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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51章第51章更新


    第51章


    乌锦回趟家,她额娘让她过去姑母府里一趟,因为姑母这阵子频频过来找她,只是她人不在家,她晓得姑母肯定是为了外面那些传言找她,她想了想还是过去一趟。


    到姑母家后,乌锦被领着进姑母那院的东次间,她发现这次人来得非常齐,连姑父跟大堂哥二堂哥他们都在。


    姑父跟姑母坐在正中间的红漆圈椅上,大堂哥跟二堂哥还有堂嫂他们坐在旁边,颇有种三堂会审的架势。


    二堂嫂富察氏见到她进来,起身迎她,直接拉着她到一旁的空椅上坐下,给她上了茶水。


    乌兰英扫了一眼乌锦今日的穿着,上着湖绿色的褙子,下着青色缎裙,头上只有一支银色素钗,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贵重的首饰,跟往常的打扮并无不同,一惯的简单素雅,她先前没有真正仔细认真打量过这个侄女,如今一看,乌锦其实算不上难看,若是没有脸上那块大疤,她绝对是容貌出色的女子,更何况乌锦本身性子就平和,她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她先前就觉得乌锦若是男子,她便会是乌家最有出息的人,她那个阿玛太过平庸,远不上乌锦这个女儿有头脑。


    乌锦如今是真的攀上世子了,虽说现在只是外室,但以乌锦的脑子跟手段,肯定能让自己从外室变成真正的主子,怪不得乌锦先前都拒绝那些亲事,一个都看不上,原来她是看上世子了。


    乌锦若真成了世子后院的庶福晋,他们往后还得捧着乌锦,乌兰英一想到这,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这么多年,乌锦一家都是靠着他们,谁会想到有一天会倒转过来,可能他们需要靠着乌锦,想到这,所以她忍不住想压住乌锦的风头,让她别太得意。


    乌兰英看了一眼乌锦,她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脸色,跟以前一样还是淡定平静的模样,她出声道:“桃子,你不该瞒着我们,还瞒了这么久,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难道你怕我们给说出去不成?”


    “姑母,你说的是什么事?”


    大堂嫂安佳氏忍不住说道:“乌锦,其实我们知道你跟世子爷的事了,世子爷那边亲口承认了,你就别瞒我们了,你就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这种事都瞒着我们,额娘这阵子都气得睡不着,你若早说你跟世子爷在一块了,我们怎会还给你说亲。”


    乌锦只听到世子爷亲口承认这句话,雅尔江阿为何会承认,转念一想,估计雅尔江阿是替四阿哥隐瞒,替四阿哥担了“罪名”,她只好顺着说:“是我不好,让姑母为我操心了,我跟世子爷……”


    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是世子爷不让我对旁人说起这事,这事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我又不敢违逆世子爷的意思,并非是有意隐瞒姑母,还请姑母别生我的气。”


    乌兰英想想觉得也是,外室本是见不得光的,又不是真正的主子,哪里好意思主动宣扬,她看着乌锦,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世子爷可有给你什么承诺?你总不能一辈子当外室吧。”


    乌锦叹口气,假装颓丧无奈:“姑母,这由不得我,世子爷他并未给我什么承诺,如今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乌兰英这会又没有打压乌锦的想法了,他们都是乌家人,乌锦若是能进世子后院当主子,跟李夫人比起来,乌锦跟他们关系更近一些,往后说不定能帮到他们,她连忙说道:“怎么能走一步看一步,母凭子贵,你若是能怀上孩子,世子肯定会让你进府的。”


    富察氏也看着乌锦,握着乌锦的手:“其实额娘说得没错,母凭子贵,你尽快怀上孩子,总不能一辈子当外室,名正言顺不是更好,这样,我去药铺给你抓一些滋补助孕的药给你。”


    乌兰英也点头,赞同道:“是,得尽快怀上孩子,吃些助孕的药,你如今不住在家里,是住在哪里?”


    乌锦说世子爷给她另外购置了一座宅子,她住在那边,药的话,她身子无恙,无需喝药,孩子的事急不得。


    这屋内突然变成女人讨论如何能快些怀上孩子,男人坐在那有些尴尬,很快寻了借口出去了。


    乌锦听了不少尽快怀上孩子的方法,她从姑母家里出来手上多了四副药,她回到家后跟额娘小娘她们说了这事,她告诉额娘她们她是保泰的外室,但外面的人认为她是雅尔江阿的外室,她希望额娘她们别说漏嘴。


    乌锦在家住一晚,怕四阿哥突发奇想来找她,她不敢一直住在家,知道家里一切都好,她又回宅子那边了。


    而雅尔江阿这边烦心事就多了,无论阿玛还是额娘都让他把乌锦纳进府,说是养在外面只会落人口实,一个庶福晋而已,他们同意他将人送进后院。


    可问题是他哪敢让乌锦进他的后院,那是四阿哥的人,他只能敷衍过去,结果被阿玛痛骂,差点被家法伺候,他也不敢找四阿哥诉苦,只能默默承受。


    许是他一直不松口,他们才终于放弃,反正养外室的名声在外了,再纳进来也改变不了他养过外室的“事实”。


    至于四阿哥对乌锦是什么想法,他也摸不清。


    到了七月,夏季雨多


    ,多地发生洪灾,四阿哥被皇上派去赈灾了,雅尔江阿也有一段时日没见到四阿哥。


    雅尔江阿被大阿哥叫去酒楼喝酒,大阿哥调侃他跟他一样都是养外室的男人,他只能干笑,他跟四阿哥不同,他觉得这女人养在外面跟养在家里没什么不一样,还不如养在家里,反正都是养,养在外面还得额外置办宅子。


    雅尔江阿因为这事烦心得很,不知不觉就喝多了,他喝醉后说了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连他自己怎么回家的都不记得。


    等他醒来的时候,见到他的妻子。


    “爷,你醒了。”


    瓜尔佳.芷安将丈夫扶起来,“你昨日喝多了,大阿哥让人送你回来的。”


    雅尔江阿想着他不该喝那么多,大阿哥让他喝,他也不能拒绝,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宿醉后醒来果然难受,头疼欲裂,甚至有些反胃。


    “爷,喝点酸梅汤吧。”


    雅尔江阿喝了半碗冰镇酸梅汤才觉得好受一些,他看向芷安,问道:“我昨日没说什么胡话吧。”


    “爷送回来的时候已经睡过去了,没说胡话。”


    “我今日哪也不去了,让我再躺一会吧。”


    瓜尔佳.芷安知道他这会难受,她让人给世子爷揉按脑袋,让他好受一些,他这会也吃不下膳食,她让人切一盘新鲜的瓜果过来。


    雅尔江阿被这么一伺候的确舒服许多。


    “多兰这几天在家安分吗?”


    “挺安分的,没怎么出门。”


    雅尔江阿嗯了一声,自家妹妹的婚期已经定下,还有几个月就要出嫁,他希望她别再惹出什么事,好好待在家里等着出嫁。


    雅尔江阿不知道的是他喝醉后有说胡话,他跟大阿哥说了许多,只是在被送回家之前,回家后他的确睡着了。


    ……


    乌锦听说四阿哥被派去外地赈灾了,并不在京城,她就回家住了,跟以前一样白天去铺子那边,傍晚回家。


    七月份的京城已经很是炎热,她额娘弄了好几道凉拌菜,凉拌牛肉片,凉拌花生米跟凉拌鸡丝,看着很开胃。


    “先喝口汤吧,天热得多喝汤。”


    小娘给她盛一碗鸡汤,鸡汤还是温热的,乌锦喝了两口就开始夹花生米吃。


    “吴翠萍怀孕了,三个月的身孕。”


    乌锦抬头看她额娘,吴翠萍是她小舅的小妾,记得是几个月前才纳的妾,这么快就怀上孩子了。


    “你明日随我去一趟你小舅家吧。”


    乌锦点头说好。


    “我也要去。”乌明嚷嚷道。


    乌锦笑着看乌明,说他明天要上学,去不了。


    “那我不去上学了。”


    乌明是三天两头闹着不去上学,他们都以为习惯了,乌锦给他夹一块牛肉片,笑道:“你不去上学的话,那郑之麟只能一个人去上学了。”


    “那就让他一个人去。”


    “那他之后就不跟你玩了。”


    乌明睁着大眼睛有些犹豫,他天天跟隔壁三婶的二儿子玩在一块,天黑了,不让他跟郑之麟一起玩,他还会生气。


    “算了,我还是去上学吧。”


    乌锦被逗笑。


    一家人难得这么轻松愉悦地吃一顿饭。


    翌日,乌锦跟彩玉一块去铺子,到铺子后,彩玉凑在她耳边说她这两日总是见到同一个人在铺子附近守着,那人鬼鬼祟祟的。


    乌锦倒没有注意到,主要是她发现看她的人很多,那些好奇的目光总是假装不经意地落到她身上,她一看那些偷看的人,直视他们,他们就会立即装作没在看她地扭过脑袋。


    彩玉说了那人的长相跟穿着,乌锦过一会儿才站到铺子门口,扫一眼来来往往的人,发现如彩玉所说,有一个人在铺子附近,二十来岁,长相普通。


    可能察觉到她在看他后,那人就走开了。


    接下来几天,乌锦有心留意,发现那日见到的人总会出现在附近,好像是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再过几日,那人就不见了,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她发现他了,不再盯着。


    她在家住的日子久了,不知日子过得这么快,直到谢嬷嬷过来找她,她才意识到她已在家中住了一个月,上一次见四阿哥已经是一个半月前。


    她跟着谢嬷嬷上了马车,她问谢嬷嬷四阿哥何时回京的,谢嬷嬷说她也不知道,估计是前两日回来的。


    过了一会,赵师傅说有人跟着他们,乌锦掀开后车帘看向后面,后头的确有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


    她心想难不成又是多兰格格找她麻烦。


    赵师傅慢慢放满速度,看后头的马车会不会超过他们,那辆马车也驶上来,走在他们前头。


    乌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会不会真的有人在跟踪她?


    到了宅子这边后,四阿哥在等她,脸色阴沉。


    “我不是让你住在这里吗?”


    他一开口就是质问,乌锦没想到自己会被抓个正着,她哪知道他什么时候回京,他要是让人告诉她何时回京,提前给她报个信,而不是突然前来,她也不会让他等。


    “是奴婢错了,奴婢没想到主子爷今日会过来,奴婢是住在这,只是回家几日而已,主子爷别生气了。”


    乌锦边说边走过去抱着他,坐在他腿上,“奴婢怎么觉得主子爷瘦了一些,此次前去赈灾肯定很辛苦,奴婢好心疼呀。”


    “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知道了,奴婢知错。”


    乌锦主动亲他,不让他说下去。


    胤禛时隔一个半月才过来一次,上一次过来时也隔了一个月,等于是两个半月,他才找她两次,她这个外室当的是真轻松。


    说起来为了养她,他每个月花去不少银两,每个月给她二十两,谢嬷嬷她们的月银也是从他这里支出,养一个外室每个月至少花去五十两。


    想到那些花出去的银两,胤禛今日就使劲折腾她,至少要花得值。


    乌锦觉得四阿哥今日特别勇猛,精力特别好,她都有点无力承受,舌头都被卷麻了,到后面,她懒得再管他,跟一条咸鱼一样静躺着,动也不动。


    结束后,她才真正松一口气,可磨死她了,她累得昏睡过去。


    胤禛看着睡着的人,也没说什么,只叫来谢嬷嬷给她擦药,过了一会儿,他才起身离开。


    ……


    康熙三十六年八月二十日,昨夜下了一场暴雨,雨水稍稍驱散夏季的炎热,今日有些阴凉,乌锦在房间内刺绣。


    谢嬷嬷领着彩玉进来,她诧异,问彩玉怎么过来了。


    “小姐,是李夫人让我找你,她让你明日巳时正去王府,说是宫里的娘娘找你,她领你进宫。”


    乌锦挑眉,宫里的娘娘找她,找她做什么,宫里肯定有比她更出色的绣娘,怎么会找她,难不成宫里的娘娘看上她的绣工了?


    既然是宫里的娘娘找她,她不能不去,她要是进宫的话,会不会碰到四阿哥,她这身份适合进宫吗?


    乌锦有些拿不定主意,她让谢嬷嬷给四阿哥传话,提前跟四阿哥说一声。


    彩玉是第一次进来这座宅子里面,她忍不住开始打量,想知道自家小姐过得好不好,她发现这屋子里的东西看上去都很精致。


    “彩玉,你看什么呢?”乌锦交代完谢嬷嬷见彩玉眼睛骨碌骨碌四处看。


    “我想看小姐在这里过得好不好。”


    乌锦听到这话,心间微热,“傻丫头,我家小姐穿金戴银的,过得很好,不用担心,待会让赵师傅送你回去。”


    彩玉凑过来,摸了摸她脖子,“哪有穿金戴银,明明什么都没戴。”


    乌锦笑道:“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哪需要穿金戴银,万一把脖子累到怎么办,那些金银首饰都藏在柜子里面,免得被你偷去。”


    彩玉整个人挂在她身上,撒娇道:“小姐说了,我要是嫁人了,小姐可是要给我出嫁妆的,我不用偷,小姐也会给我。”


    乌锦摸了摸彩玉的脸,问她要不要留下来跟她一起用膳。


    “好啊,我要看看小姐在这里吃什么。”


    彩玉待了半个多时辰才离开。


    乌锦想着明日进宫的事,夜里有些睡不着,她从来没有进过宫,见过宫里的娘娘,都说宫中规矩严苛,她希望自己不要犯错。


    翌日一早,她便让谢嬷嬷给她梳妆打扮,难得穿


    上旗装,梳上小两把式旗头,戴上的首饰还是以简单素雅为主。


    她才知道谢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谢嬷嬷简单教她一些规矩,她记下后才过去简王府,本以为她是跟李夫人一同前去,但她发现不止有李夫人,还有王爷的福晋西林觉罗氏跟世子福晋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见到她时,跟她微笑点头示意,看上去很和善,而西林觉罗氏见到她的时候直接冷着脸,一开口就是让她进宫后一定要守规矩,不该说的话别说。


    “还有你虽是雅尔江阿的外室,但不许以此自居,你是以佐领之女的身份进宫,旁人若问起,你小心作答。”


    西林觉罗氏不明白自家儿子为何会看上乌锦,她都同意让他纳乌锦进府,偏偏他又不把人带进来,非要留下话柄,她搞不清楚自家儿子在想什么,如今事情闹大了,人尽皆知,连宫里的娘娘都好奇,突然叫她们把乌锦带进宫,她肯定不想把乌锦带进宫,这不是给人看笑话嘛,他们王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只是她们也不能违抗娘娘的旨意,尤其娘娘那边的意思很坚决,她们只能将人带进宫,但毕竟是外室,她不能在明面上跟王府沾上关系,这一点,她得提醒乌锦。


    西林觉罗氏觉得时辰差不多了,示意她们该出发了,别误了时辰。


    乌锦上了马车,她跟李夫人坐在同一辆马车,她才知道今日是宜妃娘娘的生辰,宜妃娘娘在宫里举办了生辰宴,邀请了不少官妇前往宫中庆生。


    李夫人跟她说她也不知道为何宜妃娘娘会叫她进宫,就是突然让她们带她进宫。


    乌锦更加疑惑了,她肯定不认识宜妃娘娘,宜妃娘娘为何要让她进宫。


    “你跟世子爷的事是不是真的?”


    乌锦看向李夫人,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李氏见乌锦犹豫,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她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可能娘娘只是想见见你,你跟世子爷的事,很多人都有所耳闻,娘娘许是对你好奇,不过宫中不比宫外,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乌锦点头说她知道了。


    简亲王府离皇宫不远,马车行驶一刻钟就到了。


    神武门前停着不少马车,都是今日过来参加宜妃娘娘的生辰宴的,看上去请了不少人,她们在神武门前下马车,被宫里的奴才领着进去。


    乌锦紧紧跟在李夫人身边,李夫人是王爷的妾室,在对外应酬这一块,基本上还是福晋西林觉罗氏出面,除非跟李夫人很相熟的人,才会跟李夫人打声招呼,寒暄一两句,不然都是对着西林觉罗氏说话。


    妻妾分明,尊卑有别,连瓜尔佳氏都比李夫人要受重视,毕竟瓜尔佳氏是雅尔江阿的嫡福晋。


    乌锦将这种微妙的差别看在眼里。


    宜妃娘娘是住在翊坤宫,但今日生辰宴是在乾清宫举行,可见宜妃在后宫中有多受宠,既然在乾清宫举行,那皇上应该会露面,只是不知阿哥们会不会过来。


    乌锦这张脸走到哪都会备受瞩目,哪怕她已经很低调,跟在李夫人身后几乎一言不发,她依旧能感觉到不少目光落到她身上。


    能受邀进宫的宫妇都是有头有脸的,对京城发生的事肯定也有耳闻,尤其是雅尔江阿也不是普通人,她就在人群中听到外室两个字,那些人似乎在口耳相传,窃窃私语,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就更多了。


    乌锦身份尴尬,但毕竟是宫里,没有人敢在宫里闹事,让人难堪,哪怕她们知道她的身份,顶多窃窃私语,而不是上前直接问她是不是雅尔江阿的外室,让她难堪。


    “乌姑娘,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呢。”


    乌锦见到王夫人越过人群过来跟她说话,她给王夫人福福身。


    “不用多礼,我没想到会在宫里见到你,我跟你说,我也是第一次进宫。”


    王夫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大大方方,性格爽朗,丝毫不介意旁人的目光,王夫人丈夫官职并没有特别高,但她女儿跟佟国维的儿子订亲了,这可能是她被邀请的原因。


    乌锦说她也是第一次进宫,她给王夫人介绍李夫人,西林觉罗氏她们已经过去跟相熟的人寒暄,只有她们坐在位置上。


    王夫人跟李夫人也寒暄两句,李夫人知道王夫人的女儿跟佟国维的儿子订亲了,她跟王夫人说声恭喜。


    “我听说多兰格格今年要出嫁了,格格的额驸是谁?”


    李夫人说了伯柱的身份,在她看来,多兰挑的额驸一般,只是一七品典仪的儿子,属于低嫁了,还没有王夫人的女儿嫁得好,不过多兰并不是她生的,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对多兰的亲事没有置喙插手的权利,只能旁观,反正她女儿肯定不会嫁给一七品官的儿子。


    两人开始说女儿出嫁前的琐事,就这样聊起来,相谈甚欢。


    乌锦坐在一旁听她们聊天。


    直到西林觉罗氏她们也回到座位上,王夫人才走开。


    第52章第52章更新


    第52章


    宴上人人打扮得花团锦簇,衣着光鲜,金银首饰泛着光泽。


    宴席快开始后,寒暄攀谈的人才慢慢归位,女眷居多,但也有男子,男女分席而坐,但同坐在乾清宫大殿。


    宴桌上已经摆放着精致的茶盘跟新鲜的瓜果,各类果酒跟马奶酒也已呈上,九月初的天气不像七八月那么炎热,尤其是殿内放着好几座大冰山。


    宫里的娘娘过来时,太监一一唱名,他们一众人等半蹲行礼,当太监高喊太子驾到时,他们直接跪地行礼。


    乌锦低头垂眸,一直没听到喊起的声音,跪了好一会又听到皇上驾到几个字,听到太监说起时,他们这些人才可以起来。


    虽然人很多,但乌锦是跟着福晋西林觉罗氏坐在亲王这一桌,在第二排,抬头就能见到宫里的娘娘与皇上。


    康熙如今四十来岁,留着八字胡,穿着一件黄纱绣八团龙单褂,帝王总是透着一股威严凛然的气势,眼神锐利。


    她起身时扫一眼见到四阿哥,他应该是跟太子等人坐在一块,四阿哥那一桌还有世子雅尔江阿与康亲王世子,她不知四阿哥有没有见到她,她坐得规矩,只是眼珠子动,身子不敢乱动。


    每一道热菜上来时都是先送到皇上那边,皇上说一句赏后才分到各桌,这生辰宴自然不是干巴巴地坐着用膳,最前面有舞娘们伴着丝竹管弦在曼舞。


    李夫人小声提醒她别多吃,省得小解如厕频繁引来瞩目,乌锦就没怎么吃,连茶水都不喝,目光都放在前面的舞蹈上。


    宴席过半,不知是谁起来斟一巡酒,这一斟酒,气氛变得热闹一些,有胆大的人直接过来给宜妃敬酒,说些吉祥话,呈上生辰礼,讨得宜妃欢笑连连,连带着皇上也微微露出笑意。


    越来越多人给宜妃送上生辰礼,宜妃收不过来,都让后头的奴才帮忙收着,送礼的人也会自报家门,这样奴才才好登记在册。


    礼送得差不多后,大家才坐回原位,前面的歌舞不知被谁叫停,安静下来后只见有一男子站起来说道:“雅尔江阿,我听说你养了一外室,是一佐领之女,可是真的?”


    底下的人瞬间竖起耳朵,目光齐聚在前面。


    乌锦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瞥到西林觉罗氏脸色也突然一变。


    “大阿哥,今日是宜妃娘娘的生辰宴。”雅尔江阿自己也有点诧异地看着大阿哥,不知大阿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他没有正面回答大阿哥,只是提醒大阿哥这是宜妃娘娘的生辰宴,提及此事有些不妥。


    显然大


    阿哥不是会看眼色的人,或者说他有心闹事,他故意大声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也很好奇是哪家姑娘把你迷成这样,她今日来了没有?是不是她?”


    乌锦只看见雅尔江阿口中的大阿哥忽然手指着她,众目睽睽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站起来说话。


    大阿哥显然不想放过她,继续说道:“既然都跟你额娘她们坐在一桌,光明正大带进宫里头,可见你也没想隐藏啊。”


    雅尔江阿是大阿哥指着乌锦,他才发现乌锦今日进宫了,他不知道是谁将乌锦带进宫的,不知道她为何会在这里,他见到乌锦跟额娘她们坐在一块时,他眼底闪过诧异,但此时的他只想糊弄过去,他笑着说:“大阿哥,你就别揭我的短了,来,我给大阿哥敬一杯吧。”


    “你就说她是不是你的外室?”


    雅尔江阿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当他尴尬时,他的妻子瓜尔佳氏出声解围:“大阿哥,乌姑娘是我的闺中好友,她今日只是随我进宫。”


    大阿哥显然不信,他一心想搞事,依旧高声说道:“雅尔江阿,你老实说这到底是你的外室还是四弟的外室,我怎么听说你是替四弟遮掩隐瞒,其实这位乌姑娘是四弟养在宫外的女人。”


    此言一出,众人惊得倒抽一口气,眼睛睁得老大,诧异到嘴巴都合不上来,看大阿哥,又看雅尔江阿,再看大阿哥,最后目光落在乌锦身上。


    西林觉罗氏都被大阿哥这话震得几欲动唇,又说不出来话,她不明所以,但又觉得大阿哥说的是真的,所以自家儿子才一直推脱纳乌锦进府,他纳妾是何其容易的事,他们都同意他纳妾了,结果自家儿子非要把人养在外面,原来乌锦不是雅尔江阿的外室,而是四阿哥的外室。


    至于乌锦怎么跟四阿哥在一块的,她暂时理不清,她忍不住偏头看向乌锦,只觉得乌锦面色如纸,恐怕大阿哥没有说谎。


    宜妃作为此次生辰宴的主人公,见气氛不对,皇上已经冷下脸了,大阿哥还一直逼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四阿哥的短,这不是要四阿哥难堪嘛,亲兄弟闹成这样只会让皇上不喜。


    大阿哥这人向来做事不经脑子,做事冲动,不顾场合,抓着自己弟弟的小辫子就恨不得立即昭告天下,哪怕四阿哥真的养外室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算怎么回事,这不是让人看皇家的笑话嘛,将皇家的脸面置于何处,惠妃真是生了一个蠢儿子。


    宜妃只能硬着头皮出声道:“大阿哥,此事没有证据,你别空口污蔑四阿哥,将外面那些谣言带进宫,刚刚世子福晋说了那是她的闺中好友,并非是什么外室,女孩子的清誉不能随便诋毁。”


    “是不是,问问乌姑娘不就知道了,你自己来说,你是不是老四的外室?”


