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斡冷笑一声,根本不予理会,对刚从地上爬起、重新戴好面纱的阿素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再去煎一碗药来!若再失手,你知道后果!”
阿素像是不知道疼一样,从地上爬起,低垂着头,无声地快速退出了密室。
荆良平仍跪在原地。
荆斡不再看他,转而将目光投向玉台上挣扎力度渐弱的小福蝶。
“时辰快到了,阴气最盛之时取至阴至柔之血,方能使阴元雪魄达到最佳。”
他看向荆良平,话语中,竟带了几分父亲对儿子的谆谆教诲:“平儿啊,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说完,他大步离开,再也不回头一眼。
密室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小福蝶压抑的抽泣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就在这时,密室外,隐约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响动,像是瓦片轻碰,又像是夜风掠过狭窄缝隙。
荆良平心中莫名一紧——
是有人找到这里了吗?
是林夫人?还是其他人?
小福蝶也屏住了呼吸。
黑暗中,密室内的气氛,瞬间从压抑的残酷,转向了一触即发的紧张。
两人的眼紧紧地盯向同一个方向。
……
夜黑。
白栖枝头痛欲裂。
眼下听风听雨还未回来,她连小福蝶的一个信儿都没有,就连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沈忘尘回来后本想派芍药前去寻找,却被她制止。
府里到底还是要留一个人在的。
更何况郑伯也让郑成文前去帮助寻找,他们所要做的,也只是坐怀不乱,而已。
今夜必定无眠。
白栖枝在书房整理着自己今日所闻。沈忘尘怕她心乱,手捧着一卷策论,就坐在书房里陪着。春花侍在一旁,见烛光渐弱,拿起铜剪去剪灯花。
屋内顿时又明亮上几分。
春花也是回府后才知道这事儿。她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就带着底下人出去采买的空档儿,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她不是不着急,只是此刻越急越不能显露出来,否则就是给小姐添麻烦。
再说小福蝶那丫头机灵着呢,就算被人拐了也能自己寻回家门儿来,必不会让人拿他怎样。
对吧?
大家的心就这样颤悠悠地搅着。
忽地案上烛火一飘。
门外响起唰唰风声,原本为沈忘尘添茶的芍药立即单手开鞘。
“主子。”
四个人影站定门外,其中两个是听风听雨在发声。
门开。
只见两人各单手提着一人。
出乎意料的,听雨的力气显然比听风大上许多,听风手里拎着的是像小鸡仔一样还在左右来回打转儿的小福蝶。而听雨手里,则是拎着一个成年男子。
那男人头上罩着个黑袋子,看起来像是被打晕了,拎在听雨手里软绵绵的,被放进屋内后更是直接软成了一滩。
白栖枝立即起身向前。
“呜呜呜呜……枝枝!”看见靠山,小福蝶委屈得直哭,赶紧从听风手中蹦哒下来,往白栖枝怀里扑。
白栖枝自然蹲下抱她。
这不抱不要紧,一抱,手上不知蹭了什么黏腻腻的。
举起来一看,才发现自己竟满手是血。
白栖枝赶紧将小福蝶转过来背对自己。
只见小福蝶的皮肤上满是鲜血,红艳艳的看得令人心惊。
“呜呜呜呜,枝枝,我肚子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小福蝶还在哭,白栖枝赶紧叫听风去叫霍郎中前来,随即走向地面中-央那个软成一滩,身着一袭天水碧衣裳的,脏兮兮的姑且能称之为“人”的东西。
面对这么个身份不明的人,白栖枝还是很紧张的。
她咕噜一声吞了口口水,下意识看向沈忘尘。
后者也在看地上那人,以往一直带笑的脸上神色不虞。
“别怕。”沈忘尘缓缓抬眸,看向白栖枝,脸上又恢复平日里的浅笑,“这是在白府,是你的地盘。枝枝,只要你想,管他身份如何,他今日必不能活着出去。”
果真吗?
经过一下午的冷静,白栖枝眼下的杀欲并没有之前那般强烈。她是说让听风听雨就地斩杀不错,但。
这种东西不要往府里带啊!
尸体一类的处理起来真的很麻烦的!
若是在淮安也就罢了,可这是在长平,制度森严,谁家要是莫名出现一个死人,官府大概是要追责的!
就在白栖枝思索怎样处理地上这一摊,不,是一个人的时候,听风听雨架着霍郎中就闪回屋内。
霍郎中看起来像是刚从被窝里被人揪出来的,身上还只穿着亵-衣亵裤。
夏日炎热,他身上所穿的那些布料,也仅仅能保证他不裸-体罢了。
霍郎中还是很懵,直到被听风听雨放下,他还是一脸茫然。
白栖枝等不了他清醒,一把将小福蝶拉到他眼前:“霍郎中,小福蝶她身下突然出了好多血,求您救救她!”
