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VIP]
因着纳兰然的一句没敢去询问进度, 裴依宁刚要跨入灵丹堂主殿的步伐硬生生转了个弯,改道去器物堂。
“裴师姐,”器物堂一位正要出峰阁的弟子撞见迎面而来的人,连忙拱手, 她瞅着裴依宁身旁眼生的人, 很快将其与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小妖对上,试探地, “云师妹?”
云榆拱手回礼:“师姐好。”
那人直起身, 为难地看了眼身后的器物堂,耳边隐约回荡起原以诗的话语以及器物一遍遍熔铸锻造的声音, 砸得她脑瓜子嗡嗡的疼。
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归结于为灵丹堂新铸的那批炼丹炉上。
失败率高得骇人,以至于原师姐这几日周身气压低得很。
好在有风师姐在, 给她们尚有喘息的机会。
今日若非是裴师姐,而是灵丹堂的其她人来,她定然要好生劝劝对方,这个时候千万别触器物堂一众师妹的霉头。
“裴师姐,器物堂这个点正在进行今日的第二场考核, 原师姐和风师姐都在守着, ”她将今日二字咬得极重, “您若有事, 恐怕还要等些时候。”
云榆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好奇地:“今日一共安排有几场考核?”
那人苦笑着道:“自五日前开始, 每日三场,由原师姐与风师姐轮流出题, 做为考核的内容, ”她顿了下,叹息着继续道, “还没确定具体的结束日期。”
云榆倒吸一口凉气,日日三场,五日前就已经开始,岂不是这几日已经进行了十数场考核。
虽说是器物堂一众新入的师妹们学艺不精,但导火索毕竟是灵丹堂的那一批新炼制的炼丹炉。
怪不得纳兰然和其余灵丹堂弟子不敢来此地,换做是她,也不敢过来。
她掀起眸子去看裴依宁的表情,自她这个角度能看清女人精致饱满的脸部轮廓线,半边鸦羽般的长睫有频率地轻颤,眼睫下的瞳孔中注起细碎的晨光。
闻声,裴依宁颔首:“好,我知道了。”
那人告辞离去。
云榆小幅度地扯住师姐垂下的衣袖,犹豫着道:“师姐,要不还是直接传音给风师姐询问情况吧。”
裴依宁挑起眉梢:“都来了,为何还要传音询问,进去看看便是。”
云榆嘀咕两声:“因为我怕器物堂师姐妹的眼神能将你洞穿。”
裴依宁迈出的步子收回,长指点在云榆的额头,如四月春风拂过,不带多余痕迹地落下。
清雅的香气如丝如雾地浮在周身,等云榆回过神时,身畔的女人已经前行了数米,步伐缓慢,一看便知是在等她。
云榆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怼上女人的手臂,牢牢锁住,像个巨大的挂件垂挂住女人半边身体。
迈入器物堂建筑所属范围,步履匆匆的师姐妹们来来往往。
在此起彼伏的“裴师姐”中穿行而过,云榆紧绷着弦,生怕有人将不满发泄到裴师姐身上,她警惕地观察四周。
并未有人用不善的言语或视线对裴依宁。
云榆稍稍松下一口气,跟随裴依宁穿过几座高耸的建筑,又在器物堂一位师姐的指引下进入考核地的殿外。
不同于灵丹堂内的简单,器物堂的考核殿前,用特殊晶石雕刻出两尊形状怪异,大小有所差别的镇殿灵兽。
左边的那尊通体呈现玄黑色,巨大尖锐的爪子抬起,兽头凝视前方,颇有种威严不可侵的庄重。右边的则是稍淡的墨色,个头偏小,抬起的爪子似在与来人打招呼,灵动无比。
一左一右两尊,虽不对称,看上去却不显得怪异。
云榆有心多看了几眼。
考核殿内传来噼里叭啦的燃爆声,间或伴有物体不断燃烧之音,说不上来的气味顺着大开的殿门传出。
不过片刻功夫,一名弟子脸色发白的从殿内而出,在看见裴依宁时,那人怔愣了瞬,抬手:“裴师姐。”
待她退到一边,云榆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这是炼器失败,先到外面候着的。
随后接二连三地出来几人,神情都不怎么好看。
半柱香后,风浅念出现在考核殿前,瞧见殿门口的两人,无可奈何的笑意凝固一瞬,眉宇舒展:“依宁,云师妹,你们回来的?”
裴依宁直奔主题:“不久前刚入宗,浅念,灵丹堂的那批炼丹炉约莫多久能炼制好,届时我让人过来取。”
殿外数道视线齐刷刷地投射过来,但很快沮丧地移到别处,垂头丧气地像是枯萎的花般耷拉着脑袋。
身为剑法阁的云榆替裴依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风浅念笑道:“原是因为这个过来的,原师姐让丰寻春她们炼制了,不日便能炼制完毕,送到灵丹堂内。”
裴依宁点头:“好。”她一扭头,余光瞥见排成一排的师妹们,“我听说这几日器物堂一直在考核?”
提及这事风浅念便觉得脑袋疼,一边是原师姐下达的考核任务,另一边是日日向她寻求帮助的师妹们。
两边都为难。
她素来温和好说话,但不代表什么都会同意。
这次这些师妹们的确过于过分了,先是她和原以诗前往荒凉古地前的考核不达标,又是几日前的炼制炼丹炉,造出数顶残次品。
想来裴依宁最是能体会到她们的心情,堂内师妹一连炸毁十顶炼丹炉,也是些学艺不精的。
风浅念道:“嗯,每人差的不一样,就当是摸底了。”
裴依宁了然,得到确切回复后,没再多留,带着云榆回到了灵丹堂。
“师姐怎么不多留会,我以为你会同风师姐多聊几句,还有原师姐的影子都没看见,”云榆用裴依宁先前的话堵回去,“毕竟来都来了。”
裴依宁弯弯唇:“不一样,浅念出来时,神情不及往日开朗,约莫是没心情闲聊的,再在这留着看那些师妹炼制器物吗?有外人在,她们的压力说不定更大,不如早休离去。”
她淡淡道:“这么看,灵丹堂还是太轻松了,只是让她们松松土,整理整理药材。”
云榆脊背发凉,总觉得师姐这个语气不对,平淡的话语下藏着什么难以捉摸的东西。仙注付
她默默为同门内祈求好运。
出乎云榆的意料,回到灵丹堂,裴依宁并没有言及炸丹炉的事,只是同纳兰然说明过几日器物堂会将新的炼丹炉送来,随后带着云榆回了洞府。
“师姐,”云榆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一只腿毫无形象地踩在椅子下的横栏上,长臂伸直,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侧脸顺势贴在手臂外侧,夸赞道,“你性格真好。”
裴依宁在不远处煮茶,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在问玉宫的这段时间,云榆的人形也快要和本体那般没了规矩分寸。
更有生活气了。
裴依宁红唇翘起,捧着斟满的两杯热茶坐到云榆斜侧方,她拍过小妖的腿,提醒道:“坐好,小心摔到了。”
云榆不在乎地耸肩,笑的得意:“有师姐在,就算真的摔倒,师姐也会接住我的吧。会的吧,嗯?师姐?”
说完,她就着这副不老实的样子,长腿一伸,踩在坚实的地面,柔软的腰身弯下,往前凑去,枕在裴依宁的腿上,长发顺滑地自女人腿上滑落,被女人垂下的手揽住,不至于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她扬躺在师姐身上,目光定格在师姐清冷自持的面容上,水汽雾霭中,女人轻慢地捧起刚煮好的茶水,姿容优雅地细品。
在杯沿与唇相贴时,裴依宁大半张面容被遮挡,只露出下巴尖的一抹冷白。
云榆一瞬不瞬地看着,直到师姐品味完茶水,皙白的手指带着杯身温热的温度点在她的唇上。
她微微启唇,含住那根柔软的指,轻轻地咬住。
茶水漾起的雾气似是转移到她的眼中,水光潋滟的眸子亮晶晶的如初生的小兽,依恋于初见的人。
指尖带着轻缓的酥麻,是小妖在吮吸她的手指,裴依宁眸色暗下去,念动间,半开的木窗紧紧闭合,挡住外界的喧嚣,将室内的春光全然留住。
不知什么时候,攻守异势,躺在她腿上的小妖已然起身,半跪在她的膝盖上,矮身与她相拥,指腹一遍遍地摩挲在她的唇瓣上。
灼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肌肤上,裴依宁轻笑着勾住云榆的脖颈,额头自然相抵:“星星怎么总喜欢在白日?”
云榆无辜地:“师姐不准确,拢共不过才一次,怎么能确定我是喜欢白日还是黑夜?”
她啄上师姐的唇角,浅浅地品尝着,混杂着刚入口的茶香,与师姐本身带有的浅淡的,在这个时候极好的勾起她念想的药香气。
云榆咽了下,头向后了些,拉开些许和师姐的距离,即使是在做这种事时,眼底的真诚依旧在。
裴依宁忽地颤动眼睛,推在云榆的心口:“越发没了规矩。”
云榆拦腰抱起师姐,心口的推拒越发大力,裴依宁低声道:“想先沐浴。”
云榆吻了吻她的眼睛:“好,我们一起。”
水花四溅,温热的水流将两人团团包裹,裴依宁有气无力地搭在云榆肩头。
水流的冲洗远不如另一处激烈。
今日的温泉水好像格外烫,蒸得裴依宁全身都是红润的,露出水面的偶尔因为凉风瑟缩。
女人眉心紧皱,指腹用力按在云榆对肩膀上,指骨绷出白色的痕,指腹的血线被压得后退。
……
抓不到着落点。
于是,她咬住了身前拦着她的人的肩,又怕咬得过重,裴依宁收起牙齿,身体下滑,凝成下山的眉头埋于云榆的颈部。
那条美人筋跳动不已。
“星星,”裴依宁轻唤了声小妖,嫣红的唇张开又合上,“等会儿。”
……
……
……
“师姐,这样可以吗?”云榆耐心地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
裴依宁闭上了眼,这种事怎么能这么直白地问出来,她如何回答都不妥,索性当做没有听见。
云榆没得到答案,她本能地凭借心意,很轻很轻地道:“师姐,慢了,重了都要与我说。”
裴依宁哼出一道气音。
云榆笑笑,……压在无处可藏,只能暴露在外的小点上,顺着那里上上下下,不知疲倦。
……
并拢在内作乱,指腹在外,双重的感触让裴依宁大脑顷刻间白茫茫一片,额角青筋凸起。
她咬紧牙关,不泄出难言的喜悦。
心口起伏,温泉的水越发滚烫,裴依宁眼底朦胧出现一层晶亮的水光,浅浅的,破碎的。
云榆猛然记起那日说的,想看师姐哭的事情。
师姐,好像快哭了。
云榆垂下眼帘,揉动在那处略微的褶皱处,温声细语地哄意识不太明了的师姐:“舒服吗,裴依宁?”
裴依宁看不清面前小妖的面容,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云榆探过头。
裴依宁两指点在云榆的额前,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她想敲小妖的脑门,奈何没了力气,像是在安抚。
小妖不肯轻易放过她,妖族的恶劣不加掩饰的翻出:“师姐,你喜欢吗?”
与此同时,配合着的是越发快速地来回。
……
那处经过不断的点动,满载的液体随着……
与温泉水融为一体。
云榆蛊惑地引诱:“师姐,你总是这么沉闷,一言不发,是不喜欢吗?”
欺负人的是她,委屈的还是她:“师姐是不是不喜欢星星了。”
“师姐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安静啊。”
“师姐,你还记得许久前,我本体落水,扎伤你手的事情吗?那种伤,师姐一枚丹药就可以恢复吧,怎得把我留在你这十几日。”
“师姐那时就喜欢我了吗,喜欢我的本体还是人形,亦或者两者都喜欢?”
“……”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裴依宁一度想要将她的嘴堵上,可绵软无力的手抬起来都费力,虚虚地搭在小妖唇上,毫无威慑力。
体内的沉浮还在积攒,裴依宁意识渐渐模糊,那滴挂在眼眶的泪水终是落下。
在下颌处挂了会,直到承载不住,重重地落在水面不断波动的温泉内,顷刻间被裹挟。
“师姐,哭了?”云榆呢喃低语,“师姐,哭什么?”
因这滴泪,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思再度被勾起,她空闲的手顺着师姐的后腰不断往上,好奇而带着必须得到答案的求问,“师姐为什么要哭?”
裴依宁无力地摇摇头:“星星……”
那处开始收缩,挤压。
几欲动弹不得。
烟花在脑中一朵朵炸开。犹如缺氧濒死的人,裴依宁大口呼吸空气,酸胀的腿支撑不住身体,软绵绵地往下倒,被云榆眼疾手快地勾到怀中。
抬起时,带起的水花淅淅沥沥地往下落,云榆探身取过提前准备好的温水。
此刻变得有些凉了,但不影响。
云榆将杯沿抵在裴依宁唇边,小心翼翼地喂进去:“师姐,慢点,再喝点。”
裴依宁拧着眉别过头,不愿再喝。
云榆不勉强,自己跟着喝了两口。
“师姐,还要吗?”结束后的云榆恢复到先前的模样,仿佛刚才将师姐狠狠欺负的不是她一般,满是纯真无害的问询。
裴依宁唇动了动:“嗯。”
云榆笑出声,注意到师姐越发升温的肌肤和那冷飕飕的眼神,她抿住唇,将笑意压在喉咙深处。
她说:“去床上?”
裴依宁任由她折腾:“好。”
换了汤温泉,给师姐清洗擦干身体,云榆抱着师姐上了岸,身形晃动,两人出现在床边。
裴依宁眼睛睁开一条缝,入眼是白茫茫的一片。
裴依宁混乱的意识陡然清醒。
她往下看,自己身上被云榆披着层浅薄的白绸,不至于受冻着凉。
小妖注意到她的眼神,微微笑:“师姐,怎么了吗?”
裴依宁不是很想理她,这小妖越发的过分了。
颇有种肆无忌惮。
……
时时刻刻有坠入某处的错觉。
双双跌入床心。
云榆抚住师姐的长发……
她点点下滑,裴依宁以为她要吻她那里,正要拉住她,可小妖下滑到她的心口便不再有动作。
“星星。”裴依宁拍拍她的脑袋。
云榆哼了声,不舍的放开,……
裴依宁眼尾晕染上红意,再又一次达成某个点后,她遏住云榆的手腕:“星星,可以了。”
云榆克制地收手:“师姐,睡吧,我给你清理。”
裴依宁只是有些累,并不困,她摇摇头:“还不想睡。”
云榆笑:“那师姐监督我给你清洗。”
裴依宁:“嗯。”
洗好后,云榆去处理那汤温泉。
裴依宁被小妖照顾得很好,她靠坐在床边,闭目养神,身体上的疲倦让她不想动。听见小妖回来的动静,她睁开眼,凝视着小妖忙碌的身影。
云榆从空间储物中取出一包糕点。
云樾做的。
知晓裴依宁吃不了太甜腻的,云榆拿出一块,掰了一半过去,她反身坐在床边,端着一杯水,方便随时投喂师姐。
“师姐,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还是算了,”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厨艺,云榆决定放过自己,也放过师姐,“我等会去膳食堂打一点吃食过来,师姐想吃什么?”
膳食堂的食物素来不错,虽不及裴依宁的手艺,但和云榆的手艺相比,好上太多。
“一点粥就可以,不是很想吃。”裴依宁道。
云榆应了声好,驾轻就熟地往膳食堂蹭。
这个点,膳食堂的餐食都已做好,开始往外送了。
云榆赶去时,正碰上在其中的纳兰然,她眼珠子转动,放大脚步声,在纳兰然看过来时,乖巧地拱手行礼:“纳兰师姐。”
纳兰然和身侧的师妹说了什么后,那人退去,她这才对云榆道:“云师妹,你一个人吗?”
云榆点点头:“师姐在处理事情,我过来端点吃食回去。”
纳兰然:“好,你自取便是,不过有些菜品送去固定的饭堂了,若是这里的不合师妹胃口,可以去那里取。”
云榆一眼看见桌案上的药粥,指了指:“我想要点粥。”
有纳兰然在,没有耽误多久,云榆端着半锅药粥和两碟小菜就回去了。
进入洞府,她看向床上的人,笑着道:“师姐,你靠在那就好,我喂你。”
裴依宁:“嗯,好。”
端着碗药粥,夹了几筷子小菜,云榆长腿勾起一张椅子到床边,她侧身坐下,捏起勺子,舀了勺,放在唇边吹吹,待到温热不烫口后,夹了点小菜放到勺子上,一并递到裴依宁唇边。
云榆:“烫吗?”
裴依宁摇头。
“尝尝这个,很脆的,纳兰师姐说味道不错,让我带点回来。”云榆夹起两根笋丝道。
裴依宁“嗯”了声,云榆喂什么,她便吃什么,一点儿也不挑食的样子。
一碗喂完,云榆商量:“师姐,再吃点好不好?”
裴依宁摇摇头,难得露出一丝抗拒的表情:“饱了,不想吃了。”
云榆作罢,凭空取出一条手帕,捻在指尖,在师姐唇边轻轻点了点。
等她吃完,将东西送回膳食堂再回来时,裴依宁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洞府门前候着,看见她,浅浅地歪了下头。
纯洁美好。
云榆脚步一顿,继而笑开,小跑着张开双臂,到达师姐身前,她膝盖一弯,抱住师姐的腰身,头虚虚抵在师姐小腹处。
蹭过两下,云榆问:“师姐怎么出来了,休息好了吗,身体还酸吗?”
裴依宁反问道:“你也知道身体会酸吗?”
云榆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她牵住师姐的手,笑盈盈地给不出答案,于是模棱两可地回答:“应该知道吧。”
裴依宁只看她,不言语。
云榆:“散步吗?”
裴依宁一点头。
云榆蹲下身,周身灵光闪过,她的身形无限变小,化为本体。
小刺猬抖动两下身体,小爪子勾住裴依宁衣衫下摆,抓住,下肢弹射向上,轻车熟路地爬到裴依宁的手臂处。
小刺猬义正言辞地道:“笨蛋裴依宁,你为何不理本星星大人?真是大胆。”
裴依宁摊开手掌,下巴点了点,示意小刺猬爬过去。
小刺猬毫不犹豫地蹿到女人摊开的手掌上。
裴依宁抬起另只手,覆盖在小刺猬身上,并不能合拢:“星星,你能变小一点吗?”
小刺猬不知道师姐是什么意思,但她听从师姐的话:“可以的,师姐等一下。”
她将身体团缩成球,肉眼可见的点点变小,直到变成一枚沙糖桔那么大,裴依宁叫停:“可以了,星星。”
小刺猬上方一只手掌盖下,轻而易举地将她包裹。
她的世界中挤满裴依宁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大概还有一两章就正文完结啦
有没有什么想看的番外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VIP]
夜色晃荡, 纷乱的影子交织在一起,裴依宁安静地捧着掌心的小刺猬,穿行在一条寂静无人的小道中。
小刺猬用爪子捂住额头,避免刺扎到裴依宁, 她下肢伸起, 用爪背去顶女人的掌心。
闭合的世界因此开了一条缝隙,借由那点缝隙, 小刺猬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一片茂盛的竹林, 竹叶在微风中轻盈地摇晃,碰撞, 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小刺猬惊讶于明越宗竟然有如此繁茂的地方, 更惊异于裴依宁为何要带她来到这里。
复又行进数百米,小刺猬心底的好奇不断增多,她拉住裴依宁的手指:“师姐,师姐。”
小刺猬欢快的声音传出:“我们要去哪里?”
只当是单纯的散步,怎得来到一处全然陌生的地方, 她对明越宗的探索还是太低, 局限于剑法阁和灵丹堂。
即使是这两处, 她都没能摸熟。
裴依宁掀开掌, 残留在小刺猬身上的药香被风吹过, 小刺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瑟缩回裴依宁掌心。
待到适应后,她翻身, 缩小后的身体能四仰八叉躺在师姐手中。
裴依宁食指点了点小刺猬柔软的肚子:“这里是明越宗一处荒废许久的地界。”
小刺猬挑高眉头:“都荒废了, 师姐带我来做什么。莫不是这里还有什么稀罕物,”她腾地爬起来, 想到什么,眼睛都亮了起来,满怀期待,“是不是有什么好吃的食物长在这里。”
据说有许多珍惜味美的植物会长在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这地方杂草丛生从这般,难保不会冒出什么好东西出来。
裴依宁沉思了会:“兴许会有。”
小刺猬哼出两声气音:“兴许?所以师姐不是带我来找吃的?”
她双臂张开,直直地倒回去。
刺顺从地贴在脊背上,并不会刺到人,小刺猬自然而然地用翻身,保持趴着的姿态,用肚皮贴着女人的肌肤,并不气馁:“那就是有别的好玩的,好看的。”
裴依宁没有立刻回答她这个问题,带着小刺猬继续往前,直至在一处破败的建筑前停下步伐。
巨大的玉石牌上篆刻的文字在经年累月的风侵雨蚀下,面目全非,看不到半点颜色,依稀能从石牌的最下方看到一个“阁”字,其余的便是再无。
小刺猬眨巴眼睛:“这里曾经也是一处峰阁吗?还是哪处的峰阁的旧址。”
残垣断壁中显露出的建筑材料无一不是名贵之物,殿前的装饰品在无尽岁月中释放着微弱的能量,镶嵌在殿门上的高品阶灵珠,各种符纸随意的散落在地,尽显此处昔日的富丽堂皇。
这定然不是剑法阁的旧址,剑法阁不可能这么富贵。小刺猬第一个排除了自己所在的峰阁。
她去过其余的峰阁,即使是最富有的三大峰阁也不曾用如此多的灵珠和珍宝装饰门面,她仰起头,殿头顶部的器物她认不出,可从中感知到的灵力波动,也非俗物。
就算搬离,也不该将这么多好东西留在这里,简直暴殄天物。
小刺猬脑子中灵光一闪:“师姐,你带我来这里是不是想要捡拾这里的东西。”
她摩拳擦掌,眼眸中的光迸发,这么多好物,简直一整个暴富。
她抬起身就要跳下去,被裴依宁一根手指按了回去:“这里的东西不可以拿。”
小刺猬不满:“为什么,你该不会是灵丹堂的旧址?不是,就算炼丹很赚钱,你们也不能这么败吧,小跟班,我今天就要教你什么是勤俭。”
裴依宁默默听她说完,而后道:“不可以,这里不是灵丹堂的旧址。”
小刺猬瞥了眼不远处散落的大把陷入泥地的符纸:“阵灵阁的?”
