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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登门

作者:朝朝颂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白栖枝没想到,荆良平竟然如此速度。


    昨日刚敲定下要切磋茶艺,今日早,请柬就已递到白府门内。


    这下打得她措手不及,甚至都没时间亲自去同先生告假,就只能暂且让沈忘尘代为转告。


    算起来,这也是她第二次去人府邸里做客了——第一次,还是三年前去投靠林听澜那时候,时移世易,好在她最终还是回到白府中,不用再寄人篱下。


    “不多时,车马停稳,引路小厮唤道:“林夫人,到了。


    帘外是荆府一处僻静小门。


    进了门,与设想中官宦人家的热闹不同,整个荆府府内异常安静,下人行走无声,如同鬼飘。


    两人饶过西花园,穿过垂花门,至西跨院时,荆良平正站在廊下等候。


    “林夫人。”荆良平身着月白长衫,清隽如竹,看起来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偏偏公子模样。他抬手,温良又不失风度地朝左边做了个“请”字:“这边请。”说完,微微侧身,引着白栖枝朝前方走去。


    院内回廊曲折,静悄悄的,只闻得见几声清脆的鸟鸣。


    白栖枝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虽说这荆良平一副文人风骨,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但到底是武将之子,身上怎么都会有点看家的本领。


    倘若他想要在此对她做些什么,简直如同关门打狗、瓮中捉鳖,就算听风听雨能及时赶到,恐怕也救她不得。


    自从听风听雨学艺归来后,白栖枝就给她们定了个规矩:平日里,逢她出门,必要两人暗随她身旁,以免她有不测之祸。


    如今,听风听雨就侍在荆府门外某处,只要白栖枝一声哨向,无论她身在何处,哪怕是皇宫之中,她们都要在第一时间前来护主。


    像是感受到白栖枝的紧张,荆良平温声道:“夫人不必紧张,家父今日恰有要事外出,府中唯在下与些许下人,大可放松些,只当是寻常闲坐便好。”


    白栖枝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及荆斡,闻言也只微微颔首,依旧是一派温顺模样同他道:“荆公子有心了。”


    两人沿着厢房檐下过道向西,穿过回廊又吵过厅尽头一处腰门走去。门内即是内拆,守门小厮见主人叩门即开,两人又循廊北复行数丈远。府内设有水阁,茶室架于池北,须沿曲桥步入。


    寮前一架、一几、两炉,帘栊半卷,便是煮泉点茶之所。


    又先前走了数十步,行至一处僻静的房舍前,窗棂精致,门楣上悬着一块小匾,上书“涤尘轩”三字,想来便是茶室了。


    可就在准备推门而入的刹那,荆良平却动作一顿,面露窘迫。


    只见他面上闪过一丝极其不自然的红晕,眼神游移,似是又什么难以启齿之事,半晌,才敢伸手推开了门。


    门开的刹那,一股混着茶香、墨香以及些许凌乱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的场景何止是杂乱,简直令人无从下脚!


    这茶室空间虽宽敞,但靠窗而设的茶台上却挤满了各式茶具与茶叶罐,有的随意堆叠,有的敞口未合,茶叶屑零星洒落,铺满台面,显得格外邋遢。对面墙角处的书架上,泛黄起皱的书籍并未整齐排列,而是东倒西歪地插放其间。几卷画轴随意倚靠,当中甚至有一幅《撵茶图》展开半幅,垂落在地,旁边还散着一叠写废的宣纸,墨迹斑斑,显得凌乱不堪。


    白栖枝本想转头看向荆良平,可目光刚微微一转,就看到一件似是外袍的衣物随意搭在椅背上,看样是,好像与他身上穿的这套还是相同的款式。


    后者的脸瞬间更红了。


    “这个……林夫人,实不相瞒……”荆良平看向白栖枝,神情尴尬又带着几分羞赧,低声道,“这茶室平日皆由我一人使用,疏于打理,甚是杂乱,还、还望夫人万勿见笑。”说完,这人就赶紧手足无措地率先踏入室内,想为她清出一条路来。


    许是屋内太过杂乱,荆良平刚迈进几步,便被脚边一个矮矮的蒲团绊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小心!”白栖枝脱口唤道。


    幸好他及时伸手扶住一旁的多宝阁,才勉强站稳。阁上瓷器随之晃荡,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荆良平稳住身形,回过头来,脸上窘意更深:“让林夫人见笑了,这边请。”


    这人身上透着一股正人君子般的拙朴之气,实在难以与传说中研制邪茶的形象联系起来。白栖枝小心地避开地上杂物,跟着他朝里间走去。


    再往深去,便只有一扇紧闭的大门。


    荆良平抬手叩了三叩:“笃笃笃。”


