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41章更新
第41章
乌锦从宅子那边回到铺子时,她小娘正好过来给她们送午膳,问她去哪里了,怎么不在铺子里,她说她过去王夫人府里,王夫人要她给她女儿绣一件旗装。
程氏让她先吃饭,打开食盒将午膳一一端出来,一碟青椒炒肉、一碟花菇鸭掌跟一碟四个如意卷,她看着她们吃完才提着食盒回去。
彩玉等程氏走后才问自家小姐有没有受伤,乌锦摇摇头说她没有,彩玉不放心,还挽起她的袖子查看,见到身上没有青紫的痕迹时才放心。
说来也巧,乌锦当天晚上月事就来了,夜里起来弄上月事带才安心躺下歇息。
京城回暖,春日来袭,万物复苏,胡同里的古树长出鲜绿的嫩叶,城里不少人去树林里踏春,欣赏春日的盎然。
乌锦却忙着穿针引线,无暇顾及春日的风景,一天要绣上五个时辰。
乌明这家伙这几天闹着不去上学,原因是他每天饿得发昏,学堂上不让吃东西,他一个喜欢吃又吃得多的人连着大半天只能靠一大早用过的那顿早膳撑过三四个时辰,他饿得受不了,于是不想去上学,只想待在家里吃好吃的。
家里人是哭笑不得,只是无论怎么劝乌明,他都不肯再去,隔壁三婶家的二儿子郑之麟跟乌明一块上学的,听说乌明不去上学,他也赖在家里不去官学那边上课。
五六岁的孩子本就好玩,他们这上学的新鲜劲过去了,让他们乖乖坐着听先生讲四书五经,他们坐不住,心生不情愿。
最后是小娘将乌明胖揍一顿,屁股都被打红了,他被打得哗哗掉眼泪,他才肯去上学,不过小娘怕乌明饿了,还是帮他准备不少方便入口的吃食给他,让他饿的时候拿出来吃。
乌明去上学了,郑之麟才跟着去。
在乌明闹腾的这几天,乌锦的月事也结束了,一共五天,第一天跟第二天出血比较多,后面的三天比较少,她自己记下自己来月事的日子,每次来的状况是如何都记在本子上。
钱大婶带着佳仪过来她家,带来她做好的春饼,乌锦在她房间里刺绣,佳仪进来跟她聊天。
十四岁的佳仪在她眼里还是小孩,不过佳仪的确长得好看,小脸白皙又精致,只是身子还没彻底长开,仍有几分稚嫩。
“桃子姐,你在做什么?”
“看,我要将花蝶绣上去。”乌锦将她绣到一半的旗装给佳仪看。
郑佳仪称赞道:“桃子姐,你的绣工真好,我额娘这阵子也让我学刺绣,她说宫里选秀是要选擅长针线活的女子,只是我小时候偷懒,没有好好学,这会怕是来不及了。”
郑佳仪说话温温柔柔的,有着女孩子温顺和善的一面,钱大婶是将佳仪往大家闺秀上面培养,她小时候也带着佳仪一块玩过,其实每个小孩子小时候都是调皮活泼的,长大后才变得举止温婉起来,说话轻声细语的。
“选秀应该不止是看针线活,又不是选绣娘,我听说大婶给你请了宫里出来的嬷嬷教你规矩。”
郑佳仪难得露出几分孩子气,撅嘴抱怨道:“可不是嘛,规矩特多,我昨天还跪了一个时辰,嬷嬷说这宫里的人跪多久身子都不能晃动,我膝盖都跪淤青了,嬷嬷教我的规矩越多,我越不想进宫,我害怕进宫后万一说错话做错事,我会被杀头。”
乌锦宽慰她:“哪有动不动就杀头,别自己吓自己,宫中规矩多,但我想是人都会犯
错,一点小错不至于杀头,若是这样,这宫里天天死人那多不吉利啊。”
郑佳仪一听觉得也对,她笑道:“说得也对,桃子姐,你说我能入选吗?我额娘说她花了不少银子,要是我没有入选,她那些银子都白花了。”
“会的,我们佳仪长得好看,肯定能入选的。”
被夸的郑佳仪腼腆地笑了笑,害羞说她不奢求当别人的嫡福晋,给她指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宗室子弟就好,当妾也行。
“肯定能如愿的。”乌锦肯定道,在这个时候不适合给人泼冷水,她顺着佳仪的话说。
“桃子姐,你继续绣吧,我不能耽误你,我在一旁看着就好。”
乌锦点点头,继续刺绣。
等钱大婶跟她额娘她们闲聊完后,郑佳仪才跟着钱大婶回去。
过了半个月,听说今年八旗适龄女子的名单已经由各旗参领、佐领交上去给都统过目核对,而都统也已经将名单交到户部手里,户部逐一核对之后,最后定下的名单已经出来。
初选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定在五月初,留两个月给外地的秀女上京,这名单一确定下来,京中就有各种传闻,有人说太子妃已经定下了,选秀只是走个流程。
而传言多兰格格也参加这次选秀,圣上有意将她指给五皇子当嫡福晋,同时都统大人董鄂.朋春之女指给七皇子当福晋。
今年入选的秀女家世优越的不在少数,尚书之女、都统之女、一等公之女,宫中娘娘的妹妹等等。
在乌锦看来,内定的人肯定是有的,选秀更看重家世,家世一般的人顶多指给宗室子弟当妾。
许是换季的缘故,五岁的乌明夜里着凉,开始发烧咳嗽,于是他不用去上学,在家休养,过几日,乌锦也被传染,开始有点发烧,一家人病倒两个。
在她感染风寒发烧之际,她又被叫去宅子那边,她戴上面纱遮住口鼻,见到保泰时,她先把自己发烧的事实告知他。
“世子爷,你还是别靠近我,免得你也被传染上。”
胤禛盯着站在他几步之外的人,他冷声道:“你是不是不想侍寝才编出这个理由?”
“真的不是,我真是发烧了,世子爷千金之躯,要是被我传染而生病,那我岂不是犯下大罪,世子爷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摸我的额头看看。”
这人疑心太重,乌锦暗自在心里吐槽一句,她都跟他做过那么多次,至于编这种借口骗他嘛。
胤禛坐在铺炕上,示意她过来,他抬手摸她的额头,的确有点烫,她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会让人觉得她有倾城之姿。
“奴婢没骗你,奴婢病了有三日了,这几日都在喝药,要不今天就算了,奴婢怕把病传给世子爷。”
“你别把面纱摘下。”
乌锦疑惑地挑眉,他身边应该不缺女人吧。
胤禛是觉得戴着面纱的乌锦别有一番风味,他都过来了,什么都不做有点可惜,他箍着她的腰,掀起她的下裙,撩起自己的袍角。
乌锦又不能拒绝,反正她病都病了,把病传给他也是好事,最后是他被她传染生重病,她上衣都没脱,就这样来了一次。
事后,两人衣衫较为整齐,简单擦拭过后就结束了。
许是生病的缘故,乌锦反而舒畅不少,剧烈“运动”过后的后遗症,她的面纱在做的过程还是被摘下了,他也亲她了。
“世子爷,你要是生病了,到时候别怪我,是你自己的错。”
胤禛觉得自己没那么容易生病,要是真的病了,他肯定会怪到她头上。
乌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又不走,两人共处总会有几分尴尬,本就不是真正亲密的两个人,做完这档子事后,能聊的东西不多,她又不能打听他的那些妻妾孩子,于是就诡异地彼此沉默。
乌锦默默喝茶,在他起身要离开时连忙说一句恭送世子爷。
胤禛从乌锦的语气中听出几分欢快,她巴不得他赶紧离开,下回他肯定跟她待上一个时辰,看她怎么应对。
胤禛也没想到乌锦的话一语成谶,他真的被她传染了,回去后的第三天,他就病了,跟她一样有些发烧,鼻子呼气都是热的,他在心里骂乌锦,也骂自己昏了头。
福晋乌喇那拉氏晓得四阿哥生病后,又是请太医又是让人去熬药,她不明白好端端的四阿哥为何会突然生病,乾西三所这边这阵子明明没有人生病。
她心想应是换季的缘故,四阿哥生病这事很快就在宫里传遍了,不少人过来探望四阿哥,德妃娘娘派人过来慰问,送来一些补品。
胤禛身子底子好,病了十几天就痊愈了,一痊愈,他就让苏培盛出宫传话召乌锦,得到的消息是乌锦还病着,她怎么病得比他还久,他又让周太医给乌锦看病。
乌锦哪里想到周太医直接会上门到她家给她看病,把她吓到了,她知道肯定是保泰让他过来的,只是突然上门是很吓人的,她跟她额娘跟小娘说是她请来的大夫才这事圆过去。
乌锦也不是身子底子不好,她很少生病,但一病病上半个月一个月其实很正常,普通人家不像皇子有专门的太医医治,有上好的药吃,有专人伺候,他们吃的药可能见效没那么快,哪怕她生病了,她白天还是要刺绣赶工,不能躺着休养,所以比他晚一点痊愈不是稀奇事。
周太医给她写了药方后才离开,他是奉命行事,四阿哥的旨意,他不能不从,要是乌姑娘继续病着,四阿哥就会降罪于他。
乌锦让她小娘去抓药,之前抓的那些药的确见效不快,乌明也还病着,小孩子跟大人不同,不能久病,小病也会拖成大病,显然周太医开的药方上面的药要贵一些,不过也不是负担不起。
连着几天吃重新抓回来的药方熬煮出来的汤药,乌明跟她都有所好转,她额娘说周大夫医术比她家附近医馆的陈大夫要好一些。
能进太医院的太医医术肯定是佼佼者。
乌锦病好后才给谢嬷嬷传话说她病好了,刚传话过去,第二天就被叫去宅子那边,不过距离上一次见面也快过大半个月了。
反正他们除了做那档子事也别无其它,至少他们在床上是熟悉了,他今日心情不错,似是有意逗她,动作放慢许多,磨磨蹭蹭的,反而让她顶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世子爷,你……”
“什么?”
乌锦想让他快些,别磨蹭,只是意识到说出来像是自己在求.欢,于是又闭嘴。
胤禛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着他,说道:“你可是害我病了十几日。”
乌锦瞪大眼睛:“这怎么能怪我,我明明跟世子爷说了我生病来着,已经提醒过世子爷了,是世子爷自己不听,你生病只能说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我。”
“谁把病传给我的?”
乌锦懒得跟他争辩,敷衍应道:“是是是,是我的错,我不该把病传给世子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下次我要是病了,我肯定打死也不见世子爷,免得又把病传给世子爷。”
胤禛哪里看不出她在敷衍,他捏了捏她的脸,见到她左脸的伤疤,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伤的?”
“烧伤,被鞭炮炸到。”
胤禛知道这种烧伤疤肯定是好不了的,他摸了摸她那块疤,有些凸起狰狞。
乌锦抓下他的手:“世子爷,别摸了,摸了它也不会好,我不需要怜悯同情。”
“怜悯?你不会得到我的怜悯的。”
“既然这样,世子爷快些做吧,别说一些有的没的,提起我的伤心事只会让我心情低落,无心伺候世子爷。”
胤禛轻笑出声:“你这是着急了?怕我不给你?”
“我这是怕天黑。”
“还黑不了,慢慢来。”
这是最久的一次,乌锦到最后都筋疲力尽,无力再迎合他,他反而还很精神的样子,精力旺盛得很,她挠他后背一下,轻踹他一脚。
“世子爷,下次
别玩那么久,我受不住。”
胤禛抓住她的脚腕,她四肢其实是纤细的,一只手就能圈住她的脚腕,他笑道:“我看你挺喜欢的,不像是受不住的样子。”
乌锦懒得跟他多说,唤来谢嬷嬷,她先过去净室沐浴净身。
等她走出宅子时已经是申时初,今日天色一直都很暗沉,看上去要下雨一般,果不其然,到半路时,外面就下雨了。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在车厢顶部,她让赵师傅慢一些,免得摔得人仰马翻。
原先她都会在铺子那条街道最前面下马车,因为下雨,今日她让赵师傅驶得近一些,她从马车上下来直奔铺子跑去,差点撞到铺子门口站着的一个人,她抬头一看是她小娘。
程连秀是站在门口等乌锦,彩玉说桃子又去王夫人府上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会隔半个月又去一次,就算是要补绣,那也该带上绣品一起,但她看桃子从马车上下来两手空空。
“小娘……”
“那是哪家的马车?”
“王夫人看下雨了,让人送我回来,免得淋雨。”
程连秀继续问道:“王夫人可是工部侍郎的妻子王氏,先前你说过她性子大方,为人和善的那个?”
“是,小娘还记得。”
“当然记得,女儿说什么,我都会记得,快进来,别淋到雨,你这病才刚好全,可别再生病了。”程连秀拉着乌锦进铺子里面,替她拂去肩膀上的雨珠,视线落在乌锦的发簪上,这发簪好像今早是插在左边的,但此时却是在右边。
乌锦见小娘没有追着问,她在心里默默松口气,看来她有空得过去王夫人那跟她串好说辞,只是保泰找她越频繁,她去那边的次数越多越容易瞒不住。
当外室可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她怕家里人知道后会对她失望。
雨越下越大,街道上没什么行人,等雨势变小,她们关掉铺子回家。
傍晚,天色还是阴沉沉的,乌云笼罩,乾西三所,福晋乌喇那拉氏让膳房的人备膳,今晚四阿哥在她这里用膳。
四阿哥看到满满当当的一桌菜,不由地皱眉,每次过来乌喇那拉氏这用膳,她都兴师动众,恨不得将百八十道菜都摆上来。
他忍不住提醒一句:“下次不要这样,弄这么多,下次传到皇阿玛他们那边,皇阿玛会认为我们铺张浪费,三五道菜即可,超出份例后我们要贴银子的。”
乌喇那拉氏好意张罗,却惹来四阿哥不喜,她虽然失落,但还是应道:“爷,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两人用过膳后就准备洗漱歇息。
夜里,室内燃着烛灯,亮如白昼,乌喇那拉氏跟四阿哥行房的时候突然瞧见四阿哥背后的一道指甲刮痕,像是几个时辰前刚落下的,浅浅的一道红痕。
她心里一紧,四阿哥是回宫后便到她这边了,没有去别院,这道指甲刮痕显然不是别院那些女人留下的,四阿哥白天出宫了。
难不成四阿哥去花楼了?
她不是没听说过朝中一些大臣喜欢去花楼,宫中也传闻大阿哥常去花楼找勾栏女子,但四阿哥从来没有这种传闻,几个成年的阿哥就只有大阿哥有这种传闻。
她入四阿哥后院这六年,她觉得四阿哥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他身边的妾室少,除了她一个福晋,就只有一个宋格格、李格格与两个通房丫鬟,不比大阿哥妻妾成群。
乌喇那拉氏也不敢问那道红痕是怎么来的,若四阿哥真的去花楼,她也什么都做不了,男人的根子就是如此,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四阿哥也是男人,说不定他是跟大阿哥一起去的。
她当作不知,没有看到,只是四阿哥今日好像有些疲惫,没一会就结束了,她越发肯定四阿哥今日去了花楼,所以今晚才没有兴致。
她何时才能怀上小阿哥,乌喇那拉氏有些焦虑,歇下时想着她明日得起来喝些温补的汤药,她必须得尽快怀上皇嗣,不然等新人再进四阿哥的后院,她侍寝的机会就更少了。
四阿哥明明今晚说好要过来她这,偏偏他白天还去花楼,乌喇那拉氏有些委屈,偏偏她委屈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忍着,福晋不是那么好当的,多少委屈都往肚子里面吞,就算是四阿哥是她的丈夫,夫妻之间本该坦诚相待,只是四阿哥是尊贵的皇子,她身为福晋也只能捧着自己的丈夫。
在四阿哥面前,她其实跟普通宫女没什么区别,都是伺候人的,不过她是伺候四阿哥。
身旁的人没有动静,应是睡着了,乌喇那拉氏重新睁眼,眼角有一行热泪流出,她没有让自己继续哭下去,将眼泪擦掉后就硬逼自己入睡,不再想这事。
……
四月十日,简亲王府。
多兰今年参加选秀,阿玛跟额娘想让多兰嫁给五阿哥,五阿哥的福晋之位还是空着的。
五阿哥是由皇太后抚养长大,听闻五皇子性子温厚,这对多兰而言是非常好的归宿,只是多兰却不愿意,问她为何不愿,她却不开口。
雅尔江阿作为多兰的亲哥哥,私下问她才知道她喜欢的是四阿哥,只是四阿哥已经有嫡福晋,她若嫁过去只能为妾,皇子的妻与妾可是大有不同,五阿哥的福晋远比四阿哥的妾室要尊贵得多。
家里人知道多兰喜欢四阿哥,想嫁给四阿哥后,纷纷劝她,只是多兰一意孤行,非要入四阿哥的后院,甚至以死相逼。
雅尔江阿觉得他这个妹妹性子太过娇纵,不是会委曲求全、俯首帖耳之人,她若嫁给四阿哥,她上头有一个福晋压着,她自己能把日子过得顺心吗?
况且四阿哥不比五阿哥性子温厚纯良,他这个妹妹绝对降不住四阿哥,也抓不住四阿哥的心,她自己对四阿哥无意还好,偏偏她喜欢四阿哥,他与四阿哥从小一块长大,四阿哥表面温和,但骨子里是冷漠之人,他对娇纵的多兰一直都算不上喜欢,更何况四阿哥还养着一个外室。
多兰真嫁给四阿哥对她而言反而不是好事,也比不上当嫡福晋来得更显贵,她常居在闺房之中,不谙世事,目光短浅。
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雅尔江阿不能看着多兰跳入火坑,他面上安抚多兰,私底下跟阿玛商量,还是想办法让多兰当五皇子的福晋,等一切尘埃落定,她不嫁也得嫁。
但这皇子福晋之位,也不是他们家的囊中之物,这里面不仅仅要看圣上的意思,还要看皇太后的意思,不少人都觊觎着皇子福晋之位。
多兰若是选秀过程中表现得好,既得圣上喜欢,又得皇太后喜欢,这事才会十拿九稳,不然一切都说不准。
他们家往宫里周旋,别人肯定也想办法周旋。
选秀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们将多兰拘在家中,让她学规矩。
多兰以为家里人同意她嫁给四阿哥,哪怕让她学规矩,她也没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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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五月二日,初选日,各家将秀女送到神武门前,听闻神武门的骡车跟马车排得不见尾,乌锦的阿玛这次作为小佐领是领着镶蓝旗的秀女过去排队,从早到晚,快天黑才归家。
一家人用晚膳时,他就开始细说所见所闻,秀女进宫选秀,但他不可以跟着进宫,满蒙汉,汉军旗的秀女排在最后,说哭着出来的秀女是落选的,笑着出来的是入选的。
她阿玛说的时候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他这个小佐领当差当着很开心,乌锦看着他阿玛高兴说着见闻的样子,不由跟着染上几分笑意。
“对了,郑家的女儿入选了。”
完颜氏气得拍一下乌志善的手背:“那些不紧要的说了这么多,紧要的你不先说,佳仪真的入选了?”
乌志善说是真的。
完颜氏直接起身往外走,过去郑家一趟给他们道喜。
郑佳仪的确过了初选,复选是十日后,听闻复选是由皇太后与宫中几位娘娘一块挑选,初选结束后,郑家对郑佳仪更是看重,又请了一个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教郑佳仪规矩。
平日里钱大婶跟三婶她们闲着没事会过来找她额娘跟小娘聊天,这几日都没空过来。
秀女们哪怕是只过了初选,要是最后落选
,凭着过初选的名头也能比原来嫁得高一些。
乌锦这几日因为所有绣活都完成了,人也开始闲下来,爱新觉罗.保泰也有一个月没来找她,她日子过得轻松自在许多。
小舅家添新丁,乌锦跟她额娘过去小舅家帮忙,这是小舅家第二个孩子,小舅妈前年生了一个,只是不到半年就夭折了,小舅房中只有小舅妈一人,没有妾室。
普通人家无论娶妻纳妾都是要花银子的,小舅前几年才领了旗缺,每个月二两银子的月俸只够夫妇两人过日子,有了她小表妹后日子就过得更紧巴巴了,没有余钱纳妾养另外一个人,有时候小舅上头的几个姐姐,包括她额娘偶尔都会支助小舅一家。
乌锦抱着刚出生几天的小表弟,他眼睛还没有睁开,皱皱巴巴的,特别轻特别小的一个小人儿,他没哭都分不清他是在睡觉还是醒着的。
“你小舅说等孩子满月,要摆上一桌宴,当年云珠出生的时候都没摆上,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弄一次满月酒。”小舅妈侧躺着跟她说话,刚生完孩子的她还很虚弱。
乌锦知道当年小表妹出生时没摆酒是因为小表妹是女儿,小表妹刚出生时,小舅跟小舅妈都有点失望,本来他们期盼是儿子来着的,这回让他们如愿了。
“嗯,应该的,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小舅妈尽管说。”
乌锦话语刚落,小表弟就哭了,小舅妈说他应该是饿了,她抱过去让小舅妈给小表弟喂奶,她额娘进屋,端来一碗炖好的鸡汤。
小表弟这一哭,也把睡在榻上的小表妹吵醒,四岁的小表妹醒来后还懵懵的,乌锦给她剥一个橘子,她坐在榻上一瓣一瓣地吃着。
“云珠,你也喝一碗鸡汤好不好?”乌锦说道。
云珠摇头说:“鸡汤是额娘喝的,我不能喝。”
乌锦摸着小表妹的头,笑道:“没事,炖了一只鸡呢,额娘喝不完那么多,我给你盛一碗,在里面给你放一只鸡腿好不好?”
云珠很想吃,乖巧地点头。
乌锦盛一碗鸡汤给小表妹。
她跟她额娘就这样在小舅妈家待了三天,乌锦给了小舅妈五两银子,后面她的二姨过来照顾小舅妈,小表妹才四岁,小舅妈还在坐月子,身子虚弱,白天小舅在营里当差,只能是她们这些亲戚轮流过来照顾小舅妈跟两个孩子。
在她们轮流照顾她小舅妈这半个月,复选也结束了,郑佳仪进了复选,只要过了终选的秀女基本上会被赐婚,要么留在皇宫中当圣上的小主嫔妃,要么分给皇室王公或宗室子弟。
郑家这边突然间冒出不少亲戚来访,快要踏破门槛了,三婶过来她家跟她额娘抱怨说那些亲戚平日里都不见人影,这会才冒出来,不就是看佳仪要当上主子才过来巴结,赶都赶不走。
三婶说她是过来她家躲清闲的,那些亲戚让大婶去应付。
乌锦边听着三婶的抱怨边打络子,见到彩玉进来时,她才放下络子,跟彩玉出去。
彩玉小声跟她说谢嬷嬷来铺子找她,不过被她小娘瞧见,小娘把谢嬷嬷留下,问谢嬷嬷是哪家人。
“谢嬷嬷怎么说?”
“那谢嬷嬷说她是从外城过来的,是过来找小姐绣一件挂屏,她是小姐,我看那谢嬷嬷挺着急的,二太太在,我也没敢多跟她说话。”
“你们两干什么呢,彩玉,你怎么从铺子那边回来了?”完颜氏从屋内出来,见到两人在窃窃私语,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铺子那边有人找小姐。”彩玉心虚地解释一句。
乌锦跟她额娘说她过去铺子那边看看。
她额娘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过去,早点回来就是,并未起疑心,但乌锦知道她小娘绝对是起疑心了,小娘心思比她额娘更细腻,也意味着不好糊弄,她希望谢嬷嬷别说漏。
等乌锦跟彩玉到绣秀苑时,谢嬷嬷还在,她小娘跟谢嬷嬷正面对面坐着喝茶,见到她过来,谢嬷嬷站起来,对着她笑道:“乌姑娘过来了,我家夫人说乌姑娘的绣工精湛,乌姑娘绣的春衣很合身很好看,正想找乌姑娘绣一件挂屏,准备给家里的老人贺寿。”
乌锦顺着谢嬷嬷的话道:“挂屏?挂屏不好绣,恐怕需三五个月,来得及吗?”