记起阵灵阁那位师姐漠然冷清的模样,小刺猬伸出的爪子收回些,可还是抵挡不住诱惑,小声道:“没想到阵灵阁的门人也这般败家。”
裴依宁绕过这处建筑,顺着一侧的小道前行。极目所尽,尽是延伸出的各种树枝花草,她不得不动用灵力将挡到去路的树枝斩断,清理至一边。
走走清清,速度不紧不慢:“这里并不是旧址,而是一座正经的峰阁,只是在数百年前,这座峰阁因为各种原因取消,在这修习的弟子都转向了她处。”
“这里的东西虽成了无主之物,但宗主下过令,不得入内拿取。”裴依宁淡淡道。
小刺猬震惊:“为什么取消。”
裴依宁顿了下,道:“修习的内容实际上无人能练成,久而久之,自是要放弃。”
她并没有展开的念头,收回灵力,矮身越过最后一处挡路的枝桠,细长的手指捏住小刺猬的脸颊,往里一挤,小刺猬的唇被迫嘟到一起。
裴依宁道:“好了,这些跟我们无关,”她目光看向前方,壮观的花海呈现在眼底,瞳孔中挤满随风浮动的五颜六色,她卡住小刺猬短小的脖颈,向上抬起,“看这里,星星。”
小刺猬毫无准备地对上这片花海,争奇斗艳的色彩侵占她的大脑,馥郁的花香近乎凝成实质,侵入她的身体。
难以想象,这处破败之地竟然还有如此壮观,一眼望不到头的花海。
小刺猬呆呆地凝视着,不可置信道:“好美。”
裴依宁走进,灵力化为一把高蹬,她长腿一蹬踩了上去。
夜色中,天空被晕染成蓝色,中间蒙着一层很淡的紫,月光如流水,洒落在这片花海中,静谧的美好在此地尽显无疑。
裴依宁曲腿搭在凳下的横栏,低声道:“夜晚的这里,最是好看。”
她抬手摘下最近的一朵花,浅蓝色色调中零星点缀着暖黄色。
冷色瞬间有了温度。
将其插在小刺猬的身体上,竟是能将小刺猬覆盖住。
自她让小刺猬缩小后,星星便没有再恢复原本大小。
身上沾染上花粉,小刺猬鼻头耸动,轻轻细了细:“好香,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大的花海。”
裴依宁淡笑:“昔日在这修习的人可以靠这些花释放出的灵力修炼,种植了许多。这么多年,偶尔会有人过来,赏花放松。”
小刺猬跳了下去,转头问:“我可以进去吗?”
裴依宁食指分出一根肉眼难以捕捉到丝线,将小刺猬团团围住:“可以,小心别在里面迷路了。”
花香醉人,小刺猬眼下这般小,说不准真的会丢,裴依宁支起下巴,眼见小刺猬钻入花丛中,牵引的那条丝线被拉长,而后绷直。
轻缓摇晃的花丛似受惊了般,窸窸窣窣的发出声响,形成一圈波浪,遥遥地席卷至整片花海中。
丝线在不断拉长,小刺猬跑得过远了。
短小的四肢竟能跑得这般快,裴依宁分出灵识探索小刺猬跑到了何处。
灵海内传来小刺猬的声音:【裴依宁,陪我捉迷藏。】
裴依宁:【好,星星躲好了跟我说一声。】
小刺猬:【躲好啦,不准用灵识找我。】
定下了规矩,裴依宁自是会遵守:【好。】
在这么大一片花海中寻找一只和沙糖桔差不多大小的刺猬,难度不低,何况小刺猬说不定还会钻到地下,更难找了。
但……
裴依宁垂眸,食指勾动,连接的那根丝线往回收。
她没有动用灵识,算不得违反规定。
裴依宁勾住那根丝线,念动起,不过呼吸间的功夫,灵线被收回,另一端栓着一只气鼓鼓,双爪环抱,下肢摆烂地垂耷,用侧脸对她,满脸不忿的小刺猬。
如案板上的鱼,小刺猬哼哧哼哧地涨红了脸:“裴依宁,你是笨蛋,你耍赖,说好不准动用灵识的。”
裴依宁:“没有动用灵识。”
小刺猬咬牙切齿:“灵力自是也不能动用,你总是犯规,你就是笨蛋坏人。”
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说人的话,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倒显得小刺猬太过可爱。
裴依宁拎着线头,将小刺猬提到眼前,猝不及防地松开卷起的线,小刺猬一瞬间往下坠落。
“裴依宁!”小刺猬的叫声直达云霄。
小刺猬狼狈的距离地面不过几公分。
再度被提起,女人的声音荡漾:“嗯?不是说我是笨蛋坏人吗?”
小刺猬咬紧后槽牙,预料到乱说话会再次尝到极速下降的滋味,她抚过乱蹦的心脏,本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念头,谄媚地划拉四肢,扑到裴依宁脸颊边。
“裴依宁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师姐,最最好的!”小刺猬表面笑意盈盈,心底翻来覆去地想着如何将这笔账还回去。
她记得裴依宁也能缩小身体,之前回老家时,裴依宁就曾经变小过,惹得松松震惊不已
一条计划浮现:“师姐,好师姐,你能不能变得小小的,”小刺猬比划着,“和我一样小。”
裴依宁:“好。”
她放下小刺猬,灵力涌动,在小刺猬面前不断缩小身体,直到和小刺猬差不多大了,她停下,扬眉:“这样可以吗?”
小刺猬欣喜地咧起唇:“可以的,可以的。”
现在她是本体,师姐同她一般大,优势在她。
小刺猬抿紧唇,以免笑出声被师姐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扭扭捏捏地往师姐身前挪动两分。
她说:“师姐,这次换你躲,我来找你,如何?”
裴依宁思索一二:“好。”
小刺猬笑:“按照先行的规矩,不准使用灵识,也不准使用灵力,总之,不准动用任何。”
裴依宁:“好。”
小刺猬:“那我数到一百就去找你。”
裴依宁:“嗯,好。”
小刺猬开始数:“一,二,三……”
裴依宁反身往花海中钻,她着实想知道小刺猬打的什么注意,小小的身形在花丛中穿行而过,并不跑远。
进入花海,四面八方都是路,小刺猬不一定知晓她前往的路线。
站在花海外的小刺猬:“九十九,一百!”她故意通风报信般,“师姐,本星星来抓你啦。”
话音刚落,小刺猬钻入花海中,伏在地上嗅闻一番,全都是浓郁的花香,将其她的气息紧紧压在下面。
小刺猬耐心地嗅闻,边走边闻。
师姐身上浅淡的药香被花香压制地快要嗅闻不到,小刺猬眉心紧拧。
比她想象中的难度要大。
还要防止师姐先一步发现她,躲到其她地方。
小刺猬尽量不碰到花株,避免花株晃动被猜到位置。
一路嗅闻到一处紫红色的花株后,小刺猬疑惑地停下。
属于师姐身上的药香扩散到四面。
怎么回事,怎么四周都有师姐的气息。
师姐总不能都跑一遍吧。
不好,师姐猜到她的方法了,用这种方法干扰她的判断。
小刺猬暗道:“坏师姐。”
她四周看看,偷偷地调用一点点灵力去找师姐。
“星星,你犯规了。”灵力不过刚蔓延出一点,裴依宁的声音传来。
小刺猬下意识地寻声找寻,绕过一圈都没能发现。
她压下眉:“师姐?”
裴依宁轻声回应:“这里。”
小刺猬下意识抬起头,只见身前花茎托举着的花朵上,一条腿伸出,生怕她看不见似的,弯曲在下的小腿来回摆动。
小刺猬:“……”
裴依宁的声音自上传来,由于变小,使得她的声音听着都小小的:“这局算我赢吗?”
小刺猬:“……不算。”
小刺猬脸不红心不跳地:“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发现师姐,”她踩踩脚下的地,“我都已经停在你躲藏的花朵前了。”
裴依宁含着笑:“不是因为你嗅不到我身上的气息了吗?”
裴依宁起身,从花朵上一跳而下:“怎么又要耍赖,星星大人?”
总觉得裴依宁这声星星大人讽刺意味十足,小刺猬气恼地坐在地上,下肢一伸,不情不愿地:“本星星大人才没有耍赖。”
好像怎么都玩不赢师姐,小刺猬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裴依宁看了她两秒,迈步,坐在小刺猬的下肢上。
原以为师姐会安慰她的小刺猬:“……笨蛋裴依宁。”
裴依宁淡淡道:“怎么总爱说人是笨蛋,是因为星星自己不聪明吗?”
星星大人的权威受到挑衅:“姐姐说我是最聪明的小刺猬。”
裴依宁认真地看向小刺猬,一字一顿:“她骗你的。”
小刺猬:“……”
这句话的后果就是,小刺猬的眼眶瞬间红了,昂扬的气息萎靡下去,双爪无措地叠在一起,做错事的孩子般,咕哝:“骗我的……骗小刺猬的,星星不是聪明的小刺猬……”
裴依宁心一停,弯身自下而上地去看小刺猬,懊恼方才那句话,抱住小刺猬:“没有,云姐姐没有骗星星,星星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刺猬。”
小刺猬吸吸鼻子:“真的吗?”
裴依宁:“真的。”
“笨蛋裴依宁,”方才哭哭啼啼的小刺猬登时变了脸,“被本星星大人骗了吧。”
裴依宁淡笑:“是,被聪明的星星骗了。”
小刺猬满足地笑了。
休息了会,小刺猬变大了点,提起裴依宁丢到背上,往花海边缘跑去。
夜更深了。
繁星闪烁,一小人一小刺猬并排倒在高椅上。小刺猬嘀嘀咕咕地在清数满天繁星,但星辰过多,怎么能数得完。
小刺猬数了会,毫无精力地侧转过身,身边的人一直在注视着她,四目相对,小刺猬怔愣一瞬,笑出声。
她抚住裴依宁的眼睛。
眼前黑了一片,裴依宁屏住呼吸,覆盖在她眼睛上的触感忽而变得柔软。
她抬手抹去,是根根分明的手指。
云榆收回手,俨然变成了同裴依宁一般的小人。
这招是她在问玉宫闲得无聊时,缠着师姐教她的。
小小的云榆和小小的裴依宁侧躺对视,月光流淌在两人之间,无形的气氛环绕包裹。
“师姐,”云榆手臂自然地搭在女人腰身,挪动身体贴近女人,埋于女人的锁骨处,“你身上多了层花香。”
裴依宁:“你也是。”
云榆搂紧师姐:“晚上在这里睡安全吗?”
裴依宁:“安全的。”
云榆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条毛毯,盖在自己和师姐身上,她往上扯了扯。
裴依宁取出一只小小的枕头:“抬头。”
云榆依言,枕在枕头上,随即伸长手臂,勾住身旁的女人,往身边一带,手臂搭在女人的腰身,在师姐额头上落下一吻:“晚安,师姐。”
裴依宁低声:“晚安,星星。”
不深的睡意因为这句话漾起,裴依宁枕在云榆的手臂上,缩进云榆的怀中,白日的清冷从容转化为可触见的温柔。
云榆看了眼墨蓝色的天,闭目酝酿睡意。
一夜好眠。
初晨是被感知到的气息惊醒的,出自妖族对危险本能的感知,云榆猛地睁开眼。
身边躺着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背对着她坐在圆椅的边缘。
“依宁,云师妹?”风浅念温和的声音渐起,“你们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她看了眼躲在毯子下,露出一个小脑袋,眼底混着茫然和不清醒的云榆,浅浅地弯下唇,弯下身,与坐着的小裴依宁齐平:“昨晚在这里睡的?”
裴依宁“嗯”了声,眼神扫了眼风浅念身后的原以诗,对方负手而立,背对着她们:“你们来这是?”
风浅念笑:“这里有一种炼器的土,其她人来这我们不放心。”
毕竟峰阁废墟内藏着那么多好物,若是有人起了贪念,乱动引发此地阵法重启就不好了。
裴依宁了然。
风浅念双手撑着膝盖:“依宁,你这个样子有些可爱了,”小小一只,软萌萌的,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她都没见过这般小只的裴依宁,“我能捏捏你吗?”
云榆趁着风浅念不注意,从毯子里钻出来,好在衣衫整洁,不用担心影响。
她刚竖起耳朵,就听见风浅念的这句话,不由得望向师姐的后背。
小小一只的师姐,的确过分可爱了。
她手痒了,想捏。
裴依宁半支起眼睑:“浅念。”
风浅念笑盈盈地收回方才的话:“那就不捏了。”她将目光转向云榆,云师妹素来好说话,她道,“云师妹,早啊。”
云榆不好意思地:“风师姐,早。”
裴依宁自圆凳上落下,身形一瞬间变回,纤长的身体挡住身后的小只,反手拎起小云榆放在肩膀上,随后撤去灵力。
圆凳消失。
原以诗察觉到灵力波动,转身回望,瞧见裴依宁恢复原样,走过去。
裴依宁:“原师姐。”
原以诗微微颔首:“听浅念说,你们昨日回来的。”
裴依宁:“是的。”
原以诗:“昨日器物堂考核,你们来时,我并不知晓。考核结束,我去看了眼,那批炼丹炉明日便可都铸造好。”
云榆想问一句器物堂的考核要持续多久,但她一不是器物堂的人,二不是灵丹堂的人,这句话她问出来显得几分怪异。
但实在好奇地很,她折中地问:“风师姐,器物堂考核一般持续多久啊。”
风浅念思索片刻:“往日考核一两日即可,这次的要久一点,不过明日也该结束了。”
说罢,她手臂轻轻碰了下原以诗:“应该是吧。”
原以诗冷然的面容有了融化的迹象,半晌后,她道:“嗯,明日最后一日。”
风浅念和原以诗没能停留多久,她们一早过来挖取炼器之土就是为了不耽误今日的考核,三两语后,两人告辞离去。
小云榆双手撑着下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两位师姐离去的背影:“可怜的器物堂人,还要度过两日的艰难考核。”
“明日新的炼丹炉送来,”裴依宁歪头,肩膀上的小云榆托举着脸颊,脸颊肉挤出,肉嘟嘟的。女人戳过她的脸颊,继续道,“灵丹堂的考核也要开始了。”
小云榆叹息:“可怜的灵丹堂人,这么看,还是我们剑法阁不错,至少不会考核这么久。”
裴依宁不置可否。
从此地回去,小云榆继承了本体的位置,一动不动地坐在师姐肩膀上,坐累了,她顺着师姐的手臂,像坐滑梯似的往下滑。
裴依宁另一只手随着小云榆的下滑而不断移动,灵力在小云榆周身织开:“慢点。”
小云榆滑到师姐的小臂,躺在上面:“好哦。”
恰在此刻,云榆灵识内忽地收到一声传音,满是笑意的小妖神情登时僵住一瞬,而后变成苦瓜脸。
小云榆苦兮兮地:“完蛋了,师姐。”
裴依宁:“怎么了?”
小云榆哭丧着脸,抱着裴依宁的小臂装哭:“杜师姐方才传音给我,说我明日剑法阁要考核,让我务必参加。”
作者有话说:
目前暂定的番外有风师姐和原师姐的,姐姐和宫主的。
然后本文是主攻文,所以师姐不会反攻哦
还有别的想看的番外吗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VIP]
小小的妖有气无力地挂在裴依宁手臂上, 两只手抱着女人的小臂,身体半悬在空中,像绣在裴依宁衣袖上的小挂件。
她欲哭无泪地:“师姐,总不能是你们三大峰阁影响到剑法阁, 以至于剑法阁临时增加了考核吧。”
她入宗时间算不得长, 参加考核的次数不多,却也知道剑法阁不会平白无故地突然设立考核项目。
总是会提前通知的。
她昨日回宗, 也没收到应滟或卞凝通知考核的事。
这种热闹, 剑法阁为什么要凑。
小云榆攥紧拳头,死死揪着师姐的衣衫不肯放手。
裴依宁慢条斯理地托举住小云榆的身体, 细长的手指慢悠悠地挑开小妖的手指,将跌在她掌心的小妖拿到眼面前, 清冷温柔的眼底溢出浅浅的弧度。
小云榆刚要说话,裴依宁指尖点在她的唇上,唇齿被封住。
裴依宁问:“不想去?”
小云榆点点头,又摇摇头。
裴依宁想了想:“愿意去,但不想参加考核。”
小云榆依旧是点点头, 又摇摇头
裴依宁移开手指, 面对小小的妖, 她连说话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唯恐惊吓到面前的小家伙:“那是为什么?”
小云榆深呼吸两口:“我不是不想参加考核, 而是害怕像器物堂或者是未来几日的灵丹堂那般, 一连数日,一日几次的考核。我感觉考核真的很耗费精力, 即使知道自己一定能通过, 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当然,如果考核途中出现失败, 可能会更难受。”
一连说了很长一段话,小云榆有些呼吸不上来,她晃动身体,摆脱师姐的桎梏,踩在坚实的地面上,身形随之变大。
视线与裴依宁齐平,云榆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啦,准备去参见剑法阁的考核了,不知道今日的考核题目会是什么。”
裴依宁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小人:“剑法阁的考核与灵丹堂及器物堂的不一样,后二者必须要通过大量的考核来确定每位师妹的薄弱之处。它并非如剑法那般,一出手便知有无差错。”
云榆似懂非懂。
“很多时候,炼丹或是炼器,可能只是材料份量失之毫厘亦或者是步骤出现些许不对,便会造就失败。”裴依宁缓而慢地说着,鸦羽般的睫毛随着她的话语轻盈扇动,“这是没什么办法的事情。”
云榆了然,既然这样,那剑法阁的突然考核就不会是受到其她峰阁的影响。
那是因为什么。
剑法阁后山阁的那棵灵树不知被谁砍了一刀。
纳兰然的话浮现在脑海中。
莫不是因为这个,云榆不明白二者之间的关系。距收到杜师姐的传音已经有了一阵子,她不再耽搁,当即就要往剑法阁赶。
召唤出灵剑,云榆回身问:“师姐,我考核完再来找你,还是跟我一起去?”
剑法阁的考核素来不避讳,但裴依宁毕竟身份特殊,加之两人在一起后没怎么出现在师姐妹们面前,就这样赤裸裸地将师姐带过去,定然要惹得许多人的目光。
不知道师姐适不适应,云榆先征求师姐的意见。
裴依宁抬眸看了眼半空的灵剑,脚尖点地,轻盈跃上,她居高临下地对云榆伸出手:“我在的话,星星会感到放松吗?”
云榆扬起笑脸上剑,周身灵力闪动:“不知道,可能会因为想在师姐面前好好表现而更紧张。”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要是因为紧张出现失误,师姐在那会不会觉得跌面?”
“不会。”裴依宁想也不想地回道。
云榆笑意更深:“师姐最……”
最后一个字还没能说出,被裴依宁硬生生打断,女人清冷淡然地:“你出错,自会跌你自己的面。毕竟我不是剑修。”
云榆生出的感动因这句话破裂地稀里哗啦,也不御剑了,她故作愤怒地转过身:“师姐最坏!”
裴依宁低笑出声,不舍得逗面前的小妖了:“不会,星星就算出错了,在师姐这里,也是最好的。”她揉揉云榆的发顶,为她打气,“按照你平时的来就好,一定会过的。”
云榆闷闷地:“过不了呢?我都许久没有正儿八经地练过剑了。”
问玉宫的那些天,多是以打坐吸纳灵气为主,冒然之下,云榆难免担心,这才想要从师姐身上寻求安慰感。
师姐只是站在那看着她,她就觉得有无限力量。
云榆抿住唇,想着到达考核地后,看看今日的考核内容,先自行练一遍,再去找剑法阁的师姐们考核。
“过不了也没关系,一次考核决定不了什么,日后加紧修炼便是,”裴依宁轻轻抱住恹恹的小妖,“师姐会陪着你,别担心,放宽心。”
周身被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团团包裹,云榆贪恋地闭上眼睛:“好。”
毕竟是宗门上空,稍不注意就会被看见,云榆在女人脖颈处蹭了蹭,适可而止地主动松开师姐。
抵达剑法阁的考核地时,偌大的空地上零零散散站着数十人,是与云榆一批入宗或者稍晚一些入宗的新弟子们。
和其她几个峰阁一般,只是针对入宗不久的弟子的考核,云榆的心稍安。
她如今的实力比同时期的同门高上不少,只有题目不过分刁钻,定然可以通过。
灵剑降落在考核地的边缘,裴依宁目送云榆过去。
陆陆续续有同门御剑而来,她们的动静没有引得周围人的注意。直到云榆靠近考核区域,卞凝和应滟率先注意到她。
一个多月不见,两人身上的气息强横许多
“榆木,”应滟大大咧咧地迎上云榆,抬手与她碰了下,“你回来了。”说着,她偷偷扫了眼考核地前的一种面色冷凝的师姐,低声道,“临时收到师姐们说要历练的传音,早知道我和卞凝接个简单的任务出去了,说不定能避开这一劫。”
“不过你回来的也太不凑巧了吧,刚回来就被抓来考核了?”
云榆:“昨日回来的。”
“那还好,最起码有时间调整。”
卞凝慢一步走来,上上下下打量云榆,见对方好生生的后,神情明显放松许多。
她说:“我听其她师姐说,是与后山阁的那棵灵树有关,好端端地被砍了一刀,阁主给杜师姐她们下了死命令,让务必找出砍了灵树的人出来。”
云榆猜到有这层原因,但她奇怪:“这跟考核有什么关系。”
卞凝摇摇头:“不清楚。”
就在这时,只见两位师姐搬着一块半人高的青蓝色晶石往考核区中心走。
两边的弟子纷纷让道。云榆站的位置距离中心区不远,她踮起脚尖,头往前伸,一瞬不瞬地观察那块石头。
她在这块晶石上没有察觉到灵气。
杜寻雁亦步亦趋地跟在晶石后面,半握起的掌心攥着什么东西,无形的威压自她掌心处释放。
周围有眼尖的人看清那东西:“是灵珠。”
云榆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几步,恰在这时,杜寻雁回过头,一时间,四目相对,云榆尴尬地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现驻敷
杜寻雁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几秒,很快移至别处,举起几枚灵珠,清亮的声音传遍考核区:“灵树被砍的事大家知道了吧,今日的考核内容即是找出那一刀的主人。”
她将灵珠贴合住晶石,灵珠肉眼可见地融入晶石内部,顷刻间,澎拜的灵力如潮水般四散开来。
晶石爆发出青绿色的光柱,直冲云霄。
云榆不由得仰起头,眯起眼睛。
果然不是简单的晶石。
杜寻雁道:“每人按顺序,一一将灵力注入晶石内即可回去。”
“这么简单?”有人低呼。
杜寻雁:“就是这么简单。安静,考核开始。”
云榆目瞪口呆,头一次听说这种考核形式,若是让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器物堂同门知晓,不得气得停了她们下个月的器物。
应滟忍不住道:“这考核未免太随意了吧,杜师姐这是敷衍阁主呢?”
云榆没发表意见,她将灵力注入晶石后,和卞凝应滟等人聊了几句,告辞去寻师姐。
“师姐,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杜师姐传音时,我以为很急,来到后,考核内容只是往一块晶石内注入灵力,太荒谬了吧。”回到师姐身边的云榆边走边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师姐知道那晶石有何作用吗?”
