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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委屈

作者:樵山牧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次,血气方刚的孟知彰,情-动正盛时,险些没勒住马。


    他原也喝了些酒,加上庄聿白一个劲儿在他身上乱折腾,能说会道一张嘴巴,即便醉了也不闲着,还给出了什么眼下必须做夫夫的正当理由。此时,凭谁也难无动于衷。


    红扑扑糯叽叽的脸颊,在孟知彰胸前衣襟乱蹭。孟知彰瞳孔倏地方大,蹙着眉心,一手拦腰护着人,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后,攥成了拳。越攥越紧。


    真是轻不得,重不得,近不得,更远不得。


    孟知彰原想就如除夕夜那般,由着他胡闹一通也就罢了。谁知对方这次较上了真,口口声声要做真夫夫。


    醉得绵软上头的庄聿白,先是毫无章法地去扯孟知彰的衣衫。奈何手上无力,只扯了一个开头,剩下的还是人家“受害者”自己主动脱下的。


    后又在枕上挣扎要起身,醉意正浓,翻了一次又一次,终究没能完成鲤鱼打挺坐起来。好在孟知彰明白其意,双手掐住对方腰胯,轻轻用力,一个翻身,自己躺倒的同时,也将对方举到自己小腹,正正跨坐在自己腰间。


    居高临下,掌握所有主动权的庄聿白,仔细打量着身下人。一双迷离的眼神像是带着小钩子,在薄衫半覆的孟知彰身上来回游走勾扯。


    若庄聿白此时硬要扯掉这层月纱,有些人也是不会介意的。


    孟知彰会纵容他,也想纵容他。


    庄聿白嘴里叽叽咕咕,还要去参考薛启辰送他的那几册图文并茂版“床笫秘训”。


    孟知彰迟疑了。今日真要走到这一步?


    不过这份迟疑片刻即逝,若他真想这么做,他似乎也不打算拒绝。他是他的相公,于情于理,都拒绝不得。


    孟知彰躺在那里,手上控力,一则尽量让这位醉萌萌的小朋友身子保持直立,二则尽量君子克己复礼,若不小心擦枪走火,有些场面或许他自己也救不下。


    上位者最后说服自己,要按他自己的方式和节奏来。


    庄聿白一双眸子勾在孟知彰的唇部,定了片刻,而后慢慢俯下身。


    比庄聿白的气息更先落到孟知彰脸上的,是那一瀑琥珀色头发。轻软如缎,柔滑如丝,顺着孟知彰的脸颊轮廓,一汩汩流淌堆积至他耳侧……


    孟知彰腹肌猛地缩紧,浓密的睫毛沾着月光,颤抖,复颤抖。


    昭昭意图,无需言明。孟知彰屏住半口气,连呼吸都停住,唯恐任何的风吹草动扰了眼前这位的兴致。


    庄聿白塌下腰,整个人越压越近。


    隔着月色溶溶,隔着丝发如瀑,孟知彰一双眸子紧紧跟随,耐心等待。


    如猎人看着猎物一步步走入早已设好的陷阱。


    而作为一名合格的猎人,他不允许自己错过猎物就范时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任何一处情绪变化。这是狩猎时刻最诱人的战利品。


    不过令猎人始料未及的是,庄聿白身上独有的那股清甜,越来越浓,他似乎被熏得有些醉了。


    而这份醉意,在那柔软的、炙热的、颤栗的唇,轻轻印在他额头的瞬间,倏忽达到顶峰。


    烟花在孟知彰脑中炸开,团团簇簇,明亮又温暖。


    猎人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份来之不易的柔软与温情,耳边被呼吸搅弄而出的一句话,登时将孟知彰点燃。


    “孟知彰……我不会。”


    不会?!


    这与激励勇士冲锋陷阵的鼓点与号角,又有什么区别!


    庄聿白整个瘫软在自己身上之前,孟知彰屈膝一转,两人瞬间换了位置。


    身下陷在枕中的庄聿白,像只熟透待撷的果子。


    眼波流动,水光盈盈,眉尾那颗痣,红得如同一片榴花,暖阳一照,越发透亮、耀目,刺得孟知彰心头满胀难忍。


    一双纤滑长手勾上来,轻轻挂在孟知彰青筋暴凸的颈上。上下摩挲。


    一双有力大手伸下去,猛力托住庄聿白盈盈一握的腰肢。忐忑抱住。


    “孟知彰……孟知彰!”