    门开,里头立着个垂首侍立、带着面纱的瘦弱女子。那女子身着素净的茶人服饰,低眉顺眼,姿态恭谨,并无任何异常之处,想必就是荆良平身边那位传闻中技艺高超的“茶侍”了。


    白栖枝的目光落在她遮掩的半张脸上。


    奇怪,这人看上去并未如传言般面色惨白,眼下乌青,反倒双颊红润,眼睛精亮,光是看着就比旁人健康好几本。


    荆良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神色自然地介绍道:“这是阿素,跟随我多年,今日我们的茶具、用水,皆由她准备。”


    名为阿素的茶侍闻言,向白栖枝无声地行了一礼,动作标准而刻板,看不出丝毫情绪。


    白栖枝微微颔首回礼。


    眼前这满室凌乱是真,荆良平的窘迫也不似作伪,但这茶侍过于平静的姿态,在这杂乱的环境中,反而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古怪。


    两人在茶台前坐下。


    谈及茶道,荆良平眼中的窘迫与慌乱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光彩。


    他取水、炙茶、碾罗、候汤、点茶,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与方才那个被蒲团绊倒的笨拙男子判若两人。


    白栖枝自打被他训斥过后,就一直钻研茶艺,如今也算是尚能与他对答如流。


    两人从煎茶之法谈到各地名泉,从茶器鉴赏论及古今茶典,越谈越是投机。


    荆良平显得格外兴奋,话也多了起来:“不瞒林夫人,”他一边手法娴熟地分茶,一边感慨道,“家父治家严谨,不喜外人叨扰,尤其这茶室,更是严禁闲杂人等靠近。平日里,我也只能独自在此钻研,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今日得知父亲外出,我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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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贸然请夫人过府一叙,能有夫人这般知己切磋茶艺,实乃良平之幸。”


    白栖枝端起他递来的茶盏,茶汤澄澈,香气清幽,确实是难得的上品。


    她细细品了一口,赞道:“公子茶艺精湛,妾身受益匪浅。”


    听闻此言,荆良平更加激动,对着这茶又是好一番讲解。


    旦谈及茶叶品类、水温火候、点茶手法,他眼中便焕发出夺目的光彩,先前那副窘迫笨拙的模样一扫而空,言辞清晰,见解独到,甚至对白栖枝在淮安琢磨出的一些独特制茶技巧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赞赏。


    白栖枝倾耳以请,时不时对答几句,竟正中荆良平下怀,使这人越发欣然起来。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细细言说之间,白栖枝竟也从他口中学到不少真东西。


    不知不觉,日头偏西。


    眼见见天色不早,白栖枝只称家中还有病人照料,起身告辞。


    荆良平虽有不舍,却也未多加挽留,亲自将她送至西院门口,目送着她在那名引路小厮的陪伴下离去,脸上还带着未尽的笑意。


    直到白栖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荆良平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收敛起来,化作一片复杂的黯然。


    默默转身,回到那片凌乱与洁净诡异共存的茶室。


    “父亲。”


    茶室最深处,一面看似是书架的木墙悄无声息地滑开,荆斡踱步而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直直射向荆良平,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看来,你与她相谈甚欢?”


    荆良平垂首,声音有些发紧:“父亲,白夫人她,确是懂茶之人。我……”


    “别忘了你的身份!””荆斡冷哼一声,走近几步,语气更加森寒,“荆良平,你要记住!孔相的大业迫在眉睫,辽国那边的胃口越来越大,我们需要的银子如山如海!‘阴元雪魄’必须尽快制成最上乘的品相,才能在醉花楼拍出天价!这是为孔相筹措军资的关键一环,容不得半点闪失!”


    他盯着荆良平,一字一句道:“为父已经打探清楚,白栖枝身边那个叫小福蝶的丫鬟,正是阴年阴月阴时所生的至阴之体!用其血做引,必能制出前所未有的纯净‘阴元雪魄’!”


    荆良平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抗拒:“父亲!活人炼茶,有违天道!我,”


    “闭嘴!”荆斡厉声打断,“妇人之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孔相许诺,待助辽国消耗大昭国力,再扶瑞王继位,拨乱反正之后,我荆家便是从龙之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足以光耀门楣,恢复我荆家昔日将门荣光!到时候,谁还记得这点微不足道的牺牲?”


    他逼近荆良平,目光咄咄逼人:“我知道你制那‘阴元雪魄’需用特殊女子精元,心中一直有愧。但这次不同,这是为了更大的目标!白栖枝今日既已来过,对你戒心大减,你必须尽快动手,将那丫头引来,取血制茶!否则,误了孔相的大事,你我,乃至整个荆家,都吃罪不起!”


    荆斡说完,不再看儿子惨白的脸色,拂袖转身。


    暗门再次合上,茶室寂寂,只余荆良平和那位名唤“阿素”的茶侍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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