裴依宁遥遥地望了眼被剑法阁弟子围住的晶石,精致的眉眼舒展开,绕有深意地微微一笑。
云榆不明所以:“师姐,你笑什么?是不是也觉得很荒谬。”
裴依宁道:“回你洞府说。”
云榆应了声“好”。
住习惯了问玉宫的宫殿和师姐的洞府,再回到自己的洞府,云榆顿感自己的日子是真的苦。
本来就很苦,对比之下更苦了。云榆心底默默补充一句。
心思短暂停留在洞府内一刻,她拥灵力将久无人住的洞府清理一通。
“那棵灵树应当不是明越宗弟子砍的。”裴依宁入宗百年,许多事情都见过,她记得上次灵树被砍一刀是在二十年前。
那是纳兰然都还未入宗。
云榆诧异:“不是明越宗弟子?”
总不能是外人或者是……她瞳孔猝然睁大,不可思议地望向裴依宁。
裴依宁皙白的手指有节奏地轻点桌面:“猜到了?”
云榆咽了下口水:“阁主?”
裴依宁略一颔首。
云榆不可置信:“不是,为什么啊?阁主砍了灵树一刀,然后震怒,让杜师姐彻查是谁砍的,这不是前后矛盾……”
等等,相比于前两次考核的严谨,今日的考核,松散至极。
云榆迟疑:“但师姐通知了所有在宗门内的剑法阁新弟子。”
裴依宁:“表面功夫总是要做到位的。”
剑法阁后山阁的这棵灵树,不知生成了多少年头,平日里来来往往的弟子,还有暗处守卫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伤到。
还让伤到灵树的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在看见那块晶石,结合前段时间灵树上一颗果实都没有的事实,裴依宁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这点说出来,许是要伤到某只小妖。
单纯是因为灵树需要新的灵力供养,而新弟子的灵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刚入宗的她们,品阶不会过高,灵力足够的温和,不会伤及灵树根本,易于被灵树吸纳。
而砍的那刀,只是为了取出灵树内的那枚晶石罢了。
换言之,那枚晶石即是灵树的本源。
但云榆本着刨根问底的原则:“可为何要自导自演这么一出?”
裴依宁笑:“许是为了保护灵树。”
那点灵力对于她们来说无足轻重,半柱香的时间便可回归体内,可一旦告知那枚晶石是灵树的根本,难保不会有心思不正的人打起晶石的主意。
百年前就有过例子,有得知晶石功效的弟子趁夜妄图毁树取晶石,被守在暗处的人拿下。
自此后,便不再跟新弟子明言此事。
每二十年自导自演一次,昔日的新弟子在二十年后成长起来,这枚灵树内部的晶石于她们意义不大,自不会铤而走险,知晓也无妨。
充其量去多摘几枚灵果解气。
“……”得知前因后果的云榆皮笑肉不笑,“阁主还挺照顾我们自尊心的。”
裴依宁笑笑:“是有这层含义。剑法阁每位弟子都为灵树贡献过灵力,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传承。”
本着吃过不少灵果的云榆大人大量地不去计较那微末的灵力。
想到师姐明日可能就要忙了,云榆栽倒在师姐怀中,软得跟个没有骨头似的,软绵绵地:“师姐,剑法阁的传承是那棵灵树,灵丹堂的传承是什么呢?”
裴依宁道:“大概是每位弟子炼制成功的第一枚丹药吧,都被妥善放在单独一间的殿宇内。”
云榆圈住师姐的腰身,忽而想起什么下,眼睛亮晶晶地从空间储物中取出一枚一品丹药。
是当初还不知道裴依宁身份时,女人当着她的面炼制的。
她一直保管得好好的:“师姐,是不是就像是这枚丹药,”她拉长了声音,嬉笑着说,“这是宁依炼制成功的第一枚丹药哦。”
她笑意加深:“它不在灵丹堂,而是在我身上。”
裴依宁怔忪,半晌后,她回过神来得一笑,那时极力在云榆面前扮演初入宗门的灵丹堂小师妹的画面历历在目。
再回首,恍然如梦,又觉得近到触手可及。
裴依宁握住云榆的手,连带着那枚丹药被她一并包裹:“星星保管得很好。”
“我还记得当时收到这枚丹药的激动。”她狡黠地看向裴依宁,并未急着说话,而后坐起身,变回小刺猬,“毕竟是小跟班给我炼制的。”
她顿了下:“但你当时说并不是你炼制的第一颗。但对本星星而言,就是宁依炼制的第一枚。”
先前的都是裴依宁炼制的,和宁依有什么关系。
小刺猬自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小心翼翼地将丹药重新放回空间储物中,小刺猬朝向裴依宁,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裴依宁小小的身影:“宁依,你要继续当本星星大人的小跟班吗?”
裴依宁笑:“愿意。”
小刺猬一本正经地道:“好,本星星现在就为你去骗吃食。就像当初我对你说的,当我跟班,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喝的。”
裴依宁忍俊不禁,小刺猬一如往昔的活泼好动,傲娇气不减。
她伸出手指搭在小刺猬的爪子上,勾起:“好。”
紧接着,小刺猬在裴依宁面前腰身一变,变回人形。
她略有些为难地看向裴依宁,两根手指对着,很是无辜地抬起眸子:“师姐,我能骗你吃食吗?”
裴依宁眉梢挑起:“嗯?”
云榆扭扭捏捏地道:“是这样的,我收了一个小跟班,我答应为她提供吃食。”
裴依宁陪着她演:“嗯,然后呢?”
云榆拉起师姐的手,贴在唇边:“但我做的饭好难吃,担心小跟班会嫌弃我。”
裴依宁:“不会,你做什么,你的小跟班都喜欢吃,”她顿了下,补充一句,“我也喜欢吃。”
话音刚落,怀中挤入温暖的柔软。
云榆扶在裴依宁的肩头,笑得身体直颤,笑着笑着,小妖凑到女人耳边,近乎呢喃的气音:“师姐,你太好了。”
好到包容她的所有,完美的,亦或者是不完美的。
她的幼稚被很好的照顾:“我好喜欢你,师姐。”
酥麻的气流在耳边打着圈,柔化了裴依宁面对云榆时本就软化的心,她听见云榆说:“师姐,如果早点遇见你就好了,如果我早点入宗就好了。”
裴依宁抚上她的脊背:“我也喜欢你,星星,只喜欢你。”
不知过了多久,云榆从裴依宁怀中探出身体,她仰起头,吻了吻师姐的唇角,然后快速退开,与师姐对视。
看见师姐眼底的那抹纵容,云榆弯下唇。
半秒后,她又上去吻了吻师姐的唇角,这次没再分开,她虔诚地吻住师姐,单纯的吻着两片薄软的唇。
双臂自然而然地圈起,搭在师姐的双肩。
面前人呼吸越发急促,胸膛前的推拒越来越发,云榆松开面色红润的女人,指背怜惜地抚上师姐的脸颊,顺着轮廓线一点点向下。
纤长的手指挑起师姐的下巴,她眼底的隐忍明显而克制,灼烧地裴依宁眼尾泛起浅薄的绯红。
云榆捏住师姐的下巴,指腹顺在师姐的下唇,略微用力下压,便能看见一点唇边的红。
“师姐,”云榆轻轻呼唤裴依宁,“我能继续亲你吗?”
她有时规矩的过分,有时又放肆的过分。
裴依宁缓和着呼吸,闭上眼,默许。
云榆单膝卡在师姐腿间,俯下身,歪头,含住师姐颈间的柔软,在牙齿中反复轻柔地摩挲,鲜红的舌尖不时点在咬住的那片肌肤。
“师姐。”云榆启唇,含糊不清的调子似乎传过裴依宁的血肉根骨,传入大脑。
女人微微扬起头,五指陷入云榆的发中:“师姐在。”
只是亲吻,再无更进一步的举措。
昨日闹得太厉害,师姐衣衫下的印子还没能全部消退,明日器物堂就会将新的炼丹炉送至灵丹堂。
师姐要去看考核,身上的痕迹总是要藏藏的。
她压住锁骨延伸的下方,埋没在衣衫中的一片紫红色的痕迹,问:“师姐,灵丹堂没有别的炼丹炉了吗?”
只是炸毁了十顶,偌大的灵丹堂没有多余的存量吗?
裴依宁:“有,但那些炼丹炉品阶较高,不适合她们。”
高品阶的炼丹炉因其材质,一旦炸裂,蹦裂的碎片足以重伤周围人。
云榆只是想找话同师姐说,无所谓是什么:“师姐,我们上次在城池抓到的那团黑雾怎么样了?”
裴依宁:“交由执法堂处理了。”
云榆额头与裴依宁相抵,鼻尖相触,彼此间呼吸可闻:“师姐,等你有时间了,教我做饭好不好?”
裴依宁:“怎么要学这个了?”
云榆坐到裴依宁腿上,歪头靠在女人心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因为我也想让师姐尝尝我的手艺。学成的手艺。”
修行之人,像云榆这么注重口腹之欲的应当不多。
裴依宁在认识云榆前,极少特意做这些。她的生活多是闭关,炼丹,教导师妹,三点一线。
裴依宁眯起眼睛:“好啊,等灵丹堂的考核结束,就教你。”
云榆问:“师姐打算考核几日?”
裴依宁道:“三日吧。”
“好哦。”
长时间坐着总是会难受的,云榆起身,将师姐椅子上的人拉起,她从空间储物中取出笔墨纸砚:“师姐,教我练字吧。”
这是云榆第一次主动提出要练字。
本以为从问玉宫回来,云榆很长时间都不会碰这些了。
纸平铺在桌面上,裴依宁在一侧磨墨,云榆拾起毛笔,并不沾墨。
她在温凉的茶杯中舔舐满水液,拎起滴着水珠的笔,点在裴依宁磨墨的手背上。
裴依宁动作一慢,水珠顺着她的手背滑落在砚台中,与墨色的汁水,在几番研墨中混为一体。
云榆笑了笑,等裴依宁磨好墨,她换只新笔:“师姐,我想要你手把手带我。”
当初裴依宁也是这么让她手把手带着舞剑的。
一件件,她都记得清楚。
裴依宁握住她的手,毛笔尖舔舐在墨水中,吸饱后提起,落在纸页上:“你现在的字已经进步很大了。”
能看出笔锋了。
云榆道:“是师姐教的好。”
裴依宁:“星星学得好。”
一字写完,云榆道:“师姐,我想写你的名字。”
纸页上落下裴依宁三个大字。
后面跟着云榆二字。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好啦,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
很感谢各位和我一起见证裴师姐和星星的故事。也很庆幸这本以来,你们的陪伴,包容和支持(抱住)后面还会有一些番外,明天开始更新番外
本章掉落小红包
下本写《和青梅的感情日渐奇怪》是本校园文。感兴趣的可以专栏看看哦
裴舒语的手不止可以画画。裴舒语与季颜自幼一同长大,她性格外向,画技高超,总是有许多女生围着她,软语请求一副画像。
这样增进同学情的事情,裴舒语当然不会拒绝。
她给很多人画过,唯独季颜从不向她要什么,只会安静地坐在她身旁,好似什么都无法影响到她学习的心。
这副云淡风轻的态度,让裴舒语总是忍不住撩拨小青梅,缠着季颜给她讲题,给她当模特。
会有意无意地观察季颜的反应,会在季颜不理她时无理取闹。
* 暗恋裴舒语,是季颜说不出口的秘密。
那份爱慕在她的心底野蛮滋生出阴暗的占有欲。
她偏执到想将所有盯着裴舒语的眼珠子挖了,把裴舒语藏起来,锁在自己怀里,让裴舒语只能看着她,和她在一起。
季颜小心翼翼地藏好所有卑劣的欲望,守在裴舒语的身旁看着她受人簇拥,看她来着不拒,独自吞咽着一往情深。
可她已经这样努力地忍耐了,裴舒语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多。
季颜终于忍不住了,无人的画室里,她贴近裴舒语的背。
“裴同学画不下去,是因为没灵感了吗?”
她用眉眼描摹夜夜扰梦的脸颊,用唇叼住那能画出曼丽的细指,碎语呢喃:
“这只手,不止可以作画,还可以做点别的。”
“要不要试试,在我这找点灵感。”小剧场:
毕业典礼,裴舒语作为优秀生代表之一,等在后台。
她百无聊懒地看着正在演讲的少女,清风霁月,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
身侧有人推了推她:“听说你和季颜是青梅?”
裴舒语点头,眸光含笑。
何止,多少个午夜里,她们相拥而眠。
错身上台之际,裴舒语笑容意味深长:“小青梅,讲得不错啊。”
第104章 风师姐和原师姐(一)[番外]
“风师姐, 我们还要考核几日啊。”焉了吧唧的器物堂小师妹耷拉着脑袋,微微驼着背,半点精气神都没有地趁着原以诗不在,溜到风浅念身边哭诉, “一连考核数日, 整个人都要没气了。”
“是啊,风师姐, 能不能缓缓。”另一位师妹接着道。
“风师姐, 你帮我们向原师姐说说呗。”
“风师姐,帮帮我们。”
“……”
接连数日的考核让她们有些吃不消, 但又不敢直接和原以诗说,只能求助风师姐。
七嘴八舌的挤入风浅念耳中。
风浅念揉揉有些涨疼的头脑, 扫过面前一众找她求情的师妹们,温和道:“原师姐定的考核,我做不了主。”
一开始说话的小师妹问:“那风师姐知道考核结束的日期吗?给我们透透底呗,我现在两眼一睁就是考核,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出错。”
风浅念道:“嗯……这个我也不知道, 等会我去问问原师姐?”
“不过一炷香后就要开始今日的第二场考核, 你们不提前准备准备吗?”她回眸看了眼空荡荡的殿外, 降低声音, 本就温柔的声线更多了几分软意, “稍后的考核题目可能会与练剑有关哦。”
“现在可以想一想炼剑的流程, 以及材料的摆放位置,不要再出现像上一场考核那样, 看错材料的情况了。”
风师姐这是在给她们泄题?
围着她的一众师妹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萎靡的气息一扫而空,精神气恢复了些, 纷纷落座,趁原师姐尚未来到,小声地讨论练剑所需的器物和流程。
风浅念无可奈何地弯下唇,转身正欲到考核殿前替这群不怎么省心的小师妹探探风,顺便拖延点时间。
谁料刚一回头,就见一道纤长飘渺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门前,正静静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风浅念竟生出一丝被抓包的念头。
她捂住唇闷咳几声。
原以诗踏入殿内,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考核殿瞬间安静到落针可闻。
一众师妹正襟危坐。
“原师姐,”风浅念含着笑地迎上去,“还有一会才考核。”
原以诗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浅淡的瞳孔似乎能将面前人洞穿。
泄题可不是好事,风浅念头一次做,难免有些心虚,她压下声:“原师姐怎么来得这样早?”
原以诗小幅度地歪过头,不答反问:“不是快要考核了吗?”
风浅念静默一瞬,被自己的明知故问逗笑,她俏皮地眨了下眼:“是呢。”
看着她这般灵动自然的模样,原以诗怔愣住,逃避地躲开与面前人的对视,垂下的手指轻轻勾动下,她低眸,声音不自觉地放缓:“嗯。”
女人绕过她的身边,走到考核殿前。
风浅念几步跟上去,迎着下面一众师妹感激期待的目光,她看了眼不远处快要燃尽的香,清润的嗓音回荡在考核殿内:“第二场考核题目是铸剑,炼制出一柄……”
“等一下。”原以诗淡淡地打断她。
殿下一众师妹顷刻间从惊喜转变为不可置信,瞪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开口的女人,生怕原师姐要临时更改题目。
风浅念话音一顿,偏头,用眼神示意。
原以诗道:“今早你们风师姐跟我说,这几日考核的频率过高,会让你们压力过大。”
台下的师妹想点头又不敢点头,眼巴巴地将目光放到风浅念身上,一个个眼冒星星。
风浅念唇边的弧度弯下。
想来原师姐是听见她和师妹们的话了。
原以诗继续道:“那么今日第二场考核的题目,便简单一点,只需铸造出一柄铁剑即算通过考核。”她停了下,片刻后,“这场考核是最后一场考核。”
“好耶。”下首的师妹们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
且不说铸造一柄铁剑有多简单,单是最后一场考核就足以让压在她们精神上的一座大山消失得无影无踪。
铸造铁剑是她们入器物堂后的第一场考核,一年多过去,对于这种简单的炼器更是得心应手。
在考核开始后,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前往器物殿挑选逐渐的铁矿。
“浅念,”原以诗单手搭在桌案上,勾画册页上考核人的名字,“身为她们的师姐,兼任本次的考核者,泄题可不是个好行为。”
风浅念弯下腰,手肘靠在桌面上,撑着下巴,笑意盈盈:“那原师姐能不能当不知道这件事。”
原以诗勾画的笔顿住,笔尖晕染的墨汁滴落在册页的空白处:“不能,”她一本正经中透着几分严肃,“我要记录下来。”
风浅念:“拿给堂主看吗?”
原以诗被问住,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
风浅念不紧不慢地道:“如果拿给堂主看的话,我大约是要被堂主训诫了。”
原以诗下意识反驳:“不会。”
她和风浅念同为器物堂堂主的亲传弟子,自幼便待在堂主身侧,尤其是风浅念,因着比她小许多,性格过于好,小时候常被堂主担心会被人欺负,平日里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训诫她。
风浅念不置可否,眼角的余光瞥见从器物殿回来的师妹们,轻飘飘的话语随她直起身,钻入原以诗的耳中:“那就当一个小把柄赠送给原师姐吧。”
因着这一句话,这一场考核原以诗都没怎么在状态。面上依旧是毫无表情地注视着下首炼器的师妹,心思却不断翻飞,反复品味风浅念话中的意思。
考核结束,风浅念依次检查数十把炼制的情况,在确定都没出错后,她道:“本次考核自此结束,大家可以回去了。”
“终于结束了!”
“就说风师姐的话对原师姐有效。”
“……”
声音随着师妹们的离去逐渐变小,但风浅念和原以诗耳力何其之好,这些话尽收两人耳中。
好似所有人都知晓原以诗喜欢风浅念,而原以诗也从来没有避讳过这些。
风浅念指尖滑过剑柄,待到声音彻底消失,她将铁剑收好,回到考核殿的台前。
原以诗正在做最后的汇总。
册页上记录着这些时日的考核中,每位师妹出现错漏的地方,薄弱之处在哪。
风浅念:“原师姐,我方才传音给杜师妹了,让她稍后让剑法阁的人过来取这批铁剑。”
正好前段时日剑法阁的人来求取新一批的铁剑以做日常修炼之用。
“灵丹堂的那批炼丹炉炼制的差不多了,等会要去看看吗?”风浅念抽出下方的一般册页,翻过几页,纤长的手指点在其中一行文字上,“这里还有执法堂和阵灵阁所需的器物,这两日应当都能炼制完毕,送过去。”
原以诗“嗯”了声,将方才写的内容放置在桌案边角,整整齐齐地叠放好,她拍拍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丰师妹她们的炼器水平不用担心,直接送过去即可。
她敏锐地发现指腹沾到的一丝浅灰,眉心皱起,素来的洁癖发作,使用了个净身术,接着道:“执法堂和阵灵阁的,炼制完后让她们自取。”
“好。”风浅念应下,望了眼偶尔有人经过的殿外。
她之前答应给执法堂炼制的器物,因着连日的考核,没能有时间炼制完。
拖延不是她的习惯,风浅念打算现在去炼制:“原师姐,我需得去趟炼器殿,若有旁的事,你可随时传音于我。”
原以诗:“好。”
得到回应,风浅念径直出了考核殿,没走两步,手腕被人轻轻握住。
她下意识回头,视线从腕上那只白到病态的手慢慢转向手的主人。
原以诗呼吸急促几分,那张淡然从容的面色出现龟裂,她攥着风浅念的手腕,松松紧紧。
松了怕握不住,紧了又怕抓疼对方,矛盾的犹如她此刻的内心。
那一句她还是没能品味出风浅念内里的意思,所以她选择直接询问说话的人。
原以诗试探性地上前半步,喉咙上下滚动:“浅念,那句赠送我一个小把柄是什么意思?”
风浅念笑着道:“嗯……就是,”她玩笑般,如四月春风一闪即逝,抓不住尾调,“一个小把柄啊,原师姐以为是什么意思呢?”
原以诗一点点松开攥着她的手臂,茫然不解地摇摇头,回想到上次从问玉宫出来后,和风浅念因事经过的那座城池,两人的距离在那里被拉得无限近。
可回到宗门后,那股亲近虽还在,可远不如在宗门外的明显。
在宗门外的风浅念很依赖她。
原以诗敛去眼底的神情,指腹难耐地按在掌心。
风浅念曲指点在原以诗的掌心,上下左右,缓而慢,轻而柔地滑动过,她上半身俯过去:“原师姐,只有你,有我的把柄。”
原以诗神经一怔,猛地抬起头。
风浅念已然收手,后退半步,仿佛方才的那句话并不是她说的一般:“原师姐,还有别的事吗?”
原以诗咽了下:“我今日无事,可以陪你去炼器殿。”
风浅念欣然接受:“好啊。”
炼器殿是器物堂主要的炼器场所,也是器物堂三大主殿之一。殿内分割有大大小小的殿宇,在殿门前标有炼器等级。
风浅念和原以诗分别有单独的一间。
摸出象征着身份的令牌,靠在殿门上靠去,伴随着令牌纹路被灵力覆盖,风浅念收回令牌,推门而入。
原以诗来过这些许多次,甚至比她自己的那间专属炼器室来得还要多。
室内中心架着顶一人高的炼器炉,周围布着一些炼器用的材料。原以诗只是扫一眼便知风浅念要炼制的是何物。
她随口问:“执法堂的映照镜?”
映照镜,顾名思义,即是通过这面镜子即可映照出物体本来的面目,执法堂兼任守护山门的义务,在器物上自是要谨而慎之。
执法堂执法所需的器物皆是最高品阶的,多是出自风浅念等品阶高的炼器师之手。
这种事原以诗很少插手。
风浅念道:“嗯呐,执法堂过段时日要派人去一座城池代为执法,听说城内妖魔喜爱装神弄鬼地吓人,所以让我帮忙炼制几面映照镜,免受妖魔戏耍。”
人,妖,魔三族向来互不侵犯,即使互有敌意也不会发生大规模的争斗。勉强算得上是友好。
以至于部分人族的宗门会一视同仁,接受愿意入宗,且通过考核的妖魔二族族人。
例如明越宗。
云榆是妖族中人,而宗门的唯一亲传弟子则是魔族中人。
是以明越宗内师姐妹们对妖魔二族倒是没有多少偏见。
但本次执法堂派人前往的那座城池位于人,妖,魔交接的地带,种族多了,难免发生利益之争。
原以诗了然,她两指夹起一面光滑的,能清晰反射出镜像的铜物:“炼制几面?”
风浅念道:“执法堂欲派五人前往,便炼制五面。”
一人一面,会轻松许多。
原以诗:“一起吧。”
不等风浅念答话,原以诗拾起几件需要的器物,为放置弄脏了手,她用一层灵力隔绝掌心与这些器物的直接触碰。
风浅念对她这个做法习以为常,这人自她见到的第一面就知晓她有洁癖。
初次见面,那时的风浅念年岁尚小,小小一只,远不及现在的淡定从容。她拉着堂主的手,被带到一处僻静无人的殿宇。
路上,堂主对她说:“今日是你师姐出关的日子,你入宗这么久以来,也该见见了。日后,就由她教导你炼器。”
风浅念听闻过这位师姐的名头,据说她天赋异禀,天资甩器物堂其她人一大截,但比这更为出名的,是这位师姐极其严重的洁癖,性格淡漠疏离,少与人接近。
要与这位传言中的人见面,幼时的风浅念不紧张是假的,她紧紧攥住堂主的手指:“堂主不教我了吗?”
