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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第 166 章

作者:樵山牧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进京这些时日,除了听书看戏、品茶饮酒,到处找好吃的,庄聿白和薛启辰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准备武举之事上,毕竟此行目的就是为云无择助威。


    定制的两身行头妥善带了来。一件剪裁简约、行动方便,比武场上穿;一件则繁复华贵得多,用于拔得头筹、御街打马时供人瞻仰。


    以防压皱影响上身效果,还特意悬挂在紫檀衣架子上。一并放在东厢房的还有那套马具,配了精心编织的辔绳和马鞭,兽面云雷纹当卢怎么看都英武。


    同时要准备的还有福袋。


    一千份福袋,齐齐整整存放在西厢房。福袋内有此前承诺分发给众人的玉片,也有从东盛府尘端食肆定制的豆糖一小份,京中白马寺最知名的素斋点心定胜糕也各装了一只。此外还有三枚铜板。意在讨个好彩头。


    这日临近傍晚,庄聿白等刚将最后几个福袋装好,准备收工去夜市逛一逛时,货行小厮笑着跑了来。说长街上已经开始洒水清扫了,想必明日一早长公主的仪仗队就能入城。


    长公主回京是大事。那日内官定下路线后,沿街视线好的酒楼茶肆的席位,早水涨船高被订了出去。京城遍地是官,随处是爷,望族权贵多了,像薛家这般的在京城都只敢称小户人家。


    席位预订不只看钱袋,还要看脸面。所以“小户人家”的薛家也只在一个二等茶肆的二楼订到两个位置。


    “琥珀,今晚要早睡,估计明早天不亮一些仪仗队就开始慢慢进城。去得晚了,路上人挤人,不好走。”


    到底是十八九岁年纪,各个兴奋得像是要过年。


    尤其是然哥儿。夜里翻身起来好几次,看看外面天尚早,于是略带失望地又躺回榻上。


    这是他第一次来京城,也是第一次见这么盛大的场面。想来即便是府城最厉害的说书先生也讲不出这其中的热闹,所以他一定要好好看,等回去了细细说与阿叔听。


    毕竟要见长公主,第二日一早,几人还是好好收拾了一通。


    果然天没亮,院外巷子里,以及再远些的街上,已经隐隐有了动静。没预定上位置之人,更需要早起去占个方便观看的好位置。


    庄聿白和薛启辰带着然哥儿出门时,正遇到赶来陪同的王掌柜。


    王掌柜说他前几年见过一次长公主入京仪式,方便解说。实则是今日外头人多,他自己不亲自跟着自家这位小祖宗,终究是不放心。


    果然,出了巷子口拐到街上,幽微晨曦中人影已经开始攒动。


    “王掌柜,是不是已经开始了?我们快些。琥珀,我拉着你跑!”


    短靴踩在青石板,回声清脆短促,还残留着晨起的慵懒和些许混沌。


    王掌柜亲自在前打着灯笼,让他家二公子和新晋小财神庄聿白看着点脚下。


    “公子,莫着急!咱们买了位置的,放心。耽误不了事。”


    “我听着远处似乎有队伍已经在长街上走了!是不是真的开始了?”


    王掌柜笑说:“这刚卯时,哪能这么早。估计长公主这会还在城外营中梳洗。长街上的声音,想来是整理街面的洒扫小太监们。公子,慢慢走,咱不急!”


