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栖枝在淮安时曾听闻,赵德全有个做安抚使的女婿,此人正是姓常!
倘若赵家与金钩赌坊相互勾连,那这背后牵扯就太大了。
白栖枝觉得此事应尽快告知李延,早做防备!
她回过神,赶紧对周掌柜匆匆交代两句,便急急赶回府邸。
然而,刚踏进府门,就见府内大乱。
只见秋月、冬雪面色惨白地迎上来,声音发颤:“小、小姐……福蝶姑娘她……不见了!”
轰——
白栖枝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不能乱,不能乱,倘若她乱了,整个府内可就再支不住了。
白栖枝勉强稳下心神,声音镇定道:“府里都找遍了么?我一直嘱咐她在府内,不许她独自外出,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没找到?”
“找遍了!角角落落都找遍了!”秋月急得掉眼泪,“午饭后她说困了要回房歇息,冬雪亲眼看着她睡下的。可刚才我去唤她,房里空无一人,窗户从里面闩着,门也好好的,人、人就这么没了!”
“听风听雨!”
“小姐。”
白栖枝丢给她们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立刻闪身查看小福蝶的房间,回报果然如春秋月所说,门窗完好,并无强行闯入的痕迹,更像是被人从内部悄无声息地带走了。
此刻芍药和沈忘尘不在府中,早知道她就留听风听雨在府里看着就好了!
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到底是谁?能让这么一个孩子在府内凭空消失?
莫不是……
“听风听雨,”白栖枝浑身发冷,“给我查!查到了不必汇报,直接原地处死!”
“是。”
*
与此同时,某处地下密室内。
小福蝶幽幽转醒,只觉后颈传来一阵酸痛。
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冷的玉台上,四肢都被锁链绑住,周身昏暗,只有墙壁上一盏油灯拖曳着微弱的火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旧灰尘和某种草药干涩气味。
她分明记得自己在房里睡觉,突然闻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了?”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小福蝶猛地抬头,只见密室的阴影里,坐着一个身着暗色锦袍的中年男人。
男人来人约莫五十上下,面容威严,身躯结实,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
而他身旁,垂手立着、面色苍白、眼神挣扎痛苦的,正是之前还救过她的荆良平!
被这人一双阴鸷锐利的眼睛盯着,小福蝶下意识将自己蜷得更紧,想把自己往角落里缩。
“你们是谁?抓我干什么!”
荆斡没有回答,只是对身旁那个身着素净的茶人服饰、带着面纱的瘦弱女子使了个眼色。
那侍女端着一个粗瓷碗,碗里是黑乎乎、气味怪异的药汁,一步步朝小福蝶逼近。
“放开我!我不喝!这是什么鬼东西!”小福蝶拼命挣扎。
可她一个八岁孩子的力气,又如何抵得过成人?
荆良平不忍,双手紧紧攥成拳,指节发白:“阿素……”
“荆良平!”荆斡冷呵一声,“看看你这副样子!成大事者,岂能拘泥于这些无谓的仁慈!这‘丹华茶’若想功效卓著,必须以阴血为引,童女初潮之血最为纯净!矜州大旱,饿殍遍野,朝廷拨下的赈灾银粮为何到了地方就少了十之七八?你以为大人在边关屯兵买马、结交辽邦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我们需要钱!大量的钱!”
他盯着荆良平,语气森然:“这茶,就是我们的聚宝盆!辽国贵族趋之若鹜,一杯千金!有了钱,我们才能成事!才能将这腐朽的朝廷掀个底朝天!你那些茶道、风雅,在宏图霸业面前,算得了什么!”
小福蝶听得懵懵懂懂,但“矜州大旱”、“饿殍遍野”这几个字却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
她就是矜州人,亲眼见过那人间地狱般的景象!爹娘就是为了带大家找条活路才……
就在这时,那名唤阿素的茶侍已经粗暴地捏住了她的下巴,要将那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药汁灌进去。
“呜……放开我……我不喝……我不喝!”浓黑酸臭的汤药逼近唇舌,小福蝶被呛得眼泪直流。
纵使如此,她的目光还是执着地抓着荆良平不放,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荆良平浑身剧震,心如刀绞。
从小到大,他热爱茶道,视茶为清雅高洁之物,如今却要用如此龌龊残忍的手段来“炼制”所谓的邪茶,这不仅有违天理,更是对茶道的亵渎!