    宜妃很不得让人堵住大阿哥的嘴,他在她的生辰宴上闹事,不仅是让四阿哥难堪,还让她难堪,刚刚还让雅尔江阿世子难堪,大阿哥做事一向只顾自己痛快,得罪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他是真不怕得罪人。


    宜妃看向那位乌姑娘,她脸上那块大疤很显眼瞩目,说实话,她也没想到四阿哥会养外室,四阿哥后院的女子最少,跟大阿哥在外风流浪荡的名声不同,四阿哥就正经许多,连皇上都说四阿哥长大后为人正直谦卑,她目光充满好奇,实在看不出这个乌姑娘有什么特殊之处。


    她相信大阿哥不敢在这种事上撒谎,这事必定是真的,就看这位乌姑娘怎么回答。


    乌锦没想到自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揭露是四阿哥的外室,她想着前阵子一直被人跟踪,会不会是大阿哥派人跟踪她,被点名的她只能走出来,跪在大殿中间,没看四阿哥,尽量克制自己的语气:“奴婢是镶蓝旗乌佐领之女乌锦,奴婢是世子福晋的闺中好友,只是想随福晋进宫见见世面,并非是四阿哥的外室,还请皇上明鉴。”


    宜妃不得不多看乌锦几眼,没想到她会否认,她看起来也没有很慌张,但双手的微微颤动还是透露出她的紧张,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这个乌锦至少不是无脑之人。


    “这不可能,你在说谎,你明明就是老四的外室,老四将你安置在外城的一座宅子里,雅尔江阿亲口跟我说的,你可知欺君可是死罪?”


    大阿哥也没想到乌锦会否认,他变得更加激动,他让人跟踪她,亲眼见到她住在外城那边,那个谢嬷嬷原先是老四幼时,在他身边伺候的奴才,后来年纪到了出宫,分明就是老四的人。


    “够了!你住口!”


    康熙喝止大阿哥,脸色玄青如铁,冷冷地睨了一眼大阿哥。


    大阿哥这才噤声,不敢多话,但看上去还有点不服。


    殿内顿时安静无声,无人敢大口喘气。


    “你一天天不做正事,今日是宜妃的生辰,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你很自豪是不是?”


    “儿臣没有。”


    康熙也没有继续问乌锦,只是起身离席,离席时踹了大阿哥一脚,大阿哥不敢吭声。


    宜妃见状,生辰宴也不能继续下去,她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语,便让人自行离宫,今日宴席到此为止。


    乌锦等人走得差不多时,她是被瓜尔佳氏搀扶起来,跟她们一起离宫,等马车驶离皇宫时,跟她坐同一辆马车的李夫人才开口问道:“大阿哥说的是真的吗?你不是在世子爷在一块,而是四阿哥?”


    乌锦自己也乱得很,她跟四阿哥的事算是被发现了,虽说她已经否认了,但估计没几个人相信,东窗事发之后,四阿哥怎么处置她,她也不清楚,刚刚在乾清宫,她一眼都没敢看四阿哥。


    面对李夫人的问话,乌锦最后还是点点头,算是承认她跟四阿哥的关系。


    李氏刚刚已经震惊过了,这会反而没那么诧异了,乌锦真是四阿哥的外室,幸好她没有苛待乌锦,不管怎么样,乌锦都算是皇子的人,这次若是能安然度过,她觉得乌锦会进四阿哥的后院。


    “什么时候的事?”


    “夫人,恕我不能直言。”


    李氏觉得乌锦不说也是应该的,这个时候口风越要紧,她谨言慎行也是对的,她毕竟不是乌锦真正亲信的人,只是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四阿哥若是舍弃她,她可能有生命危险。


    “不管怎么样,你得笼住四阿哥,只有四阿哥能保护你。”


    乌锦点点头说她知道了,马车先送她到家,她先回家,家里人显然还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只是问她为何娘娘要她进宫,她说她也不知道,她只是随着福晋她们进宫参加宴席,并没有被娘娘单独召见。


    用过晚膳后,乌锦才跟她阿玛他们说她是四阿哥的外室,他们很是震惊,不明白怎么从保泰变成四阿哥。


    乌志善沉默半响才问道:“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是跟四阿哥在一起?四阿哥他怎会要你当外室?”


    乌锦哪里知道四阿哥怎么想的,她看向阿玛他们,沉声道:“我们的事,宫里人都知道了,连圣上都知道了。”


    “皇上都知道了?那女儿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皇上要是发怒,我们家有可能满门抄斩。”


    这算是皇家丑闻吧,皇上肯定不会杀自己的亲儿子,为了掩盖丑闻,可能杀他们灭口,


    他们一家人有可能丧命,乌锦让他们有个提前的心理准备,杀与不杀,活与不活,命从来都不是掌握在他们手上。


    一向不担事的乌志善看着自己的女儿,反而宽慰她道:“你阿玛活到这岁数了,并不怕死,我们一家人能一起死是好事,女儿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是阿玛无能,没能保护你们,皇上要杀要剐,随便他们。”


    “是啊,桃子,我们不怕死,你别自责,别愧疚,这事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没有你就没有乌家,皇上真要杀我们灭口,那就杀吧,小娘也不怕死,在没死之前,我们能开开心心活着一天就是一天,其它的交给天定。”


    程连秀握着乌锦的手,难得坚定,皇上要杀人,哪是他们能阻止得了的。


    乌锦眼眶泛红,这个时候心底的害怕才慢慢倾泻出来,她没有那么不畏生死,尤其是他们一家人都有可能丧命,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程连秀替乌锦擦眼泪,安慰道:“桃子没事,我们不会怪你,你千万别多想。”


    乌锦大哭一场,后面一家人抱在一起哭,乌安跟乌明两个小的从他们房间里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跟着一起哭起来。


    乌家这一晚上只听得见哭声,谁也不知道乌家的命运如何,连乌锦自己都不知道。


    翌日,乌锦肿着一双眼,跟家里人用过早膳后,她便过去宅子那边,她要等四阿哥。


    ……


    此时的紫禁城,乾清宫内殿,大阿哥跟四阿哥都双膝跪地,大阿哥刚被康熙训斥一顿,被罚一年俸银,加上禁足三个月,不得走出宫门。


    训完大阿哥后,康熙看向胤禛,冷声道:“你让朕很失望,朕一直以为你不会做这种糊涂事,那个乌氏,你即刻让人斩杀,所有知情者不许留活口!”


    “皇阿玛,大哥身边那么多女人,儿臣身边多一个又何妨,不过是一供儿臣玩乐的女子而已,皇阿玛何必要赶尽杀绝,儿臣自会处置他们,皇阿玛就别管了。”


    “你不打算杀她?”


    “皇阿玛,该杀的时候,儿臣会杀的,不过不是现在。”


    “胡闹,你不打算杀她,也不准备让她进宫,你这是打算一直养在宫外?”


    “有何不可,一个外室而已,大哥养在外面的女人多了去了,儿臣比起大哥已经好多了,儿臣只养了一个,这天底下的男人生性大多如此,据儿臣所知,这朝中养外室去花楼的大臣更是数不胜数,他们都可以,儿臣为何不可以,难不成他们比儿臣还要尊贵,他们能做得的事,儿臣更是能做得,皇阿玛,此事你就交由儿臣处置,儿臣自有分寸。”


    “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名声?这种事才不会有损儿臣的名声,不过是添一桩风流韵事,男子本就风流,皇阿玛,你就随了儿臣,反正这事已经传出去了,再传又能怎么样,无非是跟大哥一样,儿臣不在乎,皇阿玛也不应在乎。”


    “随你,你别后悔就行。”


    康熙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他,他肯定将那些养外室的大臣都供出来,闹得朝堂动荡,养外室这事,他不是先例,也不是最后一例,有一个胤褆在前头,他要是处置他,不处置胤褆也说不过去,的确只是一个女子而已,他若是强行逼他,他反而越逆着来,可能过一段时日,他自己就腻了,这事说大不大,风流韵事而已,他又不是太子,太子的名声最重要,太子肯定不会像他这样胡闹。


    走出殿外,胤禛看了一眼胤褆,皮笑肉不笑道:“大哥,这结果如大哥所愿吗?”


    胤褆道:“老四,平日里看你总是一本正经、不近女色的样子,原来也跟我一样,这外面那些人总是说我风流浪荡,如今多一个四弟陪我,你说我高兴不高兴,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又没有污蔑四弟,四弟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既是大哥,弟弟怎么会生大哥的气,大哥昨天闹这么一通,弟弟还要感谢大哥呢,弟弟一直以来总担心这事被人知道,如今好了,弟弟再也不用担心了。”


    胤褆手揽着胤禛的肩膀,笑道:“那你可真是得感谢我,不过我看那个乌氏长相丑陋,弟弟要是实在缺女人,大哥可以送几个年轻貌美的给你,那个乌氏实在拿不出手,我不明白四弟怎么会看上她。”


    “不劳大哥费心了,大哥,还是好好待在宫里吧,我要出宫了。”


    胤禛径直往前走,没看后头的胤褆,胤褆被禁足,三个月不能出宫,只能眼看着他离开。


    “主子爷,你要去哪?”苏培盛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胤禛没回答,只是上了马车。


    苏培盛跟前面的车夫说去外城,四阿哥也没有反对,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事闹这么大,四阿哥还保住乌姑娘的命,可见乌姑娘一时半会不会失宠,还有可能因祸得福。


    到宅子这边后,苏培盛跟着四阿哥进去,他见到乌姑娘给四阿哥行礼,那眼睛一看就是哭过了,他觉得乌姑娘聪明,昨日在众人面前否认她是四阿哥的外室,某种程度上是保住了四阿哥的颜面,事后那些人相不相信是一回事,但当时是打了大阿哥的脸。


    乌锦怕四阿哥直接让人过来灭口,她本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如今被迫见光,他可能会杀她灭口,毕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外室,死了就死了,他又不会在意,他可以再找一个。


    见到四阿哥出现时,她反而松一口气,他要是想杀她,可能直接让人过来赐她一壶毒酒,而不是亲自过来。


    “怕了?”


    “是,奴婢怕死,昨日是福晋她们带奴婢进宫,说是娘娘召奴婢,奴婢不是故意出现在四阿哥面前的。”


    胤禛知道肯定是胤褆假借宜妃的名义召她进宫,胤褆就是要闹事,当着众人的面揭露他养外室的事实,这的确不是她的错。


    “四阿哥会杀我吗?”


    “你觉得你该不该杀?”


    乌锦过去,跟之前一样半坐在他腿上,说道:“我什么都没做错,当然不该杀,我还想继续伺候主子爷呢,还请主子爷怜惜,别取我性命,也放过我家人,我肯定会好好服侍主子爷。”


    “不杀你。”


    乌锦得到他的保证,整个人更是松懈下来,悬了一晚的心终于放下,不管怎么样,他说不杀她,皇上那边应该不会越过他杀她,她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微不足道的外室,又不会影响国运,不至于大费周章杀她一个外室。


    李夫人说得对,她的命更多是掌控在四阿哥手里,只要他想护她,她暂时就死不了。


    “谢主子爷不杀之恩。”乌锦搂着他的脖子连亲他。


    胤禛想着只是此时不杀她而已,他还没腻,还没厌倦,先留她一命,他本来没什么心思做这事,只是被她亲着亲着,他就回吻过去。


    其他人全部退出去了。


    两人很快到床上,乌锦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他,让他尽兴,十分柔情地喊他主子爷,一遍又一遍,她成了那个以色侍人的女子。


    事后,两人躺在床上。


    胤禛想了想,既然他养外室这事已经被人知晓,他也不必遮遮掩掩,从皇宫那边过来外城这边太远,他打算重新置办内城的宅子给她,距离近些,他不用坐那么久马车。


    “那自然好,我都听四阿哥的,若是能离我家近些就更好了,我这里也攒下一些银两,要不宅子我来买吧,记在我名下,四阿哥填补我一些银两即可,我找一个离皇宫近又离我家近的宅院,主子爷觉得呢?”


    “你这是想坑我银子,记在你名下,不就是你的宅子了吗?我还得给你填银子。”


    “主子爷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不过是这么一说,主子爷要是觉得不划算,那就算了,主子爷自己买吧,我到时候搬过去就行。”


    “你买吧,缺多少银子跟我说。”


    乌锦轻笑,整个人倚在他怀里:“主子爷放心,我肯定不会挑很大的宅子,二进的宅子就够了,爷,那我们的事算是过去了吗?皇上有没有找主子爷麻烦?以后人家要是说我是主子爷的


    外室,我还需要否认吗?”


    “你不需要管,也别以我的女人在外自居,你不过是外室而已,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妄想其它的东西。”


    乌锦在心里默默翻白眼,他永远不忘提醒她要安分守己,生怕她想从他那边得到更多,占他便宜。


    “我知道了,我很老实本分的,主子爷请放心。”


    第53章第53章更新


    第53章


    乌喇那拉氏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子,她昨日没有参加宜妃的生辰宴,谁知在生辰宴上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她没有亲眼目睹,但在宫中已经传遍,甚至传得绘声绘色。


    四阿哥养外室这事,她先前隐隐已经猜到,所以她没有太惊讶,只是昨日闹得那么大,大阿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四阿哥养外室的事,不顾及兄弟之间的情面,闹得人尽皆知,是她始料不及的,连带着她这个嫡福晋都被暗暗嘲笑,毕竟四阿哥养外室,某种程度上是她这个正妻没能力笼络住四阿哥的心,以致于四阿哥要去外面找女人。


    好在她如今肚子越来越大,身子稍显笨重,基本上只待在房间内,很少外出,那些异样的目光暂时没能落到她身上。


    她听说那个女人昨日也在宜妃的生辰宴上,宫里的奴才都说那个女人样貌丑陋,脸上有一块大疤,若是一个人说,她可能还怀疑是奴才们为了讨好她才这么说的,若是所有人都这么说,那应该就是真的。


    四阿哥平日里很秉正规矩的人,甚至骨子里有些冷淡,那个样貌丑陋的女子究竟是如何攀上四阿哥的。


    乌喇那拉氏想不明白,却让自己不要去想,她好好生下孩子是最要紧的事。


    四阿哥养外室这事还是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有几个十分正直的大臣上折子谴责弹劾四阿哥,听说都被皇上压下。


    这事要么惩治四阿哥,要么处理那个外室,乌喇那拉氏发现二者都没有,皇上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显然四阿哥也选择护住那个外室。


    乌喇那拉氏觉得那个女人进宫,成为四阿哥后院里的女人是迟早的事,她本以为那个女人很快就会被四阿哥接进宫,只是半个月过去,依然没有动静。


    她寻思着难道四阿哥不打算把人接进宫,打算一直养在外面,四阿哥出宫已是常态,她也不知道四阿哥出宫是为了办正事还是去找那个女人。


    乌喇那拉氏琢磨不明白,干脆不琢磨了,反正她也管不了四阿哥,她每日安心养胎,后院清静。


    ……


    乌锦这边就热闹许多了,她们一家暂且保住性命,她是四阿哥外室这事几乎是口耳相传,人尽皆知,来她家的人非常多,跟当初隔壁郑家有女进后宫当小主一样,不少人过来攀关系。


    有些的确跟她们家沾点关系,比如说她大舅妈的表姑妈、二舅妈的表叔等,跟她们家沾点姻亲,他们过来想要为自家的儿子领一份旗缺。


    虽说八旗子弟满十六岁后要披甲当差,要入伍当兵,但如今京城内旗人不少,各佐领兵册上的旗缺没那么多,有些人可能等到二十岁才当上牛录,甚至有人一直没当上。


    别看这普通牛录只是小小清兵,但一旦当上,领了旗缺就可以每个月领月俸,还可以领粮食,逢年过节还有额外的赏银,对普通人而言这是极好的差事。


    他们都觉得她是四阿哥的外室,只要她开口求四阿哥就能轻易解决,她拒绝他们后,他们认为她不想帮他们,难免生出怨气。


    这半个月,乌锦不知道自己拒绝了多少次这样的要求,说她帮不到他们,她也见不到四阿哥。


    不是她不想帮他们,只是她知道自己在四阿哥那是什么地位,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总要她记住自己的身份,不就是怕她攀上他后想要索取旁的嘛,他们的关系属于是他可以施舍,但她不能主动开口要,一旦她真的开口,他估计会觉得她贪婪,羞辱她一番。


    除了这些人情世故,乌锦在这半个月也找到一座三进的宅子,只需一百五十两便可买下,离皇宫近,离她家也不远,她连隔壁那座二进的宅子也买下了,那座稍微便宜一些,只需七十两,是给赵师傅住的,他需要一个地方养马。


    她全部付了,将两座宅子记在她名下,到时候打算跟他开口要一百两,这个时候不薅羊毛等到什么时候薅,他一个阿哥肯定不缺这一百两。


    谢嬷嬷她们跟着搬过来。


    四阿哥自然不可能天天过来找她,她反正上次见到他已经是二十多天前的事。


    乌锦也不住在家里,住在她新买的宅子这边,白天偶尔回趟家,或是去铺子那边,她这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沾了四阿哥的光,她又多请了一位绣娘。


    日子照常过,不过多了一些侧目的目光,乌锦渐渐就习以为常了。


    当普通人的外室是被唾弃轻视的,当皇子的外室却是被羡慕景仰,那些人换了一副面孔,都称赞她好命有福气,没人敢到她的铺子闹事。


    乌锦觉得无论在哪,还是拜高踩低、欺软怕硬那一套。


    再见到四阿哥已经是十月初,他过来的时候,其实她在铺子这边,好在新宅子离铺子不远,她不到一刻钟便赶回来了。


    “你怎么还出去抛头露面?我给你的银子不够吗?”


    胤禛觉得她是他的人,如今谁都知道她是他的外室,代表着他的颜面,她不安安分分待在屋内,还出去出风头,这不是在丢他的脸嘛。


    乌锦不解,她总不能一直拘在屋子里面,每天无所事事坐着等他过来找她,他又不是皇帝,她也不是盼着侍寝盼着被临幸的后妃,她当然想有事情做。


    “主子爷,你看过这宅子了吗?满不满意?”


    “简陋。”


    “比起皇宫的恢弘大气,的确简陋了一些,一共花了一百五十两,主子爷给我一百两就行。”


    胤禛看她,她两只手伸出来,他拍一下她的手,她倒是敢跟他张口,一百五十两的宅子,记在她名下,她敢跟他要一百两,还不如他直接买下。


    “疼,爷是觉得一百两多吗?那算了,主子爷要是觉得多的话,你给我五十两就够了。”


    胤禛把她扯过来,捏了捏她的脸:“你掉钱眼里了,张口闭口就是银子。”


    乌锦看得出他今天心情不错,她笑道:“四阿哥要金屋藏娇,这还不是金屋呢,这只是土屋,五十两不多吧,我又没有狮子大开口。”


    胤禛冷哼一声:“金屋藏娇,人家是藏起来的,你呢,在外面抛头露面,丢我的脸,你以后不准出去,把你那铺子关了。”


    乌锦有些急了,转过来跟他面对面:“那我总不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吧,主子爷一个月才过来找我一次,我总得找点事情做吧,我可没有打着四阿哥的名义在外面做事。”


    “那别人难道不知道你是谁?”


    “那他们在想什么,我管不过来,我只能管我自己,反正你别管我铺子的事,爷,我们不说这些好不好,我很想你,我们做别的吧。”


    晓得她在转移话题,胤禛被堵住嘴,他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随了她。


    事后,乌锦还抱着四阿哥的胳膊。


    胤禛舒爽过后心情不错,这里离皇宫近,他也不用急着回宫。


    乌锦肚子饿了就松开他的手,从床上坐起来,换来谢嬷嬷备膳,顺带把避子汤喝了。


    “主子爷,你要吃点吗?”


    这会正是用午膳的时辰,胤禛觉得自己也饿了,于是点点头。


    等膳食摆上来后,胤禛跟乌锦坐在一块用膳,桌上没有摆得满满当当,只是三菜一汤,也没有大鱼大肉,只是一些家常便饭。


    乌锦饿了,不管他,先自己吃起来。


    在宫里是有人给他布菜的,只是这里只有他跟乌锦,乌锦已经开吃,没有伺候他、要给他布菜的念头,他只能自己夹,吃个八成饱后就放下筷子了。


    乌锦是自己吃得差不多才停下来,她寻思着四阿哥是不是该走了,她不好直接赶人,先让谢嬷嬷把碗筷收拾下去,她见四


    阿哥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她问他要不要睡一会。


    “我不困。”


    乌锦其实也不困,只是她不想跟他大眼瞪小眼,于是她自己回床上躺着。


    “刚吃完不好躺着。”


    乌锦又坐起来,拿一本看过的话本子重看一遍。


    胤禛觉得时辰还早,还不想回宫,回宫烦心事多,跟乌锦待在一块至少不用想那些烦心事,他也拿一本书跟乌锦一同坐在床上看。


    乌锦偷偷瞥他一眼,想不明白他为何不走,一般情况他们做完,没有旁的闲话可说,他不会在她这里停留太久,很快就会离开,她当她外室好像也快两年了,他们坐在一块用膳的次数只有三次。


    “你偷看什么?”


    “爷,你不忙吗?”


    身为阿哥,他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乌锦还真有点不习惯他们这样子相处,好像老夫老妻一样,一想到这,她忍不住一激灵,一对互相想杀对方的老夫老妻。


    “你在赶我走?”


