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要你亲手柄周昭的一切丢掉
“什麽?”
司听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追问道:“你说清楚,什麽叫死人的替代?”
明明这些字眼都认识,可为什麽合在一起拼凑出来的话却又这麽离谱。
给死人当替代品,什麽样的死人需要代替品,又是什麽样子的死人,值得活生生的人来代替。
看着已经在情绪崩溃边缘的人,司明裕的笑意里带着一副救赎主的怜惜姿态。
她没想到这麽快就又有机会能再亲近司听白。
更没想到程舒逸事到如今,不仅没有认出司听白就是司念念,甚至还在对司听白隐瞒当年的事情。
似乎是老天奶都在帮司明裕,这样大的事情,程舒逸居然没有跟司听白解释过。
既然程舒逸自己不说,那就别怪我来扭曲事实了,司明裕这样想着,看向司听白的眼神里满是带着嘲讽笑意的怜悯:“简单来说,周昭是程舒逸的初恋。”
“早在程舒逸高中时,她就暗恋周昭,就连程舒逸学记者也是为了周昭,一直爱了好多年,直到周昭意外去世,程舒逸都还深爱着她,而你,我亲爱的妹妹,你只是一个恰好长得很像周昭的人。”
谎话编起来是最简单也可以是最伤人的。
不过是把爱与被爱的人物颠倒一下,故事的性质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即使司听白不愿意承认,但最了解司听白的人就是她最恨也最讨厌的二姐,司明裕知道司听白的真正底线,知道如何让司听白彻底心死。
只是这样,留给真相解释的机会,可就微乎其微了。
但这正是司明裕想要的,她要司听白对程舒逸彻底死心,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自己。
果然,司明裕话音刚落,司听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惨白下去。
初恋情人…
长得很像周昭的代替品…
爱了好多年,直到周昭去世……
真相带来的痛苦在此刻像大山般倾倒下来,司听白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她能哄自己程舒逸只是太在意工作,只是还不太会爱人,她甚至信程舒逸是有什麽难以启齿,不能言说的苦楚。
也不愿意听到,程舒逸从头到尾没有爱过自己。
更不能接受程舒逸不是不会爱人,只是不爱自己而已。
看着司听白痛苦,司明裕笑意更甚:“不然你以为按照程舒逸那多疑冷血的性格,你是怎麽能在短短半年内成为人气断层的新晋流量,值得她放下一切工作帮扶你,甚至,还跟你…”
嫉妒让司明裕无法形容出那个词,她咬了咬牙,冷笑道:“在她眼里,你是好掌控的棋子,是年轻的床伴,是个有价值的商品。”
司明裕讲出的每句话都让司听白的呼吸停滞一下。
每个字都跟针一样扎在司听白的心上。
更可笑的是,今天上午自己还在黎姿面前说,自己还喜欢程舒逸。
就连刚刚,司听白都还在给程舒逸机会。
为了程舒逸一再降低底线。
只要她肯说一句,哪怕是骗人的一句解释,司听白都愿意原谅她。
可是程舒逸又做了什麽呢。
她甚至连一个解释都不愿意给自己。
怪不得不给解释。
怪不得程舒逸要回避问题。
也是,谁会愿意在贗品面前提真迹呢?
回忆起过去程舒逸每一次为周昭这个人而失控,就连在火场,生死攸关的时刻,程舒逸的遗愿也是关于周昭。
原来她从来没有掩饰过对周昭的在意啊,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司听白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心痛如刀绞,连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经历一道酷刑。
口腔里的水分仿佛一下子全消失,连带着喉咙都干涩得有些发痛。
她以为自己会情绪失控,像小说和影视剧里的角色得知真相后歇斯底里的崩溃大哭,或者狂奔在雨里嘶吼。
可是都没有,司听白只觉得好冷。
浑身血液像是凝结了般不受控制地发冷发抖,胃中不住地翻涌抽搐着,身体里的器官在抗议,甚至翻江倒海起来,争着想要涌出体内,痛苦甚至逼得司听白无法站立。
眼前徒然黑下去,可耳朵却奇迹般的还能听见司明裕的声音。
司听白踉跄一步扶着办公桌,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你不是最恨母亲从小说你是为我而生,这辈子都只能归属于我吗?”司明裕话音里满是挑衅的笑意:“那在程舒逸眼里,你就是她心尖尖上的那个周昭的平替,你是为了代替周昭而存在的。”
“但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一个人的念念。”
所有的话再听不进去。
司听白甚至无法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她最在意的东西在此刻成了被随意拿出来践踏的比喻。
就像当初司明裕命令人把刚醒过来的自己绑在屏风外听她和程舒逸的谈判一样。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司明裕确实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
她知道自己最在乎什麽,所以每一次叫念念这个小名都是在刻意提醒。
提醒着司听白,除了她以外,没有人再知道自己是司念念。
司明裕用爱做借口,试图掌控自己,但其实根本不在意自己。
她不在乎这样做或许自己会受伤,也不在乎讲出的话会诛心,司明裕只是想掌控自己。
像佩戴和拥有荣誉奖章一样,使用司听白。
“够了,”司听白几乎要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无法分清这是用喉咙或是胸腔挤出来的阻止,此刻她只想叫司明裕闭嘴。
轻到几乎听不见的两个字,司听白的头垂下去了。
这个总是意气风发带着无限勇敢与热烈的少女,第一次弯了脊梁低下了头。
“你还好吗念念?”司明裕看着司听白此刻的状态来不及喜悦,忍不住担心。
这是司明裕第一次,如此具象化地看见了痛苦。
低垂着头的人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声。
司明裕忍不住靠近,可她刚抬脚,却被制止。
“我已经如你所愿的狼狈了。”司听白抬起手阻拦司明裕靠近,几乎是强撑着在讲话:“我明白了自己的真心多廉价,也知道了自己这辈子都只能为别人而活,甚至接受了我就是个不值得被爱的工具,所以,放过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成麽?”
看着抬起的手都在发抖,司明裕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
她知道自己已经把司听白逼到了临界点,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人更失控。
“好。”司明裕叹了声气说:“我去跟盛家的人说,明天再聊,你今天先好好休息吧。”
听到关门声,司听白所有强撑着的力气瞬间被抽离。
她的腿一软,整个人颓然地跪倒下去。
眼泪是人类创造出的最小的海。①
直到唇角尝到咸涩的味道,司听白抬起手,轻轻触碰了下自己的脸颊。
意外地,摸到了满手温热。
就连流泪都没察觉。
……
……
夜色降临,江城娱乐的大楼内灯火通明。
独自站在街边的女人背着光,沉下去的夜变成她的底色。
风卷起她的衣角,跳升的朦胧薄烟与纷飞的发丝缠绕后分离。烟雾氤氲里,眉眼间的温柔不再,眸中翻涌着的情愫晦暗难明。
衔烟的指节细长分明,美得像艺术品,就连眉间的冷意与愁也变成调///情的味道。
司听白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程舒逸。
她站在街边,似乎在等待,又似乎只是恰巧路过。
心像一具枯木,颓然坍倒后再没有了生机勃勃,即使这具残木的心脏就在眼前,司听白也没有半分留恋地走过。
“小狗……”
苦苦等待的人终于出现,程舒逸淡淡地呼出一口烟圈,细白薄烟朦胧在她的明艳五官前。
这声轻到近乎挽留的叹息,是程舒逸能做出的最大一步退让。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为司听白反复更改了无数次底线。
就连程舒逸自己都没想到,她会为了挽留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
从办公室出来后,程舒逸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江城娱乐下独自抽烟等待,她不知道司听白什麽时候会出现,也不知道司听白会不会不从大门离开,又或者司听白今晚并不准备下楼。
这样没把握的事情,是过去的程舒逸从来不会做的。
可是司听白没有停留,甚至连视线也没分去一丝。
这声轻叹散在晚风里,没有人理会。
程舒逸有些不死心,她将烟掐灭,忍不住抬脚跟上去。
司听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想法,此刻唯一的感受只有累。
就像是长途跋涉越过沙漠后又抵达了一片新的沙漠,翻不过去的山连着山,少年人最后溺死在海底。
“小狗,”程舒逸抬手扯住司听白的衣摆,用最后的耐心体面道:“回到我身边。”
“程舒逸。”
心被铅线拉扯,分割,碎裂。
最终还是无法彻底忽视。
司听白停住脚,闭上眼睛淡声道:“你很想我跟你和好?”
“对。”强撑着的情绪在此刻到达临界点,程舒逸死死攥着司听白的衣摆,语气里甚至有几分讨好:“回到我身边吧。”
不愧是程舒逸,即使到了这种时候,留人的姿态都是强势的,甚至还带有几分命令的意味,司听白冷笑着:“可以啊。”
意想不到的回答,如死水般的眼睛活过来,程舒逸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又听见了司听白的声音。
她说:“那你亲手柄周昭的骨灰,以及周昭的一切都毁掉。”
“我就答应跟你重新开始。”
第82章 感情的主导者,只能是我程舒逸
还没来得及开心,笑意就凝结在唇边。
程舒逸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长时间没有休息,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司听白是怎麽知道周昭的事情的?
居然还会提出这种要求。
“司明裕对你说了什麽?”聪慧如程舒逸,她瞬间反应过来是自己走后有人对司听白提过周昭。
除了和自己交易的司明裕外,不会再有人知道关于周昭的事情。
而刚刚自己和司听白对峙时,闯进办公室里的人就是司明裕。
见程舒逸并没有直接回答,司听白心里已经明白了。
可是她还是不死心地问:“做不到吗?”
是做不到丢掉周昭,还是做不到全心全意来爱司听白呢。
这个问题司听白没有问出口。
她的自尊真的不允许她再这样继续纠缠了。
即使在这段感情里,司听白从来没有什麽自尊可言。
但司听白想结束的体面一些。
她盯着程舒逸,希望程舒逸给一个回答。
但回应她的却是程舒逸眼眸中一闪而过的躲闪和逃避。
程舒逸费尽心思想隐瞒的事情再一次曝光,面对司听白提出的这个要求,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因为答案有且仅有那一个。
周昭两个字,已经不仅仅只代表一个人了。
她变成愧疚,折磨,懊悔,死死压在程舒逸的心上一年又一年。
每每夜半惊醒,梦里梦外程舒逸都会想起周昭的眼睛,想起周昭还没能讲出口的话,想起那毅然走远的背影。
这麽多年,对于感情程舒逸心中不敢再有半分别的想法。
她逼自己去新的行业,逼自己把金钱利益放在首位。
逼自己变成曾经那个程舒逸最讨厌的人。
可即便如此,程舒逸还是恨自己,从最开始的恨自己的意气用事,恨自己的考虑不周,到后面慢慢演变成了恨自己想成为记者的梦想。
她自以为当初在山顶逼周昭走上的是坚定记者信念的理想道路,却不料那是逼死周昭的绝路。
而那一直苦苦追寻的杀死周昭的凶手,其实是程舒逸。
是程舒逸,用成为记者的梦想,亲手杀死了周昭。
给不出答案,也做不出选择,程舒逸的痛苦与挣扎被司听白尽收眼底。
长久的安静,没有回答。
司听白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知道为什麽,司听白这一次没有了失望,或许是失望的次数太多,所以已经习惯了吧。
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习惯失望,司听白冷笑出声,淡道:“那我们两个也没可能了。”
说完再没有半分犹豫与怜惜,司听白径直往前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这一次,程舒逸却抬起手拉住了司听白的胳膊。
不同于当初在包间里的运筹帷幄,这一次程舒逸总觉得如果自己不做点什麽,真的会彻底失去司听白。
“小狗……”
“放手。”
司听白没有回头去看程舒逸的眼睛,也没有理会程舒逸的恳求。
“换一个条件。”程舒逸死死攥着司听白的胳膊,近乎恳求的语气道:“你要什麽我都答应你,除了这个。”
除了周昭,只要是司听白想要的,只要是能留住司听白的。
程舒逸什麽都愿意给。
即使是失去一切也无所谓。
“程舒逸。”累极了般长长叹了声气,司听白转过身,盯着程舒逸的眼睛,冷笑道:“你还有什麽值得我要的?”
攥紧司听白衣袖的那只手抖了下。
程舒逸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长睫不受控制地颤动着,仿佛受到惊吓的蝶,下一秒就会飞走。
是啊,失去江城娱乐的程舒逸还能给出什麽呢。
梦想早已经与程舒逸背道而驰,现在就连引以为傲的事业也失去了。
除了背负的罪孽与痛苦的折磨。
好像真的,没有什麽可以留下司听白的筹码了。
骄傲如程舒逸,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力的滋味。
“我给过你机会的,”司听白慢慢抬起手,一根一根地拨开攥紧自己衣袖的指节,冷冷道:“是你自己不愿意抉择。”
“所以,结束了。”
攥紧衣袖的那五根手指全部被拨开,两个人的指节在片刻间交握,甚至连体温都没来得及交换,程舒逸的手就被冷冷甩开。
这一次,司听白再没有留给程舒逸挽回的机会。
她扎进夜色深处,黎姿的车就等在路边。
该回到原本的人生轨迹上了,司听白想,她再也不要因为这段痛苦不堪的感情而受折磨。
直到带着司听白的车辆远去。
程舒逸还独站在原地。
她像被大海再一次拍打上岸后遗弃的贝壳,夜色将她吞噬。
而搅乱她人生的海浪从她的身边撤离。
夜色沉下去,程舒逸的心也跟着一起下沉。
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烟匣子时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在发抖。
从匣子里抽出来的烟没能握到指尖里,而是掉到地上,就像搅乱她平静生活后毅然远去的司听白。
这是匣子里最后一支烟了。
没有再犹豫,也不在乎蹲下是否会弄脏衣摆,程舒逸弯下腰将那从指节中逃离的烟攥回掌心。
低头求饶司听白不肯回来。
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柔软的烟身折断在掌心,即使再不能被点燃,但也牢牢攥在程舒逸手里。
当初闯进自己生活时,未经允许就对自己爱得要死要活的人现在想走?