“老人家的寿辰在十二月,不知乌姑娘现在有没有空,我家夫人想见乌姑娘,跟乌姑娘说说挂屏要绣什么图案。”
乌锦看向她小娘:“那我过去一趟。”
程连秀点点头。
乌锦这才跟着谢嬷嬷一块走出铺子,马车停在街道最前面,她们上了马车。
“方才多亏谢嬷嬷帮我圆谎。”
“这是我该做的,只是方才你额娘问我是哪家的下人,我没告诉她,她也没有追问。”
乌锦叹口气,反正小娘绝对是起疑心了,她都不知道要如何跟小娘解释,她到那边后,进屋见到等得一脸不耐烦的保泰。
她屈膝行礼,先认错:“是奴婢来晚了,让世子爷久等了,奴婢知错。”
胤禛冷声道:“你别以为你先认错,我就会不会罚你。”
乌锦低头,暗暗撇嘴,他自己突发奇想过来找她,又没有提前告知她,她来迟了能怪她嘛,这是在京城外城,又不是内城,她又不是故意耽搁,他若是像之前那样提前一日,他也不需要等。
想归想,她还是继续认错:“是奴婢的不对,奴婢今日好好伺候世子爷来将功赎罪。”
她起身走近他,踮脚帮他解开上襟的扣子。
胤禛此时想的是他就该让她一直待在这间宅子里,哪也不许去,乖乖等着他过去,他一来,她就得伺候他,而不是他需要等她过来。
既然当了外室,她就该守在宅子里,他当初就不该让她自由进出,还可归家,住在家里,她这样子别人还以为她是没出阁的姑娘。
胤禛已经开始想着把她困在这间宅子里,脖子被勒了一下,他抬眸看她。
“世子爷,你专心点。”
胤禛这才收回思绪,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下去,拿她来降降燥火。
事后,乌锦看到身上一些红红跟青紫的痕迹,不由地皱眉,唤来谢嬷嬷给她拿药,故意当着他的面抹药膏。
“这些印记穿上衣服后就看不到了。”
乌锦难得瞪他,这人真是施虐狂,他刚才是直接将她拍红掐紫,不用看她屁股后面就是红了,被扇红的。
“世子爷,你若真的喜欢这样,下次换我扇你。”
胤禛就喜欢这种向他人施虐的快.感,尤其是她的皮肤薄,轻轻一碰就有痕迹,他觉得自己能完全掌控这个人,这个人的生死在他手里,他是喜欢这种感觉,是养了乌锦这个外室,他才发现自己有这个癖好。
“我给你抹吧。”
“世子爷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成这样还是拜世子爷所赐,世子爷,我也是俗人,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世子爷若是想施虐,我去给世子爷找一座铜像过来,世子爷想怎么打怎么扇都行,铜像不会痛,我会痛,不敢劳世子爷大驾,我自己来。”
乌锦不让他碰,自己给自己擦药。
胤禛这会心情好,听着她的抱怨指责也没有生气,见她擦药时手不敢长,伸不到后面去,样子有些笨拙,他还是拿过药膏,主动帮她擦药。
他还是头一次给人擦药,平日里都是别人伺候他,这女人命好,有这种待遇。
“你擦药就不能轻一点嘛,擦药还那么大力。”他心情好,乌锦心情不好,她还想着小娘疑心的事,这人又在她
身上留下痕迹,虽说没有露出来,但她怕小娘不小心瞥见,那她就更解释不清了,于是她对着他,忍不住指责,气得想狠踹他一脚。
胤禛还是放轻力道,将她全身都抹一遍,药膏的味道顿时变得刺鼻起来,他无所谓说道:“又没有破皮,顶多一两日就消退了。”
乌锦一听这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直接抬脚踹他。
被踹的胤禛眼底闪过一抹怒气,最后还是压下,他抓住她的脚腕,将她压在身下,压制住她不让她动弹,四目相接时,她偏过头,不跟他对视,他吻上去,吻得很凶,带有一股疯狂肆意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他才放开她。
乌锦没有说话,静静躺在床上。
胤禛觉得胡闹够了,天也快黑了,他起身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三日后,你在这里等我。”
“听不见。”
胤禛知道她在气头上,她还跟他闹起脾气了,简直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他居高临下对着床上的人说:“三日后若是我不见你,你知道后果的。”
乌锦沉默。
胤禛晓得她肯定听到了,于是他抬脚离开。
乌锦重新梳洗一番后才离开,她回到铺子时,小娘已经先回去了,铺子里只有彩玉一个人在等她。
她问她跟谢嬷嬷走后,小娘有什么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
申时末,乌锦跟彩玉将铺子关了,慢慢走回家。
天刚刚黑,傍晚的风有些凉。
两人回到家后,晚膳已经做好了,乌明已经急得坐在膳桌前先吃了,乌安一向很规矩,还没有动筷。
乌锦跟彩玉洗洗手也坐下来,因为小舅妈在坐月子,她额娘买了十几只在院子里养着,今日的菜是炖鸡,一共两大盘,一整只鸡,里面还放了红枣香菇。
“都吃完,不用留到明天,桃子,明天你跟我再去你小舅家一趟照顾你小舅妈,等她出了月子就不用过去了。”完颜氏交代道。
乌锦嗯了一声,四只鸡腿,乌明吃了三只,剩下一只时,乌锦刚夹见到乌安也盯着这只鸡腿,她便把鸡腿放到乌安碗中。
乌安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手抓着鸡腿慢条斯理地吃,比起乌明的大快朵颐,他吃相斯文多了。
晚膳结束后,乌锦回到她的房间,过一会儿,她小娘就进来了。
“桃子,小娘跟你聊聊。”
小娘严肃的样子让乌锦忍不住点头,示意小娘进来,两人都坐在床上,乌锦的手被握住。
“今天那个谢嬷嬷是哪个府上的下人?”
“是外城一户商家府里的嬷嬷。”
“可是那辆马车我先前见过,上次下雨那天,也是那辆马车送你回铺子的,你说是王夫人让人送你回来的,什么时候王夫人变成一户商家了?”
乌锦知道瞒不过小娘,她很是犹豫,开口说让她小娘先别管这事,以后该说的时候她会说的。
程连秀就怕桃子在外面遇到麻烦,前几次她总是莫名其妙出现一些伤口,这属实不正常,这么大人了,哪那么容易磕磕碰碰,就怕是别人伤的,她急得眼泪快要出来了。
“桃子,有什么事你别一个人撑着,你告诉小娘,到底怎么了?为何你三番两次不在铺子里,你去哪里了?你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你别一个人傻乎乎扛着,你急匆匆跟张宗订婚,结果又退婚,你之前从来不会这样的,还有那些银子,小娘知道铺子的生意再好,也不会多出那么多银子,你告诉小娘,那些银子从哪来的?”
乌锦无法启齿,她眼泪也默默流下来。
“小娘,你别问了,反正我没事,乌家也没事,你就别问了,你当做不知道这些事,我不能说,我们家也解决不了。”
程连秀手握得更紧了,紧张道:“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们可以把家里所有银子都给他们。”
乌锦稍微冷静一下,还是交代一些事:“银子解决不了,那人不要银子,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是一个可以砍我们全家的脑袋却可以平安无事的人,小娘,你别问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还活着,我们乌家的人也都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程连秀脸色变白,她隐隐明白乌家现在之所以无事,那是桃子用她自己换来的。
“是简世子吗?”
“不是简世子,那人比简世子更尊贵,我如今是他的外室。”
程连秀大吃一惊,外室?
“那人逼迫你当他的外室?”
“张宗受重伤,险些丧命,阿玛先前下狱迟迟未归均是那人逼迫我的手段,但阿玛升为佐领还有乌明入官学的事是那人帮乌家,小娘,我想说的是不管我当初情不情愿,如今事成定局,我已是他的外室,这一点在他还没厌倦我之前是不会改变的,那人是我们得罪不起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要我们还活着,保住乌家,其它的都不重要。”
程连秀已经惊得没法说话,当初自家丈夫下狱后迟迟未归,他们家找遍关系都没有办法将人救出,原来是真的得罪人了。
外室是什么,那是见不得光的身份,是被人唾弃,被人看不起的,桃子绝不是主动当人外室的性子,定是那人逼迫,她是为了保全乌家才委身当他人外室,是他们拖了桃子后腿。
程连秀快泣不成声,眼泪簌簌而下:“我苦命的女儿,我们可以告到衙门那边,我不信这天底没有王法。”
“小娘,我们只能认了,况且其实我们还是得了一些好处,小娘,你就别管这事,当做不知,其它的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乌锦原本想说那人对她还行,但她说不出来这话。
“小娘,别哭了,别让额娘他们听到,这事我与你一人说,你放在心里,别跟阿玛额娘说,也许再过半年一年,那人厌倦了就会放过我,你说的银子也是那人给我的,你看其实也没那么糟。”
可是女孩子的清白没了,以后很难再嫁人,还有桃子身上的伤口肯定是她口中的那个人所伤,权贵又怎么会把人命看在眼里,万一他想杀了桃子怎么办。
他们的日子可以过得清贫一些,靠自己的双手赚钱,自家丈夫也可以不升官,也比如履薄冰地做人外室,每日有性命之忧好。
程连秀担心自家女儿没命,没什么比命重要。
乌锦替小娘擦去眼泪,她扬出笑容安慰她:“是真的没事,小娘不用担心我,你看我如今都好好的,大不了以后不嫁人,伺候你们一辈子,希望小娘到时候别嫌弃我一个老姑娘这么大年纪还待在家里。”
“说什么呢,小娘怎么会嫌弃你,小娘是心疼你,你为了这个家,付出太多了。”
程连秀也想明白了,桃子口中的那个人比简世子身份还要尊贵,恐怕是个王爷之类的人,他们家怎么跟皇家抵抗得过,王爷一张口就可以要了乌家所有人的性命,估计也是这一点让桃子委身于他,当了那个人的外室,桃子也借着那人的势让自家丈夫升官,乌明也顺利入了官学。
乌家是因此获益的,真正受苦的人只有桃子,这个女儿真的是为了这个家牺牲付出太多了,告衙门的确不管用,既然是王爷了,怎么会怕你告衙门,恐怕人刚到衙门,衙门的人就传话过去给王爷了。
程连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娘,别想太多,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跟往常一样,我们还是安心过日子,你当做不知此事,别对旁人说起就行。”
程连秀的确没有其它办法,她这个当娘的人没用,最后还是自家女儿宽慰起她,她红着一双眼睛走出房间,也好在自家丈夫今晚宿在完颜氏那里,她一晚上想着这事,越想越心惊,直接睁眼到天明。
清晨得起早给两个孩子弄早膳,程连秀没睡直接醒了,起来弄吃的,帮两个孩子装好今天要带去官学吃的零嘴。
“小娘,你眼睛怎么了?”乌安注意到自家额娘眼睛布满血丝,又红又肿,问了一句。
程连秀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突然严肃道:“乌安,你永远记得你姐姐对你的好,永远孝顺你姐姐,无论你将来有没有出息,成不成家,你姐姐都是
你的家人,你不可以嫌弃她,你一辈子都得养着你姐姐,知不知道?”
乌安虽说是小大人,平日里寡言成熟,但毕竟也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孩,听到自家额娘突然说这番话,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只是顺着回道:“我没有嫌弃姐姐,我觉得姐姐对我很好,我只是昨天想吃鸡腿才吃的,不是故意跟姐姐抢。”
程连秀依旧严肃:“反正你一辈子都要对你姐姐好,不要忘恩负义!你要记住你姐姐是你的大恩人,没有她就没有你,你要上进,别像你阿玛那样一辈子庸庸碌碌,你要当大官,以后当你姐姐的靠山,别让你姐姐被人欺负去,知不知道?”
乌安只有乖乖点头,说他知道了。
程连秀看自己那个好吃的小儿子,这个时候也在吃,她就没有对乌明说这番话,估计他也听不懂,不中用的儿子,就知道吃,她气得敲一下乌明的脑袋。
送两个儿子去官学那边后,程连秀才返家,倒头睡过去,不再想着乌锦当外室的事。
此后一段日子里,程连秀听乌锦的话,当做不知道此事,不再问起此事,也没有再对谁说起此事,将其隐在心中,基本上一日三餐,她都会做乌锦爱吃的吃食。
第43章第43章更新
第43章
眨眼间到了六月初,三年一次的选秀已经结束,连赐婚的圣旨都下来了,几家欢喜几家愁。
五阿哥的福晋之位落入正六品工部员外郎张保之女手中,七阿哥的福晋之位则落入正红旗汉军副都统法喀之女手中,最备受瞩目的还是太子妃之位,三等伯爵石文柄之女成为太子妃。
比起两位弟弟的福晋,太子的嫡妻太子妃的身份更尊贵一些,石文柄的父亲石华善为已逝豫亲王多铎的女婿,娶其第三女为妻,后被封为和硕额驸,石文柄本人则娶了郡君为妻,其为多罗贝勒常阿岱之女,而常阿岱为已逝礼亲王代善之孙,可以说石家跟皇家一直有渊源,跟皇家结亲,其祖上亦是正宗满人,石文柄本人驻守在福州,他在康熙二十八年任命为福州将军,如今时任福州将军已有七年。
今年不少秀女被分到宗室那边,同时也有七位秀女被选入皇宫当圣上的女人,郑佳仪则是其中之一,都统朋春的女儿董鄂.和卓也是其中之一。
郑家也没想到郑佳仪最后被选进宫当小主,圣旨下来时,他们皆是不可置信,随后大喜过望,当天就大放鞭炮,第二日请人过来敲锣打鼓奏乐,挂上喜庆的红灯笼。
六月十日,郑家摆席设宴,请了戏班子过来唱戏,乌锦一家自然也被请去吃席,由于人太多,宴席都摆到府外的巷子里。
附近的百姓听说郑家要出一位小主了,纷纷过来凑热闹,想看要进宫的小主长什么样。
这一天的郑家热闹非凡,门庭如市。
乌锦没能见到郑佳仪,佳仪一直待在闺房里,不曾迈出房门一步,但她看到大婶二婶三婶她们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发自内心地开心。
女儿进宫当小主对普通旗人家而言是莫大的荣耀,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女儿若是生下一儿半女,诞下皇嗣,他们就跟皇家沾上关系了,以后就是皇亲国戚,从此以后郑家能扶摇直上。
宴席从白天持续到傍晚,快天黑时才恢复平静,郑家门口有好几层放完鞭炮遗留下来的红色炮屑,一整天都在放鞭炮,附近的邻居哪怕之前不知道郑家今年出了秀女,经过这一日都知道了郑家出了一位小主,郑家这一日可是出尽风头。
没过多久,郑佳仪就进宫了,被赐婚的秀女也开始陆陆续续进那些阿哥跟王公宗室的后院,但传言太子妃的阿玛石文柄从福州进京谢恩时突生大病,在途中骤然离世。
圣上给石家下发丧银一千两,赐尔缎二十疋,马匹三只,让其子袭爵,谕令有关衙门办理其身后事,亲自撰写祭文,反正是给足石家体面。
乌锦的日子这阵子稍显平静,替小舅妈操办小表弟的满月宴,闲暇时过去小舅家帮着照顾小表弟跟小表妹,但简王府这边就不平静得多,本来他们想让多兰当皇子福晋,多兰也是今年的秀女,只是没能入选,甚至圣上没有将她赐给哪个王公贵族,基本上今年的宗女都没有入选。
圣上下旨说宗女可以自由婚配,无需像八旗女子一样参加选秀。
许是为了安抚,圣上封多兰等一些宗女为郡君。
要是说宗室不想往帝权靠拢,那是不可能的,如何往帝权靠拢,唯有姻亲这一条路,女儿生个皇子皇女,往后能维持几十年的荣耀,而不是渐渐远离皇权,远离帝权,只是如今这条路也被圣上堵上了,宗女已经不大可能入阿哥们的后院,自由婚配的结果可能是找一个身份地位上不如宗女的男子当额驸。
多兰知道自己嫁不了四阿哥后,正在家里胡闹,哭了好几天。
西林觉罗氏过去多兰房中,见自家女儿躺在床上,神色恹恹,这几日哭得眼睛一直肿着,见到她过来也没有起身。
她坐到床边,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脸,“又不吃东西,这是想把自己饿死不成。”
“饿死就饿死。”
西林觉罗氏难得对自己女儿露出严肃的样子:“说什么胡话,真饿死了是瘦骨嶙峋的样子,被四阿哥见到,你以为四阿哥会喜欢难看的你。”
“额娘,我是真的喜欢四阿哥,我真想想嫁给四阿哥,额娘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多兰从床上坐起来,抱着西林觉罗氏的手臂哀求。
西林觉罗氏叹口气,大多数宗女都是到年纪被封为郡君或是县君,挑个额驸嫁了,自家丈夫跟儿子非要让女儿选秀,如今选秀也落选,圣上的意思也很明显,如今的宗女基本上不可能嫁给阿哥,哪怕是当妾也不行,他们家自然也不能违抗圣令。
她宽慰自家女儿道:“你喜欢四阿哥只是因为你只认识四阿哥,你常年拘在闺房中,不知这京城里还有多少好男子,尤其你如今被封为郡君,你可以挑选的男子就更多了,你阿玛跟哥哥这几日为你也开始为你挑选京中未婚的男子,你多瞧一瞧,见到其他男子,跟他们结识相处就不会惦记四阿哥了,你以为当妾是好事嘛,你若是当四阿哥的妾,那便如同你的庶娘李氏,只有生了孩子,你才算站稳脚跟,你的性子不如李氏隐忍,也不如李氏会笼络男人的心,那你可能是你阿玛的女人高氏,一辈子只能是无宠的庶福晋,想开一些,过几日,你阿玛宴客,你出来见见人,也许能碰到心仪的男人。”
“不会的,我只喜欢四阿哥。”
西林觉罗氏看着自家女儿如此肯定的样子,不由地轻笑,女儿年纪还小,还不懂男女之事,男女之间的喜欢是持久不了的,不可能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她碰到别的男人,跟别的男人多相处,可能就会喜欢上别的男人,自家女儿身份尊贵,肯定有不少男子想娶她。
“吃点东西吧。”
多兰熬了几日,肚子早就饿了,她最后还是点点头。
西林觉罗氏立即叫人摆膳。
只过三日,王府也摆宴,不过这次请的都是京城中未婚的男子,大多数过来参宴的人都知道这是简亲王为自己的女儿择婿。
多兰觉得自己只喜欢四阿哥,不想参宴露面,只是阿玛跟哥哥逼她,她惧怕有威严的阿玛,她是逼不得已才从闺房出来,跟那些男子见面。
参宴的男子知道多兰的身份后,纷纷围绕在多兰面前大献殷勤,多兰先前哪被允许这样近距离接触外男,她见得最多的人就是四阿哥,她也不过是一十四岁,没经历过人事的女孩,被这么男子围绕,她脸红心跳,害羞不已。
那些人跟她说话,对她阿谀奉承,说尽好听话,称赞她多美,容貌多出色,她竟然真的把四阿哥忘在脑后。
西林觉罗氏看到自家女儿这样子,就知道
她不会再执着嫁给四阿哥,原先因为丈夫想让女儿当秀女,未出嫁女子的闺誉跟名声很重要,他们便管得很严,不让她接触外男,四阿哥跟自家儿子从小一块长大,往来居多,导致自家女儿接触最多的外男便是四阿哥,这才一门心思落在四阿哥身上。
如今她有机会接触更多外男,那些男子的家世大多不如他们家,自然得往上捧着自家女儿,不会像四阿哥那样对多兰冷淡。
“这是送给格格的,格格手腕纤细白皙,这玉镯子很衬格格。”
多兰手上直接被一男子戴上手镯,男子的手碰触到她的手腕,她耳朵顿时变红,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十五六岁的年纪,说话时语气温文尔雅,眉眼如画,微微一笑的样子很是俊逸斯文。
她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格格,我是典仪富察必新的儿子伯柱。”
多兰见对方的手拿开后,她自己反而怅然若失,她恼羞成怒道:“你怎么一上来就送镯子,你是觉得我没有镯子吗?你送的镯子看起来很一般,这玉都不通透。”
“是我的错,下次我见到格格会送格格更通透的镯子,这次是我不对,还请格格不要生气,要不我再送格格一块玉佩吧。”
伯柱将自己腰带上系的那块玉佩解下来递给多兰。
多兰拿着那块玉佩,脸色好看一些,不过还是微抬下巴倨傲地看着这个典仪之子,她不知典仪是几品官,应该不是什么大官就是,她依旧刁难道:“这玉佩也不怎么样,你送人东西就不能拿出一些昂贵的出来嘛,这样廉价粗陋的东西也敢拿出来送给我。”
“是我的不对,下次我会尽量让送格格喜欢之物给格格,这次是我准备不足,我的小小心意,希望格格不要嫌弃。”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伯柱摇摇头说不知道,他浅笑着问多兰她喜欢什么。
“我才不告诉你。”多兰拿着玉佩走开。
许是有人见到伯柱送多兰手镯,那些人在心里骂伯柱有心机,借着给格格戴手镯的机会跟格格肢体接触,他们送礼只是将礼送到格格身边的丫鬟手里,哪会直接上手。
很快有人继续献殷勤,跟多兰攀谈。
多兰已经对这个伯柱留下印象,他在这些人当中长相是出挑的,跟别的男人说话,她忍不住回头看伯柱,见伯柱一直在注视着她,她的心跳得更快,假装不经意扭过脑袋,不再看他。
半天下来,多兰见了不少男子,跟他们也说上几句话,对好几个都有印象,最有印象的自然是伯柱。
宴席结束后,额娘过来问她中意哪一个,她羞羞答答地怎么都不肯说。
西林觉罗氏也不着急,女儿才十四岁,不用急着嫁出去,慢慢挑上半年都行,再考察考察,反正她知道自家女儿已经不再惦记着四阿哥。
先前自家儿子也说要纳乌锦为妾,西林觉罗氏肯定不同意,她去李氏那直接跟李氏说让她别费心思,警告李氏别想让乌锦进府,李氏应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反正自家儿子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李氏是妾,对她这个嫡福晋,她明面上始终得敬着,当正妻比当妾要顺服得多,自家女儿会明白她的心思的,四阿哥虽然是皇子,但嫁入皇家对性子刁难任性的女儿而言其实不是好归宿。
……
乌锦不知道简王府里面发生的事,她又被叫去宅子那边,保泰今日兴致好,翻来覆去地弄她,弄得她都有点烦了,忍不住说道:“世子爷,今年选秀,难道你后院没进新人吗?”
胤禛哪里听不出来她言下之意,他往前挺了挺,不着急动,只是放在她体.内,声音有些沙哑:“我上个月没找你,隔了一个月才让你过来,才弄了一次,你就不耐烦了,这二十两银子是这么好拿的嘛,我这次又没有弄疼你,也没有在你身上留痕迹,你在不满什么,惯的你。”
胤禛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她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跟他说话时都没把他这个“世子”放在眼里,没有尊卑之分。
“世子爷一次也太久了,我不比世子爷体力好。”
乌锦有打听到这次选秀,他后院也进了好几位新人,听说至少有三位,三位新人都满足不了他,他还有心思过来折腾她,年轻就是好,他也不过十七八岁,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
“那是谁的错?”
