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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和她如出一辙的脸

作者:照花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忍寒谢过医者的救命之恩,借问医者名号。


    医者摇摇头,只说她姓易。


    在忍寒看来,易医女医术了得,常常奔波于各地战场,救人于危难。心中更有丘壑,观天下大事,如数家珍,三言两语,清晰地点出当中症结。


    二人商谈几番,引以为至交好友。


    当然,或许是她单方面的。


    在此之前,忍寒从未见过像国师一般远见明察的人士。


    “国师,你是说越国国师,唐纪之?”


    易医女一抬下颌,作恍然大悟状,“我就说近来严峻的局势,忽而演变激烈,有名有姓的人跑出来这般多,说是重名未免太过于巧合。”


    “原来又到了考核阶段。”


    医女蚊吟的嘟囔,忍寒咂摸着,听出不对味,“什么考核?”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医女和国师可是与相熟?”


    “相熟不至于,那边的人素来不喜我。”


    忍寒自幼身体孱弱,身高比易医女矮了两个头。


    易医女居高临下地盯视着她,室内流转的光影让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是否夹杂着观看着被人戏耍的猴子的怜悯,“有时候,蒙在鼓中,也是一种幸福。对你们而言,人生短短三万天,很容易就过去的。”


    “你们?”哪分的你们、我们,占到一国之主的高位都不可媲美的她们,又是谁?忍寒是个敏慧的人,否则坐不稳王位。她当即改了口,“您高寿?”


    她仰视着投注的阴影覆盖过自己身形的医女,太阳穴宛若有千丝万缕的针线穿引,牵一发而动全身,每扯一下,每根神经发作着稀稀麻麻的疼。


    “还请医女不吝赐教。”


    做个可笑的明白人,好过痴昧的糊涂虫。


    易医女坦言相告。三言两语,要忍寒的观念天翻地覆。炎夏烈阳高照,烘不暖漏风的心。


    她没办法不去想,待她亲厚的国师为人何许。


    分明能早早治疗她的病症,何故再三拖延至今。冷眼旁观民不聊生的现状,是否在嘲笑凡夫俗子的雕虫薄技?


    “你知道?”


    唐纪之背上忽然一凉,似冰天雪地,有人朝她的棉袄里泼了一桶冷水。


    水里掺着冰,冷浸浸。


    那日战况沙盘模拟图前对峙,以一敌百都面不改色的唐纪之,却架不住教养出的孩子目光如炬。


    她舍了人,弃了城,落荒而逃。


    国师的出逃成了亡国的号角,不出三日,越国国破,百姓流离失所,主君将亡。


    唐纪之穿过大肆屠城的敌国士兵,越过奔逃的太监宫婢,逆行而上,直达凌昆宫。她跪坐在病重的忍寒床前,握住末路君主垂下来的手。


    她的考核胜也好,败也罢。忍寒醒来感激她,或者加以仇视……凡此种种考量,她都不愿再去深想。


    无论出于何种缘由,她都不能让忍寒在今日死去。让高亢的情谊戛然而止,未述之于口的话语永远埋藏。


    唐纪之的目光放在周边燃烧的纸人上。


    当日,越国境内所有生灵被一举歼灭。脱离躯壳的魂魄被转到唐纪之备用的纸人上。


    越国从排行倒数的国家,一跃成为神州大陆讳莫如深的存在。


    当年勤政爱民的君主,摇身一变,以恣睢残暴的暴君,重新登场。她脚踩着敌国将领肩膀,扒了俘虏的皮做旗帜。以头骨当酒盏,人血配酒喝。


    麾下的士兵戒断了饮食、睡眠。永远杀不死,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


    每次对战,越国士兵们脸上涌动着令人恶心的狂热。跟不要命一样扑杀着,享受战争,青睐死亡。


    其余国家转攻为守,被越国自杀性的攻击吓得退避三舍。


    可即使闭门不出,其余国家仍旧在越国强悍的进攻下,挨个走向消亡。


    “这人若晋升为天下共主,是天下之大不幸。”


    问道宗副宗主盛怀德一脚踹开越国牢门,“纪之,你太让我失望了。搁在平时,区区木门可困不住你。你在这届弟子中拔萃出群,怎堪败落至此!”


    企图以一人之力,逆转天命的唐纪之,不负年轻。


    她容颜迅速衰老,原本嫩滑的皮肤皱巴巴的,像是一张枯萎的树皮。


    性情大变的忍寒,此时应当称呼为越王。越王将她打为阶下囚,对她不管不问,连基础的三餐伙食、保温被褥都不舍得给予。


    只说:“反正修真之人不用吃也不会死,由着她去吧!”


    在越王睁开眼前,唐纪之心心念念着,忍寒会恨她、怪她、责骂她,然而该有的反馈一无所有,直接从源头掐断了所有关联。


    只托人捎来一封书信。上面写了八个字——


    不到黄泉,不复相见。


    修真之人哪能到得了黄泉?