堂主道:“教你,只是你和以诗都是我的亲传弟子,总该见面熟悉熟悉的。她年岁比你大一些,也是一步步走来的,你们之间兴许有更多的话题。教导起来,会更方便。”
但事实证明,她和原以诗的初见并不愉快,这位冷淡漠然的师姐面对同她一样的亲传师妹,如对外人般冷淡。
“你不会自行修炼吗?”这是见面后原以诗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弦注服
病态白的面容搭配上拒人的话语,着实让风浅念对这位师姐生不出太多的好感。
但本着对方是自己的师姐,加之对方性情如此,风浅念还是极为友好地唤了声:“原师姐。”
她的声音带着幼童的软糯,听上去怯生生的,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内藏着不加掩饰的害怕。
原以诗对她便更没了兴趣,但左右是师尊亲自带来的人,原以诗还是接下了她这块烫手山芋。
“不要随意碰我。”这次她第一次被原以诗指导炼器时,因为不知所措拉住对方的衣袖时,原以诗对她说的一句话。
后来,风浅念看见原以诗背对着自己擦拭那块被她拿过器物后的手拉过,留下一层污渍的袖子。
那时的原以诗五官已经张开,精致的眉头在面对她时没有一刻是松开的。
整日面对原以诗冷冰冰的面色,听着对方冷冰冰的语调,风浅念不是不烦闷的。
但不得不承认,原以诗即使是碍于堂主的命令接下她,却从来没有敷衍过,将所学所知尽数交给她。
她在原以诗身边待了快十年,昔日的小包子已经长得亭亭玉立。
久而久之,她对原以诗便没那么害怕了,对方除了对她冷漠外,其她都是顶顶好。
直到学有所成,风浅念被堂主带回自己身边教导前的最后一次炼器。
在原以诗的帮助下,风浅念成功炼制出高品阶的器物,那时她高兴得忘乎所以,忘记了原以诗性情的淡漠,竟然激动地抱住对方:“原师姐,我成功了。”
原以诗明显僵滞住,一声不吭地将她推开,重复那句:“不要随意碰我。”
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浇下,将她的喜悦尽数熄灭,给了她当头一棒。
自此,长达十年的教导结束,同一日,风浅念回到堂主身边。再与原以诗的见面,她更多了分寸,恭敬地唤对方“师姐”。
因着同宗一脉,她和原以诗即使不日日相处,却也经常被安排外出历练,同炼一物。
过往在脑海中翻过,风浅念视野中晃入原以诗的身影:“浅念,执法堂那边有说什么时候要吗?”
回忆硬生生止住,风浅念道:“只说过段时间去那座城池,没有明确的日期。”
原以诗眼神颤动,下眼睑落下一片阴影,她道:“未明确日期就让你炼制?”
风浅念温声道:“许是这几日灵丹堂考核,她们不想给我压力。”
此言一出,原以诗脸色好了些,倒是没再说什么,反身调动灵力,注入炼器炉内,温度上来后,她将所需器物按照炼化所需的时间逐一放入。
片刻后,风浅念走过去,修长的身形立在原以诗身边,不知从何而起的兴致,她突然伸手攥住了原以诗的衣袖。
没有了记忆中的那句“不要随意碰我”,原以诗反握住她的手,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风浅念弯下唇,摇摇头:“没事,我同你一起。”
她的灵力注入炼器炉内。
炼器炉表面升起橙黄色,映照在原以诗半面面容上,出乎意料的柔和。风浅念定定地望了几秒,无声地笑了下。
因着她的灵力注入,有一瞬间,炼器炉内的两股灵力对撞在一起,炼器炉震动起来,但很快被制止住。
幼时出现过相同的情况,原以诗会冷着一张脸:“在我炼制时,不要随意将灵力注入。”
现在,女人只会将炼器炉加以控制,中和她的灵力一同炼制。
“怎么总是站着,去坐会。看她们考核的时候站着,现在也站着,不累吗?”原以诗灵力牵引过附近的一只椅子到风浅念身后。
风浅念往后退了些,腿后侧触及到椅边:“原师姐,你从前教导过我,炼器是件很严肃的事,一点分心都会造成炉毁人亡。”
原以诗:“那时你还小,总是会分心。”她停顿了下,“几十年前的事,还记的这么清楚。”
风浅念淡笑不语。
有原师姐同她一起炼制,五面映照镜都炼制完毕,风浅念将其一面面分开放,而后给执法堂的人传音,告知她们已炼制完毕,可随时过来取用。
从炼器殿出来,外面已经黑成一片,不知不觉间,她们一同炼制了数个时辰的映照镜。
与星光同行,朦胧的月色平铺在两人之间,风浅念仰头,忙碌一日的疲惫显露出,她捏着鼻梁,闭目揉捏。
“累了?我送你回洞府,早些休息。”原以诗道。
风浅念本想拒绝,就如小时候原以诗时常拒绝她一般。她本不是记仇的性子,可面对原以诗时,时常会想到对方的冷声冷清,而后还回去。
话到了嘴边,她还是咽了下去:“好,麻烦师姐了。”
对于风浅念若即若离,飘忽难捉的态度,原以诗渐渐有所接受,她道:“你我之间,于私于公,都不必说麻烦。”
于公,她和风浅念同属器物堂,是堂主唯二的亲传弟子,于私,她喜欢风浅念。
她不善言谈,路上一如既往的是风浅念找话题,偶尔她能揪出一点,挑出新的话题。
风浅念道:“考核结束了,届时是将她们所犯的问题发下去,让她们自行改正,还是丰师妹她们带着纠正。”
原以诗想了想道:“自行改正,未来说不定还是会犯同样的错误,让丰师妹她们带着改正,效果会好很多。”
“堂主快要出关了,”原以诗记起什么,道,“赶在堂主出关前改好就可。”
风浅念不置可否。
若是堂主看见犯下的这些低级错误,说不定又要拉着师妹们各种加练。
更累了。
风浅念心底叹息。
原以诗时刻注意着她:“怎么了?”
风浅念笑:“没什么。”
行至一处洞府前,两人一前一后地停住步伐。
这里便是风浅念的洞府,原以诗的洞府在相反的方向。
风浅念推开门,并不进入:“原师姐,我到了。”
没有邀请她留下,原以诗舌尖点在牙尖上,微微颔首:“嗯,好,明日见。”
“明日见。”风浅念道。
原以诗唇扬起些许,转身要走。
“原师姐。”身后人叫住她。
原以诗转回,升起一点希望:“嗯?”
风浅念眨眨眼:“今晚好梦。”
原以诗忽地不想走了,她按住风浅念快要闭合的石门,迎上对方不解的眼神,问出那个久无答案的问题:“浅念,你说会喜欢上我的。”
“你什么时候会喜欢上我?”
作者有话说:
原师姐大胆直白:什么时候会喜欢上我?
风师姐:笑而不语
第105章 风师姐和原师姐(二)[番外]
晚风轻浮, 月光撒入原以诗的眼睛,那双棕黑色的瞳孔中漾起细碎的,晶亮的星辰。
她将快要闭合的石门往外推开一点,长腿挡住石门关闭的路线, 清冷的声线在月色的晕染下, 少了几分冷调:“浅念,”她不安地握住拳, “你能告诉我, 会在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吗?”
周围好友皆已结为道侣,她和风浅念相识百年, 如今却只有一点风声。
风浅念的一句“会喜欢上她”宛如一根胡萝卜,在前方吊着她, 让她不断追逐,只能看,无法够到。
她往前一分,似乎要从风浅念的表情中看穿对方的想法,可面前眉目温柔的女人只是微微歪过头与她对视, 随意而慵懒的倚在石门上。
风浅念前所未有的放松, 丝毫没有因为原以诗的疑问扰乱心绪:“原师姐, 这个问题, 我可能给不了你具体的答案。”
什么时候会喜欢上, 这个答案太宽泛了, 一瞬间的心动怎么会那么容易被铺捉。
“原师姐,”她单手抚上原以诗的肩膀, 手肘搭在上面, 多了几分平日里难以窥见的妩媚,细长的手指顺着面前容颜昳丽人的脸部轮廓线点点滑动, “很着急吗?”
她甚少出现这种逗弄人的行为。
在一众师姐妹眼中,她永远谦和有礼,是人人称颂的器物堂二师姐,仿佛没什么能影响到她的情绪。
原以诗怔忪。
然而,面前的女人不待她有所反应,快速收手往后退了几步,侧身让她一条路,恢复到平日的模样。
风浅念:“原师姐,要进来坐会吗?”
肩膀上残留着风浅念方才靠近时留下的气息,如雪一般干净清冽的气息,原以诗侧目看过去,余光只能瞥见小一点。
她看了眼散发着微弱光亮的洞府,又看向侧身邀请她入内的人,片刻后,她抬步入内:“好。”
风浅念失笑。
原以诗压制住略显紊乱的心绪,在擦身而过之际时道:“是不是在想,只是一句客套话,我怎么当真了?”
风浅念反手合上门,带着原以诗往里走,途中她点亮两盏灵珠。
洞府内顷刻亮起。风浅念自空间储物中取出一罐尚未开封的好茶,拎起桌案上的茶壶,笑意直达眼底:“我知道原师姐会进来,所以,那算不得是客套话。”
升腾的热气模糊了风浅念的面容,冲淡了她的话语:“原师姐本就想留在这,不是吗?”
十年的日夜教导,长成后一同的历练,加之她本就心思敏感,怎么会不了解原以诗。
原以诗沉默片刻,“嗯”了声。
煮好的茶倒入杯中,风浅念推过一杯至原以诗手边:“原师姐,尝尝。”
杯中漂浮着一小片细碎的茶叶,在水面上打转,原以诗捏起杯沿,滚烫的热气让她不得不松手。
虎口处被水汽打湿一点。
风浅念温声提醒:“小心烫。”
原以诗托着杯底,露出被水汽蒸红的部位:“已经被烫到了。”
她本就生得极白,久不见光,皮肤上的红意越发明显。
风浅念笑:“那我下次早些提醒。”
原以诗弯弯唇,正欲说话,却见风浅念凭空取出一盒膏药,打开上方的封口,指腹在药膏表面划过,掀起一层透明色。
下一秒,端着的茶杯被风浅念拿下,女人将那只被烫红的手拉到身前,涂上药膏的指腹轻柔地在她虎口处绕圈。
冰冰凉凉,轻轻柔柔的触感让原以诗心跳动不已。
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认真为她涂抹药膏的人。
“再不涂点药,许是要自行恢复了,”涂完药膏,风浅念取出一条手帕将指腹残留的膏体拭去,指尖放在鼻头下嗅闻,苦涩的药香气和留存着的,手帕无法擦拭干净的黏腻着实让她有些受不住,“还疼吗?”
原以诗摇摇头。
风浅念应了声,起身打了盆凉水,双手浸入其中,将药味和黏腻洗去。
她问:“原师姐今晚要留宿在我这吗?”
原以诗这次没有急着回答,她摩挲着温度降下去些的杯身,反问:“你希望我留在这里吗?”
风浅念擦干水渍,坐回原位:“师姐还记得小时候,你最常跟我说的话是什么吗?”
原以诗眯起眼睛,陷入久远的回忆中,近百年的时光已然过去,那时的话,许多她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好好炼器?”
风浅念笑:“不是这句。”
原以诗沉思:“等会我教你?”
风浅念依旧摇头:“不是。”
原以诗寻不到:“什么?”
风浅念一字一顿地:“不要随意碰我。”
原以诗眉心皱起:“嗯?”
风浅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是这句,初见时师姐就曾对我说过,在你教导我炼制完最后一句器物时,也这般对我说过。”
她难得生出孩子气,好以整暇地望着努力回忆的人:“师姐不记得了吗?”
那时她对于原以诗来说,并不值得过多注意:“可是我一直记得很清楚。”她双肘抵在桌案上,温和的眼底染上笑意,“原师姐,你小时候好凶呐。”
原以诗张张口:“浅念,那时我……”
她说出不来。
风浅念慢悠悠地替她补上未说话的话:“那时原师姐没能想到,日后会喜欢上我,对吗?”
原以诗抿唇,无力地:“是。”
过往的事,风浅念无意追究,这本就不符合她的性子,但逗弄原师姐,看原师姐辩驳不了的模样,极为有意思。
风浅念道:“那我现在能碰原师姐吗?”
原师姐:“可以。”
风浅念笑着伸出手,手指缓而慢地勾动两下。
原以诗犹豫地探过上半身,将下巴搭在女人的掌心:“是这样吗?”
风浅念无可奈何地道:“原师姐,你在哪里学的这些?”先朱傅
她伸手只是想要让原以诗将手搭在她手上,对方怎么就这么乖巧而懵懂地将下巴搭在了她的掌心。
这也太可爱吧。
她挑动指尖,在原以诗的脖颈处挠动:“今晚留下来吧。”
原以诗:“好。”
两人关系亲近到可以同住一间,无论是外出历练还是这个时候,又生疏到需要各盖一条被子,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风浅念和衣而眠:“师姐,好梦。”
原以诗:“好梦。”
洞府内的两盏灵珠熄灭,偌大的洞府顷刻间化为黑茫茫一片,隐约可见物体的轮廓。
原以诗全无睡意,她双手叠放在小腹处,平躺而睡,思索风浅念提及小时候事情的原因。
那时的她的确如风浅念所言,并不是很喜欢这位被堂主送过来的师妹,她本就喜静,爱独自一人,面对堂主丢过来的小包子,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日复一日的教导中,她发现这位师妹天赋极佳,比之同岁的她亦是不差,许多东西只需略一提点,便能顿悟。
慢慢的,她逐渐接受了身边多了个人。
心态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原以诗咬住下唇。
约莫是风浅念离开后。
习惯了身边随时跟着一位不言不语的师妹,某一日,这位师妹突然不再跟在她身侧,甚至开始有意回避着她。
那种不习惯占据她的内心。
起初以为过段时间就好了,可当有一次,无意中见到风浅念含笑地与她人说话,却在见到她时,笑意瞬间收敛。
那一刻,一股无名的情绪涌上。
彼时的她分不清自己是何情感,只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深深的占有欲让她忍不住关注风浅念。
关注风浅念日常的修练,关注风浅念平日的人际往来。
值得庆幸的是,她和风浅念都是堂主的亲传弟子,隔三差五便能见面,还会被堂主指派,一同出宗做任务。
她隐秘的确幸被满足。
再后来,因着风浅念对别人的笑意盈盈与对她的神色平静,原以诗的嫉妒心一点点被点燃。
为什么风浅念不愿意对她笑,为什么风浅念不能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她们明明一起度过了十年。
后来的一次单独历练,她忍不住问起风浅念这件事,风浅念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片刻后,迟疑地说:“我以为原师姐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那么温和阳光的笑。
原以诗记得她当时很平静地说:“喜欢。”
因着她的一句“喜欢”,风浅念逐渐开始对她展露笑颜,向对待宗门其她师姐妹一般。
但原以诗还是不满足,她想要更多,更多连她都说不出来的东西。
彼时她还没有喜欢的概念,直到亲眼见到宗门内一位师妹向另一位师妹表白,在遇情石上刻下两人的名姓。
原来那种占有欲和嫉妒心是对风浅念的喜欢。
她在日渐相处中喜欢上了风浅念。
所以会有那种心境的变化,会在风浅念强颜欢笑时心疼,会无意识地护住风浅念,会想要将最好的东西捧到风浅念面前。
恰逢她境界需要稳固。
于是原以诗准备在闭关出来后,向风浅念诉说这份喜欢。但她没能想到,这次的闭关竟然长达二十年。
出关后,宗门新入了许多她陌生的师妹。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她关注,她迫切的想要寻找机会和风浅念表白。
当风浅念带她温故器物堂的变化途中,她将对方拉着往隐蔽角落跑去,还没来得及诉说这份心意时,微微喘息着的女人先一步抢在她前面开口。
问她是不是喜欢她。
然后拒绝了她。
她说日后会给她准确的答复。
她说谢谢她的喜欢和偏爱,她很感激。
如今一晃十余年过去。
原以诗闭上眼,如今风浅念的想法是什么,还是说,有什么顾虑。
困意袭来,原以诗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原以诗醒来时,风浅念已经不在身侧,她伸手摸去,另一床被子内一片温热。
象征着女人离开不久。
原以诗按住清醒的大脑,起身下床。
“原师姐。”洞府内打开,风浅念携着满身春风入内,“昨晚睡得好吗?”
原以诗:“很好。”
风浅念笑着拆穿她:“原师姐怎么不说实话呢?分明半夜都不曾入睡。”
原以诗看她。
风浅念眉梢微挑起:“我们同住那么多次,你睡着时的呼吸频率我还是知晓的。”她问,“师姐当时在想什么,或许我能为师姐解答一二。”
这些年,她对原以诗越发纵容。
而她也仗着原以诗对她的喜欢,在对方面前露出在外不曾有的一面。
她当然喜欢原以诗,但当确定自己的喜欢后,每每想起小时候对方对自己的冷脸,她总是有种咬牙启齿的意味。
这人当时泼了她那么大一盆冷水,害得她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单独一人炼制高品阶的器物。
原以诗道:“没想什么。”
昨日已经问过风浅念差不多的问题了,得不到的答案,再问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风浅念眉眼如画,猜到她会这般回答,并不意外:“宗主不久前传音,让我们去趟宗主殿堂。”
原以诗应下,洗漱过后,同风浅念一同前往宗主殿堂。
这段时日,明越宗并无大事发生,宗主怎么会突然让她们过去。
御风而行的途中,风浅念道:“宗主传音时的语气不是很好,许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原以诗:“宗外的事吗?”
风浅念不确定:“不清楚,我方才问了清凡和依宁,她们都收到了宗主的传音。在赶去的路上。”
等她们二人赶到时,白清凡和裴依宁也才刚到,四人进入宗主殿堂。
四人拱手,对着殿首坐上人拱手:“宗主。”
明柏澜扫过一众人,气场不怒自威:“这几日,你们在做什么?”
闻言,风浅念和原以诗对视一眼。
原以诗上前半步:“回宗主的话,这几日器物堂忙于考核,并未过多注意外界。”
白清凡亦是上前:“阵灵阁这几日在挑选新入的弟子,以及对上一批弟子所学进行考核。”
裴依宁最后道:“灵丹堂这些天也在考核……”
说完,四人皆是沉默住。
被叫来的几人,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考核。
莫不是因为考核。
但这种小事宗主向来不会多管。
风浅念鸦羽般的睫毛颤动,微垂着头,挡去脸上部分神情。
明柏澜重重一拍扶手:“明越宗许久前就明确禁止高强度的考核,你们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吗?”
她狠狠压了下眉:“执法堂这几日陆陆续续送上来你们三大峰阁违反的各项记录,你们自行拿下去处理,明日统一给我一个答复。”
原以诗接过几张自上空飘下来的纸页,上面明明确确的记载着器物堂弟子违反的事项。
其中考核在里面算是微乎其微,更多的是别的内容。
明柏澜只挑出考核一点说明,即是因为她们这段时间只顾着新入弟子的考核,而忽略了其她弟子的情况。
原以诗深呼吸一口,按下挤压在心底的火气:“宗主,我们日后会注意。”
“回去吧。”明柏澜倒是没怎么为难她们,话语也柔和下许多,“表面的样子总是要做做的,若是不罚你们,岂不是视明越宗法度为无物。”
四人齐齐一拱手:“弟子日后定然注意。”
从宗主殿堂出来,原以诗按住太阳穴,冷笑一声:“执法堂现任负责人是谁?”
裴依宁淡淡道:“杜师妹是其中之一,这事也只有她能做出来了。”
一众人:“……”
白清凡:“下个月剑法阁例行符纸减少一点吧。”
裴依宁:“丹药也可以减少一点。”
风浅念无可奈何地笑:“许是不行,你们的道侣都是剑法阁的人。”
白清凡,裴依宁:“……”
恰在此刻,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御剑而来,直直地从半空中掉落下来,踉踉跄跄地来到几人身前。
赫然是杜寻雁。
杜寻雁上来就是一把扯住四人中最好说话的风浅念,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风师姐,众位师姐,”她直奔主题,“不是我想要检举你们,我也是没办法啊,执法堂近几年都没拿出点东西,上面人问,我也应付不过去啊。”
她保证:“但各位师姐放心,我选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风浅念拍拍杜寻雁:“没关系的,杜师妹不必自责。”
杜寻雁:“呜呜呜,谢谢风师姐体谅。”
原以诗冷着一张脸,一把拉住杜寻雁的衣袖,面无表情地将杜寻雁的手从风浅念袖子上拿下。
杜寻雁瑟缩下:“原师姐,风师姐都说没关系了,你总不能还不放过我吧。”
原以诗唇角扯出一抹弧度:“给宗主的说明,明日前送到器物堂。”
“好咧,”杜寻雁从袖子中摸出早就准备好的三张纸,“来,白师姐,这封慕师妹写的说明给你,裴师姐,这封云师妹写的说明你拿着。”
裴依宁垂眸,纸页上的内容的的确确是云榆的字迹。
她:“……”
到了第三封,杜寻雁谄媚地递到原以诗面前:“这张是我写的,原师姐收好。”
风浅念笑出声:“杜师妹这是早就准备啊。”
杜寻雁“嘿嘿”笑了下:“几位师姐不怪罪就好。对了,别忘了过几日剑法阁的符纸,丹药和器物啊。”她指了指剑法阁的方向,“剑法阁还有事,师妹我就先走了。”
原以诗看了眼手中的纸页,太阳穴跳得更快了。
裴依宁和白清凡告辞离开后,风浅念捻起那张纸页,上上下下地看过,笑道:“杜师妹的字迹还是一如既往。倒是能认出来,也算是进步了。”
原以诗神情好了些:“她的这股聪明劲但凡放在别处,也不至于写成这样。”
“好啦,”风浅念主动牵住原以诗的手,给对方顺毛,“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杜师妹认错态度良好,”她打趣着说,“她许久前还总喜欢找你比试,现在倒是成熟许多,有了师姐的样子。”
原以诗反手握住风浅念的手:“嗯。”
回到洞府内,原以诗皱着眉头辨认杜寻雁的字迹,而后还是看不下去的揉成团,扔到一边,取出新的纸页。
欲要下笔时,她顿住,强忍着捡起那团纸页,展开,照着上方的内容,重新誊抄了一遍。
风浅念半弯下身,手心支着下巴,看原以诗写。
一炷香后,原以诗放下毛笔,长呼一口气:“明日送去给宗主便是。”她记起堂主最近几日要出关的事情,“这些不能让堂主看见,晚些让丰师妹去趟执法堂,将这些记录销毁了。”
风浅念正有此意:“好,我稍后传音给丰师妹。”
原以诗总是面冷心热,内心远不及外面看上去的冷硬。
不想此事影响堂内师妹们被堂主责罚。
“原师姐,”风浅念拾起原以诗写下的纸页,夸赞道,“你的字同你的人一般。”
原以诗:“嗯?”