乌锦无奈道:“好好好,是我的错,世子爷想怎么样都行。”
胤禛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前前后后弄了快一个时辰,一共三次,三次过后,他也累了,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手依旧把人搂着。
乌锦同样也不想动弹,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耕坏的田地,没有力气再说话。
“我过几日便要去行宫避暑,到时候有三个月不在京城。”
乌锦抬头看着他,这才是他今日使劲折腾的原因,想着三个月不会召她,今日一次性折腾个够,如今依旧是六月底,酷暑快来了,京城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炎热。
皇室中人去行宫避暑好像不是一件稀奇事,听说行宫清凉得多。
“想笑就笑出来,我知道你不想见我。”
乌锦赶忙否认,身子贴着他:“世子爷,我没有不想见你,我一直都很想见世子爷,巴不得世子爷天天找我,见不到世子爷,我可难过了。”
胤禛轻哼一声,嘴角划过一抹讽刺,他还不知道她,她心里估计还在恨着他,怨他逼迫她成为外室,他对她再好,她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那好,我想我还是留在京城吧,我一个人留在京城,福晋她们过去避暑,我就可以天天过来找你。”
乌锦知道去行宫避暑的事肯定是提前一两个月就定好了,怎么可能说不去就不去,她故意顺着他说:“那真是太好了,能天天见到世子爷,我是上辈子积福了,世子爷留在京城陪我吧,不然我一个人太孤单寂寞了。”
胤禛捏着她的下巴:“伶牙俐齿,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拔了。”
乌锦搂着他的脖子,凑上去亲他,舌头直接伸进去,亲完后才说:“你才舍不得拔呢。”
胤禛觉得自己有病,别人恭维他,对他很恭敬,他有时候觉得烦,有时候反而喜欢乌锦这样的,她敢瞪他,敢对着他生气,敢骂他,不会毕恭毕敬地对他,如此鲜活,他反而觉得自在有趣,暂时还没对乌锦产生厌倦。
他知道自己要去三个月,便在离京前几天过来找她,她招他,只是刚才折腾太过,他无力再来第四次,只是警告性地拍了拍她屁股。
乌锦是知道他心情好,说话还没那么顾忌,他要是心情不好,她肯定会小心说话,她也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别人在他面前可能都小心翼翼,他见得太多了,相反在他面前自在随意一些,反而能得他喜欢。
不管怎么样,在他还没厌倦她之前,她都不能让他真的厌恶她,还是得花心思讨他的喜欢,这样她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想到三个月他不会来找她,她不用喝那么多苦兮兮的避子汤,乌锦心里就止不住高兴,面上不大敢表现出来。
因为折腾久,乌锦天黑前才回到铺子,再跟彩玉一起归家,到家时,小娘朝她递过来一个眼神,她只是点点头,额娘问她为何这么晚才回来,她说她看账本看得太入神了,一时忘了时辰。
她额娘没有怀疑,只让她洗洗手准备吃饭。
……
七月初,京城从六月开始就没有下过雨,天气燥热得很,他们家领了一回冰,只是那些冰不到一日就用
完了,解暑作用微乎其微。
好在这么多年,他们也习惯七八月的炎热。
乌锦去采买纱线时,在路上碰到多兰格格,她听说多兰格格也参加今年的选秀,只是落选了,但被封为郡君,她本就是宗女,宗女被册封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因为雅尔江阿要纳她为妾这事,乌锦已经有很少一段时间没去找过李夫人,没去过王府,只是偶尔过节,她托人送礼给李夫人,她自己没有亲自去送。
多兰格格身边不止有两个丫鬟,还有一个陌生男子,两人正在说话,那男子往多兰格格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乌锦没看清,只是觉得两人站得有点近,那男子还简单抚一下多兰的脸颊,她觉得男子的举止有些越矩,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男未婚女未嫁,男子的举止轻浮了一些。
很快两人就分开走了,乌锦也收回视线,往铺子的方向走。
那人出城避暑了,不在京城,乌锦的日子更加平静了,每天就是守着她的铺子,白天刺绣,偶尔作画。
因上次姑母给她说亲跟她们家闹得不愉快,姑母那边也再也没有过来给她说亲,倒是街坊邻居或是媒婆还是会过来给她说亲,她额娘也心急,怕再耽搁下去,她年纪大了更嫁不出去,一直想说服她去见见那些男子,只是被小娘制止,说那些人配不上她,加上阿玛也不着急,她自己也反对,说不想嫁人,她额娘一张嘴敌不过家里三个人,她的亲事暂时不了而了。
“桃子,三婶亲自做的豆腐,送几块给你们吃。”
乌锦在家时,隔壁三婶乌佳氏过来,拿盘子盛三块刚做好的豆腐给她,郑佳仪进宫当了小主,郑家属于水涨船高,郑大伯原先是一普通的佐领,没有品级,这会升为从八品镶蓝旗委署骁骑校,连三婶的丈夫三伯也从普通佐领升为蓝翎侍卫。
上个月,郑家的访客跟亲戚更是源源不断。
“谢谢三婶,这豆腐看起来就很嫩。”
“可不是嘛,用新鲜黄豆磨的,我看你额娘挺喜欢吃豆腐的,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在家,你额娘她们呢?”
“我额娘跟小娘都过去我小舅家了。”
乌佳氏拍拍脑袋:“我忘了,你小舅家听说添了一个儿子,你额娘跟我说过,我都忙忘了,你今日怎么不去铺子那边了?”
“有彩玉呢,天热,大家都不爱出门,铺子生意一般,不用两个人守着。”
乌佳氏点点头:“没事,生意不好,你也不用一直刺绣,歇歇也挺好的,不然这手上都是针眼,天热,这豆腐不宜放久,你们今天就得吃了。”
“好,我让我额娘跟猪骨一起炖着吃,三婶,你忙去吧。”
乌佳氏拿着空盘子离开。
乌锦送走三婶后关上门,一个人在家刺绣,直到额娘跟小娘她们回来,她们一回来说小表弟这会生病,看上去不大好,请了大夫也不管用,小舅妈他们急得不行了。
小孩子刚出生两个月,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哪怕是满月出生,一生病也容易夭折,尤其是古代的医疗条件,先前的小表弟就是生下来半年后夭折,这古代孩子的存活率真的不高,夭折的不少。
小娘叹气道:“你小舅妈这几天眼睛都哭肿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就怕……”
乌锦也开始担心起来:“真的那么严重?大夫呢,大夫也没有办法吗?”
小娘说两个月大的孩子太孱弱,开的药方药性都不能太烈,喝下去的药不能退烧,只是再烧下去就容易出事。
“这个大夫不行就请别的大夫,要是缺银子的话,我这里还有。”
小娘握了握她的手:“不是银子的事,也不是大夫的事,刚出生的孩子就是这样,大人生病发烧能熬过去,小孩子不行,我们明日再过去看看。”
乌锦跟着忧心起来,心想这小孩子真是不易养活。
翌日,她跟她额娘一起去小舅家看小表弟,生病的小表弟脸上烧得通红,不哭不闹,看上去蔫蔫的,小舅妈本来就刚坐完月子,见到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这样子,哭得眼睛肿成一条线,快看不见眼珠子。
乌锦觉得再去请好的大夫过来看看,这药方不管用就换别的,她听说附近的药馆回春堂有一个从太医院退下来的老太医坐镇,专治小儿科的,只是老太医出诊先要五两银子,她想着去请老太医过来看看。
小舅妈有些犹豫:“五两银子太多了,哪来那么多银子。”
“没事,我来出。”
乌锦还是过去回春馆请老太医,先付了五两银子,好在她今日带了十两银子出门,本来就是给小舅妈他们的,就是怕他们没钱,她跟着老太医一起回来。
老太医看诊完后先给小表弟针灸,后又写了一张药方让她们去抓药,后面又收了二两银子,而抓药又花了三两,一来一回十两银子就没了。
普通人家的确生不起大病,没钱的人家可能看不起病直接病死。
也好在老太医开的药方有用,过了两日,小表弟发烧的症状减轻了,哭闹厉害多了,不像之前那样连哭都不哭。
再过十几日,小表弟病愈,他们一家人才真正松一口气,小舅妈养小表弟就更加精细了,乌锦见小舅妈忙着照顾小表弟,干脆提议让小表妹先在他们家住一段时间,免得小表妹没人照顾,他们也不用频频两边跑。
小舅妈当然同意,小表妹云珠就住进乌家两个月,直到九月初才被送回家,回家时她还不想回去,哭着抱住乌锦的腿不肯松开。
乌锦明白小舅妈此时一门心思都在小表弟身上,对云珠的关注少了一些,在他们家,乌安跟乌明白天去上学,云珠在他们家更受宠更受关注一些,小孩子的心思很敏感,但没办法,总不能将一家人拆开,小表妹还是小舅妈的女儿。
眨眼间三个月过去了,九月二十日,乌锦在街上走时刚好碰到圣驾回京,他们一群人双膝跪地低头,等着圣驾过去。
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抬头看到浩浩汤汤的一群人,护驾的护军侍卫气势十足,盔甲佩剑齐全,她在里面没见到保泰,应该是跟圣驾分开走的,也有可能是人太多,她没看见。
过了好一会儿,圣驾的影子都见不到后,他们才可以起身。
“小姐,在马车里的是圣上吗?”彩玉问了一句。
马车遮得严严实实,而且每一辆过去的马车都奢华无比,她也不知道康熙在哪一辆马车上。
“应该是吧,没人敢冒充圣驾。”
“不知道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见到圣上。”
乌锦看了看对圣上满眼好奇的彩玉,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好啦,看到又不能怎么样,圣上也是人,又没有三头六臂,说不定你看到都不知道那是圣上。”
“也是,小姐,我们快点走,万一五芳斋的点心买完了怎么办?”
彩玉拉着她快步走,乌锦也很快把保泰跟圣上抛之脑后。
第44章第44章更新
第44章
乌锦跟彩玉在申时两刻就从铺子那边回到家,买了五芳斋的点心,过一会儿,乌安跟乌明也从官学那边回来。
乌明一见到有点心,放笔墨纸砚的背包都没有拿下就朝着点心奔过来,手都没洗就拿一块玫瑰酥放进嘴里,有赘肉的下巴一上一下,没一会儿就吃完一块玫瑰酥,很快又左手拿一块桃酥,右手拿一块桂花酥。
乌安走过来,以兄长的神态教导弟弟:“你不可以全都吃了,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点心,不能贪心,姐姐跟额娘阿玛她们也要吃的。”
乌明眼睛眨巴一下,不甘心地把左手那块桃酥放回去。
彩玉捏了捏乌明的小肉脸,笑道:“让他吃吧,我跟小姐买了两盒,还有很多呢,乌安,你也快吃,这会肯定饿了。”
乌安先看了看她,眼神询问,在她点头后,乌安才从点心盒里面拿一块桃酥,问她为什么会想到买点心。
“好久没吃了,嘴
馋,也别吃太多,还可以放一天,吃撑了待会怎么吃饭。”乌锦还是提醒一句。
只有乌安点点头,乌明只顾着吃,几人在院子里坐着吃点心等乌志善回家,阿玛回来得晚,他被同僚拉去喝酒了,一身酒味,被额娘跟小娘念叨了好一会儿,晚饭没吃多少就要回床上躺着,很快睡着了。
乌锦吃完饭还跟乌安下一盘棋才去歇息。
对乌家而言是平静的一天,只是隔着几条胡同的张家就乱翻天了,这次张宗身为护军随圣驾去行宫避暑,然而今日圣驾回銮,他们本以为张宗也会回来,但张宗迟迟未归,张文渊去打听,才发现自家儿子是被押回京城的,说是犯了死罪。
张文渊天黑后还想四处打听,想去觐见王爷,却被王爷拒之门外,张家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张宗下狱了,如今被关在都统衙门的监狱里,他们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如何是好,一晚上都不能安歇。
翌日一早,张家人便去各处打听,最后打听到的消息是张宗刺杀世子雅尔江阿,导致世子雅尔江阿身负重伤。
张文渊急了,觉得当中肯定有误会,自家儿子怎么会去刺杀世子,刺杀世子的确是死罪,此时的世子听说还有性命之忧。
王爷一向器重他,将他从普通佐领提拔上来,若真是自家儿子做出刺杀世子之举,那他真是对不起王爷的信任与器重。
张文渊去王府那边,跪在王府门口请罪,不过依旧被王爷拒见。
短短两日,张家笼罩在阴霾中,张宗的额娘秦氏这两日日夜不能眠,双眼哭肿,想到自己的儿子如今还在狱中,不知道要受怎样的折磨,更是哭到停不下来。
乌锦是隔了五天才知道张家出事了,周围的邻居都在说这事,说是张宗刺杀世子,她听完心里咯噔一下。
张宗跟雅尔江阿无冤无仇的,雅尔江阿又是世子,又是镶蓝旗未来的旗主,算是张宗的顶头上司,他怎么会去刺杀世子,犯下杀头之罪,前程都抛弃,不仅仅他自己会被杀头,说不定还会株连九族。
张宗不是脑子愚笨之人,也不像是会冲动行事之人,他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刺杀世子,乌锦想不明白。
夜里,她躺在床上睡不着,都在想这事,想了许久,她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张宗会不会因为她才去刺杀世子,上一年她跟雅尔江阿传出有私情,私底下暗度陈仓,加上雅尔江阿不顾生命危险跳下池塘救她佐证,张宗会不会以为雅尔江阿是那个让她当外室的世子。
同为世子,她在上一年跟雅尔江阿接触得多,在外人眼里,她只见得到雅尔江阿,其它世子,她接触不到,于是张宗便会怀疑雅尔江阿是那个逼迫她当外室的世子。
张宗先前说过他是从小喜欢她,他对她的情意很深,原本他们都要成亲了,结果他受重伤,她又悔婚,这亲成不了,婚结不成,张宗肯定认为是世子雅尔江阿破坏了这门亲事,让她嫁不了他。
他对雅尔江阿产生恨意,于是便想着杀死雅尔江阿,这一切似乎说得通了。
乌锦整个人如坠冰窖,真是她害了张宗,若是当初她再思虑周全一些,不把张宗牵扯进来,张宗也不会做出这种不顾后果的事,怪不得她之前见到张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第二天一早,她就醒了,她简单吃点便跟彩玉出门,她让彩玉一个人过去铺子那边,她去买些纱线,跟彩玉分开后,她过去布料铺买几匹上等的料子,在街头雇一辆马车过去简亲王府。
到王府侧门后,她给看门的家丁一人一两银子,让他们给她传个话,她想见李夫人,那两个看门的家丁认识她,知道她是李夫人的亲戚,收下银子后其中一个很快进去帮她传话。
她是临时过来,没有提前给李夫人递帖子,雅尔江阿受伤是大事,张家那边慌神,王府这边肯定也不平静,她不知道李夫人会不会见她,尤其是她跟张宗还有一层前未婚夫跟前未婚妻的关系。
好在过了好一会儿,她见到李夫人的丫鬟冬雪姑娘跟着一起出来,她才松一口气,跟着冬雪进王府,来到李夫人的映月苑。
她见到李夫人正歪坐在铺炕上,上身穿了一件雪青色绣枝梅纹的旗装,看起来依旧富贵,她屈膝给李夫人行礼。
李氏本不想见乌锦的,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尤其是雅尔江阿受这么重的伤,还是被属下张宗所伤,张宗跟乌锦又差点成过亲,王爷都不愿意见张参领,她见乌锦怕招来闲话,只是她想到乌锦逢年过节给她送的那些礼,几乎每一次节日都没有忘记给她送礼,她这才愿意见她的,总不能礼收了,却把人拒之门外,这种事,她还做不来。
在乌锦没开口时,她先说道:“你若是为张宗的事过来,那你可能要失望了,这个我实在帮不了你,张宗犯下的可是死罪,圣上都知晓此事,命宗人府那边彻查严惩,我一个庶福晋恐怕也救不了张宗。”
乌锦还是跪下来,开口问道:“福晋,奴婢过来只是想问世子爷伤势如何?可有生命危险?”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在养伤。”
“张宗是如何伤世子爷的?”
李氏道:“这个我并没有去行宫避暑,只是耳闻,听说是狩猎时,张宗用弓箭射伤世子,那弓箭若是射中世子心口的位置,那世子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可以躲过一劫,还好他射偏了,当时世子爷跟四阿哥等人一起,是四阿哥的的随从见到弓箭从树林里射出来,立马追上去才将张宗逮到,抓个现行,要是四阿哥反应没那么快,可能就让张宗逃掉了。”
乌锦心里暗想,四阿哥跟世子都在,刺杀世子的罪名比刺杀皇子的罪名要轻一些,张宗也的确是奔着世子去的,可能张宗也没想到四阿哥也在,若是只有世子一人,他也不会被抓个现行。
“乌锦,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帮不了你,况且张宗与你不是已经没有关系了嘛,你为何还想救张宗?”
乌锦没有跟李夫人说她跟张宗的事,李夫人能告诉她这么多已是慷慨,她对着李夫人磕一个响头:“福晋愿意见奴婢,告诉奴婢这么多细节,奴婢已经感激不尽,不敢求福晋再帮奴婢,奴婢谢谢福晋。”
“快起来吧,我跟你说,张宗的事你最好别管了,省得牵连到乌家,这案子已经交到宗人府那边,由宗人府审理,你既然没和张宗成亲,这事你就别管了,小心被牵连。”
一般涉及到宗室皇家的案子都是交由宗人府审理,雅尔江阿是世子,姓爱新觉罗,宗人府接管此事也属正常。
乌锦点点头说她知道了,她从王府出来,又坐上刚才雇的马车让车夫驶去外城。
基本上乌锦不会主动过来宅子这边,都是被叫去,那人不召她,她不会过来,因此当她突然出现时,谢嬷嬷跟瓜嬷嬷都很诧异。
乌锦跟她们说她想见世子,让她们传个话,越快越好,最好是明日。
谢嬷嬷她们也不敢保证,只说一定会帮她传话,至于主子爷什么时候过来就不是她们能决定的。
乌锦又坐回车厢内时,人有些疲惫,她也不知道要去求谁,张家那边都救不了张宗的话,她一个人又怎么救得了张宗,她把希望寄托到保泰身上,但又知道保泰这人阴晴不定,未必肯帮她。
她十分焦虑,但又没有其它好办法,只等着保泰召见她。
只是一日过去,两日过去,三日过去,保泰没有召见她,谢嬷嬷没有过来找她,她等得心焦,真的恨不得冲去裕亲王府找他,又怕让那人对她产生不满,让事情更糟糕。
她只能压制住这种冲动,好在到了第五日时,他终于肯见她了,他似乎不知张宗的事,一上来先跟她做了一次。
事后,他们都躺在床上时,乌锦忍不住开口道:“世子爷,我听说世子雅尔江阿去行宫避暑时受伤了。”
没得到回应,乌锦抬眸看他,他神色平静冷淡,看不出在想什么,她只好不兜圈子试探,直接道:“世子爷,奴婢求求你救救张宗。”
胤禛就知道这女人是为了张宗的事
才找他,躺在他的床上,却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开口求他,他压下怒火,抬起她的下巴,冷声道:“张宗?是那个要与你成亲的张宗吗?”
乌锦觉得他眼神幽暗,泛着危险的光芒,只是此时的她顾不上这些,依旧求他:“奴婢跟张宗已许久未见,当初退婚后,我们便没有往来,还请世子爷明鉴。”
“许久未见?我看你对他情深意重得很,这是舍不得你的情郎被砍头,特意过来求我?我为什么要帮你,我是巴不得他死。”
乌锦脑子拼命转,她要是说张宗真正想杀的人是他,张宗只是错把雅尔江阿当成他,她是当了他的外室,而不是雅尔江阿,算是雅尔江阿替他担了罪名,只是这么说会不会火上浇油,张宗对他都起杀心了,那他就更容不下张宗了,日后张宗知道他他的身份也会对他下手,有这样一个想取他性命的人在身边,他肯定更想弄死张宗,以绝后患。
要是不说,他会以为她对张宗还有情意,面前这人属于占有欲强的人,他不喜欢她,但也见不得别的男人沾她觊觎她,更看不得她心里还有别的男人。
二选一,乌锦还是选择后者,让他继续误会她对张宗还有情意,她披上外衫下床跪在地上。
“世子爷,还请世子爷救救他,奴婢觉得张宗肯定不是有意要杀世子爷,他只是狩猎时错把人当猎物,他罪不至死。”
胤禛也从床上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气得胸膛起伏,好得很,真是好得很,敢为了别的男人惹他,她对张宗可真是情深意重啊,他气得抬脚狠踹她一脚。
乌锦被踹得整个人后退,这一脚踹中她胸口,可能用了他十成的力,疼死她了,她倒抽了一口气。
胤禛见到她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没觉得解气,反而更气了,她就是不怕死才敢为那个张宗求他,他不过是成全她而已。
“世子爷,只要你救张宗,你怎么踹奴婢都行。”
胤禛不欲看她,他把谢嬷嬷叫进来给他穿衣。
眼看着他要离开,乌锦直接抱住他的腿,继续求他:“世子爷,只要你救张宗,你想要奴婢做什么都行。”
“滚开!”胤禛喝道。
“世子爷,你救救张宗,他真是无意的,他没有要杀世子雅尔江阿,他一定是无心之失,还请世子爷救他。”
胤禛抬脚对着乌锦又是狠狠一踹,这次乌锦没有后退,依旧紧抱着他的腿。
谢嬷嬷被这一幕吓到了,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焦急地看着,眼神示意乌锦赶紧松开主子爷,这是不要命了。
“你松不松开?”
