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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圣旨

作者:朝朝颂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俗话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白栖枝本想就这样暴烈地死去。


    可是——


    “圣旨到!”


    马蹄声踏破一阵哀痛的哭嚎,迭声赶来行刑场。


    刽子手的刀锋已然坠下。


    “刀下留人——!”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马蹄踏碎雪泥,一骑飞驰冲入刑场。


    马上使者高举明黄卷轴,厉声喝道:


    “陛下口谕!众人跪下听旨!”


    鬼头刀在离白栖枝脖颈寸许处硬生生顿住,刀风削断她几缕发丝,尽数露出她纤细白腻的脖颈。


    “是圣旨!是圣旨!是陛下有眼,派青天大老爷来救白老板了!”


    排山倒海般的呼声响起,刑场上所有人,无论官兵百姓,皆被这骤然而至的皇权天威所慑,伏地叩拜。


    监斩官顿时脸色煞白,僵在原地,随即慌忙起身敛袍,跪地叩首。


    钦差使者勒马,目光如寒冰利刃,直刺赵廉:,声音洪亮威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钦差副使赵廉,假传圣意,矫诏擅权,构陷良善,激变良民!其心可诛!即刻锁拿下狱,交三司会审!”


    数名如狼似虎的御前侍卫应声扑上,瞬间卸了赵廉官帽,反剪双臂捆了个结实。


    监斩官赵廉浑身剧震,面如死灰,僵在原地,被左右强行按跪。


    他挣扎欲吼,眼中满是不甘与恐惧,却一个字也不敢吐露幕后之人,只能嘶声喊冤:“冤枉!我奉……”


    未等说完,一旁侍卫立即用布团狠狠堵死他的嘴,拖死狗般拽下刑台,不顾他到底要说什么、供出谁来。


    钦差使者也默许了他们的动作,将目光转向仍跪在雪地里的白栖枝,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民妇白栖枝,虽为商贾,然其心仁厚,于淮安大灾之际,殚精竭虑,活人无数!朕查其所行:广设粥棚,活流民于沟壑;收容孤弱,施仁心于冻馁;预判粮荒,平抑市价于奸商囤积之前;更不惜巨资,远引西域粮米,解淮安燃眉之急!此等义举,功在社稷,德泽黎庶!何罪之有?!”


    宣旨声声震四野,压过风雪,字字铿锵,砸在每一个淮安百姓心头!


    “白氏赈灾有功,特赐‘义商’之名,赏黄金千两,绢帛百匹,彰其善行!另悉,白氏栖枝,乃前书画院翰林白纪风之女,忠良之后!特命其来年春暖,入京觐见,归返白府,以慰忠魂!”


    圣旨宣毕,全场死寂一瞬!


    毕竟谁都无法将如今的商贾之妇,与当年那个在长平施粥救人的白大人之女白栖枝联系起来。


    要知道白纪风白大人那可是整个长平出了名的好人啊!


    可如此清廉正直为民着想的人却在四年前莫名被贼人屠了满门,此事被大昭全境百姓所知后,谁人不感叹苍天无眼?!


    可没想到、没想到昔日那个常伴白大人身边,与其一同施粥救民的,被长平百姓称为“小菩萨”的白大小姐居然还存活于世,这对于大昭境内所有贫苦百姓来说,该是何等天大的喜事啊!


    果然,圣旨余音未落,震耳欲聋的欢呼已如惊涛骇浪般席卷刑场——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百姓们泪流满面,互相搀扶着跳起,挥舞着冻僵的手臂,将积压的绝望与悲愤化作冲天的狂喜!


    香玉坊的姑娘们更是喜极而泣,相拥着几乎晕厥。


    唯独白栖枝依旧跪伏在冰冷的刑台上,肩背挺直。


    没有人看到,在圣旨抵达刑场的那一刻,她原本微微勾起的唇角蓦地低垂了下去,如同失意。


    钦差使者是何等的敏锐。


    只这一个动作,他便发觉白栖枝的与众不同。


    他攥着手中明黄圣旨,高声道:“白栖枝,何不来叩谢隆恩?”


    钦差使者的声音再次传来,比方才更添几分威严。


    白栖枝缓缓抬头。


    雪粒粘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去那几缕被刀锋削断的发丝,对着使者手中那卷明黄的圣旨,再次深深俯首。


    “罪……民妇白栖枝,叩谢陛下天恩!”


    咚——


    额头重重磕在融化的雪水与尘土里。


    白栖枝的声音清晰而平静。


    她缓缓起身,脚铐在雪水泥泞的地上摆拖出痕迹,她却依旧脊梁笔直、步履沉稳地走向钦差使者。


    使者居高临下,将那卷明黄的圣旨递下。


    白栖枝伸出双手,恭敬接过。


    指尖相触的刹那,一卷柔软微凉的织物,借着圣旨的遮掩,悄无声息地滑入她掌心。


    那是一方素白手帕。


    白栖枝抬眸对上钦差使者的眼神。


    后者目光锐利平静若死水。


    她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稳稳托住圣旨,高举过头顶,向天叩谢。


    “民妇白栖枝,领旨谢恩!”


