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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晚杏

作者:樵山牧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庄家之人称没有婚书,孟知彰和庄聿白的亲事便不作数。他们就算多返双倍聘礼,也要将这门亲退了。


    庄聿白自然不想跟他们回去,他往孟知彰身凑了又凑,情真意切,希望孟知彰能救他一救。


    心中想着只要能活着过了眼下这一关,当个替身委身于孟知彰,总好过被刘金花带回去折磨死或者被那吴用糟蹋了要强一万倍。


    不知是不是听到庄聿白的心声,孟知彰将庄聿白挡在身后,以一夫之勇独面庄家众人,语气异常冷峻且狠厉:“若是我不同意退亲呢!”


    刘金花往地上啐了一口,捏起嗓子指着孟知彰道:“呸!毛都没长齐,你还硬气上了!这可由不得你。今日这亲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这是我们孟家村,在我们地盘上,说话放尊重些。”乡邻中有人气不过。


    “尊重不尊重的,也不是动动嘴就能决定。”刘金花给一旁的庄皓仁递了个眼神。


    庄皓仁一抬手,七八个壮汉从后面围上来,持枪带棍,面目狰狞。为首的还是那个老熟人——兴二。


    无利不起早。让兴二往老情人吴用的床榻上送人,他自是不愿意。但若能将庄聿白抢出孟家村,落入自己手中,到时岂不是全凭他兴二发挥!


    今日之事若办成,他往吴家送亲的路上,队伍或遭了劫,或遇到匪,或碰上猛兽……糟蹋人的花样,兴二会的不要太多。能给庄聿白留个像样的全尸,已经算他兴二仁慈。


    马婆子认出给吴家做金玉满堂的小哥儿就是当初祭河之人时,心中已经暗暗有了盘算。得知管家送玉佩在庄聿白那吃了瘪,便知道机会来了。


    果然,那吴用听说马婆子认识庄聿白娘家人,当即封了五两银子红包给她,还保证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谢不谢的倒在其次。庄聿白让她财路尽断、让她儿子兴二挨了一顿狠打又在吴家彻底失了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兴二吃过孟知彰的亏,知道此人身上很有些功夫。不过,这些年他帮吴家到处采买也不是白干的,黑白两道结识不少人。所以,这次兴二带来的人,都算是千挑万选的练家子。


    当然,这是孟氏一族的地盘,到别人家中抢人,能抢到人只是第一步,能顺利撤离才算成功。除了跟在身边进入祠堂的这些外,兴二还请了一些道上的朋友在村外“乘凉”,若里面真动起手,半柱香功夫就能到现场支援。


    有武力装备跟着,刘金花等才敢这般张狂。


    不过事涉两个家族,尤其是以庄氏族长次子身份前来的庄皓仁,面子工程还是要做一做。他向族长抱了抱拳:“族长莫惊,诸位莫慌。我们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将孟氏一族所扣押的庄氏之人带走。”


    “扣押?!”族长冷哼一声,往前踏了几步:“你们这是欺我孟氏无人么!”


    庄聿白环顾祠堂情形。先不说今日祭祀,乡邻皆空手而来,即便带了工具,也很难是这些狂徒的对手。


    “牛大有呢?几日不见,怎么祭祀也没来。”


    祠堂大门被庄家之人堵着,众人按族长示意缓缓退至祠堂内部。


    庄聿白人群中遍寻牛大有。无果。正急得无可无不可,黄澄澄一篮东西递到面前,裹着馥郁甜香。


    杏子。


    孟知彰不知何时将刘叔的杏篮取来:“山中晚杏,很甜。帮我个忙。去分与乡邻,每人一颗。”


    庄聿白明白这是要自己虽众人躲去室内,自己虽帮不上大忙,此时此刻、此情此情岂能去躲清闲?他坚持留下,刘叔过来半拉半扯半拖半拽方硬生生将他从孟知彰身边强行带走。


    “放心,我家公子和你家孟公子的功夫都是长庚师父教的,没事的。”


    那七八个壮汉早在院中摆下阵仗,庄皓仁和刘金花等人也退至一旁,脸上写满胜券在握的不可一世。


    云无择撞撞下孟知彰肩膀:“该我们上场了?”


