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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 算账

作者:朝朝颂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两人行至楼内。


    他们方一进入,身侧,就有人从茶楼内出来。


    “唉,这威远镖局接的私活儿,一趟能抵我们一年了!”


    “可说呢!不过我听说,市面上的辽国皮货可是越来越便宜了,肯定不是正经来的……”


    “要我看这就是威远镖局和漕帮那些人弄来的,他们现在眼睛长在头顶上,怕是攀上高枝咯!”


    “可不敢乱说!”


    “林夫人?”见白栖枝脚步顿在原地许久,荆良平轻声唤了一句。


    声音渐远,白栖枝这才像是回过神似得,转头看向荆良平,微微笑道,“一时出神,怠慢荆公子了。荆公子今日是来看茶?”


    荆良平微微颔首:“听说林氏茶邸内近日又收购了一批上好的双井白芽,在下想为人先,所以才来此探看。”


    “这样啊……”白栖枝似有所想,神思不在。


    荆良平:“不知林夫人今日前来可也是来看茶的?”


    白栖枝:“……”


    荆良平:“林夫人?”


    “啊。”短促的一声,白栖枝回过神来。


    她一直在想着方才从她身旁擦肩而过的那两个人。


    威远镖局……


    她好像还没打探过这方面的事,就一直在琢磨。


    直到荆良平微微提高了语调,她才像是刚拽回神一样,仰头看他:“荆公子方才说什么?”


    荆良平好脾气地又重复一遍:“林夫人今日亲临茶楼可是要来看茶?”此时他已有些不满,许是觉得白栖枝此般是在怠慢好茶。


    他这人,总是在这方面上特较真儿。


    白栖枝想了想:“不是。”她说,“我是来算账的。”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屏息凝神,不发出声音的周掌柜:完了,白小姐,不,主母这是冲我来的!


    说话间,两人已从茶楼深入踏进茶邸。


    众人见周掌柜低眉顺眼地站在一个年方十六七的女子身后,便知这位就是新任的林家主母了。


    “主母好。”“主母好。”“主母好。”


    白栖枝但凡往前踏出一步,身周就会响起此起彼伏的问好声。受不受用白栖枝不知道,反正她今日来茶邸又不是为了听这几声响的。


    她转头问向周掌柜:“账房在何处?”


    周掌柜颇有担心地看了一眼荆良平,后者自知不该问及别人的生意事,急忙告辞离开。


    “不急。”她同周掌柜细细嘱咐道,“听闻近日铺子里新购了些上好的双井白茶,你且先带荆公子前去查看,然后,来找我。”


    白栖枝今日有点累,她也不知道为何,明明昨天自己睡得跟死了一样,可今早一醒来就觉得浑身酸痛、神思昏昏,就好像她昨天忙了一晚上一样。


    以至于今日做什么都没兴致,只想赶紧搞些有用的情报回府休息。


    眼下她又不在沈忘尘那个总喜欢多想多做多捣乱的、总是很会给她找麻烦的人身边,她也没必要再强撑着很开心或怎样。


    毕竟谁会像他那么有病,对她的一举一动总会感到莫名的失落和莫名的多想揣测?


    谁来快把他带走?!


    拖着疲惫的身体和昏沉的脑袋,白栖枝终于在偌大的茶邸内摸索到了林家茶邸的存账处。


    推门而入,一股陈年纸墨与淡淡茶香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阁内轩敞,光一排排顶天立地的柏木架井然排列,上面分门别类、密密麻麻地堆满了账册。新账旧册,浩如烟海,直看得人眼晕。


    白栖枝本就精神不济,此刻光是看着这成山的账本,就觉得额角作痛。


    “主母。”


    两个字,叫微死的白栖枝又唤活回来。


    她挥退房内伙计,只留自己一人翻看着这些厚的能当石砖拍死人的账本。随手从标着“景和七年春”的架子上抽出一本近期的总账,倚着窗边光亮处翻看起来。


    账目清晰,进出有度,表面看来并无纰漏。


    近三个月来,有几项看似不起眼的支出和收入,其数额或频率,与往年同期相比,似乎有了细微的变化——


    就比如,运往北边几个州府的茶量略有减少,而本地几家大客户的采购量却有不正常的攀升,其中尤以一家名为“金钩赌坊”的最为显眼。


    赌坊……大量购茶?


    白栖枝指尖轻轻点着账册上“金钩赌坊”的名字,秀眉微蹙。


    赌场提供茶水本是常事,但这家赌坊近来的采购量,几乎是过去同期的三倍有余。这得多大的场子,消耗得了如此多的茶叶?


    还是说,这些茶叶,另有用途?


