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收拾碎嘴子2 我看着,你去报警,抓他……
迟主任头痛不已, 报警?那学校的脸面往哪儿搁?
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依着那些老油条的脾气,肯定是一笑而过, 理都不理, 继续上课。
再说, 让助教上课本来就是他理亏了,这事真闹起来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初出茅庐的小年轻不一样,她非要争个是非对错,争个高低输赢, 现在惊动了大人物, 这让他很难办啊。
只得委婉地敲打道:“报警你们也不占理嘛,小姚不是也造了学生的谣吗?说人家是作弊考的大学。真到了派出所, 也是各打五十大板, 不可能只让学生认错的。”
姚栀栀无语了,填报工作志愿的时候就特地只写了留校任教, 为的是学校里的这一片清净之地, 没想到糟心事儿一件也不少, 真是气死人了。
一个人长大的过程,就是被这个世界一点点磨掉棱角的过程。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道理, 可她不愿意。
如果人人都没有棱角, 如果人人都没有个性,如果人人都麻木,被冤枉了也只是笑笑, 被羞辱了也云淡风轻,那么就不会有抗日救亡,就不会有如今的新中国。
一个人,如果连血性都没有了, 那才是真的死了。
她不愿意低头,坚持道:“这件事我没有错,迟主任要么开除我,要么让学生跟我道歉,没有第二种可能。我也不怕离开这里就没有工作了,此处不留我,自有留我处。就这样,我要去备课了。”
迟主任简直要崩溃了,只得唉声叹气地去找姚栀栀以前的班主任贺老师,由他出面,这个暴脾气的家伙总归会听两句的吧?
结果贺老师沉思了半天,来了一句:“她说得对啊,有什么问题呢,没有事实根据的事情,别人可以拿来质疑她,她为什么不能质疑回去?她又没有用肯定的口吻,只是质疑嘛。”
迟主任傻眼了,眨巴着眼睛看了半天,气得他把手里的茶缸子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你少跟着年轻人起哄!赶紧的,让她服个软,我再让学生也道个歉,各打五十大板这事也就糊弄过去了。”
“我不去。”贺老师态度坚决,不予配合,“迟主任,你好好想想,咱们学校有这样的传统吗?老师无缘无故被泼脏水还要跟学生低头?家长举报怎么了?我还说家长扰乱教学秩序呢。”
“你呀!要是一般人我能这么着急?那不是惊动了某位首长吗?让助教上课到底是违规了,要是人家举报到教育部门,我也得受处分。”迟主任也是没办法,姚栀栀任教的班上有个身份不一般的学生,人家老子在部队节节高升,舅舅又是机关大院的,两边一起施压,怀疑学校给助教开后门,他自然着急了。
贺老师心中有数,却不禁感慨:“迟主任啊,这才过去几十年,咱们学校的光荣历史你就忘了?”
迟主任不禁叹气:“时代不一样啦。你以为我不想保护自己学院的老师吗?不过是压力大,希望折中一下,各方面都能照顾到罢了。”
贺老师笑了:“迟主任这么为难,不如这样,把姚老师的课程改一改,让她去带别的班吧。”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你不会真想各打五十大板吧?你去街上问问,要是你好好走路,别人给你一拳头,你再反击一拳头,公安是训你啊,还是训先动手的那个。”
“你就护着她吧。”
“我护的也是你迟主任的脸面啊,你别忘了,姚老师可是你点头留下来的。我要是你,听到学生这么质疑姚老师的水准,那我肯定第一个着急,那不等于是在质疑迟主任徇私舞弊,开后门走关系让没有能力的人进来吗?”
