皇子的未来吗?万珍珠不抱希望。
早产儿啊,本来就难养。更不肖说,还是在皇子尊贵的天家。这里面的风险多大,懂得都懂。
离开大佛寺,万珍珠与亲娘坐于马车上。
马车周围有护从跟随。听着哒哒的马蹄声,万珍珠又免不得掀起车帘子。尔后,万珍珠瞧着熟人的脸。
万珍珠瞧见了,在跟自家护从有一些距离的官道上。赵济世也骑着马,他跟随在万珍珠一掀起车帘子后,便可瞧见的位置。
此刻,万珍珠的唇畔是扬起一抹灿烂笑容。明明天冷,可万珍珠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第50章
面对这般的赵济世,万珍珠有一点理解一种无奈。
卿本良人,奈何,世道不对。
要搁穿书前的时代,遇上一心一意,还是合了自己心意的蓝颜祸水,万珍珠就从了。
毕竟那时候天南海北,交通便利。多少读书了,工作后的普通人都是求学在大城市,生根发芽在大城市。
至于故乡?小镇做题家的一辈子愿望就是走出小镇,扎根大城市,给自己下一代一个更好的未来。
穿书前的时代,那是科技繁荣的果。那能享受了科技繁荣的好。
如今这一个世道又不同。一旦远嫁了,可能就是一辈子再难见到生父生母,爹娘双亲。
“……”万珍珠瞧着策马缓行,附于队尾的赵济世。
明明心里被暖了一回。一旦理智回笼后,万珍珠就又会心里抽疼一下。
人太好,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的那等难受劲儿,万珍珠懂了。
原来不懂,不过是那时候的万珍珠没有为赵济世怦然心动罢了。
现在懂了,一知相思,便懂相思。
相思为何?情字为愁。
搁下车帘子,万珍珠坐于马车内。牛二囡瞧着女儿淡了两分的神情。
知女莫若母。至少在牛二囡心里,她觉得,她懂闺女。
“我儿可在担忧了四皇子的洗三宴上遇什么烦恼事?”牛二囡问道。
“怎么会,娘,您觉得女儿会那般多思吗?”万珍珠怎么可能烦恼四皇子的洗三宴。
朱凤曦与四皇子,这一对母子与万珍珠何干?
他二人过得好不好,万珍珠一点不在意。
万珍珠这会儿是为自己的“爱情”发愁。来的太突然,让人不对劲。
“那你担忧什么?”牛二囡问道。
瞧着女儿神情淡淡,特别是眸光也变的淡淡,牛二囡就直
接问了女儿心事。
“娘,我舍不得您和爹爹。我想一辈子陪在你们的身上,做爹娘的掌中宝,心头肉。我们一家人一辈子都不要分离了。”万珍珠说着自己的想法。
亲爹、亲娘心疼她的。这一点万珍珠确信无疑。
就因为得了亲爹、亲娘的心疼,万珍珠舍不得离开家人。
“哈哈哈……”牛二囡笑了。
“我当什么大事。”牛二囡伸手,轻轻拍一拍女儿的手背,又道:“你再不舍得爹娘,将来一旦成婚,也要嫁到婆家过日子的。”
“好在你爹也心疼你,一定会替你挑了好姻缘。便是嫁,也当会嫁在镐京都。我们一家人,一定不会远离的。”牛二囡说着丈夫的打算。
不止是丈夫的打算,更是牛二囡的心思。膝下就一颗独苗苗血脉,当然没可能让闺女远嫁。
真是远嫁,往后哪能常常见着面?
