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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还礼

作者:朝朝颂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完蛋了!


    彻彻底底地完蛋了!


    白栖枝坐在桌前双手抱头,脑子里只有反复的这两句话。


    她什么人人啊?!敢和枢密使暗中叫板,还收留人家离家出走的孩子。这事儿要真被荆枢密使知道,她不得分分钟被砍成血雾啊。


    好吧,其实没那么大块。


    白栖枝觉得,如果此时此刻能有两个字形容她的心情,那就是后悔;三个字,很后悔;四个字,非常后悔!


    ——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们,死人是没有利用价值的。


    白栖枝感觉自己脑子好像不受控制了,想法从脑子里蹦出来的刹那,她就给自己脸上来了个响的。


    她是人?


    居然要踏朋友的尸骸往上走,难道她白栖枝要做那样的卑鄙小人么!


    ——自古忠臣多惨烈,世上只闻小人得志、长袖善舞、平步青云,哪听过什么贤良能得善终?白栖枝,愚贤是没有用的,趁早顺应时变为己谋利吧。


    啪!


    白栖枝给自己扇了个对称。


    她很惶恐,她也不知道自己脑子为什么会冒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先生可不是这么教她的。


    难道她想要得势就必须要做一个背弃人性的小人么?


    不应该是这个道理……


    白栖枝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会有办法的。


    可她没想到,还没等她想到办法,荆府的人就上门了。


    荆府的人就站在门外,为首的是荆斡身边那位以笑面闻名的管家,身后跟着两列沉默的仆人,手里捧着锦盒。那阵仗,不像是来送礼,倒像是来押解囚犯的。


    白栖枝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要炸开。


    “林夫人,”管家笑眯眯地拱手,声音温和得让人头皮发麻,“枢密使大人知晓这几日少爷给姑娘添了麻烦。年轻人气血上头,与父亲闹了些别扭,一时意气用事,大人是理解的。”


    白栖枝喉头干涩,勉强扯出一个笑:“荆大人言重了。”


    管家依旧笑着:“大人说,少爷性子倔,此刻正在气头上,不想见他这个父亲,他也理解。既然少爷暂居白姑娘此处散心,便劳烦林夫人多看顾,闲暇时……帮忙劝解一二。”


    含笑的目光像细细的针,扎在白栖枝身上,气势熏灼。


    “年轻人玩玩闹闹无妨,但这天底下,哪有真不归家的道理?玩够了,总该回去的。老大不小了,总叫他这个做父亲的日夜悬心,终究……不是个事儿啊。”


    “日夜悬心”四个字被说得轻飘飘,落人耳却重若千钧。


    白栖枝想:这哪里是请托,分明是裹着糖衣的砒霜,是掐准了她命门的赤裸裸的威胁!


    荆斡不仅知道荆良平在她府中,还警告她期限是“几日”,结果是“回家”。


    若她这个做说客的做不到这一点,那他这位“忧心”的父亲,就要用他的方式来“解决”这份忧心了。


    “林夫人。”见白栖枝僵在原地,管家忍不住唤她一句。


    他脸上的肉虽然在笑,可漆黑的眼中却阴冷冷无半点笑意:“在下要传达的话也只这两句,倘若林夫人您听懂了,在下便先告辞了——还请您好生斟酌,不要叫大人失望。”


    *


    眼见荆府那尊笑面煞神说完便走,白栖枝盯着桌上那几盒流光溢彩的“礼物”,只觉得它们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灼得她坐立难安。


    荆斡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人,是你扣下的;面子,我给足了;台阶,也递到你脚下了。若再不识抬举,接下来送来的,恐怕就不是礼物了。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光靠交出荆良平一个就能解决的事儿了。


    自古有言:虎毒不食子。


    若是她把荆良平一个人送回去,其实也无大碍。


    可这事儿怕的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倘若她将人送回去,就是坐实了她一个妇人勾引枢密使之子,滞留府中,不知做了什么不耻之事。到时候,荆家就可以明正言顺地施压于她。


    她不仅保不住小福蝶,也未必能保得住白家。


    救人啊……救一个是这般代价,救两个也是这般的代价——


    那她就全都要!


    白栖枝将目光从那几盒烫手的“礼物”上收回。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不安都压进肺腑深处,眼神从最初的慌乱逐渐变得沉静。


    “春花,秋月,长顺”


    三人应声而入。


    白栖枝扬声道:“春花,你去照看荆公子,叫他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要出府门一步。秋月,长顺,把这些‘厚礼’原样装好,备一辆青帷马车,随我同去荆府。”


    既然荆斡想用“私藏男客”的污名拿捏她,那她将这份“厚礼”在众人面前好好地送回去。


    如此一来,荆斡若再想以此事污她名节,反倒显得欲盖弥彰,心胸狭隘。


    安排好一切,白栖枝换上一身素净却不失体面的衣裙,带着秋月、长顺,身后跟着听风听雨,乘着一顶不起眼的青帷小轿,前往荆府求见。


    荆府书房内,窗棂支开,夏风习习。


    荆斡端坐主位,看着下方垂首而立、看似恭敬却脊背挺直的白栖枝,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唯有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般锁定在白栖枝身上,眼神晦暗不明。


    他也没想到,这黄毛丫头竟有如此胆量,不仅不退避,反而敢打上门来!