“只要世子爷答应奴婢救张宗一命,奴婢就松开世子爷,世子爷不答应,奴婢就永远不松开。”
胤禛气疯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反正对着乌锦连踹好几脚,那个女人就是没有松开手。
“来人啊,把她给我拉开。”
谢嬷嬷叫瓜嬷嬷进来,两人一起想把乌锦拉开,只是乌锦铁了心要保泰救张宗,怎么都不肯松开,力气之大,两个人竟然都拉不开。
“乌姑娘,有什么话你好好说,你这样子只会让主子爷更生气,快松开吧。”谢嬷嬷小声在乌锦耳边说一句,想让乌锦松手。
乌锦就是死死抱着保泰的腿,不肯让他离开,是她害了张宗,她不能眼看着张宗丧命,她只认识一个他,其他人,她不认识,所以只能求他。
苏培盛等人在外头也听到动静,连忙过来,见到屋内的画面,一时不知道要不要上前。
苏培盛见到乌姑娘只着一件外衫,衣衫不整,他垂眸不敢多看,直到四阿哥指使他们把乌姑娘拉开,他们才敢上前。
只是乌姑娘太倔,两只手真是不肯松开一点,刚拉开一点,乌姑娘又扒着四阿哥的腿,好不容易四五个人一起将乌姑娘拉开了,眼看着四阿哥要走,乌姑娘又绕到四阿哥前面,挡住四阿哥的路。
“四……”苏培盛差点喊四阿哥。
“世子爷,你不答应我救张宗,今日你就踏着我的尸体出这间宅子。”
苏培盛一听这话,吓得脸色发白,这乌姑娘性子未免太烈了,竟然敢以死危险四阿哥,他一看乌姑娘的眼神,又知道乌姑娘不是在说笑,她可能是真的说到做到,他瞥一眼四阿哥,四阿哥的脸色黑成炭了,脸上青筋都暴起了。
这都是什么事?张宗不是乌姑娘的前未婚夫吗?两人不是退婚了嘛,乌姑娘这是还喜欢那个张宗,想想也是,要不是没有四阿哥,乌姑娘早就跟张宗结婚生子了,是四阿哥把他们拆散的。
苏培盛想让人把乌姑娘拉开,没等他们动作,四阿哥直接上去踹乌姑娘,他这个旁观者都感觉那一脚是踹到他身上,忍不住闭眼。
乌姑娘被踹得身形歪斜,直接吐出一口血,但她依旧挡着四阿哥,不肯让路。
苏培盛看着四阿哥又连连踹了好几脚,乌姑娘被踹得后退,又上前张开双臂挡住。
四阿哥都不想跟乌姑娘计较了,想绕过乌姑娘,只是乌姑娘就是不肯让四阿哥离开,到最后苏培盛都不知道乌姑娘被四阿哥踹了几脚,他总觉得乌姑娘都快要没命了,只是她还撑着一口气重复一句话,要四阿哥救张宗。
四阿哥可能是见乌姑娘是真的不会让他离开,除非她死,还是松口了,说他会救张宗,说完这句话后,乌姑娘整个人就瘫软下来,彻底昏了过去。
众人看向四阿哥,不知道要怎么办。
“去把周太医请过来。”
苏培盛连忙应是,虽说周太医是妇人科太医,不过应该也能替乌姑娘查看伤势,等周太医过来后,四阿哥没等周太医给乌姑娘查诊完就走了。
苏培盛连忙跟上,示意谢嬷嬷她们照顾好乌姑娘,在他看来,终究是四阿哥心软了,退让了,能让四阿哥心软的人肯定一时半会失宠不了。
……
乌锦再次醒来时已经天黑,屋内点着好几盏烛灯,她惊得一下子坐起来,坐起来时浑身抽疼,仿佛被重物碾压过,全身的骨头都断了。
“乌姑娘,你醒了,来,这是治内伤的汤药,你先喝了。”
乌锦见到谢嬷嬷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宅子这边,她挣扎着坐起来,把汤药喝了,她才问几时了。
“酉时末。”
乌锦一惊,那她家里人肯定急坏了,到处找她呢,她掀开被子想要离开。
谢嬷嬷急急道:“乌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你伤成这样子要怎么走,你放心,我让赵师傅过去你铺子那边告诉那个彩玉姑娘,说你今晚不回家,你这样子回去更让家里人担心,周太医说你的肋骨断了一根,你不应该动的,快躺好。”
乌锦低头看自己,身上抱着厚厚一层纱布,纱布底下好像还有一块硬板,不知是不是帮着固定她断了的肋骨,低头一闻,身上有着浓浓的药味,不用看她现在肯定是有内伤,她都不知道自己承了那人几脚,她昏过去之前都觉得自己活不了。
她这样子回家才真的会让家里人担心,既然谢嬷嬷已经让人告诉彩玉,她先暂且在这里歇一晚再说,她又躺了下来。
“乌姑娘,你伤得重,不可再乱动了。”
乌锦只觉得自己胸膛处一直有剧烈的疼意传来,没有什么麻醉药帮她度过这个艰难时刻,她只能硬撑过去。
过一会儿,瓜嬷嬷也端来一碗汤药,说是补血的,她才想起来她好像还吐了血,只
是她刚刚喝了一碗,这一碗有点喝不下。
“乌姑娘喝一口吃一块蜜饯。”谢嬷嬷建议道。
乌锦最后还是一口气喝完才吃蜜饯,她疼得没有任何食欲,只是静静躺着,口中咬着一块布,想着明日回家要如何解释自己的伤跟彻夜未归的原因。
她希望保泰说到做到,真的能救下张宗,不然她就白挨踢了,保泰踢她的时候可没有节制力道,每一脚都踢得很用力,她能捡回来一条命是万幸。
她迷迷糊糊又睡过去才好一些,感知不到疼痛。
翌日天明,乌锦再次醒来,还是能感觉到疼,不过比昨晚醒来时好受一些,她又喝了两碗汤药,周太医一大早给她看伤,让谢嬷嬷换了在胸口的敷药,叮嘱她一个月内都不要干活,就躺着静养。
等周太医走后,她喝了一碗粥就要回家。
谢嬷嬷犹豫:“乌姑娘,你这样子怎么回家,路上颠簸,你得躺着静养。”
乌锦坚持要回家,再不回家,她都不知道她阿玛额娘他们要急成什么样。
谢嬷嬷拗不过,只好在马车帮她放了不少靠垫,还将一床被子放进去,好在马车够大够长,可以让她平躺下来。
谢嬷嬷跟瓜嬷嬷跟着坐在马车上照顾她,赵师傅驱车时走得很慢,速度跟骡车差不多,直接送到家门口,她家里人除了要去上学的乌安跟乌明,其他人都在等她,一夜没睡,连她阿玛今天也没去步军营。
见到她被搀着从马车上下来,他们赶紧上前。
乌锦示意谢嬷嬷他们可以走了,她被搀着回房间,她起初坐在床上,只是太疼,她才躺下来,她额娘直接解开她的外衣,看到里面缠着的厚重纱布,她一点点揭开纱布,看到身上那些淤青到渗血丝的伤口,眼泪直接流下来。
她额娘哽咽着说她小娘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们了。
“桃子,我们去报官,找你姑母姑父替你做主,实在不行我们去求王爷,我们是旗民,王爷总得为我们做主。”
乌锦缓缓开口道:“阿玛,额娘,别告诉别人,别去报官,这是丢人的事,若是闹到人尽皆知,那我们以后还怎么过日子,乌安跟乌明他们以后还怎么见人,姑母他们做不了主,王爷也做不了主,那人身份万分尊贵,是我们都得罪不起的,你们就当做不知道吧,我今日身上的伤……是我自找的,跟其他人无关。”
完颜氏握着自家女儿的手,眼泪蒙住眼睛:“怎么可能没人管得了?你让额娘如何当不知道,实在不行,我们搬去别的地方,远离京城。”
他们都是镶蓝旗旗民,八旗户每隔三年都要调查核对,所有旗民是登记在册的,旗内之人是不能远离所属的佐领,无户之人在哪都生存不易,出什么事,衙门不会管你的,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的。
“额娘,听我的,此事不要跟旁人说,谁都不要说,舅舅他们也不行,那人也不是每次都会如此,这次是意外,你们别担心我,我真的没事。”
任谁看她都不是没事的样子,乌志善问那个人是谁,乌锦摇摇头,让她阿玛别问了,那人不让她说,她只一遍遍地说让他们当做不知道,别再问了,也别想着报官,更别去告诉姑母他们。
“我怕我女儿没命了怎么办?桃子,你要是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办?”完颜氏看着自家女儿这样子,心疼不已。
乌锦宽慰道:“不会的,我肯定能好好活着,那人其实对我很好,他每个月给我二十两银子,我真的没事,你们别担心了,也别说出去,别告诉乌安他们,跟往常一样,我们该过日子还是好好过日子,这外室其实跟庶福晋差不多,我还有两个嬷嬷伺候,他也不拘着我,让我可以住在家里,这次受伤跟他无关,是我自个伤到自个,民不与官斗,更何况那人比官还大,不然我们一家人都会没命,你们都听我的,当做不知道这事。”
这样子的宽慰在她这副虚弱受伤的样子面前显然起到的作用不大,但他们至少歇了报官的心思。
乌锦说她饿了,想喝点粥,她额娘这才去厨房那边做粥,她阿玛坐在床边,一向乐呵的他此时神情颓丧,跟她说是他没用。
“阿玛,跟你无关,你别自责。”
“告诉阿玛那人是谁?”
乌锦想到张宗,她若是告诉张宗那人是保泰,张宗可能会去杀保泰,那罪名更重了,她怕她阿玛也会冲动行事,于是她摇摇头没告诉她阿玛,让她阿玛别问了。
一天下来,乌家气氛沉重,直到乌安乌明他们回来,他们才收起情绪,没告诉两兄弟,乌锦说她是自己摔到了才受的伤。
乌明年纪小,没有怀疑,倒是乌安多问一句她昨晚为何没回来,乌锦说她摔倒后人晕过去了,一觉醒来就天亮了。
之后的几天,阿玛跟额娘都想从她口中得知那人是谁,乌锦都没松口,还不停地嘱咐他们别对外人说这事,包括姑母舅舅他们,她也让彩玉帮她留意一下张家那边的动静。
她在床上躺了十几日才觉得恢复一些,只是还是得躺着。
又是一日傍晚,夕阳西下,她额娘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这十几日,她额娘眼看着变瘦了,有些憔悴。
“这是你小娘炖的羊肉,炖得很软烂了,你先喝一碗羊汤再吃肉。”
她额娘一口一口喂她喝汤,絮叨道:“额娘知道你说得对,额娘不会跟别人提起这些事,你阿玛跟小娘也守口如瓶,你就放心吧,额娘知道你性子执拗,既然那人得罪不起,你也别跟他硬碰硬,该低头的时候低头,省得吃那么多苦头,你从小聪明,肯定晓得怎么做,额娘别的不求,只求你平平安安的。”
“我知道的,额娘放心吧,我既然当了外室,就不会还自恃清高,说不定我能母凭子贵,将来转正,从外室变成真正的主子,被接进府里当庶福晋,往后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看她额娘这十几日寝食难安,乌锦挑好听话哄她额娘。
“他……年纪多大?”
“比阿玛年纪小。”
“那……那就好。”
完颜氏松一口气,事实上自家女儿说得对,他们斗不过也惹不起,除了顺从别无他法,自家女儿说那是比简世子还要尊贵的人,官都拿那些王公贵族没办法,他们哪里抵抗得过,命都握在别人手里,只能委曲求全,自家女儿性子太硬,她只能劝她软一些,也许能有一番出路。
“张家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嗯。”
完颜氏叹口气,谁能想到张宗敢去刺杀世子,听说张家要败了,可能张家人的性命全都不保,女儿没嫁给张宗,也不知是不是好事,目前看来至少能躲过这一劫。
“也不知道张宗怎么想的,明明好好一个人,却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牵连全家跟着丧命,不知道他会不会悔。”
乌锦垂眸,脸上闪过一抹凝重,张宗显然还没被救出来,不知道那人能不能救出张宗,等到宗人府那边定罪后,恐怕人更难救出来了。
张文渊本来就是简王爷亲信的部下,张宗伤的又是简王爷的嫡长子,王爷肯定不想保张家,一个部下而已,再培养一个就是,所以张家这次是危在旦夕。
希望那人言而有信,说到做到,乌锦在心中默念,她欠张宗的,她希望他们一家人的命能保住。
第45章第45章更新
第45章
乌锦已经可以下地走两步,那些淤青消散一些,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她也没那么快能痊愈,偶尔还是觉得五脏六腑抽疼一下,平日要么坐着要么躺着。
晌午,外面的阳光从木窗那边透进来,屋内明亮,乌锦坐在床上绣荷包。
过一会儿她小娘进来说该吃点东西,她将炕桌摆在床上,将她的午膳摆上来,一碗猪骨汤加上一块大筒骨,一碟杏酪豆腐跟一碟油炒青菜。
天天各种骨头汤跟骨肉
,乌锦再喜欢吃肉也有点吃腻了,她说她不想吃那块筒骨。
“喝汤也行,把汤喝了,筒骨这会不想吃的话等到晚膳的时候再吃也行,明日小娘给你蒸几条鱼,明日吃鱼肉。”
“小娘真好,我想吃鱼肉。”
程氏说她明日去看看哪里有新鲜的鱼卖,她去卖两条回来,她知道乌锦惦记着张宗的事,她便说道:“听说刺杀世子的人不是张宗,另有其人,张宗昨日已经被放出来,张家那边已经没事了。”
乌锦瞪大眼睛:“小娘说的可是真的?”
程氏点头肯定道:“我还能骗你嘛,真的从狱中出来了,听说伤得不轻,估计是被严刑逼供了,不过能留住一条命总归是好事。”
乌锦松一口气,那人还是做到了。
“好啦,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张宗的事归张家管,不归我们管,你好好养伤,也别刺绣了,铺子不是还有其它绣娘,交给她们,你把伤养好才是正事。”
乌锦怕小娘唠叨,忙说她知道了,开始吃饭。
程氏最后也没再说什么,盯着她把饭吃完后才离开。
很快到了十一月初,乌锦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躺了快两个月,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在她额娘想去永宁寺上香时,她要跟着一起去。
因永宁寺离家不远,完颜氏这才同意她跟着一起。
天冷,乌锦穿了一件宝蓝色绣折枝菊花的短袄在外面,还戴了一顶毡帽,跟着她额娘出门,到了寺里,乌锦就不随着她额娘四处拜拜,自个在寺里随便走走,她没想到会碰到张宗的母亲秦氏,秦氏身边有两个伺候的嬷嬷。
她们三人朝她走过来,乌锦觉得秦氏脸色不大对劲。
秦氏眼神很是愤恨,她觉得都是乌锦害她儿子变成今日这样,自从退婚后,儿子一蹶不振,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她恨不得狠狠扇乌锦一巴掌。
“乌锦,你当初为何要招惹我儿子,要不是你,他不会变成这样,现在好了,你毁了他,毁了我们张家,你满意了。”
乌锦面对秦氏的指责,只能保持缄默。
“你真是害死我儿子了,我儿子要是有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乌家。”
秦氏过来是给儿子祈福的,虽说儿子被放出来了,但伤得严重,而且往后的前程怕是也毁了,她对着乌锦说狠话泄愤,面目狰狞。
乌锦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是错的,回话只会让秦氏更加生气,她便什么都没有反驳,默默承受秦氏的辱骂。
秦氏骂够了也稍微冷静下来,盯着乌锦,出声道:“乌锦,你们家先要求的退婚,我们张家至始至终都没有对不起你,张宗他伤得厉害,嘴里还念叨着你的名字,我求你一件事,你去看看张宗,他没有要活下去的念头,你帮帮他,跟他说几句话让他活下去,算我这个当长辈的求你了。”
乌锦点头:“好,我明日过去看看他。”
秦氏见乌锦这么快答应,神色才缓和一些,说她还要上香,于是带着嬷嬷离开。
过了一会,她额娘找到她,跟她说她见到秦氏的事,问秦氏有没有跟她说什么,乌锦摇摇头说她没碰到秦氏,她额娘才哦了一声。
完颜氏当然不希望自家女儿还跟张宗牵扯在一块,虽说张宗被放出来了,但张家后续会不会被牵连还不知道呢,远着点总没错。
翌日。
乌锦自己过去张家,没告诉家里人,张宗的确伤得严重,好在人是清醒的,秦氏将他房中的人清出去,只余下他们两人。
“张宗,其实你是真的想杀世子对不对?”
张宗没有否认,反而有些愤愤道:“可惜我的箭射偏了。”
“那人不是雅尔江阿,你杀错人了。”
躺在床上的张宗一怔,他本来伤重,脸色就发白,听到这话脸色就更白了,眼里尽是诧异:“不是他?怎么可能不是他?不是他还有谁?”
乌锦站着,视线往下,盯着张宗的眼睛,平静道:“不是他,我跟世子之间清清白白,张宗,你别再钻牛角尖了,我救得你一次,救不了你两次,我也不会救你第二次,我对你已仁至义尽,往后你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你也不是三岁小孩了,你要做尽蠢事,害死家人才能罢休的话,那是你的事,你若不想活了,大可以找根绳子自己吊死在梁上,至少自尽不会牵连家人,你额娘生养你一场,你却为了一点小情小爱而伤透她的心,你其实就是一个自私凉薄之人,今日若不是你额娘求我,我都不会过来。”
“是你救的我?”
张宗还以为自己会死在狱中,但没想到最后世子改口了,说是找到真正的凶手,于是他才会被放出来,他还以为是他阿玛他们救了他,原来是乌锦救了他,若强迫乌锦当外室的人不是雅尔江阿的话,那就是另有其人,是乌锦求了那个人,他才会被放出来,也就意味着那人的身份比雅尔江阿还尊贵。
“张宗,这世间不止是情情爱爱,拘于情情爱爱的人是作茧自缚,你是男子,你远比我幸运,男子可建功立业,可大展宏图,你的抱负与理想可以实现,你若执着地将自己困在其中,到最后谁都会弃你厌你,连你自己也会看不起你自己,我始终觉得你该有锦绣前程,而不是一事无成地度过你的一生,言至于此,我以后不会再来见你劝你,你的生死都与我无关,你好自为之吧。”
乌锦说完后就离开了。
张宗一人怔怔地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
乌锦不再关注张宗跟张家那边的动静,她已经不欠张宗什么了,他若是执迷不悟,那也是他自己的事,她自己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哪有那么闲心管所有人。
她伤愈之后正好是年关,她两个月没来铺子,铺子里面的账等着她核对,接的绣活都交给铺子的绣娘来做。
谢嬷嬷来找她时,她正在清点铺子里剩下的丝线,她让谢嬷嬷等一会,清点结束后才吩咐彩玉一句,自个跟着谢嬷嬷走出去,很快上了马车。
“乌姑娘身子好些了吗?”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偶尔内里会抽疼。”
谢嬷嬷都被那日的场景吓到了,当时乌姑娘都吐血了,肯定伤着内里了,她生怕乌姑娘就这样没了,主子爷知道乌姑娘的伤情,隔了两个多月才来找乌姑娘,她瞧着乌姑娘的确清减不少,瘦了一些,乌姑娘在家养伤,她也不知道乌姑娘恢复如何。
“要不要让周太医过来给乌姑娘看看?”
乌锦摇摇头,笑道:“算了,周太医是妇人科太医,应该不擅长治内伤,我已经找大夫看过了,并无大碍,嬷嬷不用担心。”
谢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算是看清楚了,乌姑娘的性子只是表面柔和,其实也犟得很,连主子爷都不怕的人,她说什么也恐怕也不能改变她的想法。
乌锦到了之后见到坐在铺炕上的人,还是先给他行礼。
“奴婢给世子爷请安,世子爷万福。”
没被叫起,乌锦依旧半蹲着,她继续道:“奴婢多谢世子爷救张宗一命,奴婢感激不尽。”
屋内安静,乌锦抬眸看他一眼,他依旧在翻书,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反正是存心折腾她,她只能继续半蹲着,半蹲着累,她干脆双膝跪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两个字——-起来,她才站了起来,他阴着脸,像是她欠他几万两一样,她犹豫着要不要靠近。
“伤好了吗?”
乌锦见他主动提及她的伤,她才走进去,主动坐到他腿上,攀着他脖子,柔声道:“不好,偶尔夜里还会疼,奴婢差点死了。”
“怪谁?不是你自己找死吗?”胤禛阴□□,看着乌锦这张脸就来气,她为了那个张宗都敢豁出去自己的生命来求他,要是死了,那就死了,他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怪我怪我,以后再也不会了,蠢事做一次就够了,我记住教训了,下次再也不敢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世子爷别提这些陈年旧事,忘了吧。”
“还知道自己蠢啊。”
乌锦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我发誓下次再也不会了,世子爷,我们去床上吧,我想世子爷了。”
胤禛冷睨着她,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嘴上却说想他,他信她才有鬼。
“是真的,没骗世子爷。”乌锦贴着他的薄唇,主动亲他,反正不想再说这事,尽快揭过去是最好的。
胤禛没动,任由着她主动。
乌锦从薄唇亲到脖子,又慢慢解开他衣襟,一路往下。
胤禛到最后受不了还一把将她抱起,放到床上时没有太用力,之后全程都没压她,要么她在上面,要么她在侧面。
乌锦也意识到他今日格外温柔,没有太用力,也注意到他一直让她在上面,估计是怕压到她,她的伤势肯定有人会传给他,让他知晓,他应该是知道她断了一根肋骨,不好意思再让她再断一根。
她自然不会为这种表面的东西而感动,甚至还觉得有点讽刺,她说偶尔夜里还会疼是真的,总觉得内伤还没好全,他踹她的时候可没有省点力气,是用尽全力踹她。
这时候的一点温情算什么,她见识过这个男人翻脸无情的样子,哪会为他此时的温柔蛊惑住,她始终记得他踢她时的狠厉模样。
事后,两人躺在床上。
乌锦有点累,又觉得胸口有些泛疼,淤青虽然是褪去了,但里面还没好全,留下后遗症,她捂着自己的胸口。
“怎么了?”
“有点疼,歇会就好了。”
胤禛见她不似是说假,她喘气时都有点杂音,他把谢嬷嬷叫进来,让她去请周太医。
乌锦拉他的手,制止道:“周太医又治不了这个,我这是内伤,一时半会好不了,让我歇歇就好了,缓一会就没事了。”
胤禛本来觉得是她活该,只是不知为何见到她捂着胸口,咬着唇忍痛的样子,又生出一分恻隐之心,想着那日不该踹那么狠。
谢嬷嬷站在那不知该不该叫太医。
“嬷嬷,你出去吧,不用叫周太医。”乌锦见谢嬷嬷站在那显得无措,她挥挥手示意谢嬷嬷出去。
在主子爷点头后,谢嬷嬷才敢出去。
胤禛还是伸出手,轻抚她的胸膛。
乌锦不拒绝他的好意,说这样好多了,让他继续。
胤禛难得耐心,抚了好一会。
“还疼吗?”
“好像不怎么疼了,谢谢世子爷。”
胤禛见到她笑笑的样子,捏了捏她的脸,抱歉的话说不出,只能闭嘴,心想着又不是他的错,是她自找的,他当时都让她松开了,他见时辰差不多了,起身穿衣。
乌锦没有起来伺候他,等他走后,她才起来,让谢嬷嬷把避子汤端给她,谢嬷嬷先拿给她一百两银子,说是主子爷给她的。
乌锦拿着这一百两银子,什么也没说,喝完避子汤后也离开了。
……
又是一年年关,今年年末铺子的生意不好不坏,乌锦正好闲下来,不用刺绣,就想着准备年货,还有想着送礼给哪些人。
因姑母上一次给她说亲,被她额娘半赶走后,姑母一家跟他们家明面上断了往来,只有二堂嫂过来找过她一次。
不好继续这么僵着,为了这点事不值得,乌锦就跟她额娘商量过几日去姑母府里一趟,提前送年礼过去,她额娘也同意了。
十二月六日,乌锦跟她额娘提着年货过去姑母那,好在姑母没有将她们拒之门外,也没有提起上回说亲的事,跟往常一样招待她们,留她们用膳。
大家坐在一块聊家中琐事,气氛相对和乐,其实就是递给台阶的事,她们送礼,姑母顺着台阶就下了。
倒是大堂嫂见到她没有好脸色,说她眼光高,注定嫁不出去了,只是大堂嫂一向如此,乌锦也习惯了,拿出她带来的两匹料子送给大堂嫂,大堂嫂脸色才缓和一些。
一群人闲聊时,乌锦才听说多兰格格订亲了,跟一七品典仪之子订亲,不知是不是她上次见到的那位男子,这门亲事算是低嫁了,不过想想皇子福晋的阿玛也只是六品官,宗女的额驸出身上三旗,阿玛七品官,其实算是可以了。
大多数宗女都是嫁上三旗的侍卫,那些娶宗女的男子凭着额驸的身份官途也会顺遂许多,订亲而已,真正成婚可能要过两三年。
午时过后,乌锦跟她额娘才离开。
十二月初八,腊八节,一大早,额娘跟小娘又去寺里上香,乌锦睡到自然醒,起来后先喝一碗熬好的腊八粥。
彩玉也进她房间,说今晚她想跟她一起睡,一个人睡太冷了。
“过几日我们都睡铺炕上。”
彩玉忙不迭点头。
其实睡在铺炕上唯一一点不好的是人多,没有隐私,乌锦还记得小时候一家人睡在铺炕,夜里,她阿玛跟额娘那边有异动,她当时是小孩子,但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所以当时她一动不动,就怕阿玛他们发现她还醒着。
只是这天越来越冷,盖几层被子都不管用,屋里燃炭的话要好几个房间都烧着,黑炭烟大又不耐燃,时不时得添炭,还不如烧一大铺炕来得实在。
乌锦跟彩玉去铺子那边开门比较迟,没想到有人已经在等她们。
“我还以为你们今日不开门做生意呢。”
乌锦诧异道:“月碧姑娘,竟然是你,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好得很。”
月碧是保泰府里庶福晋田氏的丫鬟,先前来过绣秀苑一次,乌锦还记得她们,开门后连忙请月碧进来,把暖手炉递给她。
“不好意思,让月碧姑娘久等了,月碧姑娘想绣什么?”
“我家福晋刚得了半张狐皮,想用这半张狐皮做一件狐皮端罩给我家世子爷。”
“若是只有半张狐皮的话,恐怕还不够做一件端罩,你家世子爷……”乌锦及时闭嘴,她突然想起自己应该是没见过保泰的,差点说漏嘴,她想说的是保泰身形高大,半张狐皮肯定不够,她假装不知:“我没见过世子爷,不知道世子爷多高,还得请月碧姑娘将世子爷的尺寸量好告诉我,还有那半张狐皮多大,也请月碧姑娘拿来给我瞧瞧。”
“你明日去王府,帮世子爷量身。”
乌锦心里咯噔一下,那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她对外人暴露他们之间的事,她主动上门替他量身,他肯定以为是她有意为之,意图“逼宫”,想要从外室变成真正的主子。
“月碧姑娘,我明日让铺子另外一位绣娘替世子爷量身,我绣工好,但不擅长裁衣量身,如若不是刺绣,而只是裁剪定制衣裳的话,我们铺子里的林绣娘做得更好。”
“若是这个林绣娘不如你,没让福晋满意,小心以后我们都不来你这。”
“放心吧,福晋不满意,我们可以不收银两,我明日让林绣娘过去。”
月碧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乌锦也松口气,送走月碧后,她让彩玉去林绣娘家,让林绣娘过来铺子一趟,等林绣娘过来,她细细叮嘱她,将该注意的事跟她说一遍。
等到第二天,林绣娘从王府那边回来,那半张狐皮也带回来,半张狐皮肯定做不成端罩,田福晋让她做一顶毡帽。
乌锦看着林绣娘记下来的尺寸,觉得不对劲,她见到的保泰身形高大,肩膀宽阔,只是这上面尺寸偏小不少。
“这是给世子爷量好的尺寸?”