风浅念道:“都很好看。”
肉眼可见的,原以诗的耳尖泛起浅淡的红色,她欲盖弥彰地别过头去,声音低了几分:“是吗?”
风浅念唇角弧度扬起,两只眼睛弯下:“是的,我很喜欢。”
很喜欢。
原以诗猛地回过头,视线紧紧黏在风浅念身上,而方才说很喜欢的人好似没看见般,将纸页折叠好,收入空间储物中。
再一抬头,瞧见原以诗不加掩饰的目光,她笑着道:“原师姐?”
原以诗咽了下,不知道风浅念那句话到底是简单的夸赞还是某种程度的暗示。
她私心于后一种。
风浅念不是那种明知道别人喜欢她,还会用似是而非的话语回答别人话的人。
她呼吸僵滞,鬼使神差的,她双手轻轻按住风浅念的肩膀,将其正对着自己,很轻很柔的哄着对方将方才的那句话再说一遍:“浅念,你刚才说什么喜欢?”
风浅念故作疑惑地:“喜欢原师姐的字啊。”
原以诗舔了下唇,眼底有失落划过,但被她很好的隐藏住,她问:“只是喜欢我的字吗?”
呢喃地声音几乎听不见,但风浅念修为高深,怎么会听不见。
瞧见这样子的原以诗,她忽地心疼起来,张开双臂,主动抱住面前的人:“当然不止。”她顿了下,“但我还没有消气,晚点再告诉你。”
原以诗:“什么?”
她做了什么让风浅念生气的事。
作者有话说:
原以诗:???
第106章 风师姐和原师姐(三)[番外]
风浅念当然不会告诉她。
自那日以后, 原以诗日思夜想到底哪里惹得风浅念生气了。但纵观上次长闭关出来后的十余年,她都不曾对风浅念说上一句重话。
向来冷静自持的人难免有些急躁,她看着面前颜色逐渐加深的炼器炉,眉头拢起一座小山。
被她盯着的那顶炼丹炉的师妹战战兢兢地缩起身体, 胆战心惊地开展每一步动作, 当察觉到原师姐面色变化时,心顷刻间提到了嗓子眼。
立马回身检查先前的步骤。
没有一步错漏。
但原师姐的表情不会说谎, 她再次检查了一遍, 还没没有错漏。
又看向原师姐,眉宇间的小山还在。
她开始检查第三遍。
就在这时, 原以诗淡漠的声音传入:“你在做什么?”
那师妹颤抖了下:“我……”
她欲哭无泪,总不能和师姐说, 她检查不出哪个步骤出错了吧。
前段时间的考核历历在目,她不要过回那样的日子。
原以诗眉头舒展:“继续炼制,灵力把握的很好,不要分心。”
说罢,她迈步离开。
那位师妹:“好的, 好的, 原师姐。”
不对, 原师姐方才看着她的炼器炉想的不是这个?
那位师妹有种劫后余生, 又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原以诗在炼器殿转了圈, 指点过师妹们的炼器, 随后前往风浅念自成一间的殿阁内寻找对方。
此刻,风浅念正在修复一柄锈迹斑斑, 受到侵蚀, 遍布黑斑的古剑。
剑体内原主人注入的灵力所剩无几,勉强维系这把灵剑不至于消弭于世间。
风浅念擒着剑柄, 聚精会神地观察这把灵剑,全然没有注意到殿门开合,以及进入其中的人。
忽地,在一股铁锈味和淡淡的血腥气被中和,她嗅到一丝清雅的香,很好的冲淡了另外两种难以接受的气息。
风浅念头也不抬地:“原师姐,这柄灵剑你看过了吗?”
她张开五指,接触到剑柄的肌肤凝成数条黑色纹路,残存在剑体内部的侵蚀之力转移一部分至她的掌心。
很快被风浅念体内的灵力逼出,掌心黏到的铁锈和血腥气还在,她将古剑放回剑托,习以为常的摸出一张手帕,边擦拭手边道,“前日杜师妹来堂内领取下月的例行器物时,一并送过来的。”
她视线在古剑上扫过一遍:“她说是剑法阁几位师妹外出历练,从一处秘境中带出来的,但上面的腐蚀之力太强,让我们帮忙去除下。”
距离杜寻雁将她们三大峰阁的违反项送到宗主面前不过五六日,就又敢让她们帮忙处理这些东西。
原以诗在剑柄处搭上一块手帕,随后才是拿起,片刻后,她放下:“晾晾她。”
风浅念失笑:“原师姐,杜师妹若是知道了,恐怕又要来找你麻烦了。”
杜寻雁纠缠人的功力太强,少有能招架住的。
原以诗淡淡地:“她来便是。”
话虽如此,但当风浅念重新拾起剑柄,往剑体注入灵力时,原以诗自觉地抬起指,没再隔着一层手帕的阻隔,直接将灵力注入其中。
剑体内保留着原主人的灵力,对于陌生灵力的侵入极为抗拒,剑鸣声响彻殿内。
尖锐地刺得人脑袋疼。
风浅念道:“原师姐,我来炼化里面的腐蚀之力,你将原主人的灵力和剑体控制住。”
无需风浅念多言,原以诗已将这二者禁锢起来。
风浅念屏住呼吸,汹涌的灵力灌注其中,剑身隐藏的铭文被逐一点亮,她眯起眼睛,自无数根细小的纹路中寻得黑色线条游弋的一段,灵力包裹而上。
伴随着浓重的说不清的气息,黑线肉眼可见的变淡,直至归于虚无。
原以诗曲指抵在鼻间,在风浅念收回灵力的同时,转手将剑柄握住,朝着炼器炉扔去,剧烈的火焰自炉内升起,火舌舔舐卷起古剑。
她的瞳孔中映出熊熊燃烧的焰火,在炼器炉关闭的瞬间,火焰如潮水般散去,她转头对向风浅念:“差不多了,晚些时候再来取。”县注腐
风浅念微微颔首,刚要回答,她的手腕被人挑起,原以诗不知从哪里弄得一只沾有水的手帕,正细细擦拭她的手指。
连指缝都没有错过。
她垂目认真时不似面对外人的冷冰冰,有了温度和想要亲近的感觉。
风浅念在私下时常能见到这样的原师姐。
她不由得弯下手指,存有逗弄的心思,让面前人擦拭的工作难上几分。
原以诗动作不停,只当她是无意,擒着风浅念腕骨的手下滑至掌心,将弯下的长指抵指。
但风浅念偏生不如她的意,依旧弯着。
若说原本还看不出对方是故意的原以诗就算是再迟钝也当发现不对了。
她掀起眼帘,捏住风浅念的指腹向上抬起,湿润的手帕收起,她改牵住风浅念往殿内角落走去。
那里存着一小方池水。
风浅念亦步亦趋地跟上:“原师姐比我还要了解我的炼器殿物体摆放的位置。”
这人狡黠的意味太过明显,原以诗脚步顿住一瞬,自然地接下:“这位置是我选出来的,我怎会不知?”
起初放置水源的位置并不在此处,而是在殿门一侧的角落,但因着炼器炉和平日的器物摆放在正对方向,来去有些麻烦。
这炼器殿打造时未能考虑这些,事后要改也麻烦,风浅念无意为难她们,但原以诗出关后见到,亲手动手挑选场地,另行开辟整理。
风浅念:“也是。”
双手浸入水池中,原以诗凭空取出两粒白球含在掌心,自风浅念后方穿入,包裹住对方。
那两粒白球入水即化,在揉搓中浮现一层泡沫。
原以诗仔细为风浅念清洗,引得后者笑道:“原师姐,我会洗手。”
原以诗镇定自若:“我知道,但我想要帮你。”
风浅念眉宇间挤满笑意,洗好后,身后人变戏法地掏出一条干手帕,将她的手擦干。
风浅念顺势转过身,后腰卡在水池边,纤长的手指点在原以诗的小臂处:“原师姐今日可是想到我念念不忘的点了?”
原以诗道:“生气的点吗?”
风浅念弯唇:“也可以这么说。”
原以诗薄唇紧抿,诚恳地摇头:“没有。”
她那双眼睛过于干净,表情过于清冽迷茫,让人挑不出错的点:“浅念,你可以给我点提示吗?”
风浅念回过神,莞尔:“我那日不是给过师姐提示了吗?”
原师姐,你小时候好凶呐。
原师姐小时候最常跟我说的话是,不要随意碰我。
她的提示还不明显吗?聪明如原师姐,怎么会想不到她话语中的意思你呢。
风浅念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弯下唇。她抬眸,原以诗越发不解的神情很好地取悦了她。
她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人,记起那日原师姐将下巴搭在她掌心的触感。
她再次抬起手,手指勾动。
原以诗也想到那日的事情,试探地先将手搭上去。风浅念没反应,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将下巴靠在女人的掌心。
清晰可见的,风浅念唇角的笑意加深,她勾弄几次原以诗的下巴:“原师姐,每每这样,我都有种大逆不道的感觉。”
原以诗小幅度地仰起头:“为什么?”
风浅念再一次提醒:“因为小时候,我真的很怕你,但也真的很想获得你的认可。”
那时的原以诗就已经是器物堂的标杆性人物,无数师妹想获得她的夸赞,风浅念自然也不例外。
可原以诗极吝啬这些,炼制的再完美的器物,也不过是一句“可以了,试试单独炼制别的,有不懂的过来问我”。
称得上是极为冷漠。
“像现在这种事情,”风浅念又挠了两下原以诗的肌肤,略有不舍的松开,“我以前可不敢这般……冒犯你。”
原以诗:“你若是喜欢,随时可以。”她停顿下,继续道,“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风浅念绕过她:“原师姐,我会当真的。”
炼器炉内的古剑这会已经炼化小半,风浅念感知了会,将炉内灵力收回一些。
古剑内残余的灵力需要留存下,持续大量的灵力会让古剑剑身与剑内不平衡,从而导致古剑碎裂。
原以诗慢半拍地跟上去,仍旧没能知晓风浅念生气的点。
浅念给她的提示从何说起,她回忆那日的交流,绞尽脑汁地逐一回味,来来回回,翻来覆去。
却仍旧一无所知。
她也曾想到风浅念说的她小时候好凶的事,但这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风浅念不至于记这么久。
到底是什么?
“以诗。”一道拔高的音调将她的思绪拉回,原以诗猛地抬起头,对上不远处捻起一枚器物的堂主,心跳骤然加快。
她竟然在和堂主汇报堂内事物的间隙走神了。
器物堂堂主一身极其淡雅的青绿色,眉眼清淡,不施粉黛,周身透着柔和的气息。
多少年的耳濡目染,却只有风浅念继承了女人身上这份温和柔顺的气质。
器物堂堂主把玩捏着的器物:“你在想什么,喊了你几声都没能听见。”
堂主是自幼看着她成大的,在对方面前,她可以安心倾诉自己的不解和困顿,不止是炼器上的事,还包括感情上的。
她迟疑地道:“我遇见一件自己寻不到答案的问题。”
“让我猜猜看,”堂主竖起手指抵在唇边,“是与浅念有关?”弦逐副
原以诗:“您料事如神。”
堂主摇摇头,说起出关后无意间撞见的一件事:“这些时日,堂内许多人在押你和浅念会不会在一起,什么时候在一起,你知道吗?”
原以诗:“略有耳闻。”
不止是堂主,她也撞见过几次,那些师妹看见她,像是兔子见到狼般,跑得飞快。
堂主不禁觉得好笑:“都这么久了。”
是在说这十余年的时间。
原以诗苦涩,十余年对于修行者算不得久,有时只是一场闭关,但在她明确表露感情后,每一日都变得无比悠久。
堂主道:“浅念那边怎么说。”
原以诗沉默片刻,将炼化古剑那日的事去掉部分后说了遍,她抱有希望地想从堂主这获取经验:“她说给过我提示。”
堂主曲指点在一枚小矿石上,表面凹凸不平的纹理硌得有些疼,她索性放下这枚矿石。
“提示?”堂主慢条斯理地重复一遍,长而翘的睫毛轻盈颤动,久远的记忆映入脑海。
那是她将待在原以诗身边十年之久的风浅念带回到身边的事。
彼时出落的越发水灵的女生沮丧地问她:“堂主,我是不是很笨。”
她觉得怪异,安抚过女生后,询问缘由,可女生怎么都不愿意说,她只能作罢。
晚间,她同风浅念一同吃饭时,女生眼眶泛着一层还没散去的红润,脸颊挑着一抹绯意,恹恹地扒拉着饭。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风浅念那副样子,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往后的百余年,风浅念面对任何人都是笑意盈盈的,永远怀揣善意。
所以,她对这件事记得极为深。
那时她猜测风浅念的情绪变化与原以诗有关,但风浅念不说,原以诗也没有变化,她不好追问,便任由这件事过去了。
如今结合风浅念突然提及到的小时候,她轻而易举地捕捉到关键所在。
“百年前,我接浅念回来那日,可曾发生过什么?”堂主问。
原以诗蹙眉:“我记得那日,她向我展示高品阶器物的炼制。她很开心地抱住了我。”
堂主有了些许头绪:“然后呢?”
电流在大脑中穿行而过,风浅念那日含着笑意的话语荡起,她瞳孔猛地睁大,不由自主地说出那句:“不要随意碰我。”
堂主不明所以:“什么?”
原以诗喉咙滚动,无力地解释:“她抱我后,我说了这句。”
堂主哑然:“在她满怀喜悦的和你分享这件事的时候,你说了这么一句?”
她想把这位亲传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究竟是怎么想的。一切都说得通了,风浅念本就心思细腻,这句话能让她记百年,想来对她的伤害不小。
她叹息:“若我是她,还肯跟你心平气和的说话就不错了。也就浅念性子好,还能……”
她不打击自家亲传了:“她介意的点大概便是此,你自己好自为之。”
原以诗恍然大悟,拱手:“多谢师尊教诲。”
她欲要离去,堂主本要叫住她,但转念一想:“算了,这么多年了。平日里那般沉稳的人,这会知道心急了,”她自空间储物中取出一张纸条,看着上面的内容,自言自语,“赔率好像不高。”
她传音给丰寻春。
不多时,丰寻春赶到:“堂主。”
堂主摆摆手,止住她的礼:“你去帮我押,以诗和浅念七日内会在一起。”
丰寻春一愣,下意识道:“还押?堂主,你都赔多少了?”
说完意识到不对,她连忙止住,垂下脑袋:“堂主,押多少?”
堂主瞥她:“十万枚灵石,将过往押赔的都赚回来。”
丰寻春:“是。”
殿内只剩下她一人,堂主喃喃:“毫无用处的直白。”
“不过七日应该能成吧,否则又要亏十万枚灵石了。”
风浅念看向原以诗的目光,不可谓没有别的念头。如今原以诗找到风浅念介意的点,应当可以了吧。
堂主觉得自己押得有些早了,应当再等等。
但丰寻春的速度极快,这个时候,应该传音告诉她:【堂主,已经押完。】
堂主回音:【隐蔽点,别让宗主发现了。】
另一边,原以诗步履匆匆地赶到风浅念的洞府,心脏剧烈的撞击,她的呼吸极速加剧。
对于近在咫尺的石门,竟然生出一丝畏惧。她咬住下唇,重重地闭上眼睛,复又抬起手,曲指在石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数秒后,石门自内而开。
“原师姐,”意料中的人,风浅念不意外地地笑了笑,“师姐这么急着过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猜到她难以忘记的点了吗?
风浅念等待着。
原以诗舔了下唇内,身体因为紧张微微颤抖,她努力地平复急躁的心思,惯常的冷静在这刻寻不到半点踪迹。
她颤声道:“对不起,浅念。”
风浅念唇边的笑意僵滞凝固,而后一点点地收敛:“怎么了呢,原师姐?”
原以诗道:“对不起,那日我不应该说出那么让你难过的话,”话出口后,她的自持回来了些,紧张得到克制,她上前半步,轻轻抱住滞在原地的人,“你真的很厉害。”
她将那时没能夸出口的话说出,“十年的时间便能独立炼制出高品阶的器物。”
风浅念静默。
原以诗道:“浅念,对不起,别生师姐的气。师姐任由你惩罚,怎么样都可以。”
风浅念感知着胸腔贴合处的跳跃,她弯下唇,诉说当时的情绪:“原师姐,当时我真的好委屈啊。你是我第一个展示的人,那次后,我好久都不敢再炼制高品阶的器物。总觉得炼制成功与否,都会听见你那句冷淡的话语。”
“怎么办,原师姐,是不是觉得我与你认识的风浅念不一样,”风浅念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我有时候就是这么记仇。”
原以诗:“不,你什么样最好的。”
若是不在乎,怎么会将如此久远的事记在心头。
原以诗说不上是庆幸还是苦涩,她想穿回到那个时候,将那句混账话收回,好好的鼓励那个满怀欣喜的人。
风浅念释怀地叹息一声:“原师姐,恭喜你,我气消了。”
原以诗扯了扯唇角:“好。”
在外偶有师妹路过,风浅念将原以诗拉入洞府内,关了门,续上那日晚些再告诉她的话:“原师姐,我不止喜欢你的字,还喜欢你的人。”
她牵着原以诗的人,带着放在自己的心口,说出十余年前的差不多的话,“我很感谢你的喜欢,”她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我可以收下你的喜欢吗?”
她问:“原师姐,要继续喜欢我吗?自从前到现在,再到未来,都只喜欢我一人。”
原以诗紧紧攥着她的手:“只喜欢你。”她郑重地回应,“浅念,我只喜欢你。”
所有的等待在这一刻有了结果,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喜悦在炸开,原以诗拥入面前之人,埋首于女人的肩膀。
温热的触感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风浅念回抱住她:“原师姐,我也只喜欢你。”
长久的拥抱让原以诗舍不得松手,全身都是风浅念的气息,十余年积攒的想念在这这刻悦然而出。
她很小声地询问怀中人:“浅念,我们现在算是什么?”
除却师姐妹的关系,是否还能再增加一层别的关系,例如……
她想让风浅念说。
而风浅念如了她的愿,主动问她:“原师姐,要不要和我结成道侣。”
原以诗:“嗯。”
她太想要了,她甚至想要在这一刻,就拉着风浅念前往遇情堂,将两人的名姓刻在遇情石上,让宗门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风浅念的关系。
她和风浅念道侣的关系。
她本不是炫耀的人,可在和风浅念结为道侣这件事上,她忍不住的想要昭告全宗。
她的占有欲可以正大光明地显示出来:“浅念。”
风浅念回应她:“原师姐,我在。”
原以诗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她克制着心底的念想,依旧征求面前人的意见:“浅念,我可以……”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风浅念好笑:“原师姐,你是不是除了直白的向我诉说喜欢外,其她的什么都不懂啊。”
原以诗:“我……不是。”她说,“我担心你觉得太快了。”
毕竟才刚确立道侣的关系。
风浅念歪头,若有所思地:“嗯……十余年了,算不得快吧。”
外出历练,在宗门内的日常相处,她们早已不是道侣,胜似道侣。
风浅念:“原师姐,可以像你之前那般直白。”
原以诗:“浅念,我可以亲你吗?”
风浅念:“好直白啊,原师姐。”
作者有话说:
原师姐:你说直白点的
风师姐:太直白了
猜猜谁攻谁
第107章 风师姐和原师姐(完)[番外]
风浅念洞府内最多的便是各种器物, 许多炼制不错的小物件被她拿回来用做装饰,温馨而别致。
她无意中往后仰了些,自然而然地撑住后方的石门,长腿微曲, 笑意融入眼底, 荡漾出一池几乎要溢出的春水,温润的眉宇间晕染朦胧。
她歪过头, 灵动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不过咫尺的女人, 许是觉得对方那句话说完就怔在原地有些好笑:“原师姐?”
她出声提醒对面:“可以啊。”
很清脆的音调,原以诗指骨绷紧, 她极力放松身体,一点点靠近风浅念。
淡雅的清香先于体温被感知, 原以诗不由得放轻了呼吸,喉咙不安的滚动,她侧过头,似触非触地在风浅念脸颊落下一吻。
如一阵微风,掀不起水面波动。
她伏在风浅念身前, 清冷的面容染上可以窥见的红意, 纤长的指搭在风浅念两肩, 不动声色地舔了下唇, 低声道:“还能再亲一下吗?”
风浅念莞尔:“都可以。”
方才的那一吻, 她都不曾感知到, 像是碎发从肌肤上柔柔地刮过,惊起微不足道的痒意。
征得同意, 原以诗再次探过头, 试探性地碰上风浅念的唇。
细腻柔软的触感在感官中无限放大,原以诗情不自禁地圈住风浅念的脖颈, 一下又一下地浅尝辄止。线珠傅
风浅念被她的珍视感动,也被她的笨拙逗笑,当原以诗又一次要离去时,她摁住女人的后脑。
在对方惊愕的视线中,五指陷入对方的发丝中,清浅的声调因着低吟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原师姐,只是这般,你要亲到什么时候?”
原以诗脖颈间的美人筋跃跃欲试地凸起,跳动,热气使得她脸上惯常的冷意散去许多,有种别样的可爱。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浅念,我……”
风浅念笑着问:“原师姐,这么多年,你一点都不曾学过,或是在书中看过吗?”
原以诗无事怎么可能会去看相关书籍,更不可能特意去学习,如今被问,她生出挫败感,迟疑地:“我吻得很差劲吗?”
该直白的时候不直白,不该直白的时候倒是直白极了。
风浅念无可奈何地笑出声:“没有,”她有意在这个时候打趣女人,“许是师姐不许别人随意触碰,所以平日里不会在意这些。”
原以诗:“浅念。”
风浅念安抚性地挠了挠女人的发,曲腿抵住身后的石门,掀起眸子,指腹带了些力,另只手护在女人的腰身,随即,身子转动,两人的位置登时互换。
不待原以诗有所反应,风浅念轻轻将人推到石门上,掌心按在女人心口,将其禁锢在这一方空间内。
她说:“原师姐,我教你,”她贴身靠近,温热的吐息落在原以诗的耳边,“就像你小时候教我炼器那般。”
唇自女人耳边滑动,延伸到脸颊,随着时间的流淌,四片柔软的唇吻在一起。
不同于原以诗的浅尝辄止,风浅念是与平日温婉形象截然不同的强势。
空闲的手卡在原以诗的下颌,向上一抬,迫使女人启唇,舌尖肆无忌惮地舔舐在女人的唇面,试探性地往里伸了点。
原以诗僵硬地配合着,舌根被搅起,吮吸到发麻,又被温柔地含住,耐心地照料。
她渐渐得有章法,偏头回应。
“原师姐,”风浅念别开头,被她禁锢住的女人不依不饶地追着吻上她的脖颈,“原师姐不止在炼器上天赋异禀,在这上面也是一点即通啊。”
分不清是调侃还是真心实意,原以诗细细地吻着风浅念的下巴,不忘回复:“风师妹教得好。”
风浅念细指点在原以诗眉心,上半身向后倒了些,拉开两人的距离。
上扬的眼尾挑起淡色的红意,风浅念忽而想起考核时严肃的原师姐,与此刻原以诗的微喘红润叠加。
她的恶趣味展现出。
她想看看原师姐的另一面。
“浅念。”原以诗精致的眉头微微皱起,薄唇轻抿,难耐地抵住风浅念,无法言明的东西在血液中游走,无法发泄。
她牵住风浅念的手覆在小腹处,下坠抽搐感让她眉心皱地越狠:“我好难受。”
似乎只有面前人可以缓解她的难受。
原以诗想要紧紧拥抱住风浅念,揉进身体中,将那股难耐止住。学着风浅念吻她的样子,她含住风浅念的唇,鼻息间呼吸急促。
手下不停歇,拉着风浅念的指在衣衫外四处游走,顺着接吻的含糊,她说:“浅念,摸摸我。”
风浅念指尖轻颤,指骨弯曲:“嗯?”