不可能。
程舒逸将攥紧烟的拳头收回口袋,抬脚往自己的车走去。
这场感情里,有且仅有的唯一掌控者。
只能是她程舒逸。
高跟鞋的声音在夜色中远去。
灯火通明的江城娱乐里,管理层正在为明天的发布会忙得脚不沾地。
没人注意到那前后离开的两辆车汇入同一条主干道。
去往同一个地方。
……
……
江城娱乐更替新管理层的消息一经发布,便迅速登顶热搜。
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司听白的粉丝们。
自从司听白出道后,因为她的工作行程安排,以及孟宁九粉丝对司听白长达小半年的全网黑而江城娱乐无作为的事情,听白的雪们不止一次破口大骂过江城娱乐。
更是自从去年圣诞夜司听白晕倒后,原本属于司听白的代言全被孟宁九占去。
这场由两家粉丝发起的网络大战愈演愈烈。
但现在,一切战火都平息了。
曾经被程舒逸压迫的可怜小艺人摇身一变成了管理层,孟宁九从同期出道的同事变成了司听白的下属。
发布会上,司听白表示会在管理公司的同时也做到艺人身份的本职工作,并不会因为要管理公司而退圈。
会出席综艺,会发行专辑,会不断尝试新的领域。
原本以为需要慢慢养成系的大明星摇身一变成了总裁,翻身做主人的爽感让听白的雪陷入狂欢。
不出意外未来的一整个星期里,司听白成为江城娱乐新控股人的消息在网络上将会持续引起着热议。
听到这个消息宣布时,程舒逸正坐在病房里为程游历削苹果。
初期手术已经顺利完成,新一轮手术安排在四月,程游历也从最开始的无意识昏迷到现在,已经可以动动手指了。
江宜说这个时候是最需要家属陪护的阶段,如果恢复的顺利,四月的手术做完,程游历有醒过来的可能。
医院安静的氛围里总是有一丝凝重的。
程舒逸认真地削着苹果,投影仪里是发布会结束,由大数据筛选后接力播放的司听白去年录制的综艺《少女在路上》。
综艺大多时候都是做背景音。
只有播到司听白的时候,程舒逸才会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
屏幕里的司听白鲜活又漂亮,像总是有用不完的活力似的,对待导演组布置的各种刁钻困难的任务总是认真。
这每一期节目的镜头都是程舒逸盯着录制的,可是此刻再看,心境却大不如从前。
但程舒逸从不是什麽知难而退的人,只要司听白还留在江城就意味着还有转圜的机会。
至于该怎麽做,或许需要好好规划一下。
司听白的片段结束,程舒逸的视线又落回手里的苹果上。
病房门却在此刻被突然推开,急急忙闯进来的俞原野满头大汗,眼里满是焦急。
“你出了这麽大的事情为什麽不告诉我?”因为程舒逸的原因,即使不追星,俞原野也会格外关注娱乐圈。
她没想到在热搜上看见江城娱乐四个字会是因为要更换管理层。
不知道司听白用了什麽手段成了江城娱乐的新主人,原持股人程舒逸和陈橙双双被除名。
而做下这一切的人,就是那个一声不吭消失掉的司听白。
“什麽?”程舒逸手一顿,那根完美的苹果皮皮断掉了。
这个削苹果的方法是程游历教给程舒逸的,小时候程舒逸挑食的厉害又不爱吃水果,尤其是苹果格外讨厌。
为了程舒逸多吃蔬果,程游历哄她说每削下一根完美的苹果皮就可以许一个愿望,还能得到好运。
信以为真的程舒逸尝试了一次,才发现这样削苹果比想象中难多了,但从小就聪明的程舒逸削废了两个苹果后,渐渐也掌握了技巧。
对着完美苹果皮许的愿望,总是被姐姐程游历悄悄地完成了。
直到程游历第一次上手术台时,程舒逸买了很大一兜苹果,坐在手术室外的等候区认真地削。
那个通宵的抢救,程舒逸削了一百二十七个苹果,满手鲜血地签了两次病危。
她把所有完美苹果皮带来的好运全部分给程游历,用苹果皮许的唯一愿望就是姐姐平安。
不知道是哪个完美苹果皮带来了好运,程游历活下来了,只是和植物人没区别了。
从那以后程舒逸每次来医院陪程游历时,总是会默默地削苹果,把愿望和好运许给程游历,然后把氧化的果子吃掉。
曾经最厌恶的东西在此刻变成了寄托信仰的执念,讨厌的水果程舒逸吃了一年又一年。
“都怪你。”程舒逸遗憾地把苹果皮的残骸捡起来,最后几刀削完了苹果后递给俞原野:“你今天不上班?”
“我上个屁的班!”俞原野没有理会那个苹果,在路过程游历床时,俞原野微微低头问了声姐姐好。
然后抢走程舒逸手里的刀丢到桌面上,粗暴地将人扯了起来。
高级病房的走廊里也是安静的,没有难闻的药水味,只有清浅的花香气。
“发什麽疯?”直到病房门关上,程舒逸才推开俞原野的手,嫌弃道:“别在这里撒野,我姐姐随时会醒过来。”
俞原野的脏话硬生生被卡回去,她咳了声配合地压低声音说:“换个地方讲话,你居然敢瞒我这麽大的事情。”
私立医院不论是装修还是配置都是最高档的。
江宜接病人不看官职也不分身份贵贱,所有收费以及病房的规格都是统一标配。
就连专属的吸烟区也做了极大的视野窗,将医院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甚至还能眺望到远处的长江。
俞原野终于可以大着嗓子讲话了,她追问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麽,江城娱乐为什麽会被司听白接手?司听白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麽?她是什麽时候回来的,你又是什麽时候从江城娱乐离职的?”
接二连三的问题砸过来,程舒逸被问得有些头痛。
放弃江城娱乐是她和陈橙的共同商议后的决定。
与其等着节后被拖垮到破产清算后由其余企业蚕食,不如现在直接抛出给司听白,两个人还能抽走账面上的所有资金,并敲走一波补偿。
亲情血脉到底是无法做到彻底割舍,决定放弃江城娱乐后陈橙也准备打点好一切后,下半年跟着母亲一起去国外定居。
与程舒逸不同的是陈橙永远有家庭兜底,所以放弃江城娱乐对她来说并没有什麽影响。
到现在陈橙还是觉得是自己导致江城娱乐被吞噬的。
所以她将所有的补偿金都留给了程舒逸。
只是这个决定目前还没有正式确定,所以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告诉俞原野。
听着程舒逸简单地讲完江城娱乐动荡的原委后,俞原野的眉头越皱越深。
“所以如果不是我自己知道了,你们还不准备告诉我是麽?”俞原野看着程舒逸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眼睑下淡淡的乌青,不知道又多少天没有睡好觉了。
难以想象,程舒逸顶着多大的压力割舍掉自己最在意的工作。
“也不是。”程舒逸轻叹了声气,“橙子说她还是很纠结,在没有正式下定决心离开前,她不想让你担心。”
她避重就轻地讲着陈橙的事情,指尖无意识地拧在一起。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橙子打算离开的事情。”俞原野的语气冷下去,她真的很讨厌程舒逸这个样子。
天塌下来也一声不吭地自己扛。
身体又不是钢筋铁打的,为什麽永远学不会依靠呢?
记忆里程舒逸是最爱撒娇的性格,小时候她不想做的事情只需要服个软撒个娇,就有的是人帮她。
可现在俞原野已经想不起上一次程舒逸服软撒娇是什麽时候了。
“我不想让你担心。”程舒逸叹了声气,轻声道:“而且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是吗?”
她的视线落在俞原野的脖颈处,即使那一抹痕迹已经很淡了,但并不难看出暧///昧。
这麽多年,程舒逸还是第一次在好友身上看见这种痕迹。
从小就一根筋,当了警察后更是将公序良俗刻进骨子里的俞原野长这麽大,除了那个整天被她挂在嘴边惦记的师娘外,再没有听她念叨过别的女孩。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俞原野有些不满:“我有什麽事情?而且什麽事情能有你重要?”
“比如你恋爱了。”程舒逸双手环胸,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老实交代。”
不动声色地夺回主动权,程舒逸话音刚落,俞原野就条件反射地抬起手,刻意地捂住脖子。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人眼神下意识躲闪了起来。
“闷声干大事啊芋圆椰。”程舒逸笑着说:“这个痕迹明显是半个周前的,距离上次橙子跟我说在你脖子上看见红痕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怎麽,得到师娘了也不告诉我们?”
被连环逼问的人变成了俞原野,在听见师娘两个字后明显地激动了下,但不再是那种欣喜,反倒有几分不甘。
“不是。”见痕迹被戳穿,俞原野干脆不再遮掩。
气氛有些不对,程舒逸有些意外。
这个痕迹居然不是师娘留下的,俞原野什麽时候偷偷认识新人没介绍?
刚想继续追问,走廊上载来喧闹声,隔着门板并听不真切。
程舒逸没有理会外面的声音,而是追问道:“你背着我和橙子也悄悄做了不少事啊?”
被追问的人变成了俞原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说:“你别想转移话题,橙子有家里兜底,你未来的规划是什麽?”
见话题被扯回来,程舒逸叹了声气走到窗边,盯着楼下来往的车辆道:“没规划,先Gap一年吧,你不是老嫌我工作太拼命吗,现在可以休息了。”
而且现在比起工作,程舒逸有了更想做的事情。
“那江城娱乐呢?”俞原野向前迈一步到程舒逸身边:“你不想抢回来吗?我有钱,我给你投资。”
这也是俞原野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她知道程舒逸要强,遇到这麽大的事情肯定会很缺钱,所以俞原野把自己工作多年的存款积蓄,包括身上能动用的钱全部带来了。
看着被塞到手里的存折和一沓零零散散的现金,程舒逸心突然一软,有些感动。
不同于陈橙和没出事前的程舒逸家,俞原野是普通的工薪家庭的小孩。
没有家庭的帮扶,这张存折里的每一分钱都是靠俞原野没日没夜加班和用命执行危险任务换来的。
俞原野攒下来的这些钱应该是给她妈妈买房子的,但现在全部拿给了程舒逸。
“干嘛啊你。”程舒逸的声音软下去:“我猜你肯定连饭钱都没给自己留。”
被说中了的俞原野却毫不在意地一摆手:“怕啥,我食堂管饭的。”
轻轻抚摸着老旧的存折封皮,程舒逸摇头道:“江城娱乐不要了,我不在乎了。”
“啊?”俞原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曾经把工作看得比命还要重的人,居然会说出不在乎江城娱乐的话。
如果不是在程游历病房里找到的程舒逸,俞原野可能要怀疑眼前人其实只是长了张跟程舒逸一模一样的脸而已。
“很惊讶吗?”程舒逸慢慢抬起头,轻笑着问:“是不是觉得我工作狂魔的人设崩塌了?”
俞原野看着突然笑起来的人,更加疑惑了。
“不是,舒逸是不是打击太大,你一时间有些受不了?”俞原野抬手摸了摸程舒逸的额头,没发烧啊。
为什麽开始讲胡话了。
“干嘛。”程舒逸偏头躲开,把存折和现金塞回俞原野口袋里,“我很清醒,没有被打击傻,更没有被刺激到精神失常,我是真的不在乎了。”
看着被塞回来的存折,俞原野一脸茫然地问:“江城娱乐都不要了,那你想要什麽?”
周昭现在已经找到了,俞原野以为程舒逸会就此过回正常人的生活,最起码她可以放过自己一些。
但是现在,耗费程舒逸十年心血与青春的江城娱乐,她说不要就不要了。
还是给一个白眼狼。
俞原野不能接受,她看着长久地盯着窗外的程舒逸,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太了解自己的朋友。
视线早已经被楼下停靠的车吸引,程舒逸看着熟悉的车和车牌,心情瞬间好起来了。
在一群安保乌泱泱的围绕中,车里的人缓步下车。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程舒逸再无法专心。
“我想要的人,已经出现了。”程舒逸说完,冲俞原野笑道:“芋圆椰你说得对,我的生活不该全是工作。”
说完程舒逸径直走了出去,吸烟室里没有人抽烟,走廊上的喧闹声仍旧持* 续着。
愣在原地的俞原野仔仔细细沉思了很久,看着空荡荡的吸烟室,不解地问空气:“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茫然地挪回视线,俞原野试图找到让程舒逸兴奋的原因。
视线在落到下车人身上时,俞原野瞬间瞪大了眼睛。
长风衣,臭冷脸。
被一群安保围绕的正是那该死的司听白!
第83章 我的未婚妻盛知鸢
偏头躲开安保打过来的遮挡黑伞,司听白忍不住皱起眉。
“司总,您还是挡着些吧。”跟着出来的黎姿耐心地劝着:“您前脚刚开完发布会,后脚就到医院,这消息要是被放出去指不定会被乱写成什麽样。”
安排完江城娱乐的事宜,司听白没空关注网络上的舆论。
和程舒逸之间的所有在司听白心里已经彻底结束了。
现在该回到原本的生活轨道上,可这条轨道上等着司听白的麻烦和风波远比留在程舒逸身边还要多。
盛知鸢的心脏问题已经很严重了,从去年转移到江城医院治了许久也不见好。
当初司听白逃婚的事情被盛家拿住了把柄,所以盛家的人旁敲侧击着给压力,要求司听白能帮忙盛知鸢进入这家私立医院治疗。
原因无它,眼前的医院是由大名鼎鼎的医学天才江宜和国内首个推动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的医师薛静鸢联合创办的。
按道理说这件事的本身并不难,不过是个私人医院,多加些钱多动用些关系总是能进来的。
可难就难在院长江宜身上。
她在国外十年,前年才回来,按道理说独身归国的人即使在医学界有天大的本事,可在国内的根基并不稳固,现在最该是攀附权贵的时候。
但江宜接诊从不看官衔地位,一视同仁地对待着所有病人。
不论是用钱砸还是动关系使绊子都不为所动。
这个难题就被踢给了‘亏歉’盛家的司听白。
看着再次遮挡而来的黑伞,司听白并不喜欢这种遮遮掩掩的感觉,她皱眉道:“盛家的人怎麽还没来?”
“已经在路上了。”黎姿答:“盛总说等您这边打点好,她们会亲自送盛四小姐过来。”
听着这安排,司听白忍不住冷笑道:“倒是会打算盘的。”
成了,把盛知鸢送过来,皆大欢喜。
不成,盛家人不出面,这个难题还是得归司听白一个人处理。
想到那不可作废的联姻,司听白就忍不住心烦。
她抬头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不同于公立医院门口的熙攘,这家私人医院很安静。
蓝的底色上用刻着Dwan,银色字体在太阳光下折射出光晕,这块牌匾就是这家医院的名字。
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独立出这样安静的一方天地,江宜的背景不容小觑。
再一次到这个医院,心境与身边的人已经全然不同了。
司听白的视线长久地落在某一扇窗前,眼眸中的情绪晦暗难明。
“司总,你想到办法了吗?”黎姿看着司听白微微皱起的眉,忍不住跟着为难:“这件事不好做,这位江院长身份不简单,她的母亲是江城前市长,而这医院是破格由前年刚提的那位姓宜的军区主席亲自审批落地的。”
没跟司听白前,猎头是黎姿的老本行,她手里握着的消息人脉和资源可是面向全国的。
政军商三个行业里,这位江院长背后就靠着两样。
从商的司家即使再有钱有权,可到底不是在自家的地界,就连盛家主事人那样的地位都请不动。
现在把这样难搞的事情丢给司听白,黎姿忍不住在心里抱不平。
可被担心的司听白此刻想的东西和黎姿的完全不一样。
她沉默地收回视线,不再拒绝黎姿的伞,淡声道:“走吧,我们去见江宜院长。”
“要不等一下吧?”黎姿心里还是担忧:“司总的车过个红绿灯就到了,有她在,交涉或许会顺利些。”
昨天就从京城过来的司明裕看完司听白后,就去巡查司氏落地在江城的分部。
这件事本来司明裕想帮司听白解决,可等她处理完分部的事情后,司听白已经自己过来了。
自从上次在办公室司明裕越界后,司听白对待她的态度一直都很冷。
所以关于司听白的一切,司明裕只能从黎姿身上得知。
“黎姿。”
司听白冷冷睨了眼身侧人,停住了脚。
被叫到大名的人心里一咯噔,明明司听白比黎姿小了十五岁,可她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压迫感让黎姿没由来地心里发毛。
黎姿谦卑地低下头:“老板。”
“我只提醒一次。”司听白的声音淡淡:“你是我的人。”
常年混迹人圈的黎姿瞬间明白了这句话里的警告意味,她自以为跟司明裕秘书的联系已经足够低调。
可没想到还是被看破了。
更让黎姿头皮发麻的是,在没跟着司听白前,圈内人人都说司家姐妹的关系不正常,那三小姐是最听司家二小姐话的,但眼前看来根本不是怎麽回事。
硬着头皮点点头,黎姿说:“对不起老板,不会有下次了。”
得到保证后司听白没再出声,她躲过黎姿的伞,径直朝着医院大厅走去。
不敢耽搁的黎姿连忙跟上司听白的脚步。
并且在心里再次推翻对司听白创建起来的新印象。
……
……
刚迈进电梯的人脚步匆匆,素来沉稳的程舒逸无法形容出此刻的心情。
这是她第一次为了见一个人而嫌弃电梯跳动的速度慢。
尽管那晚她跟司听白闹得并不愉快,司听白的狠话和姿态已经做得够绝。
可程舒逸的好胜心此刻被彻底勾起来了。
在圈里摸爬滚打这麽多年,程舒逸什麽妖魔鬼怪都见识过。
最艰难那年,她被原本商定好的合作方放鸽子,忍着生理期的低烧,在十二月的寒冬里因为没有预约函而被迫在合作方公司楼下等了一整天。
其实不过是通报一声的事情,那个合作方恶意抬价三次后没有得逞,故意要给程舒逸下马威。
这个圈子里对待新人最是残忍,尤其是程舒逸这种没背景没人脉的纯新人。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程舒逸再没把自己当成过可以依赖别人的小孩,最累时恨不得把自己宕机器用。
她是钢筋铁打的女人,是用野心和欲望灌溉出来的上位者。
所以司听白的狠话和决绝在她眼里都不过是小孩子的气性,哄一哄总能哄好的。
更何况程舒逸不信司听白真的能跟她说的那样,做到不爱自己。
如果真的不爱自己了,司听白又怎麽会出现在这个医院里呢。
接收到错误信息的程舒逸误把司听白的出现当成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个台阶。
曾经放任机会溜走的人,这一次终于决定要抓紧了。
叮——
电梯门打开了。
程舒逸几乎是半跑着出去的,她没有注意到旁边那部电梯里刚刚合上的门。
也没有看见那电梯里正站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
……
办公室门被敲开时,江宜正在苦恼如何赶走眼前这个烦人的大佛。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双手环胸,即使生着气也漂亮的跟九十年代的画报明星似的。
如墨般黑浓的长卷发,殷红的唇,盈盈一握的腰身隐在苏绣的旗袍里。
云九纾不满地哼哼了声,嫌弃道:“你都已经接诊到我家听白的经纪人了,帮我找她要个合照很难吗?”