    孟知彰回过神,视线从被推进室内去的庄聿白身上收回来:“云兄,今日没带佩剑?”


    “用剑,岂不算欺负他们?”


    孟知彰就近折了两根竹条,云无择心照不宣接过一条。


    暑日高悬,剑影斜飞,唉声乱撞。


    庄聿白提着杏篮出来时,族中乡邻已将地上众人捆绑起来。


    兴二自是不服,梗着脖颈,趁乱朝天空放了一个烟花弹。


    “有援手!”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暗号。


    族长看了看祠堂众人,老幼妇孺皆有,看来庄家这次真是有备而来。孟知彰和云无择抵挡个十个八个悍匪自然不在话下,若是对方来的人多,难免不会伤及无辜。


    “关大门!老人孩子妇人从祠堂后门撤。回家后紧闭院门,凭谁来也不开!”


    族长号令一下,紧张甚至恐慌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弥散,角落中还有小孩子吓得放声嚎哭。


    庄聿白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忽然祠堂外一阵喊打声四起,且越来越近。


    孟知彰一时不确定外面情形如何,稳妥起见,他让庄聿白跟着柳婶刘叔等一起初去避避。


    庄聿白扯住孟知彰的袖子,此事皆因自己而起,自己无论如何不会离开。


    “砰砰砰”,祠堂大门被拍响。


    整个祠堂静下来,连方才大哭的孩子都住了声。


    “哈哈哈哈,怕了吧!等着受死吧!敢打我?现在就让你们十倍百倍还回来!”


    院外地上,被捆成一团的兴二仰天一阵狞笑,眼神发着狠,恨不能当即就把庄聿白生吞活剥了。


    “砰砰砰”,院门声又起。


    一声声像是铁锤砸在庄聿白心头,他紧锁眉头。今日这手似乎粘在孟知彰袖子上,越攥越紧。


    孟知彰拍拍庄聿白肩头,眼神满是安抚,正欲转身上前探视情况,却听门外道:


    “云公子、孟公子,歹人悉数就擒!”


    院内外一阵沉静。


    最先变了脸色的,是被胡乱扔在地上的兴二。满脸泥血下,近乎癫狂的笑意瞬间僵住,难以置信、愤怒绝望的情绪在脸上来回交替,最后目瞪口呆定在那,狰狞又滑稽。


    庄聿白满脸诧异看着孟知彰,一时有些不明所以。难道外面来的不是庄氏援手?


    云无择递了个眼神,刘叔忙跑去开门。


    沉重的黑漆木门打开,和院外飞扬的尘土一起闪进来的,是七八个手持棍棒的武僧。动作利落,脚法如飞。


    为首一人,棍棒收于身后,单掌施礼:“云公子、孟公子,歹人有三四十,已全部绑在外面。”


    “有劳各位小师父,剩下的事交与我们便是。”孟知彰对着众武僧也恭敬行了一礼,“此处还有一些俗事要商议,便不留诸位。”说罢,又将目光看向云无择。


    云无择心中了然,笑笑:“想来长庚师父正在陪我阿爹喝茶。我和小师父们正好也去讨一盏!”


    族长让人跟着武僧将外面的援手绑了,一并看管起来。


    目睹全过程的刘金花和庄皓仁,此时也没比地上的兴二好到哪里去。只是作为庄家来议事之人,并没有将他们绑起来,基本的体面还是给到了。


    既然打不过,那就讲理吧。


    刘金花将上次来退婚时所带来的草帖和定帖又带了来,看看庄皓仁,从袖子中掏出个钱袋。脸上勉强挂上些笑容。


    “孟书郎,婶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最通情达理。这是此前的五两银子聘礼,我们原封不动返回。这亲事就此作罢吧。此外这十两银子,算是补偿。你拿去好好去读书,将来考个功名什么样的找不到呢。求你高抬贵手,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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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聿哥儿吧。”


    刘金花说得情真真意切切,眉眼一耷娇弱弱就要哭:“若实在不行,婶子给你跪下了。”


    孟知彰自是不吃她这套,正色道:“你可知何为定聘?”