“是,我亲自上手量的,不过因是世子爷,世子爷当时穿着厚褙子,我量身的时候没敢太耽搁,可能偏大一点。”
乌锦皱眉,这不应该啊,林绣娘肯定不会量错了,她都当了二十几年绣娘了,不大可能量错。
“你确定是给世子爷量的身?”
“应该是吧,我没敢多问,福晋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乌锦只好先将心中疑惑压下,跟林秀娘商量如何做这顶毡帽,她想着先画图,毡帽的样子跟形状给田福晋先
过目后再做也不迟。
林绣娘将画好的图给田福晋看过后,田福晋说就按照图上的做,林绣娘手里头还有别的绣活,最后还是乌锦做这顶毡帽,她花了十天,赶在年前将狐皮毡帽做好,是月碧过来铺子这边拿走的,她收了二两银子。
十二月底,年味越来越浓,各家已经开始挂上红灯笼,贴上门神。
离除夕还有两天,乌锦以为保泰不会在年前找她,结果他又召她过去时,她觉得有点意外。
事后,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世子爷,你这几日……不忙吗?”
胤禛是心情不好才过来找乌锦,让她伺候,不过顾及着她身子还没好全,他才没有太折腾她,他垂眸看她:“你是不是不想我过来找你?”
“没有,我只是觉得快过年了,世子爷应该很忙才是。”
胤禛冷哼一声,她就是不想他过来找她,恨不得半年不找她,说不定心里还想着为那个张宗守身呢,她这个外室当的实在是潇洒,半点外室的样子都没有。
乌锦见这人又沉脸了,心情一阵一阵的,也不知道谁惹他了,她不敢再说话,还是保持安静为好,省得他把气撒在她身上了,她默默往床边挪了挪身子,远离他。
还没挪到时,腰就被搂住,他低头吻下来,摁着她后脑勺不让她躲。
乌锦差点岔气,眼看着他又要来一次,她稍微推拒:“不行,我不行了,我这里开始疼了。”
胤禛把她放到他身上,她伏在他胸膛上,只听见他让她别动,他自己来就好。
乌锦还是被吃了第二回,她总是忍不住在想,他后院肯定有很多女人,他跟她做完后还有力气跟别人做嘛,他那些福晋难道不会怀疑,他留在这座宅子跟她厮混的时间越久,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在外面待了一两个时辰,甚至更久。
算了,这不是她该想的事,乌锦收回思绪。
第46章第46章更新
第46章
除夕,申时初。
乌家一家老小在大堂内吃锅子,牛羊肉切片放进热锅里汆烫,乌明都顾不上烫就把肉片放进嘴里,真被烫到了就可怜巴巴地吐舌头。
完颜氏忍不住说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乌明连着说好吃,那双杏核大的眼睛遇到吃的就迸着亮光,虽然比乌安年纪小,但胳膊肘已经比乌安粗,肉肉的像两节莲藕。
他们都被乌明逗笑,吃好后,晚辈给长辈跪着拜年,磕三个头,收获一个红色荷包,荷包里面塞着银子,乌锦拿了三份,来自阿玛、额娘跟小娘,约莫有六两银子,她的荷包是最厚重的,乌明只有几文钱。
过后,彩玉领着乌安跟乌明出去放鞭炮。
乌锦已经没什么童心了,窝在家里的铺炕看话本子,她额娘跟她闲聊,说是因郑佳仪入宫当小主,今年郑家得了宫里头的年例赏赐,郑家一家人不知道有多高兴。
“都赏了什么?”乌锦顺口问了一句。
“有江南那边的绸缎,还有一些瓷器,都是好东西,官家赏的,那肯定是价值连城。”
乌锦点点头表示赞同,其实心思依旧在她的话本子上。
完颜氏见自家女儿看得入迷,便没有继续打扰她,去隔壁找三婶她们聊天。
除夕就这样过去,跟上一年一样,大年初一去寺里上香,大年初二开始走亲戚,到处串门,乌锦的年过得平静,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平淡也是福。
大年初八,乌锦跟着她额娘又过去小舅家,一个时辰前,表妹云珠自己走过来她家,说是小舅跟小舅妈吵架了,吓得她额娘带上她跟表妹过去小舅家,打算劝架说和。
大过年的吵架不吉利,她额娘在路上就一直念叨,说两个人不懂事,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吵起来。
乌锦瞥到前面的人,目光一凌,那人戴的毡帽好像是她前不久给保泰做的狐皮毡帽,她亲手做的毡帽不大可能认错,只是那人瞧着不像保泰,但他身旁有好几个随从,穿了一件缂丝八团彩云蝠云纹冬袍,身份肯定是非富即贵,年纪跟保泰差不多,约莫十七八岁,那人的身形跟林绣娘量的尺寸合得上,不高肩窄,那人的脑袋大小倒是跟保泰的差不多,反正就是前半边剃光,后面留着一条金钱鼠尾辫。
那人看上去像是街上闲逛,看到什么喜欢的,随手一指,随从就帮他付了银两。
乌锦加快脚步走在前头,回头看清那人的真相,的确不是保泰,既然不是保泰,为何毡帽被他戴着,田福晋说是给保泰做的毡帽,难不成保泰将田福晋送给他的毡帽转赠给他人了?
这人不是保泰的话,那他是谁,哪家公子?
许是乌锦的目光太过灼热,对方看过来,看到她的脸时,那男子很明显露出一分嫌弃,神色不满地示意旁边的随从欲上前,她也不敢再看,连忙追上她额娘跟表妹。
到小舅家后,小舅并不在家,只有小舅妈一人在照顾不到一岁的表弟,一问才知道他们大过年吵架的原因是小舅要纳妾。
“三姐,你说家里穷成这样了,就凭他那点月俸养得起那么多人嘛,要不是靠着几位姐姐贴补,我们娘几个怕是连饭都吃不起,你看两个孩子都这么小,一生病就得花银子,他连几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孩子真病了,连大夫都请不起,他倒好,一天天的就知道出去,孩子一天都没有照看过,不知道被外头哪个狐狸精给勾去了。”
小舅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手里还抱着表弟。
乌锦只能将表弟抱过来,递帕子给小舅妈擦眼泪,小舅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上面四个姐姐,他是独子,自然备受宠爱,虽说这大清的男子纳妾是常事,但小舅在小舅妈刚生完孩子还没到半年就想着纳妾,的确是没有责任心的男人。
她算是晚辈,也不好说什么,就交给她额娘,她抱着表弟,拉着表妹到院子那边的石椅上坐着。
“桃子姐姐,我饿了。”
乌锦看了看屋内,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做膳了,她说她带她出去买吃的,她想吃什么都可以买。
云珠说她想吃糖,乌锦说当然可以,于是三人出去买糖。
乌锦不仅买了小孩子吃的糖,还买了一些点心,云珠吃得很欢乐,不过表弟还不到一岁,这些东西都不能吃,他饿哭了,她只能将他抱回去让小舅妈喂奶。
小舅妈喂奶的时候也不忘控诉小舅,乌锦在一旁听了一嘴,她额娘劝小舅妈想开一些,男人想纳妾是很正常的事,家里真多一个人也能帮她照看孩子,给她搭把手,没什么不好的。
乌锦听着额娘的意思像是赞同小舅纳妾,站在小舅那一边。
“这男人真想纳妾,拦也拦不住,不如就顺着他,家和万事兴,别伤了夫妻的情分,有我们在,也不会真让你们饿死。”
小舅妈听完她额娘的话也沉默了。
乌锦在心里叹口气,这个男人三妻四妾的时代,很多时候由不得女人,女人只能忍,她觉得有点悲哀。
过了半个时辰,劝也劝得差不多了,她额娘给她们做了午膳,在小舅回来时当着小舅妈的面训了小舅几句,离开前塞给小舅妈二两银子,也算是劝和了,这事就差不多结束。
她额娘回来的路上跟她说小舅妈的心太实,总想占着自家男人。
乌锦没有接话,她额娘没看出她的异样,继续说男人纳妾就纳妾,再怎么纳妾,还是自家的男人,把孩子照顾好是最重要的。
乌锦没想过去改变她额娘的想法,她们接受的观念都是如此,不可能因为她的一两句而改变,她还在想着那顶毡帽的事。
元宵一过,年就过得差不多了,乌锦已经开始刺绣,绣几个荷包放在铺子里展着卖,她的铺子年后也开门做生意了,开门第一天还放了鞭炮。
没想到今年铺子来的第一位客人是田福晋,乌锦见到田福晋后连忙迎上去,给她行礼。
“上回你做的毡帽,世子爷很喜欢。”
乌锦连忙说是福晋送过来的狐皮皮质好,丰厚又柔软,她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能得世子爷喜欢都是因为世子爷喜欢
福晋,晓得是福晋的心意,属于爱屋及乌。
田氏嘴角忍不住上扬,眼里有着明显的笑意,笑道:“你这张嘴啊,太会说话了。”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福晋,你快请坐,奴婢这铺子里面全是纱线布匹,不好燃炭,屋内冷,还请福晋见谅。”
“是挺冷的。”
田氏说了一句,坐下来后环扫一眼,看向乌锦说道:“过几个月是我婆母的寿辰,你先前不是给宫里的娘娘绣过一件夹马褂,我想让你再绣一件。”
乌锦说褂子想要合身,恐怕还得先量身。
“这个我让府里的绣娘将尺寸记下来,在这。”
一旁的月碧递上一张纸,乌锦细看后点头,又接着跟田福晋商量她想要什么料子,什么式样,圆领的高领的,对襟的右襟的,一一细问。
跟田福晋这么一聊就过去半个时辰,乌锦说等她三日后画好图后,她送去给福晋过目。
“我想要你亲自绣,别的绣娘,我信不过,你三日后到王府找我。”
乌锦点头答应下来,她心有疑虑,想去王府求证,送走田福晋等人,她便开始作画,先画再绣,将基本的样子画出来才好下手绣成图案。
三日后,她过去裕王府,裕王府离皇宫很近,就在京城内城,王府正门一般是不开的,她在侧门见到已经在等她的月碧,随着月碧进王府。
她没有四处张望,老实跟在月碧身后。
简王府已经很气派宽敞,裕王府有过之无不及,大门一座,正殿一座,还有东西配殿,看着还有后殿跟抱厦,大概一天都走不完。
乌锦跟着七拐八弯,已经记不清来时的路,待会可能还要月碧领她出府,到了田福晋的房间时,她先给福晋行礼,没有东瞟西瞟,等着福晋先说话。
田氏对乌锦小心谨慎的样子很满意,示意她把画好的画给她看。
乌锦拿出几张画呈给田福晋,给她细讲。
田氏是坐在窗前的湘妃榻上,身后靠着绣八宝花的靠垫,榻上铺着一层毛茸茸的羊毛毯,其实不用听乌锦讲,她画得足够清晰,已经能看出夹马褂的样子,乌锦不仅仅是绣工精湛,画工也灵巧。
既然宫中娘娘喜欢乌锦绣的褂子,没理由婆母会不喜欢,这一身看上去很雍容富贵,两次接触下来,田氏觉得乌锦是一个做事很周全的人,这种人口风紧,不会乱说话的。
“就照这样做吧,图案就照上面画的去绣,月碧,你给二两银子给乌姑娘,这是定金,做好之后再付剩下的五两银子。”田氏说道。
“谢福晋,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先退下了。”
“月碧,你送乌姑娘吧。”
乌锦又随着月碧出府,她本来抱着偶遇保泰的心过来裕王府,但没遇到保泰,她想着在王府附近蹲守,只是这裕王府太大,这附近只有他一户,无论是正门还是侧门都有看守的奴才家丁,她若是蹲守在附近,肯定会被人怀疑,于是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好巧不巧,只过一天,那人就找她了。
她怀疑他的身份,目光总是忍不住停留在他脸上,心想这人真的是爱新觉罗.保泰吗?当初他说他是保泰,雅尔江阿又对他很敬畏,他说他是爱新觉罗.保泰,她就信了,万一他不是保泰呢?
他如果不是保泰,那他会是谁?
许是她目光太灼热,又有些分神,他故意咬她的唇,她疼得轻哼一声。
“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世子爷长得好看。”
胤禛抬起她的下巴,沉声道:“说吧,你又有什么事要求我?说说看,说不定我会帮你。”
乌锦贴着他的胸膛,说:“我只是夸世子爷长得好看而已,世子爷为何总是认为我有事相求,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觉得你是口不对心,我这是在给你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胤禛觉得他偶尔也是可以给她一些好处的,不止是二十两银子,她若是开口说让她阿玛升官,他想想他也是可以办得到的。
“我这个人不贪心,容易知足。”
“随你。”胤禛暂时没空跟她闲聊,他抬起她的腿,从侧边进去,同时没忘堵住她的嘴。
事后,乌锦还窝在他怀里,她抬头看着他,柔声道:“我忘了跟世子爷说一件事,世子爷的庶福晋过来找我,想绣一件夹马褂,我跟世子爷的关系,我一个字都没有跟她说。”
乌锦紧盯着他的脸,果然见到他脸上一顿。
“庶福晋?哪个庶福晋?”
“就是田福晋,世子爷,你不至于连田福晋都忘了吧,我可是听说田福晋很得宠呢,伺候世子爷伺候好多年了。”
胤禛的确不记得什么田福晋,毕竟那不是他后院的女人,保泰身边的女人,除了一个孟佳氏,他不记得其它人,他平静道:“一个庶福晋而已,谈不上得宠。”
乌锦有心试探,继续说道:“我见到田福晋的时候还很紧张,田福晋还让我去王府,我怕碰到世子爷就拒绝,只是要是下次田福晋还让我去府里,我可能不敢拒绝了。”
“你紧张什么?”
“我是外室,见到有身份的主子当然紧张。”
“难不成你也想当有身份的主子?”
乌锦对上他偏冷的眼神,摇摇头:“我哪里配当有身份的主子,我身份卑贱,能当世子爷的外室已是三生有幸,不敢奢求太多。”
“我还以为你特意提起此事是想当真正的主子,你的确不配,所以收回你那些心思。”
乌锦没想到又拐到配不配的问题上,再说下去,他会以为她想转正,她只好说:“反正我若是碰到世子爷,一定会记得世子爷先前跟我说过的话,不会向旁人提及我跟世子爷的关系,我会守口如瓶。”
“知道就好,裕王府,你不配进去,往后拒绝她,别让我说第二次。”
乌锦疑心放得更大,面上还是乖乖地说好,她知道了。
胤禛这会其实不怕被她知道自己不是保泰,当初说他是保泰,是怕这个女人贪心,知道自己是皇子后,一门心思想要攀上他,但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心有所属,没有要攀上他的心思,那他也就不怕被她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那个张宗,你最好是给我忘掉!”他警告道。
“哪个张宗?哪个张,哪个宗?”
胤禛见她装傻扮愣,冷冷地看着她。
“我真的忘了,世子爷不提起的话,我都不会想起来。”
胤禛想到那日她豁出自己的命也要求他救下张宗,说明这个女人爱张宗爱到骨子里,一时半会肯定忘不掉,好在现在人是他的,谅她也不敢跟张宗暗度陈仓。
他捏着她下巴,轻声道:“放心吧,你以后应该也不会见到他了。”
乌锦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也没问,省得惹他生气。
胤禛摸着她耳垂,她皮肤白,耳垂圆润,摸着很舒服,一些碧玉坠子或是红色珍珠很适合她。
“痒。”
胤禛抓住她的手,眼神变得幽暗,很快吻了下去,压着她来第二次。
……
又过几天,乌锦才明白他说的她见不到张宗是什么意思,张宗的阿玛张文渊从镶蓝旗参领升为江西总兵官,张宗也从骁骑校升为镶蓝旗汉军参领,驻守江西,等于是父子两均被派去江西,虽说是升官,但实际上是贬谪,远离权力中心。
乌锦听说张家人都会随父子两一起移迁江西。
二月初,乌锦收到一封信,张宗给她的,只有十二个字——-山水相逢,后会无期,各自珍重,至此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张宗。
她信他是真的喜欢她多年,少年的情感真诚热烈炽热,只是他们有缘无分,此生只能错过,他想开放下就好,她只能在心里祝他一路顺遂,一生平安如意。
乌锦的小舅还是纳妾了,一汉民女子,姓吴,名翠萍,才十六岁,纳妾不比娶妻,更何况是普通人家的纳妾,仪式很简单,两家人凑在一块吃一席宴,吴翠萍给小舅的几个
姐姐,也就是她的几个姨妈,还有小舅妈一一敬茶,就算是纳成了。
小舅妈不知道是自己想开了,接受了这事。
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十九日,午时。
乌锦坐在铺炕上等那人过来,他进来时,她就从铺炕上站起来。
“我听说张宗今日要离开京城,你不去送送你的前未婚夫?”
这绝对是阴阳怪气,他若是真想让她送的话,又何必叫她过来,她不知道张宗今天要离开京城,她收到张宗的信也没去找他,他们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有什么好送的,我更想陪世子爷。”
胤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知道今日张宗离开京城,本来还想看看乌锦会不会去送张宗的,又不想真的看到乌锦跟张宗依依惜别的画面,最后还是决定把她叫过来。
听到乌锦这句话,他轻笑出声,要不是说这女人擅长演戏呢,口是心非,这演技比戏班子那些人厉害多了。
“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难过吗?”
乌锦不明白他为何屡屡提起张宗,张宗他们被调去江西,恐怕是他的手笔,好在张宗他们都保住命,虽说调离京城,但好在官衔升了,她觉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世子爷,我一点都不难过,我是世子爷的人,不会为别的男人难过。”
“过来,帮我解衣。”胤禛见她识相,没有再为难她。
乌锦过去给他宽衣。
过一会儿,乌锦忍不住喊疼。
胤禛的力道这才放轻一些。
乌锦是真的疼,她低头一看,流血了,她忙推开他,“世子爷,我……月事好像来了。”
胤禛顺着一看,真的有血,床上也有斑驳血迹,这还是第一次他们在做的时候,她来月事,他觉得晦气,冷声道:“你月事什么时候来,你难道不知道吗?真扫兴。”
乌锦真想扇他,她月信不准时还是因为喝避子汤的缘故,她原先是真的很准时的,最迟也不会超过三天,如今她的月信来得乱七八糟,没个规律,他还好意思责怪她,不过在他眼里,她就是供他泄.欲的,他哪管她死活,她死了,他也会迅速让人将她的尸体扔出去,不要脏了他的眼,他都不把她当人。
乌锦自己把谢嬷嬷跟瓜嬷嬷叫进来,在她们整理床铺时,她过去净室那边擦拭,缠上月事带,她换了一身衣服。
自从她家里人知道后,她就不用太忌讳,哪怕是换一身别的衣服回去,他们也不会多问什么,她当外室这事在乌家其实算是禁忌,谁都不好提起。
她回到房间内见到那人脸色还很阴郁,一副不痛快的样子,床上已经换了另一套干净的被褥。
“你站在那干什么?”
“世子爷想要我做什么?”
“给我穿衣。”
两位嬷嬷都在,他还使唤她,乌锦撇嘴,还是走过去给他穿上衣服。
“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给我跪一天。”
“这个我左右不了,就好像生病发烧一样由不得人的意志掌控,不是我想让它不来,它就不来,如果世子爷今日不找我过来,也许世子爷就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你在跟我顶嘴吗?”
“奴婢不敢。”
胤禛做到一半就被迫停下,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个女人还胆大跟他顶嘴,很是理直气壮的样子,让他眼里染上几分戾气。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会动你,该用什么语气跟我说话,你最好想清楚。”
晓得此人此时心情不好,乌锦怕他又突然发疯,只好挤出笑容,绕到他身后给他捏肩,讨好道:“奴婢错了,是奴婢不对,世子爷别生气,奴婢下次不会了,是奴婢让世子爷失望了,没能让世子爷尽兴,下次奴婢一定补上,奴婢不该顶嘴,奴婢罪该万死,奴婢掌嘴。”
乌锦轻扇自己的脸两下,又接着给他揉肩。
谢嬷嬷她们又悄悄地退出去。
“舒服吗?要重一些吗?”
“你属猫的啊,挠痒呢。”
乌锦加大力道,从揉变成捶。
“你应该揉的不是肩膀,而是别的位置。”
乌锦假装听不懂,继续给他捶肩。
“行了,我要走了。”
胤禛知道她这样子肯定也不能继续伺候,他没空跟她在这里耗,不想多看她一眼,起身离开。
第47章第47章更新
第47章
乌锦的月事断断续续来了五天,这次还算正常,没有持续十几天。
王夫人过来她的铺子时,满脸笑意,原来是她的女儿订亲了,王夫人的小女儿参加了上一年的选秀,不过落选了,他们只能为女儿重择夫家,最后跟佟国维第六子庆恒订下亲事。
“佟家?那不是国舅爷家吗?”
“可不就是国舅爷家嘛。”
王夫人脸上有着满满的喜悦跟开心之色,可见这门亲事多让她满意,能跟佟家结上姻亲的确是好事,又是佟国维的儿子,其儿子的官职一般是三等侍卫起步,的确是一门好亲事,乌锦顺道恭喜王夫人。
“不过明年才嫁呢,我想让你给我女儿做一件大婚的礼服,我信得过你的绣工。”
乌锦便跟王夫人坐下来商量这礼服该怎么做,这一聊就聊了一个时辰,王夫人离开时说不着急,成亲大婚的日子在明年呢。
虽说明年才成亲,不过这成套的礼服可不止一件,没有三五个月是绣不完的,乌锦想着等绣好田福晋送给她婆母的夹马褂,她就得开始着手绣礼服。
没过几天,田福晋又叫她过去王府,询问夹马褂完成的进度,显然对送给嫡福晋西鲁克氏的生辰礼很是上心。
乌锦跟她说了之后,她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听见田福晋说她这里缺一个绣娘,问她愿不愿意进王府当她的绣娘,吃住都会在王府,她每个月会给她五两银子。
这富贵人家一般家里都会有几个绣娘,专门给主子缝制裁绣衣物,平日住在府里,算是府里的奴才,田福晋愿意给她五两银子的月银也算是慷慨大方了,只不过她比较喜欢自由,又不喜当奴才,所以她从来不考虑进府当绣娘。
她看向田福晋,拒绝道:“福晋,怕是不成,奴婢开的铺子还需奴婢盯着,加上奴婢额娘身子不好,家中又有两个幼弟,奴婢是乌家长女,需要照顾家里,恐怕不能住在王府里,多谢福晋的一片好意,福晋宅心仁厚,奴婢记在心里。”
田氏也没有不高兴,乌锦给的理由说得过去,她说道:“那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说。”
田氏话语刚落,有人便从外面进来,田氏一进到来人,忙从铺炕上下来,迎了上去,声音都变得有些娇柔。
“世子爷,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
“当然不是,我这里随时都欢迎世子爷过来。”
乌锦抬眸见到上次在街上见到的男人,他穿着圆领右襟的蓝色缎金线绣麒麟长袍,腰间束玉带,下着青色缎长靴,宽阔的额头,两道粗眉,看起来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长相偏普通,贵气纯靠衣裳衬托,不然他跟其它普通男子没什么区别。
田氏喊他世子爷,那不就意味着他是爱新觉罗.保泰,乌锦没法掩饰眼底的震惊,这个人才是爱新觉罗.保泰,那那个人是谁?