    乌锦心里这么想,嘴上哪敢承认,她连忙摇头:“不是,主子爷想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我只是以为爷平日里很忙才没有过来这边。”


    胤禛当然不会天天过来找她,若是天天过来,别人会真的以为他被一个外室迷得神魂颠倒,养外室只代表他风流,男子风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若是被外室迷得七荤八素,不做正事,天天过来找她,别人会认为他心性不定,沉湎女色,不是成大事之人,那才是真正有损他名声。


    乌锦被盯着有些心虚,她滑下去直接躺在床上,话本子也不想看了,用被子遮住自己半张脸,说道:“爷,我是真的困了,我要午歇半个时辰,你自便。”


    胤禛没说什么,继续看书,过一会儿,他再偏头看她,人已经睡着了,他也不想再看书,也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午歇。


    乌锦以为自己睡醒后,人已经走了,结果自己一睁眼,这人还睡在她旁边,睡得可熟了,那张脸呈放大状出现在她眼前,她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说实话,四阿哥长得不丑,哪怕是前半边头发都剃光,留着最丑的辫子头,他看起来也不丑,相反还有几分好看,是那种贵公子的长相,也怪不得多兰格格会喜欢他,长相只是皮囊,要是多兰格格知道这人会打人,阴晴不定,估计就不会喜欢他了。


    说起来,多兰格格也快嫁人了,婚期是十月底,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其实多兰格格低嫁也有低嫁的好处,至少额驸得捧着她,多兰这娇纵的性子适合低嫁,想来王爷跟世子也是衡量过了。


    乌锦在床上不敢动,怕吵醒身旁的人,当四阿哥动的时候,她又迅速闭上眼睛假寐。


    胤禛醒了,看一眼旁边的人,见她眼睛在颤动,就知道她已经醒了,他就看着她,见她偷偷睁眼对上时,人吓一跳。


    “爷,你……你醒啦,好像时辰不早了。”


    “乌锦,你若是想让我离开,可以直说。”


    “绝对没有,我巴不得主子爷永远留在这陪我。”


    胤禛勾勾嘴角,摆明了不信她说的话,他从床上起来,他突然回头,盯着乌锦,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强迫你当外室?还是你在惦记着张宗?”


    乌锦也愣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问她,张宗是二月离开的京城,如今大半年都过去了,他怎么又提起张宗,可能她意识到自己反应不对,那人已经沉脸,她忙攀上他,整个人贴着他的后背。


    “我怎么会怪主子爷,你不知道这阵子有多少人想攀上我们家,以前我们乌家可是被看不起的,如今无论是街坊邻里还是那些亲戚,都不敢轻视我们,给主子爷当外室是极好的事情,多少人羡慕我,我没有怪你,也没有惦记张宗,我生是四阿哥的人,死是四阿哥的鬼,反正这辈子,我已经离不开四阿哥了。”


    胤禛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她想哄他,这女人说的话只能信三分,她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他不能全信她的话。


    “你可知道张宗的近况?”


    乌锦心想她上哪知道张宗的近况,张家人已经全部移往江西了,他们没有任何书信往来,晓得他在试探她,她摇头十分肯定地说她不知道。


    “他已经娶妻了。”


    “挺好,他年纪大了,是可以娶妻了。”


    胤禛抬起乌锦的下巴,冷声道:“所以你别再惦记他了,这辈子你们是见不到了,你成不了他的妻。”


    “谁要当他的妻,当主子爷的妻才是最好的,我想当四阿哥的妻,想被四阿哥八抬大轿娶进门。”


    “痴心妄想!”


    乌锦搂着他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后,在他耳边说道:“我要是早点碰到四阿哥,四阿哥会不会娶我?我可想当你的妻子了,嫡福晋可比外室好多了。”


    “你不配。”


    “是我不配吗?还是四阿哥不想?我怎么不配了?我只配当你的外室吗?我哪里不配,嫡福晋是不是长得比我好看,还是她家世比我好,她不过是比我会投胎而已。”


    胤禛偏头看她,晓得她在胡搅蛮缠,不想让他揪着张宗不放,她的确不配当他的嫡福晋,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不配,别白日做梦。”


    “就白日做梦,你跟我说说我哪里不配,我差在哪里?不说就不准走。”


    胤禛脖子被勒一下,他看她无理取闹的样子,心里不是厌烦,反而想看她要闹到什么时候。


    乌锦被盯着也说不下去了,她只好亲他,假装可怜失落的样子:“我知道了,我比不上福晋,我不配当爷的妻子,我只配当外室。”


    “知道就好。”


    胤禛不知为何看她露出可怜的神态,忍不住凑过去亲她。


    “爷,时辰不早了,再过一会可能就天黑了。”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当外室不就是要随时伺候我吗?你外室都没当明白,就想着当福晋,这个时候就该乖乖伺候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就让你当个格格。”


    乌锦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怎么又跟他做了一次,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他走的时候,她都懒得多看他一眼,她不忘让谢嬷嬷再煮一碗避子汤。


    ……


    乌锦不敢开口让四阿哥帮忙,但没想到凭着她跟四阿哥这层关系,她阿玛再次升官,从不入官阶的佐领升为从八品的典仪,连她的小舅从普通的牛录也升为小佐领。


    她回家一趟才知道她阿玛跟小舅升官了,小舅过来报喜,拎了一壶酒过来跟她阿玛对饮,喝多了,他说话就没个把门了。


    “还是我们家桃子争气啊,那可是四阿哥,我算是四阿哥的舅舅,往后四阿哥见到我都得跟着桃子喊我一声舅舅,我们以后也是皇亲国戚,姐夫,你以后说不定能当大官,什么从八品,以后你能当一品大官。”


    完颜氏见自己的弟弟在胡言乱语,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到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他们算哪门子皇亲国戚,还一品大官,如今自家丈夫能当上典仪,已经是托四阿哥的福,人家那是看在四阿哥的面上才给升官的,她呵斥道:“明达,你这话不要往外说,说话要注意一点,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完颜.明达这阵子都有点飘,他觉得自家侄女是皇子的外室,往后是要进宫当主子的,谁敢动他,营里的人见到他都得和颜悦色。


    “三姐,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桃子,你说是不是?”


    “小舅,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说错话谁都救不了你,什么皇亲国戚,我只是四阿哥的外室,等四阿哥腻了,我就什么都不是,乌家也什么都不是,你在外面胡说,小心被关进大牢。”


    “四阿哥可以救我。”


    “他也可以杀你,你若是对他不敬的话,他杀你不过是一句


    话的事。”


    完颜氏把自家弟弟扶到另一个房间歇下,不让他继续喝酒,想着明日得再跟他说一说,不管怎么样,女儿都只是外室而已,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低调行事,免得给女儿带来麻烦。


    乌锦知道有时候很难掌控到所有人,让他们都听她的,小舅就是这样的性子,有些无知轻狂,她不希望家里人仗着四阿哥的名义在外面嚣张行事,她自己都不敢这么做,更何况那只是四阿哥,他上面还有太子还有皇上,他身为皇子,有时候一样要掣肘于人,并非无所不能,为非作歹。


    第二天,她再跟小舅说让他谨言慎行,小舅只是敷衍过去,一看就是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乌锦有些无可奈何,只希望小舅别惹事,好好当差,她这边依旧忙着铺子里的事,王夫人女儿的大婚礼服,她也已经绣好了,她亲自送过去给王夫人。


    王夫人知道她是四阿哥的外室后,也说她命好,拉着她聊了好久。


    乌锦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命好,反正目前为止,他们一家人还能好好活着,她就觉得自己当时的选择没错,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十月二十七日,多兰大婚,多兰身为已经被册封的宗女,她大婚之日十分盛大,简亲王府所在的那条街都铺着红布,那嫁妆更是排了好几条街,喜乐从白天吹到傍晚,谁都知道简亲王今日嫁女了。


    听说今日到王府贺喜的普通老百姓都能分到喜饼跟喜糖,宴席更是摆了上百桌,满京城的勋贵都过去王府吃喜酒。


    而额驸那边的宴席比起王府这边可能还稍显冷清一些。


    他们本来跟简亲王府没有太亲近的关系,只是跟李夫人沾点关系,加上她跟雅尔江阿那些乌龙事,多兰大婚自然跟他们无关。


    乌锦只是过去铺子的时候碰到迎亲的队伍,见到坐在马背上的额驸伯柱,是之前在街上跟多兰说话的那个男子,其它的,她也没有太过关注,还是跟往常一样过自己的日子。


    倒是她额娘听说多兰格格大婚,多兰跟彩玉同岁,她们也想为彩玉寻一门亲事,觉得女孩子的年纪耽误不得。


    彩玉无父无母,她的亲事是她们说了算,她额娘对外已经认彩玉为女儿,说是她的妹妹,以此来抬高彩玉的身份来找一门合适的亲事。


    彩玉对自己的亲事也没有太多想法,基本上是由她额娘她们做主,乌锦觉得彩玉年纪还小,对男女之事都未必了解,其实不着急找夫家,此话一出就被额娘跟小娘训两句,说她不懂事,女子年纪一长就更不好说亲了,十五六岁正是说亲的年纪,过了就不好找了。


    乌锦只能闭嘴,不敢再多说,偶尔额娘问她的意见,她帮着参谋一二。


    第54章第54章更新


    第54章


    十一月一日,巳时初,乌锦在房间内做针线活,天冷,谢嬷嬷特意在角落处放一暖炉,将晒干的橘皮放置暖炉上方,屋内由此散发着橘子的清香。


    “乌姑娘,主子爷来了。”


    谢嬷嬷终于有一次是提前进来知会她,乌锦心想四阿哥十几天前才来过,她以为她又要隔一个月才会再见到他。


    她见到四阿哥走进来,他今日穿了一件青色绣万年青的常服,外加一件棉坎肩,玄色窄袖,十分利落潇洒的打扮。


    乌锦下地,福福身子给他行礼,她以为他过来就是想跟她做那事,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她正准备上前给他解衣时,他抓住她的手,她稍显疑惑。


    “你换身衣裳,我带你出去。”


    乌锦更加疑惑,出去?出哪里去?要带她进宫吗?


    “爷,你要带我去哪?”


    “去狩猎。”


    乌锦忍不住诧异地啊了一声,狩猎?她既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狩什么猎,虽说十一月还没到冬日最冷的时候,但外面依旧是寒冷的,她才不想去外面吹冷风。


    “主子爷,你……”乌锦想说他是不是又抽风了,话语稍转,“主子爷怎么会想着带我去狩猎,我不会骑马,恐怕会拖爷的后腿。”


    “别问那么多,我让你去你就去,不必多话。”


    乌锦见他意已决,只好说她去换衣服,让他等她一下,她也不绕到屏风后面,当着他的面换上方便骑马的一套衣服,怕冷的她穿了一件夹袄在里头,顺带把斗篷也穿上。


    胤禛见她将自己裹成球,轻皱眉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先走出房间。


    乌锦跟在他后面。


    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马车,车夫不是赵师傅,应该是四阿哥的随身侍卫,他们腰间带着佩剑,马车高大,她还是费了点劲才坐进去。


    车厢里面不仅底下放着坐垫,连车厢内壁都有软垫,就怕人撞到坚硬的木头,她跟他面对面坐着,马车开始缓缓驱行。


    “主子爷为何想带我出去?”


    乌锦不知道他为何要带她出去,难不成要她当猎物来满足他们这些权贵的恶趣味。


    其实胤禛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带她过去,就是突发奇想,想着带她出去,他不好解释自己为何会带她,只冷着脸说道:“我带你过去是让你过去伺候我。”


    乌锦顿时想歪了,心想他这是想搞什么野外刺激,室内已经不能满足他了。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伺候的。”


    “你为何不会骑马?”四阿哥不想继续跟她聊为何要带她出去的事,随口问了别的。


    “没学过自然就不会骑。”


    乌锦小时候苦学刺绣了,哪有功夫学骑马,更何况他们家也没有马,养一匹马要耗费不少银两,他们家在她小时候是比较穷的,她看向他,笑着问道:“我不会骑马,主子爷愿意教我吗?”


    “我是去狩猎,不是教人骑马。”


    乌锦直接过去坐在他那一边,搂着他,脸贴着他胸膛,语气有点乞求跟撒娇:“爷就教教我嘛,反正你都带我出去了,你要是教会我,我以后可以喊你师傅。”


    胤禛其实并不擅长骑马射箭,至少在兄弟之中,他不是最擅长之人,谙达说他具备极佳的身体条件,但没有真正用心去学,他明明用心苦练了,却没有达到皇阿玛的要求。


    被皇阿玛骂多了,他的确有产生过不想再去学的念头,反正他都比不过其他人,皇阿玛也不会认为他是最好的,有时候是有点懈怠。


    “主子爷,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胤禛想着教教她也无妨,他刚低头看她,这个女人就凑上来亲他,她可真是不害臊,这可是在外面。


    “别闹。”


    “这是给主子爷的谢礼,你要是真的教会我,那谢礼会更厚。”


    胤禛看她笑得一脸狡黠的样子,什么谢礼,他想要她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哪轮得到她拒绝,她的谢礼是他平日里完全可以得到的,本就属于他的,算不上什么谢礼。


    “你这谢礼未免太薄了。”


    “礼轻情意重。”


    胤禛轻笑,捏了捏她的脸,“你可真是占便宜。”


    乌锦就顺势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把他当人肉垫子。


    胤禛也不恼,伸手搂着她的腰。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到了狩猎的地方。


    乌锦下了马车后就见到雅尔江阿等人,还见到她的大堂哥查诺,这些人应是四阿哥的亲信,她知道查诺是四阿哥的哈哈珠子,跟四阿哥从小一块长大的。


    显然四阿哥没告诉他们他会把她带过来,那些人个个面露诧异,她没有给他们行礼,毕竟她此时站在四阿哥身边,是四阿哥带过来的人,只是朝他们点点头。


    查诺知道自家堂妹是四阿哥的外室后,已经震惊过一回,谁能想到乌锦会成为四阿哥的外室,明明堂妹样貌已毁,可今日见四阿哥把堂妹带过来,他又震惊一回,四阿哥对乌锦到底是什么心思,难不成堂妹真的会成四阿哥后院里的女人,他当然对这个结果是乐见其成的,堂妹好歹是自家人,以后说不定能帮衬到他们。


    “走吧,今日必须射中一头野猪才行。”四阿哥开口说道。


    其他人连忙附和,说四阿哥肯定能射中不止一头野猪。


    乌锦小时候也是见过野猪的,不过那会是夏季,夏季野猪泛滥,有些猎户是专门去深林中一起围堵狩猎。


    这次显然是四阿哥带着自己人过来玩,跟随的奴


    才也不少,有些还拿着盾牌,可能是怕野猪冲过来撞到主子,有几个牵着马走在后头。


    她还惦记着四阿哥教她骑马呢,对猎野猪不感兴趣,能学会骑马是件好事,她跟在四阿哥身边,跟着他们一起进去深林中。


    “四阿哥常来这边吗?”


    “这一块丛林茂盛,是野兽常常出没的地方。”


    “野兽除了野猪还有什么?”


    “有野兔野鸡,还有野狼。”


    乌锦抬眸看他,在想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里显然是京城城外,都有野狼出没的话,可见还是有一点危险性的。


    “主子爷,别忘了要教我骑马。”


    骑马才是正事,狩猎对她一个完全不懂射箭的人而言显然有很大难度。


    在旁人看来,四阿哥跟他的外室是在窃窃私语,两人挨得很近,举止亲昵,不少人觉得外室是在勾引四阿哥,心里想着能当外室的人果然有几分手段。


    雅尔江阿虽是这群人当中第一个知道乌锦是四阿哥外室的人,他从来没见过四阿哥跟乌锦相处时的样子,今日一见,他也很惊讶,他以为乌锦会很惧怕四阿哥,没想到她跟四阿哥相处很自然,丝毫不见惶恐惧怕的样子,而四阿哥对乌锦好像也有点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哪不对劲,就是觉得他们两个人很熟稔,四阿哥甚至有点纵着乌锦。


    他们一行人还是分开行动,乌锦只跟着四阿哥,四阿哥显然不着急狩猎,先教她拉弓射箭。


    乌锦发现这弓箭重得很,不是那么好拉的,得有一定力道才行。


    “手伸直,好,就这样放开。”


    他站在她旁边教她,她尝试射出几箭,基本上是轻飘飘地射出,没什么杀伤力,别说射中那些在跑动的猎物了,静物都射不中。


    她心虚地看着四阿哥,“爷,你说的我记下了,要不你别管我,让我自己先练练。”


    “你继续射吧,箭术不是一蹴而就的。”


    她当然知道这玩意不是一蹴而就的,她朝着一棵树不停地拉弓射箭,射了好一会儿才掌握一点窍门,她终于射中那棵树,弓箭稍微射穿留在树中时,才得意跟他挑眉,跟他说她学会了。


    胤禛见她得意的样子,嘴角微扬,还不算太蠢笨。


    “爷,我们来猎兔子吧,去哪找兔子?”


    见她兴致勃勃,胤禛心想她这是还没学会走就想飞了,野兔哪是那么好猎中的,不过他还是带着她再往深处走去。


    野兔容易被惊动,他们见到野兔时都不由屏住呼吸,胤禛拉弓,第一次没射中,再看乌锦,她射出来的箭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她很是懊恼地敲一下自己的脑袋。


    那只野兔很快就窜回丛林深处。


    他们就在原地继续等,四处环顾。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安静,只有树林里传出一些鸟叫声。


    乌锦也耐着性子等第二只野兔出现,她发现四阿哥很有耐心,他可以一直盯着一个地方,守株待兔最主要的就是等,她等久了还有点不耐烦,再一看四阿哥,他脸上一点不耐烦的神色都没有。


    等第二只野兔出现时,乌锦直接看着四阿哥拉弓,他比她稳多了,差一点就射中了。


    “爷,你下一次肯定能射中。”


    胤禛瞥了她一眼,她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


    许是这边野兔少,他们又换一个地方。


    他们花了两个时辰才射中两只野兔跟一只鸟,野猪野狼是没有见到,这些都是四阿哥猎中的,她充当着鼓励的角色,什么都没射中,倒是落得肩颈手臂酸痛。


    四阿哥这会才想起来要教她骑马,让奴才把马牵过来,他们寻一处较为宽敞的空地,他教她骑马。


    乌锦是真心想骑马,射箭不是她真心想学的,所以她学得很认真,这匹马也比较温顺,四阿哥坐在她身后,跟她一起握着缰绳。


    乌锦学了半个时辰就有点想自己一个人骑了,她让四阿哥下去,她自己骑着走一圈。


    “过河拆桥。”


    乌锦笑着吐舌头:“你一直在我后面,我肯定永远都学不会,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摔的。”


    胤禛还是让她一个人尝试骑马,这匹马已经被驯服好了,很是温顺,应该不会出事,乌锦看上去十分开心,她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她慢慢绕了三圈,回头看他时眼睛亮晶晶的,她的眼睛本来就很好看,这会笑的时候更是透着一股蛊惑人的魔力。


    “四阿哥,你看,这马可听我的话了,我试着慢慢跑起来。”


    见她慢慢提速,胤禛不由觉得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初次骑马就敢让马跑起来,她玩得开心,他也没有制止她。


    乌锦跑了一会后觉得累了才从马背上下来,虽说还没到驰骋的程度,但她能感觉到风吹在她脸上,她小跑着跑向四阿哥。


    “原来骑马也没有很难,你看我半天就学会了。”


    胤禛盯着她,觉得她此时笑得毫无防备的样子很动人,他缓缓道:“只是这匹马很温顺而已。”


    “反正我不管,我是学会了,下回四阿哥可以再带我出来,要是能去一个满是草的宽阔地方就更好了,我可以去骑着马驰骋,到时候我们可以来一个比赛,看谁跑得快。”


    她穿的斗篷毛茸茸的,胤禛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斗篷,触手很柔软。


    “下次再说,好了,时辰差不多咯,该回去了。”


    乌锦觉得跟了他快两年,他终于干了一件人事,她蹦着跟在他身边,一高兴直接跳到他背上。


    苏培盛不由地惊呼一声,随即又赶忙捂住嘴,乌姑娘真的是……他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乌姑娘,四阿哥对乌姑娘是真的有几分特殊。


    “别闹,下来。”


    四阿哥轻飘飘的喝止显然不会让乌姑娘害怕,乌姑娘依旧在四阿哥背上,还让四阿哥背她。


    四阿哥一直让乌姑娘下来,乌姑娘不听,苏培盛想着四阿哥若是真想让人下来,直接扯下来就是,说那么多也不管用,这会儿四阿哥反而稳稳当当地背着乌姑娘,怎么不算说一套做一套呢。


    四阿哥还从来没背过人呢,谁敢让四阿哥背呀。


    苏培盛觉得乌姑娘成为主子是迟早的事。


    乌锦当然不可能让四阿哥一直背她,走了一段路,她就自觉从他背上下来了。


    “爷,你教会我骑马,你以后就是我师傅,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胤禛不知为何被她这句话弄得心间微热,他得不到皇阿玛的夸赞,可是他却能教会她骑马,他在她这得到骑马的乐趣,找回自信,他的骑术也没有那么差,好歹他能教人。


    “胡言乱语,赶紧起来。”


    乌锦本来就是做做样子,她膝盖都没有弯。


    这一日,他们一行人都没有猎到野猪,见都没见到,许是到冬日了,野猪也冬眠,倒是猎中不少野兔,还有一只小鹿,每个人看上去都挺高兴的。


    乌锦跟她的大堂哥也没说什么话,回去的时候,她依旧跟四阿哥同一辆马车,这回一上马车,四阿哥就搂着她亲。


    “爷……”


    “别说话。”


    到后面,乌锦觉得四阿哥似乎真的忍不住,她生怕他们要在马车上做一次,稍微推拒:“爷,这可是在外面,你得克制自己。”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什么克制自己,你若是不勾我,我又怎会如此。”


    天地良心,她哪里勾他了,乌锦双眼透着大大的不解。


    胤禛把人搂过来在腿上坐着,他觉得这样的乌锦才是真正的她,如此鲜活,以前她对着他笑,他总觉得她是在假笑,是在讨好他,今日她的笑是溢出


    的,是真的开心。


    “你不是说要给我谢礼吗?”


    “那也是等回去之后。”


    “等不及了,就在这里吧。”胤禛肯定得回宫,天快黑了,他不能过去她那里再回宫,他的手伸进去,撩开她的裙子。


    乌锦推拒不起作用,只好随他,他们在马车上疾风骤雨地来了一回,匆匆结束。


    胤禛难得帮她整理好衣裙,外人看都看不出来他们方才做了什么事。


    回到内城时,天已经黑了,四阿哥先送她回去,她从马车上下来,一回到宅子里就让谢嬷嬷给她熬一碗避子汤。


    今日虽然玩得开心,四阿哥带她出去见人,但这并不代表什么,乌锦知道他可能是一时兴起,她不会认为他喜欢她才会这么做。


    又过几日,小舅那边还真的惹事了,他打伤他的上官参领,那参领说要撤去他佐领之职,小舅如今都不能过去营里当差,很可能连旗缺都保不住。


    乌锦他们细问,这事还错在她小舅,他仗着她跟四阿哥的关系,说话时对他的上官参领语气不敬,让对方给他加俸禄,那参领说要按照旗规行事,不能随随便便给他升俸禄。


    她小舅跟人打起来,不管怎么样,参领都是在佐领之上,参领有权处置他的下官,等于她小舅有可能丢了差事。


    小舅妈她们十分着急,找乌锦帮忙。


    乌锦跟她额娘过去小舅家,问他们究竟将人伤成什么样,重伤这事就不好解决。


    小舅妈说只是皮肉伤,他们很快被拦下了。


    “那让小舅过去跟人道歉,送些礼过去,诚恳道歉,可能那位参领就将此事揭过了。”


    “我才不道歉,桃子,你可是四阿哥的女人,将来是要当主子福晋的人,我们还怕一个参领不成,让四阿哥将他罢官。”明达嚷嚷道,一脸不服,口气大得很。


    “我没这个本事,小舅,你有本事,你自己去!”乌锦难得脸色不佳道。


    明达看向自己的侄女,语气不善:“桃子,你为什么站在别人那边,我才是你舅舅,四阿哥肯定听你的话,只要四阿哥一句话,肯定能将他罢官。”


    “我说了,我没有这个本事,舅舅若是有这个本事,你自己去找四阿哥,这事你有错在先,你不想去道歉的话,那你以后就待在家里,你这佐领也不要当了,省得你闯出更大的祸。”


    “我又见不到四阿哥。”


    “我也见不到。”


    “你怎么可能见不到?”


