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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第 72 章

作者:时见微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商陆面露异色,挟人进入旁边空屋:“哑仆?”观棋连连点头,急忙翻出纸笔。


    我是赵火!


    商陆神色一凛:“赵家老三?你被拐后入了洪帮?”细看此人眉眼,确与兰婶有几分相似。


    “洪帮增派了人手,形势紧迫,我问,你答。”商陆语速极快,“赵风现下如何?人在何处?”


    观棋提笔疾书:风信堂牢房,性命无虞。


    商陆追问:“如何潜入?”


    观棋笔下不停:牢房守卫森严,难以进入。他被当作州府密探,严加看管。


    商陆略一沉吟:“洪帮共有几大堂口?主事者何人?贡品劫案、人口贩卖之事,你可知晓?”


    一封密信递至商陆面前,观棋目光坚毅:我不能久留,洪帮机密尽在此中。


    商陆眸中掠过赞赏之色,接过密信,身形一闪,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暮色中。


    观棋缓缓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心如擂鼓般轰鸣。


    困于洪帮数载,助纣为虐,饱受煎熬,如今为了救赵风冒险“通敌”,能否脱身全在今日一举。


    只是……满手鲜血的他,当真配得上救赎吗?


    钦差府。


    “观棋——不,如今该唤他赵火了。据他所言,风信堂乃洪帮耳目中枢,更是做那人口拐卖的勾当所在。”杜槿迅速浏览观棋的密信,“花灯节当夜,风信堂会借漕运堂的货船赤蚨号,将新掳的妇孺暗中运出。”


    齐肖手中折扇“啪”地合上:“果然沆瀣一气!那本账册恐怕就是人口略卖的铁证。”


    “选在花灯节行事,倒是好算计。”杜槿沉吟,“那时候满城官员百姓皆聚于河畔观灯,渡口守备空虚,正可浑水摸鱼。”


    商陆点了点信纸:“贡品劫案也有了眉目。”


    纸上字迹清晰:劫案活口身份未明,韩青雄与吴兆为保此人,将于灯祭之夜借“赤蚨号”送出城外。


    又是花灯节!


    杜槿眸光一凛:“必须混上赤蚨号。”


    齐肖皱眉:“那夜洪州官员皆要赴望江楼赏灯,我也须出席。”商陆沉声道:“我可借镖局门路登船。”


    “我也去!”杜槿急道,“齐大人可有办法安□□上船?”


    “胡闹!”齐肖直接拒绝,“船上凶险,让方寒云去便是。”


    杜槿却不依他:“方寒云要怎么混上船?洪帮掳的多是妇孺,不如我去更方便。”


    齐肖长叹一声,转向商陆:“你也不劝劝?就由着自家娘子涉险?”


    “为何要劝?”商陆神色淡然,“槿娘想去便去,左右船上有我护着。”齐肖气结:“她行事冲动,你也跟着她冲动?”


    杜槿笑道:“齐大人,我若是那等畏首畏尾之人,又怎会与你相识?”


    齐肖闻言一怔,细想来,自勐砎至洪州,这女子行事果决,确实非常人可及。


    众人商定计划,便各自筹备,只待花灯佳节。齐肖自去探听赤蚨号虚实,杜槿与商陆则先行至码头查探。


    江风拂面,柳树摇曳,傍晚的河面泛着粼粼波光。远处画舫笙歌隐隐,一派太平景象。


    商陆负手而立,目光如掠过码头各处,楼阁飞檐、街巷转角、树木掩映,一应地形都被他仔细记下。


    “陆哥。”杜槿突然轻唤。


    商陆收回视线,虽未出声,带着询问的柔和眼神已落在她脸上。


    “还记得前年洪州灯节么?”杜槿笑吟吟牵起他的手,“那时我们带着阿荆,不仅凑齐抓着了陈跛子,还结识了林听。”


    “嗯。”商陆眼中泛起笑意,“林听当我是拐子,上来就过招。”


    杜槿轻叹:“说来也奇妙。我被陈跛子拐到沅州,在郊外的河边同你相识,你又因为陈跛子遇见了青云寨,一路带着这么多人回到青杏谷。”


    “听你这意思,倒像是要谢那陈跛子?”


    “怎么可能!天下拐子都该千刀万剐!”杜槿撇嘴,狠狠捏了捏他的手。


    两人沿着河堤徐行,身侧行人如织。斜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交叠在一处。


    商陆唇角微扬:“要我说,这一切都与陈跛子无关。”见杜槿疑惑,他轻声道,“是因为遇见你,我才会去邓州和乌蒙,得以同林宗、乌萨他们重逢。”


    “几时学得这般油嘴滑舌?”杜槿和他十指紧扣。


    “我是个懦夫。”商陆遥望金光浮沉的河面,“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已经死在了北凛,逃出来的只是一副躯壳。”


    “陆哥……”


    他自嘲地笑了笑:“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连我自己都没有勇气面对,只想着把阿鲤带到安全的地方,寻一良善农家托付,就可以找个山崖了结性命。”


    “我记得,你那时候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仿佛明日便死了也无所谓。”


    “嗯,若非遇见你,想来我的坟头草都已长高了。”


    “呸呸呸!别说这等晦气话!”杜槿怒目,“何况若是没遇见我,谁会替你立坟啊!”


