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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交好

作者:樵山牧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庄聿白与薛启辰相处的这几日,从兄弟二人的做派举止,也能猜出薛家在府城的家世地位和经济实力绝非一般。


    尤其是薛家,虽明令禁止与骆家对抗,但这位薛家二少还是敢明着叫板,让骆家难堪,也能说明这府城不只有骆家称雄,薛家的家资基础也绝非常人能比。


    但薛家两位公子这次兴师动众来“投诚”。诚意之深深,意图之昭昭,不仅孟知彰和庄聿白没料到,薛家上下更是惊诧不已。


    商贾向来精明敏锐,或许薛启原认为孟知彰奇货可居,或许又认定孟知彰将来定能仕途平顺、登堂进言。但孟知彰此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秀才,说实话,大可不必如此。


    薛启原在家中议事厅上说出要与今年院试榜首的一个小小秀才交好之时,薛家上下极为震惊。


    虽然此人在此榜上越过骆家大公子骆耀庭,摘得榜首,但骆耀庭有整个骆家倾尽资源培养。这村野之中出来的小书生,即便文章作得再好,即便茶斗得再好,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与之交好,岂非石沉大海,甚至连一声响动也听不到。


    薛启原端坐正堂之上,看着堂下各房主事之人。这其中有看着自己长大的族中耆老,有教习自己经商之道的堂伯堂叔,也有德高望重的庄子及铺子中的掌事、掌柜。


    堂下乱成一团,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这书生很会钻营,见得罪了骆耀庭,骆家是攀不上了,索性来攀薛家。甚至还有人推测说这书生定是会些邪魔外道的法术,生生迷惑了大公子,大公子这才心软要去帮扶他。


    薛启原只默默听着,未做声。


    这位二十岁出头的薛家大公子,年纪轻,资历浅,却能将这一大家子拢在一起,实属不易。门下各怀心思的大有人在,暗中搞小动作也不缺,但大事当前,薛启原就是能聚齐人心,将事情做成。


    这靠的绝非长房长孙的出身,也非妻舅的裙带关系。若非要探究个原由,只能是他薛启原自身的智谋韬略与端正无偏的行事作派。


    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掌管这一个大家族,大抵也是如此。


    二十岁的薛启原接管整个家族之时,各房诸多不服,甚至连分家言论都闹了出来。薛启原年纪虽轻却沉得住气,从始至终未分辩半句。


    当时骆家正值在府城生意场上的扩张盛期,如日中天。对同行倾轧,收购,吞并,凭借背后势力,在东盛府大力洗牌,闹得不可一世。


    原本几个和薛家不相上下的家族,很快败下阵来,一两年在府城就没了踪影。


    但薛启原却扛住了。狂风巨浪面前,他带着整个薛家将岌岌可危的家族之脊强行保了下来。损伤在所难免,根基尚在。如一只蛟龙,虽陷泥潭,但势头也足以震慑骆家。


    要么同归于尽,要么两下熄火,将平静归还东盛府。显然,权衡之后,骆家也选择了后者。


    一些骑墙观风的薛家旁支,甚至往日视薛家为死敌的对手,被骆家碾压得无还手之力,大厦将倾之时,为求能获一线生机,见状纷纷投到薛启原脚下。


    当时花白胡子的各家之主,站了满堂,为求庇护主动脱帽弯膝,向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俯首称臣。


    从坐上薛家掌事人的位置,到真正成为薛家掌事人,薛启原用了四年光景。但这四年的浮沉仰止、明争暗斗,却比别人四十年的商场生涯都要血腥、难捱。好在他捱了过来。


    不夸张地说,当前薛家攒下的大半数产业,都是薛启原凭一己之力从骆家碾压夹缝下挣来的。


    商场之凶险绝不亚于战场。薛家立住脚跟后,稳住底盘,死死咬住机遇,拼着不服输的狠劲才一点点在这东盛府又立了起来。


    眼下虽仍然无法与骆家抗衡,但薛家已经成为骆家不敢小觑的势力。而骆家引以为傲气的茶坊、药材、丝绸布匹、典当等生意,薛家不仅悉数入局,而且做得风生水起,大有乘胜追击之势。


    所以,骆家做任何决策前,薛家也成为他们必须掂量观察的所在。若一棋走错,骆家也恐自身伤筋动骨。


    而令整个骆家不容小觑的薛启原,此刻正坐在明堂,静静听着堂下众人的议论。


    “像那王姓书生一般,按月定量给些银两,资助起读书求仕也不是不可以。”堂下有人率先让步。


    提到的王姓书生,名王劼,东盛府人,就是此次斗茶清会上名列第三之人。王劼家贫无所依,靠着薛家的资助就读于三省书院。此次院试成绩,榜上第二十名。


    “是啊,”有人附和,“这孟书生是榜首,每月比这王姓书生再多几两银子,也使得。或者探探他的意思,若可以再送一两个女子或哥儿给他,想必他也是愿意的。”


    “对了,听说他们家在外乡,城中无住处,从公中出些银两给他置办个小院呢?”