    乌锦看着她小舅,他还一副不知错的样子,她懒得再理他,跟她额娘说她先回去了,这不关她的事,她不会帮他的,他要是旗缺没了,那就没了,以后没有月银,他们一家就吃糟糠菜。


    “桃子,你不能不管你小舅啊。”小舅妈拉住她,不让她离开。


    “不是我不管他,是我管不了,我都说让他去道歉,去送礼,他不去的话,那我能怎么办,我不过是四阿哥的外室,你们还以为我是当上主子了,这京城内有多少皇子福晋,多少主子,我算得了什么,你们打着四阿哥的名义在外面闹事,四阿哥若是知道,第一个先砍你们的头,你们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小舅妈掐一把小舅:“你赶紧听桃子的话,去给人道歉,我们一家五口都指着你呢,你要是没有这份差事,拿什么养家,翠萍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完颜氏也看向自己不成器的弟弟,外人看自家女儿是四阿哥的外室,光鲜富贵得很,但她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处境,先前女儿身上的那些伤口不是白来的,稍有不慎,他们一家可能都没命,他怎么敢打着四阿哥的名声在外面惹事,这八旗之中主子太多,他们算得了什么。


    “明达,你不要不懂事,赶紧去道歉,不然我们也帮不了你,你非要闹的话,我们不会再管你了。”


    “三姐,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怎么可能没做错什么,人家官职在你之上,你怎么敢动手打人,你不跟人道歉的话,我们也管不了你。”


    完颜氏不想让她这个弟弟拖离乌家,拖累她女儿,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惹出更大的麻烦,得让他记住教训才行。


    明达见谁都不站在他这边,他开始不吭声了。


    “额娘,走吧。”乌锦催促她额娘离开,总不能每次出事都要他们善后,她小舅就是仗着上头有几个姐姐,什么事都给他兜底,他才成今日这幅样子,明明比她年长,本该是他来保护她,偏偏还要她这个晚辈给他善后。


    “你自己想想吧。”


    完颜氏说完跟着自己女儿离开,留下五两银子给他们,也算是帮他们了,其它的,她们也无能为力。


    过两日,乌锦才听小舅妈说她小舅还是去赔礼道歉了,那参领也让小舅继续回营里当差,这事才算是过去。


    乌锦也松一口气,四阿哥才没有空管他们家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他也不会管,她希望她小舅以后不要再惹事,只是以她小舅的性子,恐怕很难办到。


    这次只是得罪一个参领,万一得罪到身份更尊贵的人,这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过去,她想那个参领也只是顺着台阶下,不想真的把事情闹大,可能还是忌惮四阿哥才会原谅她小舅,不然她小舅真的可能会失去这份差事。


    第55章第55章更新


    第55章


    又是一年年末。


    昨夜,京城下了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雪下得又厚又久,一早起来松雪的清冽扑鼻而来,一眼望去白皑皑一片,银装素裹,连屋檐上都有一层积雪。


    谢嬷嬷怕这积雪将屋檐压垮,让赵师傅清雪,赵师傅爬上木扶梯,拿着扫雪的扫帚慢慢地将积雪扫下来。


    乌锦让他们自己忙活,她回家一趟,一回到家发现家里来客人了,是二舅妈的表叔领着一家子过来,一见到她就十分热情殷切,上来就将她一顿大肆夸赞一番,她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桃子,那旗缺的事,你想想办法,你安和表哥今年都二十二岁了,你只要跟四阿哥说一声就行。”


    表叔一脸恳求,就差没给她跪下了。


    乌锦瞥了一眼她这个安和表哥,其实她只见过他两三次,比她跟她的两个堂哥还要疏远陌生,话没上几句,不算是乌家的亲戚,是她二舅妈那边的亲戚,平日里压根没什么往来的。


    “你们隶属镶白旗,不如去找那些镶白旗的佐领参领,或是找在镶白旗旗司当差的人,户部的人也可以,我在四阿哥那实在说不上话,我也许久没见到四阿哥了,我实在是帮不到你们。”


    表叔继续说道:“那为何你阿玛能升官,既然你阿玛能升官,为何你表哥只是想领个旗缺却不可以。”


    听着这种类似指责的话,乌锦表情变得冷漠许多,她阿玛可是她亲爹,他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不想再说话,只是坐在铺炕上剥橘子吃。


    他们可能感觉到她的冷漠,哀求无果后又跟她额娘说了几句话才肯离开,离开前把他们带过来的年货留下,无论她额娘怎么塞回去给他们,他们都不收,硬是留下。


    “这怎么办?这几日,过来给我们送礼的亲戚太多了。”完颜氏很是苦恼,自从那些人知道女儿是四阿哥的外室后,以前过年没走动的今年纷纷过来送礼,这礼不收,他们还硬塞。


    一般他们是有事相求,比如这旗缺的事,只是自家女儿也没有办法帮他们,他们收礼了不帮人办事也说不过去,那些人仿佛像赖上他们一家子,不帮还有怨言,到底算是亲戚,真撕破脸也不好。


    “额娘,若是他们还这样,你尽管收,他们多送几次达不到目的,他们自己就不会再送了。”


    完颜氏看向自己女儿,想想也觉得说得有理,于是不再为这事烦恼,她见大冷天的,女儿吃橘子还吃得津津有味,她目光一亮,忍不住望向女儿的肚子。


    “桃子,你是不是这阵


    子很喜欢吃酸的?”


    “还好。”她有什么吃什么,口味还是没变,喜欢吃肉,尤其是大冬天吃肉很过瘾,谢嬷嬷不会拘着她吃肉,她的吃穿用度,还是走四阿哥那边的账,无需她额外掏银子补贴,乌锦见额娘视线往下,她顿时才明白什么,否认道:“额娘,我没有怀孕,前几日月信才结束。”


    完颜氏有些失望,自家女儿总不能一辈子是个外室,既然已经跟了四阿哥,她当然希望女儿能成为真正的主子,都说母凭子贵,母凭子贵也得先怀上才行。


    “四阿哥一般隔多久来找你?为何这么久还没有动静?”


    “他来得少,我隔许久才会见到他,孩子的事,额娘,你就别操心了。”


    完颜氏怕说多了,女儿会厌烦,于是不再说孩子的事,快过年了,她跟女儿说送礼的事,今年有很多人给他们送礼,甚至自家丈夫的一些上官也给他们送礼,他们不能只收不回,有些人还是要回礼的。


    谁给他们送礼,送了什么,完颜氏都有记在册子上,她拿来册子跟女儿商量,女儿让她将别人送的礼再转送别家,母女两这一聊便是一个时辰,完颜氏差点忘了要给在守铺子的连秀跟彩玉送午膳。


    乌锦过了未时才慢慢走回宅子那边,冬日天黑得早,她回去时天色渐暗,谢嬷嬷提前在屋内烧银炭,这银炭是谢嬷嬷买的,走的依旧是四阿哥那边的帐。


    谢嬷嬷跟瓜嬷嬷就老在她耳边念叨,说四阿哥待她极好,从不吝啬,生怕她在外面吃苦,给她们的银两都是足足的,她们才放心买好的东西给她使用,四阿哥待她的心是真真切切的。


    乌锦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谢嬷嬷她们毕竟是四阿哥的人,四阿哥才是她们真正的主子,她们向着四阿哥也无可厚非。


    翌日,京城又下雪,寒风刺骨。


    乌锦就没有出门了,待在暖和的房间内,早上起得晚,她们直接吃午膳,锅子直接摆上来,她一直在汆烫牛肉片,沾着她自己做的辣酱吃十分过瘾。


    只是房间内吃锅子,味道不易散去,她们吃好后还特意开窗散一会。


    她们三人都待在房间里,乌锦在做绣活。


    外头有动静时,三人互相对视,她问是不是外面有人在喊,谢嬷嬷起身出去看看,过一会儿进来的是四阿哥等人。


    乌锦对四阿哥的出现也有点惊讶,毕竟外头还在飘雪,她都不愿意在这么冷的天出门。


    人来都来了,她也不能赶人,忙让谢嬷嬷往炭盆里多添些炭,她把暖手炉递给四阿哥,他身上穿着的狐皮大氅有些雪花,她帮他拂去。


    谢嬷嬷他们也一一退下。


    “爷,你怎么会过来?”


    “我不能过来吗?”


    “爷想什么时候过来都行,我给爷剥橘子吧。”乌锦上手给他剥橘子。


    胤禛对递过来的橘子有些不喜,他不喜在冬日吃橘子,不过都递到嘴边了,他也只好张口咬住吃下。


    好在这橘子放在房间内久了,吃下去并不觉得很凉,他看到炕几上有不少橘子皮,可见她自己吃了不少。


    “你很喜欢吃橘子?”


    “我觉得冬日的橘子特别甜,这几日吃肉吃多了,想吃点橘子解腻。”


    胤禛本就是随口一问,不打算知道她平日里都吃了什么,反正养她的确花了不少银子,她比宫里的主子还要费银子,得亏他是个阿哥,不然一般人很难养得起她。


    他勾勾手,示意她过来。


    乌锦从善如流地半躺在他身上,觉得他大氅碍事,还帮他把大氅脱了,反正屋里烧着炭,铺炕也是热着的。


    “爷,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看折子。”


    “看折子不是皇上的事吗?”


    “有些折子是递给我的,有些折子是皇阿玛让我处理。”


    他身为阿哥,也是要为皇阿玛分担公务的,只是还没有领差事,基本上皇阿玛跟太子交代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其实也想找一份真正的差事做,而不是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像胤褆,他如今就在内务府那边当差。


    内务府可是肥差,不过内务府的差事也不是那么好干的,里面的人大多是八旗出身,跟各大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内务府已经有胤褆了,皇阿玛应该不会再把他分去内务府,他说清闲也清闲,而且他到这个年纪了,肯定想在朝中做事,他不想当一个无用的阿哥。


    “好了,不该问的别问,朝中的事跟你无关,你只需好好伺候我就行。”


    乌锦撇撇嘴,她不过是想闲聊几句而已,又不是干涉内政,他生怕她知道什么似的充满防备,算了,她还是伺候他吧,省得他不满,她主动亲他,从薄唇到喉结,尤其是喉结,她吮吸得很用力。


    胤禛呼吸一窒,看着乌锦动作,慢慢躺平下来,乌锦一直半伏在四阿哥身上,将他外衣全部脱掉。


    “你在哪学的这些?”


    “话本子上。”


    胤禛想到乌锦看的那些话本子,她不爱看别的书,就是喜欢看话本子,那些不合世俗的故事,她看得入迷。


    只是她这样亲反而勾得他不上不下,他把人扯上来,攫住她红唇才觉得稍微释放一些。


    两人就在温热的铺炕上做了一次。


    事后,乌锦忍不住擦了擦铺炕上的痕迹。


    “四阿哥,下次还是去床上吧。”


    “不用等下次,现在就可以去。”


    乌锦抬眸看他,他精力可真是好啊,她问了一句:“主子爷,是不是你后院的女人都怀孕了?”


    不然他每次来她这,精力都这么旺盛,他后院那么多女人满足不了他嘛,虽说她也能得到一些乐趣,不过跟喝避子汤比起来,她宁愿不要那些短暂的欢愉。


    福晋快要生了,而李氏怀孕了,其实她们哪怕没有怀孕,胤禛也不大喜欢跟她们做这些事,因为她们都太规矩,还有就是那是在宫里,一点风吹动静都会传出去。


    “只做一次,你就心生怨言?我想做几次就做几次,想在那里做就在哪里做,你只需乖乖承受。”


    乌锦眼神凉凉地瞥他一眼,心想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比起之前那些威胁她,想要取她性命的话,这些话已经算是稍微正常的话语,她听得多也就有点免疫了。


    胤禛觉得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越来越没威信,她都敢用眼神横他了,他翻身把人桎梏住。


    “乌锦,你别忘了谁是主子。”


    “我的主子当然是四阿哥,你想做就做吧,只要四阿哥能起来,我当然是乖乖承受。”


    胤禛堵住她的嘴,省得被她气到。


    他们没有去床上,而是又在铺炕上做了第二回。


    到了未时末,外面天色已经很昏暗,尽管这会其实还算是白天的时辰,胤禛待了一个半时辰才带着人离开。


    他回到马车上,刚走没多远,马车就忽然停下,苏培盛传话说有一人拦住他们的马车,说是乌锦的小舅。


    完颜.明达是刚好过来找乌锦,想跟她要些银两,见到有男人从乌锦新买的宅院里走出来,身边跟着几个伺候的奴才,他直觉就猜到被围在中间的男子是四阿哥。


    他想了想便上前拦住四阿哥的马车,在四阿哥掀开车帘时,他连忙凑上前,说他是乌锦的亲舅舅明达。


    四阿哥几乎很少碰到过乌锦的家人,这还是头一回,他知道乌锦有两个弟弟,在官学那边念书,其它家人,他没有过问。


    “乌锦常跟我们提起四阿哥,说四阿哥待她很好,能当四阿哥的外室,是乌锦走运,今日我一见四阿哥,四阿哥果然丰神俊朗,才貌双绝。”


    这种溜须拍马,胤禛听得多了,像他这样谄媚的人,他也见得多了,乌锦这个舅舅还不如乌锦会察言观色,他给苏培盛一个眼神。


    苏培盛就立即说道:“完颜大人,主子爷赶着回宫,你若是无事,别挡着主子爷的道。”


    完颜.明达就抢话说他有事,他把前阵子发生的事跟四阿哥说一遍,让四阿哥处置那个杜参领。


    苏培盛被完颜.明达的话惊到,他没想到这个人敢这么直接让四阿哥帮他处置人,这还是第一次见面,他又不是乌姑娘,乌姑娘跟了主子爷都两年了,除了让弟弟上官学一事求过主子爷,其他时候是真的没求过主子爷,更别说让爷帮忙处置别人了,他怎么敢张这个口,没看到主子爷神色不耐了嘛,他就没见到这么没眼色的人,甭管他是不是真的是乌姑娘的舅舅,就凭他一上来就让主子爷将参领罢官,仗着是乌姑娘的舅舅而得意忘形,实在是没分寸至极。


    “我知道了,我会升你为参领。”


    明达只是想让四阿哥将杜参领撤职罢官,没想到四阿哥还直接升他为参领,他顿时狂喜,对着四阿哥就是抱手鞠躬,连着说了好几句多谢四阿哥。


    苏培盛不知道四阿哥心中所想,他问明达是否可以让开了。


    明达侧开身子让马车过去,看着四阿哥的马车走远,原本他想过去跟乌锦要银子的,又想到自己即将升为参领,到时候月俸增多,于是他就没有过去乌锦那要银子,而是直接回家了。


    等回到宫中,苏培盛才敢问四阿哥一句,是否是真的要帮完颜.明达。


    四阿哥眼神里尽是嘲讽,这个完颜.明达一看就是无能之人,他是自己的意思还是乌锦授意,他暂且不知,乌锦会不会以为自己对她多有宽容,她才让她家人过来索要官职,人不可能不贪心,乌锦也不例外,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照他说的去做,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想要什么。”


    苏培盛有些意外,不敢质疑四阿哥的决定,只能点头应是。


    乌锦完全不知道小舅碰见四阿哥这事,更不知道四阿哥因此对她不满,属于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关键是她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蒙在鼓里。


    快过年了,她忙着过年的事,四阿哥自从那日过后没再来找她,她知道谢嬷嬷跟瓜嬷嬷他们有家人在京城中,她便让她们回家过年,她自己也回家过年。


    乌安跟乌明两人也放假了,乌安还是一样爱读书练字,他白天都待在家里读书,而乌明到处乱窜,四处去玩。


    乌锦虽说没有正式出嫁,但在旁人眼中,她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算是出嫁女了,年前走亲戚时,她就没有跟着她额娘他们一起,基本上是待在家里。


    跟她们家来往的亲戚多了,乌家在过年这几天十分热闹,她额娘他们在应对亲戚的帮忙要求也能应对自如,一致统一口径是帮不了。


    那些亲戚不好跟他们撕破脸皮,有些悻悻而归。


    这个年过得还是很热闹舒服,乌锦觉得自己又胖了几斤。


    年后,乌锦又忙着铺子里的绣活,四阿哥不来找她,她也不以为意,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


    当她听说她小舅从佐领升为参领时,她很是震惊,年前他才刚升为佐领,怎么一下子又升为参领了。


    她跟她额娘过去小舅家时,小舅妈他们都高兴得很,小舅也十分得意,乌锦问小舅怎么做到的,小舅说他凭自己的本事被升上去的。


    乌锦一肚子疑问,她小舅这人哪有什么本事,他这人是好高骛远,眼高手低,跟他接触多了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更奇怪是小舅先前得罪的那位杜参领反而被降职了。


    她忍不住在想难不成是四阿哥在暗中帮她小舅,还是说有人借花献佛,想以此攀上四阿哥。


    “桃子,你小舅升官是好事,甭管他是怎么升官的,他升上去就好,如今我们家也是出了一位五品官了。”小舅妈笑道,让她别在意那么多。


    乌锦还是觉得奇怪,她阿玛才勉强升为八品典仪,她小舅一下子就成五品官,他有能力当好这个官嘛,别闯出什么大祸到时候收拾不了。


    她忧心忡忡,只是见他们那么高兴,也没有当面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寻思着回去她问问四阿哥,若真是四阿哥暗地里帮他们,她得让四阿哥撤回去,她小舅实在不是当大官的料,还不如她大舅,只是她大舅是汉民,不是出身八旗,这才当不了官,只能做点小生意。


    她想见四阿哥,只是让谢嬷嬷给四阿哥递了话,四阿哥也没过来,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月。


    康熙三十七年三月一日,皇上册封成年的皇子,皇长子大阿哥胤禔被册封为多罗直郡王,三阿哥皇三子胤祉被册封为多罗诚郡王,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佑跟八阿哥胤禩被册封为多罗贝勒。


    乌锦听她阿玛说才知道四阿哥被封贝勒的事,那些成年的阿哥的确在康熙三十七年被册封,下一次册封可能要等上十年了。


    许是因为册封的事,四阿哥才没空过来找她。


    ……


    事实上胤禛早在一月初的时候就隐隐听说皇阿玛要册封成年的皇子,所以后宫那些有子的嫔妃也纷纷想尽办法想要在这次册封上出力,动用娘家的势力,总之是各显神通。


    他的生母德妃跟他不亲近,乌雅一族也不是特别显贵的家族,娘家势力比起其它家族弱了一些,他也没有开口要德妃帮忙,他觉得皇阿玛应该封他一个郡王。


    德妃的确在这上面没出什么力,胤禛也不是太难过。


    这两个月,前朝后宫表面上看上去是平静的,底下却是波涛暗涌,胤禛自己在这两个月也常往皇阿玛身边凑。


    除了太子,他那些兄弟在这两个月也表现得异常温顺,不惹事不闹事,甚至开始背书,勤学骑射,跟他一样常在皇阿玛身边晃悠,对皇阿玛交代的差事办得异常认真。


    太子自然不需要做这些,谁让太子生来就是太子,皇阿玛在他刚出生不久就封他为太子,又亲自养在身边,他们这些人比不过太子。


    他们顶多是当个亲王,胤禛也有想过皇阿玛可能会册封他们为亲王,毕竟胤褆、胤祉跟他年纪也不小了,这个年纪也可以当亲王。


    总之他们年纪较长的几兄弟在这两个月使出浑身解数,表现得兄友弟恭,胤禛都跟胤褆把酒言欢过几次,为的就是让皇阿玛看到他们的兄弟之情,皇阿玛不喜他们发生争执,就是想看到他们几兄弟和谐相处的样子。


    两个多月过去,皇阿玛册封的圣旨下来,谁都没有被册封为亲王,但胤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封为贝勒,胤褆跟胤祉被封为郡王,唯独到他就被封为贝勒。


    他竟然还比不上胤褆跟胤祉,郡王跟贝勒差得远了,他往后见到胤褆恐怕都要行礼,他不明白皇阿玛为何只封他为贝勒,明明这两年他对皇阿玛交代下来的差事也认真完成,没出过什么差错。


    他很是失望,失望中还夹杂着一点愤怒,对皇阿玛,甚至也迁怒德妃,明明是他的生母,却什么都不愿意帮他。


    福晋诞下一子都不能冲淡他的失望跟愤怒,册封结束后,他听到别人叫他四贝勒,他都觉得别人在嘲笑他。


    贝勒,他跟底下那几个弟弟一样是贝勒,并无不同,他还不能将失望跟愤怒展露出来,还得感谢皇阿玛,对皇阿玛千恩万谢,还得对着别人笑。


    胤禛知道自己其实笑不出来,他内心的怒火已经快要溢出来,福晋沉浸在生子的喜悦后,福晋多年不孕,好不容易生下孩子,还是阿哥,她的欢喜溢于言表,这阵子在坐月子,她让他过去看看他的孩子,说孩子多可爱,这个孩子也是他的嫡长子,他也只是敷衍看几眼,实在没有心情,哪怕是对着福晋,他的妻子,他也不能将他的真实情绪表露出来,也没人察觉到他真实的情绪,他所有情绪得压抑着。


    他选择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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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胤禛来到宅子时不见乌锦的身影,一问才知道她又去她铺子那边了,想到自己花每个月花上百两养着乌锦,她还不老老实实待在宅子里等他过来,他这气就更盛了,阴着脸让人去叫乌锦回来。


    他坐在房间内等,越等越不耐烦,越等脸色越沉。


    乌锦被叫回来时见到四阿哥身边的奴才苏培盛等人都候在房间外,难得苏培盛对着她微微摇摇头,算是给她一个提示,四阿哥此时恐怕处在极度不悦中。


    她进去房间内时,里头静悄悄的,她见到四阿哥坐在铺炕上,书也不看,茶也不喝,就静静坐在那,周身仿佛被寒意笼罩,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乌锦觉得自己今日难逃一劫,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跪下给他行礼:“给爷请安,主子爷万福。”


    胤禛终于见到人,抬脚就是狠狠一踹。


    乌锦被踹倒在地,知道这人又在发疯了,她算是明白了,这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虐待别人,他通过打人来发泄心中怒火,宫里那些主子身份尊贵,性命宝贵,只有她身微命


    贱,人微言轻,死不足惜,所以他可以肆意轻贱虐待她。


    这一脚踹得是真的用力,她顿时觉得自己先前的内伤又在裂开了,传来剧痛,她咬了咬唇忍耐。


    “过来!”


    乌锦抬头看他一眼,虽然他眉眼英挺,此时的四阿哥一张脸冷若冰霜,整个人十分冷漠肃然,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忤逆他,她只能忍着疼又挪过去,她下巴被抬起,不得已跟他对视。


    “我跟你说过什么?你知道我等了多久?”


    先前他一直让她好好待在宅子里等他过来,乌锦不想,自己找事做,但她知道真正令他生气的肯定不是这个,肯定是别的,她是被迁怒,乌锦只能道歉,希望他的怒火得以平息:“是奴婢错了,奴婢罪该万死,还请主子爷饶奴婢一回。”


    “饶你?为何要饶你,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总得让你记住教训!”