乌锦震惊到忘记行礼,还是一旁的月碧扯了扯她袖子,低声命
她行礼,她才晃过神跟月碧一样跪下行礼。
“她是谁?”
田氏忙解释说道:“她是我找的绣娘,想找她给我做几件衣裳,世子爷记不记得我送给世子爷那顶毡帽,那顶毡帽便是出于乌姑娘之手。”
爱新觉罗.保泰打量跪着的人,想起他在街上碰到过这个人,她好像两次见到他都很惊讶,他不由问道:“你为何见到我这么惊讶?”
乌锦低垂着脑袋,将自己所有情绪掩下去,声音努力平静回道:“奴婢是第一次见到世子爷,世子爷万分尊贵,奴婢是激动的。”
保泰对一个丑绣娘不感兴趣,他很快看向田氏,“我今日就在你这里用膳。”
田氏脸上立即出现喜意:“我这就让膳房的人将爷的膳摆到这,那个,月碧,你送送乌姑娘吧。”
乌锦跟着月碧出去,走了几步后,她忍不住再次确认:“月碧姑娘,那人真是世子爷,裕王世子保泰?”
月碧斥她:“你不要命了,世子爷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乌锦扇一下自己的脸:“是我错了,我一时忘了规矩,我是第一次见到世子爷,太激动了,嘴都变笨了。”
月碧有些不耐烦:“好啦,下次不要这么失态,那就是世子爷,不然你以为是谁,你这样子,难不成还想高攀世子爷不成?”
乌锦赶忙摆手摇头:“月碧姑娘,你别开我玩笑了,我从来没有这种心思,我真是第一次见到世子爷,是被世子爷的贵气震到了。”
“谅你也不敢,好啦,快走吧。”
乌锦走出王府还有点不可置信,这才是爱新觉罗.保泰,真正的爱新觉罗.保泰是长这样的,那那个人究竟是谁,他为何要骗她,她竟然被蒙在鼓里一年多,从来没想过那人不是爱新觉罗.保泰。
她恨不得立即冲去宅子那边问谢嬷嬷她们,那人究竟是谁,只是还是压制住了,她再细细回想,谢嬷嬷她们好像都是叫那个人主子爷,不叫世子爷。
连雅尔江阿这个世子对那个人那么敬重,但他又不是世子,难不成他是皇子?
一想到这个可能,乌锦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若是皇子,那一切似乎说得过去了,皇子比世子更尊贵,所以雅尔江阿才会如此敬他。
乌锦心中猜想没法去验证,当她回到铺子时,彩玉瞧出她神色不对,问发生什么事了,她摇摇头说没事。
当天夜里,乌锦躺在床上想康熙的那些儿子,她虽学过历史,但不代表她记得康熙儿子的出生年月,她只知道一个九子夺嫡,其它的都记得不是那么清晰。
五阿哥跟七阿哥上一年才被赐婚,那七阿哥之后的那些阿哥恐怕年纪还小,还没到成婚的年纪,而那人看起来有十七八岁,若真是皇子的话,那他可能是康熙前面四个儿子,大阿哥、太子、三阿哥跟四阿哥。
大阿哥是康熙的长子,听说有二十几岁了,那就排除了大阿哥,太子胤礽是哪一年出生的,她不清楚,太子跟大阿哥应该差不了几岁。
一一排除后,三阿哥跟四阿哥更符合,历史上的三阿哥潜心学术,半生都在编书,这样的人性情应该相对平和,而四阿哥胤禛性情阴晴不定是康熙亲口说的。
乌锦越想越不敢想,她强迫自己入睡,翻来覆去,她到后半夜才睡着。
……
三月一日,乌锦被李夫人叫去简王府,宜妃娘娘生辰在六月,李夫人依旧想让她绣一件褂子送给宜妃娘娘当生辰礼。
乌锦说她手头上已经有别的绣活,只能让铺子里的绣娘帮忙,她说别的绣娘绣工一样精湛,她会帮忙盯着。
“也好,这是送给宫里的娘娘的,你们千万不要轻视。”
乌锦肯定道:“不会的,我晓得轻重,我们肯定会认真绣好的,福晋交代我的事,我什么时候会怠慢。”
李夫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让冬雪送她出去,冬雪见她识路,送到一半就让她自己走了,没想到乌锦碰到多兰格格。
多兰格格穿了一身粉蓝色旗装,髻上戴了一支镶宝石碧玺花簪,耳朵上带着银丝葫芦式耳坠,其实多兰只有十五岁,看上去就是一温温柔柔,天真无邪的女孩,只是她带着她三个丫鬟朝她逼近时,她就心生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又过来我家,你存了什么心思,是不是在想这里撞见偶遇我哥。”多兰质问道。
乌锦说她是被李夫人叫过来的。
“哼,李夫人是不是想让你嫁进王府,就凭你这长相简直是痴心妄想,我告诉你,你永远也进不了王府,我哥也不会喜欢你。”
“是,格格说得对。”
“丑八怪,一天到晚想攀高枝,明知自己长得丑,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是不知廉耻,你是不是忘记向我行礼了,跪下!”
乌锦只好跪下。
多兰露出娇纵的笑容,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乌锦,想到这个人为攀上她哥哥就故意传出她哥哥下水救她的传闻,她气不打一处来,今日正好碰到她,她必须教训教训她,让她以后都不敢来王府,她看向乌锦的右脸,她右脸不像左脸有伤疤,光滑得很,她要是也把她的光滑无暇的右脸毁了,那她就成了真正的丑八怪,看她还敢不敢勾引她哥哥。
想到这,多兰就很兴奋,她抬手对着乌锦的右脸就是一巴掌。
被打的乌锦眼里闪过一道冷意,她就不明白,她跟多兰无冤无仇,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事冒犯过她,她为何屡屡跟她过不去,就因为她身份比她卑微,出身比她低,她就敢这样待她。
她抬头看着多兰,道:“格格,我是犯了什么错,你为何要打我?”
多兰觉得乌锦的眼神不怀好意,于是更加恼怒:“我想打你就打你,打你需要理由吗?你还敢顶嘴,信不信我扇死你。”
“格格,要是传出去格格刁蛮任性,蛮不讲理,格格未来的额驸会不会对格格不满?”
“他敢!我是郡君,谁敢对我不满,乌锦,你是不是想找死,敢这么跟我说话。”
多兰抬手想扇第二巴掌时,乌锦抓住她的手,她挣脱不得,立即命令她的丫鬟将她制住。
乌锦一个人跟四个人对打,显然敌不过四个人,很快她就被压在地上,三个丫鬟都坐在她身上压住她,不让她动弹。
多兰满意地笑了笑,半蹲下来,嘲讽道:“我看你还想往哪里逃,都是丑八怪了,我把另一张脸也刮花。”
多兰摘下她髻上的簪子,想刮花乌锦的脸,后头立即传来她哥哥的声音,多兰回头一看,自家哥哥跟四阿哥等人走了过来,她顿时有些害怕,将簪子隐在手中。
雅尔江阿见到被压在地上的人是乌锦时,吓得后背出冷汗,这可是四阿哥的人,哪怕是外室,也属于四阿哥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自家妹妹这么虐打乌锦,又恰巧被四阿哥见到,他心里直呼坏了,他连忙喊道:“快把人松开,格格不懂事,你们这些伺候的奴才也不懂事嘛,就由着格格胡来,赶紧把人扶起来。”
乌锦得以脱身,她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裳。
多兰有些不满,她不觉得她打一个乌锦有什么错,她对着自家哥哥先倒打一耙,说道:“哥,是她不对,是她先对我不敬的。”
雅尔江阿哪里不知道自家妹妹的性子,乌锦这人做事周全,不可能先对多兰不敬,定是多兰招惹她在先,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妹妹:“多兰,你一个快要嫁出去的人,还天天这么任性妄为,你小心被伯柱嫌弃,你给乌姑娘道歉,肯定是你不对在先,快给乌姑娘道歉。”
多兰一听自己还要给乌锦这个丑八怪道歉,立即反驳道:“我才不要给她道歉,哥哥,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我打她怎么了,我凭什么不能打她。”
雅尔江阿瞥了瞥四阿哥的神色,生怕四阿哥生气,听到自家妹妹还不肯认错,他气得走过来先扇了多兰一巴掌。
“哥,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你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这一个月,你哪也不准去,就待在家里,我会请嬷嬷教你规矩。”
多兰气得直接转身想再打乌锦,雅尔江阿哪能看着自家妹妹犯傻,赶忙拦住,让人把多
兰带走,他给乌锦道歉。
“是舍妹不懂事,还请乌姑娘见谅。”
乌锦每次遇到多兰都没有好事,雅尔江阿一句道歉就想将事情抹过去,她不想原谅,又不得不原谅,反正在这些权贵眼里,她就是可以随意殴打的人。
“世子爷,我什么也没做。”
“我知道,是多兰有错在先,不怪你,都是她的错,我替她道歉,弄脏乌姑娘的衣裳是我们不对,到时候我赔乌姑娘一套新衣服。”
乌锦知道雅尔江阿之所以道歉也是因为那人在看着,他知道她跟那人的关系,他只是做给那个人看的,未必觉得抱歉,她说道:“不用了,我收下世子爷的歉意,衣服不用赔了,本来就不值什么钱。”
她抬眸看了一眼一直站着一言不发的人,她记得他说过的话,假装不认识,给雅尔江阿福福身说她还有事先走了便抬脚离开。
雅尔江阿又看看四阿哥,跟四阿哥道歉。
“你这个妹妹的确该管管了。”
雅尔江阿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这代表四阿哥生气了,他连忙说他肯定会管的,他会请人专门管教多兰,让她多学规矩。
“四阿哥,我送你出去。”
胤禛冷着脸离开,走出简亲王府后,他交代苏培盛两句,苏培盛便去找乌锦。
乌锦本来就没走多远,很快一辆马车朝她靠近,那人身边的奴才示意她上马车,她犹豫一下还是上了马车。
“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万福。”
胤禛抬眸盯着她,脸上没有被拆穿身份后的慌乱,反而很镇定,漫不经心地问道:“何时发现我的身份的?”
乌锦其实就是试探,没想到他没有否认,他真是四阿哥胤禛,她顿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脑子里乱成一团。
“吓傻了?”
“世子爷……四阿哥,你为何要骗我?”
胤禛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骗你怎么了。”
他一副骗你就骗你了,你能奈他何的样子真是让人气得牙痒痒,乌锦想说什么,又有点顾及到他是四阿哥胤禛的身份,只能把话吞回去。
他是爱新觉罗.保泰时,他就可以掌控他们一家人的命,是四阿哥胤禛时就更能掌控了,生死都在他手里,几十年后,他还会登基成帝,乌锦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一个多兰就可以任意欺辱她,更何况是皇子。
“怕了?”
“是,奴婢害怕。”
见她不假思索地承认,胤禛反而被逗笑,心情大好,知道害怕就好,他喜欢她此时露出畏惧的样子,他指腹摩挲她脸上的擦伤。
“刚刚你可以打回去的,我可以给你撑腰。”
乌锦在心里冷笑,他给她撑腰,伤她最重的人不是多兰,而是他,她在多兰顶多受点皮肉伤,在他那可是会死。
“四阿哥,你真是四阿哥吗?我是成了四阿哥的外室,四阿哥可以给我撑腰吗?以后我就是四阿哥的人,我可以在外面这样说吗?”
乌锦假装露出雀跃的样子,对着他说道。
“别痴心妄想了,你要记住你的身份,别妄想当上真正的主子。”
胤禛见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提醒她一句,外室而已,怎么可能让她在外面仗着他的名义行事,外室就是见不光的。
乌锦在心里再次冷笑,刚刚还说可以为她撑腰,下一句话就让她记住她的身份,这个男人就是动动嘴皮子,把你当猴耍,你若当真才是真的傻子。
她自始至终在他这里就是供他玩乐泄.欲的下等人,他想玩就玩,想杀就杀,哪有什么尊严可言,身为下等人就得捧着他,不捧着他,他还不高兴。
乌锦知道他是四阿哥胤禛后,对自己以后的处境更加担忧,她本来想着等他腻了,他可能会好心放过她,但他会吗?
她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主子,要么他厌倦她了,放过她,给她一条生路,要么他厌倦了,将她赐死,不管怎么样,她都得等他厌倦,如何让他厌倦,她得细想一番。
既然他总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若是她认不清呢,若是她在他面前露出想要当主子,想要从外室转为真正的主子的心,他会怎么样。
“怎么不说话了?”胤禛见她不说话,抬起她的下巴,“又在盘算什么?”
“四阿哥,你会放过我吗?”
胤禛一听,脸色一沉:“放过你?如何放过你?”
“四阿哥若是厌倦我了,会给我一条生路吗?会放过我的家人吗?”
乌锦盯着他的眼睛,在他沉默时,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不会放过她,他连一条生路都不肯留给她,他真厌倦了,他一定会杀了她还有她家人,斩草除根,让这个秘密尘封。
乌锦被吓到了,他就是一个心狠的封建当权者,几条人命对他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胤禛察觉到她的恐惧,他哄道:“不会的,我不会杀你,我会给你一条生路。”
乌锦忽然搂住他,将脸埋在他怀里,假装感激道:“四阿哥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看我伺候你一场的份上,一定不可以杀我,给我一条生路。”
“放心吧。”胤禛想着此时先哄着她,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安抚性地抚了抚她后背,过一会儿,他低头去攫住她的红唇。
乌锦也迎合他,昂着脖子,跟他唇舌相交。
胤禛也不觉得此时的乌锦脏,哪怕她被压在地上过,衣服都沾了一些泥土,脸上跟手上还有一些擦伤跟淤青,他在车厢内紧搂着她,将她的呼吸吞去。
马车朝着外城的宅子驱去。
他们在马车上不知道亲了多久,两个人的身子都变得有些燥热,胤禛看着眼前神色有些迷离的人,喉结滚了滚。
“或许我们可以在马车上做一次。”
“不要,再等等,我不想在马车上。”乌锦拒绝,她整个人已经歪在他身上,唇上还留着一点热吻过后的余热。
“怕什么?”
“外头都是人,我不好意思。”
胤禛摸着她的脸,没看出来她有不好意思,不过他只是逗逗她而已,并非真的想在马车上做这事。
“你上次说过要弥补我。”
乌锦娇嗔地拍了拍他的手:“四阿哥怎么还记得这事,上次是意外,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管怎么样,你这次不要喊疼,不要推拒,这是你欠我的。”
乌锦敷衍应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制止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怕四阿哥坚持不了多久。”
胤禛捏她的脸,让她说话小心点。
乌锦捂着嘴偷笑,她靠在四阿哥身上。
乍一看还以为两个人情真意切,两情缱绻,实际上两个人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到宅子后,胤禛把人抱下来,朝里面走去。
事后,乌锦在他过去沐浴净身时,她面色平静,睁着眼看着床顶,他不会给她一条生路,她之前还抱着期冀,等他厌倦,他会放过她,没想到他从来没想过要给她一条生路,不仅是她,可能连她的家人都不放过。
乌锦第一次产生杀他之心,死的不是他,那就会是她。
第48章第48章更新
第48章
过了两日,雅尔江阿登门道歉,说是弄脏她衣裳,要赔她一百两银子,至于他的妹妹,他已经让她闭门思过。
雅尔江阿之所以跟她道歉,不过是因为她目前是四阿哥的人,打狗看主,他是忌惮四阿哥,乌锦收下这一百两。
雅尔江阿也没有在她铺子里逗留太久,很快离开,乌锦接着忙她
手上的绣活,没过几日,四阿哥又找她,又阴着脸,心情不好的样子,不知道谁又惹到他了。
他心情不好,在床上就会粗暴一些,不会顾及她的感受,乌锦只能默默承受,好在没有打人也没有咬人,就是只顾着发泄。
完事后,乌锦躺在床上时,他已经起身穿衣,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乌姑娘……”
乌锦接过谢嬷嬷端来的避子汤,一口气喝完,谢嬷嬷又递来一碟橘子蜜饯,她拿一颗含在口中才觉得苦涩味少了一些。
既然他是四阿哥,他还没被封为贝勒,应该还是住在宫里,宫中出入不便,他还这么频繁来找她,生怕别人不知道嘛,不过哪怕别人知道后,死的也会是她一个人,他一个皇子顶多多一桩风流韵事。
乌锦想到这,心又往下沉了沉。
从宅子出来后,她坐在马车内一直在想着这事,她不能像张宗那样冲动行事,她得思虑得更周全一些,得保证万无一失,毫无破绽才行。
只是没隔几日,他又找她,跟上次一样,他看上去心情不好,一通狠狠发泄后,他不像上次那样离开,而是对着她说让她以后住在这座宅子里。
乌锦诧异,忍不住拒绝道:“四阿哥,奴婢还是想住在家里。”
胤禛心情不好,听到她拒绝,横了她一眼,冷声道:“这由不得你,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你要记住你的身份,再说不,信不信我杀了你!”
他语气阴森森的,这人显然处在要发疯的状态,乌锦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他,只能点点头说她知道了,给她两日收拾东西,她会搬过来住。
其实她知道他就是想让她当他的禁脔,把她拘在这座宅子里供他随时过来发泄,他从来不把她当成一个有尊严的人。
胤禛盯着她,抬起她的下巴又吻下来,吻得又急又凶,仿佛要把她吃进去。
两人又折腾半个时辰,过后他才离开。
谢嬷嬷给她药膏,乌锦擦了擦,走路才不那么疼,她回去先跟她额娘与小娘说要搬过去那边住的事,两人都沉默了。
乌锦只能宽慰她们:“其实这是好事,他说等我怀上孩子,他就抬我为庶福晋,我依旧可以回家,铺子那边也可以去,只不过夜里需要安置在那边。”
完颜氏哽咽问道:“他真的愿意抬你为庶福晋吗?万一你有了孩子,他还是不愿意接你进府怎么办?”
乌锦只能继续撒谎:“不会的,他已经答应我了,等我有了身孕,他便立即接我进府。”
程氏忍不住问道:“桃子,你跟小娘说,那人是谁?”
乌锦怕说出四阿哥皇子的身份会吓到她们,但不说出一个身份,她们没法安心,她便说是裕王世子保泰,他是裕王爷的儿子。
完颜氏跟程氏都大吃一惊,这的确是她们得罪不起的人,比简世子还要尊贵,裕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兄长。
圣上只有一个亲兄长跟胞弟,一个是裕亲王,一个是恭亲王,裕亲王比恭亲王更受圣上信任与器重。
“你们也可以去那边找我,不过要小心些,别被人发现,省得有闲言碎语,旁人若问起我为何不住在家里,就说我去别人府上当绣娘了,其实这是好事,世子爷身份尊贵,若是我能当上庶福晋,往后我们家就能飞黄腾达了。”
完颜氏跟程氏知道肯定不像乌锦说得那么轻松,但她们也无能为力,乌家怎么跟裕王府抗衡,皇权之下,她们哪有选择的权利。
乌锦也告诉她阿玛此事,阿玛平日里不抽水烟的人,别人送他一套铜烟壶,包括烟袋跟烟嘴,那烟丝他都放了好几年,他坐在屋子里难得抽了许久水烟,连说是他这个阿玛没用。
佝偻无奈的样子让乌锦看着也有些难过,这根本不能怪他们,始作俑者是四阿哥。
这事也由不得他们说不,乌锦知道她若是不搬过去,四阿哥肯定又会发疯。
乌锦没有告诉乌安跟乌明,几个大人都瞒着他们,只说是她去别人府上当绣娘,等过段时日才能返家。
乌锦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多,就是把她刺绣的那些东西跟日常要穿的衣服搬过去,她想那人不找她时,她还是可以回家的。
谢嬷嬷跟瓜嬷嬷也已经将她的房间归置好,该添的东西都添了,瞧着什么都不缺,乌锦就这样住下来。
头两日,他没过来,乌锦白天忙着刺绣,夜里虽说有些失眠,但她很快调适过来,她属于不怎么认床的人,累了在哪都能睡着,到半夜还是睡着了。
等到第三天时,他才过来。
胤禛扫了一眼屋内,见房间内多了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乌锦这会不是在看书,而是在刺绣,他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她就该在这里乖乖等着他过来,外室就要有外室的样子。
“主子爷万福。”乌锦下炕福身行礼。
胤禛大跨步走过去坐在炕几另一边。
乌锦站在一边不说话,等着他先出声。
“傻站着干什么,过来。”
乌锦走过去,被他扯过手腕,她顺势坐在他腿上。
“可还适应?”
“挺好的,有嬷嬷她们照顾,奴婢很好。”乌锦说着违心话,今日的四阿哥显然心情比前两次过来时要好一些。
胤禛其实也不是特别在意她适不适应,反正她住在这,他过来时不用等她从哪个地方慢腾腾地过来,省去他等待的时间,他觉得就该如此。
他目光落在她红唇上,拇指指腹抚了抚,她没有抹口脂,这唇色都这么红,可见她在这边过得很好,没有萎靡不振,这个女人就是这种性子,她不哭不闹,能屈能伸,会随遇而安,更何况他又没有短她吃食,还有人伺候她,她有什么好不适应的,她该感谢他才是。
“替我更衣吧。”他淡淡道。
乌锦抬手替他更衣。
两人很快缠在一块。
胤禛舒爽过后把乌锦拉进怀里,说道:“你若是想要什么,可以跟谢嬷嬷说。”
“奴婢什么都不缺。”
胤禛喜欢她不贪心的样子,有些女人可能在这个时候会要金银珠宝,贪婪得很,她还算知道分寸。
“二十两银子还是会按时给你,你缺什么可以自己去买,我希望我过来时要见到人,而不是见不到人。”
“奴婢会好好待在屋子里,尽量不外出,奴婢等着主子爷过来。”
胤禛满意地笑了笑。
……
许是他这半个月过来频繁,后半个月,他又不见人影,乌锦也没有真的如她所说每天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晓得他可能不会过来时,还是会出门,偶尔回一趟家,或是去一趟铺子那边,谢嬷嬷跟瓜嬷嬷她们也不会拦她。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到了四月初,一场春雨过后,京城的春意更明显了,四处泛着绿意,鲜花绽放。
谢嬷嬷不知去哪采摘来的几束花,插进青花缠枝莲瓶里,将其摆放在屋内,笑着跟她说这花好看。
“乌姑娘住在这里后,我都觉得多了几分人气,不然平日里我跟云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觉得无趣。”
乌锦看了一眼谢嬷嬷,又摸了摸谢嬷嬷摘来的花,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谢嬷嬷一起摆花。
这宅子里平日里只住着她、谢嬷嬷跟瓜嬷嬷,赵师傅是外男,他单独住在隔壁的一进宅子里,负责养马,跟马住在一块。
“乌姑娘今日想吃什么?”
乌锦想了想,她许久没吃羊肉了,便说了炖羊肉。
“好,我等会让月依去做。”
谢嬷嬷把花整理好后便出去吩咐瓜嬷嬷做炖羊肉,乌锦只是看一会那些花,让眼睛休息一会,过后又开始刺绣。
太阳落山,天快黑时,她才没有继续绣,傍晚,她一个人坐着用膳,谢嬷嬷她们说她是主子,她们不能跟她坐在一块用膳,她劝说无果就随她们去了。
翌日,乌锦早起让赵师傅送她绣秀苑。
彩玉跟小娘比她来得迟一些,乌锦过来查看上个月的账本
,今日她还要过去采买纱线,四月份的纱线又新颜色又多,她得囤一些供今年使用。
她看完账本跟小娘商量着买哪些颜色的纱线,一一记下来后便跟彩玉去纱线铺,她问彩玉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彩玉摇摇头说家里一切都好,让她别担心。
“家里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彩玉笑着挽她的手臂:“小姐,我能瞒得过你嘛,我们真的都很好,小姐尽管放心。”
乌锦敲了敲彩玉的脑袋。
彩玉微微吐了吐舌头。
两人到纱线铺开始挑纱线,乌锦挑得认真,没注意到店家神色不对,当她跟店家说话时,店家神色又恢复正常。
两人花了半个时辰才从纱线铺出来。
乌锦回到绣秀苑后又在铺子里待了大半天过了未时才离开,依旧是赵师傅驱着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吁的一声,马车突然停下,乌锦整个人倾斜,脑门撞到车厢内壁,她掀开车帘一看,发现有好几个人拦住他们的路,都蒙着脸。
“乌姑娘,这几个人好像跟了我们一路了。”赵师傅跟她低语几句。
乌锦看向那五个蒙着脸的人,不知道他们是想干什么,半道劫财?