“我儿说说,怎么突然提了这事情?”牛二囡问道。
“娘往昔在意着宫里的朱充仪,这不,我瞧着朱充仪从永州到镐京都,一路西来,往后充仪娘娘一辈子的指望是四皇子。离着娘家永州的地界,这一辈子怕是不可能再踏足一回。”
万珍珠随口拿着朱凤曦举例子。
“……”牛二囡一琢磨,她还觉得女儿的话对。
朱充仪的富贵有了,下半辈子的依仗有了。可惜,就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前程未来,瞧着一切都有,可到底还要搏了命。
毕竟宫外朱氏一族的坏运势,连连出事,牛二囡不止耳闻。
谁让杨夫人登门过,敲过边鼓。
只没有丈夫万忠良的点头,牛二囡不敢应下杨夫人的请求罢了。
“充仪是有福的,有了四皇子,啥指望都有了。”最后的最后,牛二囡只能感慨这么一句话。
“娘的话有道理。”万珍珠附合一回。
反正四皇子是早产儿,会不会夭折什么的,万珍珠绝口不会提的。
等万珍珠回了浑江郡主府后。她与亲娘一道拟定一份进宫的贺礼单子。
参加洗三宴,应该送的礼,万珍珠不会不舍得。
除此外,万珍珠起心思,她想花更多的精力在自己的事业上。
瞧着爱情的前路坎坷,注定没前程。三年之约,还没开始,万珍珠已经在心里敲了退堂鼓。
在心头,万珍珠也唾弃一回自己的胆儿小。
可没法,谁让万珍珠太识趣。她不想挑战了难度高的未来。良人虽好,奈何赵臣。
待四皇子洗三日,万珍珠进宫一趟。
宫廷里的热闹,万珍珠一点不在意。至于王贤妃主持的宫宴,魏皇后坐小月子这一点小事,万珍珠更是疏略掉。
万珍珠不是宫廷内苑的人,这儿发生什么,跟万珍珠没直接关系。
倒是瞧着王贤妃的风光,万珍珠偷偷的瞄过庆德长公主的神色如何?
瞧庆德长公主还是宗室长辈的和蔼作风,给洗三添盆时,坦坦荡荡,大大方方。
万珍珠心头都夸一句,心态真好。
朱充仪得意了,皇子抱上。魏皇后失意了,坐小月子。
不拉踩谁,就纯粹是对比一下,这二人真可谓是太鲜明的对照组。
惨惨淡淡的,当然就是魏皇后一系。
来一趟宫里,万珍珠不算显眼的一份子。
不过,她还是遇上亲爹一回。
“闺女,你礼送到,宴参加了,早些回府。你娘在府上一定一直记挂着,莫让她担忧惦念。”万忠良跟亲闺女趁着空子谈话时,还是交代一回。
“爹爹放心,女儿明白。”万珍珠应一声。
在宫廷里,父女二人没多说话,就是碰一面。
尔后,万忠良就离开了。
寻着的这一空隙,于万忠良而言太容易。
今个四皇子的洗三宴,洪福帝要露面的。身为天子跟前的近臣,万忠良也要随侍天子左右。
这不,亲爹遇上闺女,说几句话的功夫后,各归各处。
洗三、满月,属于四皇子的节庆日,哪一日都不会省了。
哪怕满月时,那在大年开初的日子。
洪福十六年过,迎来洪福十七年。新开年好时节。
万忠良得了洪福帝的允许,他也窝在府上过几日舒心日子。
新一年,图一个红红火火。
浑江郡主府上,挂了彩纸做的灯笼。不止红色,还有旁的各色灯笼。
倒与旁处不同,让万忠良欣赏一回。这不,这一日,一家三口一起吃吃暖茶,在花厅里还是谈天说地。
不让旁人侍候,只一家子闲聊趣话。
“闺女,瞧着去年你太忙碌,倒成大忙人。”万忠良的目光落闺女身上,打趣一回话道。
“……”牛二囡在旁边捂嘴笑。笑的挺开心。
“爹爹,女儿再忙碌,可比不得您,您身上挑着大晋的福祉。天下最尊贵的人,可是陛下。爹爹在陛下跟前当差,可不是比女儿还忙碌了。”万珍珠笑道。
“你当咱只是打趣吗?”万忠良问闺女,问的明明白白。
“莫不成爹爹话里藏话,还在考校了我?”万珍珠琢磨一下。
“爹爹,您给说说,可是我做的事情里,有哪一桩不对的?”万珍珠认真脸,也怀疑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万忠良瞧一回闺女,讲道:“你啊。”