    扬手就是一记狠狠的耳光,乌锦被扇得偏头,发髻变得凌乱,她低头垂眸,眼底闪过一抹恨意,抬头时已经敛去自己的情绪,平静说道:“奴婢谢主子爷教训,奴婢以后不会再让主子爷等,是奴婢的错,还请主子爷消气。”


    胤禛哪那么容易消气,他抓起乌锦,拽到床上去,他狠狠地剥去她身上所有衣物,欺身上来。


    乌锦没有反抗,她被他咬伤的时候,她也没有喊疼,全程不说一句话,不吭一声,不知过了多久,这人终于发泄完了,而她自己浑身都痛,全身青青紫紫,有不少被咬破的伤口。


    事后,胤禛见乌锦十分平静,但又一身伤口,他这会才有点不忍,说道:“你想哭就哭吧。”


    乌锦在心中冷笑,她为何要哭,哭又能解决什么,她看向四阿哥,淡淡地问了一句:“爷,你消气了吗?不消气的话,爷还可以再打奴婢,奴婢皮糙肉厚,扛得起打,奴婢只愿主子爷能消气。”


    胤禛知道她这是在说反话,在阴阳怪气,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当初让她当外室不就是为了这个,他此时的确没有那么生气,他本身也不是气她,她是被迁怒的。


    “我让谢嬷嬷给你上药。”


    乌锦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


    胤禛叫来谢嬷嬷,原本想让谢嬷嬷给她上药的,最后他自己接过药瓶,自己给她抹药,只是见乌锦不愿看他的样子,他又不由说道:“睁开眼!”


    乌锦睁眼看他,他以为他给她擦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她就会感谢他,不过是猫哭耗子,她是真的恨不得他立刻去死,恨不得咬开他的血管吸尽他的血。


    “这药膏见效很快,三五天就能好。”


    “谢主子爷的良药,奴婢感激不尽。”


    胤禛知道乌锦在生气,他到底是先伤了她,对她此时的阴阳怪气,他也没说什么,继续给她擦药,还让谢嬷嬷去把周太医请过来。


    “不用请太医,奴婢没事,只是一些皮肉伤,既然这药三五天就能好,请太医是多此一举,让我睡一会就好,嬷嬷,你把避子汤给我端过来。”


    一旁的谢嬷嬷不知道该听谁的,她看一眼四阿哥,见四阿哥点头后,她才出去,把熬好的避子汤端过来。


    乌锦喝完避子汤后就再次闭上眼睛,她只想睡过去,睡过去疼痛就减少许多,还有就是她怕她眼里的情绪被发现。


    胤禛这次看着她入睡,他发泄够了,情绪也平稳下来,他跟着躺在乌锦身旁,也睡了过去。


    过了一个多时辰,乌锦先醒,见到旁边有人,心里的厌恶顿时溢出来,这人就是这样,他生气愤怒时翻脸不认人,不生气的时候他可以跟你柔情蜜意,妥妥的疯子一个,阴晴不定的人。


    她捂着自己泛疼的胸口,挣扎着起身,这一翻动就吵醒身旁的人,她就干脆继续躺着,看一眼床边,外面好像天黑了。


    “几时了?”


    “奴婢也不知道。”


    胤禛连着好几日没睡好,就因为封贝勒的事,本来只是想小睡一会,没想到睡这么沉,他起来时发现外面天黑了,于是叫来谢嬷嬷给他穿衣。


    等他穿好衣服后回头看乌锦还躺着,一副不喜不悲的样子,他几欲动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开。


    “为何不早点叫醒我?”


    走出房间时,胤禛质问苏培盛一句,天黑后回宫少不得被注意。


    苏培盛有苦难言,他知道四阿哥自从被封为贝勒后,情绪一直不好,他近身伺候四阿哥,怎么可能没察觉到四阿哥的情绪,尽管四阿哥掩饰得很好,正因为他知道四阿哥情绪不好,他才不敢妄自叫醒四阿哥,就怕被中途叫醒的四阿哥情绪更加不对。


    “奴才知错。”


    “回宫。”


    苏培盛松一口气,忙让人启程回宫。


    ……


    乌喇那拉氏见四阿哥天黑后还没回宫,她让人问前院的奴才几句,问四阿哥去了哪里,那些奴才虽然没说,但她猜到四阿哥应该是去乌氏那里。


    到了戌时正,宫门应该落锁了,四阿哥先前都不会这么晚归,可见乌氏这女人还是很有本事,勾得四阿哥流连忘返。


    乌喇那拉氏一月初生了阿哥,本以为是很高兴的事,但她却感觉不到四阿哥的喜悦,四阿哥对孩子淡淡的,名字也还没起,不过孩子的名字可能要问过皇上才行,虽说四阿哥是孩子的阿玛,但名字这事不是他能完全做主的。


    她在等四阿哥的时候听到孩子在哭,她就过去孩子的房间,她的小阿哥果真在哭,一位奶娘正抱着孩子在哄,试图给孩子喂奶。


    “怎么哭了?”她问奶娘。


    “回福晋,小阿哥刚醒,应是饿了。”


    乌喇那拉氏见她的孩子喝到奶后就渐渐平静下来,她的孩子足月生的,已经满月了,看着康健,不过小孩子哪怕是足月生的,也不能掉以轻心,不管四阿哥高不高兴,她的孩子都是四阿哥的嫡长子,哪怕四阿哥的心在乌氏那,她也不该太过忧虑。


    这么一想,乌喇那拉氏的心就变得平和许多。


    四阿哥是戌时两刻才回来的,他是阿哥,哪怕宫门落锁,守宫门的那些人也不会不放他进来,四阿哥是直接回他的前院。


    乌喇那拉氏只让膳房的人备好晚膳,若是四阿哥需要,让人给四阿哥送过去,她没有过问四阿哥去了哪里。


    虽说四阿哥只是被封为贝勒,乌喇那拉氏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四阿哥最后肯定会被封为亲王,只是时日早晚的问题,这是皇上的旨意,他们这些人也左右不了,只能接受。


    她叮嘱奶娘们照顾好小阿哥,夜里别打盹睡过去,一定要有人时时刻刻盯着小阿哥。


    四阿哥前院那边有一帮奴才,无需她特别叮嘱。


    到了亥时,阿哥所这边就彻底静下来。


    翌日一早,乌喇那拉氏坐在梳妆台前,两位宫女站在身后给她梳妆打扮,见她们要把八宝簪子给她戴上,她摆摆手说道:“不用戴这个,我要抱小阿哥,小阿哥见到这些就伸手抓的。”


    最后乌喇那拉氏不戴簪子,只是绾了一个漂亮的髻子,她梳妆好后问一句前院的动静,晓得四阿哥已经醒了之后,她才点点头。


    乌喇那拉氏先过去看孩子,在她看孩子的时候,四阿哥过来她这,也来看孩子,她顿时大喜,连忙把孩子凑过去给四阿哥看。


    “爷,你看他,已经会笑了,这小腿蹬得可有劲了。”


    胤禛的心情已经平静,再看他的孩子才有几分开心,毕竟是他的长子,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说道:“瞧着不胖,还是胖些好。”


    乌喇


    那拉氏笑着说:“是,小孩子还是胖乎乎的好,不过他才两个月,还需慢慢长,我让奶娘别饿着他,多吃奶才能长大。”


    “也别吃太多,小心积食。”


    乌喇那拉氏见四阿哥开始跟她聊起小孩子的日常,关心起孩子,不似上个月对孩子的冷淡,她不由多看四阿哥几眼,她顺着四阿哥说道:“爷说得对,我会叮嘱奶娘的。”


    孩子突然放声大哭,乌喇那拉氏让奶娘抱走,她问四阿哥要不要在她这里用早膳,见四阿哥点头后,她又忙着张罗早膳。


    四阿哥对孩子上心可是喜事,一早上乌喇那拉氏脸上都洋溢着笑意,四阿哥用完早膳后准备出宫时,她也没说什么,她知道四阿哥估计又去乌氏那。


    胤禛的确去乌锦那里,他到的时候,乌锦一脸诧异,诧异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悦,他问她伤口好了些嘛,乌锦说不疼了,言简意赅,一副不想跟他多说的样子。


    “给我看看,若是真的不舒服的话,可以让周太医过来。”


    “奴婢真的已经没有大碍,爷不用担心。”


    胤禛心想他是担心她嘛,不担心她的话为何要过来这边,被说中的他露出一分尴尬,他看向乌锦,此时的她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你恨我吗?”


    “奴婢怎会恨主子爷,奴婢感激主子爷都来不及,奴婢能有今日,全是拜主子爷所赐,没有主子爷,奴婢怎会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胤禛也不知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他示意她过来,他把她抱到腿上坐着,轻声道:“你知道就好。”


    乌锦也回搂他,倚在他身上,温柔地注视着他:“奴婢一直都知道,主子爷对奴婢的好,奴婢一直都谨记在心,只可惜今日奴婢伤了,不能伺候主子爷。”


    “没让你伺候,你先好好养伤。”


    乌锦嗯了一声,她头埋在四阿哥怀里。


    过了一会,胤禛觉得他腿麻了,不过见乌锦小鸟依人一样倚着他,他也不好让她起来,只能继续撑着。


    好在谢嬷嬷把切好的新鲜瓜果送进来,乌锦为了吃水果才从他腿上下来。


    “好吃吗?”


    “挺好吃的。”乌锦继续吃,吃得差不多后又回床上躺着。


    胤禛想说些什么,见她已经躺下,也只能把话吞回去,屋内静默,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意识到以前好像是乌锦主动跟他说话居多,她找话跟他说,但显然乌锦现在不想跟他说话。


    他莫名有点生气,也不知道气从何来。


    乌锦身上的伤疼了一夜,她一夜没睡好,她跟他虚与委蛇一会后就懒得再搭理他,她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走了,她才觉得心情好多了,谁愿意跟自己的仇人独处一室,睁眼闭眼都见到他。


    她可没有那么大度,他伤她伤成这样,对她又扇又踹,拿她出气发泄,她还能跟他说一两句已经是她忍耐的结果,她此时还动不了他,又不能跟他大吵大闹,只能暂时忍了,她杀他的心越来越强烈。


    连着几天,他白天都过来她这边,乌锦假意跟他周旋,对他露出笑脸,她身上的伤口也淡下去一点,他这几日虽然没碰她,但她不觉得他这是在怜惜她,他这人也很擅长伪装。


    胤禛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几日天天过来,他心里很清楚乌锦没有面上对他那么温柔和善,说不定心里在恨他,有时候她会露出一点破绽,她不再找话跟他聊天,有时候他跟她说话,她会忍不住露出不耐烦的样子,说到底她骨子里是刚烈倨傲的,她只是暂时忍耐。


    胤禛没想到两年过去,乌锦还是这样,他就越想越生气,她不过是一卑贱的外室,他怜惜她做什么,她不识好歹,就该狠狠教训她,让她记住教训,她在他面前阳奉阴违,给他添堵,他养外室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她怎么敢给他脸色看,他想打她就打她,她就该乖乖地承受,而不是在心里怨恨他责怪他。


    于是胤禛再次过来时,没有前几日的温和怜悯,上下扫她一眼,问她的伤是不是都好了。


    “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淤青。”


    “既然都好了,那今日可以伺候了,给我脱衣。”


    “好的,主子爷。”


    胤禛看着乌锦上前给他脱衣,脸上看上去毫无怨言,他戏谑地看着她,眼神冰冷森然,一个外室而已,他折辱她又如何。


    “乌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奴婢听不懂主子爷在说什么,奴婢心里只想着主子爷,盼着主子爷过来。”


    “呵……”胤禛轻嗤一声,嘴角充满讽刺,“是这样吗?你当真是想着我,盼着我过来?”


    “千真万确。”


    这女人说谎的本领可真是了得,面不改色的,胤禛脸色越发冷凝,抓着她的手腕,逼她跟他对视:“好一个千真万确,乌锦,你这是想把我当傻子。”


    “奴婢没有。”


    胤禛阴沉的脸上扬起笑容,语气又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没有?好一个没有,既然没有,今日你就好好伺候我,若是伺候得不好,你知道后果的。”


    胤禛慵懒地坐在铺炕上,半眯着眼睛看乌锦动作。


    乌锦又不是第一次,脸上没什么羞怯,他让她伺候,她伺候就是,她主动吻他,一路往下,过一会儿主动坐到他身上,他不动,她自己动。


    胤禛见到她胸口的淤青,那是他踹出来的,他眼神隐了隐,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这幅样子哪里是情动的样子,分明是去上坟的样子,一脸不哭不笑的,冷静得很。


    “给我笑。”


    乌锦知道这人又抽疯了,他这是装了几日就装不下去了,他让她笑,她就笑,她露出笑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笑得太难看了,不准笑!”


    乌锦就收起笑容。


    “哭,现在就给我哭!”


    “哭不出来,奴婢见到主子爷只有高兴,见到主子爷太开心了,哭不出来。”


    胤禛见她说着违心的话,对她更加不满:“哭不出来也得哭,今日哭不出来的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乌锦这才露出原本的样子,冷冷地看着他:“我看你也别绕弯了,直接打断我的腿吧,反正你伤我也不是第一回了。”


    “不装了?”


    “不装了,你直接打断我的腿吧,最好是我的双手双腿都打断,我的命反正不值钱,你直接砍我的头好了,省得我受那么多折磨,你是主子,是阿哥,我的生死都在你手上,由不得我自己,贱命一条,你拿去好了。”


    胤禛反而喜欢乌锦这样跟他说话,她虚情假意的样子让他看了不爽,他轻笑出声:“放心吧,你这条贱命还有用处,暂时要留着。”


    “留着干什么?我看你挺想取我性命的,不如让我去死好了,反正你可以再养一个外室,一个不够,可以养十个百个千个,以四阿哥的身份,应该不成问题,不对,四阿哥如今不是阿哥了,应该是贝勒爷了。”


    胤禛眼神锐利地射向她,她消息倒是灵通,两耳闻窗外事,贝勒二字让他怒火又上来一点,他掐着乌锦的脖子,问她是不是想找死。


    乌锦见他突然生气,顿时明白他前几日为何会发疯,原来是不满自己只被封为贝勒,毕竟大阿哥跟三阿哥被封为郡王,郡王在贝勒之上,同是皇子,又年纪相仿,偏偏这一册封,他就要屈于人下,他哪里能忍,只是这是皇上的旨意,他不敢向皇上表达不满,只能把气撒到她身上。


    知道症结所在后,乌锦就故意刺激他:“贝勒爷,你可是尊贵的贝勒爷,你想杀一个人何其容易,你也不用问我了,直接掐死我吧,贝勒爷,你说是不是?”


    胤禛力道收紧。


    乌锦张口直接咬他的手,死之前,她怎么着也得给他弄点伤口,不然就这样白白死了,当然,他越这样说越不会杀她,真要杀她的时候,他估计不会多话。


    乌锦想到前几日自己被


    踹的那一脚,还有被扇脸时的疼痛,她咬得很用力,势要把他的一块肉咬下来。


    “松口!乌锦,信不信我杀了你。”


    “原来你知道痛啊,你打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我也会痛,我咬死你,让你看看被咬全身伤是什么滋味,大不了我事后给你涂药。”


    乌锦化身咬人的狗,正好他衣服都被她脱了,咬着很方便,她四处咬,试图在他身上留下咬伤。


    胤禛试图掰开她的嘴,结果她又咬他的手,最后他翻身把她压在铺炕上,她脸朝下,他桎梏着她,整个人压住她的后背,不让她动弹。


    “再闹,我就把你丢出去!”


    “是谁把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又不是我封你被贝勒的,你为何要气撒在我身上,有本事你去跟皇上发脾气。”


    胤禛一怔,没想到乌锦会猜出他是因为被封贝勒的事而生气,福晋都没看出来他生气,他把人翻过来,又低头去亲她,这次换成舌头被咬。


    “乌锦!”


    “贝勒爷,你喊我名字也没用,除非你让我扇一巴掌,让我解气,不然我会一直生你的气,你迁怒于我,伤我那么重,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过去。”


    “你只是外室,我想伤你就伤你!”


    乌锦直接脑袋一挺,用脑袋狠狠撞他的脑袋。


    胤禛被撞得眼前一黑,没想到她是真的敢,他忍不住叫乌锦的名字,恶狠狠地看向她。


    乌锦抬手又是一巴掌,在她想扇第二巴掌时,胤禛抓住她的手反到身后,冷声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这是在找死!”


    乌锦这人识时务,见他真的要动怒,她说道:“好了,我扇回来了,也咬回来了,我不会再生你的气,你也不该跟我生气,我们扯平了。”


    她小心觑着他的脸色,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跟他僵着,总得有个由头让这事过去,他是主子,她是奴才,他们一家人的命被他紧紧拿捏着,她不可能真的跟他闹翻,只是不出口气,她又实在过不去这一关。


    她恨他,但又不能真的把恨意完全摆到明面上,戏还是要演下去。


    “贝勒爷,是你有错在先,你不能怪我,你想想你有多过分,我身上还有淤青,那天我疼了一晚上,我不过是轻咬你几下而已,你又是男子,你的力道比我大多了,我也没有踹你,是我吃亏,不是你吃亏。”


    胤禛想着要不是她还有用处,她肯定活不过明日,她怎么能跟他比,她还想以牙还牙,她就是一卑贱的外室,他打她伤她,她不该有怨言才是!她还这般自矜高贵,他就该狠狠折断她的傲骨!


    但最后胤禛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继续教训她,跟她掰扯奴才该是什么样的,只是低头狠狠吻她。


    第57章第57章更新


    第57章


    四阿哥又在快天黑时才回来,乌喇那拉氏让人过去问四阿哥要不要在她这里用晚膳,得到的回复是不用,这几日四阿哥天天出宫,连大福晋她们都过来问她四阿哥为何天天出宫,去了哪里。


    乌喇那拉氏只能以她不知道糊弄过去,她的确不知道,四阿哥一向不喜欢别人管他的事,她身为福晋,也不敢多问,尤其是四阿哥上一次还警告过她。


    乌喇那拉氏在晚膳摆上来前又去看一眼孩子,两个多月大的孩子除了吃就是睡,能吃能睡是好事,她慈爱地看着熟睡中的孩子,四阿哥去哪里不重要,只要她的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更重要。


    过一会儿,晚膳摆上来,乌喇那拉氏才离开孩子的房间,她问一句李氏那边怎么样。


    崔嬷嬷说李氏那边没什么异样。


    李氏怀孕也快七个月了,李氏先前生过一胎,大格格便是李氏所生,这是李氏的第二胎,她平日里跟李氏的关系还行,身为福晋,她对后院的女人既要管理也要照拂,无论是她还是四阿哥都希望后院和睦,她已经生下大阿哥了,李氏这一胎若生的是阿哥,她也不会介意,乌喇那拉氏想着明日过去看看李氏。


    翌日一早,乌喇那拉氏就先问昨晚四阿哥有没有到谁那里过夜,崔嬷嬷摇摇头说四阿哥昨晚在前院那边一人歇下,并未召人侍寝。


    乌喇那拉氏嗯了一声,用过早膳后,她便带着人过去李氏那,李氏如今的肚子高高隆起,第二胎比第一胎更显肚,见李氏起身要迎她,她连忙摆手:“坐着坐着,别站起来,你这身子还站起来干什么,不必拘礼。”


    李氏这才继续坐着,笑道:“我这身子是越发笨重了,走路都得人搀着。”


    “再过两个月生下来就好了,得搀着,小心点总归没错,怎么样,这几日有没有不舒服?”


    李氏叹口气说夜里腰酸睡不着,这几日吃什么都没有食欲。


    “孕后期就是这样,我生之前的两个月也是常常睡不着,总觉得腰酸背痛,这肚子坠得很,生出来就没事了,再忍忍,奶娘找好了吗?”


    李氏说已经找好了,再过一个月就让她们进宫。


    乌喇那拉氏点点头,摸了摸李氏的肚子,四阿哥子嗣稀少,如今只有大格格跟大阿哥,先前宋氏也生下一女,只是不到一个月就夭折了,几个成年的阿哥里就属四阿哥子嗣最少,子嗣少了也不行,别人会认为她这个福晋没当好,善妒无能才导致四阿哥膝下子嗣稀少。


    “福晋,主子爷这几日天天出宫做什么?”


    乌喇那拉氏抬眼看一眼问话的李氏,对着李氏,她难得表露出一点情绪:“还能去哪,估计是去乌氏那了吧。”


    “主子爷为何不把人接进宫?”


    “宫里哪有宫外自由。”


    在宫里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传到皇上那,备受拘束,真把人接进宫就跟后院那些格格一样了,乌喇那拉氏又安抚道:“你别想那么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正事,四阿哥那边,我们也做不了主。”


    “嗯,我晓得了。”


    乌喇那拉氏从李氏房中出来后又过去孩子的房间,孩子正在哭,她看着奶娘哄孩子,不知为何,孩子哄不住,哭个不停,喂奶也不吃。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尿了?”


    奶娘说刚换的尿布,乌喇那拉氏看孩子哭到整张脸涨红,她心疼不已,立即让人拿着她的牌子去请太医。


    小方脉科的范太医过来,看诊过后说孩子是发烧了,范太医开了孩子能吃的退烧药方,让她们注意给孩子排热。


    等范太医离开,乌喇那拉氏忍不住质问那些照顾小阿哥的奴才,包括奶娘,昨日小阿哥还好好的,今日就发烧,定是他们夜里没看顾好,害得小阿哥着凉。


    乌喇那拉氏气得罚四个奶娘一个月的月俸,说再有下次,她就将她们通通拉下去杖责。


    两个月大的孩子生病发烧可不是小事,多少孩子就是这样夭折的,乌喇那拉氏也没空管四阿哥去了哪里,她只想守在孩子身边。


    过了一日,许是四阿哥也听说孩子发烧的事,过来看孩子,问孩子的情况,乌喇那拉氏如实说了。


    “每日请太医过来看一次,务必要让他退烧。”


    乌喇那拉氏见四阿哥这么紧张孩子,她的心稍微热了热,顿时有些哽咽回道:“爷,我会让范太医每日过来的,三月换季,小孩子十分容易感染风寒,发烧感冒,你别太担心,我们的孩子肯定能好起来的。”


    “我去请示皇阿玛了,皇阿玛让钦天监那边拟了一个名字,叫弘晖,以后就叫他弘晖吧。”


    乌喇那拉氏诧异地看着四阿哥,四阿哥什么时候请示的皇上,她都不知道,她还以为过上半年,孩子才会有名字,看来四阿哥是真的在乎他们的孩子,有把孩子放在心上,毕竟是四阿哥的长子。


    “弘晖好,日月晖光,万物生光晖,这是极好的名字,我很喜欢。”乌喇那拉氏感动道,她一听弘晖这两个字就很喜欢,日后她的孩子就有名字了,她看四阿哥伸手抚摸弘晖的脸颊,她突然瞥到四阿哥手背上的印记,这很明显是牙印,是人用力咬出来的,因


    为咬得重,咬破皮留下的伤口。


    没人敢这么咬四阿哥,至少后院那些女人不敢,她也不会这样咬四阿哥,咬在手背上其实也有点亲昵。


    乌喇那拉氏就意识到肯定是宫外的那个乌氏咬的,她已经不止一次在四阿哥身上发现这种印记,有一次她发现过四阿哥后背的指甲抓痕。


    “好好照顾弘晖,我明日再过来看他。”


    乌喇那拉氏连忙收回思绪,笑着应道:“我会照顾好弘晖的,主子爷请放心。”


    四阿哥走出去后,乌喇那拉氏不由地攥紧手中的帕子,乌氏虽然没进宫,但她觉得她比后院那些女人更具威胁。


    好在弘晖在三日后慢慢退烧了,乌喇那拉氏的心放了放,也让人给四阿哥传话,说弘晖退烧了,四阿哥又过来看弘晖一次。


    四月初,四阿哥领了户部的差事,许是新官上任,四阿哥变得十分忙碌,开始早出晚归。


    乌喇那拉氏心思在弘晖身上,四阿哥在前朝的差事,她也帮不上忙,插不上手,她就没管了,反正四阿哥自己应付得过来。


    ……


    胤禛自从领了户部的差事后,的确变忙许多,跟户部那些官员接触得多了,有些官员许是为了讨好他,暗示说他们让某些人领了旗缺,而那些人均是乌锦的亲戚。


    胤禛觉得乌锦身边的那些亲戚肯定是借着他的名义在敛官,乌锦说不定也知情,说不定是她私下授意的,人心总是贪婪的,乌锦也不例外。


    他没有过去质问她,也没有阻拦那些官员给乌锦的亲戚好处,只当做不知,随他们去。


    他过去找乌锦的时候,乌锦反倒先问他这事。


    乌锦不问不行啊,她听说她的那些表弟表哥都领了旗缺,他们给她额娘送礼感谢,但乌锦知道她什么都没做,压根没跟四阿哥提起这事,可她没提起过,这事也解决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爷,是不是你私下让人办的?”