迟主任沉默了,这话也没错。
哎,算了,实在不行他去跟那位首长赔礼道歉说说好话吧,学校青黄不接,他也不容易啊。
第二天,姚栀栀的课程就调了。
二班的人伸长了脖子等了半天,都没等来姚栀栀,却见田萃雯老师夹着课本进来了。
一时间哀鸿遍野。
老天啊,杀了他们吧,隔壁班的都说了,田萃雯上课喜欢挨个点名站起来回答问题。
真是造孽啊,那么好的一个姚老师,就这么被气走了。
下课的时候,同学们围在那个挑事的男学生跟前,你一言我一语的,让他赶紧去找姚老师道歉。
男生却梗着个脖子不说话,他没法说啊,姚老师知道他的秘密,要是还在姚老师手上上课,他才遭罪呢。
索性两眼一闭,趴在桌子上装死。
同学们急坏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埋怨起来——
“肖得贤!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装睡,赶紧起来,说话!”
“就是啊,你想害死全班同学吗?啊?你看看田老师讲得课多无聊,无聊就算了还要点名,烦不烦啊。赶紧去把姚老师请回来。”
“肖得贤,我刚找人打听了一下,原来肖招娣老师是你姑奶啊。你不会就从她那儿听说的姚老师的坏话吧?”
“我去真的假的?肖老师也就五十左右吧,怎么都做姑奶了?”
“辈分高呗。肖得贤,你有没有想过,你姑奶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给姚老师泼脏水?还不是因为她讲的课水平太低了?她连字都读不对!她自己才是走关系进来的吧?被姚老师比下去了,心虚了?”
“是吧,我也觉得肖老师水平最低,辜老师虽然上课古板,但她起码是有水平的。”
“肖得贤,你赶紧的,别装死了,找你姑奶把话说清楚了,不然别怪大家今后有活动都不带你!”
“对,你要是不把姚老师请回来,以t后班级活动和宿舍活动你都别来了。”
一群人义愤填膺,可惜肖得贤就是头铁,任由同学生拉硬拽,就是不肯起来。
裤子都扯歪了,还是死命把屁股往座椅上赖,最终刺啦一声,哄堂大笑。
嘴上不留德的肖得贤,光腚啦!
女生们有的尖叫有的嘲笑,男生们就统一多了,清一色的哈哈大笑。
混乱中有人咦了一声:“我去,肖得贤你好小啊。”
“有多小啊,我看看。”另一个男生凑了过来,吓得肖得贤赶紧扯着裂开的裤子,直往课桌地下钻。
正闹着,上课了,一群人只好偃旗息鼓,回到座位上等待行刑。
开始了,又开始了,一共就讲了五分钟的课,其他时间全部是喊人起来回答问题,要么就是站起来读课本。
真是要命,这么无聊的课,谁爱上谁上去吧。
一时间,整个教室里都是唉声叹气要死不活的样子。
田萃雯知道他们在不满什么,但是没办法,她就是这个风格,爱咋地咋地。
说起来还不是怪那个姚栀栀,别人都是差不多就好,偏她非要另辟蹊径,搞什么幽默的段子,活跃什么课堂气氛。
当所有人都差不多水平的时候,中庸就是最好的选择。
出类拔萃就是自取灭亡。
田萃雯不忿地撇撇嘴,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哪儿错了。
*
周末,卢春信带着全家来姚栀栀家里做客。
吃饭的时候,她提了一嘴:“我们院的章老师,她有个亲戚之前是你们的文学院的学生,后来被清退了。她好像对你有些不满,你要小心啊。”
姚栀栀云淡风轻的笑笑:“谢谢卢老师,我已经被学生公开羞辱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多少阴招没有使出来。”
卢春信听说了一点,宽慰道:“还好你们贺老师一直帮着你说话的,迟主任也顶住了压力。不过今后,你还是要稍微怀柔一点,不要跟学生在课堂上对着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呢。”
话是好话,姚栀栀却不想屈服。
她没错,但是卢春信是好意,所以她还是笑着点点头:“我尽量吧。”
一旁的卢秋华见状,问了问什么事。
她是个狱警,因为一直未婚未育,看着不像快四十的人,反倒像是二十来岁的。
姚栀栀笑着讲了讲事情经过,没想到卢秋华却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反过来劝起了卢春信:“姐,你不要乱出主意。依我看,姚老师这样才是最聪明的,以后别人都知道她是硬茬,也知道她有这个真才实学跟人叫板,自然就不会有人自不量力,听风就是雨地去质疑她。”
姚栀栀还挺欣慰的,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的这个女狱警,居然比学校里的同事更懂她。
她很开心,立马跟卢秋华聊了起来,聊女子监狱的事情,聊她在出版社遇到的偷稿的吕媛,如今却改过自新,准备申请减刑了,还聊自己备考的时候有多忐忑,考完的瞬间就平静下来了,又聊首都是景点和最近的大案。
两人越聊越是投机,以至于卢春信这个亲姐姐反倒被卢秋华晾在了一遍。
卢春信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这个妹妹啊,真是。”
毛顺昌笑着说道:“这不挺好的嘛,你妹妹看着岁数不小了,心态却年轻,所以她跟小姚能说到一块儿去。”
卢春信无奈:“对了爸,福利院那边去看了吗?有小婴儿吗?”
