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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蹲守

作者:温酒任平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任白芷忙完金银铺的事务,又匆匆赶了一趟衙门寻徐胜舟,待得从衙门出来,天色已然微沉,暮色如烟笼罩街巷。


    寒风拂面,她拢紧披风,脚步不停地向李府而去。


    入了院中,厅堂内灯火微晃,映出案前一人的身影。


    李林竹端坐其中,手中一卷文书正随意翻阅,见她踏入门槛,目光淡淡一掠,随口问道:“如何今日又归得这般晚?莫不是当铺之事又起波折?”


    昨日自侯府宴归后,她便踪影难寻。今晨好不容易逮住她问话,方知堂妹母家的当铺出了岔子。


    “你的乌鸦嘴倒是灵验得很。”任白芷一边解下披风,一边径直走近,语气轻快道:“今夜我要去当铺蹲守。”


    李林竹闻言,指间一顿,眉头微微蹙起,随即放下手中公文,抬眼望她:“蹲守?”


    “嗯。”任白芷随手夹了两口饭,语气平静道,“那些泼皮怕是不会罢休,今晚定会再来,我们正好候着,捉个正着,直接送衙门。”


    灯影摇曳间,李林竹静默片刻,眼神微动,复又问道:“可曾请捕快埋伏?”


    “自然,徐胜舟会来。”


    闻此一言,他眉心蹙得更深,心底那点不痛快浮上心头。


    自徐胜舟唤她“小娘子”起,他便不大喜欢此人。偏偏此人有事无事,总能绕过自己与她来往,上回自己托他寻物,他竟直接送至任白芷手中,令他心头微涩。


    沉思片刻,他忽然道:“我亦可去。”语气轻缓,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然而眼底却藏着几分期待。


    任白芷抬眼,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勾:“你会打架?”她倒是见过他蹴鞠时身手矫健,体能应当不差。


    不过,他是不是也太全能了些?测绘,时事,民生,蹴鞠,打架,医术,哦,还有吵架,样样略通。


    “游医行走四方,学些防身之术也是应当。”李林竹淡淡颔首,言罢,起身为自己斟了杯茶。只是手执茶盏之际,目光不经意地一掠,便瞥见她腕上空空如也,未见那只蓝田玉镯。


    指尖微顿,他状似随意地问:“镯子呢?”


    任白芷心中一跳,险些被茶汤呛住。


    她原想着修镯子不过几日,他未必会察觉,谁知这人目光竟这般毒辣,一下便发现了。


    她干笑两声,老实交代:“不小心碎了,已经拿去刘记金银铺修理了!放心,我特意寻了最好的师傅,准备用金镶嵌修补。”


    话虽如此,想到修镯子花的金子应比原镯更贵,她心里便隐隐作痛。


    李林竹神色微敛,目光落在她腕间,略停了停,随即沉声问道:“可曾伤着?”


    任白芷一怔,未料他听闻镯子损坏后的第一反应竟是这个,片刻后方才摇摇头。


    李林竹闻言,轻轻舒了口气,随即微微蹙眉,自语般低声道:“终究还是该再寻专门的师傅打磨一番。”


    此言落入任白芷耳中,她却误以为他是在懊恼当初没舍得找更好的工匠,心中那点负罪感登时消散大半,反倒笑吟吟地揶揄道:“可不是嘛?有些钱真不能省,越省反倒越费银子。”


    他收回目光,垂眸抿了口茶,未再多言,心下却隐隐不是滋味。


    这镯子竟碎了。


    “怎么?”见他沉默不语,任白芷扬眉,饶有兴趣地望着他,“你该不会是心疼那点银子吧?放心,修补的钱我自己掏,不用你破费。”


    李林竹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冷不热:“自然不会。”


    顿了顿,他复又道:“不过既然你已找了刘记金银铺,那便罢了,若是修得不好,回头再换一只便是。”


    任白芷闻言,顿时不乐意了:“换什么换?这可是你送的!”


    她虽不知这镯子的真正来历,但毕竟是小狗使送的,既然能修补,便没道理换新的。


    李林竹垂在膝上的手微微一紧,指尖轻抵袖下衣料,隐去些许心绪。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似有若无地动了动,终究未曾说破。


    “随你。”他淡淡道,语气透着点漫不经心的意味,但心里却乐开了怀。


    见她竟对这镯子极为上心,坏了特意拿去刘记金银铺修补,还花了大价钱找最好的师傅,甚至一向抠门的她,竟然为此特地添了金子。


    李林竹想到这,指尖微微摩挲着袖口,唇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


    他原以为,她收这镯子只是因为好看,戴着顺手罢了。


    她竟这般舍不得,这般重视,那镯子碎了便碎了吧。反正,修补好了,她还会继续戴着。


    想到这里,他竟有些庆幸这镯子碎了,要不是如此,他怎会得知,原来自己送的东西,也会被她好好珍惜。


    两人对话间,外头忽有冷风卷入,烛火轻晃。


    李林竹起身披上外衫,语气随意道:“夜里寒凉,我去寻个手炉给你。”


    任白芷见他起身,本还心虚地想着要不要转移话题,谁知他竟主动替她张罗起手炉,不免有些意外,连忙笑嘻嘻地道:“顺便拿两条毯子来,我们今晚在当铺蹲守,怕是要受冻。”


    李林竹脚步微顿,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你倒是会使唤人。”


    说罢,未待她回话,便径自走出了堂中。


    待他身影消失,任白芷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按了按自己心口。


    好险,差点就被他看出端倪了。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腕间,不就是一个普通的镯子么?自己方才那么心虚干嘛?