原以诗低声诉说:“碰碰我。”她抬起一条腿,蹭在风浅念的腿侧,冷清的眉眼中注入不寻常的色调,“浅念,碰碰我。”
灵活地抽去腰间的束带,原以诗跌入风浅念的怀中:“让我感受你,浅念。”
生理上的反应她不至于不懂,过往午夜梦回时,她有过这般感受,只是身侧无人,她毫无杂念,常常依靠打坐去除多余的想法。
而今有人,她无需再通过打坐,捱过寂寞。
风浅念弯唇:“原师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她环住原以诗,吻上去,跌跌撞撞地往洞府内走去,时不时撞倒摆放的器物,叮叮咚咚声不绝于耳。
但这都无法打消兴头上的二人。
风浅念卷起原以诗的束带,平稳呼吸,扫过掉落一地的物品:“原师姐,这些你日后可都要赔给我。”
原以诗迷迷糊糊地:“嗯,赔。”
风浅念逗她:“十倍赔偿,可以吗,原师姐?”
原以诗:“嗯,好。”
风浅念笑:“把你卖了,还要帮我数钱呢。”
……
温度在升高。
坠落感越发的明显,原以诗眼神迷离地望着上方的人,朦朦胧胧地似在对方身上覆上一层重影,看得不清晰。
她伸手去抓,只落得一个空:“浅念,你……”
风浅念无辜地歪过头,看了眼下方的……之处,故作不知所措地:“师姐,不可以随便碰你吗?”
那张满是纯真的脸上写满真诚,让人挑不出错来:“我没有随便碰师姐,”她举起双手,光线下,指尖泛着晶莹的亮点,“我记得师姐的话。”
她故意在原以诗落入某个点时,抽身而出,迷茫地用百年前的话回应原以诗:“过往师姐禁止的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
原以诗额角不断跳动。
她印象中的风浅念何时变成了这副爱捉弄人的模样,她死死压着舌根,黏腻感挤满嗓子。
她扯住被单,青筋暴起,根根分明的指攥住风浅念的腕骨,维系的理智让她清楚地出声:“可以碰我。”
风浅念委屈:“师姐不是不喜欢被人触碰吗?”
这个时候开始翻旧账了,原以诗毫无办法。
她咬紧牙关:“喜欢你触碰。”
风浅念:“真的?”
原以诗顺着她:“真的。”
风浅念目的达到,不再为难下面的人,她扶住原以诗,唇凑近女人的耳边,轻轻咬住女人的耳垂,坦荡地:“原师姐,我故意的呢。对不起,我还是有些记仇。”她指下不停,搅动一汪水润,“总觉得这么轻飘飘的原谅你,对小时候的我不公平。”
她戳动的速度加快,原以诗牙关泄露出几声不成调的音。
风浅念道:“这次过后,我便再也不提及这件事。但这次,让我肆无忌惮一回,就当是你对我幼时的补偿。”
挤压,推拒,收拢,再到后面的动弹不得,风浅念自顾自地把控节奏,不受影响。
原以诗额间趴覆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发丝被打湿,碎发一缕缕地黏在肌肤上,她艰难地咽了下,想说什么,却因为强烈的感受不得不咬紧牙。
一旦张口,声音就会宣泄出。
她只能揉动风浅念的手臂,似在安抚。
“原师姐,”风浅念总归是心软,“若是哪里不舒服,你可以跟我说,”她顿了顿,又道,“或者给我更多的反应也可以,我能感觉到。”
……
风浅念深呼吸,她咬住下唇,隐忍地闭上眼,……空闲的勾起腰间束带,……
她缓而慢地收手,靠近原以诗,吻过去。
上下一起。
……
触感被放大再放大,风浅念胸膛起伏,气体汇聚在此,上下不得。
……
带给原以诗快乐的同时,让自己也快乐。
乐曲交织,却又溃不成调。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分开。
风浅念给两人使用了个净身术,随即看望呼吸尚未恢复的人起身整理衣衫。
等她穿好衣服,风浅念道:“原师姐,去清洗吗?”
原以诗洁癖严重,自是接下风浅念的话:“好,你可以吗?”她担心风浅念身体受不住,“我帮你洗。”
风浅念走到桌面抿了两口水:“为什么帮我洗?”说完,她意识到什么,不免觉得好笑,上下扫过原以诗,“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但……”
她没再说了。
因为原以诗正朝她走来,继而在她的注视下,腿一软。女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一侧的小桌案,上方的几件物品被扫落一空。
风浅念快步而去,扶起女人,接下未完的话:“但原师姐需要我帮你吗?”
原以诗:“……不用。”
最后到底还是风浅念帮原以诗清理的。
事后,风浅念倒了杯水递到原以诗唇边,她扶着原以诗靠在自己肩膀上,手腕扬起,将水喂入女人口中:“原师姐,喝点水补充一下。”
原以诗记着别的事:“浅念,我们什么时候去遇情堂?”
风浅念:“明日可好?”
原以诗不情不愿:“太晚了,我们等会便去吧。”
她不想耽误下去了,虽然她现在的精力并不是很足,但出去一趟还是可以的。
风浅念想了想:“那等你休息会,我们就去。”
原以诗略一颔首。
半个时辰后,恢复得差不多的原以诗和风浅念一前一后出了洞府。
风浅念担心原以诗会摔倒,主动挽住女人的手臂。
她提前传音给遇情堂的人,询问这个时间,是否可以在遇情石上刻下名姓,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她告知对方稍后会过去,麻烦对方不要太早将遇情石封闭。
昏黄的霞光打在两人的背上,延伸出的影子拉长到遥远的地平线。
巨大的石头内,两人的名姓化为两抹灵光,并排而列,进入其中。
望着并肩的人名,原以诗面上浮现笑意。
风浅念:“原师姐,我们回去吗?”
原以诗点点头:“嗯,回去。”她牵住风浅念的手,“回你那,还是回我那里。”
风浅念看她。
原以诗说:“总不能结为道侣后,再分住两间洞府,况且我们都是器物堂的人,不用跨峰阁,住在一起,今后也能便利许多。”
便利什么,风浅念不知道。
但她接受道侣的建议:“都行,换着住便是。不过今晚住你那里吧,我那里还没来得及收拾。”
各种器物倒成一团,不知有没有碎裂。总之要花费时间去整理。闲猪负
她狡黠地:“原师姐,别忘了要把这些东西赔偿给我。”
原以诗笑:“好,明日我亲自为你炼制。”
风浅念:“好,原师姐亲手炼制的,自是价值不菲。”
回去路上,不时遇见明越宗的弟子,在看见两人时,她们纷纷面露苦色地低下头,不愿见到她们般,偶有几位兴高采烈地,大大方方地喊:“风师姐,原师姐,两位师姐好啊。”
面对素来冷清冷脸的原以诗都这么欢快。
风浅念颇为好奇这些师妹们截然不同的反应,她拦下一位垂头丧气,眼神躲避的师妹,温声问:“发生什么事了,闷闷不乐的?”
面对这些师妹时,风浅念又恢复到温柔,善解人意的模样。
原以诗静静地望着风浅念,片刻后,忍不住弯下唇。
风浅念特殊的小脾气,仅有她能见到。
占有欲被深深满足。
“没什么,师姐。”那位师妹显然不想告诉,“就是单纯心情不好,我先走了,风师姐。”
她离开后,风浅念听见对方重重叹息声,嘟囔句:“没了,都没了……”
风浅念不明所以,她和原以诗对视一眼,后者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于是,风浅念揪住一位性情不错的师妹,问了差不多的问题。
那师妹笑嘻嘻地摆摆手:“没发生什么啊。两位师姐再见。”
怎么都不肯说明原因。
风浅念打算传音给丰寻春,问问她和原以诗不在期间,器物堂是否发生了什么。
但她们遇见的不仅是器物堂的人,还有其她峰阁的人,总不能明越宗发生了什么大事。
若真是,她们不至于收不到一点风声。
就在两人疑惑时,杜寻雁气势汹汹地以极快的速度怼到两人身前,气都没喘完,就停她连珠炮似地:“风师姐,你和原师姐什么时候确定在一起的,怎么突然就去遇情石上刻下名姓,”更重要的是,“我前几日来器物堂,师姐怎么一点没提及这些。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不值得我比宗门内其她师姐妹提前知晓吗?”
她装模作样地揉眼睛:“我真的是太伤心了,风师姐,原师姐,我真的是太伤心了!”
她和原以诗在遇情石上刻下名姓不过两柱香的时间,杜寻雁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风浅念温柔道:“你现在知道也不算迟啊。依宁和清凡她们还不知道,你领先她们许多。”
杜寻雁:“迟了,太迟了。”
从杜寻雁口中套话极为简单,风浅念眼睛转动,温和地说:“如何迟了,是想要给我和原师姐送礼物,准备个惊喜吗?”
杜寻雁:“没有礼物。”
她垮下脸,苦兮兮地转身,脊背佝偻,一步一挪地走,哪里还有来时的健步如飞。
看不上她这般萎靡不振的气息,原以诗叫住她:“杜师妹,”她声线如旧,带着冷意,“我和你风师姐结为道侣,你很不开心吗?”
杜寻雁打了个寒颤,连忙道:“开心,开心。”
原以诗:“那你这副模样。”
杜寻雁双手垂下:“因为我赌输了,一千枚灵石全部输完了!”
那可是一千枚,对于一个剑修来说,要存多久才能存到一千枚灵石,一日之间全无,她怎么开心得起来。
脑子一热,亲自跑来堵风师姐和原师姐,还让两人知道了这件事,她更加欲哭无泪了。
风浅念见过几次,这些人拿她和原以诗的事下赌注。怪不得方才有人欢喜有人愁。
她笑:“一千枚灵石而已,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她曲指一弹,一抹灵光钻入杜寻雁的空间储物中,“当是还你了,别哭丧着脸了。”
杜寻雁检查过储物空间,犹如变脸般,笑嘻嘻地:“多谢风师姐。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告辞。”
待她走后,原以诗不赞成地:“你这般,其她赔了的师妹怎么办?”
风浅念:“嗯?”
原以诗直白地:“你这是偏心。”
风浅念笑:“原师姐这么快就吃醋了?”
原以诗不承认:“没有吃醋,只是就事论事。方才遇见那般多押注失败的师妹,她们可都哭丧着脸。”
风浅念:“毕竟杜师妹告诉了我们这件事。”
原以诗不置可否。
原以诗道:“不知是谁做的赌注,这次恐怕是赢了不少。”
她按按眉心,之前不曾注意,如今一想到近乎全宗都参与到这件事,就觉得头疼。
若是被堂主发现,少不了一顿苛责。
她道:“是我们器物堂的人开的吗?”
风浅念摇摇头:“我不知。”
原以诗道:“总不能让堂主知道,等会去趟堂内看看。”
风浅念“嗯”了声。
恰在此刻,丰寻春满面春风地从她们身边路过:“哎,风师姐,原师姐。”
她这样子,定然是赢了,风浅念问:“投的什么注?”
丰寻春愣了下,被正主发现,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七日内,两位师姐会在一起。”
原以诗:“这般确定?”
丰寻春:“那是,我跟着堂主押的……”意识到说漏嘴,她忙捂住唇,画了个大大的叉,表示,“我什么都没说,我还有事,二位师姐,我先走了。”
原以诗:“……”
风浅念好笑,不曾想堂主也参与到其中,她斜了眼身边的人,笑意盈盈:“现在不用担心被堂主知道了,我们回洞府?”
原以诗有种无力感,堂主何时这般幼稚,连这种东西都参与,她烦闷地:“届时让执法堂的人查查,到底是谁办的。”
风浅念迟疑:“还是算了吧。”
原以诗看她。
风浅念与她十指相扣:“因为,我也参加投注了。”
原以诗:“……什么时候”
风浅念笑:“今日你来后,我麻烦依宁我帮投注的。”
原以诗:“……”
风浅念逗她:“这样,原师姐今日损毁的器物,不让你赔了。”
不等原以诗说话,风浅念上前半步,转身看她。
风浅念眉眼弯弯,牵住原以诗的手:“师姐,我洞府内的那些器物,你能再为我炼制出吗?”
不让赔,但有其它方式。
她这是行使道侣的权利,向道侣要这些东西,并不算犯规。
她撒娇的语气过于柔软,原以诗每每见到她,心情都会好许多,更何况如今对方用这种口吻同她说话。
她的心都软了。
她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炼制。你喜欢就好。”
风浅念笑出声,踏回那步,与原以诗并肩而行。
她不由得想起和原以诗的初见,当初那般冷傲的人,今时今日也会认真询问她的想法,照顾她的感受。
时过境迁,百年前,她们的身边是彼此,百年后,她们的身边仍旧是彼此。
这何尝不是缘分,自幼时起就存续运转的缘分。
风浅念凝视着遥远天际的橙黄渐变,夕阳余晖下,依稀可以窥见其余暖色。
她偏头,恰在此刻,原以诗也偏头看她。
四目相对,皆是暖色。
作者有话说:
风师姐和原师姐的番外结束啦
明天更新星星和姐姐之前的番外
铺垫姐姐和问宫主的番外
第108章 小刺猬和姐姐[番外]
“星星, 冲啊。”静谧的晨起被一道喊声打破,一只体型偏大的小刺猬架在另一只小刺猬身上,爪子拾着一根笔直的树枝,往前猛地一甩, “冲啊, 向着我们的领地进发!”
被架着的小刺猬欲哭无泪,四肢并用地往前跑, 偶尔跳起翻越小小的障碍物, 不忘控诉身上的樾小刺猬:“云樾,有你这样使唤妹妹的嘛!”
某只樾小刺猬毫无心虚, 爪子转动,树枝伸到后面, 往榆小刺猬的后背戳过几下:“快跑,天阴下来了,再不快点,雨落下来,我们都要被淋湿。”
说着, 樾小刺猬调整姿, 趴伏在榆小刺猬脊背, 另只爪子揪住软下顺平的刺, 保持身形。
“轰隆”一声巨响。
榆小刺猬跑动的间隙抬头看了眼上空。
天幕被撕裂开, 雷电将其分割地四分五裂, 云层似又压低了许多。
她加快速度。
半柱香后,榆小刺猬停在一处洞口前, 停爪的瞬间, 她立起身体,扒在她身上的樾小刺猬早有预料地跳下, 捻着的树枝再度戳上她的脊背。
樾小刺猬似笑非笑地:“星星是想把姐姐摔在地上吗?过分。”她丢下树枝,一爪抱上前面的星星,满足地,“星星今日跑得越发快了,负重跑也很棒,以后可以背着小行囊外出了。”
星星侧过身:“你就是为了奴役我,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是坏姐姐。”
樾小刺猬不在意地跳入洞内,声音从下方传来:“没大没小的,怎么跟姐姐说话的,等会去给我打盆水洗洗。”
一滴雨水落在身上,星星抬爪愤愤地抹去,跟着跳入洞中。
下一秒,噼里啪啦的水点子狠狠砸在地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干燥的地方被浸润成泥泞的路。
星星重重关上小门,认命地拿起一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小盆,从小型水缸中舀过几瓢水。
这缸水是昨日樾小刺猬去湖边打的。
每每大雨落下,几日都出不了门,需要等太阳出来,将地上水分蒸发才行。
星星端着小盆来到悠闲地樾小刺猬面前,冷声道:“笨蛋云樾。”
樾小刺猬踢了她一脚:“笨笨星星。”
她捻着算不得毛笔的笔,不过是一根圆木一端绑着一撮毛发,像模像样的在地上勾勾画画。
星星凑过去,姐姐教过她认字,但每每抓她练字时,都被她用尽各种借口躲过去。
她分不出字的好坏,只能凭借自身审美感觉。
姐姐的字很好看。
星星得出这个结论。
“看什么呢,小笨笨。”樾小刺猬放下毛笔,拎起星星的后颈,扔入水盆中,摁住挣扎起身的小刺猬,“身上跑得都是灰。”
星星:“还不是你让我驮着你,”她边说双爪边上上下下,“都怪你,你就是笨蛋。”
樾小刺猬弹她小脑壳:“安静点,自己洗,洗完再到我面前来。”
星星:“知道啦。”
樾小刺猬揉揉她的小肚子,反身去到洞穴的另一边准备稍后的吃食。洞穴内囤积的粮食不多,省着点足以度过这几日。
星星清洗完,樾小刺猬的吃食也已经准备就绪,察觉到身后的水汽,樾小刺猬微微一笑,双爪拍拍,柔和的灵力包裹住小刺猬,将小刺猬身上残留的水渍蒸发。
樾小刺猬:“吃完饭,就去练字。”
“不要,”星星捏着一块看不出原料的饼,咬了口,“我才不要练字,我等会要修炼,像姐姐一样,成为一只拥有灵力的小刺猬。”
樾小刺猬“嗯嗯嗯”地点头:“也好,能有个自保能力。”
注意到姐姐没有吃,星星探过身体往姐姐身上看去,案板上空无一块,只有她爪上的一块饼。
星星讨巧的话在口中顿了顿:“那是,我是最厉害的小刺猬,”她掰下一大半饼递给姐姐,“吃完姐姐教我修炼。”
樾小刺猬推开她的爪子:“我不饿,你吃。”
星星不依不饶:“不要,这么多,我根本吃不完,小刺猬的胃小小的。”
樾小刺猬:“这个饼也小小的,星星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吃不完也要吃。”
星眉头簇得紧紧的,她啃了几口饼,约莫剩下三分之二,她故作撑不下的揉揉自己的小肚子,满脸都是对食物的抗拒,小声嘀咕:“就是吃不完,坏蛋姐姐。”
她又咬了一小口,不开心地咀嚼许多下,就是不往下咽,最后实在受不了地求:“姐姐,我真的吃不下了。”
望着剩下的,樾小刺猬掰过一小半,道:“姐姐只能帮你分担一点点。剩下的你必须吃完。”
姐姐素来吃软不吃硬,星星眼珠子转动,咧唇凑到姐姐面前,额头在姐姐脸颊上蹭蹭,讨好地:“姐姐,姐姐,求求你了,吃嘛,吃嘛,星星不想吃了,姐姐,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樾小刺猬拿她没办法,又掰了一点:“好了,不准再撒娇了。”
星星扯下饼的一半怼到姐姐手边,不待姐姐说话,甩起下肢往后跑:“姐姐多帮我分担点。”
樾小刺猬:“星星!”
她隐瞒的再好,抵不过星星的懂事,小刺猬早已知晓她们所剩不多的食物。
樾小刺猬心头发酸,遥遥地望向笑嘻嘻躲到洞穴另一侧,撅着后背,细细咀嚼食物的星星。
瞅见她的目光,小刺猬面上享受食物的快乐被遮掩,她幽怨地捂住肚子,似乎真的吃不下,埋怨她给的食物太多一般。
樾小刺猬垂眸,不声不响地将小刺猬分给她的吃完。
“星星,修炼的第一步是尝试感知空气中的灵气,你闭上眼睛,试试能不能看着一些发亮的点,”樾小刺猬引导星星感知,“这些便是蕴含在自然界中可供吸收的灵气。”
星星闭目,屏息静气,按照樾小刺猬教的方式,与灵气建立联系,忽而,她震惊地睁眼,漆黑的瞳孔放大,无比喜悦地:“姐姐,我看见好多水滴状的蓝色点点。”
“水属性吗?”樾小刺猬笑,为星星在修炼上的天赋,“这么点时间就能与水属性建立联系,很厉害。”
被夸得飘飘然的小刺猬扬起脑袋:“本星星就是最厉害的。”
一连数日,星星只能感知到灵气的存在,却无法将其收为己用,这让小刺猬烦躁不已,整日打坐完后,托着小脑袋唉声叹气。
樾小刺猬被她逗笑,黏黏糊糊地贴在星星身上:“没事,我一开始也是这样。”
星星:“可是我比你聪明啊。”
“啪”,樾小刺猬一爪子落在星星脑门上:“瞎说话。”她枕在星星肚子上,“好软,让姐姐枕枕,”她不忘抬爪,“星星好可爱,给姐姐捏捏。”
星星:“……”
姐姐太黏糊怎么办,星星面无表情地想。
雨过天晴。
洞穴小门被打开,覆盖在洞上的隐蔽物被扒拉开,两只小刺猬齐齐将头伸出来,警惕地打量完四周,其中一只体型较大的小刺猬先一步钻出来,她反身两拉起四肢短短的小刺猬。
萌得樾小刺猬不住感概:“星星好可爱,贴贴。”
星星:“拒绝。”
樾小刺猬:“拒绝无效,就要贴。”
被贴住的星星:“……姐姐是笨蛋。”
贴够了的樾小刺猬往旁挪动几步,周身灵力覆盖,随后,一道颀长的身形出现在小刺猬眼中。
云樾幻化成人形,蹲下身,轻缓地捞起趴在小刺猬,怜惜地揉揉小刺猬的脑袋,轻声道:“星星,怎会越发没大没小了。”
变成人形的姐姐没了本体的黏腻,柔和许多,尾调总是上扬,与她说话时,总呆着哄弄的意味:“饿不饿,姐姐带你去小城买点吃的。”
星星从姐姐的美貌中回过神:“可是我们没钱哎。”
云樾道:“这些星星不用操心,躲在包袱里,无论听见什么都不可以出来,知道吗?”
星星听话地:“好哦。”
云樾:“星星好乖。”
云樾小心翼翼地将小刺猬放入包袱中,用灵力卡出可供呼吸的缝隙,随后带着存有小刺猬的包袱前往最近的小城。
城池在这片妖族聚集地的百里外。
小刺猬老老实实地缩在包袱中,勉强可以透过卡出的缝隙看见外面的景象。
听见外面逐渐响起的谈话声,小刺猬蜷成小球。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姐姐带到城中,每每从城中回去,她都能吃到一些以往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小刺猬不知道姐姐怎么获得的这些食物,姐姐从来都不让她看,只在偶尔听见别人喊姐姐的名字,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就比如这个时候:“云樾,再写两幅字给这位客人。”
“另一位客人要一副水墨画,一个时辰后来取,别耽误了。”
往往这个时候,姐姐总会回答:“好的。”
小刺猬很好奇姐姐在做什么,姐姐的字和画她都见过。
在家时,姐姐时常会化作人形写字作画。
为什么要把这些给别人。
她记得姐姐不让她出来的话,忍住好奇心待在包袱中。
在包袱中一呆就是数个时辰,小刺猬时常会无聊的犯困,在包袱中摊睡过去。
“云樾,你这般好的字和画,在我这真的屈才了,不若随我去更大城池,如何?”
