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章[VIP]
拥着裴依宁原路返回, 小刺猬两只爪子自然而然地垂在女人的小臂上,她偏着头,眼眶的红润尚不能完全褪去,眼底蒙着飘渺的雾气。
入眼处尽数是白色, 透过水雾看多了, 逐渐适应。小刺猬扒拉眼睛。
没能扒拉几下,小爪子被温软的掌心扣住, 裴依宁无奈而轻声地说:“不要用爪子揉眼睛, 会伤到眼睛的。”
小刺猬没个轻重,爪尖若是不小心弄伤眼睛就不好了。
凭空取出一张手帕, 根根分明的长指将手帕卷在指尖,缓而耐心地擦拭小刺猬的眼睛。
柔软顺滑带着凉意的手绢自脸上划过, 小刺猬脸上被泪水打湿黏在一起的毛发被很好的擦拭干净。
女人细心地在小刺猬眼周点了几下,最后曲指在小刺猬脑门上弹了下:“见到姐姐开心吗?”
“开心,”小刺猬重重点头,亮色眸子中注满喜悦和回味,她在女人手臂上转身, 面对面地与师姐道, “星星很开心。”
唯一让她觉得遗憾的, 是只和姐姐待了一会儿, 满打满算恐怕就两柱香的时间。
一点都赶不上这些年的思念。
小刺猬弱弱地开口:“姐姐看样子好忙, ”没有察觉到云樾状况的她, 已经自行为姐姐找借口了,“这么忙, 怪不得没有时间看来我。”
目睹云樾身体呈现半透明状的裴依宁怔愣了瞬, 她下意识扭头望向方才出来的那间殿宇。
周围的疗愈之力还有,可远没有云樾所待的那间殿宇浓厚, 两相对比之下,几近于无。
她自幼专研医药,翻阅过无数古籍,见过各种病症,从未听闻过如云樾那般的情况。
怪不得当时她说想尝试为云樾治疗时,问亦云只是喊了声她的名字,将话题直接转向别处。
也是了,依照问玉宫的底蕴,想找到一位能力出众的炼丹师并不难。而她,也的确暂时找不到更好的方式为云樾治疗。
裴依宁垂下眼帘,怀中的小刺猬津津有味地说着方才与姐姐见面的事,提及小时候的时候。
而最让小刺猬情绪激动的,是在向姐姐介绍她时。
小刺猬仰起头,抓住女人衣襟,下肢轻轻蹬在师姐的手臂上,借力一爬,然后跃动身形,跳到裴依宁的肩膀上。
“师姐,本星星除了你之外,不会喜欢上别人。”小刺猬双爪叉腰,挺起小肚子,一本正经的严肃中透露出几分好笑,“师姐也是这样吗?”
当时师姐的回答她可是记在心底,反复在脑海中咀嚼品味。
没有人比师姐与她更般配。
小刺猬唇角压不住地扬起。
裴依宁并不急着回答某位洋洋得意的小刺猬,两指捏住小刺猬脊背上的一根软刺,将小刺猬提了起来。
小刺猬四肢垂下,脊背半朝向天空。裴依宁另只手戳上小刺猬的肚子:“除我之外,不会喜欢上别人。那除我之外,是否会让别的人摸呢?”
小刺猬:“……”
师姐真记仇,这件事都过去好几柱香的时间了,旧事重提,翻旧账,不是好师姐。
坏蛋裴依宁。
被提溜起的小刺猬四肢悬空,在空气中上演一套气势汹汹,实则毫无杀伤力的组合拳。
见裴依宁不为所动,小刺猬默默地缩起四肢,小声为自己辩解:“风师姐不是别人,她是,她是……”
小刺猬说不出个所以然,心虚地瞄了眼裴依宁,爪子握拳拍在另一只摊开的爪子上:“她是师姐的好朋友。”
哽住了这么久,就编出这么个理由,裴依宁被逗笑了,若有所思地“嗯”了声,继而问:“原师姐也是我的朋友,宗门内更是一个朋友套着一个朋友,按照星星的说法,是不是宗门内和你认识的人,都可以摸你?”
小刺猬:“……原师姐不会摸我。”说完后,想到上次杜寻雁在背后说人被抓包,小刺猬连忙转头环顾四周,没瞧见原师姐的身影才是放下心。
她没好气地晃动身体,在不断来回的摆动中积蓄力量,随后,一个冲刺。
被捏住的那根刺从女人手中滑落,小刺猬瞬间化身成球,朝远方俯冲而去。
体内的灵力还没恢复,动用不得,加之一切发生的过快,小刺猬根本没料到裴依宁会抓不稳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眼下想收也来不及。
裴依宁伸手去抓她,某只小刺猬却像条泥鳅从她掌边擦过。
不知是何原因,小刺猬落下的地方被打下数个小洞,小刺猬一头扎入其中一处孔洞,头朝下,直直地插入其中,整只腰身只露出一小点在外。
小刺猬下肢抖动,眼前变黑,身形被禁锢在这方小空间中,上下不得。
下一秒,一股牵扯力传来,有人抓住了她的下肢。
裴依宁展现出良好的素养,面无表情地拎着小刺猬顺着水流声的方向去。她拎小刺猬的那条手臂伸地很直,以至于小刺猬离她有些距离。
大喇喇的嫌弃。
小刺猬:“……”
她低头,只是身体有些脏而已。
裴依宁给她使用了个净身术,途中遇到问玉宫的人,她态度极好地将人拦住,询问此处是否有流水。
水流声在不远处,但毕竟是别人地盘,有时候总是要问一问的好。
问玉宫那人奇怪地看了眼女人伸直的手臂和被拉远的小刺猬,指向斜侧方:“二位,直走十数米,拐弯便能看见一条小河。但那河很小,不知二位是?”
裴依宁抬抬小刺猬:“给她洗洗刺。”
问玉宫人:“那是够的,请。”
等到了地方,小刺猬终于明白为什么问玉宫那人要强调这条河很小了。
不过半尺宽,两侧被灵玉打造的白壁拦住,蜿蜒向前。
堪堪能将整只小刺猬放进去。
流水声是从何处而来,小刺猬不觉间往另一处看去。
源头处被分割是数十道差不多大小的沟渠,向着四面八方流去,形成四通八达的水系。但每一条水系的宽度都只有半尺左右,着实让人弄不明白为何要这样。
问玉宫的布置摆布与外界有很大差别,不能以寻常思维思考。
毕竟没有哪方势力奢靡到全部建筑,即使是里面的家具陈设,都是用玉石打造而成。
小刺猬翻转不得,被动地让师姐一捧捧水的往身上浇。
温凉的河流淅淅沥沥地被刺切割,小刺猬耷拉着小脑袋,恨不得钻回那个地洞中。
眼角的余光往上一抬,就见某位师姐挑起半边眉,似乎是对她先前的行为多有不解。
身体的每处都被摸了个遍,小刺猬毫无生机地从小河中钻出,用力甩动身体,飞溅的水如下了场雨,将女人的衣衫浸润湿。
清洗干净的小刺猬张开爪臂,等着师姐将她抱起。
裴依宁眼底闪过浓重的笑意,她半蹲下身,就这么与小刺猬对视着:“怎么了?”
小刺猬脸红:“我现在洗干净了,抱我。”
裴依宁思索:“若是你还像之前那样乱动,再往洞里钻怎么办?”
什么叫往洞里钻,是她想钻的吗?分明是裴依宁没有捏紧她,害得她丢尽了妖脸。
对,她云小刺猬没有半分问题,都是师姐的错。
还好没有别其她人看见,否则她都没脸出来了。
经历一通心理暗示,某只不讲理的小妖恶狠狠地抓住裴依宁的衣摆,蹿到女人的鞋面上,四肢并用地攀附到女人大腿上,一路到来女人肩膀处。
两只爪子一勾,抱住女人白皙细腻的脖颈,小刺猬张口就咬。
她含住师姐颈边软肉,牙齿不重不轻地摩擦。
小刺猬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咬得并不疼。
裴依宁直起身,手拖在小刺猬下方,以免某只理不直气也壮的小刺猬不小心掉下去后,将这笔账再记到她头上。
莫名的,裴依宁脑海中浮现出问亦云颈部深深浅浅的伤口。
是被咬的吗?
她轻轻摇头,将这个可能性极低的想法抛去:“咬好了吗,星星?”
小刺猬哼哧哧地不理人。
裴依宁不紧不慢地直起腰,带着小刺猬往风浅念和原以诗所在的那座殿宇而去。
中途陆陆续续遇见问玉宫的人,小刺猬在乎形象,老实乖巧地蹲在女人肩膀上,只在无人的时候,挑拣裴依宁的错处。
“你就会欺负妖,你是坏师姐。”小刺猬双爪环抱,控诉,“最坏的师姐。”
“星星,”裴依宁忽而打断她,很认真地说,“你什么时候能化成人形。”
小刺猬愣住:“什么?”
裴依宁重复问了遍。
小刺猬内视灵海,灵珠缓慢运行,上方隐约显示出几分色彩,她实话实说:“大概还需要十日吧,我需要灵力化形,维持人形。师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裴依宁:“我觉得你人形时比较可爱。”
“……”小刺猬炸刺:“笨蛋裴依宁。”
*
在问玉宫住了十数日,因有灵玉的温养,裴依宁三人体内的灵力恢复完全,小刺猬因修为较低,恢复稍显缓慢,却也能正常化成人形了。
小刺猬每日会被裴依宁带去与云樾说会话,但时间都不曾超过两柱香。
而问亦云每次都是靠在一根玉柱上,寂静无声的仿佛是个透明人,只在有人提及她时有所反应。
这日,小刺猬被裴依宁抱着从姐姐那离开,她时不时探出头,不多时又叹息地收回去,低喃道:“也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能忙完,现在连一起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裴依宁揉揉她:“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可以了。”她转移小刺猬的注意力,“星星这几日还不能化形吗?”
小刺猬懒洋洋地:“可以化形,前两日就可以化形了。”她故意仰起头,冷哼一声,“不想让你得逞。”
裴依宁:“嗯?”
回应她的依旧是冷哼。
这是还在记仇,就因为那日她说小刺猬的人形比本体可爱。
裴依宁失笑。
小刺猬斜斜地看了她一眼,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挥挥爪臂:“算了,念在这几日你抱着我来回走动的辛苦,本星星决定不跟你计较了,现在就化成可爱的人形。不过,本星星的本体也很可爱,知道吗?本体最可爱。”
在妖族的观念中,本体是所有形态中最好的,也是最能展现本性的。
小刺猬跳回地面,身体被一层灵力覆盖,随着灵力包裹面积的不断扩大,小刺猬的身形一点点变高,直到一阵强光过去,裴依宁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再一睁眼,一道纤长的人形出现。
云榆舔了下唇,妖族本性收敛许多,难耐地扭捏身体,哪里看得出本体的半分倨傲:“师姐,好久不见。”
裴依宁上上下下扫过她:“嗯呐,好久不见,多谢星星大人肯化作人形,让小跟班有幸窥见星星大人的另一种模样。”
“师姐!”云榆幽怨地唤了声,耳尖晕上微末的红意,她微微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勾住师姐的衣衫,一步步地挪过去,肉眼可见肌肤的升温,“别说了。”
她害羞极了。
但凡能将本体的心态搬到人形就好了。
闻言,裴依宁歪过头,眼波流转间,指节分明的长指勾上云榆的下巴,指腹带力地将小妖的脸抬起。
云榆的脸瞬间爆红,支支吾吾地开口:“师……师姐?”
裴依宁拇指压在云榆的下唇,满足地喟叹声:“许久不变回人形,现在又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我们的关系了,是吗?”
她和师姐是道侣。
这一观念灌注脑中,云榆眨眨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看过去。
师姐浅淡的瞳孔中,写满了她的身影。
下巴处传过细微的疼痛,是她长久不做答,被师姐捏了下。
云榆回过神,唇角浮现一抹笑意,她径直上前半步,额头前抵,无限拉近她和师姐的距离,红唇张合间,咽下师姐身上浅淡飘散的药香:“怎么会,我与师姐最般配。”
本体时,她好像很少会注意到师姐身上的香气,可一化作人形,属于师姐的一切都变得好新奇,吸引她靠近。
分明本体,总是被师姐抱着的。
顶着一张红得发烫的脸颊说这话属实没有多大信服力,裴依宁蹂躏她的下唇,笑意更甚:“是吗?”
云榆:“是啊。”
有些熟悉人形了,云榆更近一步,一条腿几乎要卡尽裴依宁的□□,启唇咬住师姐的指尖,含糊却又让人听得清楚的话语传出:“师姐,我想亲你。”
她用眼神描摹师姐的唇形,那张脸上的红晕正一点点的消退,她单手圈住师姐的腰身:“可以吗,师姐?”
游刃有余的人反倒被她弄得措手不及,裴依宁喉咙动了动,低声提醒:“在外面。”
云榆下意识接道:“这有什么,我们妖族甚至可以在外面做……”她顿住,迎着裴依宁震惊不解的目光,硬生生转音,“做饭吃。”
裴依宁:“……”
所以某些小妖并非一窍不通,看样子懂得还不少,裴依宁没好气地往下一拍。
云榆泪眼汪汪地看向被打的那只手,可怜巴巴地举起,伸到师姐唇边:“师姐,疼。”
裴依宁指尖往她唇角塞进一个指节,堵住她续续不断的话语:“安静,回明越宗再说。”
她和师姐回明越宗还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变成人形也不能和师姐亲亲吗?那她变成人形的意义是什么,还不如本体自在,可以随时和师姐还嘴。
瞧她越发可怜委屈的样子,裴依宁一时心软:“回殿里,四下无人时才能亲。”
云榆:“好耶。”
她口中含着裴依宁的指尖,语气激动地说这话时,尾音拉长,有种搞笑又奇怪的感觉。
裴依宁不急着将手抽出,一下下地点在云榆的唇上:“乖一点。”
回到殿内,由于裴依宁是与风浅念和原以诗同住一座殿宇,除却正殿还有左右两边的偏殿,这几日,小刺猬与裴依宁住一间,原以诗和风浅念住一间。
而原先分给小刺猬的那间,小刺猬醒来后再也没去过。
问亦云并不强求。
进入正殿,并没有看见原以诗和风浅念两人,为避免尴尬,裴依宁传音给两人,得知两人正在外散步后,才任由某只小妖将她拉入她们住的那间偏殿,重重合上门。
她被云榆轻轻推在玉质门板上,不待说什么,云榆已经贴近,气息交织间,云榆学着她的模样,指腹摩挲在她的下唇,揉出各种形状。
云榆怀念地:“师姐的唇,好软。”
她探头碰了碰,掌心护住师姐的后脑,刻在骨血中的妖族本性让她占据优势地位,近乎压迫地将师姐的两只手握住,叠放在一起。
她怜惜地曲起膝盖,顺着师姐优美的天鹅颈往上,烙印下一个个浅薄的吻,直到最后,隔着她压在师姐下唇的指,吻上师姐。
手指抽去,柔软温热的唇瓣彻底贴合,云榆瞳孔剧烈震颤,多久不曾品味的味道让她不住地想要深入,索取更多。
理智和本能相互交织,她好像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又好像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神经被拉扯,护在师姐后脑的手上下滑动。
她沉迷于师姐的漩涡中,五指没入师姐的发中,发簪应声落地,墨色流水般的长发叠在玉门与肩膀上。
云榆眼神迷离地发觉师姐似乎在看她,于是束缚师姐双手的手松开,覆盖在师姐眼睛上。
鸦羽般的睫毛铺在掌心,可以感知到师姐眼睛在转动。
她的心跟着酥痒成一团春水。
“师姐。”
唇齿错开,她细细地吻在裴依宁的唇角,贪恋地喊女人的名字:“裴依宁。”
裴依宁神经紧绷,头皮发麻。
不同情景下,名字的叫法存着无数含义。在这个场景下,云榆是情难自禁地喊她名字。
云榆好像从没有在人形时喊过她的名字,总是在本体时,被她惹到了,才会气急败坏地说一句“笨蛋裴依宁”。
毫无杀伤力。
却在这时,用这种含糊地,带着情.欲的声调,吻着她喊她的名字。
解脱的双手推在云榆的胸口,并不用力。
只是因为无处安放。
“师姐,”云榆唇亮晶晶地,眼睛也是亮晶晶地,“师姐,师姐……”
呢喃的呼喊心喜的人。
裴依宁稍扬起头,落在唇边的细吻滑在女人的脖颈间,她回应面前人的呼唤:“星星,师姐在。”
她微蹙着眉,电流顺着尾椎骨直上大脑,绽放出一朵绚烂的烟火。
云榆克制着越发多的念想,心知不能在师姐肌肤上留下痕迹,克制地不敢过于深入。
浅尝辄止,并不能满足她十数日没和师姐亲近的心,她插入师姐发中的五指弯曲。
裴依宁扬起的头被摁下。
被云榆强势地摁下。
裴依宁有片刻失神,但很快,面前人贴近,重新含住她的唇。
渐入佳境的人没能发现外面的变化。
有两人踏入殿内。
风浅念似乎永远挂着笑意,天长地久中,眉宇间都染上亲和的神色:“问玉宫外能探查到的大阵有五座,无法探查到的阵法想来更多。无论是进入还是出去,硬闯都不是明智之举。”
原以诗:“再过几日,就到和问宫主约定放我们离去的日期。我们是回宗还是继续游历。”
风浅念想了想,打趣她:“器物堂的考核应当结束了,回宗门吧,我也算是尽到了支开原师姐的责任。”
原以诗淡淡地:“再加试一场便是,不是什么难事。”
风浅念笑道:“算了吧,依宁她们呢,回来了吗?”
“咚”。
恰在此刻,门被撞到的沉闷声插入。
裴依宁气息不匀,无力地靠在玉门上,没有力气支撑地往下滑,被云榆捞起,按在门上。
这声闷响不止引得外面人注意,更让裴依宁混乱的思绪清醒。
“依宁?云师妹?”风浅念的声音逐渐靠近。
裴依宁本就紧绷的神经如同一根弦被捋得笔直。
云榆还在亲她,甚至因为她的不回应,不满地咬了下她的唇。
裴依宁轻哼声,怕被外人听见地将声音压在喉咙中。
妖族的恶劣在这刻尽显无余,感知到裴依宁身体在颤动。
云榆侧过头加深这个吻,胸前推拒的越发厉害,她握住师姐的那只手,惩罚性地捏了捏。
好在,门外的说话声渐渐远去。
那根神经猛然间断裂,裴依宁揪住云榆心口衣衫,抓握中,她听见小妖闷哼声。
云榆松开她,额头相抵地喘息:“对不起,师姐,弄疼你了吗?”
她毫无道歉该有的样子:“你好香。”
“师姐,我想……想和你更贴近。”
作者有话说:
好久没写可能会被锁的内容了
等我找找手感
大概就在这几章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VIP]
问玉宫难得下了场大雪, 温度骤然降下,本就是白墙玉瓦的宫殿顷刻间与白茫茫的天地融合,连道路都难以看清。
殿前一簇簇万紫千红的花枝被白雪覆盖,没了半点颜色。
云榆披着一件大氅, 双手捂在唇边哈了口气, 再快速摩挲生热。
她体内的灵力维持人形的幻化,用来驱寒倒是费不了多少影响, 但小妖固执的没有用灵力。
站在殿前的女人握住她交叉取热的手, 指腹在云榆手背上轻轻滑过,火属性灵力注入云榆体内, 寒意被驱散大半。
云榆贪恋这份温暖,解开大氅, 收入空间储物,贴近裴依宁,视线凝视着不断坠落的雪花:“这里也会下雪吗?”
虽已是寒冬季节,但她们进入问玉宫的这段时日,颇有种四季如春的暖意。明越宗内亦是有布置阵法, 除却个别几处秘境和修炼场所, 其余之地与平日别无二致, 难以察觉到气候分明的变化。
问玉宫的这场大雪突如其来, 悄无声息地铺下, 等她和师姐醒来, 透过偏殿的窗户,就见到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
推开门, 外面银装素裹一片。
裴依宁摇摇头, 这间宫殿内的疗愈之力似乎在增加,她灵识扩散至附近的几座宫殿, 无一例外,都有增加。
由此推算,位于问玉宫中心殿宇,云樾和问亦云所在的殿宇,疗愈之力应当更甚。
暖流在五脏六腑中流转,云榆只当是师姐的灵力属性。
有雪花飘上殿沿,玉砖堆积出厚厚一层,云榆拉着裴依宁往后退了两步:“现在还好,雪化的时候更冷,不知道我的灵力能不能在这几日多恢复点,不然非要被冻成冰雕,到时候师姐可以把我当成装饰品,摆放着留作观赏。”
裴依宁眼中浮着细碎的雪光,她攥紧云榆的手,淡声道:“不至于那般严重,我会为你取暖。”
云榆几乎是立刻接上的话:“用身体取暖吗?”意识到说错话,她抿了下唇,但已经收不回来了,她索性大着胆子将剩下的话语和盘托出,“就像是前几日那样,亲师姐也能获得热量。就像是全身都被调动,热乎乎的。”
提起这件事,裴依宁眉心蹙起,那日的窒息感太甚,她总有种呼吸不上来的错觉,可每当这时,云榆总是会松开她,放纵她调整呼吸的时候,吻上她的别处。
总归是妖族,即使化成了人形,妖族骨子里的强势和占有欲一点没少。
突然记起云榆那日的最后一句话,裴依宁额头突突直跳:“不是,用灵力为你取暖。这场雪持续不了多久。”
应和她这句话似的,冉寻的身影出现在这座殿宇前,她拱手对着两人一礼:“二位,今日问玉宫大雪,宫主特让我来询问各位是否适应,若是不适应,可将此处的雪清理干净。”
云榆暗暗给裴依宁竖起大拇指,竟然能预料到这件事。
她视线一转,冉寻正在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云榆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到裴依宁身上,示意询问师姐。
她听从师姐的。
裴依宁传音询问过原以诗和风浅念的意愿后:“清理了吧,麻烦了。”
冉寻又是拱手一礼,长袖一挥,灵力波动引起空间震颤,不消片刻,纷扬的雪花连带地上铺着的厚被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裴依宁叫住要走的人:“阁下,其它殿宇的雪?”
名义上是问其它,实则问的是云樾和问亦云居住的那间殿宇。在这层雪花散去后,这间殿宇的疗愈类恢复到原样。
她曾听闻专研阵法的好友说过,许多阵法无法出现在人前,但又有必要性,就会利用阴阳阵法布阵。
即外看或许只是平平无奇的阵法,内里却是另藏乾坤。
这场雪阵约莫是同样作用,掩盖另一座阵法的障眼法。
她对阵法专研不多,无法看透内在藏着的阵法,只能凭借感知到的猜测,与疗愈类相关。
冉寻道:“其它殿宇的自是还在。”
裴依宁心中了然。
冉寻前脚刚走,原以诗和风浅念后脚从殿宇内走出。
风浅念眉眼温柔,总是不慌不忙的,她缓而慢地环视殿前的清静:“这场雪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和原以诗自是感知到这场雪来得不正常,算算日子,她们同问亦云约定要走的日子就在这两日:“依宁,我和原师姐明日便是要回宗门了,你和云师妹与我们一同,还是?”