“有几个,没拿定主意呢,回头你跟你妈妈一起去看看吧,我也不会选。”
“秋华愿意领养吗?”
“有啥不愿意的,又不要她养,我跟你妈帮忙养几年,一眨眼孩子就上学了。”
“也好吧,从小养的,亲一点。真的不考虑抱一个我家的给她?”
“算了,那是你的亲骨肉,你妹妹不忍心。”
“我是担心,万一孩子养到半路,孩子的老子娘找上门怎么办?”
“不怎么办,不给,谁养大的就是谁的娃。”
这话自然传到卢秋华耳朵里了,她倒是没意见的,她只要给钱就行了。
临走的时候,她跟姚栀栀说了个事儿:“我这里有几个女囚的故事,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下个礼拜去找我,我让你跟她们聊聊,看看能不能也帮她们写本书。”
“好的姐,那我下礼拜下午找你,上午我有教学会议。”
“好,走了。”卢秋华挥挥手,今天收获满满,结识了一个新朋友,真好。
第二天姚栀栀到了办公室,人傻了,她的教案被偷了,打分的表格也不见了,整个办公桌都被糟蹋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
最可恨的是,她的书本被浇了水,圆珠笔和钢笔也被大卸八块,其他的诸如学校的文件,教学计划等,全都没有幸免于难。
这一定是故意针对她的,目标明确的打击报复。
她受不了这个窝囊气,直接报了警。
经过一上午的侦查,最终锁定了二班的肖得贤。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肖得贤被带走关了三天,写了封检讨也就结案了。
姚栀栀却咽不下这口气,这天下课后,她叫上祁长霄,跟在了肖得贤身后,很快来到了一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四合院门口。
听着里头女人刻意夹出来的娇柔嗓音,祁长霄不禁蹙眉:“里面可以□□?”
“对,我看着,你去报警,抓他个现行。”
第452章 霸占职工宿舍1 给他们腾一间出来,剩……
肖得贤被抓了, 按规矩,需要通知家人过来交罚款,然后才能把他领走。
对于这种事情, 别看他跟那些闝客一样都喜欢嘴硬, 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解决一下生理需求而已,可是真到了被抓的时候,他也害怕惊动家里,一是需要交钱, 二来弄不好要被学校记大过的。
这时候还是找他姑奶肖招娣最合适, 一来,这是他名副其实的长辈;二来, 肖招娣是学校老师, 可以帮他跟校领导求情,免得在他档案里留下一笔。
所以他报了肖招娣的办公室号码。
可惜现在是大晚上, 肖招娣早下班了, 打过去没人接, 只能等第二天了。
第二天肖招娣果然接到了电话,脸都黑了。
姚栀栀从她办公室门口路过, 看到她那吃了苍蝇般难受的样子, 忍不住在心里发笑,现在知道这个侄孙是坨烂泥扶不上墙了?说别人坏话的时候不是挺来劲的吗?那时候怎么不想想这坨烂泥会不会添乱呢?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姚栀栀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照常去上课。
晚上回去吃完饭, 她准备去洗碗,叫祁长霄抢了过来,催道:“你不要重写教案吗?你去忙,我来洗。”
“不急, 之前写过的我都记得,回头直接誊写一遍就行。”姚栀栀见他一次拿不下全部的碗筷,便搭了把手。
两人进了厨房,一个洗碗,一个打下手。
祁长霄好奇道:“昨天肖得贤被抓的时候,你不是爬树上拍了照片吗?今天怎么没看你有什么动作?”