    夜色渐深,二人换了便于行动的衣裳,出了门,碰到正准备给任白芷打水的蔓菁,听说要去跟徐胜舟汇合,蔓菁赶紧放下水桶,跟了上去。


    众人赶到与徐胜舟约在当铺附近的茶肆碰面,徐胜舟早已等候多时,见他们来了,便立刻迎上前,低声道:“就你们俩?”


    “还有我!”跟在任白芷身后的蔓菁出声,一如既往得充满活力。


    但徐胜舟似乎并不在意,还在寻找着什么。


    “没啦。本来就我一人呢,能多两人帮忙就不错了。”任白芷赶紧打断他的目光,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还是说,你盼着谁来?”


    徐胜舟别过脸不答,径直往当铺走去,剩下三人赶紧跟上。


    刚进当铺门,便瞧着李紫芙拿着一根打狗棒,战战兢兢地蹲守在角落,见来人是任白芷,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冲向了任白芷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任白芷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李林竹跟徐胜舟,少有的默契,齐齐将两人分开。


    “你怎么偷跑出来了?”任白芷知晓何氏不可能放她晚上出来,所以这次蹲守都并未叫上她。看这仗势,应该是偷跑出来的。


    “我要保护弟弟。”李紫芙的声音颤抖着,却透露着倔强,“我娘临终前交待过我。”


    听到这里,任白芷伸手轻轻擦去了李紫芙的泪痕,安慰道,“你做的很好。”可你终究也只是个孩子啊。


    后面这句她没有说出口。越不受重视的孩子越早当家的道理,她比谁都懂。


    “你舅母呢?”倒是李林竹想开口问道。


    “带着弟弟在后院柴房歇息着。”李紫芙终于忍住了哭腔,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任白芷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堂哥跟蔓菁来她倒是不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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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


    “你怎么也在这里?”李紫芙皱着眉头看着徐胜舟,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在他面前大哭,觉得有些丢人。


    “你堂嫂找我来的。”徐胜舟的声音依旧冷冷的,却递给她一张棉手绢,“擦擦吧,脏死了。”


    李紫芙一听,生气地夺过手绢,赶紧在脸上擦了擦,嘴上的话却似乎若有所指,“谁还不一定比谁脏呢?”


    还未说完,只见徐胜舟赶紧捂住了她的嘴,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安静,屏息静听。门口似乎鞋履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回响。


    不过一会儿,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探头探脑地靠近当铺,他们手中提着木桶,四下张望片刻,确定无人后,便迅速靠近门前,作势欲倒。


    然而,就在他们掀开桶盖的刹那——


    “现在!”


    随着任白芷一声低喝,众人瞬间冲出,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便将四青几个团团围住。


    “捕快在此!”徐胜舟一声厉喝,手中刀鞘重重一敲,激起一声沉闷的回响。


    几个泼皮大惊失色,连忙扔下木桶就想逃窜,怎料李林竹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拽住了其中一人的后领,猛地往后一扯,那人便狼狈地跌倒在地,手中的桶也随之翻倒,泼洒出来的粪便溅了自己一身。


    任白芷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抱臂看着他们挣扎,挑眉笑道:“哎呀,看来这泼粪的活计你们是做得很熟练啊。”


    那几个泼皮闻言,顿时脸色一变,挣扎着想爬起来,其中一个略微机灵的连忙喊道:“误会!真是误会!小的只是走错了门,本想去另一家铺子收秽物!”


    “哦?”徐胜舟冷笑一声,“这个时辰,哪家铺子还开着?”


    “是,是隔壁街的杂货铺!”四青出声辩解道,“黑灯瞎火的,咱们也认错了!”


    任白芷闻言,冷嗤一声,扭头看向徐胜舟:“这算人赃并获了吧?”


    “啥人赃并获啊!”四青很是不服气地冲着任白芷骂道,“上次你就这么讹我彪哥,这次又来讹我们几个。”


    “谁讹你们了?”任白芷反驳道,“这明显是你们泼粪,影响我们做生意好不好?”然后对着徐胜舟喊道,“赶紧抓人吧。”


    可徐胜舟却眉头紧皱,并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这情况,只能说他们有泼粪的意图,但很难说是故意还是无意的。”


    “大人啊!就是无意的!”四青赶紧冲着徐胜舟跪着喊道,“这小娘子仗着自己有点钱,就欺负我们几个卖苦力讨口饭吃的穷娃。大人也别收了几个钱,就跟着诬陷我们几个啊。”


    被恶人先告状的任白芷,满肚子的火,正想冲上前跟四青理论,却被李林竹拦住了。


    他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别让对方真抓着官商勾结的把柄,去反告咱们一状。”


    “那就这么算了?”任白芷皱眉。


    “哪怕是无意的,也对他人造成了不便,道歉,然后跟我去衙门交罚款。”徐胜舟似乎对于这种口角是非很有经验。


    “对不起。”四青带着剩下的四个小泼皮,阴阳怪气地说道,“下次咱们一定注意些。”说罢,还挑衅地看了任白芷一眼。


    很好。任白芷恨的牙齿痒痒。跟她玩无赖是吧?


    她侧身再次向徐胜舟确认道,“所以,只要证明不了意图,都可以说是无意的,对吧?”


    徐胜舟点点头,正想出言让她别跟泼皮继续斗下去,却见她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对着四青等人说道,“我劝你们,最好到此为止。”


    本来想等你们老大出来后,跟你们好好谈笔生意的,非要惹自己的话,可别怪她下手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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