裴依宁道:“我们留下来,过段时间再回去,宗主和灵丹堂堂主那边,辛苦你们帮我跑一趟。”
风浅念:“小事,何须客气。”
原以诗负手而立,不知在看向什么,云榆追寻原师姐的目光看过去,只瞧见白玉墙角下的一株小花。
那花不是摘种的,更像是破玉而出,历经方才的那场大雪,萎靡地耷拉脑袋,在微风中无声地晃动。
云榆松开与师姐交握的手,往后退了几步,靠在白玉墙上,她心思翻转,总觉得几位师姐话中有话,好似这场雪有所端倪。
她静下心,细细思索。
裴依宁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后方的人,小妖垂着眼帘,长指曲起搭在鼻梁上,很明显在思考什么。
额角的碎发不时被风掀起,挑逗地忽上忽下,小妖简单地别过头,顺手勾起碎发放到耳边。
她收回目光,继续同风浅念道:“你和原师姐直接回宗门吗?我以为你们会先去向别处游历,一路拐回宗门。”
这几日她有意无意地见到两人之间的相处,比先前在宗门时更为熟稔,风浅念唤原以诗更加顺畅,尤其是两人不经意间的对视,流转在空气中的暧昧旖旎,裴依宁这个局外人看得透彻。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这句话在风浅念这向来不适用,她清醒的知道自己的情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每一次情绪的转变她都清晰无比。
就连原以诗喜欢她这件事,恐怕都是第一个察觉出来的。
而原以诗则是向来大大方方,从不掩饰从风浅念的偏爱。以至于两人之间的感情在宗门熟识她们的人之间向来不是秘密。
裴依宁有些看不懂两人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风浅念笑道:“本意是这么打算的,但细想一番,我和原师姐刚游历完回宗,不过一两日就遇见了荒凉古地的阵法事件,又被带回到这里。峰阁内积压的事物还没来得及处理。而且器物堂这次的考核结果被传了过来,并不尽如人意,我和原师姐还是要回去看看的。”
提起这个,风浅念一阵头疼,原师姐不在,本次的考核题目由器物堂其她人出,难度想来不是很难,可只有半数通过。
回去后,免不了又要被那群师妹求助了。
她侧目看向原以诗,后者神情淡漠,事不关己的模样。
裴依宁:“也好。”
云榆在这个时候蹿了回来,她凑到裴依宁身边,躬着腰,像是做了坏事不敢见人:“风师姐。”
风浅念温和地弯下腰,与云榆保持同一水平线:“怎么了,云师妹?”
云榆不好意思地道:“风师姐,你能去趟剑法阁替我看看卞凝和应滟她们的恢复情况吗?不方便的话,传音问问杜师姐也可以。”
她灵力不足以传音至那么远的距离,先前让裴师姐替她传音问过,卞凝和应滟说已经恢复好了。可云榆怕这是两人不想让她担心故意说的。
杜师姐定然是会替她们隐瞒的,只能靠将要回宗门的风师姐和原师姐。
她不太敢和原师姐搭话,这件事只能求助风师姐。
裴依宁翘唇,看穿了小妖的想法。
风浅念莞尔:“可以啊,明日回宗后,我便去一趟剑法阁,还有别的事吗?”
云榆摇摇头:“没有了,谢谢风师姐。”
风浅念:“都是同宗师姐妹,不必跟我客气。”
殿宇内各项生活区一应尽全,因着明日她们二人要走的缘故,四人聚在一起吃了顿晚饭。
饭菜是裴依宁和风浅念做的,云榆和原以诗在一旁打下手。
接着殿内明亮柔和的光线,风浅念起身给几人倒了酒水。她举起酒杯,声线如四月春风,和煦温缓:“喝一杯?”
原以诗和裴依宁举起酒杯,云榆看看她们高举的酒杯,又看看自己杯内黄橙橙的汁水。
被区别对待了。
她一脸苦色地举起酒杯:“师姐们,你们有点过分了。”
裴依宁笑:“你还小,暂时不能喝。”
向来少见笑颜的原以诗亦是淡笑着点头:“的确,云师妹以果汁代酒吧。”
风浅念:“下次聚时,云师妹再碰酒吧。”
听听,听听,一个两个都是为她着想的。云榆憋着的气只能顺下去,弱弱地“哦”了声,表面不情不愿地与三人碰了下。
三位皆是被她幽怨的小表情逗笑。
裴依宁给她夹了块粉蒸肉:“尝尝你风师姐的手艺。”
云榆咬了口:“比裴师姐手艺好多了。”
裴依宁:“……”
风浅念轻笑声:“云师妹谬赞了。”
几人的话题少有落在修习上,酒水下肚,谈话越发大胆起来,裴依宁揉揉太阳穴,就见某只小妖偷偷探出手,捏住她腕边的酒杯,一点点地往反方向拉。
这是要偷喝酒。
裴依宁佯装没发现地垂下手,偷酒喝的小妖混乱地收回手,默默地拾起筷子,殷勤地给裴依宁夹了筷子粉条。
等裴依宁注意力专注到与风师姐和原师姐的烟花中,小妖不老实地跃跃欲试,第二次去偷师姐的酒杯。
偷酒壶过于明显,小酒杯目标较小。
云榆分析场上环境,两指勾住裴依宁的酒杯,随即将自己的那杯果汁换过去。她洋洋得意地捧起酒杯,抬手遮住点,唇压在师姐方才碰过的位置,酒杯倾倒。
酒水入口。
好辣。
绵软的口感抵不住舌尖的灼烧
云榆眼一闭,杯中酒水尽数下肚,红意肉眼可见地蔓延上。她趁着时机将酒杯换回来。
头晕晕沉沉的。
她用力眨眨眼,对面的人出现虚影,桌面上的菜品重叠,一筷子下去,怼在菜碟边的空处。
裴依宁偏头,小妖的脸红得不正常,坐姿歪歪扭扭地与桌面上的菜品斗智斗勇。
一连几次都没能戳尽菜碟,仅剩的理智告诉云榆要收回筷子。
她不舍桌上的美味,却不得不放下筷子,装作吃饱的样子。
风浅念给裴依宁传了个眼神,后者无奈地略一颔首。
这酒后劲大,云榆酒量本就不好,此刻有些晕了,裴依宁按住云榆的手腕,灵力注入其中炼化酒水。
忽地,云榆甩开她的手,直直地看向对面正在为风浅念夹菜的原以诗,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手肘支撑在桌面,侧脸压在手背。
“原师姐。”云榆话音略有不清,眉目中有几分挣扎,似在思考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
可酒壮怂人胆,她眉心紧皱:“我能问原师姐一个问题吗?”
桌面上三人的目光早就在她喊原以诗的时候移了过来,原以诗一顿:“可以。”
云榆提了下唇角:“原师姐,你能过来吗?我偷偷问你,不能被裴师姐和风师姐听见了。”
风浅念在桌下拍拍原以诗的腿,扬了下下巴。
原以诗起身,来到云榆身边:“云师妹。”
云榆撑着桌沿,一边肩膀提起,她舌尖在口腔两侧的软肉上乱转一通,混着淡淡的酒气,一个没站稳,被裴依宁眼疾手快地扶了下,不至于一头扎入满桌饭菜中。
裴依宁歉意地对原以诗一点头。
“别动我,师姐,难受的。”云榆剧烈晃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之前喝酒也没这么强烈的反应。
云榆站稳了,澄澈的眼神中明晃晃的天真懵懂,她稍稍往前。
原以诗本能地后退半步,片刻后,那退去的半步克制地收回:“云师妹?”
云榆降低了声调,很小声地问:“原师姐,你和风师姐的亲密关系,没有更上一步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耳力都不错,自是清清楚楚地将云榆这句话听进。
裴依宁难得出现一丝混乱,抬手去拉云榆,可现在的云榆跟个泥鳅,滑得很。
“亲密关系?”原以诗重复。
她理解的亲密关系和云榆说的不太一样。在云榆的认知中,是只和一人的亲密关系,就像是结为道侣前的她和师姐。
原以诗:“什么更上一层。”
云榆竖起一根手指:“就是……就是我和师姐……”
“云榆,”裴依宁一把按住云榆的肩膀,对原以诗道,“她喝酒了,说的话,还请原师姐不要放在心上。”
风浅念眼神闪烁,提起过半的酒杯,押了口:“酒后的话,自是当不得真,原师姐,快回来,等会云师妹酒醒了,小心吓到她。”
原以诗坐回风浅念身边。
亲密关系,更上一层楼。
她垂目把玩这两句话,身边的风浅念一只手搭她腿上,引得她回目看过去。
线条柔和的脸部轮廓线勾勒出女人同样柔软的五官,荡漾着些许醉意的眼眸扫过,风浅念提起酒杯,与原以诗面前的酒杯轻碰了下。
原以诗捏起酒杯,并不喝,她求解地问风浅念:“云师妹说的亲密关系是什么,你知道么?”
风浅念何其聪明,原以诗话语间试探的过于明显,她弯下唇,酒杯搭在唇边,手背虚搭,遮挡住小半张脸。
总是挂在唇边的笑意此刻仍在,那双浅醉的眸子中蓄着单薄的雾气,弯弯地露出软面,她反问:“原师姐,我应该知道吗?”
原以诗红唇微启:“可以吗?”
风浅念放下酒杯,长指抵在唇边,眉宇间的酒意润化开。
裴依宁将喝的半醉的云榆扶进偏殿:“师姐帮你把酒水炼化,好不好?”
云榆抗拒:“不要。”
裴依宁哄她:“会难受的。”
她掌心贴着云榆,灵力注入小妖体内,被发觉的小妖推开,小妖气势汹汹地:“不准。”
裴依宁拿她没办法,哄着,可都无果,云榆铁了心地不让她炼化,更不让她碰。
殿外还有两人在等待,裴依宁只好弯身,亲昵地提醒小妖:“在这等师姐一小会,不要乱动。”先住赋
小妖“嗯嗯嗯”地直点头。
出了偏殿,风浅念和原以诗正在收拾残局。
瞧她出来,风浅念歪头:“体内酒水炼化了吗?”显主腐
裴依宁摇摇头:“她不让我碰,半睡半醒着,等会她睡着了,我再炼化。”
否则明日得要闹头疼了。
风浅念:“今晚的酒水烈,云师妹平日不喝酒,陡一喝,受不住也是理所当然的。”
目送风浅念和原以诗回了另一间偏殿,裴依宁转身往另一方向去。陷逐付
原本躺着的小妖不知怎么坐了起来,脊背松垮,狠狠下弯着,小鸡啄米似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有几分可爱。
裴依宁快步走过去,刚抚上云榆的背,就被醉酒的人拍了下手背,某只小妖猛地抬头,凶巴巴地绷着脸,以为还是本体,龇牙咧嘴地:“不要,就要醉着。”
裴依宁顺着她的脾气:“不难受吗?”
“难受?”云榆咀嚼这两个字,点点头,又点点自己的唇,“师姐亲亲就不难受了。”
裴依宁失笑:“可是你身上有好重的酒气,不太想亲,怎么办?”
云榆眉头拧成个小山:“师姐嫌弃我。”
裴依宁:“不嫌弃你,嫌弃你身上的酒气。”
话语间,偏殿的玉门被敲醒,以为是风浅念和原以诗,裴依宁扶好云榆,低声道:“等师姐会。”
“又要等。烦。”云榆嘀嘀咕咕。
裴依宁笑了笑,捏捏她的脸颊,转身去开门。
玉门大开,两道颀长的身形映入眼帘。
一白一红,风格鲜明。
裴依宁侧开身:“云姐姐,问宫主。”
云樾目光定在裴依宁脸上:“星星呢?睡觉了吗?”
云榆每次来找她时,都积极无比,如今她过来,怎么不见云榆身影。
引着两人往里走,裴依宁:“她今天喝了点酒,有些醉了。”
云樾:“醉了?她还会喝酒?”
走过十数步,就见一只小妖双膝并拢抱着,额头抵在膝间,叽叽咕咕地说着些什么,含含糊糊,听不真切。
云樾驻足。
云榆展现出另一面的鲜活不同。
在她不曾发觉的地方,那个黏人的小刺猬已经长大,变得独立。
她正欲向前,趴着的小人察觉到有人来,双臂张开,眼睛还没睁开,嘟囔不停:“师姐,要抱。”
云樾止步。
裴依宁几步过去,握住小妖伸出的手:“安静点,别说话。”
小妖借着抓握在一起的手,膝盖滑下,一头扑进师姐怀中,腻腻歪歪地:“师姐,我头疼,揉揉,我还要……”
云榆的姐姐在,加之小妖脸皮本就薄,生怕她等会说出不好的话,清醒后没脸见人,裴依宁按住云榆的肩膀,不顾面前小妖的反抗,将灵力注入她的体内。
酒水瞬间被炼化,意识混沌的小妖思绪渐渐清晰,她胡乱地蹭了师姐两下,顶着稍有些不清的头,表情混杂着委屈:“师姐,头有点疼。”
妹妹还是黏人,从没有变过。
云樾精致的五官舒展,她捂唇轻咳两声。
自家妹妹的性子她了解,再见多了,到时连她这个姐姐都不愿见了。
果不其然,云榆猛地转过头,这才注意到殿内多的两人。
瞳孔猛缩,嘴角不住颤抖:“姐姐,问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云樾面不改色:“刚来。”
她方才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她眼神扫向裴依宁,后者对她摇摇头。
那就好,她云小刺猬的清白还在。
她慌不迭地转身投入姐姐的环抱,逃避地掀开这件事:“姐姐,来之前都不提前说一声,坏姐姐。”
云樾宠溺地对上她:“姐姐错了,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
“这还差不多。”某只小妖在姐姐面前的傲娇气上来,“姐姐来做什么?”
云樾道:“想你了,过来看看。我听问……你问姐姐说,明日有人要走。这里疗愈之力充沛,星星等身体完全恢复好了再走,好不好?”
云樾现在的状态很正常,面色恢复了些许气色,身形没有透明的趋势,想来是调养得差不多了。
虽没有完全恢复,但至少比初见的虚弱好很多。
问亦云依旧局外人般地站在另一侧。在裴依宁看向她时,只是淡淡回了个眼神。
裴依宁传音:【问宫主,云樾姐姐的身体如今怎样了?】
问亦云:【恢复大半。】
这么多年的温养早已将云樾根骨养好,只是上次冒然出问玉宫,造成了损伤,用了十数日的时间,才调养到离宫前的程度。
“我跟师姐商量了,”云榆道,“晚点再走,姐姐不要担心我。”
云樾摸摸她的头。
回去路上,问亦云第一次在云樾身边安安静静地跟着,一言不发与平日宛如两人。
云樾乐得如此。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中,厚实的雪花浸湿了鞋面,透着几分凉。
腰身被人贴住,云樾本能地侧开,但身后人已经揽住她,将她拦腰抱起,云樾被动地圈住问亦云的脖颈。
一路无言。
抱着她走回去的那段路,问亦云只深深看了她一眼。
直到进入殿内将她放到椅子上,红衣女人蹲下身,褪去白衣女人的鞋袜,指腹在云樾脚踝处打圈揉捏。
云樾避开她,往屏风内而去。
问亦云起身,这几日,她撞见过风浅念和原以诗在问玉宫内赏花观景,看过云榆和裴依宁的互动,以及今晚,云榆毫无保留的依赖裴依宁。
都是她所触及不了的亲密。
一路的隐忍泄出,擦身而过之际,她问:“云樾,你就不能分出半点耐心给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VIP]
橙黄色的暖灯将白玉间照得通透, 呈现出近乎透明的模糊层,虚虚地覆盖在下方之物上。
刚清醒没多久的云榆捂住略有些涨疼的大脑,长指用力顶住几下太阳穴,烦闷地咧了下嘴, 往裴依宁怀中钻去。
只剩下她们二人, 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和裴依宁撒娇,她苦巴着脸, 扯住脸皮往两边拉, 做出鬼脸:“师姐,我头疼, 你想办法。”记起师姐是丹修的事实,她耍赖地, “我不吃丹药,你想别的办法。”
刚从储物空间取出一枚醒酒丹,闻声裴依宁只好将那丹药捏在指尖,掌心贴上面前人的头,轻缓按压:“这样呢, 还疼不疼?”
停顿了数秒, 云榆道:“没那么疼了, 但还是疼。”
听从她的言外之意和故意为难, 裴依宁拥住某只傲娇的小妖, 吻了吻她的额头, 温声问:“这样呢?”
又是几秒的停顿,云榆眼珠子转动。
在想坏点子。裴依宁想。
果然, 下一刻, 云榆一本正经道:“不够,还是疼。”
她曲指搭在唇边, 红唇微启,斜侧过头,暗示意味明显,可还要故作矜持:“师姐,要不要试试这里?”
头疼跟这里有什么关系。裴依宁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些,但云榆眼疾手快地跨坐在她的腿上,不肯让她再退。
牢牢将师姐束缚在双臂间,云榆眉间拢起小山包,捏着师姐耳边垂落的碎发绕了几圈,她贴近几分:“师姐?”
拿她没办法,裴依宁碰了碰她的唇,一瞬而逝,快得如同一阵清风拂过,云榆回味地抿住唇,慵懒地缩进裴依宁怀中,前所未有的黏人。
喝过酒的小妖这么黏人,裴依宁有些后悔方才强制将云榆体内的酒水炼化了。
捏着那枚醒酒丹递到云榆唇边,这次小妖没再整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地含入口中,在口腔中转动一圈后咽下。
云榆半眯起眼睛,半困不困地:“师姐,为什么我感觉姐姐和问姐姐之间的亲密关系,不及我们这样深。”
她对感情上的是天真懵懂,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也不会在酒后问原以诗那种问题。
起初只顾着见姐心切,没能顾忌太多,但今晚姐姐主动来找她时,姐姐和问亦云之间的关系给她一种很微妙的,似乎并不如表面见到的那般和谐。
单独与问亦云相见时,问亦云还会逗她几句,可每每与姐姐一同来时,她总是独自一人或靠或站地出现在几人视线之外的地界。
不注意看,根本无法注意到她。
姐姐每次喊问亦云时有意无意的停顿,问亦云微表情的变化,都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每对道侣间的相处模式不一样,她不能依照自己的猜测去揣摩姐姐和问亦云的关系:“师姐觉得呢,姐姐是不是和问姐姐闹矛盾了?”
裴依宁沉思片刻:“星星要去问问吗?”
云榆摇头:“不问,至少不能问姐姐。”
即使是和问亦云闹矛盾,姐姐也不会同她说,就像是她不想让姐姐担心会撒谎般,姐姐为了不让她担心也不会告知实情。
进入问玉宫后的初见,她几次三番的打探姐姐为何一直没来找她,都被姐姐四两拨千斤地推开了。
直到现在,这个问题依旧没有答案。
后续的见面中,云榆理智的没有追问。
她扬头吻吻师姐的下巴,轻声道:“好晚了,早点休息吧,师姐,明日再说这个。”
裴依宁:“好。”
一夜无梦。
因着原以诗和风浅念今日要走,云榆和裴依宁起得很早。
风浅念捻着一方长笛,轻快地在孔洞中按动,细长的手指被碧色长笛衬得越发白皙,流水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发尾不时有水珠滚落。
含着清浅的笑意:“云师妹,可还有别的问题问我和原师姐?”
昨晚发生的事云榆尚有记忆,被风浅念一点,刻意忽视的那部分如潮水般用来,汹涌地挤入大脑中。
都说人喝醉了会忘记酒后戏言,为什么她还记得,就因为她不是人吗?
云榆偷偷瞄向原以诗,后者察觉到她的视线,遥遥地投过视线。
云榆:“……”
清醒的状态下,借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当面问原师姐这个问题。
她欲哭无泪地躲在裴依宁身后:“没有问题了,师姐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风浅念:“好。”
原以诗捋住风浅念的长发,灵力闪动,湿漉漉的长发顷刻间变得干燥,她拾起一条长发绳,耐心细致地给风浅念束发。
云榆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瞧见这幕,竟然又想问同一个问题了。
拉出躲在她身后的小妖,裴依宁对风浅念道:“回到宗门后,给我传一道音。”
风浅念莞尔:“好啊,总不至于丢了的。对了,你们在这住多久,回宗的日期确定了吗?”
裴依宁和云榆对视一眼:“短则半个月,长则数月。我晚些时候再传音同宗主与堂主说。”
风浅念:“嗯,我和原师姐先去替你打探打探她们的态度。”
毕竟是灵丹堂的大师姐,长住在别的势力,传出去影响不好,更何况还是问玉宫这种相对中立的势力。
加之前些时候苍焰宗和明越宗的比试以及这次荒凉古地的阵法事件,问玉宫都有出手,牵扯到三方势力,难免要谨慎。现主副
原以诗忽而开口:“苍焰宗已经成为历史了。”
“什么意思?”云榆凑出个脑袋,简单直白地理解,“苍焰宗没了?”
原以诗“嗯”了声,声线起伏不大:“苍焰宗主动对明越宗门人出手,又与外人布阵设计我们,宗主自是忍受不了。问玉宫这边好像也有所牵连,两方便共同出手了。”
她们出来时,除却苍焰宗的人外,还有一些身着黑袍的人,但因为当时灵力损耗严重,加之有白清凡等人在,后事无需她们费神,便没有顾及这些。
若说能牵扯上问玉宫的,只有那些黑袍人了。
云榆好奇:“苍焰宗据说是大宗,怎么这么容易就……”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警惕道,“就没了。”
裴依宁:“苍焰宗底蕴算不得深厚,上次与我宗比试时,部分资质不错的已经被废了。这次又有问玉宫的人一同,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上古阵法多被列为禁法,明越宗明令禁止修习,藏书阁内有关书籍都被封存在最顶层的禁室中,非有宗主手令不得入内。
这也是各大势力的共识。
苍焰宗违反在先,旁的势力自是挑不出明越宗与问玉宫的错处。
裴依宁问:“与苍焰宗勾结的是什么人?”
原以诗道:“这点尚不清楚,那些人被问玉宫带走了,她们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正说着,冉寻的身形晃入眼帘,谈话的几人纷纷打住。
在此处,有心屏蔽的情况下,她们很难感知到问玉宫人的靠近。
冉寻停于她们数米外,神情总是一成不变,公事公办地遵循下达的命令,她对着几人拱手一拜:“各位,宫主让我送风小友与原小友出宫,敢问二位是现在离开还是?”
早已做好离开的准备,原以诗上前半步:“现在,劳烦带路。”
这些时日,她和风浅念将问玉宫转了遍,各条道路都走了,怎么都无法找到宫门离去的地方。
问玉宫就像是个巨大的迷宫,每条路都能走,每条路都不是出口。
冉寻侧身:“二位请。”
两人点头致意:“依宁,云师妹,我们先走了,宗门见。”
云榆:“风师姐,原师姐,宗门见。”
裴依宁和云榆本想送两人到宫门口,却被冉寻以暂不方便为由拦住了。
目送三人背影消失,云榆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她松松地靠在后方的玉墙上,视线犹如能穿透层层墙壁,直达最外面。
她伸了个懒腰:“神神秘秘的。”
裴依宁转身,云榆懒洋洋地收回手臂,三步并作两步地凑到裴依宁身前,直直地勾住裴依宁的衣袖:“师姐,我这些时日荒废了剑法,今日无事,你陪我练会可好。”
危机感总是存在的,即使是绿灵,在一众师姐面前还是不够看,就像是这次,若非有问亦云灵识在,为她挡去了数道攻击,说不定她现在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
实力是立命之本,她要努力修习。今后才有机会保护师姐和姐姐。
她内视体内灵海,内里浅浅地蓄上灵力。灵珠运转的速度快了很多,一柄小剑悬浮在灵珠前,同样的暗淡无光。
不能召唤灵剑,她想问问这里的人,能不能帮她弄到一柄铁剑,再不济,弄一根长棍也行。
“可以,”裴依宁道,“但你目前以吸纳灵力为主,剑法后几日再捡来得及。你迈入绿灵时还没巩固好境界,小心到时跌境了。”
第一次听这种说法的云榆惊讶住:“还会跌境?”
