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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茶伎

作者:樵山牧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孟知彰和庄聿白从南时处辞别出来时,日头已经偏西。


    估计是刚吃了兔肉涮锅,茶炭之事又有了大概眉目,回程路上庄聿白很是有些开心,东聊西聊说个不停。


    先是不住夸野兔好吃,若是天天能吃上就好了。又说要在城中也买上几个风炉,等回到家,也可以随时涮火锅。当然啦,除了兔肉片之外,猪肉片,羊肉片,菘菜萝卜等等,万物都可以涮。


    马上天凉了,雪天围在一起吃火锅,想想都幸福。


    “你说是不是,孟知彰?”见一直是自己单方面输出,见对方没回应,庄聿白脚下紧走两步,扯了扯孟知彰的衣袖。


    “是,听你的。”孟知彰放缓步子,就着庄聿白的节奏慢慢走,“抱歉,平时自己独行惯了,刚一时愣神,不觉走快了些。”


    “你方才想什么?”庄聿白小心看着脚下。山路崎岖,石阶上密这些青苔。


    “我们今日算辞别了南先生与祝先生。临行前应该还有人要叙谈一番。”


    今日柴炭之事,山长祝槐新看上去已有七八分意愿。至于后续炭窑建成落地、投产运营、甚至后续茶炭是售卖皆是需要细细考虑规划的。


    这些事,庄聿白曾将初步计划说与孟知彰听。孟知彰也在默默做着盘算,万一有疏漏,他是那个站出来托底之人。


    兰花炭在孟家村几乎顺风顺水,那是因为有牛叔这个后盾在。当前在府城另起炉灶开窑烧炭,若真想白手起家,恐怕来箍窑的工匠一时都难征集。孟知彰很自然想到那日遇到的薛启原,以及薛启原背后的薛家。


    说道临行前与人叙谈,庄聿白接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要去辞别九哥儿?”


    身旁的脚步猛然站定。庄聿白一抬头,撞上孟知彰的眸子,晦暗幽深,深不见底,看得庄聿白心中有些发虚。


    “喂!你干嘛这种眼神看我?我说错什么了么?人家当街解臂钏,当众送给你。这是多高的礼遇啊,我们这就要走了,不当面说声再见……不好吧。”


    孟知彰侧转身,正对庄聿白:“那日赢回的彩头,你可是收下了的。”


    庄聿白眼珠一骨碌,用力点点头:“收下了。已经好好放进我的小包裹里。御赐的呢,珍贵得紧。”


    “这算进你的嫁妆中。”孟知彰像是担心庄聿白听不懂,将那日凉亭夺魁时当众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茶不移本,从一而终……”


    庄聿白不明白孟知彰为何如此,如此一本正经,甚至让他莫名产生一种被压制感,他忙将话题切回去:


    “这与九哥儿有什么关系。他那日不还说请我们喝茶么?还有他那臂钏……哎哟!啊——”


    青苔湿滑,庄聿白脚下不注意,猛地一个大趔趄摔出去。就在要倒地的刹那,好在双手扳住一个有力的有温暖的胳膊,这才算没摔一个狗啃泥。


    “……谢谢孟兄。”庄聿白抱着人家的胳膊站起来,试了两步,这才发现右脚似乎轻轻崴了下,“哎呦,脚扭了。”


    不是很疼,也不影响正常走路。可小伤,怎么就不算伤了呢。


    孟知彰将他扶正,蹲下身就要帮他检查脚上伤势。


    两个大男人——大白天抓脚?!好说不好听呐,还是别了吧。


    庄聿白一把将人拦住:“那个……勉强能走。天色马上暗了,劳烦孟兄扶着我些。”


    “嗯。”孟知彰一只胳膊伸过来,健硕、稳重又踏实。


    庄聿白也没客气,直接半个身子倾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脚上伤了,这嘴巴却没闲着,边走边说:“孟兄啊,接下来咱将茶炭生意扩展到府城,若得九哥儿这般人才助力,岂不是如虎添翼?以及他那臂钏,或许真的是想送你。”


    孟知彰眸心沉了沉,既然再次提到九哥儿,孟知彰便跟庄聿白讲一讲九哥儿。


    九哥儿是悦来茶坊的当家茶博士,也是茶坊的台柱子。骆家这些年遍寻资质上乘的茶僮,从小延请名师大家,进行教习培训,制茶品茶自不必说,琴棋书画、歌舞诗赋也需样样精通。九哥儿就是这万千茶僮中挑选出来的一个。


    庄聿白眼中泛起星星,是香香软软又多才多艺的小哥哥呢,谁能不喜欢?他带着点花痴神情说道:“原来那日看到的曼妙舞姿和精湛茶艺,只是冰山一角呢。”


    孟知彰将视线放远:“当然任何美好背后,都有着常人难以承受的苦痛。这些茶伎所受之训练,据说严苛到骇人的地步。虽为茶伎,以技侍人,也是以色侍人。所以,可以死,但外表绝不能看出伤残。即便是惩罚,皆是在看不见的地方,也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庄聿白听得心中一紧又一紧。


    “这些手段,远超常人所能承受,更何况是一些七八岁的孩子,所以能站到人前的茶伎寥寥无几。像九哥儿这般,算是从地狱中修炼出来的一支曼陀罗,凤毛麟角。不过说到底,九哥儿是骆家的人。即便我们花再多钱想请九哥儿来做事,骆家,也是不会放人的。”


    庄聿白有些沉默,缓了半日放道:“那他们训练这么多茶僮做什么?”