    “是有人想巴结我。”


    乌锦挑眉,那些人这是通过她这边来巴结四阿哥,她只是外室而已,更何况这种方式未免太曲折婉转了,四阿哥会吃这一套?


    “四阿哥,我跟我那些远房表哥表弟并不熟悉,没见过几次,他们要是犯错,别怪到我头上。”


    乌锦先撇清关系,免得被牵连。


    胤禛眯着眼睛看她,寻思着她这是假装不知情还是真的不知情?


    “他们若是有本事,稳稳当当地当好差事,提拔他们也不是不可,你难道不想看到你们乌家家族势力变得庞大吗?”


    “我只知道树大招风,我们乌家没几个人,长辈中除了我阿玛就剩下我姑母,那些人可不是乌家人,反正你不能把他们做的事算到我这边。”


    胤禛盯着她,最后还是嗯了一声。


    乌锦主动亲他,他没有拒绝。


    自从上次她又是咬他又是扇他,跟他大闹一次报复他先前迁怒的行为后,她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会故意冷着他,话没主动说几句。


    事后,胤禛垂眸看她,她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看上去很是乖巧。


    “爷为何盯着我看。”


    “我是在想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暗自诅咒我?”


    “为何要诅咒你?你待我好,我就不会诅咒你。”


    “我待你好吗?”


    “挺好的,跟着主子爷吃香喝辣,顿顿吃肉,哪里不好,我是三生有幸才碰到主子爷。”


    胤禛分不清她是说谎还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估计是在说谎,这女人狼心狗肺,才不会记他的好,好在她逃不了,逃不了的女人再恨他,他也无惧。


    “你最好真的是这么想。”


    乌锦趴在他身上,不愿意再搭理他,她说的他又不信,她说那么多做什么,会伺候他就是,把他伺候好了,他开心了,她的日子就会好过。


    “想不想去骑马?”


    乌锦抬头看他,怎么话锋转到这了,如今是四月份了,天不冷不热的,正是最适合骑马的日子,她满眼期冀问道:“爷要带我去骑马吗?我只学了一次,哪怕先前学会了,这会恐怕也生疏了,不过爷要是愿意带我,我恭敬不如从命。”


    胤禛看她明明就很想去的样子,嘴上却说恭敬不如从命,他故意逗她:“那就算了,你既然都生疏了,那就不用去了。”


    “爷,你怎么能这样,逗我很好玩吗?我想去,我许久没出去过了,上次爷让我老实待在宅子里,我就再也没有出去过,连家都不回,我这么听你的话,你不该奖励我吗?”


    胤禛也听说她这阵子都不出门,看来的确是学乖了,他低头亲她,说这就是他奖励她的,惹来一顿捶打,这次打得很轻,像是在撒娇,他不知为何笑了起来,跟她在一块就是轻松自在许多,不用想着别的事。


    四月份的天气挺好的,带她出去骑马不失为一件乐事,他自从在户部当差后,忙了好一阵子,得歇一两天才行。


    “后天带你去。”


    “谢主子爷。”


    胤禛又拉着她做了一次。


    ……


    四月九日,胤禛带着乌锦出去骑马,他只让几个奴才跟几个随身侍卫跟着,没有像上次那样叫上雅尔江阿等人一同前去,等于是只有他跟乌锦两个人。


    他们到城外的宽阔草地上,这里还有不少人正在踏春。


    他给乌锦挑的马依旧是很温顺的,被驯服好的黑马,还没有成年,她这骑马的功夫显然还很稚嫩,不适合骑太高大的烈马。


    乌锦骑上之后,整个人又洋溢着笑脸,轻风吹来,吹起她的发丝,她明明没有绝美的脸庞,他的目光却忍不住追逐她。


    “爷,我要跑起来了。”


    胤禛看着她慢慢骑着马跑起来,丝毫不怕摔下来。


    乌锦是第二次骑马,和煦的阳光晒在身上令人惬意,她压抑的心情得以放松,她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仿佛世间只剩下她跟她骑着的马,她握着缰绳,越骑越快。


    只是前面突然冒出来一只野鹿,马匹受惊,开始变得失控,越跑越快,快到她怎么勒它,它都不听使唤,一直往前奔跑。


    后头的胤禛自然也见到乌锦的马失控了,他快马加鞭跟上去,教乌锦身子跟双手尽量压低贴着马腹,别被甩下来。


    事实上没等乌锦有多动作时,失控的马突然一个回转,将她甩下去,摔下来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就是猛的一下摔下来,左脚着地,她隐约听到咯吱一声,她人已经被甩到草地上,那匹马继续往前跑,很快不见身影。


    还好是草地,要是更硬实的地面,她估计要被摔成重伤了。


    胤禛勒马,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朝着乌锦奔过去。


    乌锦左脚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她眼泪一下子出来了,这算不算乐极生悲,她觉得她左脚肯定崴到扭到了。


    她一抬头还见到四阿哥脸色阴沉,只听见他直接说下次不会让她再骑马。


    乌锦顿时有些无语,她摔下来,他第一件事便是想着这事。


    “哪伤着?”


    胤禛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她穿着衣物,也没法看到她伤在何处,只见她指了指左脚,他一看,她左脚脚踝处已经开始红肿,她眼中泛泪的样子让他一顿。


    “你笨死算了,明明还不会骑,偏要骑那么快,这下好了,腿真的断了。”


    “我都这样了,你还奚落我。”


    胤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见到乌锦被甩下来的那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指责的话自然而然说出来,看着她忍着痛的样子,他将她抱起来。


    “又骑马?”


    “不骑马的话,难不成你想走回去?”


    乌锦想想也是,这里离城内太远,他们在草地上又骑了好长一段距离,走过去或是他抱她回去肯定是行不通的,她被搀着上他的马,他跟着上来,贴在她身后。


    那匹跑掉的黑马也不管了,他们一行人往回走。


    乌锦的左脚一直传来痛意,


    哪怕是四阿哥在身后贴着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她全部注意力也都在她的左脚上,疼得呼吸都加重了。


    “很快就到了。”


    他难得说一句算是安慰的话,乌锦觉得这事也不能怪他,他好意带她出来骑马,又是野鹿突然窜出来吓到她的马,他是一点错都没有,所以想骂他也没有立场。


    他们到了外城后,重新雇一辆马车,她从马背上移到马车内,。


    四阿哥此时神情严肃,像是谁欠了他几千两似的,明明受伤的是她,他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乌锦腹诽,她也疼得不想说话,整个人平躺着,她受伤的左脚直接横放在他的腿上,避免颠簸。


    等到了宅子前,他将她抱下来。


    苏培盛等人去请大夫。


    谢嬷嬷她们见到她受伤时也吓一跳,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的时候就受伤了,她们目光忍不住移向四阿哥,听乌姑娘说她从马背上摔下来时,她们才松一口气,也不怪她们,她们以为又是四阿哥伤的人,毕竟四阿哥有“前科”。


    苏培盛等人直接请了两位大夫过来,两位大夫说她左脚可能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可能需要休养三个月,这三个月左脚不能用力。


    乌锦最重的伤便是左脚的骨折伤,其它的都是一些皮肉擦伤,两位大夫给她用特制的木板固定住左脚,又敷了草药,之后才用纱布层层包起来,她的左脚脚踝处瞬间成了大粽子。


    送走大夫后,乌锦躺在床上,让谢嬷嬷给她弄完粥,她突然想喝肉粥。


    谢嬷嬷等人出去帮她弄粥的时候,屋内又只有四阿哥一人,四阿哥还是那副冷沉的模样,一言不发,不知他在想什么。


    “主子爷,你回宫吧,谢嬷嬷她们会照顾我。”


    胤禛见乌锦已经不掉泪了,他垂眸看着她。


    乌锦觉得四阿哥眼神有点怪异,不像是心疼,她读不懂他的眼神,“爷,我没事,你别担心,过几个月就好了。”


    “谁说我在担心你?”


    行吧,她自作多情,还以为他在担心她,乌锦折腾半天,疼了半天,也没有心思跟他多说什么,本想喝点粥睡过去的,只是这粥还没好,她就先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时,四阿哥已经回宫了。


    谢嬷嬷将她扶起来,喂她喝粥,乌锦伤着左脚,行动不便,需一拄杖,她让谢嬷嬷她们帮她寻一拄杖过来,她能搀着走路。


    “我知道了,外面市集没有卖的话,我让木匠给乌姑娘做一副,不过大夫也说了,乌姑娘不能下地走路,还是躺着为好。”


    “放心,我左脚不会用力,总不能天天躺着。”


    乌锦不会逞强的,骨折可不是小事,这点分寸,她还是知道的。


    过几天,彩玉把铺子的账本拿给她过目,才知道她伤着脚了,很快她额娘他们也过来看她,她额娘私下问她是不是四阿哥故意伤的她,乌锦想到那日谢嬷嬷她们知道她受伤后也怀疑是四阿哥伤的她,她这次给予否认,说她是骑马摔下来的。


    平日里她额娘他们不会过来这边的宅子,她行动不便后,他们隔三岔五过来照顾她,好在没遇到四阿哥,四阿哥自从那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乌锦养伤这段日子过得很平静,大夫每隔几日过来给她换药,查看她的脚伤。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她有一个月没见到四阿哥,四阿哥每次过来基本上是为了做那事,如今她受伤,行动不便,不好做那事,他自然不会过来找她。


    他不来是好事,乌锦巴不得他不出现,只是有一日她在屋内时听到谢嬷嬷跟瓜嬷嬷在外间说话,她听到外室二字,隐隐听到她们说四阿哥又找了一位外室。


    谢嬷嬷她们以为她睡着了,才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没想到她会提前醒来。


    “乌姑娘会失宠吗?主子爷许久没来了。”


    “乌姑娘受伤后,主子爷就再也没有来过,听说主子爷将那位安置在前面那条胡同那边。”


    乌锦不由地咳两声,谢嬷嬷她们立即进来,见她要起身,忙把她搀扶起来,倚着床头。


    “在说什么?有什么事不必瞒着我。”


    两人互相对视,神色犹豫,不知该不该说,最后谢嬷嬷还是说了,说外面在传四阿哥又养了一位外室,前几日那外室还故意上门说是要见她。


    “主子爷既然会养外室,养一个跟养两个对他而言都没有差别,更何况他后院的女子不少,嬷嬷为何这么诧异?”


    谢嬷嬷不由有些着急:“乌姑娘,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男人大多喜新厌旧,不过那人要上门,你们把她拒之门外就好,我不想见人,你们别忘了我只是外室,主子爷想做的事,我们又左右不了,我不会高估我自己,我也没想过要当真正的主子,只盼着他要是腻了,放我一条生路就好。”


    谢嬷嬷跟乌姑娘这么久,也知道乌姑娘的性子,说到底乌姑娘是不在乎当主子,她对主子爷自始至终都没有上心,不上心自然就不会在意这些,她们劝是没有用的。


    “是我们多嘴了,乌姑娘别放心上。”


    乌锦握了握谢嬷嬷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想主子爷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干预不了,你们也别为我担心,只要他放过我,放过我家人,其实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是乌姑娘,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乌锦笑了笑,他要是真放她一条生路,她可以不嫁人,嫁人有什么好,况且她的名声都成这样了,谁都知道她是四阿哥的外室,怎么还会想着嫁人,她早就放弃嫁人的念头,她要是想嫁人,当初张宗跟她告白时,她就会答应他,她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嫁人,她想过自己一辈子都不嫁人,就这样过一辈子都行,没想到半路遇到他,被强迫当外室。


    现下他似乎有了厌倦,腻烦她的念头,这是好事,只要他放她一条生路,放过她全家,他其实想怎样都行,养多少个外室都跟她无关,她不会心生嫉妒,更不会担心自己失宠,她只要他放过她。


    乌锦听到这个消息反而是高兴的,她等到结果了,是好是坏,她还不得而知。


    第58章第58章更新


    第58章


    外面那些传言,她没有心思理会,不仅仅是谢嬷嬷她们担心她失宠,连她的家人既担心她的脚伤又担心她失宠,前不久升官的小舅还特意过来问她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四阿哥是不是真的又养了一个外室。


    乌锦说是真的,她小舅就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升的官就这样没了,反复让她好好巴结四阿哥,把外室的位置坐得稳稳的,不能让别人抢了去,她好不容易把他打发走,谢嬷嬷进来说那个女子又过来了,想见她。


    前几次,她都拒之门外,这人怎么还过来,行吧,见见就见见,乌锦示意谢嬷嬷把人放进来。


    进来的女子约莫十五六岁,一身珊瑚色绣芍药花的旗装,梳着小两把式的旗头,戴着点翠嵌红珠海棠纹的头花,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样貌标致,是一个漂亮可人的女子。


    “妾身章佳.颂心给乌姑娘请安。”


    乌锦哪里能受她的礼,她们之间可没有尊卑阶层之分,都是外室而已,她说道:“章佳姑娘快起来吧,你我之间不用多礼,坐吧,谢嬷嬷,给章佳姑娘倒茶。”


    谢嬷嬷很快给章佳.颂心倒一杯热茶


    ,也把一碟子点心摆到她面前。


    “乌姑娘身边有人伺候,真好。”


    乌锦看向章佳.颂心,不知她说这话是何意,她可没有心思跟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对她说的话只是默默地笑了笑,没有接茬,随手拿了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


    “乌姑娘,我可以叫你乌姐姐吗?我日后想常过来跟姐姐聊聊天。”


    乌锦把绿豆糕咽下后才说道:“章佳姑娘,你我此前并不相识,你不用跟我套近乎,你若无事,其实不必过来找我,有什么事,你找四阿哥就好,我家中有两个弟弟,他们唤我姐姐是情理之中,你若唤我姐姐,反而于理不合,章佳姑娘,你说呢。”


    章佳.颂心没想到乌锦说话这么不留情面,她的脸僵了一下,她略显不满道:“乌姐姐,你我同是四阿哥的人,姐妹相称有何不好,以后我们可以互相关照。”


    “章佳姑娘,互相关照就不用了,你我没有往来的必要,说不定过几日,我就不是四阿哥的人了,四阿哥怕是对我已经厌倦,日后说不定你都不会见到我,章佳姑娘只需伺候好四阿哥就行,你觉得呢。”


    章佳.颂心有些迟疑,觉得乌锦说得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章佳姑娘,你请回吧,恕我行动不便,不能亲自送你,谢嬷嬷,你送送章佳姑娘吧。”


    章佳.颂心还没坐一会就被赶走了,她以为乌锦是好相与的性子,没想到恰恰相反,她在乌锦这讨不到好处,不过乌锦的长相不如她,也许她说得对,四阿哥可能厌倦她了,很快就会抛弃她,她无需担心才是。


    章佳.颂心还是稍微放心地离开。


    乌锦没空管章佳.颂心怎么想的,她先管好自己,她拿着拄杖下地走两步。


    “乌姑娘,我看这个章佳氏不是好性子,我们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


    乌锦笑着看谢嬷嬷,谢嬷嬷虽说是四阿哥的人,但待她护她的心也是真的,她温声道:“我知道了,以后不见她,她若是再过来求见,嬷嬷你直接把她赶走,不过她也只是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人的事。”


    “防人之心不可无。”


    谢嬷嬷先前在宫里当宫女时,见过争宠的手段跟腌趱事太多了,这女子一旦嫉妒起来,不说伤人,暗地里杀人都有可能,她是伺候乌姑娘的,肯定得站在乌姑娘这边,她也不明白主子爷为何突然之间又养一个外室,她先前瞧着主子爷待乌姑娘有几分特殊,好端端的怎么又养一个外室,一下子变得风流浪荡,学起花名在外的大阿哥放纵起来。


    这章佳姑娘听说家世跟乌姑娘差不多,阿玛也是普通的佐领,但是听说章佳姑娘身边没人伺候,不像乌姑娘有她跟月依两个人伺候。


    “乌姑娘,你小心点走,大夫说你左脚还不能使劲。”


    谢嬷嬷见乌姑娘拄着拄杖来回走,她忍不住提醒一句,不再想着章佳氏的事。


    “放心,我没使劲,都是右脚着地。”


    ……


    又过三日,四阿哥才出现,乌锦在提笔写字,她许久没有动笔写字了,正闲着就连连字,见到人进来时,她没有下地行礼,只是放下毛笔。


    “脚好了吗?”胤禛目光一扫,问了一句。


    乌锦说还没好,她把自己写的字帖拿起来,朝他炫耀道:“主子爷,你看我写的字。”


    胤禛过去一看,她的字没有任何笔力而言,别人的字或遒劲有力,或笔走龙蛇,再不济也娟秀自然,唯独她的一手字跟狗爬似的,还好意思一脸得意。


    “你这是狗爪子,我还以为你伤的是手,不然怎么写出这么难看的字。”


    乌锦想啐他一口,哪有他说的那么糟糕,她这么多年虽说还是不大习惯用毛笔写字,但她自认她写的字算得上整齐大气,绝不是狗爬。


    “你眼瞎了,你写的字才是狗爬的。”


    胤禛轻笑一声,坐在她身后,抓着她的手,亲自教她写字。


    “爷,是你写的字好看还是其它阿哥写的字好看?我看你写得也一般般,你自己都写得不好,可没有资格教我。”


    “教你绰绰有余。”


    乌锦用手肘往后撞他一下。


    胤禛依旧握着她的手,缓缓说道:“皇阿玛平日里称赞太子居多,还有大哥三哥,偶尔才会称赞我。”


    “那是太子的书法最好吗?”


    “平日是三哥练字写字最为勤勉。”


    乌锦听明白了,在四阿哥眼里,是三阿哥的书法最佳,但皇上称赞太子最多,称赞他最少,谁让太子是皇上的心肝,自己亲自养大的儿子自然跟其他人不一样,她这个时候不能戳四阿哥的痛处,改口道:“我觉得主子爷的字写得挺好看的,的确能教我,爷,你又教我骑马,又教我写字,我喊你一声师傅也不为过。”


    “那你喊一声听听。”


    “师傅。”


    胤禛见乌锦当真喊他师傅,她笑的时候露出两颗白牙,双眸晶亮,笑得很狡黠,像足一只小狐狸,他紧紧盯着她,一个多月没来看她,她对他倒是不见生疏,近在咫尺,他低头就能亲到她红唇,于是想也没想就亲下去。


    乌锦得扭着头才能跟他接吻,姿势不舒服,亲了一会,她脖子酸了就推了推他,咕哝道:“不是说好教我写字的嘛,不许干别的。”


    “先干别的,隔了一个月,你难道不想吗?”


    “我的脚动不了,你也不能压着它。”


    胤禛说他来动就行,说着就把人抱起来,朝床边走去。


    全程乌锦没怎么动,基本上是躺着,平躺侧躺,但结束的时候,她还是觉得疲惫,他每次都折腾太久,好在事后,他主动帮她擦拭一二。


    “这阵子都做了什么?”他问。


    乌锦寻思着她做了什么,他难道不知道嘛,他想知道肯定有人会告诉他,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如实回答他:“就是在屋子里养伤,白天刺绣写字,我这样子走不了几步路,哪也去不了,只能闭门不出。”


    “大夫说什么时候能好?”


    “再过一两个月吧。”


    胤禛觉得她这样子闭门不出,哪也去不了,其实挺好的,省得她一天到晚外出,过了一会,他再看乌锦时,她已经睡着了。


    他穿衣起身,到屋外时找来谢嬷嬷,还是问乌锦这一个月来的行踪,见了哪些人,听谢嬷嬷说完后,他嗯了一声,叮嘱一句让谢嬷嬷把人伺候好后才离开。


    谢嬷嬷看着四阿哥等人离开,猜不透四阿哥在想什么,乌姑娘这到底算不算失宠,那个章佳氏比乌姑娘好看,比乌姑娘年轻,四阿哥之后会不会渐渐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她着急也没有用,乌姑娘不着急。


    谢嬷嬷忍不住叹口气,不想这事,先过去看看避子汤熬好了没有。


    ……


    胤禛这边刚出宅子又碰到乌锦的小舅,他说要请他喝酒,乌锦这个小舅倒是会钻营,估计在这里守一会了才蹲到他,一次两次的蛮让人厌烦的。


    他说他还有事,拒绝喝酒的提议,他哪里配跟他喝酒,这人比乌锦还摆不清自己的身份,他上了马车,不再看他。


    完颜.明达见四阿哥在宅子里待了快一个时辰才出来,他其实就放心了,显然四阿哥心里还有乌锦,只要乌锦仍然是四阿哥的外室,他这个参领就能继续当着。


    明达高兴地归家,丝毫不在意四阿哥拒绝跟他喝酒之事,他在家自个喝酒,他媳妇伺候他,他跟他媳妇说起今日见到四阿哥的事。


    “那我们家桃子是不是没有失宠?”万艳芬问道,这半个月,四阿哥又养外室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他们全家人都担心桃子失宠。


    “没有失宠,四阿哥在宅子里待了许久,桃子这不是脚受伤了嘛,估计是因为桃子受伤,不好伺候四阿哥,四阿哥才令找外室的,只要桃子的伤好了,四阿哥肯定还会找桃子的。”


    “就不知道桃子什么时候能成为真正的主子,一直当外室也不是办法。”


    完颜.明达轻嗤一声:“你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这外室跟主子没什么差别,都是四阿哥的女人,只要桃子把外室这位置坐稳了,四阿哥心里有我们家桃子,主不主子没那么重要。”


    话虽是这么说,但如今四阿哥身边又添人了,跟桃子一样都养在外面,没名没分的,被抛弃了没处说理去,女子的贞洁跟名声都没了,往后不可能再嫁,至少主子名正言顺,不会被随便抛弃,万艳芬还是希望桃子能当主子,入四阿哥的后院。


    “别喝太多。”万艳芬提醒丈夫。


    “行啦行啦,今儿高兴,你别管我。”


    万艳芬还要照看孩子,让他自己在屋内喝酒,她去看看孩子。


    完颜.明达觉得自己在家喝得不尽兴,他原本想去三姐家找姐夫一起喝,只是上次喝多被三


    姐他们说了几句,于是他不去三姐家,而是转去酒楼那边。


    万艳芬忙着照顾孩子,没注意到自家丈夫已经出去了。


    完颜.明达这阵子常去酒楼,酒楼的伙计都知道他,很快给他上酒,以前那些人可能还狗眼看人低,如今的他已经是参领,四阿哥见到他也得喊他一声小舅,现在他们不得不对他和颜悦色,恭敬有加。


    酒楼二楼有几位姑娘唱曲弹琵琶,他坐在大堂里一边听着曲一边喝酒,有人凑过来跟他说话,言语之间捧着他,他一高兴就跟他们拼起酒,越喝越多,他瞧着二楼那位弹琵琶的姑娘长得很好看,他踉踉跄跄地上二楼,想见一见那位弹琵琶的姑娘,跟她说说话。


    他到最中间的包厢,被门外酒楼里的伙计拦住。


    “你们拦我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要见弹琵琶的那位姑娘。”


    “祝姑娘不见外客,还请明达大人见谅。”


    “她一个在酒楼里卖艺的姑娘为何不能见外客,我要见她,你们知道我是谁嘛就敢拦我?快放我进去,我要见她。”明达大声嚷嚷,想要闯进去。


    酒楼的两位伙计表情略显为难,只能用力拦住他。


    外头的动静让几个包厢内的人出来,有一位男子走过来,问谁要见祝姑娘,那两个伙计给过来的男子行礼,喊了一声格尔芬大人。


    明达其实已经喝多了,神智不是特别清晰,他见有人拦着他,他酒意上头,非要闯进去,有人站在他面前,他气愤骂道:“谁啊?我看谁敢拦我,把那个祝姑娘给我叫出来,我今日一定要见她。”


    格尔芬扫了一眼明达,在旁边的人告知他完颜.明达的身份后,他更是轻蔑一笑,一个外室的小舅也敢仗着四阿哥的名义在这里嚣张,他冷声道:“祝姑娘是我的人,你今日怕是见不成,没有我的允许,她谁也不能见。”


    “你是谁?”