裴依宁反问:“为什么不会,过往不乏有从紫灵跌落到红灵的例子。”瞧见某只小妖惊恐的神色,女人放软了声音:“星星不用担心,基础打牢,不去修什么歪门邪道,自是不会跌境。”
云榆哭嚎:“师姐,你总是吓我。”
裴依宁无辜耸肩:“不准诬陷师姐,师姐只是实话实说。”
云榆吸吸鼻子,瘪嘴,暂且放下了练剑的念头,从空间储物中取出一圆垫,盘腿打坐,凝神于体内灵珠。
灵珠虚影浮现在云榆身前。
很快,虚影逐渐凝结成实体,高速运转。
空气中蕴含的水属性灵力形成倒斗注入云榆的头顶。
裴依宁搬了把椅子坐在殿前,双腿交叠,一瞬不瞬地望着不远处认真打坐的人,凭空取出一本药典古籍,翻阅。
不远处,一道颀长的人形立于一棵茂盛的古树下,叶片遮挡住她大片身形。
问亦云一瞬不瞬地望着打坐的小妖和看书的女人,许久过后,她闭上眼,想起云樾对她的态度。
为何姐妹俩差别如此大,云樾何时能向云榆对裴依宁那般对她。
她敛眸,正欲离开,抬眼时,坐在殿前的那道身形竟然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一把空荡荡地椅子在原地。
打坐的小妖尤在。
问玉宫挺翘的睫毛颤动,面不改色地回身,不出意外地看见出现在她身后半米处,本该在殿前翻阅古籍的人。
裴依宁礼貌拱手:“问宫主。”
问亦云来时并没有刻意隐匿气息,是以裴依宁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到来,原以为只是路过,并未放在心上。但这道气息停留地过久,裴依宁不得不将注意力从书中抽出。
她直起身:“宫主可是有事来此?”
问亦云本要说不是,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云樾那张不喜不悲的脸,她眼底滑过一丝痛苦,指骨紧绷,额头上的那根青筋若隐若现。
她深吸一口气,将憋着的苦闷咽下,恢复到那个在私人面前随性散漫的模样:“路过。”
她错身离去。
裴依宁微微侧头。
“裴依宁,”问亦云脚步顿住,喊了声女人的名字,迟疑数秒,那口气吐出,“无事。”
问亦云离去。
裴依宁这才转过身,探索的视线追求着红衣女人离去的背影。那一刻展露出的迟疑过于明显,裴依宁扭头看了眼问亦云先行站过的地界。
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把椅子和殿前打坐的云榆。
她应该和云樾单独见一面。裴依宁想。
择日不如撞日。
裴依宁在打坐的小妖周身护上一层灵力,追寻着每日前往问玉宫中心殿宇的方向而去。
中心殿宇内的长廊空地处,云樾捧着一杯热茶,静默地欣赏玉墙上勾画的山水画。角落处的玉雕还没雕刻完全,她曲指抚摸数次。
弯身点了两下墙壁下方的玉石地板,一小块凹槽露出,数只雕刻用的小工具出现。她挑挑拣拣地选了一支。
身后脚步声渐缓,云樾捏着刚挑选好的石刀,露出一丝笑意:“依宁?很好听的名字。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惊讶于她敏锐的洞察力,裴依宁恭敬地:“云姐姐如何唤我都可以。”
云樾转过身,杯中茶水已然见底,她拎着那只茶杯,将石刀放置在玉雕的孔洞处:“有兴趣陪我下一盘棋吗?”
原以为她会先问云榆怎么没有一起来,到口边的回答咽下:“依宁之幸。”
云樾唇边挑着一抹笑,素手一抬,一方玉桌自地而起,对方两处各有一只玉凳。桌面上刻画有棋盘,靠近边缘处则是一黑一白两尊棋奁。
等云樾落座后,裴依宁才是坐下:“请。”
云樾夹起一枚黑子,细长的手指在棋盘上越过,落在其中一点。
裴依宁紧随其后。
一来一回间下了十数手,望着棋盘上的黑白两子,云樾拾起一枚黑子:“星星那边,你应该离开不了多久。有什么想问的,但问无妨。”
被点破心思,裴依宁不急不忙地落下棋子:“瞒不过云姐姐,我的确是趁星星打坐来此。云姐姐可否让我探查一番身体。”
她需要对云樾的身体情况有初步了解。
云樾不假所思:“好啊,你想如何探查?”
裴依宁道:“内视灵海。”
云樾下棋的速度慢了些,似乎对棋局的判断出现偏驳,正在思考应对方法。
落子而下,她道:“可以。”
她伸出手臂,捋起袖子直至臂弯处。
肌肤如玉,白到近乎病态的手臂,内侧青紫色的筋脉显露无疑,云樾目光仍旧在棋盘上。
裴依宁使用了个净身术,而后两根手指搭在云樾的手腕处,灵力顺着毛孔进入云樾的肌肤,顺着手臂的经脉,经由血液流淌至体内,落在灵海处。
蓬勃如星海般望不到头的灵海映现在脑中,海面平静,一番正常无虞之景。
裴依宁惊异地抬眸。
与她想象中的干涸无活动的不同,云樾的灵海浩瀚充盈,灵海包裹着的那枚灵珠更是纯净无暇,没有半分这副模样应有的样子。
既然灵海正常,那为何会……
裴依宁眼皮跳动,大胆猜测:“云姐姐的灵识出现了问题。”
身为修道之人,灵识算是修行人的根本之一,灵珠破损,则不可修行,灵识破损,则命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灵识比灵珠还要重要。
可一旦灵识出现损伤,又怎么能这般泰然自得地与她下棋。
这么多年看过无数的丹法典籍,关于灵识破损还能活命的记录,寥寥无几。
这个猜测很快被打消,裴依宁继续探查。
不料,云樾淡然地承认了:“不愧是明越宗灵丹堂的大师姐,这么快便能发现我身体的问题。”
饶是淡定如裴依宁在听到云樾的肯定时,也不免露出几分惊色。
云樾继续道:“我灵识因为一场意外受损,至今未能恢复。”她点了下棋盘,“轮到你下子了,”而后她继续道,“这便是我无法去见星星的原因。”
灵识受损,一旦出现在星星面前。不对,不一定能到星星面前,恐怕她就支撑不住了。
下棋的心思全无,裴依宁攥住那枚温凉的棋子,在云樾提醒后,思绪不清地落子。
这棋怕是没法下了。云樾五指塞入棋奁中,抓起几枚棋子又放下,循环往复数次。此刻白衣白墙衬得她整个人越发白净,圣洁……虚渺。
“这些年,在问玉宫温养,灵识得以修复,但仍旧无法踏出问玉宫。”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般,云樾放下挽起的袖子,“初见时,便是因为踏出问玉宫导致灵识不稳,出现那种状况。”
不止于此,受到灵识的影响,她的灵海瞬间干涸无色,使不了半分灵力。
裴依宁了然,怪不得云樾不能出问玉宫,怪不得问玉宫的一切都是由灵玉打造,怪不得到处都是疗愈之力。
根据问玉宫出世的记录,那时的问玉宫虽奢靡,但不至于用这么多玉石装饰。
原是为了更好的温养云樾的灵识。
“这件事,不要告诉星星,”云樾提醒道,“你能来问,是因为她对此有所猜测了,对吗?”
血脉相连的关系,心思有时彼此间是互通的。
裴依宁没有隐瞒:“是有这一方面原因。”
云樾:“一方面?还有其她方面?”
裴依宁道:“您与问宫主的关系。”
“这个?”云樾意外地笑了笑,一颗颗棋子地往棋奁里收,“她待我极好。”
为了修复她的灵识,将整座问玉宫打造成最适合温养的地方,对于她的要求,皆是尽力满足,顺着她的性子。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问亦云都是无可挑剔的道侣,唯独……
她半是嘲讽地勾勾唇,视线落在一根玉柱后:“一意孤行,改变不了什么。”
前段话裴依宁听得真切,可后面的,她参悟不透。
云樾没有展开的念头,玉柱外,两道人形一前一后地出现在长廊处。
自打坐状态出来的云榆睁眼没能看见师姐,在住的那间殿宇也没能找到,又跑到殿外找了一通,准备传音给师姐时,撞上了问亦云。
本着师姐对她少用灵力的要求,云榆求助了问亦云。
独自相处时的问亦云对她少了生疏感,安抚她不用着急,带着她来到了这里。
某只小妖的嘴能挂上小油壶了,云榆跑到下棋的两人身边,不满地先是对师姐道:“丢下我的坏师姐,”接着对云樾道,“不来找我,反倒是找师姐玩的坏姐姐。”
两个被冠上“坏”字名头的人相继起身。
云樾道:“你在打坐,怎么找你玩。喊你师姐陪姐姐下下棋都不行吗,星星?”
三言两语将裴依宁找她的事调换成了她去找裴依宁。
云榆:“……行吧。”
云樾问:“星星会下棋吗?”
云榆:“……星星会吃。”
云樾笑:“能吃也好,总该长些身子的,你的本体太小了,再不长大些,家妖们要嘲笑你了。”
云榆被说得不好意思,推推她:“才不会。”
拉扯间,她看见问亦云耷拉着脑袋,时不时朝她和师姐这看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和问亦云来时,依稀听见两人在说什么,模模糊糊地听得不多,但问宫主修为高深,定然听见得比她多。
莫不是师姐和姐姐说了什么。
该不会是告她云小刺猬的状吧。
不对,师姐不是会告状的人。
难不成是姐姐……
云榆狐疑地:“姐姐,我来时听见你说改变不了什么,是在说我的坏话吗?你该不会偷偷向师姐告我的状吧。”
她云小刺猬在师姐面前高大的形象可不能被破坏了。
作者有话说:
这段时间太忙了
跪倒
本章掉落小红包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VIP]
阳光下, 玉墙上的山水画和玉雕仿佛活了过来,鲜活而有生命,雕刻的瀑布流水在水墨浓重中湍急流淌,折射出的白光形成浪花, 让人不自觉投去视线。
云樾摊开手, 掌心捏着的几枚棋子晶莹,底部泛起淡淡通透的墨绿色:“你有什么状值得我告的?”
“没有。”云榆细细想过, 只是姐姐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好像她做不出离经叛道的事情般。
她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妖族大多有副反骨, 她云小刺猬也有反骨:“没有吗?我小时候这么乖吗?”
分明一开始怀疑告状的是她,得知没有状告后不开心的也是她。星星现在变得这么难哄吗?
裴依宁被她的逻辑逗笑, 细长的手指曲起点在下唇,有些好奇云樾接下来会怎么安抚云榆。
然,云樾侧头望向不远处的玉墙,很认真地说:“除却喜欢到处乱跑,找借口不修炼外, 蛮听话的。”
云榆:“姐!”
她在师姐心目中的形象又一次崩塌。
云樾弯唇。
云榆寻求师姐的帮助, 三步并作两步地溜到师姐身边, 碍于姐姐和问亦云在, 没有做出太亲密的关系举动, 虚虚地扯住裴依宁的衣袖, 一条手臂举起做保证:“师姐,我是一只热爱修行, 从不乱跑, 乖得不得了的妖。”
她挽回形象:“姐姐总喜欢编排我。”
云樾顶起半边眉梢。
欢乐气息混做一团,问亦云游离在这份欢乐之外, 她咀嚼来时听见的云樾说的那几句话,明艳端庄的五官凝着几分茫然与不解。
她待我极好。
云樾说自己待她极好,既然知道自己对她的好,为什么对自己还是如此淡漠忽视。
一意孤行指的是什么,改变不了什么又指什么,云樾从来没有与她敞开心扉说过这些。
她和云樾的相处总是针尖对麦芒地想冲,说不了几句正常的话,多数时候,是她想尽办法逼着云樾与她交流,逼着云樾与她亲密。
回首云樾刚来问玉宫的时候,她们的相处模式并非如此,那时的云樾愿意对她展露笑颜,愿意温声细语地同她说话。
问亦云习惯性地靠在玉石柱上,探索的目光不间断的寻在几人身上。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云樾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不待问亦云有所反应,云樾的视线如撕裂阴暗处的暖光,仅照在她身上一瞬,便毫无留情地收回所有。
问亦云心颤了颤,狼狈的垂下眸子。
“师姐。”云榆甜腻的声音穿过空气传入她的耳中,问亦云掀起眼帘,偷窥不远处的温馨。
云榆两颊气鼓鼓地憋着一口气,腰身轻盈地晃动,在裴依宁面前如孩童般撒娇:“小时候的事,跟长大的我可没有关系。”
裴依宁笑:“嗯,没有关系,星星今日打坐很认真,灵力恢复地如何了?”
云榆道:“十分之一啦,现在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她骄傲地挺起胸膛,随意而又无比在意地,“姐姐,等我好了,就让你看看我在宗门内的学习成果,颠覆你对我自幼的印象。”
云樾:“嗯嗯嗯。”
云榆:“敷衍。”
裴依宁淡笑着看某只小妖在她和云樾面前来回撒娇,越来熟稔地连接她和云樾的关系。
她和云樾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见无可奈何与溺爱。
在师姐和姐姐面前晃够了,云榆偏头望向又是一副独立于外的问亦云,停顿片刻,她扬起笑脸:“问姐姐。”
问亦云神经微动,抬目看去,半晌后,她走过去,停在云樾身边,留出半个身位:“怎么了?”
云樾唇边的笑容敛去些许,她分给问亦云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对方不要在云榆面前乱来。
接收到她的眼神,问亦云指背轻轻碰了下云樾的手背,没有拉住。
很正经。
云榆眉眼弯弯,接着开玩笑的口气:“问姐姐不会欺负姐姐吧。”
说话的同时,她用余光打量姐姐的表情,妄图从中窥探出一丝端倪,但问亦云和姐姐的表情都很正常。
甚至两人还互换了眼神,要牵不牵地碰了下手,无言的亲密蔓延开。
云榆有刹那觉得先前感觉错了。
问亦云:“若是你姐姐欺负我呢?”
云榆反驳:“姐姐这么温柔,怎么会欺负人。”
问亦云点头称“是”。
气氛融洽许多,三人的话题问亦云偶尔会插上一两句,云樾不时会抛下问题过去,问亦云很快便接住,默契无比。
云榆今日主要目的就是打探情况,一圈下来,问亦云和姐姐没有表现出不对劲。
她悬着的心放下几分。
谈话到最后,云榆寻了个借口溜出去了会。
点缀的亲密关系出现龟裂,场面顷刻间安静下。没有云榆作为中间人沟通,云樾和问亦云之间的裂口好似又出现了。
问亦云脱口的话题云樾没再接。
裴依宁顺势将那句话接住,算是留有体面的中断话题。
“噔噔噔。”
声音自下传来,演戏的两人进入状态。
裴依宁抿抿唇,忽而觉得有些头疼。无论是原以诗风浅念两人还是现今的云樾问亦云两人,都给她感情很难的错觉。
如果她不曾和云榆结为道侣的话,许是要被她们这两对的状态吓退。
“本星星驾到,尔等还不拜见。”一团小刺猬高举双爪,等待膜拜的姿势,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小脑袋倾斜地扬起,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裴依宁:“……”
她的感情还是太简单了,还好是遇见的星星。
裴依宁莫名庆幸。
鸦雀无声的寂静中,没听见声响的小刺猬受不了了,在下肢垫起一块玉石,再度高举双臂,倨傲地:“星星驾到。”弦珠傅
“应该怎么做?”云樾低低地问裴依宁。
裴依宁做出示范:“恭迎星星大人。”
云樾:“……”
问亦云别回头,只当没看见,没听见。
小刺猬不满意地:“大胆云樾,大胆问……”
好吧,她不太敢这么说问亦云,话音堵在喉咙中,哽了哽:“见到本星星,为何不拜,当真是不把我星星大人放在眼里。来人,把她们给我抓起来。”
裴依宁总算明白为什么云榆要借口出去变成本体了,这些话,小刺猬的人形万万说不出口,只在本体时,才能顶着这副小小的身体,说这些不是很成熟的话。
云樾眼底闪过笑意,她很轻地道:“你把星星照顾得很好,”随即声音大了些,“恭迎星星大人。”
裴依宁想说,是星星本身就是如此热忱,含着无限的生机和活力。她能做的,不过是在星星释放这份无人可知的幼稚时,稳稳地接住。
问亦云闭目:“恭迎星星大人。”
这次小刺猬很满意,她放下一条爪臂揣在小肚子上,另一条爪臂举起:“把本星星抬起来。”
站在玉石上仍旧太矮,这让星星大人很没有面子。
被裴依宁提到臂弯处,某只小刺猬还想爬得更高,小爪子划拉几下,灵活地窜上裴依宁的肩膀。
她往上看看裴依宁的发顶。
“不可以,”看出她的想法,裴依宁毫不客气地拒绝,“不准爬到我头上。”
小刺猬:“哦。”她一爪子拍在裴依宁的脖颈,如一阵风刮过,不疼不痒,“竟然敢命令本星星大人。”
裴依宁:“……”她当着小刺猬的面,问云樾,“云姐姐,妖族的本体和人形差别这么大吗?”
云樾道:“妖族本体展现的更多是本性,会放大人形时不敢做的事,性格相较于人形,的确差别很大,几乎是两副面孔。”
小刺猬:“为什么要问这个,笨蛋裴依宁。”
可恶,她堂堂云小刺猬的老底都要被揭没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本着找回气场的念头,小刺猬先是给了裴依宁一爪子,而后蹦跳到云樾身上,又是一爪子。
小刺猬恼羞成怒:“大胆,大胆。”
云樾扒拉下她,对着小刺猬的脑门就是个弹指,惹得小刺猬登时泪眼汪汪地爬回到师姐怀中,汹涌的气势被这个弹指弹飞。
双爪捂住额头,默默控诉自家姐姐无数遍,小刺猬鼻头耸动,委委屈屈,可可怜怜地:“还是小跟班好,我只和小跟班玩。”
她说:“我和姐姐是假玩,和你是真玩。”
裴依宁憋着笑意,忍住想给小刺猬再来个弹指的心思,感恩戴德地:“永远追随星星大人。”
云樾笑意直达眼底。
余光瞥见对面的坏姐姐,小刺猬哼哼唧唧两声,趴回到裴依宁肩头,对着空气左勾拳,右勾拳。
她惯常打空气,打起来得心应手,丝毫不知道她这个样子多没有威胁力。
云层移动,遮蔽了半边日光,天地昏暗几分。
云樾揉揉太阳穴,精神有些疲乏了。问亦云见状,下意识抬指要给她揉捏,在云榆面前,云樾没有躲避,甚至难得地给了她一个笑颜。
明知是在云榆面前演戏,但足以让问亦云心花怒放。
数年中屈指可数,对她的笑。
小刺猬支起爪臂,撑在裴依宁的肩膀上,与此同时,她的脸颊搭在爪臂上,导致上半只身体支起,形成一个长条形,看上去滑稽有趣。
那双黑色的眸子直直地对上问亦云与姐姐的互动,她有心传音给师姐,但传音引起的灵力波动会被两外二人发现。
小刺猬按下这层心思,她蹦跳到棋盘上,昂起头,自下而上地:“姐姐,我好多年没见过你的本体了,你为什么不变成本体。本体的姐姐更不会欺负编排本星星。”
本体的姐姐格外黏人,比她云小刺猬还要黏人,也更加温柔。
闻言,问亦云指腹下不觉用力,想到什么,晦涩地咽了喉咙。
云樾面色一僵,修长的手指自棋奁中夹起一枚黑子,按在小刺猬脑门上:“下次你单独见我,我再用本体见你。”
小刺猬眨眨眼,卖萌:“好啵。”
回去的路上,小刺猬没让裴依宁抱着回去,四肢生风地往前跑,拉开一段距离,小刺猬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两条爪臂向四周大开,轻松无比。
小刺猬有形象地捂住唇,打了个哈欠:“今早送原师姐和风师姐,起得太早了,又打坐了那么久,好困啊,星星想要睡觉。”
刺覆盖在小动物的脊背,不断耸动,居高临下,像是团会动的椭圆形小球。
小刺猬越跑越慢,越跑越悠闲,有几次,裴依宁差点踢到小刺猬。
如果把小刺猬踢飞会怎么样?裴依宁被小刺猬带的生出坏心思。
她脚尖推推停在她面前的小刺猬,小刺猬肚子在前面跑,四肢在后面追。
本欲转身与裴依宁说话,却被踢着往前的小刺猬咬住后槽牙,一个起跳,转身,爪子握拳,捶下。
裴依宁眼疾手快地往后退去。
小刺猬一拳捶在玉砖上。
“笨蛋裴依宁!”小刺猬瘫坐下,捂住发红的爪子。
裴依宁半蹲下,拇指和手指捏住小刺猬腰身两侧,提起她的同时,掌心顺势贴到她后背的软刺上,让小刺猬躺在上面。
她拎起小刺猬红润的爪子,轻轻吹了几下:“还疼吗?”
师姐与她说话时,先传来的是淡淡的药香味,沁妖心脾,每每让小刺猬生不起气,尤其是对上这么一张脸。
这张脸的主人厨艺还好。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小刺猬积攒的火气被一盆凉水浇灭:“美色误妖,美食误妖。”
小刺猬嘀嘀咕咕,裴依宁听了几遍才听清,不免好笑地弯下唇,耐心问:“星星,还疼吗?”
因着小刺猬的“美色误妖”,裴依宁侧脸贴到小刺猬柔软的肚子上,很轻很慢地蹭了蹭。
小刺猬太小了,裴依宁担心稍微用点力就会压到她。
耳朵渐染绯红的小刺猬:“不……不疼了。”
被师姐这么温柔的哄,她哪里还会疼。她贪婪地想要抱住师姐,可本体不方便,现在被裴依宁握在掌心也不便。
她想亲师姐,但师姐不会亲小刺猬。
小刺猬咬住下唇,头碰了下师姐,趁师姐不注意,整张脸凑过去。
唇瓣在师姐脸颊上碰过。
是小动物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
裴依宁一无所知她的心思,揣上脸红心跳的小刺猬,沿着玉石板一路回到两人所居住的殿宇。
风浅念和原以诗走后,她们不必过于躲避。
那晚云樾太过强势,好在没有被发觉她们在做什么。
到了殿宇,准备将小刺猬放下时,裴依宁敏锐地发现星星几乎全身是红的,微微发烫。
剑修身体素质是所有修士中最好的,轻易不会生病,小刺猬又是日日夜夜在她身边,由她精心照料。
莫不是灵海出现问题了,裴依宁灵力注入小刺猬身体内,环视一圈,并无问题,灵海内蓄上一段灵力,灵珠光泽越发显眼。
将小刺猬翻来覆去地摸过,都没有问题。
被摸来摸去的小刺猬脸颊更红了,她气昂昂地抓住裴依宁要将她翻面的手:“你……你做什么?”