“在爹娘跟前装糊涂了。”万忠良又道:“你那些铺开的摊子,前前后后,又花上多少银子。不止这些小事,闺女,你可一直借着咱的名义在薅朝廷的羊毛。”万忠良对于女儿借名义,使劲儿的挖墙角一事。
万忠良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不,他准备提点一下闺女。
“嗯嗯。”万珍珠狂点头。
“爹爹明查秋毫,女儿就知道,我那一点小心思瞒不住谁。瞧瞧,在爹爹跟前,全是露了原样。”
万珍珠没有不承认的心思。她又倔强一回。
“只是爹爹,女儿会这般做也是让人劝的。这一开始并非是女儿的本意。”
万珍珠给自己加戏,她笑道:“晋廷是大晋的,是陛下的。”
“奈何替陛下做事的人多着。爹爹,有人跟女儿讲一个道理。说,有些好处不是黑的,也不是白的,是灰的。”
万珍珠想着当初各家厚礼时,亲爹点过头的。
“女儿不收礼,送礼的还以为是不入爹爹法眼。这是替爹爹凭白无故的招了仇人。”万珍珠笑道。
“你啊,拿咱旧话堵人。”万忠良笑道。
当初朱家送礼,万忠良劝过闺女的。
“你知咱的意思,咱问的是你管着的商社,你收养的遗孤。”万忠良伸手,食指是轻轻的虚点一下闺女道。
“商社的生意好,人脉广博,四通八达,可谓开门纳财纳福。”万珍珠对于生意上的事情都很在意。这关乎钱财,对于万珍珠的小金库太重要。
“至于收养孩子的事情……”万珍珠沉默片刻后,她回道:“爹爹,您既然关注了,一定了解情况的。”
“女儿收养的大半是女婴女郎。”万珍珠说的实话。
一旦婴儿生下后,会被养活了,会被养好了的孩子一定是男娃小郎。
“有小半收养的小郎,好些都是有缺陷的孩子。”万珍珠实话实说。
这些流浪过,没爹娘的男娃小郎,身上肯定有缺陷的。
若不然卖了自身,也一定会有一口饭吃。
万珍珠会收养有缺陷的男娃小郎,不止善心,也是瞧着人还算机灵,好好教一教,还是得用的。
至于那些缺陷,总不过是小缺陷。例如面目有损,长相太丑等等。
在这世道里是小毛病,真是大毛病,可能生下后,也是活不成的。
“爹爹,女儿挣些钱财也不容易,摊子大了,开销多了,总免不得要精打细算。”万珍珠吐苦水。
如今的万珍珠还想薅羊毛,这对象吗?当然是亲爹,以及亲爹背后的皇家。
背靠大山好吃饭,守着皇家这一座大矿,不薅些羊毛,不多薅一些,万珍珠会心痒痒的。
“你这孩子。”万忠良摇摇头,笑一回 。
“倒一直把主意打自家人身上。”万忠良不是骂了闺女,而是一桩打趣。
毕竟在女儿需要时,万忠良可是大大方方的让女儿在皇家身上多薅了不少的羊毛。
慷皇家之慨,万忠良会的。
谁让皇家的油水多,万忠良不拿一点,下面人哪敢伸手?
到底这是世道的规矩,水至清则无鱼。
万忠良拿一些好处,让下面人也拿一些好处。
如此这般,大家伙都是两相便宜,好处均沾。
这时候听着父女二人谈话。牛二囡也关心一回女儿的事业。
特别是盘帐了女儿的私库,那又挣回来多少的金银。
这不,谈到兴起时,牛二囡又是巴巴儿的说一通亲闺女的嫁妆当如何多添置一些。
“又一年,闺女又添一岁。当选一桩一姻缘了。”万忠良讲道。
“夫君,珍珠的姻缘能有着落了?”牛二囡关心了女婿的事情。
“今年一定妥当。”万忠良说的肯定。
“那便好,可真真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儿得成别人嘴里的老姑娘。”牛二囡可不想女儿一直担搁下去。
瞧着爹娘说的火热,万珍珠明明应该心情沸腾的。
可万珍珠却感觉着,她心头有一点点凉凉的感觉。
“爹爹,娘,我不着急的。”万珍珠说道:“我舍不得你们,真不想嫁去别家。”
“……”牛二囡听着闺女这般说,她也为难的很。
从小养大的亲闺女,牛二囡一样舍不得。可舍不得归舍不得,在牛二囡的心底,还是让女儿有一桩好姻缘,早些生下孙孙辈的执念更深。
万忠良的目光落闺女身上,他笑问道:“真不想远嫁?”