姚栀栀把沥水的碗筷摆放整齐,帮忙解开了祁长霄的围裙:“没到时候呢,这次肖老师把他保下来了,掀不起什么风浪,而且在警方和学校两边来看,他这属于初犯,都会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处罚也会避重就轻。等他多犯几次我再动手。”
“那你先收集材料。”祁长霄拎着围裙,转身把纱布罩在了碗筷上面,以免落灰,说话间一起走了出去。
姚栀栀抬手捻走他衣袖上的一粒米粒,弹落在旁边的垃圾桶里:“嗯,我让熠熠出去了,那些失足的妇女会另起炉灶重操旧业的,肖得贤也一定会去找她们的,到时候咱们继续跟着他,继续报警。”
“好。对了,我今天看清楚了那个嗓音尖尖的妇女是哲学系的章老师。”
“那不奇怪了,卢春信提醒过我。这个章老师报复心挺重的,我得小心点。”
“我找外语系的老师打听过了,她跟肖老师都住在职工宿舍,是邻居。”
“那源头肯定就就在章老师身上了,肖老师应该是被她怂恿的。正好我比较出风头,肖老师也看不惯我。”
“嗯。”
“要不这样,咱们去分到的宿舍转转吧。”姚栀栀本来是不打算住过去的,那边都是筒子楼,地方又小,一家子住过去根本腾挪不开,所以她就干脆自己买了房子。
但是现在看来,隔三差五还是得去转转才好,起码要弄清楚那边的邻里关系。
要不然,她被人背后算计了都不知道t从哪里下手。
祁长霄没意见,只是好奇:“那要准备一床铺盖过去吗?”
“总得做做样子的,带上吧。”姚栀栀想了想,补充道,“柴米油盐也要准备一点,让他们以为咱们要住过去。至于到底住不住过去,看心情了,可以每个礼拜过去装装样子,哪怕只是下碗面条也行。总之,既然分了房子,空着也是浪费。”
祁长霄没意见,那本来就是学校给教职工的福利,长时间不去的话,回头被人占了就不好了。
虽然他们根本不差那么一套房子,可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姚栀栀便特地找田萃雯打听了一下教职工宿舍的大小,毕竟两家是邻居。
田萃雯有点意外,问道:“你们不是住在校外吗?”
姚栀栀笑道:“我们住的地方不算近,每天中午来回也挺麻烦的,我们准备去把宿舍收拾一下,累了就直接在宿舍那边休息了。”
田萃雯有点尴尬,故意甩了甩手里的英雄钢笔,其实钢笔一点问题都没有,她这一甩,反倒是甩了她自己一身的墨水点子。
她赶紧拿起卫生纸擦了擦,刻意避开了姚栀栀的视线。
姚栀栀也不催,就这么抓起前排办公桌旁的椅子坐下了。
这是另外一个年轻老师的办公桌,这会儿上课去了,人不在。
她笑着趴在椅背上,问道:“田老师看来很喜欢洗衣服,干净的衣服都要甩点墨点子上去。”
田萃雯尴尬地笑笑:“哪能啊,我就是没控制好力道。对了,你刚问我什么来着?你说燕东园的职工宿舍是吧?你见过筒子楼吧?做饭洗菜全部公用的那种。咱们分到的职工宿舍就是那样的。当然也有单元楼,不过那种都是给有资历的或者校领导住的。咱们这样的年轻老师,得熬个十来年才能改善居住条件了。”
姚栀栀又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来了田萃雯的心虚。
但她并不拆穿,只是感慨道:“是啊,年轻是咱们的优势,也是咱们的短板嘛。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