裴依宁:“检查身体。”
小刺猬松开些力度,并没有放开她。下一秒,小刺猬周身灵光浮动,人形在光团中越来越大。
不消片刻,小刺猬人形出现。
云榆坐在桌案上,两条长腿垂下,悬空,红意自脸颊延伸到锁骨下方,蔓延到衣衫深处。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裴依宁被她两条腿夹在中间,柔软有力量的腰肢怼在大腿内侧。
“怎么变回人形了?”裴依宁正要检查别的,“但这样也好,更方便。”
云榆小声:“你不是说,更喜欢我的人形。”
裴依宁失笑:“星星的本体和人形我都喜欢。只是论道侣层次方面,自是人形更好。毕竟……我也不想被扎得满身都是刺。”
最后一句打趣味太过浓重,尾调卷着笑音。裴依宁的声音本就如山泉水清冽,如今更像是暖冬下融化的雪水,温凉中带着低醇的润。
云榆喜欢师姐的声音,喜欢亲师姐,喜欢抱师姐,喜欢师姐的每一处,从一开始的沉迷于师姐的厨艺到现在着迷于师姐的所有。
云榆:“不会扎到师姐的。我舍不得扎师姐的。”小妖稚嫩而直白地诉说自己的情感,将最真挚的一面展露无遗,“我喜欢师姐,最最喜欢师姐了。”
她五指抠在桌案上的凹凸不平雕刻的纹理上,指腹挤压成一圈圈印痕,白意凝在指尖,血线被往后排。
那张总是混着朦胧睡意的眸子格外认真地注意裴依宁,视线描摹女人的面容,她从桌案上滑落,踩在坚实的砖面上,后腰抵在桌沿边,眉宇间隐忍的情绪蠢蠢欲动。
被她陡然的表面弄得错不及防,裴依宁怔愣一瞬,只是一瞬,她坦然地接受并反馈这份直白热烈。
两人身高差不多,裴依宁搭住云榆的肩,手臂伸直,在面前人的后脑处交织,她歪过头,红唇轻启:“我也喜欢星星,最最喜欢星星了。”
心跳重重撞击胸膛,似是要跳出来一般,无尽的念想如潮水汹涌而来。
云榆害怕这份心跳会被裴依宁听见,又怕裴依宁听不见,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爱意,唯独依靠器官潜意识接触中碰撞。
“师姐,”云榆勾住裴依宁的腰身,身形相融,她埋首于裴依宁的锁骨处,一遍遍呢喃地呼唤,“师姐,裴师姐……”
肌肤上带来湿润的痒意,是云榆在亲吻她的锁骨,而后上延,吻上她的脖颈,下巴,一路上滑到唇瓣,鼻梁,最后落在眉眼与额头处。
“星星……”裴依宁下颌骨被强势地顶住,云榆卡在她的脖颈处,浓重的占有欲无法隐藏地露出,“云榆。”
她有些呼吸不上来,面前人含着的情意太深,她恐怕再不阻止,会在双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地发生。
水到渠成是最好的结果,但她有必要引导这只懵懂无知的小妖,让她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裴依宁舔了下唇,视线往下,云榆的一条腿挤在她的□□,她呼出一口气,靠在云榆怀中喘息,低低地问:“星星,等等。”
云榆拍着师姐的后背,一遍遍地给师姐顺气,掌心在师姐后腰处停留的时间最长,揉动地最为轻缓。
裴依宁咬住舌尖,细细密密的电流顺着脊椎骨攀升,一路直达大脑,她身体忍不住战栗地抖动。
这小妖会的真的比她想象中的多,是本能的趋势还是什么,裴依宁无心追问,也没有精力追问,她一味地缩在云榆怀中平缓呼吸,可紧接着,就会被云榆无意的小动作引得呼吸急促。
她想让云榆别动,可话到了嘴边被生生咽下去。
云榆本就很乖巧地没有动。
只是在帮她按摩腰身,舒缓压力。
对于师姐的想法,云榆一无所知,她也在平复心情,方才的那一瞬间,她有种将师姐压入骨血的冲动。
不应该这样,会吓到师姐的。
她极力克制妖族的本性,温柔地轻拍师姐:“师姐,难受吗?”
当然难受。裴依宁眉心挤成山川。
云榆缓而慢地推开师姐一些,指腹按在师姐的眉间,将起伏的小山压下去:“师姐?”
裴依宁无意识地舔上牙尖:“星星,你方才想做什么?”
云榆顿住,老实中透着清澈的纯真:“想要紧紧和师姐贴着,不分开。”
想要将师姐变成身体的一部分,永远连接在一起。
师姐浅色瞳孔中倒映着师姐的面容,师姐的瞳孔中,一定也占满了她的身影。
好满足。
师姐的视线只为她停留,只有她可以这么拥着师姐,可以肆无忌惮地亲吻师姐。
云榆紧绷的神经在裴依宁开口的瞬间断裂,女人薄唇吐出的气音落在她耳边,碎裂的弦崩碎:“我也是,星星。”
气流在肌肤上流转,一簇簇地跃动燃烧,云榆护住裴依宁,身形转动,身位互换。
裴依宁被卡在桌案与云榆之间,退无可退,那条本应该单纯怼在她腿间的腿,毫无前奏地上前一抬。
“嗯……”裴依宁轻哼一声,力气泄去,软软地被云榆托举,陌生的感觉包裹住她,被抚平的山川重新拢起,又无力的舒展,“星星……”
“师姐,”云榆指尖肉眼可见地颤抖,浅浅地扯住裴依宁腰间束带,指背上骨节分明,青紫色的筋脉凸起,难耐的在衣衫上拉动,“师姐,我想……可以吗?”
细若蚊蝇地“嗯”声自女人嗓子中挤出。
束带解开,衣衫松松垮垮地散开,云榆拦腰横抱住女人。
作者有话说:
嗯……
明天晚上十点不见不散哦
快月底啦,营养液别放过期了哦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VIP]
门窗紧闭, 泄出的阳光被阻挡在外,空气中充斥着浅淡的药香,云榆单膝跪在床面,指腹压住松垮散去的衣衫, 虚虚地将其拢起, 瞳孔中,溢出床心人此刻的形象。
墨色长发如流水般铺下, 裴依宁一条腿曲起, 另一只腿散漫地弯曲在床沿边,长臂遮挡在额头, 投射下的阴影将下半张脸覆盖。
云榆凝着师姐清冷昳丽的容颜,微微俯下身, 更多的阴影将师姐笼罩,形成绝对的包围圈,将里面的人禁锢其中,躲避不得。
“师姐,”云榆本能地呼喊心上人的名字, 细细密密的吻压着师姐的唇角落下, “裴依宁, ”字音在舌尖滚动, 唤出好久不曾的, “宁依。”
裴依宁长腿紧绷, 被后两个字刺激到,无尽的记忆纷踏而至, 她情不自禁地扬起天鹅颈, 去迎接更多的亲密,仅剩不多的理智下, 她低声道:“星星,轻点……”
留下痕迹就不好了。
埋首在她身上的小妖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又或者是听见了不想回复,牙齿咬住女人颈间软肉,含在口中吮吸,撕咬。
不轻不重的疼痛激起神经战栗。
裴依宁根根分明的五指攥紧,流转在腰身的,不知何时,在她浑然不觉的时候,……轻盈而灵动的勾起层叠的白色衣衫。
裴依宁虽喜欢浅色衣衫,平日却少穿白衣。她本就生的白,先前甚至因为闭关时间过久,显出久不见光的病态白,被偷吃的小刺猬误认为是营养不良。
凉意袭来,与……交织融合,裴依宁轻呢声,别过头,混乱不已。
素来镇定自若的人体会到紧张与期待,她半眯起眼睛,轻轻蹭上云榆的侧腰:“星星……”
云榆辗转于师姐的唇边,脸颊,温凉的掌心贴合在紧致的腰线。
膝盖轻轻抵在那处,不缓不急地挤压。
软得一塌糊涂。
食指挤在膝盖与那处指尖,膝盖稍稍一用力,指腹盈盈地陷入半根指节,连同着布料的摩擦。
水流逐渐汇聚,形成一小滩湖面。
云榆乐此不疲地在师姐唇边,眉眼间留恋,少有顾念到另一处的心思。
裴依宁耳尖发着热,床面以攥着的点为中心,褶皱的不成样子,隐瞒在心底的渴望被逐一唤醒,偏生面前的小妖似是不知道她的难忍,不知道她的念想。
依旧不徐不疾,慢慢悠悠。
裴依宁忍不住推推云榆的肩膀,想将小妖的注意力引向别处:“星星……”
她暗示地足够。
……
液体穿透薄薄的封锁线。
云榆意犹未尽的从师姐唇中而起,空闲的手揉上师姐的唇,而后在裴依宁克制的视线下,一点点地向后退去。
唇上的手抽离。
……
没了膝盖作为推力,开始的极为缓慢,只浅尝辄止。
在云榆蹲下去的顷刻间,埋于其中的指抽出,缓而慢地去除外层的阻拦。
裴依宁升起的心坠落,无望的失去感重重砸下来,不等继续下坠,温热的呼吸吞吐而来,打在软嫩的红上。
似是预料到云榆接下来的举动,裴依宁瞳孔猛缩,下意识地去拦小妖,可绵软的身体怎么能比得上小妖的灵活。
那只手反而被云榆牵住,讨好地握住。
热气越发浓重,直到最后,热源与软嫩相拥。
云榆吻住了她。
舌尖在作乱,裴依宁的思绪连同下面被搅和的同样混乱,水珠落入水平面,扬起无数的浪花,软嫩的四周渐渐被流水覆上一层薄膜。
云榆喉咙滚动,虔诚地跪在地上,品尝世间最为美味的珍果,可怎么也吃不饱般。
……
于是乎,甜润的汁水浸入。
那股药香味愈发明显,萦绕在云榆的脸庞,呼吸中,药香激发出她更强烈的食欲。
妖族的占有欲和侵占欲叠上新的层次,云榆克制住破坏的妄想,极尽温柔地用最简单的方式让师姐感受。
发顶被压住,师姐的五指陷入她的发丝中,在推拒和拉扯中来回游走,终于是受不了往那处小幅度的按压。
裴依宁清冷的音调染上破碎的痕迹:“星星,星星,等会……”
品尝够那处,云榆意犹未尽地抬起身,脸上和唇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在明亮的空间中,那层光泽更是清晰无比。
裴依宁急促的呼吸沉了一瞬,扭过头,肌肤通红滚烫,不忍去看。
那些都是她的痕迹。
她留在云榆身上的痕迹。
她别捏地动了动腿,摩擦中,那股稍稍溺下去的念想再度高涨,被念妄折磨,她羞于向云榆启齿。
云榆手肘撑着床面,虚虚地压在她身上,小妖牵起她手,吻上手背:“师姐,好喜欢你。”
她松手,下滑,顺着那条缝隙上下,偶尔扫到那粒小樱桃。
……
她着迷着师姐的反应,更着迷于师姐因她而变的神情。
满足感填盈。
因她而变的神情在她入内时,越发生动,柔软争先恐后地吞没她的指,动弹不得。
云榆勾指,裴依宁呼吸沉了几分。
妖族的劣性在此刻暴露出,云榆勾连着,在一处略有褶皱的地方打着圈的轻压,按动:“师姐,方才我在下面,你压我头时,想的是什么?”
因这句话,裴依宁小腹抽动,更为激烈的反应让她眼眶发红,她摇头,回答不出。
云榆被这样的师姐美到,过往的谦卑湮灭成泡影,她舔着唇,用更多的刺激满足女人:“师姐当时,是不是希望我更用力,更快一点……”她呢喃地咬住师姐的耳尖,气音带出的话钻入女人耳中,指下重重点过十数下,“就像是这样。”
“星星……”裴依宁哽住,身体紧绷,“别说。”
剪碎的话语断断续续,云榆只能从裴依宁的口型中分辨出女人的意思,她无辜地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犹如纯情的小动物,可骨子里的“坏”藏不住,掩不掉:“师姐,我说什么了呢?”
她挑起眼皮,用眼神将师姐此刻的样子记录下,顺着师姐的轮廓线,记下师姐情.动的样子。
很美,很好看。
衣衫要挂不挂地缀在身上,凌乱与整洁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云榆发现一件更足以让师姐有反应的话。
她尾音含笑,亲昵地:“师姐,想不想帮我脱去这些,”她耸肩,“就像师姐现在这般。”
作乱的指不停,混账的话也不停。
裴依宁大脑几乎窒息,空白一片,一朵朵绚丽的烟花绽放开,而后,熟透了的樱桃被采摘,烟火下坠成原本的色调。
裴依宁柔弱无骨地压住云榆的手,眼睛半睁,初次来得太过强烈,敏感的人平复因此而来的冲击。
浑浑噩噩地消化云榆先前的话:“星星,不许胡说。”
云榆怜惜地吻上师姐,恶劣的本性尽数收入皮囊下:“不胡说。”
压住她的手抽去,裴依宁舌尖舔在齿尖,喉咙干涩的说不出话,她静静地养神。
可心思不纯的小妖怎么会让她如愿,没有了克制力,便是默许继续,云榆试探性地勾动两下。
师姐没有阻拦。
云榆再度深入,有了第一次,两方配合的越发好,敏感被轻而易举地找到,只是滑过,就能听见隐忍的低音。
“师姐,我想听你的声音。”云榆轻声道,“师姐的声音,好好听的。”
可师姐很少出声,吝啬地不肯满足她。
云榆不断地勾动,不断地尝试吸引师姐,不断地引导师姐,谆谆善诱地教导:“师姐,咬着唇不疼吗?”
“咬我呢?”她将脖颈凑过去。
在裴依宁欲要咬的那刻,某只小妖快速仰起头,与此同时,指下速度不断的加快,力度加重。
来不及反应去咬唇,堵在喉咙中的声音泄出。
云榆满意地扯住唇,夸赞:“师姐的声音好好听。”
她发现,不论是清醒的师姐还是沉沦的师姐,都让她好爱。
清醒时的师姐,会温柔地同她奇奇怪怪,沉沦的师姐,展现出另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好。
圣洁的美好。
云榆叹息声,故意道:“师姐,白日这般,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看啊,明明先起念头的是她,哄骗师姐出声的是她,现今担忧的也是她。
裴依宁咬住她,力度并不重。
云榆眼神暗淡几分,指腹浅出:“师姐好安静。”
裴依宁被她折磨疯了,极致的快乐染上这份语意不明,血液流淌着将感受带入四肢百骸,神经遍布全身,连通大脑。
“星星,”她受不住地出声,“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云榆搂住她,脸颊心疼的点在裴依宁额头,温声细语地安抚受惊的人:“不说了,师姐别怕。我们专心做事。”
一曲落下,满身被汗水打湿,裴依宁从未向这般狼狈过,事后安全感的缺失让紧紧抱住云榆。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地抱住。
回抱住师姐,云榆愧疚地扯过被子盖住师姐:“对不起,师姐。”
裴依宁浅声道:“水。”
云榆急急地引了杯子过来,小心翼翼地喂师姐。
水流自裴依宁唇角溢出,云榆轻柔地抹去:“慢点,不急。”
现在这般体贴,方才怎么不见如此,裴依宁舒缓身体,望着某只内疚害羞的小妖,生不出半点气恼。
“做出这副表情做什么,”裴依宁嗓音还是哑的,“活像是我欺负了你。”
云榆道:“是我欺负了师姐,弄疼师姐了吗?”
她的本能会不会伤害到师姐,师姐那处那么嫩,她下意识地要去看,被裴依宁拦住,后者谨慎地:“不要了,有些累了。”
云榆:“我想看看有没有受损。”
裴依宁迟钝的思维运转开,分析云榆这句话,好半晌,她一掌轻飘飘地拍在云榆脸上,自己的脸滚烫:“住口,”饶是她都不知道怎么接小妖的话了,“没有,不用看。”
云榆不放心:“真的吗?我有几次有点没控制,师姐当时……”
裴依宁打断她:“云榆!”
这小妖是怎么做到又纯情又这么的让她不知所言的,这也是一项天赋。
裴依宁头疼。
云榆委屈地“哦”了声,等裴依宁恢复地差不多了:“师姐,我抱你去洗洗。”
师姐这般爱干净,方才流了那么多汗和水,身上黏腻腻地,只是用净身术,想来还是会觉得不自在。
得到师姐同意后,云榆引水为师姐洗漱。不做事时,对上师姐的不着、寸、缕的肌肤,云榆视线乱飘,怎么都不敢落到不久前让她迷恋的上面。
她垂着头为师姐清理。
“师姐,困不困?”换好床褥的云榆搂住女人,“要不要睡觉。”
裴依宁点点头:“你陪我。”
平日都是师姐纵容她,这次云榆也能纵容师姐了:“好,陪你。”
裴依宁揪住她的衣衫,缩进云榆怀中,呢喃低语:“午安。”
云榆笑了笑:“午安,可爱的师姐。”
裴依宁没有力气回应她。
云榆满心满眼地凝视着睡梦中的师姐,两指手指捏在一起。
睡迷糊的师姐有些会颤动几下,而后更加依恋地往她身上钻。
云榆吻住师姐发顶,闭目,酝酿睡意。
裴依宁再度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暗了,甫一睁眼,正对上不知醒了多久的小妖。
“师姐,睡得好吗?”云榆笑着问。
精神气养好的裴依宁仔细地端详她,旋即捏着云榆的下巴,微微转动她的头,打量着,面色平淡地道:“将之前的话再说一遍。”
云榆怔愣:“什么?”
裴依宁似笑非笑:“我让你不准说时,你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这个状态下云榆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她支支吾吾地,知晓师姐是在秋后算账,拿出杀手锏,泪水说来就来,眼眶直接蒙上一层水雾:“师姐都不准我说了,我怎么会违背师姐的意思,继续说。星星不敢。”
“不敢?”裴依宁失笑,力度大了几分,“先前说得不是很欢快吗?”
云榆小声咕哝:“因为我发现我说时,师姐的反应总是很大……”
裴依宁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好了,不说了。”
她真是脑子不清楚了,竟然想要和这只随时能颠覆她话语和思维的小妖将道理。
若是把她说急了,说不定还要变回本体,反过来寻她的问题。
裴依宁顺下气。
云榆委屈巴巴地瘪瘪嘴,摸向师姐的小腹:“师姐,我去给你找些吃的。她们说事后要补充体力。”
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裴依宁眼皮跳得更厉害了:“谁说的?”鲜主赋
云榆老实巴交:“之前无意中听别的妖说的,但我听得不多。”
裴依宁:“以后这种事,不准听别人说,你问我便是。”
云榆乖巧:“好,那师姐吃东西吗?”
裴依宁“嗯”了声。
云榆言笑晏晏地从床上爬下,去寻吃的。
问玉宫内不乏类似于膳食堂的建筑,这个点正是饭点,与其去膳食堂寻食物,不如去姐姐那的快。
算算时间,姐姐这个点应该也在吃饭,去蹭点姐姐那的。
云榆打好主意,调转脚步,往问玉宫中心殿宇而去。她心情不错,脚步轻快,念着在等她的师姐,更是不敢耽误,越到后,她身形快到产生残影。
抵达姐姐住的地方,云榆整理过衣衫,正要进去,迎面撞上从里面出来的问亦云。
瞧见她,问亦云脚步一顿:“来找你姐姐?”
云榆点头。
问亦云侧过身:“她在里面。”
云榆进入几乎日日踏足的地方,轻车熟路地找到在长廊处坐着的姐姐,云榆顶起半边眉梢。
来早了。
她悄无声息地靠过去,熟不知气息早已被坐着养神的人察觉到。
云樾睁开眼,转头,就见蹑手蹑脚溜到她身后的小妖。
被抓包的云榆耸肩,坐在姐姐身边:“姐,在这吹风啊?”她左看右看,丝毫不掩饰来的目的,笑嘻嘻地,“我来蹭吃蹭喝,什么时候开饭?”
云樾:“饿了?我现在让人送来。”没在附近发现另一人,“你师姐呢?”
云榆来时就想好了应对的话术:“师姐下午教导我修习,所以我主动请缨从姐姐这顺点吃的回去,免得师姐再跑一趟。而且,”她眨眨眼,“我想单独好姐姐待一会会。”
云樾莞尔:“这么会说话,也好,陪姐姐坐会。”
云榆挠头:“可能不太行,我和师姐说了很快就会回去的。”
云樾:“有了师姐忘了姐姐?”
云榆举起双手:“星星不敢,但毕竟先答应了师姐嘛。”
生机无限,活力纯真,裴依宁的确将她妹妹养得很好。
云樾很放心。
说话间,膳食传入。问玉宫的食物味道很好,在云榆这虽不如师姐的手艺,但也能排到第二位。
她端了两样方便吃的,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出去时,又撞见回来的问亦云,云榆将两盘食物藏了下,没能藏住,就大大方方地放在身前,礼貌地:“问姐姐好,问姐姐再见。”
问亦云微微颔首,目送这道活泼身影消失。
从中心殿宇出来的云榆使用灵力往回赶,不知是不是交融的缘由,师姐一刻不在视线内,她就想得慌。
一门心思地回去见师姐。
裴依宁支撑着略显疲惫的身体下床,透过铜镜看见自己此刻的样子,红唇微肿,白皙的颈间缀着几枚深深浅浅的红
这只小妖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了。
指腹摸上其中一枚,裴依宁眼底满是无奈与纵容。
外面脚步声渐起,裴依宁看过去。
喜悦的小妖端着食物放到玉桌上,招呼她:“师姐,你怎么下来了,我还打算喂你的。”
裴依宁道:“不用,我身体没那么差。”
她走过去,云榆摆放好碗筷,猜到她不太想吃米饭,云榆端来的其中一份是粥,配上清爽的小菜,自是别有一番滋味。
裴依宁吃饭姿态优雅,手指执筷,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疲惫,但并不影响女人的气质,那副宛如清泉弯月的气质。
总是能成为焦点,吸引注意力。
云榆的目光长久地落在师姐身上,准确地来说,是落在师姐脖间的痕迹上。
睡觉时没能发觉,吃饭时师姐身姿笔挺,脖颈修长,直直地显露而出,想不注意都难。
“不合胃口?”见她少有动筷的时候,裴依宁问,“怎么不端点你喜欢的?”
云榆笑笑:“没有,我在吃的。”
说着,她夹了一筷子菜进入碗中,眼神不时瞄向师姐的颈间。不知道师姐知不知道,她记得师姐说不要留下痕迹。
若是被师姐看见……云榆生出隐秘的兴奋感。
师姐会怎么说她呢。
师姐应是不会说的她。
但本着是好妖的念头,在饭后,云榆主动道:“师姐,我做坏事了?”
裴依宁:“嗯?”
云榆埋关子,先一步将隐患遏制在牢笼中:“说了师姐会原谅我吗?”
裴依宁顿了顿,好以整暇地:“会原谅你。”
“就是,嗯……”云榆迟疑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略有心虚地:“我不小心留了些东西在师姐身上。”
果然是这件事,裴依宁早有预料,她不打算问罪小妖。外出时大不了用灵力遮挡掩盖一下,不是什么难事。
再不济吃枚丹药。
但这是个很好地点,裴依宁双手交叉叠放在下巴处:“然后呢?”
云榆缩缩脖子,警觉道:“师姐说会原谅我。”
裴依宁点头:“会原谅你,但我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原谅,不是吗?”
云榆:“……师姐,你耍赖。”
裴依宁:“嗯?”
