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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婚书

作者:樵山牧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夏祭是孟家村孟氏一族夏收后的重要祭祀活动。


    届时大开祠堂,所有孟氏儿孙,无论老幼皆焚香供果,以夏收成果敬飨先祖,更求祖宗保佑接下来的秋收平安顺利。


    要走这件事既然被发现,庄聿白也没什么好隐瞒,不过是留下来帮几日忙。他应了下来。


    谁知庄聿白点头后,孟知彰竟成了甩手掌柜,家中大事小情,让他全担了起来。呵,男人!


    更奇怪的是,不仅孟知彰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往日几乎随叫随到的牛大有,也一连好几天没了影子。倒是云家的管家刘叔时不时送些果蔬吃食,家中事也帮着照应些。


    农时家事都耽误不得。


    孟知彰家6亩田地所需肥堆,至少是菜园用量的10倍,隔日一番,庄聿白这个小身板根本搞不定。家中还有金玉满堂的日常出货量要供应,因为牛大有不在家,近日的订单能推的都推了,但还是有那么一两单要做。


    窑上做工的乡邻中有跟着堆肥的,庄聿白便花了些银钱请来帮忙,工钱按次数结。金玉满堂的制作,也请牛叔多介绍了几位稳妥乡邻,家中事务才算正常运作下去。


    夏祭在即,家中一切安排妥当,新植禾秧也在田中扎根抽叶时,孟知彰似乎才忙好手中事情。


    夏祭是大日子,合族人盛装出行。孟知彰和庄聿白也换上了新裁的衣衫,爽朗清举、温其如玉,走在人群中尤为亮眼。


    除族长和族中众耆老外,向来尊师重教的孟家人将私塾先生也请了来观礼。云无择带着刘叔拎来一篮山中晚杏说是给夏祭添果品,还送来了元觉寺住持送的佛手柑。


    祠堂外张灯结彩,祭祀用的猪羊、果蔬等贡品皆早早备好。仪式不复杂,族长念过祝祷辞,合族跪拜便算礼成。之后,贡品便会按人口分发给族中各门各户。


    供奉仪式结束,族长及众人陪着私塾先生从祠堂往外走,闲话着族中子弟近况和各自家中的耕作进展,一派其乐融融景象。


    族长抬头看见人群中的孟知彰和庄聿白,笑着将二人唤至跟前,问金玉满堂和茶炭生意如何,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庄聿白对孟知彰的恩师自是不陌生,只是这算第一次见面私塾先生,族长亲自做了引荐。


    庄聿白恭敬行了一礼:“晚生琥珀,拜见先生。”


    私塾先生自是知道庄聿白,初次见面未备见面礼,他笑着将手中折扇上的坠子摘下来:“这还是南时送我的扇坠,今日便送与你,今后你和知彰都要好好的。”


    庄聿白看了眼孟知彰,双手接过扇坠:“表哥说先生喜欢金玉满堂,改日多送些与先生。”


    私塾先生很喜欢这个活泼的后生,众人正说说笑笑,忽见外面闹吵吵一堆人涌上来,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为首的是一个精明妇人,薄唇粉面,髻上插这一根流苏簪子,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在脸侧甩来甩去。


    庄聿白朝那面上看去,只一眼,不由猛地打了一个冷颤。记忆中这张脸出现了无数次,也折磨了原主无数次。此人就是原主的后母,刘金花。


    刘金花后母带着族中人来的,浩浩荡荡二三十口,将孟氏祠堂的大门堵住。


    她今日要当着孟氏全族的面——来要人。


    “好啊!上次来退婚,你们死活不愿意,原来是将人藏了起来。你们孟氏一族,怎么也算个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怎么却当着祖宗的面,做出这种不要脸面的事情?将孝悌忠信置于何地?将礼义廉耻又置于何地?”


    刘金花越说越激动,泼妇骂街一般踩着祠堂大门的门槛子。


    “哪来的妇人!这是我们孟氏祠堂,岂容你在此撒野!”


    孟氏乡邻跟着围上去,若不是看刘金花是个妇人,早有人上来动手了。


    族长抬手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对这群不速之客道:“今日我们孟氏夏祭,若有人想在此闹事,不管是谁,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刘金花身旁一名长衫男子站了出来,上前对着族长、耆老众人恭敬行了一礼。


    “在下庄皓仁,庄氏族长次子。今日前来并非来闹事,而是当着族中众人的面,就一件不平事来讨个说法。”


    族长看了来人一眼,神情严肃,语气凌厉:“什么不平事,能找到我们孟氏一族来?”


    在孟知彰的亲事上,族长与淮南庄氏打过几次交道。对方的行为处事,只能说令人难以苟同。


    庄皓仁冷笑一声,眼睛在人群中不停搜寻:“你们孟氏一族,霸占了我们庄氏一族的人,这难道不是不平事?”


    庄聿白知道这事八成是冲自己来的,但眼下走又走不了,躲又躲不开,袖子下掌心不停擦汗。


    庄聿白视线往刘金花身旁偏了偏,只觉后背被一道冷刃猛地划开,那人不是当时祭祀自己时给自己上妆的马婆子又能是谁。


    马婆子以手遮口,时不时附在后母耳边嘀咕几句,眼神始终死盯着庄聿白。


    远远隔着人群,庄聿白仍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狠毒和阴险。


    刘金花也注意到人群中的庄聿白,她还以为庄聿白是此前那个百依百顺好拿捏的,能任凭她呼来喝去,便叉腰捏着嗓子喊道:“聿哥儿,你过来!”