“是啊,宿舍也是一样的,虽然离得近,但也实在拥挤,像你和祁老师拖家带口的,住过去真的不合适,不如——”田萃雯还想劝劝姚栀栀,最好是别去,要不然,她会很难堪。
姚栀栀笑笑:“嗯,没事,就我们两个中午过去睡个午觉,孩子和长辈不过来,不碍事的。田老师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田萃雯尴尬地笑笑,等姚栀栀一回到自己办公室,田萃雯便赶紧抓起抽屉里的钥匙出去了。
都怪她男人不好,看到隔壁宿舍一直空着,就动了心思,后来听说姚栀栀他们在外面买了房,他便直接撬了锁,把自家的东西搬过去了。
其实姚栀栀跟她爱人根本没有说过他们不要那套房子。
现在好了,人家冷不丁要去午睡呢,这下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田萃雯赶紧回去搬东西,可惜她男人太想要一点自由的空间了,所以他们家的很多物件儿都塞进了隔壁宿舍。
衣柜就不必说了,最占地方,又死沉死沉的,其他的诸如什么缝纫机啊,水缸啊,垃圾桶啊……
全都摆在人家的宿舍里面。
说好听了叫物尽其用,说难听了就是把那里当成自己家了,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这下好了,她一个人根本搬不动,只得硬着头皮,请同一楼层的其他老师帮忙。
可是她自己的宿舍里头也摆了不少东西呢,孩子的站桶,夏天的婴儿床,刚买的藤编小推车,以及孩子姥姥亲手做的木头摇摇马……
一件一件往外摆,才能勉强腾出一点地方来,先把衣柜挪进来。
很快,走廊里就被堆得水泄不通了。
帮忙的是两个男老师和一个中年女老师,女老师姓渠,不禁埋怨起来:“当初你们砸门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们,人家小夫妻刚参加工作,还不知道天天上完课之后来回奔波的辛苦,指不定哪天人家就想住过来了。你们偏不听,现在好了,你看看这都什么事儿。”
两个男老师也满腹牢骚:“可不是,当初兴师动众的搬到人家家里,现在又要轰轰烈烈的搬回来,我的腰都累着了。小田啊,今天晚饭在你家吃啊。”
另一个也附和道:“这柜子死沉死沉的,搬一次得腰肌劳损一个月。”
田萃雯骂娘的心都有了,搞得好像她平时没有帮他们的忙似的。
他们家孩子的尿布都是她帮忙裁的,口水巾也是她帮忙做的,还有什么小帽子小鞋,她可没少辛苦。
现在要他们帮忙搬个东西就罗里吧嗦的,还要她请吃饭呢,行啊,那以后就别找她当免费的针织娘了。
她憋着一肚子的气,一直折腾到午饭时间,还是没有折腾完,只勉强把走廊里清出了一条狭窄的可以过人的通道。
好在她男人回来了,她赶紧发起了牢骚。
她男人在生物学系任教,是个特别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男人。
见她把家门口造成了这样,立马猜到了缘由,赶紧问道:“是你们院的那个姚老师和她爱人要搬过来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呢,说是中午过来午休。”田萃雯一脸的哀怨,“你快点的,要是等会他们过来了,闹起来就不好看了。”
男人叫李向前,闻言推了推眼镜,老大的不情愿:“只是过来午睡的话,帮他们把床清理出来不就行了?”