云榆咬碎牙往肚子里咽,自知理亏:“没事,”她哭唧唧,“师姐怎么才能原谅我。”
裴依宁:“还没想好,日后再说。”
她起身往里走,轻轻松松地留下一句:“把这里收拾干净。”
云榆老老实实地照做,洗漱过后才是靠近师姐,见裴依宁在看药典古籍,她听话地坐在师姐身旁,下巴搭在师姐肩上,瞟了眼书中晦涩难懂的文字,她移开目光。
这东西比剑法难多了。
她还是看师姐好,尤其是那些印子。
都是她的。
她来没多久,裴依宁收起古籍,凭空取出一枚丹药含住口中,露在外的肌肤上的痕迹一一褪去。
好像自己留下的烙印没了,云榆不高兴地蹙起眉头,小声控诉:“晚上又不出去,为什么这么早消除痕迹。”
裴依宁点点她:“我怕再不消除,你能把我看穿了。”
云榆:“才不会。”
“师姐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记起当时师姐发红的眼眶,她顿了下:“师姐,我想看你被泪水打湿的模样。”
她想看师姐泪意朦胧下的兴奋。
作者有话说:
浅浅地做一下
怎么才能看见师姐被泪水打湿呢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VIP]
想看她哭。
这是云榆第二次说类似的话, 裴依宁脑门涨疼,那处隐隐泛着酸。小妖对她很温柔,即使是有意引导她,也会顾及她的身体。
事后睡了一觉, 裴依宁的精神恢复许多。
眼下听见云榆说这话, 她掀起眼皮,斜斜地瞥过说过这话就耷拉着脑袋不与她对视的小妖, 精致的眉宇间显出几分软意, 她玩味地勾住小妖地肩膀,将云榆大半边身体搂抱住。
穿过云榆后颈的手自另一端握住小妖的下巴, 稍稍往上一抬,再往自己的方向转过。
唇边的弧度不如往日的亲近, 裴依宁玩味地问:“想看我被泪水打湿的模样?怎么看?如何打湿?”
一连三个问题让云榆无言以对,僵硬的身边被搂抱地越发紧,加之在她身上的束缚力亦是不断加紧。
云榆主动将头搭在裴依宁的肩头,斜侧着身体,就着裴依宁搂抱她的姿态, 软软地倒在女人怀中。长腿蹬了下地面, 脚面一转, 稳稳躺在裴依宁的大腿上。
云榆往师姐的小腹处贴去, 皙长的手指点在师姐的衣衫上, 意识无比清醒:“没有, 我说着玩的,师姐别当真了。”
裴依宁抬了下腿, 云榆上半身跟着往上抬起, 她双臂抱住师姐的腰身:“我做不出那种事。”
分明做恶劣事情的是她,现在说做不出那种事的也是她。若是在今日之前说, 裴依宁兴许还会相信,可经过下午那出,裴依宁对小妖这句话的信任度持续下降。
秉持着怀疑的态度,裴依宁挑起半边眉梢,指尖有规律节奏地一下下点在云榆的脸颊,带着酥酥痒痒的麻。
她有意调动体内的火属性灵力,云榆被她触及的那片肌肤的温度悄无声息地上升。
自下而上看去,师姐清冷端庄的五官凝着笑意,透出漫不经心的慵懒,她歪过头,抬手覆盖住裴依宁的那根手指,拉到唇下,无声地与师姐对视着。
寂寥的夜色下,四目相对中,空气变得越发黏稠,旖旎的气氛缓缓将两人包围。
云榆噙着的笑意逐渐收敛,看着看着,她忽而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害羞地干咳两声,腰腹爆发力极强地挺起,整具身形直接跃起,从裴依宁身上起来。
她故作镇定地走到桌边,攥住一只玉杯,里面的水早已变得冰凉,但一心想要缓和心情的小妖根本注意不到这些,抿了两口,顺势靠在桌案边。
裴依宁望着她。
云榆欲盖弥彰地指了下一侧的茶壶:“师姐,要喝水吗?我给你煮茶。”
话音刚落,她动作不停地拎起茶壶,行动力极强,让人挑不出错来。
不多时,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递到她的身边,茶香味遮掩掉部分药香。
云榆吸吸鼻子,仔细下,还是能嗅到独属于师姐的气息。
裴依宁接过茶,垂眸,茶面上浮着一小片茶叶,她吹了几口气,那片茶叶如漂浮的柳絮,在水面上转动,翻转。
记起下午面前的小妖也有过这样翻转过她,裴依宁眉心重重跳了几下,意思性地押了两口茶,直接分明的指扣住茶杯盖,四根手指提着杯沿,放到一边的小桌上。
她分出心神:“煮茶的手艺渐长,到时不错,回宗后,这份事就一直做着吧。”
云榆忙不迭地答应:“好的,师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裴依宁扫了她一眼,没接话。
她又泛起了困意:“别杵在那了,过来睡觉。”
云榆点点头:“来了。”
她过去接过师姐脱下的外衫挂好,继而脱下自己的白衣挂在师姐衣衫旁边。
衣服是挨在一起的,床上的一人一妖也是挨在一起的。
裴依宁枕在云榆伸长的手臂上的,身体往小妖那靠去,搂住小妖的腰身,很轻地说了声:“晚安。”
云榆翘唇:“师姐,晚安,好梦。”
*
这一觉两人睡得很沉,日上三竿,云榆慢悠悠地从睡梦中苏醒,她无意识地动了动,鸦羽般的睫毛轻颤扑扇。
睁眼,入目是裴依宁那张无暇引人的脸。
裴依宁晚半拍地睁开眼。
洗漱穿戴完毕,简单的吃了些东西,云榆搬了两张凳子到殿前,兴致很高地拉着师姐晒太阳。
裴依宁由着她。
云榆双腿交叠,伸了个懒腰:“好悠闲啊。”
裴依宁不置可否,忽地想起玉墙山水画上提的一手好字,又想起云榆算不得好看的字迹,难得升出几分疑惑。
云樾在书画方面造诣那般高,云榆怎么一点都没学到。
云榆只觉得落在身上的目光从好奇转向不解,再转向她不明的情绪:“师姐,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裴依宁淡淡地错开目光:“没有,”顿了两秒,她脚尖点点云榆,“去搬张桌子出来,取出笔墨纸砚。”
云榆一一照做:“师姐,你要写字作画吗?”
裴依宁:“你去练字。”
云榆:“……啊?”
她不可置信地指了下自己:“我吗?”
好好地怎么突然说起让她练字的事了,师姐的报复心这么强的吗?昨日的事现在开始算账。
明明说原谅她的,结果变着法的折磨她。
她舞剑的手怎么拿的住那小小的笔杆,师姐这不是故意为难她吗?
可惜某只小妖不敢反驳,捏着墨条,默默地研墨,时不时偷偷望一眼悠闲自在的女人。
墨磨好了,她道:“师姐,我自己练吗?”
裴依宁:“先写一组字,让我看看。”
云榆捻起笔杆,先前裴依宁教过她如何运笔,许久没练习,如今忘得差不多了。
她问:“师姐,写什么字?”
裴依宁:“写我的名字,等会,”她话音一转,记起云榆那不忍直视的字体,抵了下唇,“算了,写你自己的名字吧。两个字,好写一点。”
云榆没有多想,运笔,泼墨而下,姿态开合幅度极大,龙飞凤舞地宣纸上落下两个文字。
笔落,云榆绷着脸将宣纸举起,上下打量过后,更加不好意思拿给自己看了。
裴依宁:“拿过来。”
云榆一步步地慢慢挪动过去,将宣纸翻过去,羞涩地:“师姐,要不先别看了。”
裴依宁接过宣纸,半晌:“还行能认出来。”
云榆:“师姐,你说话好高级。”
裴依宁笑了笑,扶着云榆的手臂,一个用力起身,反手牵住兴致落下的小妖,哄弄地揉揉脑袋,带到桌案边,温声道:“上次教你的,都忘了吗?”
被哄的云榆有了傲娇的资本,嘟哝:“那都好久之前的了。”
师姐只教过她那一次,她现在能记得一些,写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她一个剑修,平日里触碰最多的就是剑,极少有碰到拿笔的时候。
她进入剑法阁这么长的时间,甚少见到峰阁内的师姐妹舞文弄墨。她知道的杜师姐,卞凝和应滟等人,在她印象中,皆是没有动过笔。
所以,不能怪她字写得不好,她压根就没有像学习剑法那般学过。
云榆暗戳戳地想。
这些话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否则那笔杆子就要落在她脑门上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变回本体,回到本体,她就敢于说出人形时说不出的话了。
思索再三,她选择放弃。
因为师姐已经握住了她的左手,将毛笔塞左手手心,温热的触感蔓延在肌肤,熟悉而依恋的药香味将她层层包裹。
裴依宁笑道:“嗯,都已经过去好久了,再重新教你,好不好?”
她带着云榆落下一笔,轻缓的声音流转在云榆耳边:“我记得上次星星练得就很好,长久不写,总是会生疏,就像是练剑般。星星会长久不练剑吗?”
云榆:“不会。”
裴依宁笑道:“一步步来,不着急。自今日起,上午师姐带你练字,下午你打坐修行,将灵海养好。”
这里过于静谧和安逸,不多做点事,人好像都会变得懒散。
云榆素来听从师姐的话:“都可以,师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依宁曲指弹了下云榆的额头:“话说得好听,字也要好好练。”
姐姐喜欢弹她脑袋,现在师姐也开始弹她脑袋,据说总是被弹脑袋,脑袋会变笨。
很快,这点念想烟消云散。
裴依宁带着她,运笔游走,墨色在宣纸上晕染,笔尖走过的痕迹,显出光泽感,随后在墨色干涸中消散。
她泄去手腕的力气,被动地跟随着。
第一个“云”字写完,裴依宁松手,夸道:“这不是写得很好吗?”
师姐总是会安慰她的,这字相当于师姐写的,她根本没发挥出作用,师姐夸人总是这般张口就来。
听闻中的裴大师姐,不近人情。
她半点没感受出来。
不对,还是有的,师姐上次在灵丹堂考核中,不怒自威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中。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是现在的师姐好。
云榆叹息:“我要是自己能写出这样的字,我就可以骄傲了。”
裴依宁:“会的,先把姓名写好,融会贯通,慢慢就知道怎么写了。”
事实证明,云榆在书法上虽没有太多的天赋,但在长时间的练习下,还是有进步的。
一个上午下来,字体稍稍显露出笔锋,横平竖直,与一开始写的那张相比,赏心悦目不少。
裴依宁夸赞:“星星很棒。”
云榆道:“师姐,你转过去一下。”
裴依宁不明所以地转过身。
数秒后,不加掩饰的傲娇声自下面传来:“那是自然,本星星就是最厉害的。”
这语调,一听便是是某位星星大人的。
裴依宁转回身,只见一团小球快速地爬上桌案,将那张宣纸举起。
小刺猬过于小了,爪臂短短的,那张宣纸几乎将小刺猬遮挡地严严实实,若非是宣纸下方抓着两只同样小小爪子,表面映出一团黑影,恐怕很难注意到后面的小家伙。
偏生某只傲娇的小刺猬丝毫没注意到这点,自顾自地:“看看这字,当真是现世刺猬中写得最好的。”她开玩笑地道,“等我将其带回去,定会震惊所有刺猬,成为刺猬族为数不多的书法之圣。”
她轻咳两声:“到时,一妖得道,鸡犬升天,你身为本星星大人的跟班,也会被其她小刺猬礼待。偷着乐吧。”
裴依宁:“……你能变回人形吗?”
小刺猬咧嘴:“不能。”她放下宣纸,绕开纸上的文字,而后气势汹汹地踩在纸页边缘,捏捏爪子,“本星星写得好累,小跟班给本星星捏捏爪子,奖励你一枚蓝莓。”
裴依宁明白小刺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变回本体了。
更加理直气壮的和她这个小跟班提要求,提人形时羞于启齿的要求。
人形的脸皮过于薄了,本体的则是有些……
两者若是结合,就很好了。
裴依宁顺从地过去,拉起已经四仰八叉倒在桌案上的小刺猬的爪臂,揉捏按摩。
小刺猬满足地喟叹声。
“等会我要把写的字拿给姐姐看。”小刺猬突然道,“让姐姐大吃一惊。”
裴依宁默默补充:“把最开始写的一并带过去,更能让姐姐大吃一惊。”
小刺猬受到挑衅,小刺猬炸毛,小刺猬不开心,小刺猬一口咬住裴依宁的手。
小刺猬被提溜起。
小刺猬:“……笨蛋裴依宁。”
一炷香后,气昂昂的小刺猬爪臂下夹着掌叠好的宣纸,迈开短小的下肢,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
在她后面的裴依宁亦步亦趋地跟着。
小刺猬今日走得并不快,也不让她举着,像是在散步。以至于裴依宁只能等小刺猬走出一段距离,再跨步跟上。
还要时时刻刻注意可能停下的小刺猬,以免一脚踩上去。
到达云樾居住的中心殿宇,小刺猬取下叠好的宣纸,拍拍表面,扶着殿前的门槛,爬上去又滚下来。
越过门槛,小刺猬使用了个净身术,扭头看向身后的女人。
太高了,她扬头也只能看见师姐轮廓好看的下巴。
裴依宁问:“要上来吗?”
小刺猬哼哼唧唧地:“好。”
裴依宁蹲下身,双手捧起小刺猬,揣在往里走。
途中遇见离开的冉寻,对方看见她,拱手一礼。
裴依宁回之一礼。
余光中,小刺猬像模像样地拱起手,回礼。
有点可爱。
冉寻愣了下,显然没想到这只小刺猬会行礼,面无表情的神情出现龟裂,眼底隐隐闪过惊讶和欲言又止。
本打算直接走的人,直直地挡在她们身前,一动不动。
裴依宁:“还有事吗?”
冉寻:“我能摸一下她吗?”
裴依宁垂目看小刺猬。
小刺猬也在看她。
纵使本体再如何肆无忌惮,最基本的准则小刺猬还是知道的。
师姐不太喜欢让别人摸她,每每她本体被摸,师姐总是会想方设法地将她摸一遍,然后再和她的人形算账。
小刺猬思考,小刺猬迟疑,小刺猬伸出一只爪子:“可以拉拉我的爪子,不能摸我哦。”
说完,她观察师姐的表情。
没变,应该是安全的。
冉寻拉拉她的爪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然,不等小刺猬放松,那只爪子被牵住,裴依宁覆盖住被冉寻牵过的地方,指腹在小刺猬爪背上摩擦。
小刺猬警觉:“我没让她摸。”
裴依宁:“我知道,星星紧张什么。”
小刺猬扬起短短的脖颈:“本星星没有紧张。”
心虚感十足。
裴依宁轻笑声,并未过多纠结。
小刺猬有这份保持距离的心就好。
再往前行至数百步,穿过云樾惯常在的长廊,拐个弯,复又前行数百步,裴依宁站定在内殿外,曲指敲了敲殿门。
内里很快传来脚步声。
先出来的是问亦云,云樾紧随其后而出。
“姐姐,问姐姐,”小刺猬从裴依宁身上跳下,几个蹦跳来到云樾身前,张开双臂,求抱,“把本星星抱起来。”
云樾传音问裴依宁:【需要叫她星星大人吗?】
裴依宁:【星星没有说拜见的话,不用这么唤她。】
收到回音,云樾弯身将小刺猬抱起,瞧见小刺猬拿着的宣纸:“这是什么?”
小刺猬得意:“打开看看。”
云樾依言接过,打开,视线定在上面,表情生出些许怪异。
她难得主动看向问亦云,用眼神询问后者,问亦云看过去,明艳的五官僵滞一瞬,吐出一句:“云妹妹的书法,有一丝你的影子。”
云樾在一道道深浅的折痕中静默。
小刺猬被问亦云的这句话恭维到,姐姐的书法她自是知晓有多厉害,有一丝姐姐的影子,岂不是说她也很厉害。
“还好还好,随手写的。”小刺猬摆摆爪子。
裴依宁察觉出不对劲,扫过去,歪七扭八的字迹映入眼帘。
小刺猬当时只顾着咬她,拿错了。
她念头一动,一道灵光飞出,眨眼间的功夫便是再度回来,带回一张纸页。
裴依宁斟酌着语句:“云姐姐,是这张。”
没等到夸奖的小刺猬听闻此言,踮起下肢,在看清姐姐手中宣纸的内容后,两眼一黑,差点掉下去。
云樾接过裴依宁递来的那张,两两对比下,后给的那张顺眼许多,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
问亦云:“写得挺好,这次的有你一半的影子了。”
云樾:“嗯……星星字写得不错,什么时候练的?”
小刺猬:“……别跟我说话。”
无人再开口。
小刺猬:“师姐,抱我。”
云樾将小刺猬递给裴依宁。
小刺猬默默地转向裴依宁,用后背对着云樾和问亦云,闷声闷气地跌了个大面。
她欲盖弥彰地强词夺理:“第一张不是我写的。”
云樾:“嗯嗯嗯。”
裴依宁:“不是,我作证。”
问亦云:“嗯。”
小刺猬欲哭无泪。
小刺猬变成人形。
云榆站起身,耳尖染上一丝暖色调,她勾起额边碎发,躲在师姐身边,情绪转化地极快:“后面那张是师姐带着我写的。前面那张是我最开始写的。”
她停了下:“这是我一个上午的进步。姐姐和问姐姐帮我看看有什么不足之处,我下次改正。”
裴依宁和问亦云对视一眼,对于小刺猬本体和人形截然不同的性情习以为常。
云榆是这般,云樾也是这般。
问亦云眸色暗了一瞬,云樾许久不曾用本体面对她了,那种黏糊温软只停留在久远的记忆中。
姐妹俩凑在一起,云樾先是将云榆后面写的字夸了一通,随后道:“笔锋可以多带一点,运笔时不要犹豫。你是刚开始练字吧,不用着急,慢慢来,现在写成这样,很好了。”
“不过小时候我抓你练字,你总是能找到各种借口,怎么如今自愿练字了?”云樾问。
云榆:“师姐抓着我练的。”
云樾:“嗯?”
云榆道:“师姐会陪着我练,很有成就感。”
云樾:“小时候我看着你练,没有成就感,是吗?”
云榆嗯嗯啊啊地将矛头指向问亦云:“姐姐可以看着问姐姐练。”
云樾:“她的字不需要练。”
云榆:“哦。”
姐姐这是在变相说她字丑。
字好看的不需要练,只有她云小刺猬,少时不努力,现在苦兮兮地多一门功课。
在姐姐这吃过午饭,逗留了会,等到姐姐准备午休了,云榆和裴依宁离开了中心殿宇。
回去的路上,云榆翻看着两张宣纸,上方的文字对比太过惨烈:“师姐,我在书法上算不算有一点点小天赋。”
“依照这样下去,每日练字两个时辰,等回到宗门的时候,我就能写得一手好字了。”云榆极好满足地,“回去吓杜师姐她们一大跳。”
裴依宁莞尔:“方才本体时,可不是这样的。”
云榆不好意思地收起两张宣纸,放入空间储物中:“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和师姐说过的吧。本体和人形时的心态会很不一样。”
她扭扭脖子:“例如我每次想要怼师姐的时候,就会化成本体。”
人形说不过师姐的时候,本体出现,便可以耍赖,理不直气也壮。
这个例子举得不太好,趁师姐没反应过来,云榆连忙接着道:“但想和师姐亲密的时候,人形会比较好。”
师姐可不会亲她的本体。
坏师姐,她的本体那么可爱,竟然只摸不亲。
她扭扭脖子:“话说到现在还是没见到姐姐的本体,下次去找姐姐,我定要缠着姐姐变成本体。”
裴依宁静静听着云榆的碎碎念,等她说累了,才是插上一句:“为什么会想要怼我呢?”
这都没能转移师姐注意力。
云榆编织理由:“不是怼,是……另一种亲密行为。”陷竹赋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
(跪倒)
这段时间太忙了,每天头都是昏昏沉沉的。
今天写着写着睡着了
还有几章就正文完结啦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VIP]
在风浅念和原以诗离开问玉宫后的半个月, 裴依宁收到了两人的传音。
先是言明她们二人中途在一座城池耽误了时间,不久前才抵达明越宗,随后去了趟宗主殿堂同明柏澜回话,再之后就是前往灵丹堂和剑法阁替裴依宁和云榆带话。
云榆捏着毛笔杆, 这段时日每天两个时辰的书法练习, 她的字体依稀透出笔锋,带着剑修惯常的凌厉。
她不时眼巴巴地望一眼身侧坐着的女人, 此刻女人正灵识外放, 与风浅念传音交谈。
云榆体内灵力恢复得差不多,灵珠光泽圆润, 裴依宁察觉到她的视线,没有瞒着她, 让练字的人感知到微末的灵力波动。
等空气中的波动停下,云榆压着笔杆:“师姐,是明越宗的消息吗?”
裴依宁:“浅念传过来的,她已经去剑法阁替你看过了,卞凝和应滟的伤势不重, 在她们二人回去前就痊愈了。”
云榆松了口气:“那就好。”
一根长木尺伸过来, 不轻不重地落在她的手背处, 白皙的肌肤慢慢见红。云榆缩了下手, 抚摸上被打的手背。
裴依宁悠悠地坐着, 食指搭在木尺上方, 淡淡开口:“别分心,继续写, 才过去半个时辰, 还有一个半时辰,别想着偷懒。”
云榆哭唧唧地认命。
前几日她将最新成果拿给姐姐品鉴时, 姐姐和师姐打趣她小时候为了偷懒躲避各种练习的事,还让师姐好好看着她将字练好,别再写得一手狗爬字。
今日,师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了一把长木尺,每每她分心不认真时,裴依宁就用这根木尺敲她的手背。
眼见这根木尺要再度落下,云榆错身避开,聚在笔尖下墨汁被她这么一带,径直滴落在宣纸上,晕染出数朵大大小小的墨色花朵。
题写上的字也不能幸免。
云榆眉头重重跳了几下,余光中,师姐抬了下手,对她勾了下手。
云榆咽了下喉咙,挪步过去:“师姐。”
裴依宁问:“躲什么?”
云榆悻悻地:“下意识避开。”
裴依宁把玩着这根长木尺,翻面转过,棱角印在掌心,带着些许压力:“我看看你方才写的字。”
云榆看了眼被甩上墨点,不忍直视的纸面,舔了下唇:“等会再看吧,师姐,我再写点。”
裴依宁歪头,纸面上的状况被她尽收眼底,她好以整暇地点点头:“也行,好好写。在剑法上那般专注,怎么在这种地方,总是不用心呢?”
她顿了顿,将木尺放到桌案上,起身:“不喜欢练字吗?”她握住云榆被敲过数次的手背,上方的红褪去,“不喜欢的话,就先不练了,等哪次有兴趣,再练也可。”
强逼着做不喜欢的事,反而会产生更为强烈的抵抗情绪,前几日云榆倒是乖巧,每日的练字甚少如今日这般不专注。
许是新鲜感过去了。
现今能练成这样已是不错了。
云榆微垂着头,肌肤上的触感温软明显,她虚虚地抵住师姐的额头:“没有不喜欢,师姐在身边,做什么我都是喜欢的。”她略有羞涩地,“只是,”她不自觉地瞟了眼桌案上的木尺,哽住要说的话,“没事,我继续练。”
只是师姐今日拿了这样东西过来,她的心思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被牵引,尤其是在第一板落下时,心思更是飘飞到不知哪里去了。
云榆拎起墨汁半干的笔,在砚中沾过墨汁,细长的指曲起,执笔,将上一张宣纸上的内容尽数誊写下。
裴依宁不明所以,但见她专心致志的模样,索性斜靠在桌案边,要捻不捻地搭上木尺。
指下的微凉让她垂眸看去,方才云榆似乎多看了两眼这个。
莫不是因为这个,裴依宁试探性地将木尺拿起。
云榆运笔的动作顿了瞬,落下的那笔因为这一停顿,而使得其看上去极为别捏。
裴依宁心中了然,真的是因为这根木尺。她反身将其当着云榆的面放到空间储物中,揉了揉面身侧小妖的头:“好好写,慢慢来,师姐在这陪着你。”
东西消失,云榆绷起的身体稍稍松懈几分,流畅地将剩下的内容写完,双手捧起,递到裴依宁身前,笑眼明显:“师姐,有进步吗?”