小刺猬被说话声吵醒。
“谢谢姐姐的好意,我暂时无意去往别处。”云樾轻缓的声音响起。
“真是可惜,我这字画阁过段时日就要搬走了,以后说不定便不能见到你的字画了,真的没有与我同去的打算吗?”
“家里有个妹妹,年岁尚小,她一人在家,我不放心。”
“好吧,这是今日的二十文钱。”
“谢谢。”
小刺猬听得迷迷糊糊。
她身体被颠起,是云樾背上了包袱。
姐姐要去买食物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包袱被打开,一块色香味俱全的乳白色糕点出现在她眼前。
云樾晃晃:“饿坏了吧,吃点垫垫肚子。”
小刺猬双爪拿过,狐疑地:“姐姐不吃吗?”
云樾将纸包中剩余的几块叠好,放入包袱中:“姐姐吃过了。”
小刺猬:“骗刺猬,姐姐根本没吃。”她观察细微,“姐姐身上没有这东西甜甜的香气。”
她打开纸包一看,三块糕点整齐地躺在里面,只空缺一个的位置。
云樾笑:“姐姐不喜欢吃,星星多吃点,”她将买的日常吃食一并放入包袱,“回去后,姐姐吃这些就可以了。”
小刺猬拨动爪子:“又骗刺猬,姐姐最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了。”她来了脾气,“姐姐不吃,星星也不吃。”
本就是姐姐赚得钱,怎么能只她一只刺猬吃。弦珠腐
云樾拿她没办法,只好在小刺猬的注视下,捻出一块糕点:“好啦,星星别闹小性子,我们要回去了。”
她背上包袱,拎起小刺猬放在手臂上。回去的路上,不愿担心被人看见,小刺猬规规矩矩地趴在那,脸颊两侧被糕点撑开,鼓鼓的。
云樾笑意直达眼底:“好吃吗?”
小刺猬:“好吃!”
云樾戳戳小刺猬的脸颊:“多吃点,这糕点不能放久,今明两日要全吃完。”
小刺猬:“好,跟姐姐一人两块,姐姐不准不吃。”
云樾:“好。”
小刺猬:“对了,姐姐,我们和其她妖族姐姐种植的作物是不是要成熟了。”
云樾咬下糕点,甜香溢满口腔:“嗯,等成熟后,姐姐给星星做更多的糕点吃。”
小刺猬:“好耶。”
在小刺猬没看见的地方,云樾面色复杂。种下的农物已然该到成熟时期,可如今只露着几只萎靡的苗。
没有半点成熟的样子。
冬天快要来了,她如今尚且维持不了太久的灵力,否则便可日日前往字画阁,多赚取写钱粮,度过这几个月。
地界处还有别的妖要吃饭。
云樾有些头疼。
这片地界的妖本没有这么平和,连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互相争斗在所难免,若非云樾可以修炼,有了灵力,两只小刺猬不知会受到多少压迫。现注服
在云樾的恩威并施下,倒是无人敢打刺猬姐妹的主意,但化形不稳定是一大难题,云樾总有回归本体的时候,若是其她妖趁机对她们下手,后果难以想象。
好在妖族念及恩情,恩怨分明,过往食物缺乏时,是云樾出面出售她们采集的药材,换取食物,让她们免受饥饿。
她们念着这份情。
但众筹的种子接不出果,这个冬日注定难捱。
再如何隐瞒都瞒不过去。
这几日陆续有其她小妖过来询问。
避无可避。
终是到了粮食应当成熟的最后期限,云樾揣着小刺猬,同一众妖族人前往她们种下种子的地方。
杂草丛生,土地干涸,枯萎的草叶垂着头,零星结着些。
收成很差。
差到养不活几只小妖。
小妖们从满怀欣喜到垂头丧气不过瞬息的变化。
“这个冬天,又要饿肚子了吗?”不知道是哪只小妖先说话的。
于是,沮丧之语纷纷而出。
“种子种下去,为什么没有接出更多的粮食,人族明明就是这么种植的啊。”
“怎么办,根本没有多少粮食,怎么过。”
“我能活过这个冬天吗?”
小刺猬缩在姐姐怀中,漆黑的眸子难过地注视面前的草叶。
又要忍饥挨饿了吗?姐姐一定更难受。
小刺猬想安慰姐姐。
“没关系,总会有解决的办法,这个冬天,我们会平稳度过。”云樾清润的声音传入在场妖族的耳中。
一时间,抱怨声暂歇。
云樾继续说:“趁现在冬日还未降临,先去寻找更多的药材,去城中药铺兑换成钱币,换取粮食。”
“可这不过杯水车薪。”
“是啊,每次只能换的一点点钱币,解决不了问题。”
“……”
云樾:“这只是最坏的方式,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在这几日想出办法。各位,抱怨解决不了问题。”
“就是,解决不了问题。”小刺猬大声道。
云樾将小刺猬按回怀中:“现在你们去寻找药材,我去想办法,可以吗?”
小妖们对视:“走吧。”
“云樾姐,我们走了。我们的希望就押在你身上了。”
等小妖们退去,小刺猬担心地望向姐姐,满眼心疼:“姐姐……”
云樾点她:“怎么了,星星?”
小刺猬吸吸鼻子:“我也去挖药材。”
找到更多的药材,就可以帮助姐姐减少压力。
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她咬住下唇:“姐姐,星星好没用。”
云樾将小刺猬捧倒脸边:“不,星星最棒了。”
小刺猬着实想不到姐姐会想出什么方法,她只知道,这段时日,姐姐时常以人形现身,只在维持不住人形时,化为本体,黏黏糊糊地挤在她身边,含含糊糊地说着她听不清的话。
姐姐的压力很大。
小刺猬抱住樾小刺猬:“姐姐,你可以在我身上睡觉,本星星软软的。”
樾小刺猬不客气地抱住她的肚子,上下左右地揉:“星星真的好软,贴贴。”
“再贴贴。”
“三贴贴。”
樾小刺猬睡着了。
小刺猬给姐姐盖好小被子。
姐姐的压力太大了,帮不了姐姐的小刺猬很自责。
她只能在姐姐化为本体时,哄黏黏糊糊的樾小刺猬。
“星星,不可以不吃东西,”云樾道,“靠你一只小刺猬省,可省不下多少食物哦。要把这些都吃完,才能变成大刺猬帮姐姐。”
小刺猬真的吃不下去,张口都是酸涩,她伸出小爪子搭在姐姐的眼睛,人形的姐姐,眼周覆着一层青黑。
小刺猬带着哭腔:“姐姐……”
云樾两指点在她的爪子上:“让姐姐看看谁欺负我家星星了。”
“怎么学会哭鼻子了,嗯?”云樾挠着小刺猬的脸颊,“好啦,不哭,姐姐不累。”
小刺猬:“骗刺猬,姐姐只会骗星星,姐姐明明很累。”
以往睡觉,她稍有动静,樾小刺猬就会拍她,黏住她。可这几夜,樾小刺猬睡得很沉,她发出大的声响,樾小刺猬都听不见。
云樾抹去小刺猬的泪水:“星星乖,不哭。”
小刺猬:“姐姐,星星吃得很少,你不用这么辛苦。我们囤点吃的,能好好地度过这个冬天。”
小刺猬难得自私地想,其她的妖族同她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们的食物也需要姐姐想办法。
明明姐姐可以不管的。
这些妖在许久前,还曾欺负过她们。
云樾道:“可是星星要健康长大啊。”
在满是算计,满是争斗的环境中,星星还这么小,怎么能被那些侵染。
这些妖族欺负过她们不假,那是妖族弱肉强食的法则,无法改变。
但如今恩情也是真的,她所做的一切,会在未来的某一日,回馈到星星身上,让星星能够更好的生活。
妖族知道感恩,会好好待星星,护着星星。
云樾莞尔:“星星要做的,是引动天地间的灵气进入体内,其余的事,交给姐姐就好,知道吗?”
小刺猬哼哼唧唧:“不知道,星星不要知道。”
云樾逗她:“怎么又耍小孩子脾气啊,星星还说要帮姐姐,现在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吗?”
小刺猬说不出话。
云樾拍拍小刺猬的脸颊:“好啦,不用担心,姐姐想到办法啦,过几日,吃食就会送过来。”为了让小刺猬安心,她道,“真的,姐姐从不骗星星。”
“最多两日,就会有很多的吃食,到时姐姐给星星做糕点吃,好不好?”云樾笑着道,“星星想吃什么,姐姐就给星星做什么。”
星星想问姐姐想到了什么办法,她这段时日并非日日跟在姐姐身边,会被姐姐找各种借口支开。
她不想给姐姐压力。
小刺猬静默的没有去问。
她苦涩地:“嗯,好。”她蹭蹭云樾,“好姐姐。”
“不是笨蛋姐姐了?”云樾手指点在小刺猬的唇角,往上一挑,打趣她,“小小年纪,怎么忧心忡忡的,要多笑笑。”
笑不出来的小刺猬牵强地扯开唇角。
“星星,姐姐今晚要出去一趟,可能会很晚才回来,也可能明早才回来,星星一只小刺猬要乖乖待在家里哦。”云樾忽而道。
小刺猬下意识:“姐姐要去哪里?”
云樾不答反问:“星星会照顾好自己的,对吗?”
小刺猬:“嗯……”
作者有话说:
樾小刺猬:星星,贴贴
小刺猬:贴,不贴
云樾:星星会照顾好自己吗?
小刺猬:嗯……
第109章 姐姐和宫主(一)[番外]
小刺猬不知道姐姐要去哪里, 大抵是和姐姐说的吃食有关。
当夜,小刺猬孤零零地守在洞穴内,半点困意没有,她眼巴巴地扒拉着小门框, 小小的身体一会儿蜷缩成团, 一会儿展开,踮起爪尖, 偷偷地往洞穴外爬。
小刺猬既期待姐姐突然回来, 又害怕被姐姐看见她没有乖乖听话地待在家中。她两只爪臂勾住洞穴的边缘,借助周围的遮挡物, 很好地隐蔽住身体。
一旦发生风吹草动,她爪臂一收, 落地成球,便能以最快的速度滚回家中。
小刺猬小心翼翼地探出小半个脑袋。
夜风寂寥,秋意晕染整片地界,大地呈现出萧条之景,偶有垂落的草叶刮到小刺猬头顶, 给她盖了顶小帽子。
等了好久, 姐姐都没有回来。
小刺猬恹恹地揪下落叶, 爪臂收起, 四肢落地, 一步一挪动地往走家回。
姐姐今晚兴许是不会回来了, 可姐姐不回来能住在哪里。
她有几次随同姐姐去人类的城池,听闻过一种名为的“客栈”的地方, 可供人临时休息。
但姐姐不可能在客栈, 住客栈很贵,姐姐不会把钱花在这种地方。
那姐姐能在哪里。
去其她的小妖那里吗?
不可能, 姐姐的人形虽平日里和其她妖们关系不错,但不至于会到别妖家住。
小刺猬磨磨唧唧地往回走,心思转动得厉害,不知不觉间,她的眼前模糊一片,漆黑的瞳孔点缀上液体。
积攒着不肯落下来。
但终究液体充盈溢出,重重砸在洞穴内连同她和姐姐家的甬道内。
小刺猬胸腔发酸发涩,她鼻头一抽一抽的。
她给姐姐拖后腿了,若不是她,姐姐一只妖能过得很好,不用日夜忙碌奔波,更不用这么晚还不能回家。
小刺猬拍拍自己的脸颊:“笨蛋星星,我是笨蛋星星。”
哭腔下,小刺猬的音色听起来软软糯糯的。
回到家里,她将门留出一条缝隙,这样姐姐无论什么时候回来,都能直接进入。
有风顺着通道,钻入洞内。小刺猬裹紧姐姐用字画换来的小被子,继而整个身体埋入里面,低低的泣音,闷闷地传出。
*
距离此地最近的一处城池,即是云樾前段时日带着小刺猬去字画阁的那座城。
云樾一袭素雅白衣,眉目中的疲乏困顿稍一抬眼便能看出,她捏着毛笔,纤长手指擒着笔杆。
……
……
云樾低眸去看,拾着的毛笔往纸页的更深处写去。
她对字体控制能力极强,可那处纸页太过于柔软。
……
艳丽的红衣染得云樾眼尾挑起红意。
她凝视着红衣女人脖颈处那条突突跳动不停的筋脉。
如果这个时候,用毛笔在此处写几个字,会不会看见这条筋脉跳动地更快。
云樾咬住舌尖,暂时摒退这份念头。
她的白衣被打湿,一片透明色分外显眼,她忍不住皱住眉头:“结束后,赔偿我的衣衫。”
听闻此要求的红衣女人好笑地:“你说什么,云樾?”
云樾淡淡地重复方才的那句话:“结束后,赔偿我的衣衫,”她顿了顿,精致的眉眼认真地落在红衣女人身上,一字一顿地,“被你弄脏了,问亦云。”
问亦云摁住她的肩膀,极剧的感觉下,大脑顷刻间空白一片,她不由自主地……
含着那根毛笔越发的紧。
云樾继续写字的意愿因为毛笔的动弹不得,不得不中断。
她等待胶合的力度弱下来,才是继续转动笔杆,笔尖的毛色与那处几乎糅在一起,黏腻腻地分不出什么。
“好啊,你想我怎么赔?”问亦云呢喃地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侧头靠过去,拇指和食指圈成圈,圈住云樾的手腕,向上一抬。
她嘶了声,丝线断裂,吸饱液体的笔尖跃跃欲试地想要落在哪里写点东西。
云樾慢条斯理地将毛笔调了个头,笔杆末端在问亦云颈间的筋脉上下滑动,待到那处起出红色的印子,她调转笔头,汁液饱满的笔尖吻过去。
不紧不慢写出红衣女人的名字,云樾道:“除却你答应我的粮食外,我还要一批新鲜的水果。”
问亦云不在意地:“就这么简单?”
云樾看着落在她肌肤上的晶亮,眉心重重一压,反手拎起不远处桌案上的茶壶,高高举起,淋下。
问亦云被当头浇过,随意抹了把脸,她仰起头,主动用脸去接落下的茶水。
清淡的茶香填盈在呼吸中。
她被呛到,别开头咳嗽几声,更加好笑:“好啊,想要多少,”她凑身逼近,含咬住云樾的耳,不轻不重地,“全看你。”
说完,她好似耗费掉所剩不多的气力,跌回到云樾怀中,别开头大口喘息。
穿着的红衣,其中一处,透露出更为暗色的红。
云樾没急着继续:“你受伤了。”
问亦云“嗯”了声:“不严重。”
想了想,云樾将毛笔挂回毛笔架上,摁住要起身的人,淡淡地:“我为你包扎。”
问亦云挑眉:“不用,我们按照我们的约定来就好。”
云樾不置可否,她抓过问亦云的手,灵识探入对方的空间储物中,寻出几瓶丹药和一些上好的绸缎。
拨开一瓶丹瓶,塞了枚丹药进入到问亦云口中:“你在我这出事,后果我承担不了,”她提起眸子,深棕色的眼铺满平静,“更重要的是,该给我的东西还没有给我。”
问亦云怔愣,腰身处的衣衫被挑开,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凉风钻入,她止不住地抖动。
温凉的指紧随风的轨迹而来,轻点在她的肌肤上,扫去入骨的战栗。
云樾认真地为她包扎。
问亦云咽了下喉咙,试探的神色爬上眉梢,她虚虚地握住拳,没忘记故意让云樾看见这处伤的目的:“云樾,你会心疼吗?”
云樾歪头,片刻后,她低下头继续包扎:“嗯,会。”
问亦云笑得很开心,比云樾拿毛笔在她身上写字还要开心。
云樾抽出手帕擦拭掌心,恍惚想起她和问亦云算上这次,已经见过十数面了。
从一开始她帮助问亦云躲避追寻她的人的搜捕,到后来问亦云替她接下破境的渡劫,来来往往已经一年有余。
从什么时候,两人的关系越发的近了,大概是问亦云说,与她双修,可以更快的让修为进步。
她当然明白问亦云深层次的意思,但看着对方期待腼腆的神情和小动作,她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于是,两人的关系转向不清不楚中,她们见面的频率不高不低,一个月见一次。有时弹琴作画,有时笔画全身,勾弄自然。
而在这次见面前,两人大吵过一架,应该是问亦云单方面的和云樾吵,云樾并未过多理会她。
原因是那次见面,问亦云询问云樾她们的关系,云樾只简单地说了句“友人”。
这两个字让问亦云炸毛,她指着自己,气笑了:“怎么,你和其她友人也会是这种关系吗?也会随意触碰吗?”
云樾沉默着没回答她。
问亦云甩袖离去。
从那日至今日之前,两人一直未曾正面见过。
直到如今云樾无法,只能寻求问亦云的帮助,点燃一张对方留给她的符纸。
不过数秒,某人便乘风而来,脸色还是冷冷地:“干嘛。”
云樾开门见山:“我要粮食,很多的粮食。”
足以让那片地界上的妖度过这个冬日的粮食。
问亦云“切”了声,“你怎么确定我能给你。”
云樾不能确定,但她能猜到问亦云身份不凡,无论是先前追捕她的人,还是问亦云自身的修为,都很强横。加之对方腰间随意悬挂的玉牌,更是价值不菲。
这些粮食对对方不可能是难事。
问亦云本以为云樾喊她来是想她了,结果对方第一句话竟是这个,本就憋着气的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
云樾定定地盯着她。
问亦云与她对视几秒,败下阵来,正当她要妥协时,身前的白衣女人上前半步,扶住她的脸颊,吻上她的红唇。
说她意志力不坚定也好,说她没出息也罢,问亦云在云樾靠过来的瞬间心就软了。
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让她更不在乎颜面地开口:“你把我哄开心了,我就给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于是,她便被云樾按在怀中,擒着一根毛笔在她身上写字作画。
用她自己的颜料。
“开心了吗?”云樾要去倒茶,忽而记起那壶茶已经全部淋在问亦云身上,她后腰撑着桌案问。
问亦云:“开心,很开心。”她舔了下唇,呼吸还没顺回来,“什么时候要。”
云樾道:“尽早。”
晚一日,她家的小刺猬就要多挨一顿的饿。这个点,不知道星星有没有睡觉,那个小团子,说不定还在苦兮兮地等她回去。
想到自家妹妹,云樾忍不住弯下唇。
以为是对她笑的问亦云更是脾气全无,使用了个净身术,就不管不顾地怼进云樾怀中,埋首在女人的颈部,用力嗅着。
“我好想你。”问亦云低声呢喃,“为什么要去字画阁,你缺什么东西,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和我说。”
她懊恼地皱紧眉头。
她这些时日忙于处理问玉宫那些夺权的人,刚结束就眼巴巴地寻到云樾身边,看着她给一个个陌生的面孔提字,作画,烦闷几乎要将她的神经冲跨。
但她和云樾还在冷战期,云樾没说话,她不敢主动出现在对方面前,只守在附近。
是以在云樾找她时,她能立刻出现。
这还是她有意耽误了几秒的情况。
出现的太早显得上杆子倒贴,过于廉价。
云樾对她内心想法一无所知,只是将她们种植农作物,却收获寥寥的事说了遍,而后道:“时间所剩不多,我能想到的,可以帮助我的人,只有你了。”
问亦云被她这一句“只有你了”爽到,傲娇地扬起头:“昂,知道了,明日一早,便会有人将你需要的东西送过来。”
云樾:“谢谢。”
问亦云得意没两下:“我们之间不需要谢谢。”她贴近白衣女子,吐气如兰,含住对方的下唇,暧昧道,“真的想谢,可以用别的方式,我会更喜欢。”
“不过现在还是算了,”她适可而止地后退,长指点在云樾的眼眶,“你需要好好休息。”她揽住女人的腰身,带到自己的怀中,笑容直达眼底,“就在我怀里睡。”
“在我怀里,变回本体睡觉,好不好?”问亦云哄着她。
云樾看着她:“明早食物送到?”
问亦云:“当然,答应你的事,我从来不曾失约过。”
的确是,云樾放下心。
紧绷数日的神经断裂,浓重的疲惫感涌上大脑,她回抱住问亦云,慢慢地闭上眼睛,周身灵力浮动。
一只刺猬出现在问亦云怀中。
“贴贴,抱抱,”樾小刺猬本性露出,她张开双爪,身体一伸一伸地,“抱抱我。”
问亦云心都化了,捞到脸颊旁,蹭蹭樾小刺猬的额头:“贴贴,抱抱,安心睡吧,有我在,别担心。”
樾小刺猬没再说话,是已经睡着了。
问亦云抱着小只的刺猬,缓而慢地走到床边,生怕一个动静惊扰到怀中小刺猬的休息。
“早点找我,何必这么累。”问亦云低低叹息,“还是你本体可爱,软软的,说话也好听。”
问亦云说到做到,第二日一早,樾小刺猬睁开眼,一只外观精致的戒指出现在她的眼前。
坐在她身边的女人歪头轻笑:“要不要看看?”
樾小刺猬爬起身,抓起戒指,灵识入内,巨大的空间内,堆满了各种食物。
足以让小妖们安稳过冬的食物。
樾小刺猬化为人形,再次感谢:“谢谢你,问亦云。”
问亦云摆摆手:“我不是要听你说这些。”
云樾思量片刻,选择对方最喜欢的方式,她上前半步,上半身微微向前倾,在问亦云额头落下一吻。
问亦云:“……嗯。这还差不多。”
谢谢哪里有一个吻来得实在。
她强行压住不断上扬的唇角,颀长的手指勾起那枚戒指,带到云樾手指上:“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再缺什么,随时跟我说。”
云樾:“好。”
问亦云扭捏:“你现在回去吗?”
云樾对她和颜悦色许多:“回去,我妹妹在家等我。”
问亦云:“我送送你?”她顿了顿,试探性地,“顺便去你家坐坐客?”
云樾拒绝:“刺猬住的洞穴,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往里进?”
问亦云下意识地:“我可以缩小身体,缩到同你那般小。”
云樾:“晚些时候吧,我妹妹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连着被拒绝,问亦云按下不满,只能放弃:“好吧。”
目送云樾离开后,问亦云身边的空间出现扭,紧接着,一道人影出现在侧。
问亦云凝视着云樾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询问身边人:“为何我和云樾关系这般亲密了,她还是不肯带我回去。”
冉寻斟酌着回答:“许是云小姐不想让她妹妹难过。宫主可再等等,云小姐的身边,除却她妹妹外,只有您一人。”
问亦云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吐出一句,“不想让她妹妹难过,所以就舍得让我难过了吗?”