“那谁说得准呢,说不定要长住呢?反正他们的孩子也大了,又有长辈照看,偶尔下雨刮风的不回去也没事的。你还是别墨迹了,快点帮我搬。”田萃雯都要急死了,刚才那几个帮忙的都去食堂吃饭了,她能使唤的人只剩李向前了。
李向前还是不愿意,推了推眼镜,道:“实在不行,我来跟他们谈谈。咱家人口多,上有老下有小的,光是孩子用的东西就占了大半个屋子。既然他们自己买了房子,就没必要来跟咱们争这两间屋子,实在不行,给他们腾一间出来就是了,剩下一间咱们得争取下来。”
第453章 霸占职工宿舍2 那我就把其中一间宿舍……
姚栀栀跟祁长霄吃过午饭, 按照门牌号找到学校分给他们的宿舍。
然而门口堆满了杂物,根本无法靠近,隔壁还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也不知道是大人折腾这些家伙事儿吵到孩子了还是怎么, 即便田萃雯努力地哄睡, 还是无济于事。
李向前吃完饭已经困得不行了,却又懒得帮忙,只管在旁边不耐烦地抱怨着:“他们到底还来不来了?可别是你听错了。”
田萃雯哪里知道啊,反正姚栀栀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她抱着孩子, 拼了命地来回摇晃,却还是哄不好, 也不知道今天到底哪儿惹着这个小祖宗了。
一时没了主意, 只好把孩子往她婆婆怀里塞:“妈你哄一哄,我肚子疼, 去趟厕所。”
李母年过花甲, 早就活成了人精, 哪能看不出来儿媳妇是想躲懒呢,干脆也找借口:“我这老寒腿犯了, 可不敢抱你的宝贝儿子, 万一把他摔了碰了就不好了。”
田萃雯要崩溃了,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怎么一个个的全都想当甩手掌柜啊, 索性把孩子放在一旁的婴儿床里,让他自己哭。
她则随手抓了四五张卫生纸,准备去厕所躲一躲。
李母看到她这么败家就来气,立马追出来从她手里抢走了三张, 嘀咕道:“我早跟向前说了,娶个文化人有什么用,日子日子不会过,孩子孩子不会哄,还不如听我的,就娶老赖头家的闺女呢。瞧瞧人家闺女,多能干啊,一个人带四五个孩子都不在话下。哪像你们这儿啊,这才两个孩子,就闹得鸡犬不宁。就这还不知道节省点,上个厕所至于拿这么多纸吗?擦的又不是金屁股,日子还过不过了。”
田萃雯气得浑身发抖,她又不是不挣钱,可是在她婆婆眼里,好像家里的一切都是李向前挣来的一样,处处管着她,嫌弃她,她早就受不了她这个婆婆了,要不是现在老二还小,她都不愿意要这死老太婆住过来帮忙。
可她没得选,她和李向前都要工作,总不能把孩子扔家里吧?出点事可来不及后悔啊。
只能强迫自己忍住了,再熬两年就好了,到时候小的也上幼儿园了,她就解脱了。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眶里委屈的泪水逼退,转身的时候,却正好跟走廊上的姚栀栀撞了个正着。
毫无疑问,刚刚的那一幕,姚栀栀全都看到了。
田萃雯的脸颊t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然而她这种爱面子的人,人前一定要装出一副女金刚的样子来,困难打不倒她,烦恼赖不上她,麻烦也害怕她,即便是婆婆刁难,那也不过是上下嘴皮子碰一起制造的噪音,跟放屁没区别。
这一瞬间,她眼中的烦躁和委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倔强和骄傲,她理了理衣摆,挤出一副笑脸:“是姚老师和祁老师来了,不好意思,之前不知道你们会住宿舍,我爱人就放了点东西进去,现在家里还在收拾,你们不着急的话,可以晚点再来。”
姚栀栀冷着脸,一句话没说,转身挪开了挡在宿舍门口的老式双门橱,进屋看了看。
好嘛,这叫放了点东西?
这叫霸占了两间宿舍还差不多。
即便已经有东西搬出去了,却还是留了不少东西在里头,恐怕是故意的。
姚栀栀转身出来,又去隔壁看了看,果然,田萃雯自己家里还有空地呢,却故意在走廊上留了几个大件,不就是想跟她装可怜吗?