没等她想明白时,那几个人就冲上来,对方人多,赵师傅让她坐好,他猛地往棕马身上抽缰绳,啪啪好几下,整辆马车也冲向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也没想到他们会冲过来,眼里有些害怕,最后还是闪开了。
马匹一冲过去就往前奔走,将那些人甩在后面,他们也得以脱险。
“乌姑娘,你没事吧?”
乌锦说她没事,她本以为赵师傅只是普通的车夫,经过今日一事,她不这么想了,估计是四阿哥安置在她身边护卫之类的人。
那些人蒙着面,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回到宅子后,乌锦有些心有余悸,她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亦或是四阿哥那边有人发现他养外室了,有人对她这个外室下手,或是四阿哥得罪了什么人,牵连到她。
她知道这件事肯定有人会告诉四阿哥,无需她多说,四阿哥若是想查,应该查得到吧。
发生这件事后,乌锦连着好几日不出门,只窝在房间内刺绣,把田福晋要的夹马褂给她绣好。
四阿哥是在事情发生后第七天过来的。
乌锦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进来的人,她刚想起来行礼时,他就说不用了,他坐下来,乌锦给他倒一杯热茶。
“吓到了?”
乌锦顺着回道:“是,吓到了,要不是赵师傅聪明,恐怕我们得落入那些人手中,四阿哥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乌锦其实毫无头绪,她自认平时自己真的没得罪什么人,倒是他,身为皇子,他跟他那些兄弟应该有许多矛盾,她不知道这会四阿哥有没有产生争皇位的心思,但同为皇子,他们除了皇位,肯定也有其它要争的东西。
“我不知道,那几个人都蒙着脸,我没看到他们的面目,无法知晓他们是何人,主子爷,你快些告诉我吧。”
胤禛轻轻吐出两个字——-多兰。
乌锦诧异,眼睛不由睁大:“多兰格格?是多兰格格想要伤我?怎么会是她?”
“她被雅尔江阿禁足一个月,认为你是害的她,对你多有怨气,于是找来几个家丁想要将你抓住,她打你出出气。”
“她知道我跟主子爷的关系吗?”
“雅尔江阿没告诉她。”
乌锦知道四阿哥肯定将事情往轻了说,他肯定不想处置多兰,多兰毕竟是被封为郡君的宗女,多兰哪是只有想打她出气那么简单,她要是真被抓住,恐怕还有更恶劣的事情在后头等着她。
晓得四阿哥想将此事轻轻揭过时,乌锦其实也没有难过,他本来就不把她当人,自然也不会把她的生死放在眼里,多兰想要真害死她,他估计也不会追究多兰的过错,她在他心里压根没有份量。
“我从未得罪过多兰格格,从没做过对不起多兰格格的事,偏偏多兰格格屡屡跟我过不去,屡屡欺负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人人都可以欺负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乌锦说着说着就哭了。
胤禛也没想到乌锦会哭,这个女人一向冷心冷肺,属于心硬之人,除了在床上喊疼时会泛泪,平日里是不轻易落泪之人,她突然一下子哭了,眼泪像掉线的珍珠一样不受控制地滚落,看上去十分委屈,他莫名对她产生一分怜悯,他把她扯过来,温声道:“我已经让雅尔江阿告诫过多兰,再有下次,她这辈子都不能走出王府。”
所以多兰其实这次什么惩罚都没有,乌锦气得哭得更厉害了,变成嚎啕大哭,跟三岁小孩差不多,她直接抓过他衣袖,将眼泪抹在他袖子上。
胤禛其实是有点嫌弃的,不过见她哭得这么厉害,那点嫌弃也就压下去了,他想着到时候让多兰跪下跟她道歉好了,她那么喜欢银子,让雅尔江阿给她几百两银子。
“四阿哥还说跟着你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结果一个格格都可以随便欺负我,这样的荣华富贵有什么用,我真不如死了算了,到时候投个好胎,出身在富贵人家,才不会让人随便欺负去。”
“你舍得死吗?”胤禛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去自尽的,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知为何,见她哭得这般丑陋,他觉得很好笑,她很可笑。
别的女人在他面前落泪都要害羞带怯,梨花带雨,很少有人在他面前哭得这般“尽兴”,完全不顾形象。
胤禛不由地笑出声。
乌锦其实是压抑这么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而已,自从她遇到他后,她平静的日子被打破,开始过上担惊受怕的日子,她讨厌多兰格格,但更恨他,他还有脸笑,她气得直接咬他耳朵。
“松口。”
“不松。”
胤禛见她真的咬下去,用了力气,他去掰开她的嘴,结果又被她咬手,手上一时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津液。
“乌锦!你给我松口!”
乌锦咬够了才松开,他耳朵上跟右手都有很明显的咬痕,一圈牙印,她低头不看他。
“你是胆子大了,都不怕我了是不是?”
胤禛气得抬起她下巴,跟她对视,刚想再说什么,她就亲过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跟她亲下去的,明明她眼泪鼻涕一起流,脏得要命。
“呵呵呵……”
“笑什么?又哭又笑的,像个疯子,从我身上起开。”
乌锦笑着紧紧搂着他,眼泪还盈在眼眶里,“主子爷真的想我起来吗?我偏不起来,我不能就这样放过多兰格格,上次她扇我巴掌,总得让我扇回来,以一还十,我扇她十巴掌,这事就算过去了,你说可不可以?总得让她记住教训才行,万一她下次还敢呢,若是这次我没能逃脱,主子爷可能就见不到我了,也亲不到我了。”
“我会让雅尔江阿把人带过来给你。”
“不要带过来这边,带去绣秀苑。”
乌锦知道她是仗了他的势,但多兰格格不也是仗了家里的势,她不知道多兰是真的只是想打她一顿泄愤还是她想伤她杀她,反正多兰已经很恨她了,那就让她更恨吧。
“嗯。”
见他答应,乌锦又捧着他的脸亲了亲,“谢主子爷成全。”
胤禛是见她哭得太厉害才答应
她的,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多兰这性子是得收敛收敛,她目前是他的人,他暂时护她也是应该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多兰该长长教训。
“主子爷对我真好。”
胤禛轻笑,他若是不答应,她说不定就会骂他了,哪会说他好。
“去洗洗,脏死了。”
“一起吧,我看主子爷也脏了。”
最后两个人一块沐浴,出来后就缠在一块,酣畅淋漓地做了一次。
……
三日后,百花酒楼。
雅尔江阿将多兰带进包厢,这包厢有内外之分,他们在外间,雅尔江阿知道四阿哥等人在内间。
过了一会儿,乌锦从外面进来。
雅尔江阿示意自家妹妹上前给乌锦道歉,多兰不情不愿,但还是对着乌锦鞠一躬,跟她说对不住,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吓吓她。
乌锦瞥了一眼内间才看向多兰跟雅尔江阿两兄妹,开口道:“只是吓吓我?多兰格格,我自认我从未做过伤害你之事,你为何对我步步紧逼?”
多兰已经知道乌锦是四阿哥的人,她不肯过来道歉,她哥哥才跟她讲了实情,所以此时乌锦才敢这么嚣张地跟她说话,她怎么也没想到四阿哥会看上一个丑八怪,她自己之前那么喜欢四阿哥,都没有换来四阿哥的侧目,一个丑八怪竟然成了四阿哥的女人,让她怎么甘心。
她本来是来道歉,只是越想越不甘,眼神愤恨地盯着乌锦,刚想说什么时,自家哥哥就瞪她,示意她别乱说话,她才把到嘴边的话吞回去。
“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了,还请乌姐姐原谅我一回,我已经知错了。”
乌锦看多兰的样子就知道她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想必是雅尔江阿逼她过来的,她盯着多兰的眼睛,冷冷一笑。
多兰不知为何见到乌锦的冷笑时后背有些发凉,不敢跟乌锦对视,略显心虚,她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应该说乌锦的确从来没做过伤害她的事,是她一直在作弄她。
“你想干什么?”多兰不由地后退,拉开她跟乌锦的距离,开始害怕了。
雅尔江阿在一旁也不知道乌锦想干什么,他觉得此时的乌锦像换了一个人,以前的她卑微柔弱,但此刻的她眼神很是凌厉,不知是不是在四阿哥身边待得久,他觉得乌锦的眼神很像生气时的四阿哥,透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恐惧。
他晓得四阿哥在里面,自家妹妹这次又的确是做得过分,竟然想让人去绑乌锦,乌锦真出什么事,恐怕就不止过来道歉这么简单,所以他只能看着乌锦朝多兰逼近,不好制止。
第49章第49章更新
第49章
乌锦掏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匕刃泛着幽光。
多兰吓得惊叫起来,闪身躲到雅尔江阿身后。
雅尔江阿也没想到乌锦会掏出匕首,他是让自家妹妹过来道歉,不是让她过来送死,乌锦是四阿哥的人没错,但她终究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他以为乌锦不敢对多兰怎么样的。
“乌姑娘!”雅尔江阿沉下脸,挡住乌锦靠近多兰。
乌锦嘴角划过一抹嘲讽,冷声道:“世子爷,我也不过是吓吓她,怎么,她吓我就行,我吓她就不行了嘛,我还没怎么样呢。”
她绕到雅尔江阿身后,硬是把多兰格格抓出来,对着她说道:“多兰格格,你平日里总叫我丑八怪,你这张脸要是被这把匕首刮花了,你也会成为丑八怪。”
多兰刚被吓到,反应过来后想着她是被册封的郡君,乌锦不敢伤她,于是硬挺着腰,只是颤抖的声音透露出她的害怕:“乌锦,你……你敢!你要是敢伤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还会让你阿玛下狱。”
乌锦举起匕首,对着多兰的脸欲划下去。
多兰吓得抱头乱窜,惊叫连连。
雅尔江阿也抓住乌锦的手。
乌锦淡淡一笑:“世子爷,我真的只是吓吓她,我收下你们的道歉,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雅尔江阿觉得刚刚乌锦是真的想划伤多兰的脸,他看着乌锦离开,对乌锦这个人多了一分深究。
多兰在此之后见到乌锦也不会再故意刁难,她是真的怕乌锦划伤她的脸,加上被自家哥哥再三告诫不可以主动招惹乌锦,她反正再见到乌锦顶多翻个白眼,对着她没有好脸色,嘲讽几句,动手扇巴掌之类的是再也不敢了。
这事算是告一段落。
乌锦这边还是跟往常一样过她的日子,她忙着刺绣,有好几日没走出宅子,终于将夹马褂绣好后,她才出门一趟,拿去裕王府给田福晋。
从裕王府出来,她准备去一趟绣秀苑,只是还没走到绣秀苑时就听到有人提到她,她仔细一听,脸色微变。
“听说绣秀苑那个乌姑娘嫁不出去,去当外室了。”
“就是脸上有疤那个。”
“是不是一家人住在石桥胡同那边,姓乌的那户人家。”
“就是那户人家,听说有人看到乌姑娘跟一男人举止亲密,如今住在外城的一处宅子里,说是那个男人给她安置的宅子。”
“乌姑娘几岁了?”
“乌姑娘也有二十岁了吧,嫁不出去,听说跟她相好的那个男人有家有室,年纪很大了,都快可以当她爹了。”
“平日里看着乌姑娘还挺和善的,没想到是这么不检点的人。”
“不知廉耻,越是这样的女人越不要脸,谁会想到她竟然暗地给人当外室。”
一群说闲话的人越说越起劲,丝毫没察觉到乌锦就在他们身后,直到有一个人抬头看到她,吓得惊呼一声后,众人才看到她,脸上顿时僵住,出现尴尬之色,瞬间噤声。
乌锦也没说什么,就这样走开,她来到铺子前发现铺子没开,她直朝着家里走去,在胡同口碰到三婶,三婶把她拉过去。
“桃子,别听那些人乱说,三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那些人在瞎说,那些话别放到心里去,我知道你是去别人府上当绣娘了。”
乌锦看向三婶乌佳氏,只是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她先回家看看。
“好,你回去吧,有什么事过来找三婶。”
乌锦笑着点头,她也注意到有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扫了一眼后便回家,家里的门也是紧闭的,她敲门后彩玉才出来给她开门。
“小姐,你……你怎么回来了?”
乌锦看到彩玉心虚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肯定也是听到那些闲言碎语了,这里可是封建保守的大清,女子要三贞九烈,三从四德,而婚前失贞、不守妇道的女子在他们眼里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是可以被浸猪笼,动用私刑处死的。
乌锦一进屋就闻到药味,她看到她额娘躺在床上,有些病色。
“额娘……”
完颜氏听到自家女儿的声音,忙从床上坐起来,起来得太急,她又咳嗽两声。
乌锦忙过去帮她拍背。
“你怎么回来了?”
“这里是我家,我难道不能回来吗?”
完颜氏赶忙摇手:“我女儿当然可以回来,你知道额娘不是这个意思。”
乌锦摸一下她额娘的额头,有点烫,“请大夫来看过了吗?怎么会突然生病?”
完颜氏说道:“你额娘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夫已经来看过了,没有大碍,你不用担心,额娘没事。”
小娘将一碗汤药端进来,乌锦看着她额娘喝完。
几人忽然静默下来,气氛尴尬。
乌锦便主动开口道:“我已经知道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了,你们不必瞒着我。”
完颜氏这才叹口气,握着自家女儿的手,“桃子,我们别在意别人说什么,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只希望我女儿平平安安的,其它的都不重要,我们也不跟那些人争辩。”
乌锦知道这事没法澄清,因为是事实,估计是有人在外城那边看到她了,她对那些闲言碎语并不是特别在意,也觉得伤害不到她,但她知道她额娘他们肯定在意,听到那些话肯定心里难受,所以才会病倒。
乌锦皱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连秀说道:“桃子,我们对外说你是去别人府上当绣娘,所以没有住在家里,偶尔才会回来一趟,不管怎么样,那些人说归说,由他们说去,我们还是照常过我们的日子,你也不用愧疚,等过一阵子就好了,你放心吧,我肯定会把茹姐照顾好的。”
彩玉也接话说她会照顾好大太太跟二太太的。
乌锦看向她们,担忧道:“我
是担心你们,我如今住在外城,这边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晓,你们也都瞒着我,让我怎么放心。”
“哪有什么大事,这些不过是小事,不用担心我们,我跟你额娘才是长辈,哪轮得到你一个晚辈担心我们,放心吧,我们这边一切都好,你把你自己顾好就行。”
虽然小娘这么说,乌锦哪会真的放心,她说她今晚在家里住一晚,小娘立即去厨房那边张罗晚膳。
乌锦在房间里陪着她额娘说会话,过一会儿才跟彩玉到她的房间问这几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逼着彩玉说实话。
彩玉这才说这几日其实有人故意上门说难听话,铺子那边也有人故意上门闹事,她们只能闭门不出。
乌锦就知道没那么平静。
未时三刻,她阿玛跟乌安他们回来,乌安脸上出现一些抓伤,一问才知道他在官学那边跟人打架了,细问才知道是因为她的事,有人说她的坏话,乌安便跟那个人打起来。
乌安抬头看着她:“姐姐,我知道他们肯定是乱说的,姐姐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乌锦摸了摸乌安的头,问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说姐姐在外面做不要脸的事,说姐姐偷人,当别人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室,姐姐,外室是什么?”
“乌安!你胡说什么,赶紧闭嘴!”
程连秀一把扯过乌安,神色严肃地教训道:“别什么话都往家里说,那些人在胡说,你别信他们的,你姐姐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需要听外人说。”
“所以我才跟他们打起来,我知道姐姐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乌锦半蹲下来跟乌安说话:“乌安,姐姐知道你会护着姐姐,但是姐姐更不希望你受伤,下次他们说什么,你当没听到就好了,别跟他们打架。”
“可是我就是不想听他们胡说,他们凭什么胡说。”乌安感到委屈,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
乌锦抱了抱他。
乌安埋在她肩上哭了起来。
傍晚时分,一家人围坐在一块,但每个人神情都很沉重,除了乌明之外,乌明还是专心在吃食上,这顿饭吃得不是很轻松。
乌锦在乌家待一晚上,第二天才返回宅子那边,她让谢嬷嬷给四阿哥传话,她想见他。
隔了三日,他才过来。
乌锦在床上很尽力地讨好他,胤禛也感觉到了,事后,胤禛等着她开口。
“主子爷,奴婢有事相求。”
“说说看。”
乌锦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
胤禛说有点难办。
乌锦主动亲他,从脸一路往下亲,眼看着要亲到那处时,胤禛把她拉起来,他搂着她,让她别闹他,他暂时还没有力气来第二次。
“主子爷,你就答应我吧,要不是因为主子爷,我们家也不会经历这些事。”
“知道了,我会吩咐下去的。”
乌锦见他答应,高兴地连亲他的脸颊十几下。
胤禛半搂着乌锦,不知为何,他在她这里总能轻松自在不少,她难得求他,所求之事也不是难事,帮帮她也无妨。
……
连着十几日,但凡说乌家的事,嚼舌根子说闲话的那些人被官兵听到后都被下狱,还有那些上门闹事的更是被关好几天,就这样一严惩下来,那些人再也不敢说乌家的事,不敢说乌锦当外室,不知廉耻的那些话,至少不敢放在明面上说,只敢在家里跟家里人说几句。
众人纷纷猜测跟乌锦苟合的男人是个大官,又联想到乌锦先前跟简亲王世子的“绯闻”,他们暗中断定乌锦的男人是世子雅尔江阿。
那些人认为是世子雅尔江阿跟乌锦在一块后,便再也不敢上门闹事或是嚼舌根子,甚至开始捧着乌家人,跟之前相比,简直跟换个人似的。
民不与官斗,更何况那是世子爷,姓爱新觉罗的,国姓爷,当世子爷的外室在普通百姓眼中其实也是一件光荣的事,于是他们又称赞起乌锦,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造化。
乌锦回家一趟,不少人过来跟她攀谈,她笑着敷衍过去。
她坐在家里的铺炕上,正剥着橘子吃。
程连秀一边剥花生一边说道:“桃子,你是不知道这几日有多少人过来我们家,你姑母昨日也来过,问你是不是真的跟世子在一块。”
乌锦看向她小娘:“那小娘是怎么回的?”
“我哪敢说实话,当然是否认,说你没和谁在一起,反正我看你姑母不怎么信,还好你让世子爷帮忙,不然我估计那些人不会消停。”
乌锦其实并不觉得光荣,反而觉得可悲,她被四阿哥用权势逼迫,她又反过来利用他的权势让别人闭嘴,压迫他人,权势可真是“好东西”。
“家里没事就好,我跟世子爷的事的确不适合对外宣扬,对别人敷衍过去就好,不必说真话。”
程连秀点头道:“小娘都晓得的,桃子,你……肚子还没有动静吗?”
乌锦一愣,随后笑着摇头说没有动静。
“要不要我去药铺给你抓些药?”
“小娘,不用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们家呢,别节外生枝,该有的会有的,不用着急。”
程连秀觉得也是,这事急不得,她想着等桃子有了身孕,她便能入王府当真正的主子,哪怕是庶福晋也是主子,那桃子也算是苦尽甘来。
……
另一边的简亲王府,福晋西林觉罗氏把自家儿子叫过来审问,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已经传到她耳中。
“你真的把那个女人养在外面了?”
雅尔江阿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他总不能说乌锦是四阿哥的外室吧,是四阿哥把乌锦养在外面吧。
“额娘,这个你就别管了。”
西林觉罗氏气得拍桌子,满脸怒气地看着自子的儿子,没想到她先前不应允他纳乌锦为妾,让乌锦进府,他反倒阳奉阴违,把人养在外面。
“你胆子大了,这种事都做得出来,那个乌锦究竟哪里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学会别人养外室了,你把你的名声置于何处,要是有人上奏折弹劾你怎么办?”
“额娘,你就别管了,我有分寸。”
西林觉罗氏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所谓的有分寸就是把人养在外面,还闹得满城皆知,丢进王府的脸。
“你要是真喜欢那个女人,你就把她纳进府里,额娘这次答应你,你把人带进府里吧。”
雅尔江阿没想到自家额娘在这种情况同意他纳乌锦为妾,他哭笑不得,那已经是四阿哥的女人,他哪敢沾染,他知道外面在传乌锦跟他在一块的事,他得替四阿哥担了这个名声。
“额娘,先前额娘不让乌锦进府,我想了想还是让额娘开心点,她就留在外面吧,不用进府了。”
西林觉罗氏觉得自己的儿子在跟她唱反调,她气得一个茶杯直接扔过去,“把人带进来,你想让每个人都议论你的风流韵事嘛,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是不是?”
谁不想在朝中有个好名声,他这么一闹,别人只会以为他是为色所昏之人,要是传到圣上耳中,圣上以后还怎么器重他。
“你真是气死我了,我让你阿玛教训你。”
“额娘,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雅尔江阿不想跟他额娘多说,赶紧逃出去,回到自己的院子时,福晋瓜尔佳.芷安正带着德隆在院子里玩。
“爷,你今日要在家用午膳吗?”
雅尔江阿想了了想,摇头道:“算了,我要进宫一趟,我换身衣服就走。”
茶杯虽然没砸到他身上,但茶水溅到他衣服上了。
瓜尔佳.芷安看了看自家丈夫的背影,神情有些失落,外头那些传闻是真是假,世子也没有跟她解释,而是当做没这件事,她想开口问又不知从何问起,怕问得多了,世子厌她,男人都不想被管,养外室这种事其实也不稀奇,只是轮到自家丈夫也这样做时,她还是觉得诧异。
她以为自家丈夫已经放下那个乌锦了,没想到竟然偷偷将人养在外面,他是真的去宫里呢还是去找乌锦,他时常不在家,是不是常跟乌锦厮混在一块。
“乐蓉,你过来一下。”瓜尔佳.芷安凑在自家的贴身丫鬟耳边轻声交代两句。
丫鬟乐蓉点点头,随即走开。
“额娘,你看。”德隆抓着一把土给她看,瓜尔佳.芷安才收回思绪,教训自己的儿子,“这么脏,你把手弄脏了。”
她边说边用手帕擦德隆沾满泥土的手。
德隆一脸无辜地咧着嘴笑,自家儿子还小,还不懂大人的事,瓜尔佳.芷安想到乌锦,万一那个女人也怀孕了呢,世子爷打算怎么办。
额娘跟阿玛难不成就任由着世子爷这样胡来?
瓜尔佳.芷安擦着擦着就有些失神,结果被德隆用脏手碰到脸,自家儿子一副恶作剧成功的样子,她忍不住抱住他,还好她已经生下嫡子了,将来的世子位会是她儿子的。
这样一想,瓜尔佳.芷安才神情轻松一些。
过了一个时辰,德隆已经吃了一点东西歇下了,瓜尔佳.芷安坐在屋内摆弄花瓶里的花束,用剪子剪掉枯掉的枝叶。
“福晋,张炳说世子爷是真的去宫里了。”乐蓉在她耳边轻声道。
“他亲眼所见吗?”
“是,说是跟了一路,世子爷真的入宫了。”
“然后,世子爷出宫后都做了什么?”
“世子爷出宫后又去银楼那边。”
瓜尔佳.芷安疑惑,世子爷没去找乌锦?不是说世子爷为乌锦另外安置了一座宅子吗?
“乌锦的绣铺还开着吗?”