    就在她低头躬身,圣旨稍稍下移的瞬间,她垂下的眼睫飞快地扫过掌心那方意外之物。


    手帕一角,几行熟悉的、力透纸背的小字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苞,渐渐绽放在她眼前——


    「枝枝,别来无恙。」


    她托着圣旨的手臂猛地一颤,指节死死攥紧,几乎要将那卷圣旨和手帕一同揉进骨血里!


    是花花!


    是花言卿!


    既然花花能将这手帕同圣旨一起送来,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如今已为后宫嫔妃,正伴新皇——当年的太子殿下肃清朝中奸佞巨蠹?!


    巨大的冲击让白栖枝眼前瞬间模糊,喉头哽咽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既然花花能在长平就知晓淮安诸事,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陛下也在关注着四年前白家那幢惨案?


    倘若如此,那是否代表着,从此她在世间并不是孤军奋战?是否代表着她日后还有能为家中昭雪的一丝可能?


    父亲……母亲……阿兄……


    四年来深埋的孤寂、恐惧、血海深仇带来的沉重,在这一刻仿佛被这熟悉的笔迹生生撕开一道口子,涌出的是滚烫的、失而复得的狂潮!


    白栖枝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那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冲口而出。


    使者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瞬间的僵硬和眼底翻腾的惊涛骇浪。


    他俯身,做出扶她起身的姿态,宽大的袍袖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声音压得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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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道:


    “白姑娘,接稳了。陛下隆恩,待来年春暖花开,京中自有故人盼你归去——”


    “万望珍重!”


    白栖枝强压下喉头哭腔,声音带着一丝强抑的哽咽,却无比清晰:


    “民妇定当……谨记于心!谢大人……救命之恩!”


    使者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微微颔首,直起身恢复威严:


    “圣意已宣,好自为之!”


    随即他翻身上马,在侍卫簇拥下绝尘而去。


    “枝——白老板。”


    一旁的李延见使者走远,立即起身,不顾满身灰尘雪粒地径直走到白栖枝身旁,满眼关切仿佛能滴出水来。


    听得这一声唤,白栖枝这才回过神来。


    她手握圣旨,回眸看向李延,为让人放心般微微一笑道:“李大人。”


    没事了,没事了……


    李延不住地在心里平定着自己翻涌如潮的心绪。


    他开口,想说些什么,香玉坊和林府的人却一拥而上,也不顾他这个知州在旁,当即在白栖枝面前哭成一团,拉住她的手,泪人儿死地,不住地喃喃道:


    “主母……”“东家……”“枝枝……”“小姐……”


    白栖枝没想到几乎所有人都来看她了。


    想起自己方才在台上那激愤模样,莫名地,白栖枝感到有些羞赧。


    原本在台下被众人押着才没扑到台上去的小福蝶此时已哭哑了嗓子,甫一奔上来,就抱栖枝的腰,哭得直咳嗽。


    白栖枝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发顶,又抬手为人群中哭得最凶春花拂去泪点。


    “哭什么?我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她说,“有了陛下的赏赐,府内原本为赈灾留下来的亏空就有得补了,不仅如此,还能省下点钱来,眼瞅着就要到年节了,便在林府和林府商铺内的伙计们都包些平安纳福的红包吧。”


    她本以为听到有红包,众人就能开心一点。


    可没有,大家还在将她围成一团,甚至有人还伏在她肩头抽噎不止。


    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栖枝没办法,只能用其他话头将这过于悲伤气氛掩过去:


    “沈忘尘呢?今日可是我砍头的大日子,他怎么没来送我一程?”


    春花首先不乐意了,赶紧跺脚气恼道:“呸呸呸!什么送一程,小姐你怎么就爱说这些丧气话!”


    不过既然白栖枝问了沈公子,她也只好咽下哭声,哽咽着断续道:“沈公子……沈公子他……他……”


    她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叫白栖枝稍稍放下的心又不由得提起:“他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沈公子并无大碍,只是……”春花小声道,“只是病了。不过芍药她早就找郎中诊治了,这几日估摸着也要好了,小姐不必担心。”


    她目光闪烁,似有隐瞒。


    白栖枝害怕沈忘尘病的重,害怕他在鬼门关里一脚蹚不回来,人就要去幽冥殿报道了去。


    越想越害怕。


    来不及再与众人叙旧,白栖枝简单交代了几句让众人各自安好,不日她在前去看望她们后,就带了春花和小福蝶匆匆往林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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