裴依宁:“有进步。”
云榆笑意更深:“总不会是刺猬爬字了吧。”
裴依宁轻笑:“不是,不过这个榆字,有些僵硬了,运笔时不要犹豫,一笔落下,不管好不好,不要回过头再去描,描她反而会失去美感。”
云榆哦哦了两声,记在心里:“可是有时写着,墨汁不够了,不描的话,会有些看不清。”
她总是等写不出了才记得沾墨,然后在要断不断处,重写描上一遍,为了避免描出界线,描时总是会放缓速度,导致字体板板正正,僵硬感十足。
云榆瘪瘪嘴,在脑海里不断重复:“记得沾墨,记得沾墨。”
裴依宁道:“留有枯笔,也不全然是件坏事。嗯……反正不要描。”
云榆若有所思地“嗯”了声,新起了张宣纸。
她这些天练字用的多是自己的名姓与诗词歌赋。师姐的名姓到现在没有完整的写下过,她想等字再好看些,再去写师姐的名姓。
成就感和意义感满满。
云榆咧唇,继续练字。
这次她记得裴依宁的话,即使忘记提前沾墨,也不去描。
裴依宁凑过去,在她写下一个字之前,握住小妖的手,带着写了一张:“这张写得就很好,继续保持。”
不知是不是为了安抚她,剩下的时间,师姐一刻不分离地带着她写,时不时鼓励两句,温柔细致的不像话。
今日练字的两个时辰一闪而过,云榆揉揉酸疼的手腕,心满意足地望着越发好的字体,挤到裴依宁身前,一头扎进女人怀中:“师姐,你会这么教导灵丹堂的师姐妹吗?”
裴依宁单手回抱住她,另一只将滚落的毛笔移至笔架:“怎么这么说?”
云榆仰起头,唇擦过裴依宁的下巴:“就是像现在这样,手把手带着练。”
裴依宁回绝地很快:“不会。”她缓和语气,“我会演示给她们看如何炼制丹药,但不会如你所说的手把手教。”
小妖一天天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道侣与师姐妹怎么能一样,即使是关系甚佳的几位好友,也难以做到这步。
她反问:“换言之,你会让别人手把手教你吗?”
云榆思索:“看情况吧。”周身温度低了几分,小妖难得有眼力见一回,“当然不会。”
师姐都将答案扔在她眼前了,若是再答错,师姐用木尺敲她,她也没得反击了。
她蹭了蹭裴依宁:“师姐,下午不练剑了,好不好?”
裴依宁:“好。”
*
这里的日子太悠闲了,云榆双腿交叠地坐在殿前,脊背松松垮垮地搭在椅子上。
原以为今日下午不练剑是有别的事,结果只是单纯的不想练剑。
裴依宁想起云樾说这只小妖惯常会的偷懒,今日她是见识到了。
手中的丹方典籍没能翻到几页,书页上落下投影。
云榆探过头,纸页上晦涩难懂的文字看得她眉心直皱起。
好难的样子。
她移步过去,安静地蹲在裴依宁身边,拉着女人腰间的束带,晃晃悠悠地玩。
裴依宁注意力分给她几分:“无聊吗?”
云榆点点头,又摇摇头:“就是觉得,一直在这待着,一点都不好玩。”
这里认识的人只有师姐和姐姐,问亦云虽说是姐姐道侣,可她每次与对方碰上,交谈并没有想象中的自然。
她唯一的便利就是能和师姐时刻黏腻在一起,以至于她现在面对师姐时,越发的大胆了。
她扯动牵着的束带,再一用力,便是能将其解开。
她轻声:“师姐,想要你亲我。”
裴依宁将书放置到一边,拉起蹲着的小妖,拍拍自己的腿:“坐上来。”
云榆长腿一迈,跨坐在师姐腿上,双手自然而然地圈住师姐的脖颈:“师姐,”她呢喃地含上师姐的唇,“你真好。”
白日下,在殿外,再如何都不能过于肆无忌惮,浅尝辄止后,她靠在师姐怀中,像只巨大的宠物。
裴依宁回抱住她:“等回宗了,搬到师姐那住吧。”
云榆弯唇:“好啊。”
裴依宁皱皱眉:“但这样的话,你就要两头跑了。”
云榆无所谓地:“用不了多长时间,大不了我每日早起半柱香的时间,不是什么大事。”她上半身往后靠了些,“该不会是师姐反悔,不想和我住一起吧。”
裴依宁:“没有,想和你住在一起。”
望着在她面前越发肆意的小妖,裴依宁心情极好,她希望不论是小妖的人形还是本体,都可以在她面前肆无忌惮。
而不是人形不敢说的话,只能变成本体说。
她记起那根化成齑粉的刺,两人和好如初后,星星还没有给她一根新的。
她捏捏腿上小妖的脸:“星星,你有没有忘记什么事?”
云榆想想,茫然:“什么事?”
裴依宁半边眉梢扬起,笑道:“星星大人赏给小跟班的,用来约定吃饭日期的东西。”
“我的刺啊。”云榆反应过来,没想到裴依宁还念着这回事,她道,“现在就给师姐。”
她摇身化作小刺猬,主动背过身去,将满身的刺露在师姐眼前:“师姐选一根。”
话音刚落,一根刺被捏住,旋即有什么东西压了她一下,随后变得轻松。
紧接着,又重复了遍上面的感受。
小刺猬不解地转过头,半边身体被带的扭曲,她定睛一眼,就见某位师姐端着一盒蓝莓,正在往她的刺上放。
小刺猬:“……又要给我的刺染颜色。”
染色的小刺猬,只是想想就觉得有意思,裴依宁来了兴致。
用蓝莓太过浪费,她从盒中捏出一粒喂到小刺猬唇边,又从空间储物中取出几支小笔。
比毛笔小上数个号。
而后取出几枚紫红色的丹药,放在碟子中,用水打湿。
丹药融化,搅和中变成近乎紫红色。
小刺猬新奇地看着这一幕,问:“这是几品丹药?”
能被这样浪费的,想来不会是高品阶的。
“六品。”裴依宁随口道,“六品足够了,要是染不了,我再试试更高品阶,或是直接将药株磨碎。用药株好像更能取色,”她沉思着,“先看看吧。”
石化的小刺猬闭上嘴。
暴殄天物。
还不如用蓝莓给她染色,蓝莓再贵能贵得过六品丹药。
“丹药遇水化开,涂抹到身上,依旧可以被身体吸收,星星不用担心,”看出她想法的裴依宁道,只是这样药效会差很多,“可以给星星染色吗?”
小刺猬睨了眼碟子中紫红色的液体:“本星星要隔一根刺染一下。”
染完后,一定会非常有气质。
裴依宁道:“好。”
小刺猬四肢摊开,爬在桌案上,裴依宁搬过去,先是摸摸小刺猬的后背,选出最上方的刺,捻起笔,在碟子中吸饱黏腻。
笔尖吻上第一根刺,将紫红色的色调晕染上去。
观察颜色没有异常,裴依宁顺应小刺猬的要求,给第三根刺上色,然而在隔一根刺,给第五根刺上色……
时光恍然,小刺猬半眯起眼睛爬在那,为了她不让无聊,裴依宁在她面前放了一盒蓝莓,小刺猬抬爪就能摸到。
染色不像练字,小刺猬动动也无妨。
嚼着口中蓝莓,小刺猬咽下后问:“染到哪里了?”
裴依宁眉目温柔,捋了下袖子:“还剩一小半。”
小刺猬:“昂,染好了我要先看。”
裴依宁:“好。”
小刺猬:“我现在就想看。”
裴依宁掐了个指诀,小刺猬面前浮现一道近乎透明的光幕,上面显示着小刺猬后背的景象。
纤长白皙的指虚虚拢住其它的刺,沾有紫红色的笔尖缓而慢地顺着刺尖往下滑动,原本的颜色被覆盖,平铺上一层紫红。
女人掌心移开,呼出被染了大半边色的刺,紫红色与原本的色相撞,别有一番趣意。
就在这时,一只手挡住小刺猬的视线,在小刺猬的注视下,拾起一颗蓝莓。
数秒后,小刺猬在光幕中看见那颗蓝莓被穿入到她的刺中。
小刺猬眨眨眼。
裴依宁问:“星星,这样可以吗?”
小刺猬笑:“现在世界上只有我这么一只独一无二的小刺猬,小跟班可要把我看牢了,不然本星星这么特殊,一定会有大把的人抢本星星的。”
裴依宁:“你一直是只独一无二的小刺猬。”
小刺猬规规矩矩地爬回去,方便裴依宁接下来的染色动作,她双爪叠加在下巴处,脑袋偏向旁边:“师姐,刺可以染色,那我化为人形后,头发可不可以染色。”
裴依宁一边染色一边问:“嗯?什么色?”
小刺猬想了想:“风师姐的发色就很好看。”
她记得风浅念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总有种仙气飘渺感。她自知自己就算染成白色,也不会有那种感觉,但她可以染成别的颜色呀。
比如紫色,红色之类的。
小刺猬幻想着:“师姐,你觉得用染刺的颜色染我的头发怎么样?”
裴依宁眼神都不抬一下:“不行。”
小刺猬不满:“为什么?”
裴依宁按下半抬起身的小刺猬:“没有为什么,别动。”
小刺猬闷声闷气地:“好吧。”
染头发,小刺猬的想法总是这么新奇,她从未听闻过这种说法,即使是风浅念的发色,也是天生的。
染得差不多了,裴依宁将小刺猬提起,左右看看:“怎么样?喜欢吗?”
小刺猬扭动身体,眉心蹙起,小爪子指了指另一边:“这边也要放一个蓝莓,不然看着好不舒服,左右各一个,才是最好的。”
裴依宁依言,捏了枚蓝莓卡在小刺猬另一侧的刺上,看上去对称了许多。
“不错,”小刺猬伸了个懒腰,“挺好看的,师姐,你说我顶着这副模样,去外面让别人花钱看我,能不能赚很多灵石。”
裴依宁正要回答,两道气息传入。
云樾与问亦云并肩而入,一眼便瞧见站在桌案上,气派模样的小刺猬,隐约中,小刺猬的后背好像背着什么东西。
颜色星星点点的。
云樾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赚什么很多灵石?”
“姐姐,你来了,”小刺猬转身,兴高采烈地要跳下桌案,转念记起背上的两颗蓝莓受不住剧烈的运动,会掉下来的,她止住小步子,“姐姐,你过来一下。”
云樾迟疑地走过去,小刺猬正面对着她,她无法看清小刺猬的背面,但方才那一瞥,足够她消化会:“你后面是什么?”
小刺猬眼珠子一转,给裴依宁使了个眼色,传音道:【小跟班,看看本星星是如何用智慧赚取灵石的。】
她爪子抵住唇,咳嗽两声:“想看吗?”
云樾:“想看。”
裴依宁想要阻止,但显然小刺猬在兴头上,一双漆黑的瞳孔中闪烁着晶莹的光,她下肢往前一伸,双爪环抱:“本星星现在是特殊的小刺猬,轻易不给看。如果你愿意支付我一枚灵石的话,我就给你看。”
云樾:“……”
裴依宁:“……”
问亦云:“……”
云樾深呼吸一口气。
问亦云摸出一块灵石递到小刺猬身边,靠近而后,居高临下,她清楚地看见小刺猬的后背,素来明艳张扬的人面上出现些许裂痕。
她疑惑地看向裴依宁,最后视线落在云樾身上,浅浅地舒了一口气,后有记起什么,抿住唇,往后退去。
小刺猬趁热打铁:“问姐姐,你看也要支付灵石。一枚灵石,买不了吃亏,买不亏上当,穷不了你,富得了我。”
一下子赚到两枚灵石,简直是富贵了。
云樾轻声:“过于鲜活了,”她侧目,“你要看吗?”
云樾在询问她的想法,问亦云唇角的弧度几乎要压不住,她绷着身体,又走了过去,再度在小刺猬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小刺猬再度看了遍。
收到两枚灵石的小刺猬将其丢给师姐:“替我收着。”
她自信满满地转过身,趴回桌案上:“看吧。”
紫红色遍布在刺上,两枚蓝莓挂在刺上,随着小刺猬轻盈地转动身体,那蓝莓要掉不掉地游移着。
云樾瞳孔猛缩,问亦云急忙扶住她。
“我没事,”她轻轻推开问亦云,半晌后,云樾给出评价,“挺好看的”
小刺猬道:“是吧,姐姐要不要也染一个,师姐手艺超级好。”
兜兜转转好几回,都没能看见姐姐的本体,小刺猬本来都要忘记这回事了,如今记忆又被勾起。
姐姐的本体比她要大上一圈,毛发的颜色浅上一圈,染上淡一点的颜色,定然也是不错的。
但依照姐姐的性格,大抵是不愿意的。小刺猬倒也没有强求的意思。
她兴致勃勃地追问:“姐姐今日怎么来找我了。”
云樾道:“散步路过,便是进来看看。”
她走过去,拾起一颗蓝莓要填入口中,余光瞧见小刺猬刺上的蓝莓,登时没了吃下去的欲望,左右拿出来不好放回去。
她朝着问亦云歪了下头,后者走上来,云樾将那枚蓝莓塞入她口中。
问亦云含在口中。
云榆跟着拿起一颗:“这些都是干净的,本来想多在刺上戳几个的,但太浪费了,就没用。”她以为姐姐是怕酸,继续道,“很甜的,尝尝。”
云樾弯身,就着小刺猬递过来的爪子吃下。
裴依宁入内搬了两张椅子给两人。
“对了,姐姐,你们还没忙完吗?”小刺猬坐在桌案边,两条下肢悬在空中,她托起半边脸颊。
每次去找姐姐的时候,姐姐多是在看书作画,亦或者是雕刻,都是些修身养性的事情,并不见所谓的忙碌。
小刺猬略有疑惑。
云樾道:“差不多了,后面会轻松许多,星星可以随时来找姐姐玩。”
之前小刺猬每次去找她时,最后都会因为这方面或者那方面的原因,停留不了多久。
安抚小刺猬般,云樾戳戳小刺猬的鼻子:“姐姐化为本体陪你玩,好不好?”
没想到姐姐会主动提及,小刺猬迟钝了片刻:“现在吗?”
云樾想了想:“如果星星想的话。”
闻言,问亦云目光凝在云樾身上。
云樾的本体……
她咽了下。
然而,下一刻,云樾淡淡地击碎她想见的梦:“不过只能我们两个人,你师姐和问姐姐都要出去才行。”
想到姐姐本体的性格,小刺猬憋着笑:“好。”
作者有话说:
可恶,又来晚了
浅浅地猜一下姐姐本体的性格呢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VIP]
数年不曾见到姐姐的本体, 不知道姐姐本体的性格是否如昔日那般,小刺猬期待地甩甩脊背的刺,别在刺上的两颗蓝莓在半空中划出两道高度不一的弧度。
裴依宁抬手接住,避免蓝莓直接砸下, 溅的哪里都是。
小刺猬正巧看过来:“师姐, 问姐姐,你们能到外面等会吗?”
裴依宁自是没意见, 微微颔首, 抬步就要走。
问亦云步子定在原地,拇指指腹摩挲在食指指节上, 她并不想走,她与云樾同住的这些年, 只在初认识时见过对方的本体。
后续的几年,即使云樾维持不住人形,化成本体,也会提前将自己关在殿内,不让任何人进入。
她也想见云樾的本体。
但如果不走, 她和云樾间的裂缝会越来越大, 云榆来的这一个月, 云樾为了在她妹妹面前演戏, 对她足够的好脸色了。
她垂下眼眸, 缓而慢地转过身, 趴伏在脚底的一团影子蠕动跟随。
裴依宁深深看了眼慢半拍跟上的问亦云,等了等, 与其一前一后出了此座宫殿。
在她们出来的瞬间, 一张半透明的结界瞬起,将殿宇包裹得严丝合缝, 一点生息都无法透出。
使用符纸形成的结界,想来是云樾丢下的符纸。
问亦云苦笑地揉揉疲乏的额头,转头却见裴依宁如冬日的青松,身姿挺直地立在殿门前,纤长的身形在白玉门前衬托地高洁无比。
她压下手,红衣翻飞:“你和她妹妹是如何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结为道侣的?”
她记不清有没有听云榆同云樾说过这些。
裴依宁侧转过身,不卑不亢地:“在宗门内机缘巧合认识,来问玉宫不久前结为的道侣。”
问亦云显然不是真的想知道这些事,只是以此为开场,引出下面的话:“你和云榆初见时,她是以本体见的你吗?”
那夜小刺猬气势昂扬地收她做小跟班的场景历历在目,裴依宁清冷淡然的眉目上闪过点点笑意:“是。”
问亦云故作无意地:“你和云榆闹过矛盾吗?”
裴依宁怔忪:“闹过。”
在小刺猬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肯以本体现身见她,人形与她相见时,说话也是夹枪带棍,极为不好惹的模样。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小刺猬也极为可爱,她弯唇:“闹得挺厉害的。”
“原来你们也闹过,”问亦云不知在想什么,低喃自语,“你们闹过后还能这般好,为何云樾却迟迟不肯与我……”咸珠赋
她沉默住,转眼认真看向裴依宁,似乎要从中汲取什么经验,又有种无从下手的犹豫,她挣扎着,朝裴依宁走去。
裴依宁微微向后挪动半步,脊背虚虚靠在殿门上。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问亦云止步在裴依宁身前,两方距离不远不近。
裴依宁泄下点防备:“宫主请问。”
问亦云:“那日你和云樾单独相见时,她除了说我一意孤行,改变不了什么外,还说了什么吗?”
那日云樾和裴依宁的对话,因着带云榆找来的缘故,她听了后半段,但前半段的话语未能听见。
兴许其中有她和云樾关系破冰的关键。
裴依宁掀起眼帘,礼貌而疏离地扬起唇:“除此之外,还说你待她极好。”
这句话问亦云听见了:“还有别的吗?”
裴依宁摇摇头:“剩下的,多是关于她妹妹的。”瞧出几分端倪的人反问,“敢问宫主,是否是想知道为何会和云姐姐走到如今地步?”
她极其聪明,单是从云樾和问亦云的相处以及今日问亦云的问话,便是能拼凑出两人目前的状态。
无外乎是问亦云做了什么让云樾难以放下的事,以至于云樾不愿意过多搭理问亦云,但又不得不搭理问亦云。
云樾每每下意识喊问亦云的举动和与其对视的眼神,虽不明显,但也不像是不喜欢问亦云的样子。
裴依宁不觉得依云樾的性子,会待在一个毫无感觉的人身边数年。即使这个人愿意耗费巨大的工程量帮她温养调理身体。
若是这样,更多的是感激才对,而不是现在给她的这种又爱又烦闷的感觉。
云樾不愿意化为本体,应当也是有问亦云这层原因的存在。
小刺猬曾说过,本体与人形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小刺猬人形时羞涩有礼,本体时,倨傲活跃,完全无法将其本体与人形匹配。
云樾应当也如此。
她生出好奇,云樾温柔冷静的人形下,藏着什么样的本体。
问亦云透过殿门的缝隙,仿佛能窥见内里的景象:“你能给我答案?”
裴依宁道:“问宫主说笑了,我并不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自是给不出答案。”
问亦云扯扯唇,张扬凌厉的五官柔软下来,她绕开裴依宁,贴近殿门,四根手指弯曲搭在上面,眼皮耷拉下,似是说给裴依宁听,又似在说给自己听:“云樾的本体,很软糯黏人,和她的本体一般,活跃得不得了,不,是比她妹妹还要活跃无数倍。”
云樾的本体曾经很黏她,一时半会见不到她,会到处乱窜地去寻找她,找到后,气乎乎,软绵绵地在她身上咬一口,然后给她制定各种所谓的行为准则,让她遵守。
太久前的温馨了,问亦云眯起眼睛,抬手去抓,只有一手虚无。
她自嘲地笑了笑。
裴依宁问:“云姐姐现在愿意用本体见星星,是不是她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
闻言,问亦云舔了下牙尖:“问这个做什么?”
裴依宁理所当然地:“她是星星的姐姐,那么,便也是我的姐姐。”
爱屋及乌,她自是希望云樾健康无忧。这样,云榆也会开心。
问亦云想起什么,神情微变,五指握拳,圆润的指甲陷入掌心,留下深深浅浅的月牙形,她犹如没有痛觉般,重重呼出一口气,没再多言,去到一边,如每次云榆去见云樾时一样,寻个地方倚靠着。
耳畔边似乎回荡起云樾温软细致的声音。
久远到她听不清。
“姐姐,她们都走了,你现在可以化成本体了。”小刺猬顶着脊背紫红色的刺,在桌案上来回爬到。
裴依宁她们出去后,姐姐先是扔了张符纸,而后又是在她身前走来走去,磨磨蹭蹭到现在都没有化形。
小刺猬等不住了,傲娇地扯住姐姐:“快变。”
许久没用本体示人,云樾坐到桌案边的椅子上,做足准备后,她轻声道:“星星,转回去。”
小刺猬“昂”了声,乖乖巧巧地转过身。
数秒后,她突然被从身侧紧紧抱住,身体一沉,抱住她的妖蹬上她的脊背:“啊啊啊啊啊啊,星星,快让姐姐抱抱。好软好软,背上染的颜色也好好看,我也想染……哎,你变胖了,明明人形时看,你还是小小的,为什么抱不住你了。”
“给姐姐捏捏脸,”比小刺猬大一圈的刺猬横空出现,在小刺猬身上爬来爬去,最后落在小刺猬身前,两只爪子掐住小刺猬的脸颊,揉弄出各种形状,“好可爱,星星好可爱。”
小刺猬:“……”
果然,让师姐她们出去是明智的选择,姐姐比多年前还要活跃。小刺猬脸上的笑意在被多方蹂躏下彻底归于平静。
在姐姐松手的一瞬间,她避开面前的爪子,声音大了点:“姐姐,你克制点。”
云樾身体僵硬住。
小刺猬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大一圈的刺猬眼眶一点点变红:“星星凶我,星星竟然凶我。”
小刺猬:“……”
某只小刺猬爪忙爪乱地去哄比她大一圈的姐姐:“没有凶你,方才没控制好音量。”
樾刺猬吸吸鼻子:“真的吗?”
星星:“真的。”
她都没有这么和师姐撒过娇,姐姐怎么跟小孩子似的,怪不得能化成人形后,就甚少用本体出现在其她妖族面前。
声音大点都能将她吓哭。
樾小刺猬哼哼唧唧地问:“星星,要贴贴。”
星星:“贴。”
她侧身露出柔软的小肚皮,不多时,樾小刺猬贴了上来,脸颊软绵绵地贴上来,在她小肚子上蹭了蹭。
姐姐还是那个姐姐。
云榆的新鲜劲过去了,她想让姐姐化回人形了。
人形的姐姐温柔端庄,现在这个只会在她面前装柔软,撒娇要贴贴的刺猬到底是谁。
“星星,喂我几颗蓝莓,”樾小刺猬翻身,枕在星星身上,发号施令,“要甜的,一点点酸都不要。”
星星无奈,艰难地伸出爪子,抓起几枚塞入樾小刺猬口中。
“你好粗鲁,”樾小刺猬眼眶又红了,她短小的脖子缩了缩,“你是不是有了师姐忘了姐姐,你难道不记得,当年你掉落水中,是那只聪明的小刺猬把你扒拉上来的吗?”