乐蓉摇摇头说她不知道。
瓜尔佳.芷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婆母那边没动静的话,难不成要她一个嫡福晋过去威胁警告乌锦嘛,她也还是要脸的,本来世子爷养外室就够让她这个嫡福晋没脸了,她再去找乌锦,只会让人觉得她这个嫡福晋连一个外室都比不过。
“算了,再看看。”
天黑前,世子爷还是回来了,也过来正院跟她一块用膳,晚上也准备在她这歇息,瓜尔佳.芷安默默松口气。
两人躺在床上时,她忍不住闻了闻世子爷身上有没有异味,比如其它香料的味道,但似乎没闻到其它味道,只有世子爷原有的松香味。
“爷,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她暗示道。
雅尔江阿自然听懂自家妻子的言下之意,他很快翻身压住她。
翌日一早,世子爷便被叫过去阿玛那,不知道父子两说了什么,世子爷回来时神色有些不对。
瓜尔佳.芷安问怎么了,阿玛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还是因为乌锦那事,雅尔江阿头一次觉得有苦说不出,哑巴吃黄连,他不能说乌锦是四阿哥的人,只能认下乌锦是她的人,结果被阿玛训斥一顿,让他要么赶紧把人纳进府里,要么就跟乌锦断了,别再往来。
他只好说他会跟乌锦断了。
“没什么,德隆呢?”
“一大早起来跑去他姑姑那了。”
雅尔江阿看向自己的妻子,说道:“多兰那边,你作为长嫂也得多管管她,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不然迟早闯出大祸。”
瓜尔佳.芷安只能点头应是,心里想的是自家小姑子那性子哪是她能管的,她是长嫂没错,只是连婆母都管不了小姑子,更何况是她这个长嫂,好在小姑子明年就要嫁人了,真闯出大祸,那也是她夫家的事,归夫家管。
自家丈夫这么说了,瓜尔佳.芷安还是在用过早膳后过去小姑子那,小姑子性子娇纵,好在跟她关系不错,对她这个长嫂还算敬重。
她似不经意提起乌锦,问她有没有见过乌锦。
“当然见过,她就是一个丑八怪,长得可丑了。”
瓜尔佳.芷安疑惑,她记得乌锦长相清秀,虽说不是容貌出色的女子,但跟丑八怪也沾不上关系吧。
“这话怎么说,她长得很丑吗?”
多兰语气带有浓浓的嫌弃,肯定道:“当然了,她脸上那块疤那么大,就是一个丑八怪,丑死了,我讨厌她,真不知道四阿哥为什么会看上她。”
瓜尔佳.芷安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好像听到四阿哥三个字,她诧异问道:“多兰,你刚刚说什么?四阿哥?为何会说到四阿哥?”
多兰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时说漏了,她心虚道:“嫂子,你听错了,我没说四阿哥。”
瓜尔佳.芷安立即将房内的其他人屏退,她跟多兰面对面坐着,认真地看着多兰:“多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跟嫂子说,嫂子保证不告诉别人,保证守口如瓶,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有什么事,你别憋在心里,你还信不过嫂子吗?”
多兰想想也是,虽说自家哥哥不让她对外说这事,只是她真的很想找一个人倾述,这个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憋得太辛苦了,于是她说道:“嫂子,乌锦是四阿哥的人,是四阿哥养的外室,她根本不是我哥的外室,她不要脸,攀上四阿哥了,真不明白四阿哥看上她什么,明明她长得很丑。”
瓜尔佳.芷安瞪大眼睛,完全不可置信,乌锦竟然是四阿哥的外室,四阿哥身为皇子,竟然在外面养起外室,比起多兰说乌锦是丑八怪,还是四阿哥养外室这事更让她震惊。
“多兰,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哥哥亲口告诉我的,还有……”多兰原本想说她先前让人绑乌锦这事,但想到是自己的错,她还是忍住没说,“嫂子,千真万确,我虽然没亲眼见到四阿哥跟乌锦在一起,但乌锦真是四阿哥的人,哥哥不过是替四阿哥隐瞒而已。”
瓜尔佳.芷安迟迟无法收回震惊之色,原来是这样,不是世子爷在外面养外室,而是四阿哥,竟然是四阿哥。
“嫂子,你别跟哥哥说,哥哥不让我对别人说的,你得替我保密,不能让我哥哥知道我把这事告诉你了。”
瓜尔佳.芷安点点头,给予保证:“放心吧,我不会跟你哥哥说的,我谁也不会说,四阿哥怎么认识乌锦的?”
多兰哪里知道四阿哥怎么认识乌锦,她真不明白四阿哥为何会看上乌锦,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她说她不知道,一定是乌锦不要脸,主动勾引四阿哥。
瓜尔佳.芷安虽说也只是见过四阿哥几次,四阿哥跟世子爷交情深,但她身为内眷,跟四阿哥接触不多,仅有的几次接触,她感觉四阿哥不像是一个沉湎女色之人,相反,她觉得四阿哥这人是一个很镇静从容之人,有点喜怒不形于色。
更何况那可是四阿哥,身为皇子,他身边的女子众多,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多少女子想往四阿哥身上爬,若是主动勾引能勾到四阿哥的话,那四阿哥后院里不可能只有几位庶福晋。
见自家小姑子脸色忿愤,语气里充满着对乌锦的不喜跟讨厌,她还是把这话吞回去,既然乌锦长得丑,她如何能勾引四阿哥,四阿哥在皇子之中属于长相出色之人。
“这事有多少人知道?”瓜尔佳.芷安问道。
“这我不知道,反正是哥哥告诉我的,哥哥肯定知道,只是哥哥不让我对别人说,嫂子,反正你知道乌锦不是我哥哥的外室就行,哥哥才不会养外室。”
瓜尔佳.芷安也不确定了,毕竟连四阿哥都养外室,更何况世子爷,被多兰这么说,她知道自己那日在绣秀苑见到的人恐怕不是乌锦,乌锦另有其人,她倒是想看看这个乌锦究竟长什么样,竟然能成为四阿哥的外室。
瓜尔佳.芷安离开多兰房间时,心没法
平静,这可是惊天秘密。
第50章第50章更新
第50章
瓜尔佳.芷安知道乌锦是四阿哥的外室后对乌锦的本能不喜减少几分,只要不是世子爷的外室,她自然就不用把乌锦当成仇敌。
她带着乐蓉出府,过去乌锦的绣铺,跟上次一样,她见到那个清秀的女孩,旁边还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
她们问她需要什么时,芷安扫一眼绣铺,回道:“我想要绣几个荷包,要精致一点的,特别一点的荷包,我想让乌锦来绣,她在这里吗?”
“我家小姐今日不在铺子里,不过夫人可以先跟我们说,我们回去再告诉我家小姐,夫人,你先看看我们这里荷包的样子。”
芷安本来就是想过来看看乌锦的,结果她人不在,她只好随便挑了几个荷包的样子,付了订金后离开。
程连秀跟彩玉已经习惯进铺的客人找乌锦,一来乌锦绣工的确是最好的,二来那些人都想过来看乌锦长什么样,他们是不敢再闹事,只是好奇心少不了,她们已经能应对自如。
而乌锦这边日子就过得简单许多,基本上只待在宅子里,白天花两三个时辰刺绣,累了就歇一歇,四阿哥来得少,等于是她跟谢嬷嬷三人住在一块,谢嬷嬷她们负责操心这座宅子里的所有琐事,包括一日三餐,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眨眼间过了一个月,京城开始进入五月,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外面雨雾蒙蒙,潮湿阴凉。
由于外头还下着小雨,明明是白天,屋内也很暗,谢嬷嬷点了两盏烛台,屋内才亮堂一些。
乌锦坐在铺炕上,难得没有刺绣,而是捧着一本话本子在看。
谢嬷嬷进来时说让她歇歇,免得看坏眼睛,随后又说主子爷一个月没来了。
乌锦才抬头看一眼谢嬷嬷,其实四阿哥本来找她就不算太频繁,一个月没来找她也是常事,他有过两三个月不过来找她的先例,所以她反而习以为常,倒是谢嬷嬷跟瓜嬷嬷两人总是担心四阿哥忘了她,担心她失宠,前几日还问她要不要给四阿哥递话。
乌锦一般给他递话都是有事找他,而不是单纯地想让他过来,她一个外室,担心自己失宠属于是杞人忧天,她什么时候得宠过。
“四阿哥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他哪是我们这些人能左右得了的。”
乌锦话语刚落,就瞥到四阿哥进来,他不知是何时过来的,走路悄无声息的,真的挺吓人的,她掀开盖在腿上的小毛毯,下炕给他行礼,屈膝半蹲。
“给主子爷请安,主子爷万福。”
谢嬷嬷回头见到四阿哥,也很明显吓一跳,赶忙蹲下行礼。
胤禛象征性地甩了甩手,示意她们起来。
乌锦看了一眼外面,暗忖这还下着雨,他怎么会过来,她起来后吩咐谢嬷嬷一句:“天凉,嬷嬷你去煮一碗姜汤过来。”
“我这就去。”谢嬷嬷很快退出去。
“爷有淋到雨吗?”乌锦问了一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刚刚自己也没说错什么话,何必心虚,他绷着脸,也不知道心情好还是不好,明明才十九岁,沉着个脸像是三十岁的人。
“你在这里日子倒是过得舒坦。”
“托爷的福,奴婢有谢嬷嬷她们照顾,这边一切都好,主子爷……过得不好吗?”乌锦犹豫问道,看他的样子像是遇到什么烦心事,自己过得不好才会觉得别人过得好,才会言语挑刺。
胤禛不说话,只是冷冷地坐在铺炕上,他拿过她喝过的茶杯,喝一口茶后就嫌弃道:“冷的,给我泡一壶热茶。”
“放了有一个时辰了,奴婢给主子爷重新泡一壶。”
乌锦知道他此时心情肯定不好,老老实实去泡茶,泡好后一杯热茶送到他手中。
“爷,喝茶。”
他喝一口又说是烫的,问她是不是想烫死他,乌锦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她主动帮他吹了吹,试图把茶水吹凉。
“我想要喝一口茶得等到什么时候,你会不会伺候人?”
完全是挑刺加发脾气,乌锦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先喝一口,然后直接对着他的嘴喂下去。
胤禛没想到她会有这种举动,她亲过来的时候,他本能地张开嘴,他已经跟乌锦吻过太多次,完全是处于本能的反应,那口茶水顺着进入他口中,他不得不咽下去,亲完后,他怒瞪着她,骂道:“你恶心不恶心,你这是把你喝过的吐到我口中。”
“有吗?反正我们都亲过那么多次了,我想你应该是不介意,况且这样不是不烫了嘛,你不是想喝茶水吗?我不过是帮你而已。”
胤禛见到她藏不住笑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故意的,他气得把她扯过来,直接咬她的唇。
“哈哈哈,好啦好啦,爷,我知道错了,我下回再也不敢了,饶过我一回。”
胤禛不知为何从咬变成吻,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渐渐的,他把她拉到床上去,二话不说先发泄一回,痛快了,他才把人放开。
“爷心情好些了吗?”
“少问!”
“不问就不问。”乌锦撇撇嘴。
胤禛不会对着一个外室说宫里的事,他心情的确好一些,至少暂且把宫里的事忘掉,温香软玉会让人一时沉溺其中。
“你都做了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我一个小女子不像主子爷可以治国安邦,我只能刺刺绣。”
胤禛听到治国安邦四个字,狠狠皱眉,斥她一句:“别乱说话,什么治国安邦,口无遮拦,你小心你的脑袋。”
治国安邦那是皇阿玛的事,是当朝天子的责任,他又不是皇阿玛,怎么能说治国安邦,被有心人听到还以为他要夺位。
乌锦吐了吐舌头:“是我错了,是我口无遮拦,主子爷当没听到。”
“每日只看那些话本子,脑子都变笨了。”
乌锦窝在他怀里点点头:“主子爷说得对,我这脑子一向都不聪明,好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听到,我以后会注意的。”
胤禛垂眸看她,这个女人惯会弄巧呈乖,耍小聪明,故意撒娇眨眼的样子让他一时哽住,斥责的话也说不出,到底是小官之女,不懂这些曲曲绕绕也是正常。
“爷,你要在这里用膳吗?”
“不饿。”
“可是我饿了,我想起来吃点东西。”
胤禛拍一下她屁股:“你是越来越胆大了,躺着,哪也不许去。”
乌锦只好陪他躺着,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再起来时,四阿哥已经不见人影,谢嬷嬷说四阿哥已经走了,她让谢嬷嬷给她端避子汤,不该睡过去的,这避子汤喝晚了可能会出事,她可不想流产堕胎。
她喝完避子汤后才稍微安心一些。
……
胤禛回宫后已经快天黑了,他直接去福晋那,在福晋这里用晚膳。
乌喇那拉氏两个月前已经诊出有孕,自从有了身子之后,四阿哥反而常过来陪她用膳,问她有没有不适,很是看重她这一胎。
若是她的孩子能顺利降生,是个阿哥的话,那就会是四阿哥的嫡长子,四阿哥心里应该也是盼着长子从她肚子里出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旁边有布菜的宫女,乌喇那拉氏孕前期没什么食欲,孕吐比较厉害,她吃得不多。
“怎么不吃?你有身子的人,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得多吃。”
乌喇那拉氏见四阿哥温柔地叮嘱她,她哪怕吃不下也当着四阿哥的面多吃几口,她没有问四阿哥下午去了哪里,为何会冒着雨出宫。
她晓得四阿哥上午跟德妃娘娘发生了争执,德妃娘娘虽是四阿哥的生母,但四阿哥先前是被记在孝懿皇后名下,由孝懿皇后皇后抚养,孝懿皇后殁了之后,四阿哥基本上是由乳母等奴才养大,所以四阿哥其实跟德妃娘娘不怎么亲近,稍显陌生。
正是
因为不怎么亲近,母子两才多有争执。
四阿哥心情不好的时候有时候一个人闷在书房,有时候会出宫。
乌喇那拉氏以为晚膳过后,四阿哥不会在她这边歇下,没想到四阿哥没打算去别处,在四阿哥沐浴时,她主动给四阿哥宽衣。
她给四阿哥宽衣时有闻到一股别的味道,虽然淡,但怀孕后,她的嗅觉反而灵敏许多,像是行房过后留下来的味道。
想到四阿哥出宫了,乌喇那拉氏觉得他可能去花楼了,所以他才不去李氏或者宋氏那,正因为她怀孕了,他们不可能做那事,要是去李氏宋氏那里,就有可能要做那事,已经在外面餍足的四阿哥今晚显然不想再做那事。
两个月前,简世子雅尔江阿传出养外室的传闻,而雅尔江阿一向跟四阿哥走得近,四阿哥去那么多次花楼,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花楼毕竟是一个繁杂的地方,四阿哥怎么能瞒得那么严实。
乌喇那拉氏怀疑四阿哥跟雅尔江阿一样是养外室,而不是去花楼,养外室就隐蔽得多,反正她知道肯定有一个人在外面勾着四阿哥,她怀疑一直以来都是同一个人,而不是不同的人。
乌喇那拉氏成为福晋那一天起就不指望自己的丈夫会专宠她一个人,而不碰其他女人,尤其是自己的丈夫还是皇子。
她希望四阿哥雨露均沾,不会专宠一人,不会对某个人上心,不管怎么样,她永远是福晋,永远能压那些女人一头,但偏宠就不一样了,有四阿哥的偏宠,她身为福晋可能都要忌惮得宠的人,毕竟在后院,永远是以四阿哥为首。
乌喇那拉氏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最后都压下,专心伺候四阿哥沐浴。
她如今有了身孕,嫡长子会从她肚子里出来,谁也不能越过她,这样一想,乌喇那拉氏的心就平和许多。
夜深了,四阿哥跟她同枕而眠。
……
康熙三十六年五月二十日,太子大婚。
乌喇那拉氏作为弟媳,自然要参加太子的喜宴,她跟大福晋、三福晋她们坐在一块。
太子比几个弟弟要晚几年大婚,上一年选秀,皇上将石文柄长女赐给太子,石文柄从福州前来京城谢恩时突发急病,骤然离世,不过这婚期没有延迟。
太子原先就晚婚了,为太皇太后守孝三年,若是石氏再守孝三年,那太子得等到什么时候才真正大婚。
乌喇那拉氏怀孕的消息已经传遍后宫,大福晋等人都是生养过孩子的人,纷纷问她最近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乌喇那拉氏说她有点孕吐,其它的还好。
大福晋等人跟她说吃什么能减少孕吐,乌喇那拉氏一一记下,过一会儿,三福晋说到简世子养外室的事。
大福晋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男人大多如此,不过是养一个外室而已,这外头的女人多的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那些女人心思多的很,哪里管得过来。”
乌喇那拉氏听到大福晋这么说,以前可能还会在心里笑大福晋,毕竟大阿哥那些莺莺燕燕最多,风流的名声在外,几个成年的阿哥里就属大阿哥后院的女人最多,连太子都比不过,大福晋这么说更像是在找补,可如今她想到四阿哥在外面也有一个外室,她就有点笑不出来。
三福晋也附和道:“是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将那些女子往阿哥床上送,的确是管不过来,雅尔江阿的福晋不是已经生下阿哥了吗?小阿哥几岁了?”
乌喇那拉氏才开口说好像是四岁。
“那怕什么,外室而已,终究是上不了台面,难不成还能越过福晋,等过一段时日可能就腻了,这外室有本事让自己成为真正的主子再担心也来得及。”大福晋说起外室时,语气充满不屑。
大家都很赞同,她们同为福晋,对这些事比较感同身受,闲聊归闲聊,她们不会往外说这些闲话。
太子大婚的宴席持续了很久,阿哥们跟女眷病没有坐在一块,乌喇那拉氏在宴席结束后先行回到乾西三所。
四阿哥他们还没回来,她晓得四阿哥可能会喝酒,吩咐奴才们备好醒酒汤。
过了好一会儿,四阿哥才回来,是被苏培盛等人搀着回来的,果然喝酒了,而且喝多了,她让人把四阿哥放到她这边,她照顾四阿哥。
一帮人先喂四阿哥醒酒汤,后给四阿哥简单擦拭,换下不干净的衣服。
“爷,你还好吗?”乌喇那拉氏问了一句。
胤禛坐在床边,眼神有些迷离,看上去还有意识,他说他很好。
“今日喝得高兴,难得我们喝得这么高兴,二哥他喝多了,今晚恐怕洞不了房。”
乌喇那拉氏觉得四阿哥肯定喝多了,她让四阿哥躺下,躺下会舒服许多。
胤禛想了想,还是躺下来了。
乌喇那拉氏又让人用热毛巾给四阿哥擦一遍身,让四阿哥睡得更舒适一些,热毛巾拿来,她亲自给四阿哥擦拭。
擦着擦着,四阿哥突然抱住她。
“主子爷……”
乌喇那拉氏刚说话,四阿哥就突然亲她,她吓一跳,因为四阿哥很久没有这样亲她了,他们已经成婚七年了,已经算是老夫老妻了,这样亲昵的举动在前两年还有,到后面就越来越少,到今日,她都想不起来四阿哥上次这样亲她的唇是什么时候。
不知是四阿哥喝醉了,他亲的时候有些粗暴用力,没有章法,甚至四阿哥无意识想要压住她,乌喇那拉氏肚子里有孩子,她好不容易怀上孩子,不可能任由四阿哥胡来,她试图把人推来,只是她越推,四阿哥越用力。
以前四阿哥不会这么粗暴,乌喇那拉氏有点吓到,怕伤着孩子,她尝试叫醒四阿哥:“主子爷,你怎么了?”
“乌锦,你给我乖乖的!”
乌喇那拉氏没听清,觉得四阿哥好像说了一个人命,眼看着四阿哥的手已经往下,她赶忙叫人。
“快,把四阿哥拉开。”
奴才们把四阿哥拉开,在床上的四阿哥感觉到不对劲,微微睁开眼,意识好像回来一些,看了一眼乌喇那拉氏,什么也没说,又继续睡过去。
乌喇那拉氏觉得今晚的四阿哥不对劲,刚才那一眼,四阿哥好像醒了。
四阿哥之后就安安静静睡着了,没有其它动作。
乌喇那拉氏怕夜里四阿哥又闹腾,她没有跟四阿哥睡在同一张床,而是到外间的铺榻上歇下,让两个宫女在里面守着四阿哥。
她没能睡着,一直想着方才的事,四阿哥刚刚的确是叫了一个人名,她虽然没听清,但她很确定那是一个人名,不是李氏宋氏等人的名字。
而且刚刚四阿哥虽然在酒醉中,但他动作很用力又很娴熟,差点就把她压住了,是不是四阿哥对别人做过这样的事?
乌喇那拉氏不知为何,突然一下子很肯定四阿哥在外面真的有人了,他可能跟雅尔江阿一样养了外室,而且可能还不是一两个月,日子应该不短了,至少四阿哥对那个女人上心了。
乌喇那拉氏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管怎么样,她都得顺利平安诞下这个孩子,至于四阿哥养外室这事,她也得让人查一查,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翌日,四阿哥醒来时已经完全清醒,他没有提昨天的事,乌喇那拉氏也装作无事发生,跟四阿哥一块用早膳。
等四阿哥离开她这院后,乌喇那拉氏把丁公公叫过来,让丁公公给她娘家人传个信。
“奴才晓得了。”
“让他们一定要小心,不要让四阿哥察觉。”
……
乌喇那拉氏专心养胎,德妃也让人送来一些补品,不过如今怀着孕,她也不敢乱吃补品,孕吐得厉害时吃一些酸的能好受一些。
乌喇那拉氏等着家里人给她传信,只是过去十几日,还没有任何动静,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
六月一日,乌喇那拉氏早上刚吐过一回,她让人请太医,太医给她把脉
后说她胎相虚弱,给她开了安胎药。
她喝过安胎药后一直躺在床上,外头传来动静,她见到四阿哥走进来,她想起身时,四阿哥说不用,她只是从床上坐起来。
“你让人跟踪我?”
四阿哥开门见山的一句话让乌喇那拉氏瞳孔一缩,她看向四阿哥,四阿哥一直以来都是面上温和的性子,但她跟四阿哥相处久了,知道四阿哥绝不是温和之人,温和只是他的表象。
就像此时的四阿哥神情冷沉,一双黑眸像是蕴着无尽的深渊一般,她亦不敢跟他对视,她假装镇定,实则心虚:“主子爷,你在说什么?我为何要让人跟踪你,爷,你是不是弄错了?”
“你当好你的福晋,我的事,你最好别管,再有下次,别怪我不留情面。”
四阿哥还是第一次这么跟她说话,平日里四阿哥交代她什么事语气也是尽量平和,很少这么冰冷凌厉地跟她说话,透着一股不容拒绝之势,乌喇那拉氏知道自己触及到四阿哥的底线了。
她只好道:“主子爷,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四阿哥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乌喇那拉氏觉得自己的肚子又是一疼,她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肚子。
“福晋……要不要叫太医?”
乌喇那拉氏制止崔嬷嬷,“先不用,我缓一会就好了。”
崔嬷嬷忍不住说道:“福晋,四阿哥他未免太狠心了,福晋又没做错什么,何必这么跟福晋说话。”
乌喇那拉氏等这阵疼过去后才开口:“嬷嬷,四阿哥他只是警告我而已,我的确不该手伸那么长,算了,我们别管四阿哥的事。”
“只是福晋不是说四阿哥在外面有人了嘛?四阿哥这是怕被人发现?”
不管是四阿哥怕被人发现还是他不想让人管他的事,四阿哥既然发现她的所作所为,她肯定不能轻举妄动了,省得真的惹怒四阿哥,虽说这七年,四阿哥没对她发过脾气,但她也不敢真的惹怒四阿哥。
乌喇那拉氏叹口气,她总觉得宫外那个女人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现在只是外室还好,若是她也进了四阿哥的后院,那她才真的是要开始担心了。
“嬷嬷,以后不要再说这件事,当做不知道吧,我想四阿哥肯定会有分寸的,我目前最要紧的是顾好我肚子里的孩子,其它的都不要紧。”
崔嬷嬷也肯定道:“福晋说得对,最重要的是小阿哥,福晋把小阿哥生下来,谁都不会越过福晋。”
乌喇那拉氏摸着自己的肚子,希望她的孩子能平安降生,一定要是个阿哥。
乌喇那拉氏是不敢再让人跟踪四阿哥,不过问四阿哥的事,开始专心安胎,甚至让李氏帮她分担后宅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