    等几人走到长街时,天微微亮起来,身边的行人也越走越多。


    有喜笑颜开的小夫妻,有怀抱婴孩的年轻父母,有牵着孩童的妇人,为怕孩子哭闹,小手里塞了满满的糖果。再走走,连驼背老妪都拄着拐杖慢慢向前挪着,边走边念念有词,大概是希望上苍保佑长公主身体康健、若能寻个如意郎君便更好了之类的。


    这话传到庄聿白耳朵里。长公主和云无择的父亲骆瞻是一辈人,骆瞻之子云无择已经长大成人。她一个皇家公主,在这个封建礼法社会竟然还没结婚?这有些不寻常。


    “长公主……还未婚嫁?”庄聿白问向王掌柜。


    天空泛起鱼肚白,朝霞染在东方,也映进庄聿白眸子里。


    王掌柜将手中灯笼熄灭,缓缓点头:“是的。长公主今年三十六七岁应该有了。想当年在榜下给自己捉了个乘龙快婿,听说还是位仪表堂堂的二甲进士。为此,圣上亲赐了一处宅子,就是现在的公主府。满京城已经开始期待这场亲事时,谁知那书生无福,回了趟家,竟一命呜呼了。”


    王掌柜深深一叹,很是为那位书生惋惜。


    “对了,那位新晋进士家就在东盛府。不过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二位公子当时应该还没出生,想必没听过这档子事。反正那书生去世之后,很快长公主便去了西境。这些年常年守在西边,也就过年述职回京住上一段时间。”


    庄聿白与薛启辰对视一下,没再说话。


    京城清晨的空气是凉的,透过衣缝,不住往人心里钻。庄聿白不觉打了个冷战,他伸手拢下衣襟,却怎么也抵不住寒意。


    一时到了预定好的茶楼,两名近侍先行上楼查看一番,确认一切正常后,迎在楼梯口。


    薛启辰和庄聿白拾阶而上,在临窗位置坐了。日头已出,温煦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沉稳的大漆茶案上朵朵海棠花纹缓缓移动。


    今日这等场合,能预定到位置的,都是名副其实的贵客。茶楼掌柜哪敢怠慢,亲自带了当家茶博士来献茶。


    “这是小店新制的吉祥团茶,二位公子尝尝。”茶博士上前给庄聿白和薛启辰斟茶。


    茶汤清幽,茶沫如雪,宛若雪天之松林,饮之令人忘俗。


    茶楼掌柜一眼看见王掌柜。他趁众人品茶的空档,笑着拽了拽王掌柜的衣袖,悄声道。


    “有些时日没见你了,你那铺子中茶炭上新了么。我可是听闻你们东家的什么魁首茶炭在东盛府广受追捧,何时你们京中铺子里也进些来?眼下天凉了,正是亟需茶炭和香碳的时节。”


    那茶楼掌柜手指虚虚向上指了指,“你是知道的,京中这些主儿们钱袋中可不缺银子,只要是好东西入得了他们青眼。多贵都有人买!”


    王掌柜笑笑,朝席上努努下巴:“今年你算见到真佛了。”


    “此话怎讲?”


    这茶楼掌柜并不认识薛启辰,王掌柜预定位置也没说带主家来,他便以为是王掌柜结交的贵人。不过见王掌柜如此行事,也猜出座上人便是薛记南北货行的东家。


    茶楼掌柜眼睛登时瞪圆,太过高兴以至于挥着衣袖想直接冲到薛启辰身边求人。好在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复又正正衣冠,调整好笑容,弯着眼睛走到薛启辰身边。


    “小的不识,原来是薛家二公子!这茶可还中意?我让人再上些果子来。或者二公子想吃谁家的点心,我现在就让人去买!”


    薛启辰只道是店家寻常寒暄,客气地说茶不错,其他就不劳费心了。谁知茶楼掌柜不仅没离开,竟还扭捏起来,有话想说又不好意思似的。


    茶楼临街,不多时楼下人声小沸。原来是洒扫太监们刚过,八九个手持香炉之人便跟上来,沿途缓行,用艾草等粗制香料慢慢熏路。一说驱散瘴霾之气;一说是路拜途中生灵,相当于礼貌打声招呼,等会长公主路过时,还请各方注意避让一二。


    楼上窗内,茶楼掌柜一张嘴张张合合半日,也没将话说明白。王掌柜一旁看着着急,直接替他点明茶炭之事。


    “原来你要买我家在售的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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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炭!”