    ……


    薛启原站起身,玉树临风,威仪凛凛。目光堂下只一扫,便像是敲了惊堂木,众人瞬时住了声。


    薛家与孟知彰夫夫若有什么关系,绝不会是资助,更不是居高临下的施与,而且只能是平等交好。若这段关系必须有人低头,那只能是薛家。


    薛启原又朝堂下看了一眼,起身走了。他只是来知会众人,并没有要与众人商议的意思。


    至于如何交好,薛启原有自己的打算。


    *


    庄聿白趴在孟知彰背上,任由人背着自己往回走。


    孟知彰的背,阔朗,坚实,像是寻不到边际。


    庄聿白想起方才祝槐新看自己的字时忍俊不禁,孟知彰恐自己面子过不去,还忙想了一堆词帮自己遮掩。他心中还是感激的。


    不过感激归感激,此处又没外人,装这恩爱夫夫的模样给谁看,还非要人亲口唤他“夫君”。幼稚。


    孟知彰步子很稳,庄聿白感觉自己像趴在平静无澜的湖面上,偶有暗流飘过,船身悠悠摇曳两下。


    不知想到什么,庄聿白在孟知彰背上欠欠身,一只手搂紧人家脖子,一只手却腾出来在人家肩背上画着什么。


    手指隔着衣衫在右肩勾勒、游走。庄聿白看不见的地方,孟知彰眉心微锁,呼吸似错了一拍。


    “……别闹。”


    “没闹,猜猜我刚画的是什么!”


    “……”。从来没有人想着要在一向稳矜持的孟知彰身上作画,孟知彰也不知世上竟还有这种孩子气的小把戏。


    庄聿白双腿夹·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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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猜猜!”


    孟知彰喉间一滞:“……刚没留意,你再画一遍。”


    晚风起,琥珀色鬓发与那瀑黑发交·缠在一起,铺了一肩。庄聿白撩起放在一旁,认真作他的画。


    “是只小兔子。”身下人开了口,胸腔和空气中传来的两股声音汇在一起,听上去更加有磁性。


    “聪明!”庄聿白怕拍人家肩膀算作鼓励,“就是我们今天吃的野兔。嗯……我再画一个!”


    林中越来越暗,月光从层叠枝丫间透下来,如柔纱铺了一路。天凉露重,桂子的香味越发馥郁,和气息一起萦绕鼻头,久久不散。


    “是线条版的应龙!”


    “又对啦!那我换个难些的!”庄聿白咬了下嘴唇。


    “是我的名字,孟知彰。”或许是错觉,身下人的声音似比平常轻快了。


    “后面还有,孟知彰是……”庄聿白忽然挺直身子,遥遥向前指给孟知彰看,“是我眼花了吗?门外怎么停了这么多车马?”


    院门外站着几个小厮,看见孟知彰夫夫忙跑着报进去:“大公子,孟公子和琥珀公子回来了!”


    薛启原午后便到了竹舍,一听人不在家,还以为去赴了别人操办的一些意有所指的宴会。又听牛大有说去拜访南先生,心中才安定下来,索性也不走了,直接等在这里。


    公中事务繁多,薛启原虽交代了自己今日去拜访贵客,若非急事,皆等他回来再议。可这么大的产业,每日几百件大事小情,即便上有各房叔伯看着,下有掌事掌柜亲身料理,但需要薛启原拿主意的事情,还是很多。


    薛启原在竹舍刚坐稳,茶还没喝上两口,家中管家便追了来。接着是典当铺的掌柜,茶坊的掌事……薛启原听他们回话,气定神闲做着指示安排,调度牌子在手上过了十数个,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往窗外看。


    薛启辰是个待不住的性子。兄长说今日带他来拜访庄聿白,他原本高兴得像个放假过节的小孩子,谁知人还没见着,却在这规规矩矩站了大半日,陪他兄长处理内外事务。


    若只是陪,倒还好了。他兄长时不时问他两句,“启辰,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薛启辰不想看。但那么多掌事的在,薛启辰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将他长嫂近来教他的东西现学现卖,临时拿来应付一番。


    要么说薛启辰鬼机灵呢。他发现一件事无论自己怎么说与兄长听,兄长都会找出些“待精进”的地方让他改进,后来有一次,他特别提到了长嫂,那次的事情兄长答应得特别痛快。


    从那之后,薛启辰但凡和他哥汇报,都会加“跟长嫂说过了”“问过了长嫂”“长嫂以为”,次次都顺利得不行,而且屡试不爽。


    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薛启原看看这位心眼子都写在脸上的弟弟,没多说什么。外面黑下来,他让几个小厮提灯去山中迎一迎,若回来了,及时来报。


    药材铺的掌柜站在榻旁等着当家人示下,薛启原想了想说,“伤残的药多备些。会用得上。”


    茶炭铺掌柜急急补上来,正说着天凉了炭火需求大之类的话,忽听外面小厮报孟知彰二人回来了,薛启原忙抬手打断对方,起身快步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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