    庄聿白忙移开视线,假装事不关己。


    “聿哥儿,你个死……”


    刘金花刚要发作,忽想起眼下情形,忙又换了副慈母作派。硬的不吃,只能来软的。她满面春风走向庄聿白,不等靠近,被孟知彰拦了下,只能隔着三尺远同庄聿白说话。


    “聿哥儿,你可让母亲心疼死了!母亲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你。”刘金花往手帕子上挤了两滴泪,忙又摆上笑脸,“一切都过去了。母亲来接你回家。还有一件大喜事等着呢!母亲给你重新找了个好人家,聘礼就有满满十抬。你不信?他还特意给了让我给你带了个东西。”


    刘金花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缠枝牡丹,此前吴用让赵管家送来的那块。


    孟知彰上前挡开那玉佩,将庄聿白护在身后,居高临下看这刘金花,原本不怒自威的眼眸此刻竟多了些杀气。


    “我家夫郎,不需要!”


    刘金花被这气势惊得不觉往后退了一步。她稳稳神,想起自己是占理的,便又气鼓鼓迎上前。


    “青天白日的,天老爷还在上头看着呢。孟书郎你少胡说!我们聿哥儿怎么就成你家夫郎了?自古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上次来,我们已经将亲事退掉了。”


    孟知彰往前站了一步,语气果决:“你上次来退亲,我并未同意。婚约,仍作数。”


    刘金花一看,这架势不对,讲理是讲不明白的,便开始撒泼。


    “好啊!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净干些下三滥的事情。你为了不退婚,未拜过天地高堂,就把人私扣在你自己家中,这成何体统!伤风败俗的话,我也不想说。孟知彰,你今日只需把这婚退掉,人让我们带走,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们大人大量也就不再追究。”


    孟知彰不与她纠缠,护着庄聿白往外走。谁知刘金花竟然上来撕扯:“没有婚书,便做不得数!今日这人是一样要带走的,说什么也没有用。”


    上次刘金花带人来退婚,是因为他们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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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聿白祭了河,一时交不出人,担心孟家来闹事,才打算自己先登门退婚,态度还算和缓。这次就不一样了,见着了活人,占着了正理,拼了命都要将这婚退了、把人带走。


    不久前祭河时给庄聿白上妆的马婆子竟找了来,说那祭河的哥儿还活着,就藏在那未婚夫孟家。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帮孟家赚了不少钱。又是金玉满堂又是茶炭的,满暨县名气响当当。只兰花炭这一项,就有人要出30两来买断。


    刘金花听闻庄聿白没有死,甚是震惊,后又听到他不仅没死还帮孟家赚了上百两银子,这还得了,咬牙恨恨骂道:“遭天谴的小杂种,没死还不乖乖滚回来!在家时连个衣服都洗不好,这是藏着本事跑野男人家、给别人赚钱去了!”


    刘金花脑子转得快,还未完婚,这些算是未出阁时赚的钱,自然要归娘家所有。刘金花正打算带人上门讨钱。马婆子却笑着拦住她。


    “讨钱,不如讨人。”


    见刘金花一脸疑惑,马婆子也不藏着掖着,摆弄着手上的一方花手帕说明来意。她这次来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孟家只有一个读书的娃娃,穷得叮当响,将来能有什么出路。而且现在就能瞒着你们将人哄骗过去藏在家里,以后也定不会跟你这个丈母娘一条心。你也休想沾到他们家一文钱的光。不如重新找个好人家。


    到底是一路人。马婆子的话一下说进刘金花的心坎里。


    刘金花是个明白人,既然对方如此说,想必是有人来求娶,不由挺直腰杆,也挥着一方手帕掸了掸绣花鞋的泥。拿乔,她擅长。而且现在聿哥儿可是个会赚钱的主,聘礼自然要高。


    马婆子直接将一份聘礼单子递过来,现银就有50两,还不算金银细软铺盖首饰。刘金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看直了。


    “那吴家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富户,这吴小少爷也是一表人才,读书很是上进用心。咱家哥儿一进门就开脸做五姨奶奶,又尊贵又体面。这是多少大家闺秀拜佛求神都抢不到的好姻缘呐!”


    刘金花听得心花怒放,嘴角压也压不住,不过转念又犯了愁:“可孟家那边咬死不同容易退婚,这如何是好?”


    “不退婚,自然是看咱家哥儿会赚钱,才不舍得放手。多赔他们些聘礼就是了。我们吴小公子说了,赔那孟家的聘礼,他悉数给你这个丈母娘补上。还没成亲了,已经为你想得如此周到,将来成为一家人,还能少了您老的好处么!”


    “若那孟家不放人怎么办?”


    马婆子笑道:“他们如果不放人,抢我们也能将人抢回来,我儿子兴二认识些见义勇为的侠士,最是能替天下不公之事打抱不平。”


    马婆子说的热闹,刘金花也明白是什么意思。答应马婆子,事成之后,定包个十两的红包。


    孟氏祠堂中,刘金花仍大吵大闹着,庄皓仁也来帮腔:“既没婚书,也未完婚。这亲事就此作罢!我庄家愿意多返还双倍聘礼!”


    “你此前给我看的,不是婚书吗?”庄聿白不再装了,悄悄扯扯孟知彰的衣袖。


    他明白今日若跟着庄家回去,自己就算完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生死之间,弯腐名节也没那么重要了。保命要紧。


    “那是定帖。不是婚书。”孟知彰神情淡然,此时竟看不出情绪。


    “真的没有婚书么?”庄聿白将孟知彰的衣袖扯得更紧些,满眼急切,不觉还沾上些泪花,“只有定帖,没有婚书,这可怎么办?”


    “你想要婚书?”孟知彰看了下四周,俯到庄聿白耳边,慢条斯理道:“就这么急着——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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