    商陆含笑望来,眼眸在暮色中盛满细碎的光。他的眼窝是极深邃的,眉骨高挺,下颌轮廓分明,神情严肃时十分锋利冷峻,眉目含情时又深情款款、极尽缱绻。


    杜槿一时看痴了,分不清是河面的波光更潋滟,还是他的冰蓝双眸更灿烂。


    “槿娘,同我在一起,你可曾后悔?”商陆突然开口。


    “为何这般问?”


    “北凛已亡,我如今不过是个乡野村夫,连件像样的首饰衣裳都不能给你。”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还累你卷入这般险境……”


    “有吗?”她掰着手指细数,“白河村、宝通寺、邓州、乌蒙、百越、洪州,哪次不是我拖你下水?”


    商陆哂笑:“你惯是会安慰人的。”


    杜槿眉眼弯弯:“实事求是嘛!况且你是村夫我是村妇,也没有谁比谁高贵。”


    “我一个狄人,面目丑怪……”


    “哪里丑怪!”杜槿一万个不同意,“我就是爱你这模样,喜欢你的蓝色眼睛,喜欢你的小麦色皮肤!” 她神色认真,“商陆,我很喜欢你,不可以这样说自己。”


    男人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倏然转身,但通红滴血的耳尖已暴露了他。


    “你不会害羞了吧?”杜槿笑着歪头看过去,又被他侧身避开。


    夕阳为他勾勒出挺拔的轮廓,肩背宽阔,双腿修长,侧腰带着紧致的弧度向下收窄,连影子都透着力量,是极其漂亮性感的身材。


    杜槿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商陆,在我面前,你不必这样卑微。”


    她终于明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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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在哪里——在商陆的潜意识里,他仍然将自己视为罪人。他被过去的经历打碎了高傲,对眼前幸福充满惶恐。


    他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有着强烈的不配得感。


    商陆半晌不言,良久才转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你心里有事。”杜槿笃定道。


    “瞒不过你。”商陆叹息,“南霁霄邀我入朝助他,但此举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他喉结滚动,“我死不足惜,但你……”


    “怕事败连累我?”杜槿接过话头。


    商陆颔首:“甚至会拖累青山村和青山药行。”


    杜槿沉思片刻:“方才我说要上赤蚨号,那般危险,你为何不拦我?”


    商陆对这个话题有些不解:“你医术超群,机敏聪慧,本就不是寻常闺阁女子,我岂能阻拦你?”他想起往事,不由莞尔,“况且先前也没拦住。”


    “那我也一样。”杜槿正色道,“你身负家国之仇,又曾是勇冠三军的北凛将军,注定与寻常男子不同,我又岂能因私心阻你?”


    “槿娘……”商陆胸膛震颤,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杜槿眨眨眼:“况且咱们也不一定会输呢!齐肖虽讨厌,但人不蠢笨,加上青杏谷的钱粮支援和百越的冶铁术,未必没有胜算。”


    “真要败了,咱们就举家逃往羁縻山,投奔苍术去。”


    她笑得灿烂:“天地广阔,何处不是容身之所?”


    三日后,洪州灯节。


    望江楼上灯火如昼,知州冯松元着绛紫官袍端坐主位,通判孙备与各厅曹属官分列左右,面上皆挂着笑意。洪帮帮主江岸止一身青色官服,正与冯松元耳语。


    “齐大人。”孙备举着酒盏热络道,“今夜洪州千灯盛会,官民同乐,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敬您一杯。”


    齐肖还礼:“孙大人客气,洪州一派盛世安宁之景,诸位治理有方。”


    冯松元抚须笑道:“齐大人谬赞。听闻大人近日走访民间,不知可有所得?”


    “不过赏玩风物罢了。”齐肖目光扫向楼下人群,“城中好生热闹。”


    河畔的街巷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小贩穿梭其中,孩童嬉笑玩闹,吆喝声与欢笑声交织成片。随着暮鼓声起,万千花灯沿着河岸次第点亮,引得岸边百姓欢呼雷动。


    转过喧闹的街市,一艘赤桅青帆的货船悄然驶出渡口。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韩爷和四爷特意交代,今晚这趟货要是出了岔子,大伙儿都别想看见明早的太阳!”庞峰在甲板上呼喝。


    洪帮船工们噤若寒蝉,缆绳吱呀摩擦,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昏暗潮湿的底舱里,近百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孩童手脚皆缚,不少人正嘤嘤哭泣。


    角落的香兰按捺不住:“如今哭有什么用!不如省点儿力气,找机会逃出去!”


    “怎么逃?”旁边的小娘子啜泣道,“就算回去也是坏了名节,哪还有活路……”


    密闭的舱内呜咽声四起,香兰烦躁挣扎,手腕上的绳索却越来越紧。身后的货箱突然“咔哒”一声,她汗毛竖起,浑身僵直,缓缓转头看过去。


    木箱轻启,一个青衣身影跃了出来。


    “诸位可是被洪帮所拐?”杜槿拍拍衣袖上的木屑,“想活命的,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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