    声音很轻,甚至有些含混,每一声都像一记铁拳,狠狠砸向孟知彰的腹部。


    身下人半闭着眼,早已迷醉,口中却一声接一声不停唤着猎人的名字。


    铁拳一记一记砸击孟知彰,额间凸起的青筋上已渗满细密的汗珠。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灵魂都要从自己僵硬的身体中抽离出去。


    孟知彰挣扎良久,忍耐住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渴求和占有欲,退身下来,端正跪坐。


    清凉的空气,终于透进胸口。孟知彰缓缓舒了口气。


    是的,他停了手。


    他孟知彰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他不能趁人之危。即便猎物送上门来,即便合情合理,也不能这般不清不楚。


    “……孟知彰,你去哪?”


    庄聿白眯着眼,软软地缠上来,两条小蛇般的胳膊将人拢得更紧了。


    孟知彰轻轻撩开贴在庄聿白嘴角的发丝,吻了吻鬓角被汗水洇湿的头发。


    “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陪你,好不好……”


    呼吸喷洒在耳侧,庄聿白耐不住痒,浑身一颤,耸肩的同时,整个人深深向后仰去,长长的天鹅颈,和那枚精致到完美的喉结,优雅展露在孟知彰眼前。


    飞蛾,遇到了他的火光。


    飞蛾心中,只剩下火光。


    黑发缠住琥珀丝,孟知彰虔诚地、郑重地、带着敬畏之心,寸寸靠近,去吻那枚喉结……


    独属于庄聿白的熟悉清甜,一汩一汩,海潮般涌来……


    孟知彰还是忍住了。一只拳,攥得骨节都发了白。


    最后,英挺的鼻尖,只缓缓凑近那枚喉结,


    轻轻蹭了蹭。


    (审核大大,别说嘴子,他们连脖子也没亲到!没亲没亲,真的啥也没亲!)


    *


    好巧不巧,然哥儿一头撞了来。


    怀里这位仁兄,方才明明已醉晕过去,听有人来,猛地睁开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转来又转去,转了好一会儿,终于转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然哥儿!你来,我在和我家相公……”


    衣衫半遮,高高长长挣扎出手脚,庄聿白摇摇晃晃便要下床去招呼来客。


    邀请人家来观看他们“做夫夫”。


    孟知彰本不想拦。他不确定醉酒的庄聿白为何如此……可爱。他也不确定这一反常行为究竟有何意图。但有一点他非常确定。


    这其中,至少有三分是炫耀。通俗来讲,臭显摆。


    夫夫人伦,被人瞧见也无妨。孟知彰从不在意外界的目光与口舌。


    孟知彰最后还是堵了庄聿白的嘴。


    以免人酒醒之后羞得无地自容。闹起脾气来,最后不是还要自己来哄么。


    这次的“耍酒疯”,庄聿白只记得自己乘舟泛于海上的破碎画面。依据自以为丰富的人生经验,他推出一个毋庸置疑的确凿答案:


    他庄聿白睡了孟知彰。


    虽然很怪,但庄聿白心中竟隐隐有那么一丝丝得意。甚至是,引以为豪。


    这就更怪了。


    不过能看出来自己确实让孟知彰受了委屈。往常孟知彰就寝都是端端正正平躺,被角也盖得四平八稳。今日少见地背对自己侧身卧在枕上。


    月光依旧明亮,透过海棠窗棂,满满铺了一地。连廊下那株秋桂的影子也送了进来。


    庄聿白在自己枕头上翻来覆去倒了半天。枕头是孟知彰亲自为他挑选的绣面和枕芯,平时枕着可舒服了,恨不能头沾上就睡过去。今日不知怎么了,越睡越难受。


    他最后提着半口气,鼓足勇气,翻个身扯了扯孟知彰的被角。


    受了这么大委屈,换谁都该难过。庄聿白善解人意起来。毕竟错在自己,他不是那拎不清的人,而且得拿出十成十的诚意给人家道歉。


    “孟知彰,真的对不起。”庄聿白从枕上抬起头,小心翼翼瞅着对方反应。


    没有反应。


    那就是还在委屈着。


    “昨天我真的喝多了。其实记不太清,我是不是把你……把你睡了?还被然哥儿撞到……”