他怎么能够……怎么能够一错再错……
“住手!”他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嘶哑地喊道。
一道目光冰冷地扫向他。
“怎么?你要违逆为父?”
荆斡的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儿子,密室内空气凝固。
荆良平自幼便被父亲严厉教导,自小,他多吃一口饭,多饮一杯茶都要被父亲用戒尺抽到双手鲜血淋漓。
此前,父亲已因与宋家的婚事告吹,用家法将他府内抽个半死,甚至不让阿素为他上药。那些伤口一开始只是流血,后来结痂、腐烂,红黑色的血肉翻出,需要他自己用刀刃重新剜掉才能长好。
为此,他高烧不止,差点丧命,父亲这才亲自端着汤药前来慰问。
饶是如此,也只是他二十年来所受的冰山一角。
难道他就不会反驳吗?难道他就不会出逃吗?
可是——
反抗了,出逃了,然后呢?
他有一百种方法出逃,父亲就有一千种方法将他捉回府中,更有一万种方式叫他生不如死、死又复生。
此刻被父亲如此双目血红地盯着,荆良平忍不住在那目光下微微颤抖。
“父亲!”荆良平的声音带着牙齿上下打颤的磕碰声,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茶道,乃清静和寂之事,以如此残忍手段戕害幼童,炼制邪物,此举……此举天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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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对茶之精神的玷污!孩儿……孩儿绝不能坐视!”
“玷污?”荆斡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灯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步步逼近荆良平:“这世间成王败寇,何来干净可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至善至纯者,莫过于圣人!可你见这世上大多圣人,哪一个不是一生不是清贫潦倒、不得善终?自古强者为天,弱者为尘。若不能为己,便该被天地吞没!我们需要钱粮养兵,需要重金结交辽邦高层,以待来时!没有这‘阴元雪魄’带来的破天富贵,以固我荆家权势?!”
“——阿素,动手!”
那名唤阿素的茶侍得令立即手下用力,漆黑的药汁眼看就要灌入小福蝶喉咙!
“唔——!”小福蝶被掐得翻起白眼,手脚被缚,只能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蹬。
脚踝上的锁链哗啦作响,竟恰好踢中了阿素端着药碗的手腕!
“啪嚓!”
药碗摔在地上,碎裂开来,浓黑的药汁四溅,那股怪异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荆斡脸色猛地一沉。
他狠狠朝阿素踹去!
这一脚踹得极狠,阿素闷哼一声,整个人蜷缩在地,面纱滑落,露出一张清秀却毫无血色的脸,眼神空洞,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父亲!”荆良平惊呼,膝行两步,想去扶阿素,却又在荆斡冰冷的目光下僵住。
““心疼了?”荆斡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嘲讽,“一个用药物和暗示操控的傀儡,连自我意识都几乎湮灭的工具,竟也能让你心疼?荆良平啊荆良平,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你就是个该天诛地灭的废物!我荆斡纵横半生,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父亲……孩儿……孩儿知错……”多年来的严厉管教和残酷惩罚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面对父亲的暴怒,荆良平的第一反应依旧是恐惧和顺从。
他如同一个低贱的下人般,朝荆斡下跪摇尾乞怜。
就连那份刚刚升起的勇气,在父亲积威之下,也几乎瞬间溃散。
荆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失望与厌恶:“知错,那就用行动证明!去,把那碗药重新配来,亲自给她灌下去!”
荆良平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父亲。
小福蝶趁机大口喘息,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年纪虽小,却因经历太多而早慧。她看出荆良平的挣扎和恐惧,也看出那个可怕男人的绝对掌控。她知道自己处境极度危险,必须想办法自救!
“咳咳……”她故意发出虚弱的声音,吸引注意力,然后看向荆良平,用带着哭腔但尽量清晰的声音说,“荆良平……我……我口渴……能不能……先给我点水喝……”
她想拖延时间,哪怕只有一点点机会。
她知道的,枝枝不会不管她,等到枝枝回去,知道她在府内失踪,枝枝就一定会派人来救她的。
枝枝一定会救她的!
而在那之前,她要给枝枝留足时间,让枝枝能见到一个还活着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