“嗯。”万珍珠肯定的点头。
“那咱得跟赵济世提点一二,让他往后,莫再攀附上来。”万忠良点了人名。
“……”万珍珠沉默了。
“爹爹都知晓啊。”万珍珠恍然大悟。
“三年之约嘛。”万忠良说的不轻不重,就跟一点小事一样。
“什么三年之约?”牛二囡在旁边糊涂的紧。
万珍珠瞧着亲爹似笑非笑的神情。她便红了脸,给亲娘解释一回“三年之约”从何而来,因何而起。
“……”牛二囡听完亲闺女的话,她给干沉默了。
“你倒胆大的。”良久后,牛二囡给一个评价。
“只那赵济世再好,什么三年之约,全都不成的,我是不允的。”牛二囡讲道。
“娘放心,我都懂。”万珍珠特懂亲娘的担忧在哪。
“我不会远嫁的。”万珍珠安慰了亲娘。
“会不会不舍得?”万忠良问闺女。
“有亿点点的不舍得。”万珍珠诚实回道。谁让蓝颜祸水,谁让赵济世刚好就俊的合了万珍珠的胃口。
奈何,莫奈何。
万珍珠感慨一回,神情严肃,她又说道:“爹爹,他人虽好,却是赵家臣子。我不远嫁,我俩是没缘的。”
“一个小武官,除了有一点真心,又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万忠良点评一下赵济世。
“闺女放心,咱一定给你挑一个更好的。”万忠良劝慰一回亲闺女。
“他人俊,合我意。”万珍珠忍不住开口讲一句话。
“哈哈哈……”万忠良听着亲闺女的话,他是大笑一回。
“放心,咱一定给闺女你挑一个比赵济世更俊的夫婿。”万忠良太懂了。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那两条腿的女婿好找的很。
“……”万珍珠有一点沉默了。
比赵济世俊吗?可再俊,那不是赵济世啊。
不是那一个人,那感觉,还对吗?
此时,被人议论了的赵济世在写家书。写给他的结义兄弟们。
人不在燕京都,人不在北镇,甭管是关乎前程的燕京都风云,还是北乡故里,两处都让赵济世挂念的很。
赵济世已经得到燕京都的书信。乃是大皇子的书信。
赵济世已经得着这一位允诺,在淑阳公主入宫后,他即可起程回返燕京都。
待春日,不止淑阳公主会进了大晋天子的宫廷内苑。
大吴朝的和亲公主也会到来。
两国公主,皆入晋廷。在如今天下人眼中,大晋天子自然是受了美人恩重。
晋廷威风,不言俱表。
“时间真快,当回燕京都,要离开镐京都了。”赵济世对于早早归去,他心中期盼。
大好男儿,又岂会不想着建功立业。
只是一旦远离镐京都,再难见着万妹妹。赵济世有一点不舍得。
可这等不舍得的心思刚冒头,赵济世立马又掐掉。
两情若想长久,自然要世俗大业的护持。出身微寒的赵济世最懂这一个道理。
人穷时,得弯腰。
有权时,想护了心爱的一切,都可呵护好的。
而赵济世就想护了心中的一朵花,一朵美人花。
美人似花,总要添彩。若不添彩,岂不是容易凋零。
在赵济世的心中,他想要长长久久的两情相悦。
人生恩爱,两不相疑。
“万妹妹,我们会有缘的。”赵济世抿一下唇,尔后,他的眼神里只剩下坚定。
二人想有缘,只想一想万内相的体面。赵济世就知道他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
风雨后的彩虹很美。那么,艰辛万苦之下求娶而来的心上人呢?