自从江宜的姑姑宜程颂前年到京城上任后,独自留在江城的姑妈云九纾瞬间变成‘孤寡老人’。
明明总是聚少离多的两口子已经相安无事过了三十年,可自从认回江宜后,云九纾就变得格外依赖宜程颂。
但宜程颂根本做不到陪伴,于是云九纾就理直气壮地开始有事没事往江宜家里跑,借着关心江宜的由头,故意缠着江宜的老婆宋卿。
最近云九纾的兴趣终于不在宋卿身上了,江宜还没来得松口气,又有了新的难题。
“姑妈,我是医生。”江宜累极了般叹了声气,“不是狗仔。”
原本以为云九纾对那个小明星的兴趣爱好也不过是一阵子,结果谁承想五十多岁的人了,就这样轰轰烈烈坠入‘爱河’里了。
“你但凡拿出防我亲近卿卿时候十分之一的手段,我不信你拿不到张合照。”
江宜心下已经明了,云九纾要小明星照片是假,气不让她亲近宋卿是真。
已经拿腔作调上了的云九纾拖长调子叹了声气,幽幽开口:“我云九纾曾经也是个万人迷,可惜年少无知瞎了眼睛看上你姑姑,缝缝补补过了三十年,原本以为有了你和卿卿我就可以体会到点被疼爱的感觉,谁知道你和你那死人姑姑一样……”
江宜的心咯噔一声,略显疲惫地低下头,抬手抵住眉心。
得,又开始演戏了。
敲门声响起时,江宜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出声请进。
推门而入的司听白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一个漂亮女人对着坐立难安的江医生哭哭戚戚,很明显江医生招架不住。
仅有几面之缘,可江宜的张扬肆意已经给司听白留下来很深的印象。
只是没想到进来看见的会是这一幕。
更没想到人是江宜,连同正哭哭戚戚的那个女人。
因为是直接从发布会上赶过来的,司听白还穿着正装。
手工西服叠穿长风衣,称得本就高挑的人更加飒爽,清冷眉眼不笑时压迫感十足,这脸蛋和身材跟电视里的一模一样,活像是从屏幕里拽出来似的。
“妈呀,活的小美人!”率先反应过来的是云九纾,她眼泪还没挤出来呢,笑先忍不住了:“江小宜啊江小宜,我就知道你跟你姑姑不一样,你这孩子太够意思了。”
原本只是想故意折磨江宜,结果谁承想江宜真准备了惊喜。
刚刚还委委屈屈的九老板原形毕露,站起来准备上前打招呼。
看着靠过来的女人,司听白满脸戒备地后退了一步。
站在她身后的黎姿先一步挤过来,把那把收拢的伞格挡在司听白前面,阻止着云九纾的靠近。
“姑妈!”江宜看着被吓退的人,连忙站起来:“你别误会,她不是我叫来的。”
意识到自己的靠近有些冒犯,云九纾原地停住,笑道:“甭管是不是了,听白,快进来。”
看着眼前人的笑,司听白突然不想进去了。
“江医生。”站在司听白身前的黎姿率先开口道:“我老板过来是想找您预约治疗名额。”
话题一下子扯回正事,江宜瞬间恢复了工作时的状态,“可是程女士的姐姐已经完成一轮治疗了,新的手术已经约好了,司小姐是想?”
“跟她没关系。”听到那个名字,司听白的表情瞬间冷下去,不笑时眉眼间的淩厉感更甚:“是我想预约。”
原本还只是礼貌偷听的云九纾捕捉到关键词,瞬间紧张起来:“你不舒服吗听白?”
这声关切地问询吸引了司听白的注意力。
靠过来的女人有些太过于热情的自来熟,可她实在貌美,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这样的靠近并不会让人生厌。
司听白并不认识眼前人,对这张脸更是没有印象,但出于礼貌她还是轻声道:“谢谢。”
道完谢,司听白转过身对江宜说:“不知道江医生方便详细聊聊吗?”
“方便!”云九纾抢先回答道:“当然方便!我家江小宜的专业知识没的说,她的号可是千金难求。”
司听白听到关键词,转过身问询道:“请问您是?”
“云九纾,你也可以叫我九老板。”终于等到被问名字,云九纾伸出手笑道:“我是江医生的姑妈,也是这家医院最大的投资人。”
听到投资人和亲戚关系,司听白眼睛亮了亮。
不顾黎姿的阻拦,她主动伸手轻轻握住云九纾:“九老板幸会,我叫司听白。”
原本只能隔着屏幕瞧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云九纾被这声九老板叫爽了。
司听白的声音很好听,清淩淩的与她的长相非常相符,都是冷冷的,可尾音中又带有不自觉地诱。
手握住后云九纾就再不肯松开了,得寸进尺地牵着人问:“你想约江医生的号是吗?”
“是的九老板。”试图收回手失败的司听白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淡道:“不知道江医生能不能…”
“当然能。”云九纾豪气一挥手,笑道:“明天就入院。”
原本已经准备好打一场硬仗的黎姿愣住了。
说好的很难搞呢?
说好的一号难求呢?
为什麽一下子就松口了。
同样愣住的还有莫名其妙变成被投资者,并且一句话插不上的江宜。
江宜皱着眉瞪着云九纾,就差把不同意写在脸上了:“不行。”
“你接了,以后周末我都不会去找卿卿了,”早就已经猜到了的云九纾哼哼两声笑道:“选吧。”
这个诱惑太大了,江宜一下子居然没法拒绝。
云九纾不纠缠宋卿,那就意味着江宜可以和宋卿独享周末,共渡久违的二人世界了。
眼看着刚刚还不情不愿的江宜沉默下去。
司听白迅速反应过来,笑着应道:“好,那我们就约定好了,麻烦江医生,麻烦九老板了。”
还牵着手的云九纾被司听白这一声声九老板叫得笑开了花,“不麻烦,不知道听白有没有觉得九老板这个称呼很耳熟?”
九老板。
那个豪掷千金,打投出听白的雪名场面,并为司听白定下粉丝名的金主富婆。
“听白的雪吗?”司听白眨了眨眼睛,她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自己的粉丝。
更没想到遇到的粉丝还是江医生的姑妈。
“对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司听白身边的云九纾笑得灿烂,她轻笑道:“我们可以合张影吗?”
没有理由拒绝的司听白立马点头,笑道:“当然。”
眼看着再热聊下去就要把医院送出去了的云九纾,江宜差点一口气没背过去。
江宜忍无可忍地出声打断道:“或许,这件事需要我的意见呢?”
“刚好,”云九纾将手机扬了扬道:“来给我们拍照片。”
江宜:?
云九纾自爆身份后利用粉丝的便捷身份,非常自然地挽住了司听白。
虽然非常不愿意承认,但云九纾最喜欢的还是这种带有攻击性的淩厉美人。
不然也不会当初在榆城对宜程颂一见钟情,被人当狗耍了一把。
十九岁的司听白比二十九岁的江宜更多淩厉,明明五官长相完全不同,但她身上的傲气和韧性更像当初在榆城惊鸿一眼的宜程颂。
所以云九纾喜欢得不得了,不仅要挽着还暧昧地靠在了司听白的肩膀上。
“姑妈。”江宜看着云九纾这样子就知道她又在打什麽算盘了,叹了声气道:“会不会太亲密了点了?”
云九纾啧了声道:“要麽我今晚回去就这麽抱你老婆,要麽就老老实实给我拍,选吧。”
被拿捏的江宜在心里骂骂咧咧,咬牙切齿道:“再靠近一点。”
心满意足的云九纾露出笑,对着镜头摆姿势。
乖乖配合的司听白笑不出来一点。
这样近的距离已经到司听白忍耐的极限了。
可是为了拿到江医生的治疗资格,即使内心再抗拒,司听白也没有明显表达出来。
比起盛知鸢的命,现在这样被云九纾抱一抱根本不算什麽。
更何况,司听白已经没有需要为谁而保持距离的必要了。
她不是谁的小狗,也不是谁的归属物了。
这具身体亲近谁,抱住谁也都无所谓了,反正程舒逸不会知道,也不会在乎。
自暴自弃想着的司听白看向镜头,为了上镜挤出些许笑意。
她这一笑让云九纾来了兴致,她挽紧司听白追问道:“不过听白,我怎麽没听说过你有心脏病方面的症状?”
已经被挤到门外的黎姿还没能从眼前的冲击中缓过来。
她已经做好了用三寸不烂之舌帮老板夺下名额,并成功混成心腹。
结果谁知道满腹经纶没用上就算了,自己还被当成保安挤出去了,医院秒变成了追星现场。
“太荒唐了。”黎姿默默后退,在心里念叨:“太荒唐了。”
正不断后退的黎姿一个没注意,不小心撞到了身后人。
“不好意…”在看清楚被撞到的人脸时,黎姿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想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不然为什麽会同时出现这麽多荒唐的事情。
因为被撞到的不是别人,而是冷着脸的不知道从哪来冒出来的江城娱乐前控股人程舒逸。
程舒逸是标准的蛇系美人,红唇冷脸时极具震慑力,此刻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酝酿的火气,仿佛隐忍到了极致,细白指节攥成拳靠痛苦让自己冷静。
匆匆忙从楼上到楼下,大厅的引导护士告诉程舒逸,司听白是直接去了院长办公室。
扑了个空的程舒逸没有半分犹豫地又赶到了办公室。
从来没如此被动过的程舒逸早已经不在乎什麽体面,她生怕自己的速度慢一些,找不到自己的司听白就会消失。
满心以为这是司听白求和台阶的程舒逸在赶来时,却看见了眼前意想不到的一幕。
明明该是为了自己而来的司听白,为什麽会和一个陌生女人搂在一起。
搂在一起就算了,居然还这麽亲密。
妒火几乎要将程舒逸的理智燃尽,她抬脚朝着眼前人走过去。
黎姿下意识阻拦道:“别…”
她话还没说完,一记眼刀狠狠甩过来。
被粉圈奉为女王的顶级大经纪人,程舒逸自带上位者的气场,仅一个眼神就威慑力十足。
黎姿想起司听白和程舒逸之间的感情恩怨,非常识趣地不再阻拦。
虽然现在俩人明争暗斗闹得难看,但说不定哪天和好了,程舒逸也会摇身一变成自己的老板。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黎姿甚至主动让开身子,方便程舒逸走过去。
对身后人靠近毫无察觉的司听白想结束这场越界的合影,于是故意说:“需要江医生治疗的不是我,而是我的未婚妻盛知鸢。”
司听白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冷声质问。
“你说什麽?”
被抢了台词的云九纾啊了声,循声而望过去。
不知道从哪来又出来个大美人,站在门口的女人眼睛盯着司听白的背影,脸色冷得可怕。
极强的压迫感无声地蔓延,饶是云九纾都有些被眼前人的怒气给震慑到了。
程舒逸盯着司听白的背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不仅胳膊上搂着个妖精似的陌生女人,现在还莫名其妙有了未婚妻。
被妒火燃透了的程舒逸冷声再次质问:“司听白,你再说一遍。”
听着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司听白冷冷一笑,没有回头理会,而是继续跟江宜说:“明天我会陪着我的未婚妻一起过来。”
“以后我会陪着她治疗,拜托江医生了。”
第84章 报复计划,你要不要听(一更)
还没等江宜回答,站在原地的程舒逸忍无可忍地迈步向前。
她受不了司听白这个样子,更受不了司听白被别的女人碰触。
司听白只能是属于程舒逸的,以前是,以后也只能是程舒逸的。
“回答我,”程舒逸强忍着火气,朝着眼前人走去,就在程舒逸刚准备抬手去触碰到眼前人衣摆的瞬间。
司听白却像是早已经预判到了一样,故意让程舒逸伸出来的手落空,先一步往前迈出去。
“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了,江医生。”司听白语气平淡:“明天见。”
如果没有知道程舒逸对自己的真实情感。
如果不是司明裕告诉了自己周昭和程舒逸的真实关系。
那麽此刻司听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转身。
因为即使不用回头,司听白也能感受到程舒逸此刻的难受与硬撑。
其实程舒逸不开心的时候特别明显,即使她认为自己已经伪装的足够好,但司听白总是能准确察觉到。
但此刻这份察觉,已经不需要了。
唯一正对着她们的江宜将司听白表情里的冷漠和厌恶尽收眼底。
仿佛正朝着她身后靠近的不是程舒逸,而是某种洪水野兽。
而试图靠近的程舒逸眼神里的火气更甚,以及那一闪而过的难过。
一个拼命地想靠近,一个躲闪着想离开。
这样拧巴和扭曲的感情太熟悉了,江宜立马察觉出了两个人间的关系不同。
“好的司小姐,明天过来时记得带上您未婚妻的过往病史,以及手术和用药记录。”说完,江宜转身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抽身出眼前的僵局。
没有得到回应的程舒逸继续向前,她不甘心地再次迈步进去,终于触碰到司听白。
“你躲我。”又是这样的回避,只是比起之前的躲闪里,司听白此刻多了几分冷漠和绝情。
程舒逸不信司听白变得这样快,她恨不得把身边碍事的人全部都清理走。
只留下她和司听白两个人。
她需要好好跟司听白聊一聊。
但司听白并不给她机会。
现场的气氛瞬间冷下去,还牵着司听白手的云九纾认出了这个来者不善的女人。
程舒逸,江城娱乐背地里最大的控股人。
经纪人圈里响当当的头号人物,提携过的艺人无数,粉丝和大众视角里谜一样的女人。
想起江城娱乐刚刚召开的发布会,云九纾猜测出什麽,于是主动圆场道:“程小姐好久不见。”
正一心扑在司听白身上的程舒逸听到这声招呼,视线落在云九纾的手上,咬牙切齿道::“是很久不见了,九老板。”
看见那妖精似的女人脸的瞬间,程舒逸的妒火更甚了几分。
全国私宴最大的垄断者云九纾,背地里为司听白打投千万的神秘九老板。
圈子里不是说这个云九纾不喜情爱吗?
白手起家的云九纾至今没有婚配,就连个跟在身边的情人都没有,更何况那些想讨好她的人不是说送的不论女男都不收吗?
现在这样搂着司听白,还牵着手。
司听白又是什麽时候跟云九纾关系这麽亲近的。
吞掉江城娱乐这件事,云九纾在背后也出力吗?