    人家仍是背对自己,岿然不动。


    庄聿白不由悄咪咪翻了个大白眼。男人委屈起来,可真难哄。


    难哄也得哄,毕竟强壮如孟知彰者竟然被小他好几圈的自己给硬压了,传出去可不光彩。自己怎么都该给人家一个说法。


    “孟知彰,要不这样,你还回来,我也给你睡一次!这样咱俩就扯平了,如何?


    “……!……?”


    竟然还是没回应。这人是石头不成!


    庄聿白按捺不住了。自己一而再退让,已经退让到这般田地,还答应让他睡回来。这都不行?


    他支棱坐起来,摇摇孟知彰的肩膀:“孟知彰,我给你说话,你听见没?孟兄……孟公子……孟大相公……”


    “此话可当真?”


    庄聿白怔愣一下:“……什么话?”


    “庄公子,也给我睡一次。”


    月辉映入庄聿白眼眸,他眨了眨眼,将耳之所闻与心之所想进行了简单的错位整合。他有些不明白,如此浅淡、清透、又疏离的声音,是怎么说出来这般色气的话来。


    不过他庄聿白岂是出尔反尔之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看来此事有了完美的解决方案,至于什么时候兑现……再说了。庄聿白安心躺回枕上,神色怡然,甚至有些小得意。心想日子还久呢,中间总会出现什么变动的。万一这书生……


    他心中念头还没想完,书生猛地起身,玉山倾倒,整个压、过、来。


    警铃大响。庄聿白双手抱拳,挡在胸前,一整个戒备起来:“……你,我……你做什么!”


    庄聿白缩在被窝里,裹着被子想往床里逃,却被一只大手支在枕侧,牢牢拦了去路。


    情急之下,庄聿白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孟知彰,义愤填膺,又不无逞强地威胁:“孟知彰,我……我警告你……你,你不要乱来!小心我再睡你一次!”


    “庄公子的能耐和本事,小生领教过了。”


    孟知彰压得更近了些,擒住对方手腕,将那根威胁自己的手指一点点强行引到自己唇边,轻轻印在唇上,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嘘——睡吧。”


    孟知彰给人理好被角,自己平卧回自己枕上,缓缓闭了眼。


    月色里,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有些事,他已有了七八成赢面。


    *


    庄聿白允诺了人家,这主动权可就不在自己这边了。


    心中有鬼,看什么都不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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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凡二人在家,庄聿白这一双眼睛便长在孟知彰身上,时刻提防对方欺身过来——兑换承诺。


    孟知彰倒没什么,一切照旧。不过手中有了这个无形筹码,他眉宇间越发舒朗了。


    庄聿白给葡萄园配置杀虫药剂之时,薛家西境的吴掌柜正在为筛选荒地之事,骑马东奔西走。


    满月宴上,薛家大公子薛启原听了庄聿白关于在西境开荒种田之言,大为惊诧。当即表示让吴掌柜回去先买上两百亩土地,就按庄聿白所言开垦。所有费用算在公中。若是成了,其中五十亩直接划到吴掌柜名下。


    临行前,吴茂才领的任务是翻了番,直接升至四百亩荒地。两百亩是家主薛启原,另外两百亩归庄聿白夫夫。前期所有投入仍算在薛家账上。


    当然这只是第一期。薛启原的计划是若今秋荒地亩产能与中原下等田齐平,来年便再加四百亩。


    吴茂才所在的是一个名叫掖池的小城。因地处边境,往来行商异常发达。民间不同与上层那般水火不容,城中偶尔也能看到一二羌狄装扮的人在街上行走。


    当然这都是常来贸易的商人,正常缴税纳银。即便属于境外之人,但大家也都算生意场上的熟面孔。民不举官不究,即便他们在城中酒家留宿,只要不惹出什么乱子,官方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茂才的马车刚进城门,便被一豹皮裘衣的羌人拦下。