星星闭上眼,回忆之前是怎么说的:“是姐姐,是我唯一真善美的姐姐,历经千辛万苦从地上捡了根棍子,把我扒拉上岸。”
她认命地一粒粒地喂姐姐。
樾小刺猬心心念念她脊背上的颜色,坐起身,比划自己的后背:“姐姐后面染色,应该也会很好看的吧,星星帮我染个蓝色。”
“我不会染色,师姐给我染的,要不我让师姐进来给你染?”星星试探性地问。
但姐姐这么黏人,会吓到师姐的吧,她想了想:“还是让问姐姐给你染吧。”
在姐姐面前,傲娇的小刺猬都变得平和下来。
“不要,”樾小刺猬直接拒绝,“她是坏人,我不想见她。”
星星:“……姐,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和问姐姐撒娇的吗?”
“才不要和她撒娇,都说了她是坏人了,”樾小刺猬“切”了声,拉着星星的爪子,扭捏地晃动,“要么要么,我也要染色,星星给我染嘛~没有蓝色,跟你一样的颜色也可以。”
说完,她扔开星星的爪子,往后一坐,双爪一叠:“我不管,我就是要,你给我染。”
星星一个头两个大,现在的姐姐真的比几年前黏糊许多,怎么能这么黏糊糊的。
星星叹息:“我化成人形给你染色?”
樾小刺猬一个鲤鱼打挺:“好耶。”
桌案上一大一小的两只刺猬,小一点的那只跳下,摇身一变,化回人形。
“星星,你人形看上去好容易被骗。”樾小刺猬道。
云榆:“嗯,容易被骗。”
樾小刺猬瘪瘪嘴:“星星会不会嫌姐姐烦。”
数年间,因为和问亦云的事,即使化为本体也克制着本性,一只刺猬待在空荡荡的殿宇中,忍住想要撒娇的念头。
今日只在妹妹面前,隐忍多年的性格能够彻底释放,樾小刺猬黏糊得不得了。
但也担心这份黏糊会给妹妹照成困扰。
她能感受到她现在情绪的昂扬,只想贴贴。
云榆轻轻地抱起自家姐姐,学着上次姐姐弹她脑门的动作,曲指弹了回去,见樾小刺猬捂住脑袋,更加泪眼汪汪地看她:“不会,姐姐最好了。”
得到这句话,樾小刺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暴露真实情绪:“废话,我当然是最好的。快来给我染色。我要每根刺都染上颜色。”
云榆思考:“会不会太多了。”
樾小刺猬:“不多不多,快点嘛,反正我就要,你不给我染,我就自己染。”
你后面长爪子了啊。云榆想这么回一句,但说出来后,某位姐姐恐怕就要泪撒现场了。
她不能当欺负姐姐的妹妹。
云榆道:“给你染,姐姐别动。”
樾小刺猬:“不要,我就要动。”
云榆:“……动了,会染色不均匀。”
樾小刺猬:“不管,那是你的事。”
云榆:“……”
她能逆转时间,回到一炷香前,将看姐姐变回本体的话按回去吗?
兢兢业业地给姐姐染好刺,云榆先是看了会,才是用师姐先前的手段,在樾小刺猬面前投射下一道光幕,询问:“这样可以吗,姐姐?”
樾小刺猬欣喜:“好好看。”
云榆弯唇。
姐姐喜欢就好。
染完刺,云榆重新化成本体,和姐姐一同趴在桌案上,两只小刺猬都是四仰八叉地背朝上。
自上空看,一大一小两团紫红色的东西躺在那。
“星星,你眼光总算好了一回。”樾小刺猬懒洋洋地,“你师姐挺不错的。”
人形接触了那么多次,裴依宁给她的印象一直不错。
云榆小刺猬同样懒懒地:“我眼光一向好。”
樾小刺猬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才没有,你小时候总是掉水坑,每次都要我去救你。”
云榆小刺猬:“那是意外。”
樾小刺猬:“你掉过五六七八次。”
云榆小刺猬:“你记错了。”
樾小刺猬黏黏糊糊地贴过去,枕在云榆小刺猬身上:“才没有,是你笨笨的。”
星星:“……笨蛋云樾。”
一爪子落下来,不疼,如同一阵风刮过去:“没大没小的笨笨。”
樾小刺猬下肢蹬在桌案上,脊背挪到星星的背上,两只小刺猬脊背的刺摩擦在一起,有些难以向上爬了,樾小刺猬放弃了,保持半爬在上面的姿势:“星星,我要在你身上玩滑滑梯。”
星星默默在心底点评了一句“幼稚”。
云榆小刺猬:“姐姐,你和问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这点她比较好奇,人形的姐姐太难撬话了,三两下就能把她绕晕过去。
樾小刺猬拍了下压着的小刺猬的脑袋,很是气愤的模样:“说到这个我就来气,都怪她那张脸,完全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就算了,嘴还甜,后面她又帮了我一个大忙。”说完,还不解气地,“真想把她一剑砍了。”
“……”云榆小刺猬:“跟本体的姐姐搭话?”
樾小刺猬:“人形的我。”
云榆:“……姐,你好肤浅。”
樾小刺猬:“呵,你和你师姐怎么认识的,好意思说我?”
云榆先去看同她说过和裴依宁认识的过程:“因为吃的认识,你更肤浅。”
云榆小刺猬:“……”
樾小刺猬话一茬一茬地往外冒:“但她做了让我很生气的事,我不想理她,更不想用本体见她。”
本体见到问亦云,她大概会心软,会忍不住往对方身上黏,就像是初认识的时候。
越小刺猬从碟子中取出三枚蓝莓,拉起趴着的妹妹,不给后者追问的时间,好动道:“看姐姐给你表演一个才艺。”
说罢,樾小刺猬将三颗蓝莓一一往上空抛去,然后两只爪子接住,在往上扔。
三枚蓝莓在她小小的爪子中停留又被扔上去,最后串连成一串,掉入樾小刺猬嘴巴中。
樾小刺猬抬起一只爪子,云榆小刺猬了然地抬手,两只小刺猬同时向前蹦起来,两只爪子拍在一起,异口同声地:“耶。”
落地的两只小刺猬侧身脊背对脊背地撞在一起,又各自跳回去,额头对额头地抵在一起。
樾小刺猬:“你是笨笨。”
云榆小刺猬:“笨蛋云樾。”
随即两只小刺猬头对头地瘫在地上,笑出声。
活跃过后的樾小刺猬有些累了,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释放完隐忍多年的天性,她摆摆四肢:“星星,姐姐今天好开心。”
这数年来,最开心的一次。
云榆小刺猬:“我也是,好开心。”
樾小刺猬问:“我走后,有妖欺负你吗?”
云榆小刺猬:“没有的,家妖们对我很好,其它区域的妖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
“那很好,”樾小刺猬下肢搭在星星身上,“谅她们也不敢欺负你,否则,哼哼,回去把她们揍得鼻青脸肿地。”
在云樾的认知中,她的妹妹向来只有她能欺负,旁人说一句小刺猬的坏话,她都能上去薅两拳。
当然,本体上去薅两拳,人形还是以讲道理为主。
裴依宁与问亦云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闭关的殿门没有开启的迹象,覆盖住殿宇的结界也没有收回的迹象。
樾小刺猬伸出爪臂:“拉我起来。”
云榆小刺猬拉起她。
樾小刺猬坐到云榆小刺猬面前,双爪齐上,捏住后者的脸颊向外拉过:“我要变回人形了。”
她眼底涌现浓烈的不舍,额头蹭过小刺猬,又揉揉小刺猬的脑袋:“你永远是姐姐最珍视的小妖。”
“姐姐不在身边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樾小刺猬渐渐收敛起本性,轻声叮咛,“你师姐是个很好的人,你在她身边,姐姐很放心。”
她慢慢起身,弯唇,身形一点点变化,灵光闪现,她低声道:“星星是只很优秀的小刺猬。”
结界破碎,紧闭的殿门打开一条缝,裴依宁和问亦云同时看过去,但里面没有让她们进去的声音,两人老老实实地守在外面。
云樾抱起瘫在地上的小刺猬,温柔地将小刺猬放到桌案上,视线扫过整齐叠放在桌角的一沓宣纸。
她夸道:“星星进步好大。”
她又恢复到温和从容之态,方才经历的如同一场幻梦。
小刺猬敏锐地捕捉到在将她移到桌案上时,姐姐脸上一闪而过的忧郁,她张张口,却不知从何安慰,姐姐的那抹忧郁又是从何而来。
姐姐说问姐姐做了让她很生气的事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所以,她先前觉得姐姐和问亦云之间有所不对并非感应错了。
莫不是问亦云欺负姐姐了。
“星星怎么又在走神?”云樾曲指弹了下她的小脑袋,“听说你灵力恢复了,等会让姐姐看看你在明越宗的所学?”
小刺猬捂住额头,散去所想,打起精神笑道:“行啊,让笨蛋姐姐看看本星星所学。”
云樾:“越发没大没小了。”
守在外面的两人总算得到殿内人让她们进去的消息。靠在墙壁上时间久了,问亦云有些恍惚,她清醒两秒,对着让出身位让她先进的裴依宁点了下头。
殿前,云樾端着一盏茶水,在她的不远处,云榆拎着一把灵剑,对着入内的两人遥遥施了个礼,便是开始舞剑。
剑气凌厉,剑鸣声不断,残影漂浮落在空地处,四散的灵力充斥在空气中。
裴依宁微微蹙眉,云榆怎么突然开始舞剑,还选了套攻击力极强的剑法。
若只是向云樾展示,大可以选择柔和一点的,例如入剑法阁学的第一套剑法。
问亦云坐到云樾身边,红衣艳丽,却抵不过女人姿容的明艳,她双腿交叠,偏头看了眼云樾,对方押了口捧着的茶水。
脑海中再度浮现云樾本体的模样。
有些模糊了。
忽而,问亦云感知到一股浓重的剑气朝她袭来,她瞳孔微缩,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刺向她的长剑。
剑尖离她的眉心不过几公分。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VIP]
锐利的剑尖直抵命门, 扬起的剑气斩断问亦云额前几根碎发,飘飘然地从两人视线中坠落。
问亦云的眉心出现一条浅浅的痕,一点点红自缝隙中渗出。
与此同时,裴依宁快步上前, 拦在云榆身前, 问亦云无形中释放在云榆身上的威压被尽数抹去。
云樾指骨猝然绷紧,捧着的那盏热茶落于桌案上, 冷静自持的音色在略显压抑的氛围中多了层别样的色调:“问亦云。”
她横在云榆和问亦云中间, 那把灵剑几乎与她的衣衫相贴,她看了眼云榆, 又看了眼另一侧的问亦云,淡淡道:“把手松开, ”她对向云榆,柔下声线,“星星,把剑收了。”
问亦云上挑的眼睛微微眯起,顿了下, 她两指松开, 正要说话, 谁料柄灵剑却是不退反进, 继续朝她逼近。
身形极速后退, 握着剑的小妖亦是紧跟而上。
裴依宁伸手去拦, 被她对面的云樾制止,云榆的衣衫在她指缝中溜走。
再一抬眸, 问亦云因身后就是殿宇的墙壁, 退无可退,身形一矮, 侧身避开刺来的一剑,反手攥住云榆握剑的手,重重咬住后槽牙,话音自喉咙内挤出:“是想让我陪你练剑吗?恰好我在剑法上也有研究,但这种不事先打招呼,冒然出手,就是你这些年在明越宗的所学吗?”
云榆空闲的手抬起,以此为刃,毫不留情地往攥住她手腕的人身上砍去:“那就请问姐姐帮我看看我剑法中的错漏之处。我在明越宗修炼不过一年有余。”
一年有余刺及到问亦云,翻涌的灵力收敛许多,眯起的眼睛压出一条浅薄的线,张扬的红衣在云榆眼前转过。
血色红扇自问亦云衣袖中飞出。红衣女人捏在手中,扇柄压在虎口,左右两下将云榆灵剑撞击地“叮当”作响。
云榆手臂震得发麻。
问亦云余光瞥了眼殿前的两人。
裴依宁手臂抬起,时刻有要出手的迹象,云樾则是淡然地注视着她,眼底的不加掩饰的寒意淬得她脊背发凉。
云樾知道她不会动云榆,所以放任云榆在她的地盘上,挑衅她的权威。
她扯了下唇,倒也无妨,她手腕翻转,两只脚踩在坚实的玉砖,身形一动不动,犹如被限制在这方小小的空间内,被动或是主动地接上面前小妖的攻击。
云榆的攻击凌厉,盘旋着的杀意横在周身。水属性元素柔和了剑法传达的意蕴,问亦云侧目,血扇展开。
云樾在化为本体期间,与云榆说了什么,能让云榆突然对她出手。
再一次挡去云榆的攻势,问亦云长而浓密的睫毛颤动,血扇在长剑上转动一圈,灵力猝然灌入其中,向下拍去。
长剑斜插进玉砖。
捋起额前没被斩断的碎发,问亦云绕过挡在她身前的小妖:“剑法练得还行,但不要随意拿剑对人,尤其是,拿剑对你的长辈。”
话音刚落,身后传过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小妖又有动手,问亦云头疼地半转过身。
却见云榆恭恭敬敬地对她拱手一礼:“问姐姐教训的是,星星日后一定注意。”
倒是个能屈能伸的,问亦云压下隐匿在心底的不快,几步来到云樾身边,抬起女人的手,将血扇搭在女人掌心,红唇翘起:“她的性格,与你也有几分相似。”
另一边,裴依宁已移到云榆身侧,轻轻握住小妖隐隐颤抖的手,眉心凝着的情绪让人看得不清。
云榆收拾低落的心情,仰起头,唇边挂着笑地:“师姐,我还是太弱了,问姐姐让了我那么多招,我还是无法在她手下多坚持一会。”
裴依宁哄她:“星星很棒了。”
云榆点过头,与裴依宁并肩而回,云樾正与问亦云传音说着什么,在两人过来后,流转在空气中的灵力波动平稳下来。
云榆:“姐姐。”
云樾揉揉她的头顶:“看见星星的剑法了,很厉害。”
云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还是差了很多。”
在与问亦云交手的那刻,差距尽显无疑,若非问亦云手下留情,兴许她连靠近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送别了姐姐和问亦云,云榆瘫坐在玉椅上,无力地趴伏在桌案上,脑海中思绪万千,她单手压着指腹,将指节掰地“啪啪”作响。
裴依宁纤长的身形立在云榆身边,一遍遍抚摸在小妖的背上,给小妖顺气。
“师姐,我刚才冲动了。”云榆闷闷地道,“我不应该对问亦云出手的。”
但是姐姐说,问亦云做了让她很生气的事情,结合她观察到的姐姐和问亦云的相处,不知为何,看见问亦云后,她提剑的心思不自觉地压在了对方身上。
能让化为本体的姐姐说出那种话,问亦云所做的事定然不会小。
她害怕姐姐受到欺负。
裴依宁安抚地:“没关系的,只是简单的切磋而已,星星不用担心。”
云榆摇摇头:“我担心影响到姐姐。”
她咬着唇,犹豫迟疑着,想去找姐姐问清楚,可已经化成人形的姐姐自是不可能如实告诉她。
云榆抠弄自己的手,她想到什么,眸色亮了一下,但很快再度暗下去,低叹声:“不能那样做。”
裴依宁好奇:“什么?”
云榆抿住唇,难以启齿地:“我本想用隐息符,偷偷溜进中心殿宇,看看姐姐和问亦云私下是如何相处的,是否如她们在我们面前表现的一般。”
但这种事无论是说出来还是做出来都不合适。
刚升出的念头瞬间被打消,云榆苦恼地思考其她方法,有什么光明正大的,可以得知姐姐和问亦云的真实情感。
忽而,她想起一个人。
冉寻。
冉寻身为问玉宫的人,多多少少能知道一些,可如何能撬开冉寻的嘴,这太难了。
“可以。”
一道声音穿入,云榆不明所以地:“什么?”
裴依宁一字一句地:“就按照你的想法来。”
说罢,她凭空取出两张隐息符,引动后将其中一张交给云榆,而后拉起满是疑惑茫然的小妖:“偷偷去中心殿宇看看。”
云榆睁大了眼睛:“师姐?”
裴依宁歪头,认真地问:“怎么了?”
云榆抿住唇,总觉得这种事从师姐口中说出,瞬间变得正经了,好似她们现在要去中心殿宇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道:“可……这不好吧。”闲竹腐
裴依宁看看天色,日头当空照,灵识扩散开,感知到云樾和问亦云的气息后收回:“她们还没回到中心殿宇,跟着她们走一段路,算不得什么。”
左右摇摆的人因为这句话坚定下,她虚虚握住拳,不断在心底暗示这样不算是偷窥。
云榆:“好,师姐,走。”
等到灵海内收到云樾的传音,裴依宁才是道:“走吧。”
*
云樾捏着那把血扇,皙长的手指点在扇骨上,出殿门后,她回头看了眼软坐在玉椅上的云榆,难得好心情地扬起唇:“方才的事,别放在心上。”
问亦云:“嗯,我知道。”沉默片刻,她问,“她是想要杀了我吗?”
那一剑刺过来的寒意太深,她速度慢一分,说不定剑尖便已经没入她的眉心,斩去她的生机。
“不是,”云樾了解自家妹妹的性格,“她知道你能挡住她那一剑。”
当时剑尖快要触及到问亦云眉间时,云榆后腿隐隐有往后撤的趋势。所以,即使问亦云不动,也不会有任何事情。
无外乎是额头被剑气划开一条浅浅的伤口。
问亦云玩味:“那就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了。”
云樾斜她一眼,恰在此刻,灵识内传来裴依宁的声音,她抬手示意问亦云安静。
随即,裴依宁将与云榆的交谈内容传了过来,而后用灵识与她沟通:【云姐姐,可以吗?】
已经种下怀疑的种子,某只小妖日思夜想定然不会开心,稍作思考,云樾回:【可以。】
传完音,云樾下巴微抬:“等会我妹妹与她师姐会携带隐息符跟在我们身后。”
问亦云怔愣一瞬,苦笑:“我知道了。”
又是要扮演一副好好道侣的模样,可为什么一定要扮演,而不能是真的……
云榆和裴依宁一路跟在她们身后,借由隐息符的屏蔽,她们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地进入到中心殿宇内。
入内其中,云榆一眼看见在长廊处赏花观景的云樾。
云樾擒着问亦云的那把血扇,无意识地把玩着,在她斜后方,问亦云正将一件白如雪的大氅披到她身上,温声叮嘱:“天冷,别冻到了。”
云樾微笑,不乏俏皮灵动:“有你在,怎么会冻到。”她转过身,指尖点在问亦云先前被剑气划伤的位置,轻声问,“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同你比试一番。”
问亦云心快速地碰撞胸膛,久违的暖意将她下意识地抓住云樾的手,拉到唇边,虔诚而珍视地吻去:“我知道,她还小,心性还需要磨练……”
姐姐和问亦云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两人的互动映入眼帘。
云榆猛地背过身,牵住师姐的手往外跑,跑了数百米,她才是慢慢停下脚步,扯下隐息符,舔住干涩的唇,气息因为高度紧张后的猝然松懈而显得不稳。
她小口喘着气,询问师姐:“师姐,姐姐和问姐姐的感情与我们平日见到的并无二致,对吧。”
小妖心性单纯,称呼转变的亦是极快。
起初一口一个的问亦云,现在又换回到问姐姐了。
裴依宁隐去面色上的复杂,笑道:“嗯,星星不用担心。”
云榆垂目,边走边思考:“那应该是姐姐和问姐姐闹小情绪了,就像是有时我也会和师姐闹小情绪。”
裴依宁:“星星什么时候和我闹过小情绪?”
云榆冷飕飕地:“在师姐骗我是宁依的时候,”说到这个,某只放松的小妖开始翻旧账了,“师姐挺聪明的,裴依宁,依宁,宁依,只能把名字后两个字倒出来了。”
火不知怎么烧到自己身上了,裴依宁投降:“但星星不也在我面前装师姐,一副老成的样子。”
云榆:“……好了,打住,不说这个了。”
裴依宁学某只小刺猬说话的语调:“好的哦。”
云榆:“师姐!”
另一边,收到裴依宁传音,得知她们已经离开的云樾抽出抵在问亦云唇边的手,往后退了半步。
云樾:“她们走了。”
问亦云喉咙滚动,她逼近云樾,两手捧起女人的脸颊,指腹卡在女人的下颌处,请求:“云樾,你能亲我一下吗?”
云樾掀起眼帘,眼尾下的痣随之轻动。
问亦云得到答案:“那你,能在我面前变回一次本体吗?”
云樾依旧看她,数秒后,她移开目光,捻起那把血扇,落在问亦云腕上,摆脱女人的束缚。
“云樾,”问亦云痛苦地问,“我们真的不能和好如初吗?这么多年,你心里的气也该消了。”
云樾静默着往殿内走,内殿前的墙壁上,山水画依旧,玉雕在阳光下折射出晶润的光泽。
她走到墙壁边,弯身取下雕刻用的玉石刀,打磨过后,立于玉雕前,刀尖落在其中一处未雕刻完成的玉石上。
问亦云遥遥地望着她,隔阂在两人中间的十数米,仿佛无论如何都无法抹除。
“云樾,你难道对我就没有一丁点的喜欢吗?”问亦云嗓子似乎被润湿的棉花堵住,怎么都呼吸不上,她扶着玉柱,眉心紧紧蹙起,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云樾,“我们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你愿意在你妹妹面前承认和我的道侣关系,真的只是因为不想让你妹妹担心吗?”
问亦云不相信,若真的不喜欢,云樾怎么可能会承认,若是真的没有感觉,为何还愿意同她亲密无间。
无尽的委屈在今天被云樾默许云榆用剑对着她升起,又在云榆离去,云樾将她推开达到顶峰。
她想要求得一个答案。
这些年,她对云樾不是没有愧疚。
她垂下手,身体抖动:“云樾,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我哪里有问题,你可以跟我说,我都可以改。”
说她一意孤行,可以跟她具体说是哪里一意孤行,而不是两两相对,一言不发。
云樾跟裴依宁说什么都改变不了。
可她连从何改起都不知道。
牙关咬得过紧,太阳穴突突起跳,大脑涨疼不已,她指甲在柱子上摩擦出声响,含着细微的哑意:“云樾,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手颤了下,雕刻刀掉落在地,云樾蹲身捡起,吹去玉石上的碎屑:“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你对我的好。”她拾起雕刻刀,却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精神都是疲惫的,“但这些所谓的好,是我最想要的吗?”
问亦云怔然。
云樾缓而慢地起身,影子被拉得窄而长,看上去孤寂而荒凉。她的背影纤薄却有力量,不自觉地吸引目光。
她细细观摩着玉墙上的画与雕刻,和问亦云的初见,似乎也是在一幅山水画前。
问亦云沙哑的声音传开:“你想要什么,我……只要我有,我都可以……”
云樾打断她:“颜料还有吗?”
后半段话咽回肚子里,问亦云顿了下:“有,我去给你拿。”
*
云榆晃悠着和师姐回到殿内,见到了姐姐,见到了姐姐的本体,确定姐姐和问姐姐感情不错,她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头倒入师姐怀中,云榆笑道:“师姐,我们过几日便回宗吧。”
裴依宁:“好不容易见到姐姐,不再多留会了吗?”