    荆斡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无形的压力:“林夫人此番大驾光临,可是想通了?只是不知我儿可有一同前来?”


    白栖枝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声音清晰,足以让厅外竖着耳朵的下人们听清:“回荆大人,方才贵府管家莅临寒舍,送来厚礼,言说荆公子与家中闹了别扭,可能流连在外,托民妇代为寻找劝解。民妇深感责任重大,然则——”


    她话锋一转,抬头直视荆斡,眼神坦荡:“荆公子身份尊贵,行踪岂是民妇一介商贾所能探知?更何况,民妇近日府中亦有事端,实在分身乏术,不敢误了大人寻子之心。故而,大人厚赐,民妇愧不敢受,特此奉还!”


    她这番话,句句在理,字字撇清。


    一来否认了荆良平在她府上,二来点明是荆府主动找上门托付,三来……


    荆斡眼中寒光一闪。


    他自然听出了白栖枝的弦外之音,只是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敢跟他玩文字游戏!


    “哦?”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林夫人倒是推得干净。只是,本官怎么听闻,昨日有人见犬子似乎往贵府方向去了?”


    “定是那人看错了。”白栖枝面不改色,“民妇昨日一直在府中处理琐事,并未见到荆公子踪影。倒是府中一个名叫小福蝶的小丫鬟,前几日莫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民妇正心急如焚,四处打探,若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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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府上哪位下人曾在街市见过这丫头,还望大人不吝告知,民妇必有重谢!”


    荆斡面色微沉:“府中下人杂役众多,本官岂能一一过问?既然林夫人坚称未见犬子,也罢。只是,”他话锋陡然转厉,“空口无凭。为免外界闲言碎语,污了林夫人清誉,也全了本官寻子之心,不如就让本官的人,去贵府上看一眼,也好彻底还夫人一个清白!”


    厅内气氛瞬间紧绷。


    搜府!


    白栖枝脊背冷汗直流。


    倘若真让他搜府,不仅荆良平藏不住,白栖枝更是颜面扫地,任人拿捏。


    白栖枝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从容不迫地朝荆斡笑着温声道:“荆大人!此言何意?莫非是信不过民妇之言?我白栖枝虽乃商贾之妇,却也知礼义廉耻,府邸虽小,亦是私宅!大人纵是枢密使,无凭无据,便要搜查朝廷敕命夫人宅邸,恐怕于礼不合,于法无据吧!更何况民妇入京前也曾蒙得天恩浩荡,因在地方略尽绵力赈济灾民,得陛下赏召回京。陛下仁德,念的是民生疾苦,赏的是天下善心。民妇深受皇恩,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有负圣望,平日里谨守本分,连府门都少出,岂敢行那等藏匿官眷、引人非议之事?”


    她微微昂首,目光清正,语气不卑不亢,却将“陛下赏召”四个字咬得清晰有力:“大人纵是忧心公子,心急如焚,也当知无凭无据搜查陛下亲赏之人府邸,于礼不合,于法无据!若大人执意如此,恐非寻子之道,反易惹物议,污了大人清名。难道大人信不过民妇,还信不过陛下么?”


    呵,不愧是白纪风之女。荆斡内心冷笑,倒是同她爹一样,张口闭口就是陛下、圣上,真是如出一辙地惹人厌恶!!!


    他眼神阴鸷地盯着白栖枝,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心虚。


    后者挺直脊背,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荆斡脸上那冰冷的弧度渐渐压下,化为一片深沉的平静,只是那眼底的寒意更甚。


    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倒是本官思虑不周了。林夫人既得陛下赏识,自然是谨言慎行之人。既如此,本官便不再叨扰。望夫人……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这四字,说得轻描淡写,却比之前的任何威胁都更令人心悸。


    旋即,他挥了挥手,示意送客。


    直到被人送出书房,白栖枝才敢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这一关算是险过。


    只是……


    一股阴风毫无征兆地旋起,穿透夏日的闷热,带着砭人肌骨的寒意,猛然向她袭来。


    风中,一缕的血腥味掠过鼻尖,若有似无地掠过白栖枝的鼻端。


    白栖枝心头猛地一紧,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用眼尾余光悄悄循着气味的来处追索而去。


    不远处,荆府内豢养的一条恶犬,正背对小径,埋头在草丛中窸窣啃噬着什么,喉间时而发出满足的低呜。


    白栖枝原本以为那不过是块肉骨。


    然而,当那狗被飞鸟惊动,猛地跳开时。


    草丛间,那被利齿反复撕扯、蹂躏的物体,赫然暴露在天光之下!


    那被狗啃食的哪里是什么肉骨头?


    那分明是!


    分明是!!


    一颗血肉模糊、几乎辨不清面容的人头!!!


    “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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