各种问题挤在程舒逸心里,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得罪云九纾不是明智的事情。
可是她实在是做不到看着司听白和人这样亲近。
“程小姐是来跟江医生聊事情的吗?”云九纾故意上前继续搂住司听白的胳膊,朝着程舒逸笑:“听白,我们为程小姐腾位置吧。”
一直背对着程舒逸的司听白慢慢转过身,这次她没有推开云九纾的手,甚至还主动扶着云九纾靠过来的肩膀。
“好。”司听白轻声作答,姿态乖顺。
原本清冷的眉眼软下来,就连语调都柔和了。
司听白最擅长装乖。
尤其是卸下眉眼间的冷漠后,这样乖顺听话的模样没人能拒绝得了。
不同的是,以前这乖巧是仅对程舒逸一人的。
司听白看得出云九纾这样做是想帮自己解围,不仅是为自己打投花钱的粉丝,又在刚帮过自己跟江宜拿诊断资格,现在又肯主动为自己解围。
在任何时候都要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即使被人占点便宜也没什麽。
握住云九纾的手稳了稳,司听白却忍不住在心底冷笑,这招还是程舒逸教给自己的。
当时司听白实在是不能接受和孟宁九炒cp,她撒娇过也拒绝过,可是程舒逸只是冷冷地告诉她。
一切应当以大局为重,将利益置于首位。
只是现在,程舒逸似乎不能接受她自己亲手教出来的规则了。
“我要单独和你待一会儿。”不容拒绝地靠近,程舒逸攥住司听白的手,分毫不让。
她不管云九纾什麽背景,也不在乎得罪云九纾会有什麽后果。
原本最是计较关系利害的人,此刻只计较司听白身边站着谁。
云九纾察觉到她的敌意,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两个人的关系。
她能感受到程舒逸进来后司听白的变化,刚刚还礼貌谦卑的人周身徒然竖起尖锐的刺,这刺还只对程舒逸一个人。
纵横情场的云九纾最清楚这种反应,看似做的很绝情,实则根本没放下。
而程舒逸现在这嫉妒到要发疯的样子就更不用说了。
云九纾对程舒逸最深刻的影响还是她那年骂罗拉的事件,当时这件事上了热搜,许多人好奇,可迄今为止也只有那张模糊的偷拍而已。
但那天程舒逸骂人的地方好巧不巧就是鹤苑门口。
所以云九纾看到了全部的监控视频,那短短三分钟里,程舒逸一句脏都没有的把罗拉心理防线彻底骂崩。
堪称绝佳的骂人模版。
这件事后云九纾一直想找个机会认识下程舒逸。
漂亮有能力又强势有野心的女人,没人会不喜欢,但那张图没流多久就被全部压下去了。
罗拉事业如日中天,程舒逸比她还要忙,一直没有机会正式见面。
只是每次程舒逸来鹤苑定位置,云九纾总是会偏心的给她留最好的那间。
云九纾没想到再次见面时,居然会是这种样子。
但程舒逸倒是很符合印象里的样子,即使哄人求饶,也依旧是强势的,上位者的姿态。
看样子这两个人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走吧九老板。”司听白没有理会程舒逸这命令般的求和。
她眼前人视为无物,牵着云九纾沉默地与程舒逸擦肩而过。
那紧紧牵着的手随着移动而挣扎脱开,甚至连碰一碰都不愿意的疏离冷漠。
司听白从头到尾别说是回应了,就连个眼神都没有再给过程舒逸。
回过神的云九纾嗯了声,笑着对程舒逸说:“那程小姐和江医生聊一下吧。”
说完没有留给程舒逸反应的机会,云九纾转头对一直躲在边上偷看的黎姿说:“你,过来关门。”
试图成为心腹,但在此刻彻底成为安保的黎姿任命般点点头。
可程舒逸并不准备再让步,她刚准备抬脚,却别叫住。
“程小姐。”
一直坐在旁边观望的江宜忍不住开口:“现在并不是您追上去的好时候。”
司听白回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又有云九纾在,程舒逸这样贸然追上去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
被叫住的程舒逸忍不住皱了皱眉,回过头看向江宜。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眉眼肆意张扬,轻笑道:“如果不想把司听白推得更远的话,那就先和我待一会儿吧。”
最是不爱管闲事的江宜此刻在程舒逸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让她忍不住想当一次旁观者点一点被着急冲昏头脑的女人,像这样误会还没解开前就急切地想要靠近,只会适得其反。
斟酌片刻,程舒逸还是没有选择离开。
……
……
挽着的手刚走到电梯口,云九纾就主动松开了。
“她没有追出来,不用继续演了。”
看着司听白失落皱起的眉,云九纾忍不住笑道:“实在忍不住的话,是可以回头看一下的。”
话音刚落,司听白就像只被猜中尾巴的小猫,冷笑着硬撑道:“我不在乎。”
说完,像是真的为了证明自己不在乎一样,司听白抬手按下了电梯下行键。
看着眼前人拧巴又别扭的情绪,云九纾只觉得可爱又好笑。
“介意我八卦吗?”云九纾说:“刚好,我没开车,你送我回鹤苑。”
叮——
电梯停靠,门慢慢打开。
司听白礼貌地做出请的姿态,淡道: “不介意,但我不会事事都回应。”
看着云九纾进电梯,司听白下意识地偷偷回头,但只一瞬,她便回过头进了电梯。
程舒逸真的没有跟过来。
明明刚刚被挽留时表现得不耐烦,刻意疏远的人是司听白,可现在程舒逸真的没有跟过来,感到失落的人还是司听白。
就知道程舒逸是最会装的坏女人,司听白在心里骂了句,抬手按亮电梯下行键。
门刚合上,云九纾便双手环胸,一针见血道:“看样子你们分手的并不体面,但你根本放不下,却又说服不了自己,所以她是做了什麽踩中你底线,让你受不了的事情吗?”
话题甩出来的太快,司听白有片刻怔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听见云九纾说。
“我有一个能让你做这段感情主人的‘训狗’报复计划,你要不要听?”
第85章 你未婚妻知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那我应该怎麽做?”程舒逸看着眼前人,第一次放下身段,真诚发问。
本想追出去的程舒逸被江宜一句话留住。
可当程舒逸真的停下追逐的脚步后,江宜反而不讲话了。
办公室的氛围略显得有些许凝重和压抑。
良久地沉默后,江宜终于开口:“程小姐觉得呢?”
江宜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里有钦佩也有意外。
她对程舒逸和司听白之间的事情了解并不多,过去几次接触也只能看出司听白是卑微讨好的那一方,而程舒逸却表现得并不太在意。
可是现在两个人的态度发生如此大的两极化转变,再联想一下刚刚云九纾讲得那场发布会。
聪明如江宜,也猜到了七七八八的缘由。
在失去工作,感情不利的双重打击下,程舒逸此刻仍旧保持着傲气和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姿态。
这个女人的腰是折不断的。
江宜不由得有些钦佩,她忍不住想,如果当年自己有此刻程舒逸的洒脱与傲气去对抗江枝,或许她和宋卿也能少错过几年。
大概是因为在程舒逸身上看见了过去面对宋卿时自己的影子,江宜才会忍不住开口。
“我想让她回到我身边。”虽然并不知道江宜为什麽要反问,但程舒逸没有掩饰想法。
可能在外人眼里失去江城娱乐会击垮程舒逸,甚至让她为此一蹶不振。
但事实上,被吞掉的江城娱乐,其实是程舒逸自愿给出去的。
作* 为把司听白当成交换工具的补偿。
而且钱和地位这两样东西,程舒逸已经拥有的够多了,现在她想拥有点别的。
比如司听白。
这个回答是江宜的意料之中,也十分符合程舒逸的性格。
“不可能。”江宜斩钉截铁道:“这是一个需要对方主动的事情,很明显,按照现在她对你的态度,你这个想法实现不了。”
按照程舒逸的脾性,即使在这段感情里她或许是过错方的身份,但她骨子里的倔表示出来的强势与硬气,让她的服软显得太不明显。
但程舒逸并没有意识到。
她该做的是哄司听白,而不是要求司听白自己回来。
“凭什麽不可能?”程舒逸忍不住皱眉,她不信这件事没可能。
当初闯进自己生活爱的要死要活的人是司听白,现在说不要就不要的人还是司听白,她凭什麽。
“就凭她对你的爱意已经被消耗完了。”
作为旁观者的江宜一针见血道:“程小姐,如果你真的喜欢司听白,那麽你现在需要做的不再是用这种强势的态度要求她,而是做点实际的事情。”
“比如不再是要求她回你身边来,而是你自己放下身段去靠近,并且需要适当地向她求饶。”
“但如果程小姐不信我的话,也可以试试看不去挽回,这样恐怕只能看着司听白和她人喜结连理了。”
程舒逸忍不住皱起眉头,并不认同江宜的安排和说法。
更不信司听白对自己的爱已经消失了。
老实讲到现在为止,程舒逸还是不能理解司听白对自己这样浓的爱到底从何而来。
更不能理解,凭什麽说不爱就不爱。
“如果程小姐觉得为难和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话。”江宜一眼看破她的想法,淡淡道:“或许可以回忆一下在过去司听白是如何讨好你的。”
程舒逸忍不住皱了皱眉,开口问:“这样做真的有用?”
……
……
“当然。”
云九纾挑了挑眉,自信笑道:“前提是,你不能心软。”
司听白消化着刚刚云九纾出的主意,有些纠结和犹豫。
她早已经习惯了在程舒逸面前低头和讨好,如果按照云九纾说的做,司听白不确定会不会起反效果。
“可是如果一直这样的话,她觉得没必要了,会不会彻底放弃我?”司听白抿了抿唇,小声说:“我只是恨她这样对我,但不想和她彻底结束。”
这一路上云九纾连哄带骗,原本还嘴硬说不会告知的人,已经将感情纠葛连同周昭的事情一起讲完了。
云九纾摇摇头,笑道:“程舒逸已经对你有感情了,而且你现在已经激起了她的征服欲。”
原本云九纾还不能理解为什麽司听白能在这麽短的时间内拿下江城娱乐。
现在听完,云九纾已经了然。
但让云九纾没想到的是,司听白却并没有感觉到这轻松后面的助力,也完全没有意识到程舒逸对她的心意。
这让云九纾不由得有更大胆的猜测。
或许不仅司听白没意识到,就连程舒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她对我有感情?”果然,司听白捕捉到关键词,有些惊讶:“真的吗?”
如果程舒逸真的对自己有感情,又为什麽会拿自己去换骨灰
如果真的有感情,又为什麽会把自己当周昭的代替。
司听白有许多想问得问题,不用开口,她的眼睛已经将她的情绪全部暴露。
“好了,方法我已经交给你了。”云九纾长指轻点,“车停这里吧,我已经到了。”
司机按照云九纾的指令将车停靠。
早早等待着的鹤苑工作人员迅速迎过来,帮云九纾提包和披大衣。
看着要走的人,司听白忍不住问:“你为什麽要帮我?”
这个问题司听白想问了一路,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
她跟云九纾素不相识,一没交集二没接触,甚至在今天前面都没见过。
如果只是说粉丝对偶像的爱,那麽现在作为偶像的自己喜欢另一个人,作为粉丝云九纾该生气失望才对。
“因为,”云九纾慢慢俯身,轻笑道:“我对程舒逸有意思。”
只一句话,司听白刚刚对云九纾还感激的眼神瞬间冷下去,一种被愚弄和戏耍的愤怒涌上心来,就连态度也充满了敌意。
看着瞬间变脸的小孩,云九纾心情畅快,果然司听白还是冷脸的样子更有宜程颂的感觉。
丝毫没觉得欺负小孩不道德的云九纾在司听白充满敌意的眼神里笑起来。
她越笑司听白脸越黑。
直到笑够了,云九纾才终于正经起来:“程舒逸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我很欣赏她的做事风格和选人眼光,等你们重归于好后,记得叫她多给我介绍几个年轻漂亮小艺人玩玩。”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司听白消散怒意。
尤其是云九纾的主要目的还是认识程舒逸。
这让司听白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
“轻浮!”只捕捉到程舒逸有魅力这句话的司听白咬咬牙,不想看云九纾,抬手关上了门。
可隔着玻璃看着毫不计较的女人,良好的教养让司听白放下了窗户。
“但是,”咬着牙,司听白认真道:“不论是给我出主意还是帮我解决了病房,都,谢谢你!”
云九纾丝毫不介意炸毛小狗司听白的拧巴,笑道:“没关系,和好以后记得帮我跟程舒逸说我很欣赏她哦!”
“可恶!”
没再给云九纾讲出更多夸奖程舒逸的机会,司听白把窗户给关上了,命令司机快走。
【云九纾:别忘了按照我教你的正事,以后不懂的都可以问我,我想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云九纾:也别忘了和好帮我说说哦。】
鹤苑刚在视线里淡出,司听白手机就收到了新消息提醒。
这两条短信又让司听白想到云九纾那句对程舒逸有意思。
气得炸毛的司听白也没回复,径直将手机甩开,砸在了云九纾刚刚坐过的位置上。
“开快点!”无处发泄的火气被司听白甩给了司机:“我要回家!”
不明所以的司机点点头,默默把车转到了快车道。
被一句话挑拨了情绪的司听白并不知道,云九纾一直站在原地。
直到彻底看不见司听白车的影子。
云九纾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了,她对着秘书说:“给宜上将发消息,就说我已经接触上司听白了,叫她背地里多盯着点司家。”
“好的。”秘书点点头记下,立马去打电话。
站在原地的云九纾拢了拢大衣,忍不住勾起唇。
当年司家发生的那场失踪案,以及司雪的下落,或许可以从司听白身上做切入点。
司家害宜程颂背上的那条处分,就算过去十年,该讨回来的,云九纾一点不会手软。
……
……
有了云九纾的助力,盛知鸢的入院手续和流程都办理的非常顺利。
在第二天,盛诗颂推掉了工作,亲自赶到江城来,就为了能面见一下江宜。
可是接待盛诗颂的却是副院长薛静鸢。
“以后我将作为盛知鸢小姐的主刀医生,因为江院长手里已经有不能动的病人了。”薛静鸢沉稳内敛,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老医生的靠谱感。
见不到江宜让盛诗颂略有不满,可薛静鸢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虽不如江宜的名号响亮,但国内外也是排在尖端的。
站在一旁陪诊的司听白全程没有开口,直到所有流程全部走完,彻底商定结束后。
这场治疗的关键人物才终于出场。
走出副院长办公室,司听白看见了面无表情站在走廊上的盛知鸢,身后还跟着不停轻哄着她的盛南辞。
在司听白出来的那一刻,盛知鸢也抬起头。
两个人视线交汇的瞬间,盛知鸢狠狠比了个中指。
当初一声不吭就逃婚,丢下她独自面对订婚宴的这口气并不是一个中指可以解决的。
冷眼扫过司听白,盛知鸢的眼神没有停留,将人视为无物。
“念念,”盛诗颂装作没看见盛知鸢的敌意,端起长辈态度道:“娇娇的事情,以后就都交给你了。”
收回视线的司听白神色淡淡,嗯了声:“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谁要你照顾!”还生气的盛知鸢冷哼着说:“大姐,我有人照顾,不需要这个叛徒,你要是真不放心就给我请个护工吧,反正我不要叛徒。”
叛徒两个字咬了重音,充满了敌意。
“大姐,娇娇说的对,”盛南辞也冷着脸,冷笑着讽刺道:“而且人家现在是江城娱乐的老板了,也不知道忙不忙得过来。”
盛诗颂放任着两个妹妹言语攻击,只是笑着说:“念念,她们被我惯坏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一直没有开口的司听白在心底冷笑了声,淡道:“您放心吧,我不仅会照顾好娇娇,也会打理好盛世传媒的。”
“司听白!”被戳中痛处的盛南辞瞬间变脸,冷笑道:“用不齿的手段抢走的东西,让你很骄傲吗?”
被叫大名的司听白只是转过身,冷淡道:“难道盛二姐姐不为盛世传媒感到骄傲吗?”