赵济世知道,考验之后得着的欢喜,那才是真正的大欢喜。
洪福十六年,春。
大赵公主,大吴公主,二位和亲皆入洪福帝的宫廷内苑。
浑江郡主府上,万珍珠练一练画作。
搁笔后,她自然欣赏一回自己的绘画手艺如何。
“妹妹的画,真是好看。”林江郡主在旁边赞一回。
“我这几笔,只不过聊以安慰自己罢了。姐姐莫夸,我这还得多多进步才成。”万珍珠有自知之明。她哪是什么利害人物。
不过是讨巧的学一点,勉强能入眼罢了。
“姐姐,四皇子的百日宴将至。听说,这一回宫廷里要大办。一定热闹着。”万珍珠提了一事。
“这一回四皇子的百日宴是皇后娘娘操持,自然会热闹的紧。”林江郡主点点头,也觉得当如此。
“宫宴热闹,不止如此。百日宴上,我们又当会见着两位和亲公主。”林江郡主又道:“可惜,前头我病一场。”
“倒是瞧过淑阳公主的模样。不,应该是知道李贵妃长什么模样,端端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林江郡主嘴里的李贵妃,当然便是大赵朝的淑阳公主。
至于另一位大吴朝的和亲公主。洪福帝册封为德妃。
“倒是德妃娘娘,我却不曾见识一回。”对于大吴朝的和亲公主,这一位新出炉的德妃嘛,林江郡主好奇一遭。
“德妃娘娘不让贵妃娘娘,也是绝代佳人,风姿不凡。”万珍珠见过大吴朝的公主长咋样。
这时候讲一讲,夸一夸。
不是虚夸,而是大吴朝敢送进大晋天子的后宫,那真的长得太美。
“原来如此,也难怪了。”林江郡主感慨一回,说道:“我还听一耳朵的谣言,都说二位和亲公主甚得帝心,双月争辉。”
双月,自然是指二位和亲公主,洪福帝的贵妃与德
妃二人。
“贵妃娘娘,德妃娘娘自然都是宫廷贵人。二位顶顶尊贵的。”万珍珠说一说场面话。
“可要论得了圣心,还得数一数三皇子、四皇子,这二位殿下是陛下的血脉骨肉,最得圣心。母凭子贵,贤妃娘娘,充仪娘娘,二位娘娘一定也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物。”万珍珠笑道。
只是在心头,万珍珠得腹诽一回。皇帝的心尖尖,那肯定跟榴梿一样,尖尖儿太多了。
哪怕多分一点给谁谁,那心尖尖上也是站得住脚。
洪福十七年,又一年,万珍珠这一年的夏就会过十七岁的生辰日。
此时,春尚在。四皇子的百日宴将举行前,万珍珠得了消息。赵济世将要离开镐京都,起程回返燕京都了。
于是万珍珠准备送行一回。在自家的茶楼,万珍珠单独见一回赵济世。
送人离开,千里之外。万珍珠准备了一些必备的东西。像是武人常备的药丸子等等。
有间茶楼,二楼雅间。二人独处时,万珍珠递上了一个小匣子。
“赠给赵大哥。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万珍珠灿烂一笑,道:“祝赵大哥鹏程万里。”
赵济世接过小匣子打开,他瞧见,那里面是一对泥人儿。
不,应该说是捏的泥人,烧成了三彩模样。
很漂亮。特别是一对小人儿,还是一对福娃娃。
男娃娃、女娃娃都长得可可爱爱,圆圆笑脸。
“曾听过一句诗,此时,我觉得很应景。应景在赵大哥身上。”万珍珠的一双眼眸子映衬着赵济世的一张俊脸。
“万妹妹的礼物,我很喜欢。”赵济世笑得高兴。
“万妹妹觉得应景的诗,我一定得听听。”赵济世准备洗耳恭听。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扶摇上山巅。”万珍珠念一遍。
“……”听着这一句诗,赵济世沉默不语。他似在听,又似思考什么。
“在我心里,一直相信赵大哥是要做大事的好男儿。”万珍珠瞧着沉默的赵济世,又是讲一番话,说的理直所壮,她真相信。
“万妹妹信我,我总不能辜负了妹妹的信任。”赵济世的一双眸子望着万珍珠,他的瞳孔之中,此时此刻,映满了万珍珠的身影。
三年之约,赵济世真信的。信了三年之后,他赵济世与万妹妹是有缘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