    薛启辰恍然大悟,又冲庄聿白挑挑眉,颇有大局在握的从容。


    “巧了,这位便是这庄记魁炭的制作者,庄聿白庄公子!能不能卖与阁下,我也要听他的!”


    茶楼掌柜一听,忙又冲着庄聿白深深施了一礼,脸上原本挂着笑,谁知笑着笑着,竟生出些委屈出来:“还请公子救我!”


    这话说的严重,庄聿白和薛启辰皆是一怔。


    京城,揽天下奇诡,集天下富贵。京城之人,更是无所不求个精,求个雅。这茶楼因广罗南北茶博士,在京中也算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只是前些时来了个贵人,稍稍点评两句,便让他嗅到危机。


    “那贵人说了什么?”王掌柜替他的二位公子问出口。


    茶楼掌柜未语先摇头,复又叹口气,颇为为难:“说我这茶虽精巧,器物却不精。特意指出我这茶炭还不如他手炉之炭。”


    近来这茶楼老板一门心思寻炭。后来想起王掌柜南北货行消息广、物品足,又听闻商铺东家在当地正经营一款了不得的茶炭。便以为自己找到了对症的“还魂丹”。所以求庄聿白救他一救。


    不过这茶馆掌柜并为言明这贵人是谁。只说是鼎鼎贵重一人。


    鼎鼎贵重。好吧。庄聿白也并不是那么八卦,非要刨个根问个底。


    庄聿白从荷包中掏出那枚海棠状魁炭递过去:“巧了,今日出门我还带了一枚。”


    茶楼掌柜双手捧过,魁炭通体乌黑油亮,很是细腻趁手。拿到新起的晨光下,浮光流彩,水润温和,比珍珠厚重,比彩石沉稳。


    货比货得扔。这样看来,素日自己茶楼所用之炭,确实只配被扔掷到大街上铺路。


    “这这这……庄公子,我要定这茶炭了。多少钱一斤?500文?一两?”茶楼掌柜急得直转圈,“庄公子,你说句话呀!”


    庄聿白又将茶炭收了回来:“实不相瞒,我庄记魁炭,所有经营权全在薛家。哪怕一斤,哪怕一枚,也必须从薛家售出。不过当前窑口有限,所产之量仅够东盛府城内所需。至于京城,还需从长计议……”


    话没说完,忽听窗外骚动起来。不知何时长街两旁早挤满黑压压的人头,此时正齐刷刷引颈向南张望。


    “哒哒哒——哒哒哒——”


    两列高头大马长街过来,为首一人每行约十丈远,便挥起一记惊路鞭,提醒众人避让。


    “啪——”鞭声洪亮,一声接一声。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两列持戈骑兵驶过,铜戈高刺入空,整体威严肃穆。


    隐隐听得有鼓乐之声,想必长公主的仪仗队马上到了。


    庄聿白下意识坐正身子,一垂眸,发现窗下长街两边的围观之人也在各自整理衣衫,敛气凝神。


    满街寂静。像恭候自己心中的神明。


    就在这庄严的时刻,队列行进反方向,忽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喊叫声。


    凄厉、惊恐,令人不安。


    庄聿白站起身,从窗户探出头去,遥遥见七八个衣衫褴褛之人慌慌张张跑来,边跑边朝后看,似有恶鬼追在后面。


    “是西境百姓!”然哥儿不知何时也站在窗前,声音颤抖,手也不受控地跟着抖。


    果然,不远处,一身戎狄装束的骑兵挥刀跟了来,张牙舞爪,张狂得意。离得远,庄聿白看不清此人长什么模样。只依稀辨出其鬓插鸟羽,其面涂抹兽血,举止乖戾,甚是瘆人。


    眼下长公主回朝,如此喜庆仪式中怎会出现这格格不入的一幕?


    更令人疑惑的是,方才过去的几队人马竟还听之任之,司空见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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