“司听白我骟你大爷!”盛南辞彻底被激怒,声音都拔高了。
眼看着要在医院里吵起来了,盛诗颂终于不咸不淡地叫了声:“阿辞。”
被制止了的盛南辞咬牙切齿地瞪着司听白,后槽牙磨得嘎嘎作响。
“无聊。”
盛知鸢不想再参与到这纷争里,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领会到意思的司听白冲盛诗颂微低头示意,抬脚就追上去。
直到俩人走远,盛南辞还在骂骂咧咧。
只是司听白并不在乎,她迈开长腿,抬手将独自往前走的盛知鸢搂入怀里。
被抱住的盛知鸢果断抬起手臂,一个肘击顶得司听白闷哼了声。
“这麽久不见,一见面你就下死手啊?”司听白闷哼了声,强忍下难受,即使这样手也没松:“装一下吧,毕竟你姐姐在后面看着。”
身后的两道视线尖锐又极具有存在感。
司听白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做姿态给盛家人看。
“少管本小姐,”盛知鸢冷哼道:“告诉你司听白,你欠本小姐的可不止一个肘击。”
虽然骂骂咧咧着,但盛知鸢到底没有推开司听白。
比起被大姐二姐的监视,盛知鸢觉得还不如留着司听白在身边,最起码司听白一定不会跟大姐二姐去告状,自己偷偷恋爱的事情。
忍着疼,司听白点头道:“都听娇娇大小姐的,逃婚这事是我不对,我认错。”
当初司听白刚到江城就想道歉的,可惜短信没发出去。
后面回去司听白也试着找过机会。
可是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盛知鸢这几个月一直躲着司听白,两个人直到今天才见上面。
距离逃婚翻脸,已经过去快一年了。
“认错没用,”盛知鸢不依不饶:“既然你这麽听我姐的话,那就给我当牛做马,好好伺候本小姐。”
“都依你。”司听白的声音带着哄和几分请求:“但我还有件事情要求你。”
她话音落,刚被讨好了几分的盛知鸢瞬间翻脸。
狠狠又是一个肘击,砸在了司听白的肋骨上。
搭在肩膀上的手紧了紧,这次司听白不得不把力气依靠在盛知鸢身上了。
盛知鸢和司听白从小青梅,十多年来没红过脸也没吵过架。
很大原因是司听白让着盛知鸢。
两家长辈都以为这俩孩子互相有情义,所以安排联姻。
但其实太过于熟悉彼此的两个人,反而最不可能成为情侣。
所以对彼此只有最纯洁友情关系的两个人约好一起反抗联姻,结果司听白跑了,把这场两情相悦搞成了盛知鸢的一厢情愿。
这个仇盛知鸢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忍着疼的司听白靠在盛知鸢身上回病房,并没有意识到有双一直盯着自己和盛知鸢的眼睛。
监控上的人影消失,手机被狠狠甩出去。
程舒逸故意让江宜把盛知鸢的病房调到了程游历旁边那间,还拿到了查看医院走廊的实时监控权。
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司听白。
算准了她们来的时间,程舒逸早早打开了手机,试图找机会和司听白接触。
虽然不太认同江宜的建议和一些说法。
但现在除此之外,程舒逸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只是程舒逸没想到的是,司听白会跟那个突然出现的未婚妻这样亲密。
甚至全程都要搂着抱着,还躺在那个未婚妻的身上。
滔天的醋意和火气侵蚀了程舒逸的理智。
她看着监控里司听白和盛家人承诺,看着司听白搂住盛知鸢。
亲密又暧昧地两个人进入病房,门关上了,程舒逸的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
即使不信也不愿意接受江宜的说法,但未婚妻出现的那一刻,程舒逸心中警铃大作,危机感迅速蔓延。
看样子真的被江宜说中了。
这样下去,司听白真就要和别人喜结连理了。
程舒逸咬了咬牙,绝对不允许。
不就是学着司听白当初靠近自己时候的样子去靠近司听白吗?
程舒逸闭了闭眼睛,站起身拿着叫邵苏准备的补品和花,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过后,拉开了病房门。
哒哒哒——
很轻的敲门声。
正在跟司听白翻旧账蓄力吵架的盛知鸢一愣,抬头问:“谁?”
门应声而开,抱着花束的程舒逸出现在门口。
看见程舒逸的瞬间,司听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又被压下去。
并没有捕捉到这份情绪变化的程舒逸站在门边,看着盛知鸢笑道:“你就是司听白的未婚妻吧?”
未婚妻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可程舒逸面上还是带着笑。
下意识就想反驳的盛知鸢刚张口,司听白突然伸出手握住盛知鸢的手。
搭着的手并不足够证明亲密,于是司听白慢慢地变成十指交握,抬起头笑道:“对,她就是我的未婚妻,不知道程小姐这样贸然过来,有什麽事吗?”
将司听白的动作尽收眼底,视线死死盯着交握的手,程舒逸心底的火气更旺。
压下翻涌的酸涩,程舒逸抬起头,淡声道:“是吗?那你有没有跟你未婚妻讲过我们的关系?”
第86章 是想求我给你个名分?(一更)
我们的关系。
很巧妙的用词,一共三个人的房间,我们两个字迅速将另一个人排出去,握紧盛知鸢的手无意识地收力,司听白心乱了一拍。
她没想到程舒逸会找上门,更没想到程舒逸会主动跟外人提起和自己的关系。
曾经司听白最想得到的一句关系认可,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听见的。
在自己终于死心决定离开时,程舒逸反而不愿意放手了。
司听白突然觉得云九纾说的方法或许是有用的。
且不说爱意,至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程舒逸已经被勾起了征服欲。
不明所以的盛知鸢看着沉默下去的两个人,捕捉到了那句我们的关系里的些许暧昧。
“什麽关系?”被捏住的手有些痛,盛知鸢不甘示弱地暗暗用力,表面却是笑着:“未婚妻,你可以告诉我吗?”
盛知鸢讨厌这句未婚妻,所以故意不叫小名。
更讨厌司听白现在为了克制情绪,把自己的手当解压玩具一样捏着。
两个人暗中较着劲儿,唯一目的就是比对方捏得还要痛一点。
可是这样暧昧的十指交握落在程舒逸眼睛里,却是一种无声的宣誓主权。
自虐一般程舒逸将视线落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强迫自己直视着这亲密。
程舒逸抱着花的指节不自觉地收拢。
司听白这个未婚妻,程舒逸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天盛知鸢闯进电梯时,程舒逸只觉得她熟悉,可直到现在这样清晰地看见盛知鸢的脸时,她才终于认出。
盛知鸢就是那天在训练营外晕倒的女孩。
能让司听白不惜一切堵上前程,第一次与自己发生冲突,拒绝自己给的出道位,也决不允许这个人受半点伤害。
原来是未婚妻啊。
怪不得会有保护欲。
见司听白沉默着,程舒逸心里酸涩更甚,她笑道:“说不出口吗?需要我来讲吗?”
病房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奇怪。
盛知鸢视线流连在二人间,只觉得突然出现的人不像是来探望病人的。
倒像是正宫抓到小三,前来问话。
更要命的是,盛知鸢总觉得自己好像是那个小三,于是握住的手又用几分力气,指尖也嵌进司听白的手背里。
指甲刺破肌肤,手掌被攥得发痛,司听白的理智终于回笼,刚刚乱掉一拍的心跳又恢复平静。
平复下心情,司听白短促地冷笑了声,不屑道:“我跟她能有什麽关系?不过是闹得不好看的前公司老板和解约了的艺人罢了。”
说完司听白抬起眼看向程舒逸,眼神疏离冷漠略带有几分讽刺的笑意。
迎上司听白的视线,刚刚还满怀期待的程舒逸一颗心落空。
轻飘飘一句普通的上司下属就盖住了过去的无数亲密,她看着司听白的眼睛。
明明还是那双熟悉的眼睛,那双曾被自己吻过无数次,总是会带着爱意看向自己的眼睛。
现在却让程舒逸觉得陌生。
“上司下属?”程舒逸勾起唇,笑意里略显得有些苦涩:“是做过最亲密,整夜整夜都在耳边诉说爱意的那种上司下属吗?”
明明来时已经做好了示弱服软的准备,可是亲眼看见司听白跟别人亲密,程舒逸到底还是做不到。
她字字句句带刺,无视司听白冷下去的表情,继续道:“那你有没有告诉过你未婚妻,你的一切都是我这个上司教给你的?包括吻技。”
“是吗?”司听白不甘示弱地回望着她,冷笑着说:“那你现在这样送上门,是想求我给你个名分?当着我未婚妻的面?”
毫不相让的两个人对峙拉扯着,坐在一边的盛知鸢就像是瓜田里的猹。
这太刺激了,比盛知鸢自己想要隐瞒的地下恋情还要刺激。
她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兴奋地偷笑着,想要探听更多的消息变成日后威胁司听白的把柄。
盛知鸢却不知道她的笑意落在程舒逸眼睛里,变成了某种挑衅。
“我只是不想你未婚妻被蒙在鼓里。”程舒逸的话锋一转,径直走入病房,将花束放在了桌上:“你不会介意吗?”
眼看着是冲自己来的,盛知鸢愣了下,旋即手上一痛。
她抬起眼看了下司听白,接收到对方眼神里的求助。
会过意的盛知鸢啊了声,笑道:“不会啊,我的未婚妻就是爱玩的性格,习惯了。”
虽然不知道这俩人之间的纠葛,但是想起刚刚司听白在自己家姐姐面前帮自己脱身。
盛知鸢还是下意识帮司听白解了围。
联姻没解除前,到底她和司听白还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很明显来的人是被司听白伤到的人,能帮司听白让这个人死心的话,司听白就又欠自己一个人情了。
在心里盘算着的盛知鸢话音刚落,她能明显感受到司听白牵着自己的手松懈了几分。
看样子是没说错的,盛知鸢继续扮演着大度体面道:“毕竟听白还小,只要没结婚前,她做什麽我都无所谓的,谁年轻时不犯错呢?”
她边说,边捏了捏司听白的手,二人对上视线,旋即默契一笑。
将两个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程舒逸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这样巴巴地赶过来,提着大包小包补品闯进来。
自以为戳破关系就能占领上风的人,第一次错算了。
程舒逸唯一能赌的司听白的爱,却被盛知鸢一句轻飘飘的犯错给定了性。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胸口闷得厉害。
筹码变成狠狠抽到自己脸上的耳光,骄傲和自尊被打了个七零八落。
“你也这样觉得?”程舒逸看向司听白,询问着司听白:“是吗?”
只需要一个回答。
程舒逸在心里想,只要司听白说是的,或者只是点点头,她会马上转身就走。
这辈子都不会允许自己再与司听白有半分纠缠。
捕捉到程舒逸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难过,司听白张了张嘴,原本肯定的回答到嘴边却变了。
明明现在直接回答,肯定会让程舒逸彻底难过,但司听白还是舍不得。
“程小姐,”司听白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我未婚妻并不介意。”
司听白再一次没有直接回答程舒逸的问题。
悬着的心被拉扯着,程舒逸只需要一个肯定的回答。
只要司听白没有明确的承认,程舒逸都可以不在意。
“挺好的,”程舒逸强撑着体面,却再也笑不出来:“我就住在你隔壁,以后有什麽事情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后半句话是对着盛知鸢说的,也是程舒逸来的主要目的。
“好的程小姐。”盛知鸢轻轻笑起来,“听白,给程小姐拿个凳子。”
赶在司听白起身前,程舒逸打断道:“不用,我该回去了。”
礼送完了,花也给了,可程舒逸却一点也不想呆在这里。
她不想看司听白和别人亲密。
强撑着的理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沿,程舒逸不能确保自己会做出什麽事情来。
江宜说的对,司听白真的不可能再主动回到自己身边了。
用最后的体面保全着尊严,程舒逸走出了病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一直没开口的司听白松开牵着的手,长长地叹了声气。
刚刚程舒逸的所有反应都被司听白尽收眼底。
进来时的盛气淩人,一点一点冷下去的笑意,到最后几乎要溢出来的难受与失落。
每一分情绪都被司听白给准确捕捉。
明明看着程舒逸难受自己该开心才对,可是这才刚开始,司听白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为什麽,还是会心疼呢?
慢慢地抬手捂住狂跳不止的心,司听白难以形容出此刻的感受。
“老实交代。”盛知鸢双手环胸,八卦道:“这就是你刚刚说要求我陪你演的戏?”
司听白点点头,嗯了声。
“她就是你惦记了九年的那个人?”盛知鸢回想起司听白那张模糊的壁纸,又想起刚刚见到程舒逸正脸时的惊艳,啧了声:“怪不得你惦记,确实漂亮,但你不是喜欢人家吗?为什麽会弄成这样?”
太多问题砸过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司听白躺进椅子里,没头没脑的来了句:“你觉得,她会死心吗?”
如果程舒逸真的死心了,她还会主动靠近自己吗?
“啊?”盛知鸢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一愣,“你难道不是想让她死心吗?”
是啊,让程舒逸心死确实是司听白想做的事情。
但是为什麽真的看见程舒逸难受的那一刻,并没有报复成功的喜悦呢。
烦得厉害的司听白突然站起身,淡道:“谢谢你帮我演戏,我明天再来看你。”
“诶!”
见人要跑,盛知鸢猛地跳下床,拽住司听白:“给我讲清楚,不然我就去告诉她其实我们是假联姻。”
被拉住的司听白摇了摇头,叹道,“太多事情了,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
……
……
“那就从你为什麽会把自己喝成这样开始讲。”
俞原野冷着脸,看着被陈橙搂在怀里的女人,眼底满是火气。
接到调酒师打来的电话时,俞原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很难讲买醉这两个字和程舒逸联系到一起。
可当她带着陈橙匆忙赶来时,只看见散落的酒瓶以及独坐在包厢沙发上失魂落魄的女人。
“别凶。”
陈橙瞪了眼俞原野,端起面前的温水,轻声哄着怀里人:“舒逸呀,胃难不难受,要不要去吐一下?”
“我没喝多。”被搂在话里的程舒逸闷闷道,她盯着头顶的灯盏,发着呆。
从盛知鸢病房出来后,程舒逸再也不想在医院里待下去了。
她站在医院外,沉默地抽烟。
直到烟匣子里的烟燃尽,司听白也没有下来。
最后一点期望也落空。
实在是无处可去的程舒逸打车来了这家她跟陈橙合开的酒吧。
她试图将自己沉溺在酒精里,能暂时逃避一下司听白已经有未婚妻了的这件事情。
可一杯一杯酒喝下去,程舒逸却越来越清醒。
越是努力想要忽视,可心却要作对,脑海里满是那交握的手,以及司听白未婚妻的那一句话。
程舒逸不算安稳的前半生少有这样无措的时候。
“没喝多那就站起来走两步给我看。”
俞原野嘴上嫌弃着,却还是忍不住靠过去,拿过陈橙手里的温水抵程舒逸唇边:“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不心疼我和橙子还心疼呢,再说了你这样独自难受有什麽意思?”
心疼?
独自难受?
刚刚还混沌的人被这一句话点醒,程舒逸推开俞原野的手,猛地坐起来。
隐有醉态的眼睛亮晶晶的,程舒逸抬起头看向眼前人,忽而一笑:“俞原野,你说得对!”
“我又说什麽了你就对?”不知道为什麽,听见程舒逸这句话,俞原野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87章 你和我记忆里一点都不像(二更)
当司听白从江城娱乐办公室走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她拢了拢大衣的领口,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
世界很安静,又或者说是此刻的司听白很安静。
站在原地发了会呆,司听白慢慢放平视线,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叹出去。
放缓的呼吸,被柔柔拉长的不仅有气息,还有司听白的情绪。
网络上有科普视频讲,抽烟的爽感并不是来自于尼古丁本身,而是思绪放空,同时进行深呼吸,所以才会觉得很解压。
如此反复几次,司听白的确觉得胸腔里积压的某种情绪被排了出去。
黎姿的车早早等在了路边。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黎姿的作用已经不经意间从公司理事变成了司听白的私人助理。
“是直接送您回去,还是需要去看盛小姐?”自从上次被司听白嫌弃后,黎姿默默关掉了车载乐这个功能。
问询声回荡在安静的车厢内,司听白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淡道:“回家。”
某种说不出来的直觉在司听白心里冒头,这让她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有些期待。
又有些兴奋。
黎姿开车很稳,安静的车内氛围和窗外宁静的夜色,让司听白的心更加静。
江城这座充满烟火气的喧闹城市难得有如此平静的时刻。
直到视线里出现熟悉的建筑,司听白突然开口:“就在这里停下吧。”
最后三秒跳转了红灯,黎姿顺势刹车,有些没想到:“啊?”