    “我是谁,恐怕你还不配知道。”


    这句话让明达一下子就怒了,这阵子哪个人见到他不是捧着他,谁敢这么跟他说话,他狠狠瞪着面前的人,怒道:“我不配?你知道我是谁吗?把那个祝姑娘给我叫出来,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告诉你,四阿哥见到我也得喊我一声舅舅。”


    格尔芬笑得更大声了,不屑地看着明达:“哪怕是四阿哥叫你一声阿玛,今日你也别想见到祝姑娘,打哪来回哪去,真能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不过是一市井之徒,身上估计都拿不出二十两。”


    明达自从当上参领后第一次被人下脸嘲讽,脑子不清醒的他想也不想冲上去就是一拳,很快两人扭打在一块,到最后是明达一人被打得鼻青脸肿。


    格尔芬不解气,还让衙门的人过来,将明达送进监狱,打算让他在监狱里受刑。


    ……


    万艳芬是隔了一个时辰才知道自家丈夫又出门了,她也没管,自家丈夫这阵子爱出门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直到天黑,人还没回来,她才觉得有点奇怪,想着难不成去三姐那喝多,在三姐那歇下了?


    一直等到戌时末,人还没回来,万艳芬寻思着应该在乌家歇下了,她没去找,想着明日再过去乌家一趟。


    吴翠萍过来问她,她说应该喝多在三姐家歇下了。


    吴翠萍生了一个女儿,还未满周岁,她也有两个孩子,实在抽不出身夜里前去乌家把人带回来,于是她们把孩子哄睡后也歇下了。


    翌日,万艳芬吃过早膳后让吴翠萍在家看着三个孩子,她过去三姐家一趟,本想着训自家丈夫几句,喝醉后不着家还偏偏要喝醉喝多,结果到三姐家没见到丈夫,一问才知道昨日自家丈夫压根没过来这边,她这才开始有点慌了。


    “三姐,明达昨晚没回家,我以为他在你们这,找姐夫喝酒,夜里在你们这歇下了。”


    完颜.可茹摇摇头说她昨天一天都没见到明达,明达没过来他们家,昨天乌志善到傍晚才回家,白天要去营里当差。


    “那他去哪了?难不成去大姐那了?”


    万艳芬觉得自家丈夫不大可能去大姐跟二姐那里,平日里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三姐这里,她开始着急了。


    程连秀说她们分头去各家找找看,这么大一个人不可能不见。


    找了两个时辰,各家都找过了,不见人影,最后还是认识的人告诉她们,昨日在酒楼见到过明达,她们又去酒楼跑一趟,听酒楼的人说才知道昨日明达跟人打架了,好像还是索额图大人的儿子,如今被关进附近衙门的监狱里。


    她们三个人又忙去乌锦那跟乌锦说这事。


    “为什么打架?”乌锦忍不住头疼,就知道小舅会惹麻烦,索额图是什么人,那可是当朝大学士,平日里被叫索相的人,是太子的叔外公,皇上的老丈人,真正的皇亲国戚,索额图的儿子自然也不例外。


    “说是明达喝多了,闹着要见酒楼里卖艺的姑娘,但那位姑娘是格尔芬的人,格尔芬拦着不让见,明达就出手打了格尔芬。”程连秀将事情经过说一遍,这些是酒楼里的人说的,是真是假还不得而知。


    乌锦深叹一口气,敢情还是小舅有错在先,小舅喝多后就常常口出狂言,做出无理的事也不是特别令人意外,尤其是他当上参领后,整个人就更飘了。


    他们全家都是倚仗着四阿哥才有所谓的前程,升官也都是因为别人想巴结四阿哥才给阿玛跟小舅等人升的官,没有四阿哥,他们家什么都不是,不会有人真正把乌家看在眼里。


    可索额图是谁,曾经的辅政大臣一等公索尼之子,赫舍里一族已经在大清至少富贵了三代,在京中是十分庞大且势力雄厚的家族,真正的名门权贵,跟他们乌家这种没有根基的家族一比,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赫舍里一族背后的人是太子,四阿哥身为皇子,太子的亲弟弟,都不会跟太子起正面冲突。


    “额娘,你去姑母家,找大堂哥查诺,看他能不能过去衙门一趟,他应该能进去衙门里面;小娘,你先去衙门跑一趟,给衙门的人塞点银子,不管怎么样,让小舅在监狱里少受点刑罚也好,看他们能不能照顾一二,报上乌家的名号;小舅妈,你去一趟简亲王府吧,看能不能让世子帮帮忙,进不去简亲王府的话就先找李夫人,世子跟格尔芬应该相识,他出面说情说不定管用,我走不了路,只能你们过去了。”


    她们照做,很快出去找人。


    乌锦不知道这个格尔芬是什么性子,不过既然是索额图的儿子,家世优越,一出生就几乎拥有一切、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人,只是打架就把人关进监狱里,性子恐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她倒是想让小舅长长心,记住教训,但又怕人折在监狱里,那些刑罚可是会要人命的,格尔芬要是心狠之人,直接让小舅受刑,小舅恐怕性命不保。


    乌锦唤来谢嬷嬷,让她出去买一些能送人的礼回来,她直接给她一百两银子,吩咐完后她开始写道歉信,想着送些东西过去给格尔芬当歉礼,让他能饶过小舅一回。


    不管有没有四阿哥,乌家都得罪不起格尔芬他们,哪怕后来康熙将索额图圈禁宗人府,索额图的儿子都被处死,那也是后来的事,至少目前的赫舍里一族依旧是京城里的高门贵族。


    若格尔芬不愿意放过小舅,四阿哥未必会站在他们这一边帮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她额娘跟大堂哥查诺一起回来,两人神情凝重,查诺已经进去监狱里看过小舅,人在里面的确受刑了,因为是格尔芬让人关进去的,那些人不肯放人。


    “伤得多重?”


    “若是不及时就医,恐怕有生命危险。”


    查诺的话让她额娘立即落泪,乌锦一听就知道伤得恐怕不轻,仅过一日而已,都无需审问


    定罪就先用刑了,格尔芬的权力不小。


    过一会儿,她小娘也回来了,说是给衙门那些人塞了银子,不过她听说人在里面已经受刑了。


    “桃子,得赶紧把你小舅救出来,我听说伤得很严重。”


    乌锦知道要把人救出来,只是怎么救,不知道世子那边能不能把人救出来,四阿哥这会恐怕在宫里,她找来赵师傅,让他给四阿哥递话。


    乌锦意识到普通人想要做什么都是难上加难,权势压人,他们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而靠着四阿哥的他们就是空中楼阁,没有四阿哥,他们直接坍塌,什么都不是。


    第59章第59章更新


    第59章


    临近天黑,他们还在想怎么救人时,小舅妈终于回来,哭着说世子已经将人救出来,只是人伤得重,昏迷不醒,得去找大夫来看才行。


    额娘她们又赶忙去找大夫,乌锦也坐上马车赶去小舅家,在小舅家,她见到世子雅尔江阿,她投去感激的眼神,跟他道谢。


    “你该谢的人是四阿哥,我正好跟四阿哥在一块,格尔芬嚣张跋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以后还是远着点。”


    “多谢世子爷提醒。”


    雅尔江阿目光往下,只是隔了几个月不见,她怎么还成瘸子了。


    乌锦察觉到雅尔江阿眼神里的疑惑,她说她是从马背上摔下来导致骨折的。


    雅尔江阿一下子猜到定是四阿哥带她去骑的马,上次四阿哥带她去狩猎,听说当时就有教她骑马,再带她去骑马似乎也不是特别意外,至于四阿哥对乌锦是什么心思,他反正看不明白,乌家人少,但乌家那些亲戚事却不少。


    乌锦急着进去看小舅的伤势,跟雅尔江阿说几句就进屋了。


    雅尔江阿也没有久留,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事了,人已经救出来,能不能活就看老天眷不眷顾。


    乌锦进屋看躺在床上的小舅,此时奄奄一息,出气比进气多,浑身是血,吴氏正帮小舅脱去沾血的外衣,她见到小舅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鞭伤,每一道伤口都是见肉的,鞭子抽打下去还得钩出一块肉。


    乌锦见表妹站在一旁无措,她捂住表妹的眼睛,安抚她道:“好啦,你别看了,你去照顾弟弟跟妹妹好不好,这里就交给大人,阿玛肯定会没事的。”


    吴氏生了一个闺女,还不满周岁,小舅妈生的儿子也刚满周岁,乌锦支开表妹,让瓜嬷嬷给三个小孩弄点吃的,又让谢嬷嬷去熬点参汤。


    等大夫过来后,大夫先帮小舅处理伤口,比较深的伤口要缝线,一一处理完后金疮药涂上,转头跟他们说小舅伤势很重,这伤口容易发炎感染,又失血过多,能不能醒来还不一定。


    大夫也给他们开了药方,让他们先熬药。


    乌锦让大夫今晚留下来,以防夜里小舅出事,好在如今他们不缺银两,好药也用得起。


    她阿玛也带着乌安乌明两个人过来,一家人都在这里守着,额娘在一旁用帕子拭泪,小舅妈她们也哭到停不下来。


    乌锦看到床上的小舅嘴唇泛白,脸色憔悴,人躺在床上毫无动静,方才连大夫给他缝针时,他都没有醒来,只怕凶多吉少,小舅再怎么不好,她都不会希望他失去生命。


    他们晚膳都没吃,还是谢嬷嬷做好几道菜,乌锦让大家多少吃一点,总不能饿着,夜里还需要人照顾小舅,自己不能先饿倒下去。


    他们几个人才吃了一点东西。


    到了深夜,小舅才有转醒的迹象,嘴里咕咕哝哝,他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大夫过来给他查看一番,又给他灌下去一碗汤药,他又沉睡过去。


    小娘让她到隔壁房间歇息,这里有她们守着,乌锦的确累了,便过去跟表妹睡在一张床,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天亮,她揉揉眼起身,谢嬷嬷见到她醒了,先给她倒一杯温水。


    “我小舅醒了没有?”


    谢嬷嬷说道:“醒了一会,还清醒地说了几句话,这会又睡过去了,大夫说有好转的迹象,说大人还年轻,身子底子好,只要人不发烧,应该能熬过去。”


    乌锦这才松口气,喝了半杯水。


    表妹云珠从外面跑进来,问她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你吃了吗?”


    云珠点头说她早上吃了葱花饼,指了指谢嬷嬷说是她做的饼。


    乌锦跟谢嬷嬷说声谢谢,此时小舅妈怕是无暇顾及做吃的,谢嬷嬷的帮忙让他们能安心照顾小舅。


    “这是我该做的,举手之劳的事,乌姑娘别跟我说客气话。”


    乌锦笑了笑,下地被谢嬷嬷搀着过去小舅的房间,小舅还是昏睡的,但脸色看上去好了许多,她小娘跟她说今早小舅醒了一会,能说几句话了。


    乌锦点点头,人多,她大姨二姨她们也过来了,照顾小舅这活还用不上她,她便出去先用早膳。


    过一会儿进来,乌锦跟屋内的人说一声便回去她那边了,把表妹云珠给带上。


    云珠第一次过来这边,十分好奇,什么东西都要看一看,小孩子的心性就是如此,乌锦还不大能自如走路,也不能陪她玩,闲着没事,她便教云珠刺绣。


    云珠虽然才六岁,但她已经会基本的针线活,衣服破了,她自己能缝好,教一些简单图案的刺绣,她很快就学会了。


    她们就这样度过一天,小舅那边没什么消息传来,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天黑后,乌锦就放心带着云珠入睡。


    云珠在她这里住了好几天,这几天,小舅清醒的时辰越来越久,只是人开始发烧发热,每日喝退烧药,伤口每日换药,再加上被悉心照料,到了第六天,他的烧又慢慢退下去了。


    乌锦中间带着云珠过去探望一次,之后基本上是小娘她们过来给她传消息,原本她想给格尔芬送礼跟递上道歉信,后面想想还是等问过四阿哥再做打算,人是四阿哥救的,她若是送礼过去,好像是在打四阿哥的脸似的,况且尽管小舅有错在先,但此次伤得这么重,半条命差点没了,已经足够能弥补他的错,倒是格尔芬直接私自用刑,显得有些残酷。


    四月底,小舅的伤经过十几天已经慢慢恢复,人因此瘦了一圈,伤好后他还嚷嚷着要让四阿哥替他报仇,被小舅妈痛斥一顿,说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就该让他死在牢里,省得他再招惹祸事。


    乌锦告诉小舅格尔芬的身份,他若是觉得惹得起就继续招惹,反正他们不会救他第二回,他也没有那么幸运可以再捡回来一条命,以后他再喝醉闹事,她不会再管他,四阿哥更没空管他的事,


    不知小舅有没有听进去,乌锦待在宅子里,不再过去小舅那边,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他还想作死的话,她也只能由着他。


    四阿哥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一日,乌锦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大夫帮她把固定的木板拆掉,只是在外皮敷了药,她下地走几步路已经没有问题,不过还不能太过用力。


    她白天基本上在刺绣,铺子那边虽说有彩玉小娘她们看着,也有绣娘,但她依旧会帮着绣一些复杂图案的绣件。


    见到四阿哥,她忙下炕给他行礼。


    “脚伤好了?”


    “是,大夫说已无大碍,别太用力就行,这次奴婢小舅的事,多谢四阿哥出手相助。”


    乌锦抬头瞧他,见他一张脸面无表情,也没应声,只顾着坐下,她一时分不清他心情如何,顿时有些踌躇。


    “乌锦,你那些亲戚比你事还多,一个两个都不怎么省心。”


    乌锦望进四阿哥的双眼,他语气里似乎有着浓浓的嫌弃跟不满,那双眼很是锐利,她只能道歉道:“给主子爷添麻烦了,是奴婢的不是,只是奴婢也没有选择,谁让奴婢生在乌家,人的出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有哪些亲戚也不是奴婢能决定的,


    他们不省心,其实奴婢也没有办法,奴婢只能管住自己。”


    “你倒是会找借口。”


    乌锦不接话,这哪是在找借口,事实如此,她被拉过去,她一下子撞到他胸膛,很快他就吻上来,后脑勺被摁着,她只能迎合他,到后面,她舌头都被卷麻了。


    强势凶猛的吻沿着脖子往下,乌锦想着他毕竟是帮了她就没有挣扎,结束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身上的吻痕肯定不少。


    她见他还懒洋洋地躺着,她只好自己起来,走去三角架前拧了拧毛巾给他简单擦拭。


    “爷,那格尔芬那边……”


    “不用管他。”


    有他这句话,乌锦就放心了。


    “陪我躺一会。”


    乌锦看他,没有继续忙活,又躺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做的事,除了骑马,你还想做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乌锦偏头看他,一时分不清他真正想说什么,她轻声道:“奴婢没有特别想做的事,奴婢一直觉得平淡是福,能有一日三餐,家人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奴婢就很知足了。”


    “你再想想,想做什么,想要什么,现在可以开口跟我要,我可以满足你。”


    乌锦贴在他胸前,依旧说她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事实如此,自从手头宽裕后,她想要什么已经可以买到,是真的没有特别想要的,最想要的是他放她一条生路。


    一想到这,乌锦又突然心里一紧,四阿哥这是什么意思,他先前不会这样问她,她跟他要二十两月银都得求他,怎么今天有些反常,刚刚还嫌弃她亲戚事多,这会又问她想要什么,他会满足她。


    她想到章佳.颂心,他新养的外室,他有了新外室,是不是不要她这个旧外室了,一些人被判死刑后要执行死刑前,他们想要什么基本上会被满足,是吃饱饭上路的。


    四阿哥想杀她!他想在杀她之前满足她的愿望,他对她起杀心了,他果然不会给她一条生路,不愿意就这样放过她,他是想杀人灭口了。


    乌锦不可置信,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她拼命压制住,只觉得自己的恶心感要冲破喉咙,这人在跟她做完如此亲密的事后,竟然对她起了杀心,这个男人太会伪装了,还是说他早就对她起杀心。


    乌锦脑子快转,将自己所有情绪压下,不被他察觉到什么,她努力平静道:“我突然想起一事,不知主子爷是否可以满足我。”


    “什么?”


    “我一直盼着成亲,嫁做人妇,成亲当日有洞房花烛夜,只是我跟了主子爷后已经不可能再嫁他人,爷能不能挑个良辰吉日,跟我拜堂成亲,假装迎娶我过门,摆个宴席,好让我体会一次嫁人当新娘子是什么滋味,体验一次洞房花烛夜是什么感觉,主子爷,你放心,这宴席不会请其他人,而且不需要对外宣扬,只有我们两个人,可能还有谢嬷嬷她们,这不是真的迎娶,我也不是要当主子,就像我们小时玩过家家一样,爷,可以吗?”


    胤禛没想到乌锦会提出这个请求,她先前跟张宗订亲,两人快要成亲时因张宗受伤才取消成亲仪式跟婚宴,她是不是一直盼着那门亲事能成,想弥补回来。


    “你是想跟我成亲吗?还是想和张宗?”


    “只有主子爷,除了你没有别人,我没当过新娘子,想当一回新娘子看看,我只想让主子爷当我的新郎,我们一起喝合卺酒,主子爷不用给我下聘礼,我们就是走个成亲的假流程,我并非是要主子爷真的娶我,只是很想体验当新娘子,哪怕只有一日也好,爷,你就答应我吧,花不了多久,半日就好,主子爷什么都不需要做,都交给我就好,我挑好日子,主子爷在那日过来就好。”


    “嗯,我知道了。”


    “那主子爷是答应了?”


    胤禛点头。


    乌锦似高兴地抱住他,对着他的薄唇连亲好几下,神情很是激动兴奋,心里想的是这人是真的想杀她,连她这么离谱的要求都肯答应,这是真的想送她上路。


    她趴在他怀里,恨他恨得要死,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只听见他说日子别挑太久,离得越近越好,他这是迫不及待想杀她,等不及了。


    她不信他会留她家人性命,连她都想杀了,她的家人估计也不会放过。


    乌锦点点头说她知道了,他抬起她的脸,她对着他露出笑容,他很快再亲过来。


    乌锦攀着他脖颈,在他肩上咬一口。


    “你真是属狗的。”


    “我是情不自禁,主子爷弄得太深了。”


    他们做了第二次,事后,他闭眼睡过去,乌锦没法入睡,一想到这个人要杀她跟她全家,她哪里睡得着,在想要怎么躲避过去。


    他既然已经起了杀心,恐怕不会轻易收回去,况且他又有新外室了,有人可以让他发泄了,她没什么作用了,那只能是她先杀他才能保住他们一家人的命。


    要杀他还不能当场杀,在他睡熟时杀他,她一样难逃死劫,他身边一直有人跟着,死在这里,她就是唯一的凶手。


    要不见声色地杀掉一个人太难了,尤其是这人还是皇子,她不管那些历史,说不定这个世界不照着历史走,最后登上皇位的人不是他,她得想办法杀他才行,历史偏不偏移不关她的事,说不定这是个平行世界。


    乌锦没法午睡,她直接起身,穿上外衣到外间坐着。


    谢嬷嬷进来问她要不要摆膳,她嗯了一声。


    很快炕桌上摆了四碟精致的菜,一碗饭跟一碗汤,还有一碟子切好的水果,乌锦吃的时候心不在焉,她在想有没有什么毒药吃下去不立即身亡,而是隔几个时辰才毒发,这样她就不会被怀疑。


    过了半个时辰,四阿哥醒来后没有停留太久,很快离开。


    乌锦在他离开后见天还没黑,她说她回家一趟,让赵师傅送她回家,他这几日应该不会来找她,她便在家中住下。


    第二天,她忍不住过去药铺,没敢直接问毒药,只是挨个问那些药草的药效,问完后又随便抓了两副补血的药。


    好在她的脚伤恢复得差不多了,自己能走,她又走去附近的书铺,开始找医书,抱着几本医书才回家。


    乌锦着急呀,再想不到办法杀四阿哥,那死的人就是他们,她日夜翻看医书,想找到适合杀他的毒药。


    五月九日,立夏,端午已过。


    乌锦在她房间内看医书时,她额娘把一碗八宝粥端进来给她。


    “桃子,你这两日怎么了,天天在看书,我刚从你小舅家回来,你猜我在路上碰到谁了?”


    乌锦抬起头,问她额娘碰到水了。


    “碰到何神医了,他回京城了,多年没见,何神医还记得我,我想着要不要送些礼过去给何神医,桃子,你觉得要送吗?”


    乌锦目光一亮,额娘口中的何神医是他们家的恩人,先前她额娘生她时出血比较多,身子亏损得严重,当时有好几个大夫说她额娘活不过一个月,是何神医把她额娘给救回来的,在生完她的头两年,她额娘身子弱,一直吃何神医给她额娘开的药方,吃了两年,身子才慢慢转好的,不过也不能再生孕,她阿玛才纳的妾。


    何神医被称为何神医也是因为他医术精湛,救了不少人,不过何神医这些年一直游历四方,不在京城,大家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想找他都找不到,渐渐的,记得何神医的人不多,乌锦还以为何神医不会回京城了。


    “额娘,我出去一趟。”


    “你这孩子,莽莽撞撞的,这是要去哪?”