    “具体做什么,只有骆家最清楚。骆家原本并不擅长商贾之事,但他们掌控的势力,确实因为九哥儿等茶伎的存在,很快探插进府城经济的关键命脉。”


    庄聿白扭头看向孟知彰:“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是不是也在偷偷关注九哥儿。虽然我和他见了没几面,但我庄聿白向来看人很准的。我就觉得他不错。如果他对你……”


    孟知彰冷冷一个眼神扫过来,庄聿白立马住了嘴。


    “可我孟知彰这方土地上,并不适合曼陀罗。”孟知彰的态度很坚决。他向来清楚自己要什么,也清楚自己能要什么。


    “那你适合什么,孟兄?”庄聿白扒在孟知彰胳膊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看过来。


    “……”孟知彰瞳孔一缩,定定看了庄聿白几秒,并未讲话。


    庄聿白却像听到了一声叹息。


    一条石阶向齐物山更深处铺去,庄聿白半挂在那条坚实有力的胳膊上,一步一步深浅不一地向前迈着步子。


    林鸟啁啾,细风穿叶,头顶忽然响起一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你唤我什么?”


    “孟兄啊?不是一直都唤你‘孟兄’么?”庄聿白看路的空档,抬头看了眼孟知彰,“有什么不对么?”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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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擦黑了,再不快些走,恐怕野兽要出来觅食。”孟知彰说得认真。


    “啊!”抓在孟知彰胳膊上的手猛然一紧,庄聿白有些慌,“那我们快些走!我,我一只脚跳着走或许能快些。”


    庄聿白扶着的那只胳膊忽然垂了下去,“孟兄,走呀!你怎么不走了?天要黑了。”


    “或许换个方式,我们能早些回去?”


    庄聿白一脸古怪地看着孟知彰:“孟兄,什么方式?”


    孟知彰往自己身后挑下眉,意思是可以背对方一程。


    庄聿白会意。这个好!这山路走得他辛苦极了。他刚要往对方身上爬,孟知彰却向旁跨出半步,松柏般站得笔直。


    “你唤我什么?”孟知彰又问了一遍,“你重新说,或许我可以考虑直接背你回去。”


    “……?!”庄聿白一头雾水,比此间山中岚气还要潮湿。


    “孟兄?”


    “孟公子?”


    “孟知彰?”


    “知彰兄?”


    庄聿白一声一声试着。


    孟知彰却在这一声声中,阔步超前走去,很快将庄聿白甩在身后,越落越远。


    “……蛤?”庄聿白有些懵,看来没一句是合人家心意的,“欸!孟知彰,咱不兴这样的!好歹你是个读书人,就把我扔在这深山老林了,这卸磨杀驴的事怎么能干呐?”


    孟知彰充耳不闻,甚至头也没回,继续朝前走。


    见喊不回来,庄聿白一瘸一拐往前赶,嘴上愤愤不平:“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真是铁石心肠!枉费我素日掏心掏肺对你好……”


    没了身旁人扶着,庄聿白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脚下石板,一段路走得是兵荒又马乱。


    庄聿白正东歪西倒找不准重心,两条胳膊忽然被人稳稳扶住。铁石心肠的人,走了回来。


    “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不是么?”眼神幽暗,声音温凉,威胁中带着一丝挑衅。


    庄聿白心空了一拍:“那孟兄,我要如何求你?”


    “自己想。”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庄聿白死死抓住那又要抽走的手臂,软下脸面,“孟兄,求你背我回去!”


    “你重新问,我就背你回去。”孟知彰俯身过来,一双眼睛似夹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庄聿白抿了下唇。他忽然明白对方所指。心中叫苦不迭。


    孟知彰啊孟知彰,方才在南先生那里不是给你面子,将这和谐体面的夫夫关系表演得像一些吗?人前可以叫,可眼下只有两个人,也这般称呼,那……那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见对方迟迟不动,孟知彰站直身子:“或许你再想想。我先走?”


    “夫君,求你背我回去!”


    *


    孟知彰和庄聿白二人回到住处时,牛大有正在接待客人。


    薛氏兄弟午后便来了,一直等到现在,说今日无论多晚都要见到孟知彰和庄聿白。


    今日斗茶清会落下帷幕,茶坊排名已出。作为第二名茶坊主人的薛家,带着满满诚意和详细规划而来。以防别人捷足先登,薛家必须赶在众人前向夫夫二人表明心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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