这要是个真正可怜的女人,也就罢了,她也不是锱铢必较的人,而且她跟祁长霄并不打算常住,可是这个田萃雯,背地里没少嚼舌根败坏她的名声,既然这样,那就别指望她网开一面了。
她招呼了祁长霄一声:“你去把东园的门卫叫过来帮忙,赶紧把东西收拾清楚了,免得日后扯皮。”
祁长霄也没想到田萃雯两口子这么恶心,李向前在学校里碰见他,还假模假样地跟他打招呼呢。
果然人心隔肚皮,谁都不知道当面跟你笑眯眯的人,转过身去到底是往死里骂你还是真的想跟你处朋友。
这一瞬间,祁长霄恶心得无以复加。
千百年来,这人世间就没有什么新鲜事,农村里热衷抢地皮,城市里就霸占宿舍,侵占过道,甚至偷拿邻居家的油盐酱醋。
大到两国之间的战争,小到偷用了邻居家的一把盐,都离不开一个“利”字。
至于什么社会公德,什么公序良俗,那都是用来约束君子的,从来都约束不了小人。
而他,原本也没有指望一个背后嚼舌根的人会是什么君子。
只是当他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陷入了深深的失望和厌倦。
恶心,太恶心了,高级知识分子,也离不开这些低级的趣味。
果然人品的高贵与知识的富有并不呈现正相关,有些人读的书越多,越是个衣冠禽兽,有些人大字不识一个,却可以青史留芳。
这一刻,祁长霄对于高等学府这四个字,祛魅了。
很快便叫来了门卫,按照学校分好的宿舍,要求田萃雯一家清空留在他们这里的一切物件。
这下李向前坐不住了,他不装死了,立马出来赔笑脸,说好话。
可惜祁长霄根本不听,姚栀栀也根本不应,两口子就一个态度:分配职工宿舍是他们作为学校职工的合法权益,绝不让步。
李向前实在无奈,只好转身回屋去了,下一秒,出来一个面相刻薄的老太太,那叫一个泼皮无赖,又是哭又是喊的,把周围午睡的邻居全都惊动了。
那意思好像在说——看啊,都是这对小年轻不懂事,非要逼着我儿子大中午的搬东西,可不是我儿子不好啊。
门卫也无奈,只好劝说姚栀栀跟祁长霄:“要不这样,你们再等两天,等他们收拾好了再来。今天中午就去办公室凑合一下吧。”
姚栀栀一言不发,走到李母跟前俯身蹲下,围观的教职工都以为她要妥协了,结果她在脱鞋。
没错,脱鞋!
她一把扯了李母的鞋子,拽了李母的袜子,不等李母反应过来,臭袜子已经成了李母嘴上的封条——任谁被臭袜子堵嘴都哭不出来了,因为他/她一定会尖叫着跑去呕吐,或者漱口。
姚栀栀就这么打断了李母的哭嚎,转身看着那些震惊又烦躁的被吵了午睡的老师们,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各位,今天早上我就跟田老师说了要住过来,当时她的神色有点怪怪的,我还没有多想,现在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吵到大家实在不是我的本意,我跟我爱人这就去办公室凑合凑合,等明天再来。想必一天的时间足够田老师跟李老师收拾好他们自家的房间了。”
邻居们也知道田萃雯两口子做事不上道,便没有责怪姚栀栀什么,只是叮嘱道:“有话好好说,别让别的院系看笑话。”
姚栀栀笑笑,叫上祁长霄离开了筒子楼。
走在路上,祁长霄回想起自己老婆稳准狠的堵嘴行为,忍不住笑了:“你可真行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
“对付无赖,只好比他们更无赖。我怀疑李向前不会就这么搬走的,说不定还会去找校领导做咱们工作,你做好准备,咱们的原则是一步不退,半步不让。”
“放心吧,我有数。”祁长霄笑笑,帮她围巾拽拽好。
下午上完课,迟主任果然来找他们做思想工作:“小姚啊,既然你们只是中午过去,那不如让出一间给他们好了,只是临时的,等小田的婆婆回去了,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姚栀栀之前为了学生质疑她的事情,已经怼过迟主任一次了,这次要是再不给迟主任面子,好像说不过去。
可她不想退让,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他们的宿舍岂不是人人都想占便宜?
但是迟主任开口了,她也不好一点脸面都不给,以后还要一起工作呢。
于是她提了个折中的法子:“也不是不行,既然田老师有需求,那我就把其中一间宿舍租给他们吧,租金按照外头的行情来就行。这都是我看在迟主任的面子上,要是换了别人,我可是寸土不让的。”
这顶高帽子一扣,迟主任也无奈,只好笑了笑:“租金好说,我去跟小田沟通沟通。”
姚栀栀面带微笑:“辛苦主任了,我其实挺意外的,这么点小事还劳师动众的把您给请过来了,田老师真是不懂事。”
迟主任不好说什么,尴尬地笑笑,就这么走了。
办公室里,田萃雯看到他过来,赶紧赔笑脸:“迟主任,怎么说?”