云榆耸耸肩:“日后应该能随时来问玉宫了,明日我问问姐姐和问姐姐。在这里一个多月了,总该要回宗门了。”
师姐陪她回小时候住的地方,又陪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中间只在明越宗几日,于情于理都不好,她要顾及师姐。
云樾的身体如今已经稳定下来,她与问亦云之间的事,裴依宁和云榆身为局外人,不知前有后果,有心而无力,况且云榆暂不知晓,只当是道侣间的小摩擦。
裴依宁想了想:“也好。”
脖颈上挂上一条手臂,云榆勾住裴依宁,迫使她不得不低下头,而躺在她怀中的小妖上半身抬起,啄在女人的唇角。
指腹在肌肤上细细摩挲,云榆压低了声音:“师姐,我们……”
足够明显的暗示,裴依宁轻咬下唇,透过打开的玉窗看向外面:“天还没黑。”
云榆狡黠地眨眨眼:“天没黑怎么了?师姐,你在想什么?”
裴依宁:“嗯?”
云榆道:“我们不能……”她吻住裴依宁的唇,很轻很快地触碰过后推开,“这样吗?”
裴依宁:“能。”
于是,话音刚落,藏身于她怀中的小妖双臂挂在她身上,咬住她的唇,吮吸舔舐。
仅此而已。
“这次没有在师姐身上留下痕迹,”云榆侧脸贴在裴依宁的心口,聆听女人因她而加快的心跳,就如同此刻,她的心也在不断跳动,“会一直一直喜欢师姐的。”
云榆格外喜欢对她表白,几乎每次深吻过来,窝缩在她怀中时,都会说差不多的话。
而裴依宁,正好喜欢听她说这些。
修炼一途平淡乏味,云榆的闯入,给她的生活增添了无趣的趣味。
裴依宁抚摸着怀中人的脸颊,顺着脸部轮廓线,而后移到云榆的眉目,再往下,一直到小妖的脖颈处,她轻轻掐住。
肌肤处痒痒的,云榆睁开一只眼:“师姐,你没有说喜欢我。”
裴依宁笑:“喜欢你,会一直一直喜欢星星。”
暖流在血液中流淌,传递到身体的各个器官,云榆念动,大开的窗户重重落下,紧紧闭合。
紧接着,外面传来殿门关闭的声音。
内外殿的殿门都被关闭。
裴依宁浮现一抹不好的预感,好不容易缓和心提起,她无意识地摁住怀中的人,浅色的瞳孔中蕴着隐秘的兴奋:“你要做什么?”
云榆不答反问:“师姐,现在能看见外面是白日还是黑天吗?”
当然可以,屋内亮堂,睁眼瞎也说不出现在是黑夜的话。
云榆道:“是白日啊,但……”她拉长了音调,腰腹部用力,跃身而起,单膝挂在师姐腿上,“这里无人会来,只有你我。”
她蛊惑地轻推师姐,五指没入师姐长发中,往上,发簪被取下,往下,指腹在顺滑的墨色长发中游走:“师姐,”她吻在师姐的眼睛上,手肘撑着床面,以免压到裴依宁,“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师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姐。”
裴依宁被触及到地方一片火热,她环住身前的小妖,回应对方细细密密落下的吻。
云榆的手落在她的腰腹间,并不更深一步。
裴依宁曲腿。
云榆鼻尖碰碰师姐:“师姐,今晚我想给你做顿饭吃。”
裴依宁不知道她这个做饭是什么意思,没有冒然接话。
直到云榆开始询问她:“师姐想吃什么,我会的不多,做几样简单的。”
真的只是单纯的做饭。
记起这小妖许久前的一次下厨,黑糊糊的,看不出是什么菜品的菜,裴依宁小腹抽动,脖颈间的那条美人筋凸起。
在这之后,云榆便是没怎么做过菜,裴依宁在面对云榆的事情上,素来保持信任和鼓励,可唯独在这个上面。
她信任不了半分,鼓励不了一点。
身体里四撞的火元素过于灵海,裴依宁仰起头,云榆还在吻她,压着她的身体,吻她锁骨以上的肌肤。
裴依宁含着轻慢的喘息:“我来做饭吧,你给我打打下手。”
云榆亲吻的动作停住,脸埋进师姐的肩窝,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地:“师姐,你也太不相信我的厨艺了吧。”
云榆有自知之明,知晓真的让自己下厨,她和师姐今晚恐怕真的要吃苦了。
黑糊糊的苦味似乎还残留在记忆中,一想起,口腔都是苦涩的。
晚上,依裴依宁所言,云榆任劳任怨地给她打下手。
云榆本想去喊姐姐和问姐姐一同的,但传音过去,得到的是两人吃过了的回音。
晚饭过后,云榆和裴依宁一前一后梳洗上床。
裴依宁照旧捧着一本丹法古籍靠坐在床头。
等到师姐放下手,某只小妖顺滑地钻入师姐怀中,意味明显地:“师姐,现在是白日还是黑天?”
裴依宁失笑,回答她:“入夜了。”
她主动抱住云榆,下巴搭在小妖的发顶,替她说出想说而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可以了。”
可以吃师姐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第一百章[VIP]
在问玉宫住了一个月有余, 云榆和裴依宁做好离开此地的准备,她们提前两日同云樾,问亦云提及此事。
“姐姐,我和师姐过两日就要回宗门了, 在问玉宫的这一个多月, 我体内的灵力都已恢复,”云榆抓了把耳边垂下的两捋发丝, 随意地别到耳后, “更重要的是,我见到了姐姐。”
她踩着脚下因雕刻落下的, 没来得及清理的碎石,双手背在腰后, 脊背稍弯,在鞋下来回踢踏破碎的玉石粒:“我以后还能随时过来找姐姐吗?”
姐姐会不会向多年前那样不辞而别,又或者是像先前师姐传音给问亦云时以各种理由拒绝旁人入内。
她将碎石往前踢了两脚。
发顶被压住,随后发簪被抽走,本就松松垮垮束起的墨色长发如瀑般滑落, 披散叠至两肩。
云榆本能地抬起头。
云樾绕到她身后, 眉眼如画, 温柔如旧, 细长的手指在云榆发丝中穿行而过, 将一缕缕长发顺着耳沿揽至耳后, 轻和缓慢的声线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当然可以。”
将云榆的长发挽起,发钗簪入其中:“先前问玉宫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让人入内, 如今这些问题都已解决, 星星随时可以过来找姐姐。”
她指尖分别按在云榆的太阳穴,抬起小妖低垂的头颅:“怎么这么久了, 还不会簪发吗?”
云榆扯扯唇角,因姐姐的允诺心情扬起:“哪有,又不出去,何必束得那么规矩,好麻烦的。”
云樾笑她:“你在宗门也是这样吗?”她打趣地推过一碟软糯的糕点,摁着小妖坐下,“这般不修边幅,还能得依宁看中,星星还是很厉害的哦。”
糕点表面撒着一层粉末,细碎的酥脆包裹在粉末中,拿起一枚,细腻的粉渍染在指腹,甜腻的香气未入口就已传入鼻息。
云榆咬下一口,照例是甜得发齁:“姐姐,以后少放点糖。”
姐姐做的糕点素来有种不甜死人不摆休的美感,幼时她吃起就这般觉得,但姐姐常给她做,在与姐姐分开后,也因为这份浸入骨子里的甜,让她时常想要再尝尝姐姐的糕点。
如今与姐姐重逢,记忆里的甜腻如潮水将她翻涌覆盖:“太甜了。”
云樾捏起一块,尝了口:“是甜了。我记得当初让你问姐姐给你带的那两包与这差不多味道,昨日我同你师姐下棋时,她说你都吃完了。”
“我便想着你既然喜欢吃,今日再给你做点,晚些等你回宗门再带点的。”
云榆灌了两大口茶水,口腔中的甜被压下去,呼吸中蕴含着甜,笑道:“那时好不容易知道你在哪,一别数年,再吃到你做的糕点,自是怀念珍惜的。”
云樾听懂了,曲指敲过她的脑门:“所以现在不怀念,不珍惜了。你师姐呢?”
今日只云榆前来,虽往常有时也是云榆先来,但总是没多久,裴依宁就会跟过来。
云榆道:“灵丹堂那边出了点小差错,堂主在闭关,师姐在传音处理。”她顿了下,“灵丹堂就是明越宗下的其中一处峰阁,主修丹法。”
云樾点点头:“这样啊。”
云榆眼珠子转动,往回看了几眼,没瞧见问亦云的身影,不动声色地扩散开灵识,依旧没能发现对方的气息。
修为高的可以隐匿气息不让修为低的察觉,何况这里是问亦云的地盘。云榆上次剑指对方的事还没被放在台面说过,仿佛真的只是友好的指点一般。
察觉到周遭灵力波动,云樾掀起眼皮,就见自家妹妹左顾右盼,坐立不安的模样。
她不免失笑:“怎么了?刚提起你师姐,现在就着急见了?”
云榆眉心拧成一朵小花:“姐姐,我上次同问姐姐比试,伤到问姐姐了。”
“姐姐,是我做事考虑不周。”
伤口不深,可实打实地渗出血迹,何况问姐姐还是姐姐的道侣。
“我都不曾说过什么,你这般愧疚做何?”云榆话音刚落,问亦云的声音自长廊处传来。
红衣女人衣诀翻飞,五官凌厉张扬,越过几根连成排而成的玉石柱,身形消失一瞬,又闪出,极致的白,将红色渲染的越发艳丽。
问亦云姿容绝艳,此刻脸上晕着两抹浅色的绯意,上挑的眼尾也挂着嫣红。
云榆刚要起身,被走近的问亦云一把摁下,红衣女人坐在云樾身畔,旁若无人地捏过云樾指尖擒着的那块糕点,抿了小口:“不多住几日?”
云榆一走,她和云樾的关系恐怕又要降至冰点。
假扮的甜蜜将化为泡影。
云榆道:“宗门还有考核,这些时日没怎么正儿八经地修炼,再不回宗,到时连剑都不知道怎么提了。”
问亦云不置可否:“前几日剑不是拿得很好吗?”
剑尖都要戳穿她了,那几根从她眼前飘散而下的碎发,她还记得。无意识地摸了把眉心,上面的伤口早已愈合,不留痕迹。
云榆尴尬地别开头,只当是没看见。
云樾不着痕迹地拐了下问亦云的手臂,眼神警告地扫过去,后者弯弯唇,倒是没有揪着这点不放。
裴依宁是在问亦云一炷香后到的。
“师姐。”云榆率先看见走入的人,碍于有人,她只是喊了声,并未有多余的动作。
裴依宁朝她笑了下,随后与云樾和问亦云打过招呼,才是问云樾:“在聊什么?”
云榆腾出位置给她,顺手捏了块甜腻腻的糕点塞入女人口中,裴依宁躲避不及,一小半糕点直接被含住口中。
甜得她牙疼。
始作俑者却是视若无睹般:“姐姐今日做的,师姐觉得好吃吗?”
将口中糕点咽下,裴依宁启唇:“好吃。”
这小妖分明是故意的。
来这里后,这小妖越发恶劣了,隐隐有要向小刺猬本体靠近的趋势。
裴依宁即高兴又忧愁。
但表面仍旧清风霁月,无多余情绪外泄。
从云樾那离开后,行进数百米,放眼望去,除却殿宇楼阁,再无一人。
裴依宁下滑的掌心在某只小妖第无数次不规矩地摆动手擦过她的手背时,将其抓住,举起。
云榆的手臂被迫曲起,活像是被欺负了的样子,水汪汪的眸子里蓄着的液体说来就来,清风拂过地带下来一滴晶莹的水珠。
在下睫处要坠不坠地挂着,分离出几滴更小的圆润水滴。
裴依宁心顿时揪疼起:“哭什么?”
云榆眨眨眼,上睫毛也分到一丝水润的液体,她定定地看了两眼师姐,扎入女人怀中,眼眶怼在师姐的锁骨处。
温热的液体在触及到肌肤不久后转为丝丝凉意,裴依宁回抱住她:“发生什么了?”
莫不是问亦云旧事重提,问罪那日剑抵命门之事。但有云樾在,怎么会让云榆受委屈。
她怜惜地抚住云榆的后脑:“师姐在这呢。”
怀中的小妖在她衣衫上胡乱地蹭动,将泪水留在其中:“没哭。”
下面传来云榆清亮的声音,她埋首于师姐的脖颈处,贪恋地嗅闻师姐身上的药香味。
来问玉宫的这些时日,师姐甚少碰药,但那药香如影随形地跟着师姐,浸润在骨血中的气息。
云榆道:“没控制住泪水,就是突然想要流泪。”
明明身上没有什么压力了,她有一群对她极好的师姐妹,有了陪伴未来的师姐,见到了姐姐。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云榆唇吻在师姐的肌肤上,张合间带着酥麻的痒意:“可能是太开心了。”
裴依宁垂眸。
怀中的小脑袋一动一动的。
她弯唇,下巴搭在小妖的头上。
*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云榆揣上姐姐送来的几包糕点,带上问亦云给她的一批修炼资源,大包小包地同裴依宁在殿前等稍后送她们离开的人。
云榆踮起脚尖,脖子伸长,待到视野中出现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她兴奋地举起手臂,用力挥动。
两人离她不远,她这般大幅度的挥动自对面看去略显呆愣。
裴依宁从她的后面看,也是这般觉得。
“姐姐。”云榆兴冲冲地迎上去。
云樾歪过头,视线越过她看向不紧不慢走来的裴依宁,颔首以做招呼,继而目光落定在面前的云榆身上:“要走了,这么开心吗?”
云榆脸垮下来:“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她瘪巴着唇,“那我哭哭吧。”
云樾打住她:“嗯嗯嗯,那还是开心点吧。”
问玉宫非有宫内人带领,否则轻易出不去。
在殿前聊了几句,云樾扭头。
问亦云双手怀抱,懒散地靠在殿前的玉桌上,捕捉到投射来的视线,身上的懒劲泄去:“跟我来。”
她放慢脚步,待到云樾跟上来,与其并肩而行。
云榆挂在裴依宁身边,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是不是侧头再与云樾聊上几句,脑袋快要转成拨浪鼓。
不知不觉间,高耸入云的玉石门出现,不同于殿内全然的白,这道玉石门是青绿色的,纹路中点缀着蓝紫色的纹理,两道门把手处各是十数个凹槽,内里成呈放不同属性的灵珠。
问亦云上前数步,在特定的几枚灵珠内注入灵力,旋即叩到两下门环。
伴随着颗颗灵珠亮起,玉石门向两边打开。
一片白茫茫,外界似乎被大雾蒙蔽,只一跨出门,便什么都看不见。
问玉宫素来颇为神秘,但这种看不见外景还是初次见。
问亦云淡声道:“在你们踏出门后,外界的阵法即会自动运转,将你们传送至原先来时的位置。”
云榆叹息:“到处都是阵法。”
真的要走了,心底的不舍悄然升腾,再往前一步,就能迈出问玉宫。
云榆回身:“姐姐,我走了。”
云樾很轻很低地:“好。”
云榆:“我下次还可以自由来这里吗?”
明面是在问云樾,实际却在问问亦云。
问亦云瞥她一眼:“你想来时,只需要往我给你的那枚玉佩中注入一丝灵力即可。那枚玉佩可直接联系到我。”
她顿了下:“你随时可以来,哪怕今日走,明日就来也可以。”
一句话将场面逗得轻松,云樾低笑。
再无后顾之忧地同师姐踏出门槛,两人的身形被白雾笼罩,数道灵光乍现,直冲云霄。
宫内的两人齐刷刷地抬起头,两粒光点混在灵光中,柳絮般飞扬而出,落至无边的天际。
问亦云先一步收回目光,转念云樾还扬着下巴,仿佛能突破空间,一路追随离去的小妖。
她一直羡慕云榆,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云樾的所有注意力。
甚至有时,她想同云樾说话,都要可耻的以云榆为导入点,这人才肯搭理她几句。
兜兜转转,回到了云榆没来时的平静。
那种浑然天成的疏离回到云樾身边。
白衣女人眼角的余光扫过她,捂住唇闷咳两声,调头原路返回。
问亦云看看外面的白雾,小步追上去,隔着半个身位:“她们会落在荒凉古地,从那里回明越宗,用张传送符纸,耗费不了多长时间。”
云樾默然。
就在问亦云以为她不会说话时,云樾开口:“那很快了。”
问亦云:“嗯,晚些我传音问问她们,确定她们平安回宗。”
云樾:“好。”
*
眼前白雾散去,云榆用力挤了下眼睛,待那股不适感褪去,她才有心思环顾周围。
坑坑洼洼的地面残留着零星没能处理干净的血迹,到处是打斗的痕迹,在她前方数米,是一方狼藉到遍布划痕的土地。
是困住她们的那座阵法的布阵地。
再次看去,云榆颇为感概:“差点就困死在里面了。”
抽出一张传送符纸,正在上方勾画目标地的裴依宁闻声往那看过一眼。
随即,明黄色的符纸飞出,符文闪烁,一方小型传送阵显现。
来不及再伤春感秋,云榆被吸入传送阵中,还没从方才的眩晕感中挣脱出来,又是一顿天旋地转,地动山摇。
“这个阵法没有问玉宫的好,”云榆忍着眩晕感,控诉,“也没有原师姐的那个好。”
裴依宁捏着她的手腕:“没有高等级的传送阵了,将就一下。”
等级偏低的传送符纸不仅稳定性不怎么好,就连传送时间都要慢上许多。从安逸的地方出来没多久,就经历这种蹉跎,云榆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她佝偻着腰,圈住师姐的腰身,脸颊贴在师姐的小腹处,裸露在外的肌肤内,毛孔仿佛被切割开,风一阵阵地灌入。
“这传送符纸等级太低了吧。”云榆忍着难受道。
下一刻,紊乱的空间变得平稳,她被一只手臂捞起,周身覆盖上一层灵力,外界的纷扰被一并隔绝。
云榆嘴角抽搐,她差点忘了,她有灵力,可以用灵力护住自身。
然,正要调动体内灵力,裴依宁制止了她:“星星,你不要动用灵力,这道符纸经受不住截然不同的灵力,一旦注入,传送阵破损,我们不知道要被传送到哪里去了。”
裴依宁是火属性灵力,而云榆是水属性,本就是相克的元素。
云榆默默收敛起差点溢出的灵力:“好的,师姐,我们还有多久到?”
裴依宁:“一炷香左右,不舒服的话,可以靠在我身上,闭目养神。”
云榆“哦”了声:“舒服的话,就不能靠在师姐身上了吗?”
裴依宁点她:“不准抓字眼。”
云榆无辜地耸了下肩:“好哦。”
一炷香后,脚下出现坚实感,云榆睁开略显惺忪的眼睛,下巴在师姐肩上点了两下,才是慢慢悠悠地退开。
她声音泛着微弱的哑意:“到了吗?”
裴依宁“嗯”了声,牵住她的手,待到她清醒后才是继续向前。
宗门处守着数名执法堂的弟子,照例对进出宗门的人进行检查。
云榆捏住后颈,长时间低着让她这里有些酸疼。
一个多月不曾回宗,宗里的一切都变得新鲜而有趣,云榆像是刚入宗的弟子,左顾右盼,打量着一切。
这一打量,当真让她发现了不同之处。
临了问斜侧方与她们打完招呼的执法堂弟子,指着悬于半空,依稀可见的阵法,好奇道:“请问今天阵法阁考核吗?为何上空那么多阵法。”
执法堂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略一点头,又摇摇头,面露复杂:“不算是考核,前段时间阵法阁已经考核完毕。这两日是阵灵阁收纳新弟子的日子,如今是最后一轮。”
各个峰阁入新时间由各峰阁自行决定,就像是剑法阁上次的入新时间要早于灵丹堂。
“原来是这样。”云榆道了声“谢谢”后小跑到师姐边,忍不住咂舌“阵仗好大,不过刚入阁的新弟子就已经能绘制出阵法了吗?”
细想下,当初她进入剑法阁,也是经历了层层考验。
云榆:“剑法阁下一年入新时间是什么时候?”
裴依宁接道:“一般十年一入新,但难免有天资卓绝者,则不受此条件限制。”
云榆:“所以我还算得上是新弟子?”
入宗不过一年多,下一届师妹到来还有七八年的时光,云榆忽地觉得自己好小。
宗门遍地都是她的师姐。
裴依宁:“算是。”
云榆给杜寻雁传音告知自己回宗了,随后跟随师姐去了趟灵丹堂。
裴依宁则先是给风浅念和原以诗传过音,再是给纳兰然传音。
她不在的时候,堂内事物多是由纳兰然处理。
刚到灵丹堂的峰阁边,抬眼就瞧见守在那的人。
纳兰然身着浅绿色衣衫,遥遥地朝两人走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灵动自然:“裴师姐,云师妹。”
云榆拱手回礼:“纳兰师姐。”
纳兰然笑:“云师妹不必这么客气。”
几人并非不熟,过于客套难免显得生疏。
“这段时间各个峰阁内都算得上是鸡飞狗跳,先是剑法阁后山阁那棵灵树不知被谁砍了一刀,惹得廖阁主大怒,再是器物堂内接二连三的考核,”纳兰然闲聊般地边走边说,“还有这两日阵灵阁入新,一座阵法没控制住,差点劈了宗主殿堂。”
云榆惊奇地:“阵灵阁和宗主殿堂距离那么远,也能劈上?”
纳兰然提起这个就觉得好笑:“正常来说的确不会被劈,但那弟子许是想展示自己的能力,一连勾画了两座阵法,偏生一座阵法是传送阵,导致另一座阵法直接钻入传送阵,传到了宗主殿堂上空。”
云榆:“这……”
她抬眼,阵灵阁上空的阵法看上去越发危险。
纳兰然道:“不用担心,现在那里被白师姐设下结界了,阵法不会窜出来了。”
裴依宁问:“灵丹堂呢?”
纳兰然支支吾吾地好半天没说话。
裴依宁捏了下鼻梁,多半不是好事。
云榆好奇地探出头:“灵丹堂也有状况?”
纳兰然道:“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是几日前,在教导师妹们炼制三品丹药时,炸了几顶炼丹炉。”
裴依宁:“有人受伤吗?”
纳兰然:“没有。”
云榆:“那还好,炸了两三顶炼丹炉而已,人没事就好。”
裴依宁:“炸了就炸了,让器物堂再铸造便是,她们现在在炼丹还是?”
纳兰然:“嗯……在给药植松土,整理药材库。”
怎么在做这些事,忽地,她顿住脚步:“炸了几顶?”
纳兰然伸出一根手指。
云榆不可置信:“十顶?”
真的是一群败家的,她记得一顶炼丹炉的铸造价格便不低,结果炸了十顶。
等会,炸了十顶,岂不是说有十人炼丹出现重大失误,结合灵丹堂那批新入的弟子不过十多人,失败率未免太高了。
云榆偷偷去看裴依宁的脸色。
不是那么好看。
裴依宁声线冷下去:“她们的确该多记记单方,辨认辨认药株了。”
灵丹堂前的部分空地即是用来摘种药株的,此刻有数人埋于药田内,远远瞧见纳兰然身边的人,个个恨不得将头扎入土里。
纳兰然敛去神情:“裴师姐,还有几个在药材室内,要她们都出来吗?”
裴依宁视线扫过在田内不知忙些什么,却手都不停歇的师妹们:“算了,怪不得她们,炼丹出错在所难免,将她们炼丹途中所出的问题整理给我。届时等新的炼丹炉到了,再挨个指导。”
“对了,”裴依宁问,“器物堂有说什么时候将炼丹炉送来吗?”
纳兰然唇近乎抿成一条线:“裴师姐,器物堂接二连三的考核就是因为此。原师姐将这件事交给了下面的师妹们,结果……一连失败数次。”
她干咳一声:“目前,器物堂的人不是那么想看见我们灵丹堂的人,所以暂时没敢去询问进度。”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
在赶毕设和论文,来晚了,滑跪道歉【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