“我说,把我放在路边就行。”司听白淡声道:“就剩下几百米的距离了,我想自己走。”
虽然有疑惑,但黎姿没有再过问,等到红灯转绿,黎姿慢慢把车在路边停靠。
冷风砸在身上时还能感受到些许冬残留的料峭。
即使马上就要四月了。
江城是一座季节界限很模糊的城市,无尽的冬后衔接的会是转瞬即逝的春。
若不是路边栽种的树梢枝头吐着新绿,司听白或许还是会以为自己在过冬天。
拢了拢衣领,司听白沉步往家的方向走。
她不再深呼吸,而是在心里默数倒计时。
从一百数到十的时候,司听白抬起头,在冷白路灯下看见了一个等待的人影。
分不清是冬还是春的料峭寒风将程舒逸身上的全部酒气都吹干净了。
薄大衣并不能抵住风,但可以让程舒逸清醒。
在酒吧与俞原野争执无果的程舒逸被强势押回了家,可俞原野和陈橙前脚刚走,后脚程舒逸又悄悄打车出来了。
她甚至没有进自己的家门。
自从司听白离开后,程舒逸就再没进入过那栋没有了司听白的房子。
前段时间她住在江城娱乐,直到司听白接手公司后,程舒逸又搬进了程游历病房旁的陪护床上。
自从经历变故后,程舒逸就是没有家的人了,房子于她而言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
至少陪在和植物人没区别的程游历身边时,程舒逸还可以睡一个好觉。
而今晚是程舒逸第一次没有在医院陪床。
自从白天在医院里亲眼目睹了司听白对盛知鸢的照顾和在意后,程舒逸最后一丝自信和把握也被打碎了。
那最听自己话的小狗丢下了项圈,再也不会主动摇着尾巴回来了。
此刻程舒逸迫切地想单独和司听白好好聊聊。
这段时间以来,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出现,横在她和司听白之间,让她们连单独讲话的机会都没有。
长久的站立让腿有些发麻,程舒逸跺了跺脚。
一抬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人。
彼此视线交汇的瞬间,程舒逸忘记了眨眼睛。
浑身血液仿佛早已经被冷风凝结,她怔在原地看着那身影朝着自己靠过来。
恍惚间让程舒逸有了种再次被靠近的错觉。
“你来做什麽?”司听白冷眼看着眼前人,鼻尖已经被冻红了,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似乎等了很久很久,这点大衣恐怕早已经被风给灌透了吧。
听见司听白主动开口,程舒逸眼睛亮了亮,轻声说:“我来找你,我有话想和你说。”
没想到真的能等到司听白,程舒逸难得有些紧张感。
“说。”司听白低头看了眼腕表,淡声道:“给你五分钟。”
公式化十足的语气,再无半分爱意。
程舒逸却不介意,她轻声说:“你能再回到我身边吗?我保证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了。”
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被风浸透,程舒逸的嗓子哑了,让她这句话听起来毫无威慑力,甚至还带有几分软。
心像是被小羽毛不轻不重地挠了下,司听白抬起眼,淡声问:“你会怎麽改?”
不是拒绝,也不会沉默。
程舒逸原本冷掉的心因为司听白这一句话而复苏,她语气里有些兴奋:“你不是总觉得我* 以前不在意你吗?我可以给你在乎,可以给你重视,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我会比以前更在意你一点,你不是总是想唱你专辑里的那首主打歌给我听吗?我听,我现在有时间了。”
这些话不知道在心里来回辗转过多少次。
终于有机会讲出来了。
程舒逸抿了抿唇,期待着司听白的回应。
二人站在同一盏街灯下,灯影落在肩头,让程舒逸心里忍不住生出几分她们还在一起的错觉。
可是下一秒,程舒逸的期待落空。
“我不要这些。”司听白轻叹了声气,说:“我只要你告诉我周昭是谁,程舒逸,周昭是谁,她和你是什麽关系,告诉我这些,过去一笔勾销。”
司听白直视着程舒逸的眼睛,从念出周昭的名字后,程舒逸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去。
刚刚还略带有几分讨好神色的人不耐地皱起眉。
“司听白,我只想聊我们的事情。”站在医院楼下吹了半天的风,又站在司听白家楼下等到半夜。
程舒逸自认为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她只是想好好和司听白聊聊彼此间的事情。
为什麽总是要扯到周昭呢?
她的抗拒和躲闪被司听白尽收眼底,像是累极了般司听白说:“不聊周昭,那我们没什麽好说的了,你走吧,五分钟结束了。”
说完,司听白没有犹豫抬脚就走。
就在她刚迈步的瞬间,胳膊被拽住,整个人又被拉回。
程舒逸不满道:“我搞不懂为什麽你非要执着于周昭是谁?周昭是谁很重要吗?司听白,周昭和我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麽关系呢?”
情绪渐渐开始失控,周昭是一块溃烂在程舒逸心上的伤口。
就连面对俞原野和陈橙,程舒逸也一次都没有剖开过。
她不能理解为什麽司听白总是要过问呢。
“你爱我吗?”
突然的问询,司听白盯着程舒逸的眼睛,等待着一个答案。
听懂这句问询的潜台词,程舒逸忍不住皱了皱眉:“我在乎你。”
这句在乎太轻了,司听白一步不让,沉声问:“你爱我吗?”
被逼问的感受让程舒逸忍不住皱眉,“我现在都已经在挽回你了。”
“你不爱我。”
这无意义的问询终于结束。
司听白看着程舒逸的眼睛,轻声说:“所以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程舒逸。”
这段时间的纠缠也好,算计也好。
全部都没有意义了。
“凭什麽?”新生活三个字让程舒逸心一颤,她咬着牙问:“谁允许你有新的生活。”
她还是学不会示弱。
也还是学不会在人前掉眼泪。
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攥着司听白的衣袖,仿佛这样就能攥紧那已经不作数的爱,和许诺。
司听白成功了,她成功搅乱了自己的生活。
把自己的全部情绪调动,当程舒逸开始在意和重视司听白时。
司听白却有了未婚妻,身边有了新的伴侣。
现在试图逼着自己说出爱字后继续问周昭。
最可笑的还是司听白这里跟自己说什麽要过新的生活了。
司听白得到了她的心,又不要这颗心,这不行。
程舒逸不允许也不接受。
“因为你根本分不清楚,你对我到底是真的爱,还是仅仅只是喜欢被我爱着的感觉。”司听白冷眼看着那只攥紧自己衣摆的手,突然什麽都懂了。
最开始的黎姿说的那番话,司听白突然懂了。
爱和掌控是不一样的东西。
只是当时的司听白并不能分清楚这两个字的意思,也无法理解这两者的区别。
她以为爱和掌控是一样的,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当司听白再次听见程舒逸用近乎命令的语气强迫自己回去她身边,却吝啬于一句爱的谎话时,司听白什麽都懂了。
她看着没反应过来的程舒逸,冷声道:“你现在这样的纠缠也好,靠近也好,不过是你自以为的在乎和挽留,其实根本就不是。”
“你把我当成周昭的替身,只是满足于被我爱,你要的根本不是我,”最后的理智压制着司听白,她逼自己用平稳的声音讲出来:“程舒逸,你要的不过是被个人爱着而已。”
字字似刀,直扎在心上。
最开始的欺瞒被戳破,横在彼此间的那根刺终于暴露出来了。
再没有什麽好隐瞒的东西了。
“我承认最开始,是因为你的眼睛才留下你的。”回想起最开始捡到司听白的时候,程舒逸很轻地叹了声气,语气里有些自责:“但现在不是,我是真的,真的很想留下你。”
现在程舒逸已经不认识司听白的眼睛了。
看着司听白这张脸提起周昭,就连程舒逸自己也会恍惚。
她甚至也想不出为什麽当初会在司听白的眼睛里看见周昭的感觉。
明明这两个人一点都不像。
“确实不是,”司听白冷眼看着程舒逸的痛苦,一字一句道:“毕竟现在叫你去重新找一个既长得像周昭又能帮你赚钱,并且能无条件顺从和被你驯服的狗,应该很难吧?”
尖锐的话像冷刀子。
每讲出一个字时,司听白自己的心脏就会疼一分。
她看着程舒逸惨白下去的脸色,虽然这痛苦不是完全因为自己产生的,但司听白心里竟然滋生出些许报复的痛快感。
痛感和报复的爽感交织,司听白突然觉得很可笑。
曾经自己卑微乞求甚至换不来程舒逸多一分的关心。
可现在自己身边仅仅只是出现了个人而已,程舒逸就已经受不了了。
气氛瞬间冷了下去。
司听白这样自虐般的逼问,让程舒逸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看着司听白每问出一句,她自己的眼眶就红一分。
程舒逸忍不住想,为什麽会搞成这样子呢。
那个总是用充满爱意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人,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子呢。
现在这样的逼问,用最讨厌的东西来伤害自己的同时,明明司听白她也会难受啊。
“回答我,”司听白看着程舒逸颤抖的眼睛,冷声道:“其实爱你的这个人不用是司听白,是谁都可以。”
“如果今天你失去的是另一个长得像周昭的人,你也会这样乞求的,你也会在乎,你也会挽留,如果那个叫周昭的没死,她会不会也被你玩腻后厌弃——”
啪。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夜色中。
刚刚在心底滋生出来的怜惜在这个耳光里荡然无存,程舒逸的眼睛里满是冷意,她极力隐忍着火气,看着司听白脸颊上的指印。
“我不爱周昭,周昭也不是我的初恋。”
素来不爱解释的程舒逸冷冷道:“我不管你那个二姐跟你说了什麽,我只告诉你一次,我和你之间的感情纠葛跟周昭没有半分关系。”
话已经讲到这份上了。
从来不在乎别人怎麽编排自己的程舒逸第一次解释,她不想司听白再陷入到纠结周昭是谁的怪圈里。
更不想让那因为自己而死的周昭,再背上莫须有的揣度和罪名。
“不是初恋为什麽这麽惦记?”这一巴掌让司听白冷静下来,她冷声问着:“不是初恋你为什麽要生气,还是说被我猜中了?其实周昭就是被你厌弃后自杀才死——”
啪。
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比上一个更狠,更用力。
被彻底挑起火气的程舒逸冷声道:“你这样质问我之前,先反省一下你自己的隐瞒。”
在调查司听白数据时,程舒逸比任何人都希望司听白不是司家人。
甚至为了司听白,她还跟俞原野发生过矛盾和冲突。
可结果司听白不仅是司家收养的义女,那个在司听白口中只是好朋友的盛知鸢,居然是司听白的未婚妻。
一想到自己处心积虑为司听白谋划未来时,她却为了保护自己的未婚妻不惜忤逆自己。
这些欺瞒和骗局程舒逸从未想过跟司听白算账。
现在她居然敢质问起自己,甚至还揣度起周昭的死来了。
冷眼看着被扇了两个耳光后安静的人,程舒逸眼底的怒气渐渐平复了下去。
“司听白,你凭什麽觉得我身边会缺人缺爱?”程舒逸冷声反驳着:“你以为我程舒逸的床是谁都能上的吗?”
挨了两个耳光,终于逼出几分真心话。
司听白用舌尖顶了顶腮,在心里慢慢舒了口气,追问着:“那我有什麽不同?”
“你有什麽资格问我问题?是司听白你自己隐瞒身份闯进我生活的,是你先对我示爱,是你先让我一步一步习惯你在我身边的,”程舒逸讽刺一笑,冷冷道:“现在我受不了了,我离不开你了,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我隐瞒身份?”
捕捉到关键词,司听白像是听了个大笑话,她顾不得体面冷笑起来:“程舒逸,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认出过我,是吗?”
司听白的质问让程舒逸忍不住皱起眉:“我认出你什麽,你还有别的身份?”
什麽叫认出她,司听白从头到尾不都是司听白吗?
她的数据洗的那麽干净,现在居然还要质问自己为什麽没有认出来她。
程舒逸看向司听白的眼神里满是不解,她不懂司听白到底在发什麽疯。
“多可笑啊程舒逸。”司听白冷眼看着眼前人,只觉得心脏空掉了一块:“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可以说出离不开我吗?”
司听白冷眼看着眼前人,心里积压着许多话想说。
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在亲口听见程舒逸承认并不记得自己是司念念的时候,司听白突然什麽都不想要了。
她只知道程舒逸爱钱,爱地位。
所以她算计一切,拿走原本属于程舒逸的东西。
不管程舒逸再怎麽冷血再怎麽算计和无情,司听白都会原谅的。
过去司听白逼着自己接受程舒逸不在乎自己的感受,是因为程舒逸有更在乎的东西。
所以司听白一遍一遍哄自己原谅,并且从不会试图去强行改变过程舒逸什麽。
可是司听白没想到程舒逸居然从来没有认出过自己是司念念。
这个打击太大了,让司听白一时间有些受不了了。
“如果当初我知道你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话,”司听白痛苦地闭上眼睛,像是累极了般道:“我是不会去江城找你的。”
“程舒逸。”
“你和我记忆里一点都不像。”
第88章 我不爱你了(三更)
“你什麽意思?”意识到不对的程舒逸冷声质问着:“司听白,你今天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还有什麽在隐瞒我的?”
被欺瞒和被愚弄的感受并不好受。
程舒逸试图去共情司听白此刻的难受。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学会换位思考,如果这个消息被俞原野知道了,恐怕会怀疑程舒逸被夺舍了。
但看着眼前情绪到崩溃边缘的司听白,程舒逸不自觉地想为她分担一些。
尽管这个难受似乎是由自己带来的。
但司听白却像是承受着某种极大的,难以言喻的痛苦。
垂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贝齿死死咬住唇,脸颊上还残留着程舒逸留下的指印,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布满红血丝盛着泪。
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的小动物,委屈又可怜。
“司听白?”看着眼前人越来越红的眼睛,程舒逸意识到了不对,语气里的冷意散尽,终于有了些着急:“你到底怎麽了?”
为什麽会突然情绪失控成这个样子。
她那个二姐不是早就跟司听白讲过周昭吗?
不用猜,司听白从她二姐口中听到的一定不是什麽好话,多半是自己爱惨了周昭之类的。
但事实自己刚刚不也全部都告诉给司听白了吗?
程舒逸承认自己最开始留下司听白的时候,的确是有把司听白当成代替品的想法。
可是很快就不是了。
就连程舒逸自己都很难说清楚,为什麽那一瞬间会觉得像,又为什麽在某一瞬间会觉得不像了。
看着眼前和周昭毫无半分关系的脸,程舒逸主动上前一步,试图为司听白擦干眼泪:“你到底……”
可是程舒逸伸出去的手被狠狠避开。
所有的话再听不进去,司听白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退出灯下,退到程舒逸抬手再不能碰触到的地方。
司听白压抑着快要崩溃的痛苦,闭上了眼睛,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
过往的所有委屈在此刻如倾颓大厦般倒下来。
再也承受不住的司听白渐渐哭出了声音。
她的委屈回荡在安静的夜色里,这哭泣压抑又难受。
程舒逸的心被这哭声彻底扰乱,她不知道司听白此刻的崩溃从何而来。
又到底是什麽样子的委屈和难受,能将司听白压成这样呢?
“别哭了,”程舒逸顾不得司听白后退,她主动迈出几步,用近乎蛮横的态度将人扯回来。
再次被扯回灯下,司听白的难过暴露的一览无余。
程舒逸看着她的眼睛和泪,心脏也没由来的酸涩和难受起来。
为什麽看见司听白想哭,自己也会难过呢?
这个问题程舒逸答不上来,这是她过往三十年从未有过的感受。
居然会因为另一个人的眼泪而心软,甚至有了想保护和低头的念头。
而逃跑失败的司听白任由程舒逸搂进怀里。
心心念念的鸢尾香再次萦绕而来,可司听白却并没有被抱紧的温暖感。
她知道躲不开,干脆将头低下去,把脸颊藏在程舒逸的脖颈处,任由泪水流淌将程舒逸领口打湿。
“抱着我。”
感受到眼前人的重量压过来,程舒逸轻轻拍抚着司听白的背,难得温柔地轻哄着:“小狗,告诉我,你为什麽要哭?”