说这,将小福蝶身后的血迹转给他看。
眼前一片红艳艳,霍郎中立刻醒神。
他将手往小福蝶脉上一搭。
小福蝶还在伤心得呜呜直哭。
霍郎中把了一把,蓦地吸了口冷气。
白栖枝的心直接提到嗓子眼里:“霍郎中,小福蝶她怎么样?她、她……”
“奇怪,真是奇怪。”霍郎中捋着自己的小山羊胡道,“她才八岁啊,怎么可能会来月事呢?”
月、月事?
白栖枝茫然地眨巴了两下眼。
“唔……”
地上传来声响,白栖枝只觉自己脚边有什么软软的在动。
她下意识低头一看,只见原本趴在地上瘫软的人,不知何时竟开始轻微蠕动起来,并且还蹭上了她的脚踝。
白栖枝:啊啊啊啊啊啊!走开啊!!!
“砰!”
少女用尽全力的一脚,将男人直接踢的翻滚了两圈,滚到听雨脚边。
白栖枝:冷静。
“主子别怕。”听雨还是笑嘻嘻的模样。她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瘫软的人,俏皮道,“我封了他的穴,他现在手脚都是软的,只能在地上爬,动不了您分毫的。”
她蹲下,将男人头上的布袋抽去。
白栖枝大惊:“荆公子?!”
荆良平:“唔呃……”
意外突如其来,白栖枝手脚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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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的,她先让听风听雨把浑身没力气的荆良平架上座,嘱咐听雨给他解穴,又赶紧让春花带小福蝶下去换身干净衣服,再转过头来问霍郎中小福蝶的身子还有没有办法调理好。
等到这边问完,那边荆良平也醒了神,刚好可以审问。
一套下来,白栖枝感觉自己好像犯天条了。
“水……”荆良平看起来还没有太醒,眼皮半垂着,声音也沙哑无力。
白栖枝递上一杯酽茶,谁知后者刚喝一口,就紧紧皱起眉头:“好难喝……”
白栖枝:“……”
但也多亏这杯难喝的茶,叫荆良平彻底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在陌生的书房,又看着面前的白栖枝,他还以为自己是被捉拿进来的。
毕竟他们被放跑之后,他领着小福蝶四处逃窜,没过一会儿就被人从身后劈晕在地,再醒来就是这儿了。
对于自己的罪行荆良平供认不讳,但对于父亲所要做的事,他却没有和盘托出,而是说一半、埋一半。
毕竟孔相所要做的事实在太大,他不能将其他无辜之人·拖下水,就只能说是父亲贪念一起,想要炼制阴元雪魄大肆敛财,又与宋家和亲想要掌控兵权。
他将过错都归结自己一家,不牵扯以外的任何人。
当这些话说出口时,荆良平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轻了,飘飘然,欲归天。事已至此,他早就不奢望白栖枝可以原谅自己,只求她能阻止父亲,不要让他一错再错。
他说话时,白栖枝一直侧头静静聆听,直到他将最后一个字说完,她才开口问道:“你阿父要造反?”说这话时,她脸上淡淡的,没有一丝多余的神情。
“不、不是的。”荆良平也被她这般大胆骇了一下,“我阿父没有要造反。”
“没有造反,那又要兵马又要钱财的,做什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要招兵买马,囤积辎重,欲图造反。抑或是,”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故意沉默了一会儿,才再开口,“助谁造反。”
静。
“沙——”
死寂中,传来谁人不紧不慢地翻页声。
白栖枝扭头看向沈忘尘,后者神色如常,左手在小案上支颐着,右手指尖一挑,纸香细尘在灯下轻轻扬起:“继续。”
她又扭过头看向荆良平。
论施压,她没有沈忘尘有天分,几人就这样相对静默了一会儿,就失了再探讨下去的兴致。
屋子里也没有可用的人了。
白栖枝起身,继续坐回书案后,记录着白日的所见所闻:“芍药。”她唤道,“劳烦去叫秋月冬雪,让她们打扫出间屋子来,带荆公子暂且小住。”
芍药看了看沈忘尘,后者没什么表示,她才低声道了句“是”,闪身不见。
“主子主子。”听雨看起来还是很兴奋,“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去做的事?”
白栖枝抬眼看她,又看了看立在她身边岿然不动的听风。
她想了想,说:“你们去荆家,偷两件荆公子的衣裳来。”
荆良平:“啊、啊?”
白栖枝:“没办法,妾身家中也没有和荆公子年纪身形相仿的人。”她转头看了看沈忘尘,回头,神色认真地解释道,“他不算,他太瘦了,衣裳你穿不合身。总不能叫您一整天都穿着这身脏兮兮的衣裳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