    正当她沉思之际,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是周掌柜安置好荆良平后匆匆赶回来了。


    “主母。”周掌柜垂手立在门口,神态恭敬。


    他在林家茶邸经营多年,是林伯父一直贴身带出来的老人,对林家忠心耿耿,有些事问他应该不会错。


    白栖枝合上账册,直接问道:“周掌柜,这‘金钩赌坊’,是何来历?近几个月在我处采购茶叶的数量,为何激增如此之多?”


    周掌柜显然对账目也极熟稔,略一思索便答道:“回主母,这金钩赌坊是长平城东最大的一家赌场,东家姓钱,背景有些复杂,与漕帮也有些往来。至于购茶,据负责接洽的伙计回报,吴坊主只说赌坊生意兴隆,客人多了,茶水消耗自然就大。每次来都付现银,从不赊欠,所以账房也就依例供货了。”


    白栖枝听出他话里的迟疑,追问道:“只是生意好?一次采购上百斤的上好团茶,赌客再能饮,也消耗不了这么快吧?你可曾觉得有何异常?”


    周掌柜面露难色,斟酌着词语:“这个老奴也曾觉得有些奇怪。但吴坊主出手阔绰,又是现银交易,加之他言谈间隐约透露,似乎还有些茶叶是用于打点关系。咱们开门做生意,客人的用途,倒也不便深究。只是确实比寻常赌坊的用度大了不少。”


    “打点关系……”白栖枝沉吟片刻,这倒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威远镖局接的私活儿,一趟能抵我们一年!”


    ——“市面上的辽国皮货可是越来越便宜了,肯定不是正经来的。”


    ——“他们现在眼睛长在头顶上,怕是攀上高枝咯!”


    不对,她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白栖枝心中一动,问道:“这吴坊主,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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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镖局可有往来?”


    周掌柜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不太确定地说:“老奴倒未曾亲眼见过。不过,威远镖局的总镖头袁天成是城中名人,三教九流认识的人多,与吴坊主有交情也不足为奇。”


    白栖枝不再多问:“我知道了。”她吩咐道,“有劳周掌柜,请将近期与金钩赌坊对接的伙计、以及库房负责发货的管事,分别唤来,我有话要问。”


    周掌柜心中一凛,心中却更多的是欣慰。


    果然,老爷和夫人生前没有看错人,这白小姐是个胆大心细的人,林家有她在,又何愁不能维持百年商贾第一家?


    他连忙应声下去安排,以便白栖枝深入查证。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白栖枝分别见了与金钩赌坊接洽的伙计、库房管事,甚至还包括一名偶尔给赌坊送茶的脚夫。


    她今日实在乏累,便不怎么有心思维持面上表情。


    整个问话她都是一副冷脸,语气也淡,不像是问话打探消息,倒像是来问责的。从采购细节、交货流程,到吴坊主随行人员的只言片语,所有问题环环相扣又各有偏差,为了就是保证所问之人不同她说谎。


    综合几人的说法,金钩赌坊的采购确实频繁,量也大,每次都是现银结算,看似毫无问题。


    但白栖枝却捕捉到几个微妙的点:


    一是赌坊取货的时间常在傍晚或夜间;


    二是每次来取货的,并不完全是赌坊的熟面孔,偶尔会夹杂着几个看起来更像是行脚商或镖师模样的人;


    三是赌坊对茶叶的品类要求并不挑剔,只要是中等以上的茶即可,与“打点关系”通常追求精品的特点略有出入。


    表面上看,金钩赌坊的行为似乎都能找到解释,但种种细微的异常叠加在一起,却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大寻常。


    这大量的茶叶,真的只是用来泡给赌客喝,或者寻常的打点吗?还是说,它们本身,就是某种“物”的异常流动中的一环?


    尤其是联想到威远镖局以及市场上出现的廉价辽货……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他们是想要!!!


    有两个字从白栖枝脑海中渐渐浮出,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将这两个字即将浮出水面的又死死按回水中。


    不可能的,大昭对此事向来管理严苛,又怎么会……还是自己想太多了。


    眼下这些不过也只是片面之词,她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或者,一个能将这一切串联起来的线索。


    眼下,只能先将这些疑点记下,以便日后翻找。


    想着,白栖枝唤回周掌柜,让其将相关账目单独整理出来。


    “主母……”周掌柜止又欲言,“您久离长平不知这京中之势。”他压低声音,“这吴坊主与当今安抚使常修洁很有交情,您若想查此事,恐怕并不容易。”甚至还有可能牵连林家。


    最后一句话周掌柜很委婉地没说,却面露担忧劝解之色。


    白栖枝没有听他的后文,在“常修洁”这三个字出的时候,她就总觉得这个名字异常耳熟。


    常修洁、常修洁、常修洁……


    蓦地,白栖枝如饮醍醐,立刻明白过来——


    居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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