沉浸在难受情绪里的司听白讲不出话,也无法做出回抱的动作。
可是搂着她的程舒逸却不自觉地收拢手臂。
不记得上一次拥抱是什麽时候,甚至也记不清拥抱时的感受。
就连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好好的讲一次话都是奢望。
程舒逸将额头轻轻抵在司听白的肩膀处,感受着她胸腔中蓬勃鲜活的心跳声。
真的很神奇,程舒逸忍不住想。
曾经居然有这样一颗心是满怀爱意为自己而跳动的。
可是自己为什麽又会亲手柄这颗心给搞丢呢?
现在想弥补和挽留的话,会不会晚了一点呢?
被拥抱在怀里的司听白并不知道程舒逸心中所想。
她此刻已经要被难受给压死了,因为那强撑着她活到现在的唯一信仰也崩塌了。
她自以为对程舒逸的爱,与程舒逸的双向奔赴,其实到头来都不过是她司听白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程舒逸早就不记得司念念了。
她早就不记得那个许诺长大后会找她的小女孩了。
而程舒逸也早就已经不再是记忆里的温柔姐姐了。
这个世界上,有且仅有还记得自己是司念念的人,真的只有司明裕。
而‘司听白’也的确如司明裕和母亲,甚至整个司家所有人说的那样,是只为了司明裕而存在的工具罢了。
太难过了。
司听白哭到近乎窒息,她的泣声从头到尾都很压抑,带有与她一般的隐忍与倔强。
她想拒绝程舒逸的拥抱,可是手却没有抬起来推开的力气。
意识到司听白的哭声渐渐弱下去,程舒逸的衣领早就湿透了。
她慢慢将人从怀里推开,捧起司听白的脸,眼神里满是心疼。
“小狗到底为什麽要哭?”聪明如程舒逸,她心里闪过一丝猜测,可是她不敢确定:“你其实不仅仅是司听白,你还有什麽身份,对不对?”
就连程舒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居然会用这麽温柔的声音去哄人。
在看见司听白眼泪的那一刻,程舒逸觉得今天所有的委屈和过去的欺瞒都不重要了。
现在不论司听白说什麽,程舒逸想自己都会忍不住答应和承诺。
哭过的大脑有些缺氧宕机,司听白讲不出话,只能无助地咬着唇摇头。
她眼睛漂亮极了,挂着泪的脸颊因为哭闭了气而红彤彤的。
程舒逸看着难受,她忍不住仰起头,轻轻地吻掉司听白的泪。
“那我们和好好不好?”看着眼前人的泪眼,程舒逸轻声哄着:“不闹别扭了,姐姐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好不好?”
姐姐,这两个字是在司听白最爱程舒逸的那段时间,最常叫的称呼。
代表着记忆和过去的称呼被念出来,这已经是程舒逸能做到最大程度求和跟让步了。
但司听白此刻一点感动都没有,只闭着眼睛摇头。
她讲不出话,也不想和好。
司听白不是个爱哭的小孩,可碰见程舒逸后,她的泪腺仿佛失去了被她自己支配的权利。
耐着性子的程舒逸一点点吻掉她的泪痕,又吻过司听白脸颊上的指印。
听着司听白编排自己和周昭的过去时,程舒逸真的很生气。
虽然留下司听白的原因的确不体面。
可是她程舒逸并不是那种缺爱到谁都可以接受的人,这麽多年唯一能以床伴,情人身份留在她身边的人。
司听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不要。”司听白终于从决堤的情绪中恢复了些,她小声而又坚决地说:“我不要…”
可是她的反驳并不作数。
大衣的衣领被猛地扯下,程舒逸主动上前迈步,抬手搂住了司听白的脖颈。
拒绝的话再没有讲出来的机会。
这是一个蛮横又强势的吻,还夹杂着些许果酒香气。
当香甜柔软的舌闯口腔时,司听白没有闭眼睛,她清楚地看见灯下程舒逸的眼睫轻颤。
如果不是刚刚知道程舒逸并没有认出来自己的话,司听白恐怕会在这个吻里心软。
因为此刻的程舒逸实在是太温柔了。
她吻得认真,眉眼虔诚,是真心实意在哄自己。
但司听白真的已经不想要了。
程舒逸不仅没有认出自己。
也没有拆那个礼物。
司听白费尽心思做的一切都成了空。
感受不到回应的吻让程舒逸不由地皱起眉,惩罚性地轻轻咬住司听白的唇,直到唇瓣浸血,司听白也没有回应。
得不到回应的耐心被耗尽,司听白的口腔里满是被侵略后的残留的香甜气息。
程舒逸终于结束了吻。
她抬眼,再次看见了司听白的泪眼婆娑。
刚刚哄好的人,又红了眼睛。
“小狗,为什麽又要哭?”程舒逸心都要碎了,离开司听白的这麽多天,她没有一刻不在想念司听白:“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她想要这样拥抱司听白,想要靠近司听白。
想要将司听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哪怕知道司听白现在有个莫名其妙的未婚妻,哪怕是用不齿的手段,程舒逸也愿意。
但是,司听白却不愿意给她机会了。
“我不会,”司听白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认真道:“我不会再跟你和好了。”
少女的回绝声坚定,可因为哭腔的原因,又有几分软。
程舒逸不理会她这声跟撒娇没区别的控诉,也很认真道:“我不许。”
“我不爱你了。”司听白抿了抿唇,尽管舌尖上还残留着程舒逸的余温,尽管心脏还是会觉得难受和发痛。
但司听白没有撒谎,她是真的不想再继续爱程舒逸了。
“看来我哄的还不到位,嘴巴还这样硬。”程舒逸盯着司听白的唇,刚预备俯身去吻。
这是程舒逸第一次放低姿态到这种程度。
她能感受到司听白的拒绝在柔软。
可就在程舒逸倾身向前时,一道突兀地手机铃声打破夜色。
危险的信号,正在悄悄降临。
第89章 司听白的新生活里,没有程舒逸(一更)
回响在夜色中的电话铃实在是碍事,在刚刚那一吻里积攒起来的暧昧气氛全都被打乱。
这是程舒逸工作电话的专属铃声,而素来把工作排在一切前面的程舒逸第一次选择了忽视。
因为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牵绊着她。
她捧起司听白的脸,软着声音继续哄:“小狗,不要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从未将身份放低到这样程度过,程舒逸周身的淩厉与强势在此刻褪去。
即使是死亡顶光的冷色调路灯下,她的美也仍旧动人心魄,尤其是那眉眼间的温柔实在是让人动容。
“不是我推开你的。”
看着心心念念的人终于服软,哭过的司听白声音低哑,她瞧着程舒逸的眼睛很轻很轻地说:“是你推开的。”
“好,那我认错,再重来一次好不好?”感受到眼前人的态度软化,程舒逸轻轻仰头吻着司听白的下颚。
她们的身高有差距,即使穿着高跟鞋,程舒逸也没有司听白高。
不过这样角度和身高差正好,一仰头便可以吻到。
眼泪残留的咸涩味道被程舒逸一点点吻去,司听白的情绪奇迹般在这吻里平复下来了。
即使不愿意承认,但程舒逸身上的味道和靠近,总是能让司听白安心。
她感受着程舒逸费力地讨好着。
这个一向处于上位者的强势女人,即使吻人求饶的动作也是骄傲的。
试探着靠近的动作甚至还有点笨拙。
司听白心却再泛不起半分涟漪,她闭上眼睛轻声说:“我已经没有什麽可以给你的了。”
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保质期的,爱也是一样。
司听白就那麽仅有的一颗真心,也已经被程舒逸不要。
吻的靠近只能拉近□□的亲密,可是已经有了间隙的心并不会因为□□的靠近而再次贴合。
即使身体也渴望着程舒逸的靠近,但司听白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心。
更没办法做到在程舒逸这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只是一时情绪上头的服软里就许下原谅的话。
“没关系小狗。”程舒逸轻仰着头,柔声道:“我给你。”
“辜负过的感情,亏欠过的在意,我都会一点一点补给你的。”
“只是你不要再把我推开了。”
“好不好?”
连程舒逸都没有想到,这样恳求的话居然可以这样轻松就讲出来,甚至没有经过演练。
其实早就该说给司听白听的。
可是她的自尊。
该死的自尊。
将两个人的距离推开,以至于平白走了许多弯绕的路,程舒逸只希望现在这个时候讲出来,不会太晚。
“没意义了。”司听白只觉得脑子乱得厉害。
自己到底做了什麽,能让程舒逸讲出这些话来。
是眼泪吗?
是看自己掉眼泪的样子实在狼狈,所以决定施舍一点爱吗?
还是程舒逸现在被情绪上头所操控着,为了挽留自己甚至不惜许诺。
这也是程舒逸驯化自己的手段之一吗?
“你接电话吧,”刚刚拨打到无人接听后挂断的铃声再一次响起,这铃声倒是给了司听白借口:“让我好好想一想。”
程舒逸的手机铃声不依不饶,对方似乎联系不上她就会一直拨打。
已经拨打到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三次的铃声再一次响起。
听到司听白那句让步的想一想,程舒逸终于松了口气。
看样子今晚应该就可以把人哄好了,这样想着,程舒逸轻轻吻了吻司听白的脸颊,柔声道:“那我先处理一下工作。”
没有回答,司听白静静地站在原地。
灯影落在她眼睛上,低垂的眼睫像只栖息的蝶,敛住所有情绪,连同心也一起封闭起来。
拿出手机的动作略带有些不耐烦,但在看清楚备注是江宜医院时时。
程舒逸心中一惊,没敢犹豫地接听:“喂?”
电话那段的人终于联系上程舒逸,没敢犹豫地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话。
可是所有的声音在此刻远去,程舒逸什麽都听不清了。
因为来电人第一句话就是:“终于联系上您了程女士,病人刚刚心脏骤停……”
程舒逸的力气被这一句话全部抽干。
紧握着的手机从掌心中滑落,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发出不小的响动。
程舒逸的大脑瞬间空白,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可视线中一片空荡。
刚刚说要去想一想的司听白趁着程舒逸接电话时,已经转过了身,她的背影在灯下决绝又孤单。
即使是这样大的响声都没有让司听白回过头。
哪怕只是看一眼。
程舒逸此刻被卡在中间,进退两难。
现在如果去追上司听白,再哄一哄所有横在中间的阻碍或许会被扫清。
可是……
不敢有可是,程舒逸弯下腰将手机捡起,电话早已经在摔落的瞬间挂断关机了。
程舒逸没敢犹豫地转过身,朝着与司听白背影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
……
关上房间门的那一刻。
司听白失去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跪倒了下去。
口袋里的手机似乎掐准了她上楼的时间,在她跪倒下去的瞬间震动起来。
但司听白此刻却没有力气再接了,就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了。
上楼的这段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来的,在听见程舒逸脚步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撑不住了。
可是她还是不死心,故意走得很慢。
直到进入单元门时,司听白回了一次头,刚刚二人站过的地方早已经空了。
程舒逸再一次在她自己的事情和司听白间,选择了她在意的事情。
刚刚才许下的诺言甚至还温热,可许诺的人又一次食言了。
“司念念你真蠢。”看着黑漆漆空荡荡的家,跪坐在地上的人没有起身。
就连此刻的黑暗都像是在嘲笑,嘲笑司听白的勇敢和愚蠢。
没有开灯,也没有回房间。
跪在地上的司听白顺势躺在地毯上,慢慢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她难以形容出此刻的感受,有点难过又有点冷,眼泪再掉不出来,心却慢慢平静下去。
“只许难过今晚,”司听白将自己抱紧,小声地说:“明天,就不许再对她心软了。”
绝对不允许了。
慢慢闭上眼睛,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己挂断。
一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没被接听的人终于放弃。
盛知鸢握着手机忍不住嘀咕:“难道是睡了?”
这样想着,盛知鸢又忍不住点开微信,从黑名单里把司听白给拉出来。
【司念念,别怪你娇姐我不想着你,你如果现在醒了的话最好来医院一趟,你那个舒逸姐姐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住我隔壁的病人跟她是什麽关系啊,淩晨时候病人心脏骤停了,能不能救回来估计够呛了。】
【你如果看见消息了就来一趟呗,她现在看起来挺惨的,像是还摔过,手和膝盖处还在流血。】
一连发出去两条消息,盛知鸢没有等到回复也不再管,把手机揣进口袋后就拉开了病房门走出去。
手术室就在病房楼上,按亮电梯上楼,盛知鸢在手术室门口看见了已经平静下来的人。
“你,还好吗?”盛知鸢自来熟地在程舒逸身边坐下,视线落在程舒逸的手掌上,忍不住皱起眉:“伤口要不要处理一下?”
坐在家属等候区的程舒逸早已经麻木。
她像一具被抽干灵魂的人偶,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茫然又空洞。
感受着身侧人心如死灰的疲惫感,盛知鸢很体贴的不再问了。
她是个夜猫子,听见隔壁有动静的时候她还没睡。
病人休克是查房医生发现的,江宜医生连夜从家里赶过来,那个看护病人的护工边说着完蛋了死定了之类的话边着急的直打转。
守夜的薛静鸢医生没等江宜过来,就已经连夜开始抢救,原本安静的医院瞬间炸开了锅。
再然后,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程舒逸就赶来了,等在手术室外。
虽然司听白不愿意告诉盛知鸢她和程舒逸之间发生了什麽,但作为司听白唯一的朋友,盛知鸢知道她有多在乎这个人。
哪怕现在有误会和矛盾,但是总有解开的一天。
好友多年,盛知鸢希望司听白可以如愿。
手术室的灯彻夜亮着,程舒逸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
盛知鸢陪了会儿,没有等到司听白的消息后就自己离开了。
独坐在等候区的程舒逸从深夜熬到天明,没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手术室的灯才终于灭了,病人从手术室推出来,忙了一夜的江宜略显疲惫地揉着眉心。
宛若死过一次的程舒逸站起来,着急地迎上去。
“幸亏佩妮发现的及时。”江宜的脸上难掩疲惫:“已经抢救回来了,你不用太担心。”
“到底是什麽原因呢?”程舒逸着急地问:“不是说恢复的很好吗?马上四月就可以二次手术了,不是说马上就可以醒过来了吗?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接到消息时程游历已经陷入休克,佩妮初步分析是用术后常见后遗症,可当江宜做完手术后发现事情并不是那麽简单。
但这个猜测江宜初步并没有足够的依据去跟程舒逸讲。
因为这种突然性的休克确实是手术后常见的后遗症,要具体分清楚是哪种情况,可能需要二次手术判断。
“四月的手术要延期。”江宜淡声道:“病人曾在疗养院时出现过很多次休克,这一次可能和过去一样是常见的术后不良反应。”
也可能是另一种原因。
没有依据的事情江宜从来不会提前告知,而且这也只是她的猜测。
但程舒逸敏锐地捕捉到不对劲,沉声问:“江医生您这是什麽意思?”
“病人卧床多年,身体已经被虚耗到了极致,引发休克的原因有很多,我不得不提醒程小姐,您需要有心理准备。”江宜认真道:“医院这边我也会派人重点监控的。”
这句心理准备,程舒逸已经做过很多年了。
听着江宜的话,程舒逸的心慢慢落回去,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看着情绪平复下去的人,江宜斟酌着用词,轻声说:“昨晚守你姐姐的人是谁?”
没想到江宜会问这个问题,程舒逸愣了下如实道:“是刘阿姨,她是我从疗养院那边带过来的,也是这麽多年一直在照顾我姐姐的人,怎麽了?”
“没事。”江宜默默记下这个人,淡声道:“程小姐等了一夜,去休息一下吧,顺便把伤口处* 理一下。”
被这一提醒,程舒逸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沾着血污。
自从程游历被转移到江宜医院后,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太过着急的程舒逸一个没注意,狠狠摔了跤,膝盖和手掌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没被提醒还好,经过江宜这一说,程舒逸身上那被忽视的伤口在此刻发起痛来。
淡淡谢过江宜后,程舒逸并没有去处理伤口。
程游历被转入ICU不能探望,一夜未睡的程舒逸准备洗个澡冷静下。
昨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先是司听白在她面前崩溃大哭,后是程游历心脏骤停。
疲惫压在程舒逸身上,叫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程舒逸从来没觉得这麽累过,空下来的大脑忍不住想。
司听白此刻会在做什麽呢?