    盛怀德副宗主就差敲着唐纪之的脑壳训斥,“此番博弈,不仅没能扩宽眼界,稳固道心,反而输得惨不忍睹,赔进大半修为。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唐纪之双手带着镣铐,一挣动,锁链咔咔响。她与老鼠同眠,枯草为被六年,被熟人惊动了,才如梦方醒。


    “她呢?忍……”


    想着丹霞峡的修士,不会刻意记住人间帝王的名字。唐纪之换了一种说法,力求于尽快得到忍寒的消息,“越王呢?宗门来人了?能不能留她一条性命?”


    “算我求你的!怀德,我欠你一次人情,你就帮我这一回,就一回!”


    盛怀德副宗主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问道宗。是羡瑶台。这不是你我能插手的范围。”


    羡瑶台使者抄着拂尘,鎏金靴子刚踩入监牢,盛怀德副宗主就抢在对方的话头落下前,发落处置,“唐纪之,你好大的胆子!”


    “你身为问道宗弟子,不思进取。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与我齐头并进的机会,你就别肖想了!从今往后的仙缘,就此断绝!”


    “你就在执法堂负责镇守炼魔诏狱,凄惨地度过余生。永世不得出宗,一辈子不得自由身!”


    羡瑶台使者清楚她的把戏,也无意与问道宗撕破脸皮,“这罚得会不会太重了些,黄口小儿的年龄,大多都拎不清。”


    “那越……”唐纪之不死心。


    深沉的萧声回答了她的疑问。


    来者,被评为千古绝唱的乐修夫妇,薄禄云,闲庭树。


    要所有委决不下的情感都割舍,切断再会之日还能辩白的侥幸。


    七弦琴弹奏着离别的古调,扣出的音浪弹开了,将奋勇向前的士兵们拦腰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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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稳重的长萧低鸣辅佐,以环形荡开了进击的骑兵。


    名副其实的亡国之声,为离奇的越国一生谢幕。


    一滴泪沿着唐纪之面颊落下。


    “等会儿,”听到结尾的解裁春,终于忍不住打岔,“这篇故事有点不对。”


    “哪里不对?”祁夜良弹了下她的鼻子。


    这内容可是他从流浪的散修那儿,重金淘来的孤本。落款的编纂者,单字一个易字。与记载中出现的医女同姓,有故作噱头之嫌。


    也可能是他疑心生鬼。这本书就是由易医女书写,流传后世。


    至于易医女本人,是本着何种心思,告知越王详情。旁观了越国的兴衰,将它记载下来,就说不清了。


    “因为后来被斩杀的乐修夫妇,薄禄云,闲庭树,此时还是名门正派的身份,代表羡瑶台出阵,清剿隐患?”


    “这只能说明他们是羡瑶台的打手……”不,不是说这个。险些被带偏了的解裁春,抓住灵光一现,拼命拐回来。“越王对唐纪之的情感,转变有些突兀。”


    “哪突兀了?”


    “越王相当于是唐纪之养大的,前有母女之情,有存师徒之意。单是得知唐纪之为达目的,放任她的病症延绵数十年,让她的国家沦落到岌岌可危的地步,不足以令她们反目成仇。”


    “按照你的说辞,是充分满足了反目成仇的前提条件。”


    “唉——你怎么就不懂?”又困又累的解裁春,回击祁夜良,拍打他的脸面。


    祁夜良捉着她的手心,放在下巴处,亲吻她的手掌。


    解裁春能肯定,越王忍寒绝非单靠两样说法而冷落了唐纪之。


    且不说唐纪之后来的弥补之心,在襄助越国的几十年内,为越王的病情忙碌奔波,最后宁可舍弃晋升之路,也要将人带回丹霞峡,足以见她的情谊深浅。


    何况唐纪之能被封为国师,足以见她对越国的功劳,有目共睹。


    易医女应该是对越王透露了另外的消息,在将丹霞峡将世人作为棋子摆布,以天下为棋盘的故事之外,还套着另外一个故事,击碎了二人的情意。


    也不一定是丹霞峡。


    解裁春一激灵,羡瑶台的名讳浮到水面上来。


    更深夜漏,祁夜良扶着睡过去的解裁春,梳洗完毕。长臂一揽,将人打横抱起,置入床内。


    他拨开解裁春额前碎发,在她额心落下一吻,补完了解裁春没听完全,或故意不听完全的话。


    “师妹,即便和我相遇的你,和师父相遇的你,和晴大新相遇的你,都不是你的真身,我对你的情谊依旧如青山常在,绿水不改。”


    “只是,你还记得你真正的肉身在哪里吗?”


    迷迷糊糊间,解裁春跟着冥冥中的指引走,踏进一团迷雾。她拾阶而下,绕过数不清多少个环形阶梯,来到最下方的冰窟。


    一人背对着她,宽袍大袖,席地而坐,身前赫然摆放着一个冰棺。


    解裁春踱步而行,欣赏了会青年凛然不可侵犯的容颜。手指在精美的棺椁前抚过,似乎能顺着不断往外冒的寒气,感觉到入骨的凉意。


    她弯下腰,查验冰棺材质。凑得近了,发觉里面居然躺着一个人。


    长着一张和她如出一辙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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