冉寻不敢再接话,眼神一瞟,注意到宫主腰身的伤痊愈。她做为问亦云身边人,自是知晓宫主受伤故意耗着,就为了看云樾的反应,让对方心疼她。
如今伤口已好,露出的包扎手法不像是宫主的,她有意问:“宫主,您身上的伤。”
问亦云:“云樾已经为我包扎好了。”记起云樾说会心疼,她的不甘散去许多,补充道,“她特意为我包扎的。”
冉寻:“云小姐心里是有你的。”
问亦云:“自是。”
两人的身形没能停留多久,缓缓消失在原地。
*
小刺猬一觉睡醒,姐姐还是没回来,那处透着一点缝隙的门与昨夜一模一样。
“姐姐骗刺猬。”小刺猬喃喃自语。
明明说好最晚今天早上就回来的,到现在都没回来。小刺猬很不开心,小刺猬要去找姐姐。
小刺猬走出家门,穿过甬道,正要往上爬,一道球影登时落下来,砸在了她身上。
小刺猬躲避不及,直接被压在了下面。
“笨笨星星,你在做什么?”樾小刺猬的声音响起,她坐在星星身上,知晓自家妹妹心理定然憋着许多的委屈,故意道,“是要去找你亲爱的姐姐吗?”
星星气呼呼地抓起地上的尘土,想要往樾小刺猬身上撒去,可终究舍不得这样对姐姐,她狠狠地别过脑袋:“才不是,我才不要去找笨蛋姐姐。”
“笨蛋姐姐,笨蛋云樾。”星星控诉,“你跑去哪里了。”
樾小刺猬察觉出她情绪不对,忙从她身上起来,一把捞起四仰八叉趴在地上的榆小刺猬,拉到身前,仔仔细细地打量。
触及到对方红肿的眼睛,樾小刺猬心口一疼,心疼地抱住妹妹:“怎么了,星星。对不起,是姐姐的错,姐姐不应该一夜不归,留星星一只小刺猬在家。”
她怎么忘记了,星星一直跟随她一起,从未一只小刺猬单独过夜过,想到带回来的戒指,她连忙从中取出几颗果子递到星星嘴边:“星星,姐姐弄到很多吃食了。”
星星张开嘴,任由姐姐投喂,情绪依旧不高。
樾小刺猬当是她没缓过来,抱住面前的小刺猬,娴熟地顺着小刺猬的气:“星星不生气了,姐姐以后都不会走了,会一直陪在星星身边。”
星星还是不说话。
樾小刺猬双爪搭在小刺猬的爪臂:“星星?”
小刺猬抿住唇,鼻腔和心肺都是难受的,她猛地扎到樾小刺猬怀中:“姐姐,姐姐……”
“我没有因为这个不开心。”
莫不是有妖趁她不在欺负星星了。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在这个时期,也不是没有可能。
樾小刺猬眯起眼睛,咬住牙:“星星,是不是有妖趁姐姐不在欺负你了。”
本体的她没有那么多的思维方式,本着最简单直白的想法,要为妹妹做主,她抱住小刺猬跃出洞穴,摇身化成人形。
她将小刺猬托举到掌心,指节弯曲,用指背为小刺猬擦拭眼泪:“星星?”
“姐姐。”
我拖了你的后腿,我成为了你的累赘。
“我就是想你了。”小刺猬紧紧抱住姐姐的手中,用力地揉弄眼睛,“好想好想姐姐。我都没和姐姐分开过这么长时间。”现主负
云樾冷静下来,她仔细观察小刺猬的表情。
此刻面色红润,眼眶红红的小刺猬蹲在她的掌心,双爪抱着她投喂的果子,小口地啃食。
好像真的如小刺猬所言,她只是太想姐姐了般。
云樾本能地觉得不是这个原因,但又找不出其它原因,她无意识地咬住舌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咀嚼的小刺猬。
感知到姐姐的视线,小刺猬吸吸鼻子,擦了下嘴巴,将另一枚没吃的果子捧给云樾:“姐姐,你也吃。”
云樾回过神,就着小刺猬伸来的爪子咬下,她眉眼弯弯:“很好吃。”她变戏法地从戒指从取出一块糕点,“看,星星,姐姐没骗你哦。”
小刺猬被香气引诱到。
还算问亦云有点心,准备了部分可以直接食用的糕点类。
“姐姐会一直在星星身边,”云樾道:“等会跟姐姐去把食物分给其她小妖们,然后我们好好过完这个冬天,明年再继续努力,种植出食物,好不好?”
“好。”小刺猬举起爪子,“但姐姐要先跟我拉勾,不会丢下星星。”
云樾笑:“拉勾。”
小刺猬:“谁骗刺猬,谁就是坏刺猬。”
云樾:“好。”
作者有话说:
后来
小刺猬:姐姐骗星星
第110章 姐姐和宫主(二)[番外]
小刺猬被哄好, 乖乖地趴在云樾曲起的小臂上,她一只爪子捻着糕点,另一只爪子捻着果子,左边一口, 右边一口。
嘴边边缘是沾染的糕点粉和汁水, 小刺猬浑然不在乎地埋头苦吃。
云樾含着笑意地为她擦去:“星星要成为一只花刺猬了。”
小刺猬吞咽的动作一顿,转身, 背对云樾, 不让对方看见她的正面,掩耳盗铃地:“才不是。”
她偷偷抹了把嘴巴, 落下的糕粉趴在爪背上,她脸颊鼓起。
好像真的成为花刺猬了。
云樾笑了声, 宽慰已经开始注意形象的小刺猬:“但是只很可爱的小刺猬。”
小刺猬“哼”了声:“我可爱可不是一天两天的,那是公认的。”
云樾:“是是是。”
边走边聊,途中遇到几只小妖,云樾吩咐她们去通知这片地界上的妖到老地方集合。
省得她亲自去通知每只妖了,揣着小刺猬的云樾转身往家走。
她们所说的老地方便是两只小刺猬居住的洞穴前的百米处, 每每遇见重大事件, 妖们会聚集起来, 商量解决办法。
望着那几只小妖离去的背影, 小刺猬将最后一口糕点囫囵咽下, 拍拍爪子:“星星吃饱了。”
云樾垂眸:“给姐姐揉揉肚子。”
小刺猬瘫倒, 露出软软的肚子:“昂。”
云樾轻轻点了两下:“嗯嗯嗯,鼓鼓的。”
小刺猬没好气地瞥她眼, 捂住唇打了个哈欠:“吃饱就开始犯困了。”
其实是昨晚没怎么睡好。
她目光落在姐姐的眼周, 那里的乌青淡了许多。
小刺猬稍稍安心,等今日结束, 姐姐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多时,一众小妖们聚集,被通知时,她们有的在寻找药材,有的在整理最后的粮食。
“你说云樾突然通知我们过去,是不是有办法解决食物的问题了。”
“哎,难啊,若是能弄到,早就弄来了。”
“或许是询问我们药材挖掘的怎么样了。”
“先去看看再说,希望有好消息。”
的确是好消息。
在小妖们到达时,满地的食物堆积成小山,粮食的清香浮动在空气中。所有的小妖呆愣在原地,坑坑巴巴地说不出话。
更有甚者,不敢置信地揉动眼睛,用力捏手臂上的肉。
“嘶,好疼,是真的。”
“好多的食物……”
“……”
小刺猬被她们的反应满意到,她见到凭空出现的食物时,脸上的震惊之色不必面前的小妖们少。
同样的表情在另一群妖上看见,还是因为自家姐姐,小刺猬骄傲地挺起胸膛,双爪握拳抵在腰间。
一副与有荣焉之样。
云樾朗声道:“按照所需,自行领取,不可多领。”
小妖欢呼起来。
她们没有空间储物一类的东西,只能依靠自身搬运。
来来回回间,很累,却也很满足,一只只妖洋溢着开心的笑,除了部分食肉的妖。
虎妖宛若旁观者的姿态,看了几眼欢呼雀跃的小妖们,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小刺猬余光扫见这一幕,她的笑容凝固一瞬,扬头看向姐姐。
云樾也看见了离去的虎妖,她快步过去喊了声虎妖的名字。
虎妖疑惑地停步。
云樾道:“你们的食物,明日这个时间过来取,”她给她们吃下一颗定心丸,“明年开春,我不希望看见非正常原因下,少了任何一只妖。”
她有意看向兴高采烈搬运食物的小妖,提醒地足够明显。
虎妖听明白了,虎头点头,拖着威风凛凛的身形继续走动。
妖族的平和依靠云樾得以保持微妙的平衡。
“星星,姐姐等会还要出去一趟。”云樾细长的手指尖隐约夹着一张薄薄的纸页,在小刺猬的视野盲区伸出,“你去找松松玩或者在家等姐姐回来。”
小刺猬一紧张:“今晚回来吗?”
云樾笑:“回来,姐姐答应星星,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小刺猬猜姐姐是要去给虎妖她们寻找食物,四下无妖,她好奇地:“姐姐从哪里弄得这些食物。”
云樾道:“秘密,以后再告诉星星。”
她暂时不打算让星星和问亦云见面,星星太小,很依赖她,问亦云若是出现,大概会让星星缺乏安全感和心安感。
她打算等几年,等星星长大些,再安排一人一妖见面。
小刺猬:“好啵。”她话音一转,“姐姐,你人形好好,本体就是坏蛋。”
本体的姐姐会欺负她,人形的姐姐从来不会对她说重话,说她是笨笨,总是温温柔柔,面对其她妖人,言语简短有力,看得某只小刺猬眼睛直冒星星。
云樾弹她脑壳:“是这样吗?”
小刺猬:“……笨蛋姐姐。”
不禁夸。
眼见时间不多,她还要赶往昨夜的那座城池,云樾揉揉小刺猬被弹的脑壳:“星星,姐姐要出发啦,不然可能天黑前赶不回来。”
小刺猬“啊”了声,主动跳下去,摆摆小爪子:“姐姐,一路顺风。”
云樾笑着道:“家里的食物星星想吃就吃,不用担心,姐姐这里还有许多。”
小刺猬:“好!”
云樾弯唇,想起什么,在小刺猬面前变回本体,而后在小刺猬还没反应过来时,一爪子拧在小刺猬的脸颊:“笨笨星星。”
她拧完收爪,四肢并用,等小刺猬捂住泛着轻疼的脸颊要报复回来时,樾小刺猬的身影早已蹿到百米外。
于是,空荡的大地上,响起小刺猬扯破喉咙的大叫:“笨蛋云樾。”
小刺猬的声音传不过这么远,樾小刺猬动用灵力才是听见,她满意地哼哼两声,抖动满身的刺:“没大没小的。”
快到城池时,她幻化成人形,夹着的符纸自动燃烧,金色的铭文飞至半空,云樾在心底默数几个数。
在数到九时,一只皙白的手搭在她的后肩,艳丽的红色衣裙晃入眼中。
比昨日晚了几秒。
云樾侧头,依旧开门见山:“我还需要点别的东西。”
问亦云眉梢挑起:“嗯?”
云樾道:“肉食。”
问亦云:“我给的戒指里有啊,不够你和你妹妹吃吗?”她上下打量云樾,比划地笑起来,“你每次同我吃饭时,分明吃不了几口,你妹妹还没有化形的能力,那么小只刺猬,你要那么多做什么?”
云樾道:“地界有食肉的妖。”
问亦云歪头:“你对她们怎么都那么好,我都嫉妒了。”
云樾蹙眉。
问亦云两指点在她的眉心,将她拢起的山脉抚平:“这个有些难弄呐。”
云樾闭目,就着她抚弄眉间的手指转过身,长指勾住问亦云的指,拿下,靠近,低语:“很难吗?”
她牵住问亦云的手,带着抚弄对方的锁骨,沿着那条凸起的线路:“可我今日离开前就想要。”
她放软了声:“这对你不是难事,对吗?”
温软的声音让问亦云脊背绷直,她侧脸去贴云樾的手,眼底的爱意溢满流出:“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云樾道:“半个白日,已经很久了。”
她抬手要去扯问亦云腰间的束带,被后者按住。云樾困惑地看过去。
她们每每见面必不可少的环节,问亦云今日怎么推拒了。
“云樾,”问亦云难得生出几分羞涩,她低眸软语,“在外面。”
云樾环顾四周:“无人。”
问亦云笑:“你们妖都这么开放吗?”但设置个结界,倒是无人能看见,“不过,也可以试试外面。”
云樾收手,看了眼天色:“去客栈吧。”
问亦云怼进云樾身边:“陪我在城内逛逛?我们相见这么多次,还没好好走走。”
不做?
云樾眼底闪过异色,问亦云今日怎么心情不变了,还是昨日做的过于激烈,未能缓过来。
应该是,她们分开不过几个时辰。
云樾乐得如此。
城池内热闹非凡,街头巷尾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往城中走远了些,才是听见这些声音渐渐弱下去。
问亦云似乎对什么都感到新奇,什么都要去摸摸碰碰,而后大手一挥地将看上的东西买下。
不过小半个时辰,问亦云便买了一大堆东西,她心情甚好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低沉的声线下,竟是分外的好听。
云樾道:“若是哪日你缺钱了,大可以去附近的曲艺楼献唱,能赚不少钱。”
问亦云止住哼唱:“那许是没有这个可能。”
问玉宫再如何,都不会沦落到需要一宫之主前去献唱。
她道:“你喜欢吗?”
云樾:“哼的调子吗?我听不出什么,但很好听。”
被夸的问亦云恨不得翘起尾巴,吸引身边人的注意:“那我以后只唱给你听。”顿了下,她接着道,“云樾,以后可以不去字画阁卖字画了吗?”
云樾的字画那般优秀,那些买的人多半是为了云樾的容貌,有几个会真正欣赏字画,将字画给这群人,简直是暴殄天物。
尤其是听冉寻打探到云樾在那写一日,能得到的不过二十文。
二十文一日,她每日求得和云樾在一起的时间甚至不足那二十文长。
她心疼自己,更心疼云樾。
问亦云牵住云樾,五指陷入,十指相扣:“能不能都给我。”
女人明艳的五官中满是期待:“我会好好保存每一张,每一幅。”
她会将其挂在自己的殿内,在云樾不见她的时日里,欣赏那些画作,字迹,为日后再次相见寻得更多的话题。
一阵风刮过,掀起云樾乌黑秀丽的发丝,挡住大半张面容。她别开那些发丝,耳畔边的声音似乎在一瞬间消散于无。
但很快,那些声音重新回归。
在略显喧闹的环境中,云樾指骨抚过问亦云的侧脸:“好,但我收费很高。”
问亦云:“本就是无价之宝。”
云樾心脏重重空了一拍,不得不承认,问亦云对她真的很好,对她也很珍视。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云樾真心实意地:“你别这么好。”
问亦云扯唇,想让云樾说一句“我喜欢你”,但一旦出口,现在的氛围定然会被破坏。
她不忍心,也不愿意。
她想和云樾保持着这种关系,继而一步步贴近,更贴近,让云樾将更多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让她的占有欲能够得到满足,让云樾属于她,只属于她一个人。
问亦云敛去多余的念头,拾起一支摆放在红绸盘中的发钗,抽去云樾发上原本的那支,细细簪上去。
“好看。”问亦云笑着拿起那根发钗旁的一支,递到云樾身边,“帮我。”
她弯身低头。
云樾看着那支与她发上几乎一模一样,一看便是专为道侣提供的一对发钗,犹豫片刻,捋起问亦云的发,插入发钗。
问亦云孩子般地拉起云樾往一边的铜镜前跑去,明晃晃的尾端折着光线。
“好般配。”问亦云道。
云樾第一次接问亦云类似的话:“嗯,很般配。”
问亦云眸色晶亮,比发钗上点缀的玉石还要亮眼。
冉寻带着问亦云传音让她准备的东西出现在两人附近时,看见的便是问宫主黏腻地挂在姿容绝美,气质清冷温润的女人身边。
像是得了什么赏般,双眸一瞬不瞬地缀在白衣女人身上。
红白身影,瞧着赏心悦目,当真是一对般。
冉寻不敢打扰两人的相处,她默默地退守一边。
问亦云感知到冉寻的气息,笑意凝固一瞬,她敛去些许笑意,望望天色。
转瞬即逝,还没感知到时间的流淌,就过去这么久了。
云樾跟着抬眼看去。
问亦云适时而不舍地问:“你什么时候走,云樾?”
她希望云樾回她一句“今日不走了”。但可能性微乎其微。
果不其然,云樾道:“稍后就走。”她迟疑,“我的东西。”
问亦云给冉寻传音,后者这才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冉寻垂头,两指捧着一枚戒指,递到云樾面前:“云小姐,这是……”
她忽而不知道怎么称呼问亦云,问亦云目前并未和云樾表露过身份。
“这是你要的东西,”问亦云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将那枚戒指塞到云樾掌心。
冉寻东西送到,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问亦云唇边扬起弧度:“云樾,下次见面,能是因为你想我吗?”
话音刚落,她急忙接上一句:“当然,不想我也要见面,因为我会想你。”
云樾:“好。”
城池外的无人处,云樾主动抱了下问亦云:“下次见。”
“我会想你。”
不顾问亦云惊喜至极的神情,她绕开对方离去。
*
顺路提早将肉食给虎妖,让她分给其她食肉类妖后,云樾到达洞穴前的数百米外,她化回本体,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小刺猬正守在洞穴前,眼巴巴地望着云樾离开的方向。正百无聊赖,盯着渐橙的天色,一抹小而快速的身影出现在一片夕阳中。
是姐姐。
小刺猬激动地起身,迎着樾小刺猬的方向跑去,两只小刺猬抱在一起。
小刺猬:“姐姐。”
樾小刺猬傲娇地:“笨笨星星,姐姐说到做到,在天黑之前赶回来了,没有骗你。”
小刺猬:“今天的你是好刺猬。”
樾小刺猬敲她脑壳。
两只小刺猬往洞穴内跳去,樾小刺猬故意落在星星后面,等星星跳下去后,她才跳,大摇大摆地落在小刺猬身上,架着小刺猬,樾小刺猬得意洋洋:“星星,我们走。”
小刺猬咬牙切齿地往前走:“我收回说你是好刺猬的话。”
姐姐是好姐姐,但姐姐也是坏刺猬。
可恶,她要姐姐的人形。
等她修炼出人形,定然不会像姐姐这般,完全是两副样子。
樾小刺猬黏黏糊糊地抱住星星:“姐姐不在家,星星有不听话地没吃东西吗?”
小刺猬:“没有!”
樾小刺猬:“好乖。”
冬日如约而至,这个不算太冷的冬日。
各家小妖躲在家里,享受着囤积和分到的食物,相约明年春天见面。
小刺猬和樾小刺猬也不例外。
但樾小刺猬每几日都会变成人形外出,小刺猬起初还担心姐姐出去,什么时候回来。
但姐姐每每都会在天黑之前赶回来,小刺猬逐渐习惯了这种日子。
当冬日的第一捧雪花融化,整片地界出现喜人的绿意,各家小妖纷纷冒出头,相互诉说不见的日子,以及见面的喜悦。
化为人形的云樾道:“今年我们依旧需要种植粮食,为下一个冬日做准备。”
不能总是需要问亦云的帮忙。
小妖们齐齐应下,分工协作,继续挖药材,然后让云樾去城池卖了换钱买种子。
但这一年的几次种植依旧以失败告终,冬日时,云樾不得不再向问亦云寻求帮助。
问亦云趴伏在云樾身上,把玩女人湿润的长发:“好,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准备充足的食物给你。”
云樾摇头:“我们会自行想办法种植,只是不知怎么的,今年播下的种子依旧没能长出好的收成。”
问亦云:“兴许是方法不对,”问大宫主对这些不了解,但不妨碍她另寻她法,“我找人教教你们?”
云樾道:“难,我先前找的人族,见到妖后,吓得慌不择路地跑了。”说完,她记起问亦云不凡的身份,许是真的能找到精通种植且不怕妖的人。
修行者倒还好,但普通的人族多是畏惧妖。而修行者整日只知道修炼,极少有钻研种植之法的。
问亦云:“把你教会,由你去教那些小妖便是,”她叹息,“反正你不肯让我去你们的地界。”
云樾听出她话里的委屈,埋在她身.内的长指动了动,“再等等。”
又过了一年冬,新的春日,云樾悉心学习种植之术,问亦云则在她身边安静地陪着,贴心地在云樾累时,送上一碗水,一个拥抱。
这一年,小妖们成功种植出了农作物,一众小妖围在田埂边相拥而泣。
小刺猬看见姐姐的眼神满是崇拜:“姐姐好厉害。”
云樾道:“星星也很厉害。”
许多种子,是小刺猬一粒粒埋下的。在云樾说要时常浇水时,小刺猬日日夜夜巡视她的田地,拎着一只小桶,灌溉每一个埋下种子的坑洞。
但小刺猬还小,水源距离田地有些距离,小刺猬拎的小桶,一次只能浇三四个坑洞。
小刺猬每每累得满头大汗也不停歇。
云樾心疼地给小刺猬擦去汗水:“星星,你不用做这些事。”
小刺猬干劲十足:“不,我要亲眼看着我们种植的粮食丰收。”
这是她们妖种植的第三年,也是最有希望看见成效的一年。
每只妖都将全部精力放在此处。
后来,云樾提议挖出河道,将水流引入田中,中间设置一个小闸,可以随时控制流入田内的水量。
小妖们又是开始挖掘河道。
在所有小妖的共同努力下,成就了这一田丰收的农作物。
“嗯?今年只需要这么点粮食吗?”问亦云耸肩,“丰收了?”
云樾好心情地多说了几句:“大丰收,小妖们已经掌握了种植方式,我们打算明年多开辟点地方种植。但今年的粮食仍旧不够,还是需要你帮忙。”
问亦云:“我的荣幸。”
云樾:“问亦云,谢谢你这些年的帮助。”
问亦云一愣,舔唇道:“我说过,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太生疏客套了。”
云樾眉宇间的暖意浮现,她在问亦云唇上落下一吻:“等来年春天,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要对你说。”
她想,她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了。
不,在很久之前就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了。
但她想等到春暖花开的时节,再告诉问亦云。
问亦云隐隐猜到她要说什么,心脏骤然停歇,随即为了补上这一秒的停歇,所有的身体器官加速跳动。
她小声问:“不能现在说吗?”
云樾灵动地眨过眼睛,不答这个问题,而是取出一张画卷,当着问亦云的面打开。
鲜艳的红色占了画面大半,画中人五官艳丽,眉宇间擒着不可一世的倨傲,眼底却藏着无尽的温柔,微微张开的唇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云樾道:“我把你面对我时的样子画了下来,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送给你,若是不喜欢,你可以……”
“喜欢。”问亦云抢答。
喜欢得要死。
云樾生出不好意思,她不去看问亦云,找理由去缓解情绪:“下次见。”
身形闪动地消失。
问亦云第一次见云樾离开的这么匆忙,意识到对方是害羞后,忍不住笑出声,低低回应:“下次……”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未完的话。
云樾的身形重新出现。
小刺猬没能等到姐姐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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