她有没有吃早饭,是不是已经到江城娱乐处理工作了。
不知道为什麽,此刻想起司听白时,程舒逸难得有了片刻放松感。
如果可以,她希望司听白能出现在眼前,哪怕不用拥抱,只看她一眼,程舒逸都会觉得好受些。
昨天的聊天并没有解决问题,程舒逸仍旧不知道司听白为什麽会哭。
太多问题阻碍在她们之间,等程游历情况稳定下来,程舒逸决定再次找司听白好好聊聊。
一定要问出来司听白为什麽会哭。
到底是因为什麽原因才会哭。
既然决定要追回司听白,那麽现在什麽事情都不及她重要了。
靠着对司听白的想念,程舒逸强撑最后的力气往病房走。
就在她经过病房门前时却被叫住。
“程小姐!”盛知鸢看着终于从门口走过的人影,抬手阻止了身侧人的投喂,语气里有几分兴奋:“你吃过早饭了吗?”
被叫住的程舒逸循声而望。
不知道为什麽,盛知鸢没有关病房门。
本无意窥探她人隐私的程舒逸看见坐在床上满脸笑意的盛知鸢,以及坐在盛知鸢身边正在喂她吃饭的人。
无形的重压落下来,叫程舒逸再抬不动脚向前。
因为她心心念念的人就这样出现了。
司听白。
昨天流着眼泪跟自己说要过新生活的司听白此刻正坐在盛知鸢身边,手里还端着一碗粥,半举起的勺子呈现着喂的姿势。
“娇娇乖,再吃一口。”听见声音的司听白并没有抬头,她正专心地做着手中的事情,柔声哄着:“最后一口。”
被叫回神的盛知鸢没再看门口的人,轻声嗔道:“真的吃不下啦,你买这麽多我怎麽可能吃得了?”
已经在江城娱乐开完早会的司听白提着早餐来看盛知鸢,不出意料地,她来时盛知鸢还没醒。
江城是著名的碳水之都,司听白挑着口味把特色几乎全买了一遍。
面窝蛋酒热干面,大大小小摆了盛知鸢一桌子。
“听话。”司听白不肯让步:“最后一口。”
盛知鸢抿着唇摇头,轻声抗议道:“吃不了,不然叫程小姐一起来吃?”
像是终于想起门口人似的,盛知鸢又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一夜未睡的程舒逸此刻面白如纸,双眼里布满红血丝。
膝盖和手臂上的伤口血痕早已经凝固,看起来像只躲在玻璃门外偷窥旁人幸福的落魄的犬,狼狈又可怜。
早在看见司听白的那一刻,程舒逸就已经毫无理智和体面可言了。
指甲嵌入掌心中,阵痛逼迫着程舒逸清醒,她看着司听白和盛知鸢这旁若无人的亲密。
从程舒逸出现在门外到现在,司听白连头都没抬过一次。
她专心地喂着盛知鸢,语气轻柔带着哄,动作和神情中满是宠溺。
恍惚间,程舒逸突然想起过去的某一次也是像这样。
程游历心脏骤停,彻夜抢救。
程舒逸守了一夜,终于等到平安的消息。
只是不同的是,那一次程舒逸并没有这样狼狈,司听白这样的宠溺和温柔是给自己的。
那天在等程游历转移到病房里时,陪着程舒逸同样彻夜未眠的司听白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早餐。
司听白似乎总是鲜活又充满精力,贴心准备好的早餐全是程舒逸爱吃的。
即使不太饿,程舒逸也还是在司听白的半哄半喂下喝了口汤,热乎乎的烫水顺着喉管落进胃里面,一夜的焦虑与难熬奇迹般全部消失了。
司听白在她身边带给她的依靠和温暖,那是程舒逸第一次没有产生术后的焦虑反应。
站在原地的程舒逸像是受邀参观幸福的嘉宾,尽管这份爱意过去是她独属的。
可现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曾经拥有的体贴被转移给另一个人。
司听白如她自己说的那样,要去过新生活了。
新生活里,没有程舒逸。
第90章 盛娇娇是我的未婚妻(二更)
越看心越痛,就连呼吸也变成很艰难的事情。
程舒逸强撑不起笑意去回应盛知鸢,只是摇了摇头无声地拒绝着这邀请。
她的视线落在一直没抬头的人身上,司听白仍旧耐着性子在哄盛知鸢吃饭。
仿佛即使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程舒逸就这样站在她面前,此刻也不及盛知鸢没吃下去的这口粥重要。
握着勺子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已经泛起红,连身体主人都没察觉到的隐忍与克制。
并没有捕捉到这个情绪点的程舒逸仍旧沉浸在眼前这一幕带来的痛苦中。
刚刚最心心念念的人出现了,可是程舒逸并没有半分开心的感觉。
她想开口叫一声司听白,可是张了张嘴去没法发出任何声音。
已经不记得上一口水是什麽时候喝的了,就更别提吃饭了。
情绪的高压和身体的超负荷,程舒逸竟然一时间失声了,她讲不出任何话,甚至连发出单音节都是困难的。
努力了几次,程舒逸意识到自己彻底发不出声音了,她用摇头拒绝了盛知鸢的再一次邀请。
沉默地收回视线,程舒逸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直到隔壁传来关门声。
刚刚还矜持推辞的盛知鸢原形毕露,不再扮演温柔,抬手指去:“不喝粥了,我要吃那个。”
大小姐的娇蛮在此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谁料刚刚还温柔体贴哄吃饭的司听白却丢了勺子,按下关门键,冷冷道:“自己没手?”
病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安静的像另一个独立的世界。
“嘿,司念念,你这个死没良心的。”盛知鸢一改刚刚的恩爱模样,长腿一盘径直坐直了身子:“明明是你自己求我陪你演你的好吗?你别忘记了你那天……”
司听白瞥了她一眼,淡道:“可今天要演是你说的,而且你还拍照了,是为了你自己发朋友圈吧。”
来送早餐的司听白根本没想过要再演戏,更没想过会见到程舒逸。
昨晚司听白几乎没合过眼,她迫不及待用工作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
如果不是盛家人硬性要求,司听白根本不会来给盛知鸢送饭。
但刚送来饭盛知鸢不知道怎麽就戏瘾大发,非要司听白喂她。
光喂不行,还以各种角度拍了许多照片,不出意料司听白已经做好了在她朋友圈里看见自己的准备了。
只是司听白不理解为什麽还要开着门。
直到程舒逸出现在门口时,司听白才终于明白盛知鸢的算盘。
被抛下的感受让司听白渐渐从难过变成了心死。
爱意被磨平,只要能让程舒逸痛苦的事情司听白都愿意做。
于是才有了刚刚,她执着于喂盛知鸢喝粥的那一幕。
“不是你自己说的想让她看见我俩的亲密吗?”盛知鸢切了声说:“真演了你又不乐意,而且刚刚喂我吃饭明明没台词,是你自己加的,还娇~娇~。”
故意学着司听白的样子,盛知鸢专门恶心她。
俩人从小损友到大,司听白懒得理会盛知鸢这挑衅,径直站起身道:“你吃吧,我回去工作了。”
比起在这里和盛知鸢斗嘴,还有个住在隔壁随时会出来的程舒逸。
医院的一切都让司听白感到无比厌烦。
她思考不出更好的对策,只想暂时用工作麻痹自己。
江城娱乐的春季招标会已经开始了,新策划的综艺以及推行的秀人选拔都在稳步进行。
但这点轻飘飘的工作压力并不能让司听白并完全忘记,于是她催着黎姿开始给自己接工作邀约。
已经有几个很不错的综艺和电视剧找上门,司听白决定要彻底让自己忙起来。
“你别走!”见人想跑,盛知鸢急忙起身拉住司听白:“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为什麽不接!还有我的消息你居然也敢不回!”
一想到把司听白拉黑这麽久,又主动发了信息,可直到今天见到司听白了,盛知鸢也没等到司听白的回信,这让大小姐很不爽。
没人敢不回大小姐的信息。
可偏偏司听白敢:“没看。”
“为什麽不看?本小姐很拿不出手?”盛知鸢瞬间不乐意了,声音拔高了几个调:“而且本小姐的消息是什麽洪水猛兽吗?一个个都不回,不回消息就去死!最讨厌不回消息的人了。”
莫名其妙发了通脾气的盛知鸢并不解气。
昨晚盛知鸢想把自己已经恋爱了的消息公开,或者是跟对方把头像换成情侣头像。
可是在她提出公开后,那个人就再没有回过消息。
被莫名其妙冷暴力了一整晚。
受不了了的盛知鸢才故意用联姻做威胁逼司听白喂自己吃早饭,并且用照片发了条意味不明的朋友圈。
结果一直到现在,那个人不仅不回消息,连赞都不点。
气得盛知鸢直捶床。
“那我死之前只好把你跟人家谈恋爱的事情告诉你大姐了,正好可以解除联姻。”司听白根本不吃她这套,冷笑道:“天天不是分享歌单就是分享各种青春疼痛文学的文案到朋友圈里,大小姐,你恋爱能不能背着点人,好歹屏蔽一下我?”
昨晚刚把司听白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盛知鸢忘记了把司听白拉进分组里,没想到这会变成刺向自己的一把利刃。
“司念念!”被踩中尾巴的盛知鸢大叫了声,抬手就去捂司听白的嘴巴,整个人都压在了司听白身上:“我要撕了你嘴!!!”
看着饿虎扑食般砸过来的人,司听白一下子竟然没能躲开,被盛知鸢搂住了脖子整个人跌回位置上。
“你看你现在这样子哪里像心脏病人了?”司听白心里有些不舒服,正愁没地方撒气:“真不知道你那位椰子emoji表情的置顶是怎麽看上你的,别遇到什麽坏人被骗了。”
被念出置顶位的备注,盛知鸢更气了:“这都被你看见了,我真要杀了你灭口!!!”
盛知鸢把司听白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事情是司听白第二天早上知道的。
她懒得听盛知鸢的语音,不用猜,多半是要自己补偿她的废话。
但是盛知鸢的头像却是颗椰子,完全不符合她这个少女漫忠实爱好者的画风。
顺着朋友圈点进去,司听白看见了满屏伤感文案,最新一条就是自己喂她吃饭的照片,并且配文【被人在意的感觉真好。】
莫名其妙被当工具了的司听白很不爽,但另一股更强的不爽司听白说不出是从何而来。
两个人正互相折腾呢,一阵很轻地敲门声传来。
“从我身上下去。”司听白皱着眉冷声道:“来人了。”
见司听白终于有了几分情绪波动,盛知鸢冷笑道:“我就不,凭什麽,我们不是未婚妻吗,叫人看一下咋啦?”
彻底冷下脸的司听白厉声道:“盛知鸢,我没空跟你在这里小孩子过家家。”
“怎麽?害怕敲门的人是你舒逸姐姐啊,诶,我帮你演戏嘛,”说完,盛知鸢将人搂得更紧,甚至嚣张地冲门口喊:“没锁,自己进来吧。”
门把手被轻轻转动,盛知鸢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您好请问……”
病房门被打开,门外人的脸露出来,站在门口的俞原野愣住了,手里提着的小蛋糕啪叽一下摔下去。
漂漂亮亮的小蛋糕成了摊饼,空气顷刻间安静了。
不只俞原野愣住了,还有挂在司听白怀里试图掐死她的盛知鸢,以及被迫让人圈在怀里的司听白也愣住了。
“司听白?”俞原野不可置信地叫出眼前人的名字,她的视线落在司听白怀里的人时,眼神冷了冷。
没反应过来的盛知鸢手一松,整个人摔回床上。
这一摔让盛知鸢的大脑迅速宕机,那个冷暴力她一整晚,不愿意跟她公开的俞原野为什麽会出现在自己的病房外?
还好死不死地正好撞见自己和司听白搂抱着。
“姐姐不是……”反应过来的盛知鸢下意识就要解释。
可刚刚还礼貌敲门进来的人像是突然吃了炸药,甩开手里的东西猛地冲进来。
俞原野不愧是老刑警。
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俞原野就已经扯起司听白的衣领,狠狠出拳砸在了司听白的脸上。
“你这个死白眼狼,你还有脸出现?”俞原野的火气在看见司听白和盛知鸢搂在一起时彻底失控了。
这个被程舒逸一手培养起来,搁在心上重视的人骗走了江城娱乐还不够,现在还在这里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亲密无限。
甚至还就在程舒逸姐姐的病房旁边,这个位置很难不让俞原野怀疑是故意的。
回想起刚刚推开程游历病房时看见的那一幕,俞原野整个人心疼如刀绞。
那个永远意气风发的程舒逸此刻变得狼狈不堪。
脸色惨白神情呆滞,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不说,膝盖和胳膊也全是伤口。
这段时间俞原野和陈橙精心捧着护着,好不容易把程舒逸身上的病气赶走。
可现在司听白又阴魂不散的回来了。
俞原野没法子保持理智,也没法子冷静。
她的火气变成拳头,想把那些程舒逸受过的委屈和伤害,狠狠回击到司听白身上。
但俞原野没想到的是,看起来清清瘦瘦的司听白并不是任她拿捏的软柿子。
在俞原野出第二拳的时候,司听白冷冷钳制住她的手,整个人站起来,两个人迅速扭打到一起。
被推开到边上无法阻拦的盛知鸢心急如焚,她的情绪一激动,心脏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眼前徒然黑下去,阻拦声还没出口,盛知鸢捂着心脏就直挺挺地摔了回去。
她一倒,刚刚还打在一起的两个人迅速警觉。
“娇娇!”司听白冷冷推开俞原野,着急地靠过去:“你怎麽了?是不是心脏疼?”
俞原野也没想到盛知鸢会突然倒下去,刚刚还汹涌的火气灭下去,她推开司听白,“滚开。”
医护铃声被按响。
接到急救铃声的医护人员闯进来,两个挂着彩的人站在一边无错地看着医生将失去意识的盛知鸢架上担架。
这场闹剧发生的太突然了,周边的所有病房都被影响到,走廊上开始有人出来查看。
薛静鸢指挥着佩妮和护士把盛知鸢用担架床抬出病房,站在原地的俞原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脸上狠狠挨了一拳,痛感让俞原野抬起头。
司听白扯起俞原野的衣领,双目猩红警告道:“俞原野,如果盛娇娇今天有个什麽三长两短,我保证让你连你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这种被扯住领口的感觉并不好受。
俞原野挣扎了下,皱眉问:“娇娇她有什麽病?”
一脸无措的人终于知道了慌张,俞原野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别给我装,跟娇娇恋爱的人是你吧?”将她的震惊尽收眼底,司听白冷笑道:“我告诉你,盛娇娇是我的未婚妻,你这辈子都不会跟她有机会的。”
说完,司听白冷冷推开俞原野,动作嫌弃到像是在丢垃圾。
心里记挂着盛娇娇的司听白并没有注意到门口什麽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一抬头,司听白对上了程舒逸的眼睛。
像是刚睡下不久就被吵醒了,程舒逸的眉间满是疲惫,那双眼睛早已经红透了。
司听白的脚步微顿,视线落在了程舒逸的膝盖处。
那里正溢着大片血色。
听到急救铃声响起时,程舒逸被吵醒了。
她没想到救援铃声是隔壁,更没想到的是明明是来帮自己给盛知鸢道谢的俞原野是怎麽跟司听白打起来的。
当她看见司听白的拳头落在俞原野身上,又听见了司听白的那句未婚妻的警告时,程舒逸很想上前问一问缘由。
可是现场太忙太乱,她身上的伤口被二次撕裂再次出血。
奶杏色的睡衣被红给浸透了,衣服黏在伤口处,光是看一眼就疼。
程舒逸注意到司听白正在看自己的伤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想把自己的伤口藏起来。
但让她失望的是那视线仅有一瞬的停顿,便挪开了。
司听白没有犹豫地抬脚往外走去,视线再没落回过程舒逸身上。
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正在为盛娇娇而紧张暴怒的司听白,程舒逸张了张嘴,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忘记自己失声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