    刘金花从手帕子里茫然地抬起眼睛,不知这孟知彰又要怎么套她的话。


    孟知彰居高临下不屑地瞥了庄氏之人一眼:“诸位今日来退婚,不知是求的是哪位瘟神,才能给到这样一个大凶卦签。”


    庄皓仁背起手,族长家二公子的派头不能丢:“我看孟书郎读书读糊涂了。退婚而已,哪里需要求神卜卦!”


    “是么?”孟知彰看着庄皓仁,大有咄咄逼人之势:“据我大恒律法:‘已投婚书及有私约而撤悔者,杖六十,更许他人者,杖一百,已成者徒一年,追归前夫。’说得直白些,就是今日你们悔婚另许他人之事,我若报了官。这货真价实的一百杖,就稳稳落下来了。”


    到底是读书人,刘金花一听,又是报官又是杖责的,顿时怕了。张着嘴半日不知该站还是该跪。


    马婆子在旁边哭边给自己儿子擦脸,此时却听得明白,忙上前提醒刘金花:“娘子休被他唬住。他说的‘已投婚书’才会这般处罚。眼前不是没有婚书么。”


    一句话提醒刘金花:“是啊,眼下还没有婚书!没有婚书就不算。孟书郎你休要拿大话来吓唬我……我可不怕!你们这么大的家族,不能不讲道理,更不能仗势欺人。聘礼留下,人,我们还是要带走的。”


    “不急。”孟知彰踱起步子,“方才的话后面还有半句:‘虽无许婚之书,但受聘财亦是’。是你亲口所称,那五两银子是聘礼。你既收了我孟家的聘礼……算了,多说无益,我们还是报官吧!”


    一百杖,正常壮丁都难扛住。吴家聘礼固然重要。但命没了,要那么多钱给谁花。刘金花想了想,立马又变了态度。


    “别报官!别报官!两家多年交情,报官岂不伤了和气。既然有律法在那摆着……这退亲的事,咱们暂缓再议,暂缓、暂缓。”


    刘金花眼不错珠地盯着孟知彰,看对方似乎打消了报官的念头,又想起另外一事,一方手帕在手上绞成条绳。


    “听闻聿哥儿最近赚了不少钱。不管退不退亲,他这都属于还未出阁。这没出阁时赚的钱,是不是该给娘家……”


    孟知彰轻轻摇摇头,走到庄聿白跟前,轻声道:“家中所有钱财,你说了算。”


    “一文没有。”庄聿白冷冷扔了句话,根本没给刘金花正眼,也不打算留任何情面。


    刘金花笑脸贴了冷屁股。孟知彰她不敢硬怼,可她自己手下磋磨惯的小崽子竟然也敢跟自己炸翅膀,这还得了!


    刘金花一时气不过,边骂边要向往日般来打庄聿白:“短命的小杂种,我好吃好喝把你拉扯这么大,你良心让狗给吃了!到头来你向着外人,只一味在外面偷汉子……”


    “啪!”一语未了,刘金花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鞋底。


    牛婶实在气不过,边穿鞋边指着刘金花道:“教你这个烂舌头的胡吣!这孩子能在你手底下长大,已经算是老天爷格外护佑了。你自己做的那些缺德事,当我们都耳聋没听说过么!真把自己当长辈了!你也配!”


    打也打不过,说也没地说。刘金花闹了一场,人财两失,颜面扫地,见大势已去,也知道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以免吃到更大的亏,便起身急着要走。


    谁知不等走到大门,被孟知彰拦了去路:“来都来了,两族之人皆在,有一事,不如现在说明的好。”


    “……何事?”刘金花的声音都颤了。孟知彰眼底浮起的阴鸷狠厉之气,似从阴曹地府升起的鬼火,使她脖颈发凉,不寒而栗。


    “祭河。庄氏一族将我夫郎祭了河。这笔账,是时候算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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