    “吴掌柜,好久不见!这是又得了什么好宝贝?快让我看看。”


    拦车之人叫律安,是吴掌柜往来贸易的熟客。人长得浑圆横壮,上下一样粗的腰里,别了根马鞭。爽朗爱笑,红通通两个圆脸颊,每天都挂着笑。这也让他折掉不少商人气息,颇有几分憨厚可爱。


    吴茂才翻身下马,抱了抱拳:“回了趟中原。东家添丁之喜自当前去庆贺一二。律安兄,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别来当然有恙!我在城中等你好几天了!你不回来,我上哪去买这些紧俏货!这次都带来什么?我可是揣着现银来的。”


    律安看着这十几辆装得满满漾漾的马车,圆脸蛋上的两只眼睛都瞪圆了。恨不能当街就帮吴茂才的车卸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律和兄急什么!总得等我到铺子里将这些东西盘点入库吧。”吴茂才拍拍对方肩膀,加以安抚。对方爽利是爽利,就是脾气太急。


    “我能不急么!天下谁人不知你们薛家的货品最抢手,若来得晚了,别说喝汤,连洗碗水都看不着影子。”律和抱住吴茂才的胳膊不撒手,大有耍赖之态,“你这是还没回去,不知道情况。现在你家铺子门口堵你的人,都排了二里地了。你说我该不该着急!”


    吴茂才笑呵呵向前借了一步,又示意律和向后面车上看。


    “上次答应给你的金玉满堂和茶炭,这次有货了……”


    “真的!”律和高兴得像只裘皮包裹的夯土机在原地蹦跳,过于兴奋,还拍了吴茂才后背几下。


    “咳咳咳!律和兄轻点拍,我这身老骨头哪经得起你这几掌呐!”吴茂才又扯住律和的袖子,小声说,“除了刚才那两样,这次还带来一样新宝贝。就算我们大恒的皇帝陛下,一年也只能得200瓶。”


    “哦,是什么宝贝!”


    吴掌柜转身去车上拿了个包袱过来,揭了足足十二层包装,方取出一个玉瓷小瓶来。


    “葡萄酒。”


    律和人憨厚爽快,在那边却很有些贵族管家的门路。两国虽交恶,但没人嫌弃好东西。尤其羌人的上层贵族们,更是以使用大恒朝的商品为荣为傲。这也直接成就了律和这类两边交易的商人。


    金玉满堂和茶炭在府城和京城原本就抢手,庄聿白与薛启原商议下来,还是决定拓开在南域北疆西境东滨的销路,尤其是对外贸易。


    当然商品卖给自己百姓,那要考虑多方面因素,卖给外族就简单得多了,只需一样东西——钱。


    薛家本有的茶叶、丝绸、药材等商品本就在西域各部族贵族之间享有盛誉,新增的这几样商品,此前探过路子,反响强烈。所以这次便让吴掌柜亲自带了几车回来。


    当然了,卖与外族的价格么,比在府城翻了十倍。赚取域外这现成的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即便十倍之架,那律和二话不说,当即就要交钱拿货。自己还坐地起价,“价格再加一成,也使得!那群贵人们有钱!”


    “律和兄,你看你又着急。我就带来这几车,全给了你,别家生意我还做不做?”见对方气鼓鼓地叉腰,忙又拍拍对方肚子,哄道,“不过这次带来的酒,可以全给你。但有一点,你们那边的羔羊皮,近来可还有,再帮我弄个几百张?”


    听到羔羊皮,律和脸色顿时变了,他警觉地四下看看,以手遮口凑到吴茂才耳边。


    “羔羊皮现在没了。婴孩皮,若想要,倒是能弄些来。”律和说完,用力搓了把脸,长叹口气,“造孽啊!”


    吴茂才眸色一沉,心下明白,果真如孟知彰所料,对面民间恐已出现易子而食之惨状。底层无以供奉,顶层势必要来劫掠。


    吴茂才知道事关重大,他让账房带着律和去铺子里看货,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自己则亲自带了两名小厮一路朝西往百里外的军营中奔去。


    是夜,云无择带着孟知彰亲笔信,拜在长公主华羿帐外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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