    乌锦没理她额娘在后头叫她,她急匆匆出门,何神医无妻无儿无女,当年就是孑然一身,不过他有一处旧宅,这


    么多年那旧宅也一直在那,无人居住。


    乌锦还记得那座旧宅在哪里,她走过去,见那座旧宅似乎有被重新收拾过的痕迹,朱色大门这么多年也掉漆变得破旧斑驳,不见朱色,但今日这大门很明显被擦拭过,上面没有灰尘。


    她敲了敲,发现门没关,顺着推门,发现里面有不少人,走进一听发现这些人都是过来看诊的,看来还是有不少人记得何神医。


    何神医就在家支起一方木桌,就这样接诊,何神医医术精湛,但比起一些从宫里退下来的太医,他收费一向便宜,有些家境贫寒之人,他还不会收费。


    乌锦上前,结果被人拉到后面,说不许插队,大家都排队呢,她见人多,没有逗留太久,很快离开。


    一直到傍晚,天黑时,她才折返回来,还提了食盒过来,这个时候的旧宅已经没什么人,她走进去,喊了一声何神医。


    十几年没见,何身医从四十多岁的老头变成五十多岁的老头,他留着八字胡,身形瘦削,穿着一身灰色长褂,除了眼神矍铄,其实看不出来他是医术精湛的大夫。


    “你是?”


    “何神医,你不记得我了?我家住在石桥胡同那边,我叫乌锦,我七岁的时候脸被烫伤,何神医给我治过烫伤。”


    “是你,我记得你,你以前还是小姑娘呢,竟然长这么大了,你脸上怎么还有这块疤?”


    见何神医还记得她,乌锦笑了笑,说道:“我有十几年没见何神医了,十几年过去,我就长这么大了,何神医记忆真好,还记得我。”


    “你果真不想嫁人,你是第一个跟我说你不想治好脸上伤疤的人,我想不记得你都难,你还没嫁人吧?”


    何神医声音变得苍老许多,不过还是跟以前一样和善,乌锦见过的人当中,何神医是最大仁大义、高风亮节的,他有着医者最纯粹的仁心跟善心。


    “我还没嫁人,我给何神医带些吃的过来。”


    何神医笑道:“乌姑娘有心了,我还真的什么都没吃,这会正饿着,进来吧,你额娘还好吗?”


    乌锦跟着何神医进屋,她把食盒里的膳食拿出来,跟何神医说她额娘很好,这些年身子一直没有大碍。


    “你脸上的疤是还不想揭下来吗?”


    乌锦笑着摇头,说她就这样挺好的。


    “不知道何神医这些年口味有没有变,我让我额娘做了一些何神医以前爱吃的菜。”


    何神医说他常年行医在外,对吃的不挑剔,什么都能吃,乌锦把准备好的筷子递给他。


    何神医边吃边说他这十几年来的见闻,把她当成朋友一样跟他闲聊,乌锦时不时附和他两句,这顿饭,何神医吃得不快。


    吃完后,何神医放下筷子,看向她,说道:“乌姑娘,你说吧,你这次想要什么。”


    何神医有一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乌锦觉得自己在何神医面前无所遁形,她还算沉静地说出她想要什么。


    “乌姑娘,我是治病救人的大夫。”


    “何神医要救的人是我,何神医要是不帮我,我可能就会丧命,不仅是我,我们一家人都可能会死。”


    “你要杀之人是不是身份尊贵,身居高位之人?”


    乌锦点点头。


    “他想杀我,死的不是他的话,那便会是我,还请何神医救我一命,那人该死,何神医,我一定要杀他来保住我们全家人的命。”


    “冤冤相报何时了,乌姑娘,万事都可商量,为何非要走上取他人性命的绝路。”


    乌锦轻笑,笑中带有苦涩:“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何会走上绝路,他为何不给我一条生路,非要把我往绝路上逼,何神医,不管你给不给我毒药,我都一定会杀他,我知道这个请求强人所难,但我别无他法了,还请神医一定要帮帮我,人是我杀的,跟何神医无关,何神医无需愧疚。”


    “他为何要杀你?”


    “权贵杀人哪需理由,他们想杀就杀,自古以来,他们仗着权势欺压百姓,不是一直如此嘛,我们哪里抵抗得过,我又何尝想手上沾鲜血,我不过是过平淡普通的日子,只是那人不肯放过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肆意妄为,而我只能长眠地下,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人是他,不是我,这世间太不公平,人分三六九等,在那些权贵眼里,我们的性命轻如鸿毛,可在我看来,我的命一样宝贵,我不想就这样无辜被杀,何神医,你帮帮我。”


    乌锦眼含热泪恳求道。


    第60章第60章更新


    第60章


    乌锦开始准备两件大红色礼服,一件描金绣龙的新郎装,一件描金绣风的新娘装,还有珠花跟旗头。


    她让谢嬷嬷她们将内院布置得喜庆一些,院内入目均是大红色,张灯结彩,连床褥锦被都换成红色,她也买了一点喜糖喜饼,她跟谢嬷嬷她们说她要跟四阿哥假成亲时,她们很是惊讶,那神情仿佛是觉得她魔怔开始臆想了。


    她跟她们说四阿哥已经同意,到时候她们两便是见证人。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挑了一个日子让人传话给四阿哥。


    五月二十五日,这是她跟四阿哥约好假成亲的日子,乌锦不知四阿哥什么时候从宫中过来,她一早便让谢嬷嬷她们给她化妆穿戴,将她的一些金银珠钗都戴在发髻上。


    谢嬷嬷给她描眉的时候说道:“乌姑娘,其实按照习俗,这大喜的日子该是你额娘给你描眉梳发。”


    本来就是假成亲,乌锦自然不想把那么多人扯进来,尤其是她的家人,她浅笑道:“谢嬷嬷,四阿哥能答应跟我假成亲已经是他宽厚仁慈,圆我心中的念想,我们又不是真的成亲,不用在乎那么多细节,谢嬷嬷这两年来更是待我如亲生,你就是我半个娘,由你来给我描眉也算是遵习俗了。”


    谢嬷嬷忍不住红眼眶:“乌姑娘,我能伺候你才是我的荣幸,今日我就当乌姑娘半个娘,送乌姑娘出嫁。”


    乌锦握了握谢嬷嬷的手。


    过了一会儿,她打扮好后就端坐在铺炕上,等四阿哥过来,他一般在午时左右过来,这不是真的成亲,他不会在这里过夜,只会在这里待上两三个时辰。


    到了巳时初,谢嬷嬷就进来说四阿哥过来了,她让谢嬷嬷把另一套新郎服给四阿哥,让四阿哥穿好再进来。


    她自己则盖上喜帕,遮住脸庞,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感觉到有人站在她面前,她伸手摸了摸。


    “是我。”


    “主子爷,我等你许久了,我还以为爷反悔了呢。”


    胤禛不是第一次成亲,先前迎娶福晋时,他就穿上过新郎服,不过那时围观的人众多,喧闹无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静,他抓住乌锦的手,“不会反悔,我们来拜堂吧。”


    “好,我们就直接在这拜堂吧,爷,搀我下来。”


    乌锦下了铺炕,站在铺炕前面,让谢嬷嬷她们在一旁见证喊话,从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再到夫妻交拜,她紧紧握着四阿哥的手一起跪拜,她盖着帕子,看不到四阿哥的神色,听到送入洞房几个字时,她才让谢嬷嬷她们退下。


    屋内静悄悄的,她让四阿哥先给掀喜帕,喜秤就在一旁。


    “你不像是第一次成亲的人。”胤禛见乌锦娴熟地告诉他该怎么做,比他这个成过亲的人还了解,他拿来帮着红绸花的喜秤将喜帕揭开,露出她的脸,第一眼的时候是有惊艳的,因为她精心打扮过,平日里很少穿金戴银的她此时缀满金银首饰,一下子显得贵气许多,粉白黛黑,面若桃花。


    “爷,你会不会说话。”


    胤禛笑了笑,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轻啄一下。


    “还不行,你别把我的口红抹掉了,我们还得喝合卺酒,先喝酒。”


    乌锦在拿炕几上的酒壶,给他们一人倒一杯酒,一杯递给四阿哥,笑意盈盈地说该喝交杯酒了,她主动勾着四阿哥的手,见四阿哥仰头就是一饮而进,她把他的酒杯拿下,紧紧抱住他。


    “主子爷,该洞房了。”


    “你高兴了。”


    乌锦点点头,笑道:“我太高兴了,谢主子爷圆我的梦,愿意跟我假成亲,让我当一回新娘子。”


    胤禛托起她的下巴,再次亲下来。


    乌锦看似满腹柔情地回应他。


    两人慢慢倒到床上,这一次四阿哥倒是很温柔,没有急躁。


    “爷今日怎么待我这么好。”


    “念及你是初次,总得疼惜你一些。”


    乌锦乐得直笑,搂着他的脖子,娇笑道:“你还真的入戏呀,你以前怎么没想着疼惜我一些,你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头,都是拜你所赐,你还好意思说。”


    “以后不会了。”


    “男人的嘴信不得。”


    胤禛什么也没解释,只管堵住她的嘴。


    两人很快缠在一块。


    这“洞房花烛夜”久了一些,乌锦到最后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


    胤禛瞧她脸色红扑扑的,香肩尽露,青丝散开,额间也出了一层汗,眼里透着春意,他俯下身贴着她的唇。


    “别亲了,我舌头都麻了,主子爷还想亲到什么时候,不许再亲,我累了。”乌锦推了推他,躲开他的亲吻。


    “你这身子骨得补一补,总是动不动就喊累,方才明明是我动得比较多。”


    乌锦白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


    胤禛轻笑出声,到底是没再折腾她,只是把人搂到怀里,说他今晚留宿在这。


    “别闹,你留在这过夜的话,宫里的人不就知道你彻夜未归,他们肯定会怀疑是我勾着你,认为我是狐狸精,成天缠着你不放,我本来就有很多人盯着,在风头之上,你别火上加油了,还怕火烧得不够旺嘛。”


    “你不是要洞房花烛夜吗?不过夜怎么算是洞房花烛夜,得彻夜燃烛才行。”


    “爷,你已经圆我的念想了,这就足够了,不需要更多,我不贪心,你还是赶紧回宫吧,要是皇上晓得你彻夜不归,会认为你沉湎女色,你少不得被训,我可不想当狐狸精。”


    “知道了,会回去的。”


    乌锦这才暗自松口气,他说会回去,但四阿哥还是待到快天黑才启程回宫,她算着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何神医给她的毒药是十二时辰后开始见效发作,他要是在这里过夜,她恐怕难逃嫌疑。


    把人送走后,乌锦瘫软地坐在床上,捂着自己的心口,还好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她觉得她今天格外镇静,都到这一步了,她不能有破绽。


    她把剩下那壶酒倒在角落里的盆栽中,倒入土里,将酒壶跟酒杯都收起来,她晚膳也没怎么吃,到了夜里,她反而睡不着,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才睡过去。


    翌日一早,乌锦便让谢嬷嬷跟瓜嬷嬷出门替她买东西,她把酒壶酒杯埋在院子里,挖了一个深坑埋下去。


    只要太医院那些太医查不出四阿哥中的是什么毒药,他们也就没法知道四阿哥是什么时候中的毒,隔了十二时辰,将近一天,四阿哥回去之后接触到的人跟物都有可能害四阿哥中毒,而不是怀疑到她这边。


    ……


    胤禛一早起来听说福晋病了,他过去看福晋。


    福晋让他别靠太近,省得把病气传给他,胤禛想到上次乌锦生病,她也是让他别靠近,结果他没听,就被过到病气,于是这次他就真的没太靠近,只叮嘱福晋好好养病,吩咐奴才照顾好福晋。


    看完福晋后,他又过去看看弘晖,弘晖还小,话都不会说,他只问奶娘弘晖近几日的情况,问完后就离开。


    他见到奴才带着大格格在后院里玩,他把大格格叫过来,询问大格格近几日都做了什么,四岁的大格格口齿伶俐,把从早到晚做了什么一一说给他听。


    他怜爱地摸了摸大格格的头,说过几日有空带她出宫玩。


    大格格高兴地直拍手,让他一定要记得承诺,胤禛笑了笑,说他一定会记得的。


    小孩子都是向往出宫玩的,大格格很少有机会出宫,他如今被封为贝勒,等建府的银两下来,贝勒府建好后,他们住在宫外,出宫的机会就多了。


    胤禛也希望尽快出宫居住,于是他回书房后开始画府邸院落图,画着画着,他想起一事,把苏培盛叫进来。


    “你去看看今日周太医有没有在太医院当差,若是当差,把他叫过来。”


    “嗻,奴才这就去。”


    吩咐完后,胤禛继续画图,过了一会,苏培盛回来说周太医今日不当差,他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他找周太医是想让周太医给乌锦看诊,这两年乌锦每次事后喝避子汤,先前就因月经不调找过周太医,想必身子有损,他想让周太医去给乌锦调养身子,往后那避子汤可以不用再喝。


    想到昨日跟乌锦假成亲的画面,胤禛就不由地笑了笑。


    不知不觉中天又黑了,胤禛的府邸院落图画了一半,想着明日出宫再过去实地考察一番。


    傍晚,他一个人用膳。


    到了戌时初,入夜后,他就歇下了,不知过了多久,胤禛被疼醒,只觉得五脏六腑被挪位一般,内里绞痛。


    他连忙叫人,因为疼痛,他出的声并不大,但守夜的奴才听到了。


    “主子爷,可是有事?”


    “叫……叫太医,去叫太医。”


    胤禛直接吐了一口血。


    这下把奴才吓坏了,急急忙忙喊人,顿时前院的烛灯亮了,不少人听到动静醒来,今晚苏培盛没有守夜,不过身为四阿哥的贴身太监,外头有动静,他就起来了,问小太监出什么事了。


    “苏公公,主子爷吐血了。”


    苏培盛吓得赶紧穿衣,忙不迭地朝四阿哥的主间走去,问守夜的奴才请太医了没有,他到屋内后见到地上的那一滩血,他脸色一白,还真是吐血了。


    “主子爷,快快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苏培盛见四阿哥脸色发白,一直捂着心口的位置,疼得说不出来话,他是真的吓坏了,又差人去通知皇上,还有福晋。


    “主子爷,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胤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突然间变成这样,在宫中多年,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中毒了,有人想害他,他挣扎着说出中毒二字。


    苏培盛一听,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中毒?四阿哥竟然中毒了,这可不是小事,他见到四阿哥刚说完就又吐一口血,他让人把续命丸拿过来。


    这续命丸是性命垂危之人用来续命的,只能续命,不能救命,数量稀少,四阿哥这边也只有两颗而已。


    其它奴才不知续命丸方在何处,苏培盛亲自去拿,等他把续命丸拿过来时,福晋等人也到了屋内。


    福晋比他们还稍微淡定一些,让人去煮参汤,把他手里的续命丸拿过来后就往四阿哥嘴里塞,四阿哥没法下咽,她让人拿水过来,用水灌下去。


    这续命丸吃下去后,四阿哥才开始不吐血,今晚在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通通都过来,他们这才让开位置给太医。


    “通知皇上了没有?”


    “回福晋,奴才让人去通知皇上了。”


    苏培盛发现福晋的身子也是颤抖的,福晋也害怕,李格格这几日临盆,这屋内血腥味很重,福晋让李格格先回去,


    省得她突然破水添乱,这个时候主子爷更重要。


    皇上也过来了,一听四阿哥有可能中毒,脸色顿时一沉,立即让人把内务府总管还有禁卫军总管叫过来。


    过了一会儿,住在乾西所的阿哥们也过来了。


    这一晚上,西三所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四阿哥已经昏迷过去,脸上有着明显的紫黑之气,这症状是中毒无疑,皇上让人去把没当差,在宫外的太医都叫进宫。


    苏培盛见到在场的太医都有点束手无策,他们不知道四阿哥中的是什么毒,谁都不知道四阿哥什么时候中的毒,今日四阿哥一天都没有出宫。


    皇上他们盘问今日接触过四阿哥的人,只是没有眉目跟头绪。


    太医们先给四阿哥喂催吐的药,让四阿哥吐出胃里的东西,续命丸又喂进去一颗,皇上让人把他那边的续命丸拿过来,只要能救四阿哥的命,喂进去多少颗都可以。


    时间耽搁得越久,这毒素入体就越深,一群太医们商量着对策,因为他们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无从对症下药,唯一想出的办法是以毒攻毒,只是以毒攻毒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四阿哥便有可能没命。


    太医们询问皇上的意见,皇上脸色沉重,迟迟没有点头,还是德妃娘娘让太医一试。


    太医们分头行动,过去太医院那边拿毒药草,又给四阿哥施针,想控制四阿哥体内毒素的蔓延。


    苏培盛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只盯着四阿哥那边。


    天亮之时,太医院所有德高望重的太医都聚在西三所,折腾了快一夜,这以毒攻毒的方法有些见效,四阿哥吐出不少黑血。


    等四阿哥脉象稍微平稳一些,皇上跟德妃娘娘才离开阿哥所。


    清晨,距离四阿哥毒发已经过去三个时辰,苏培盛守在床边,连福晋她们都守在房间内。


    四阿哥这回是险些丧命,这毒素也只是解了一半,太医院的院判穆察太医说四阿哥体内还有残留的毒素,四阿哥能不能醒来还不一定,若是毒素入脑,说不定还会成傻子。


    他们不敢歇息,都盼着四阿哥醒过来。


    昨日给四阿哥做膳的人已经被拉去慎刑司审问,但估计审不出什么,还得看四阿哥醒来记不记得他接触过什么。


    一日过去,两日过去,到第三日,四阿哥才幽幽转醒。


    他们喜出望外,穆察太医给四阿哥把脉过后说四阿哥是捡回来一条命,至少脉象平稳。


    四阿哥开口说话时,意识也清晰,没有胡言乱语,也没有变成傻子,四阿哥后院的人纷纷歇一口气。


    过了一个月,四阿哥身子才真正有所好转,各种名贵药材吃了一个月,太医轮流医治了一个月,四阿哥身上的毒素才解得差不多,只是太医们仍然不知道四阿哥中的是什么毒,查遍医书只有几个猜测,但不敢下定论。


    苏培盛端来药碗。


    “我来吧。”


    苏培盛把药碗递给福晋,福晋给四阿哥喂药,边喂边说:“宫中所有人都查遍了,也审问过了,没有人承认给主子爷下毒,皇阿玛说会继续追查下去,但我估计是查不到什么了,爷,你觉得会是谁?”


    “谁都有可能。”


    苏培盛瞥了一眼福晋,心想这宫中是所有人都查遍了,但宫外的还没查,他心中有猜测,但不敢说,他总觉得四阿哥也隐隐猜到什么了。


    这下毒之人绝对是奔着要主子爷的命去的,要是晚一两个时辰被发现的话,主子爷绝对会没命。


    “李妹妹那日受惊,提前几日破水,好在母子平安,李妹妹正在坐月子,她也记挂着爷,只是她这会身子弱,不能过来看爷。”


    “让她好好休养,不用过来看我,她又不是太医,孩子,你们也照顾好。”


    福晋点头应是。


    四阿哥这会身子也弱,喝完药就又躺下歇息了。


    福晋等人离开后,苏培盛守在床边,他这一个月忙前忙后也累坏了,不知不觉就站着打盹,隐隐约约听到主子爷在叫他,他立即睁眼,抖了抖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


    “主子爷……”


    “她在做什么?”


    苏培盛疑惑,主子爷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他试探开口:“乌姑娘那边没什么消息传过来,乌姑娘应该不知道四阿哥中毒的事。”


    “呵……”四阿哥突然轻笑一声,在苏培盛看来,四阿哥这笑有些诡异。


    “去查她这一个月都做了什么,我要知道她每一日都做了什么!”


    苏培盛连忙应是,他走出去,六月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不由地眯了眯眼睛,心想乌姑娘那边怕是要出事了。


    苏培盛亲自出宫一趟,花半天问清乌姑娘这一个月都做了什么,回宫时又觉得奇怪,因为乌姑娘其实什么都没做,还是跟以前一样大部分时间刺绣,偶尔回家一趟,或是去铺子那边,行踪并无异样。


    他转念一想,乌姑娘都敢给四阿哥下毒,想要杀四阿哥的人,就凭乌姑娘这份心性,又怎么会表现出惊惶失措,只怕在这个时候,乌姑娘越会表现出镇定沉着,不会让别人看出她的异样,他是真的看不懂乌姑娘,他还以为乌姑娘对主子爷是有几分喜欢的,怎会想杀主子爷?


    人证物证都没有,哪怕主子爷审问乌姑娘,乌姑娘也不会承认吧,只是除了乌姑娘,他也想不出是谁要置主子爷于死地。


    主子爷是在第二日毒发,穆察太医说有些毒药是有滞后性的,可能隔一天两天才会毒发,这不正对上了嘛,主子爷去了乌姑娘那里后,第二日就出事。


    况且皇上要彻查此事,四阿哥这边也有点不配合,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他毒发前一天去过乌姑娘那里,所以皇上也查不到乌姑娘那里,等于是四阿哥主动撇去乌姑娘的嫌疑,有意替乌姑娘隐瞒。


    真正的凶手不查,查其他人当然得不到结果。


    苏培盛叹口气,只觉得主子爷跟乌姑娘是冤家也是仇家,主子爷当初是选错人了,怎么会强迫乌姑娘当外室,他是没有见过乌姑娘这样的女子。


    要说乌姑娘想杀主子爷,那也是情有可原,主子爷起初待乌姑娘真的不算好,拆散乌姑娘的姻缘不算,还虐待过乌姑娘好几次,弄得乌姑娘满身是伤,最开始还把乌姑娘的心上人差点弄死,这一件件一桩桩加起来,乌姑娘对主子爷有恨也无可厚非。


    原先他还觉得乌姑娘有大造化,只是乌姑娘这性子,他觉得还有的磨,经过这一遭,四阿哥对乌姑娘的心思变成什么样,他也摸不清。


    苏培盛回宫后将乌姑娘这一个月以来的行踪告诉主子爷,主子爷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看不出在想什么。


    “主子爷,十四阿哥求见。”有人进来通禀。


    “让他进来。”


    十一岁的十四阿哥走进来,一身锦衣,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十四阿哥跟四阿哥是一母同胞,兄弟两长得有几分相像,但十四阿哥长相更随德妃娘娘,没有四阿哥那么刚硬,十一岁的十四阿哥连个头都跟四阿哥相似,已经比十三阿哥高了,当年四阿哥也是如此,十二三岁的时候已经比三阿哥高了。


    “四哥,你好些了吗?”十四阿哥上前问道。


    “好多了,你今日不用去上书房吗?”


    “我想过来看看四哥,上书房不用去也行,我反正不喜欢读书,四哥,你是真的好了吗?我看你瘦了好多。”


    十四阿哥直接坐在床沿边,看着四阿哥说话。


    “真的好多了,不用担心。”


    十四阿哥说道:“你是我哥哥,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四哥,你得多吃饭,不能再瘦了,我今天就在这里陪四哥用膳。”


    四阿哥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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