迟主任叹了口气:“你们如果真的需要第三间宿舍,那就付租金吧,这是姚老师最大的让步,我也没有办法。我还有事,你回去跟李老师商量着来吧。”
田萃雯还想再争取一下,却见贺老师夹着文件进来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哎迟主任,听说今天中午东园闹起来了?呦,当事人也在啊。倒是稀奇,不会是来告状的吧?”
田萃雯尴尬地笑笑:“没有的事,贺老师您忙,我还有事,先走了。”
贺老师关上门,坐在迟主任对面,劝道:“主任啊,这事本来也不该你管,你说你何必自找麻烦呢。”
“这不是小田找我哭嘛,我看着小姑娘挺可怜的,就帮帮她。”
“小田哭你就心疼上了?小田理亏啊,你不帮忙伸张正义就算了,怎么还拉偏架呢?”
“小姚找你告状了?”
“她才不是这种人,是肖老师跟辜老师议论的时候让我听见了。”
“哎,小姚也有她的道理,可是小田也确实不容易啊。”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小姚可没有背后编排小田的不是,小田却是造谣中伤小姚的积极分子。迟主任,听我一句劝,今后这事,你要么就别管,让他们小年轻自己闹去,要管你就公事公办,要不然,两头都落不着好,你何必呢。”
迟主任也叹气,他这不是想让系里的老师和睦相处嘛,他也是好意啊。
贺老师摇了摇头,心中忍不住发笑,这种滥好人真不知道会搅合出多少烂糟事儿来,赶紧退休吧,不行让他来。
不过这话贺老师也不好说出来,只是劝了几句,便忙自己的去了。
第二天中午,姚栀栀跟祁长霄吃完饭,再次结伴而行,往东园赶来。
第454章 拒绝举报 你敢举报姚老师,我就敢举报……
田萃雯正在跟李向前吵架。
迟主任已经找她谈过话了, 她还要脸,不想再继续耗下去了,想着干脆就交租金吧, 一个月也就五块钱, 并不算贵。
毕竟她和李向前都是八级讲师, 每个月都有八十块钱的收入,加起来就是一百六十块,除去日用开t支和送给两家长辈的孝敬,每个月还能攒个几十块钱, 花五块钱换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 其实还是比较划算的。
可是李母不愿意,便怂恿着李向前, 跟田萃雯算了笔账:“有你这样过日子的吗?啊?你口气还真不小啊, 五块钱在你眼里压根就不算什么钱是吗?那我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给我爸多寄五块钱你愿意吗?”
田萃雯气死了, 说来说去, 还是要她在同事跟前丢人。
如果这人是别人, 说不定她去装装可怜也就算了,可这人是姚栀栀啊。
人家是有背景的!
她只能呛了回去:“好啊, 你多寄五块, 那我也多寄五块,你爸是人,我爸也是人, 就这么办!”
李向前不禁冷笑:“又来了是吧?你除了这一套还会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能让你每个月寄五块钱回去就算不错了,你还想翻倍?你问过我这个一家之主的意见了吗?嗯?”
说着他还想动手打人,吓得田萃雯猫腰从他腋下钻了出去, 躲到另外一个邻居家里去了。
李向前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渠老师您给评评理,有她这样过日子的吗?上赶着给人送钱,她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渠老师早就受够他们了,三天两头的掐架,不像话。
可她又不好劝分,到时候李家那个死老太婆跟她吵起来可是要人命的。
她只能和稀泥:“小李啊,有话好好说。年纪轻轻的,火气别这么大。”
李向前推了推眼镜,装得斯文一点:“渠老师,不是我想吵,是萃雯她没脑子,非要给什么租金,我就不懂了,那房子反正他们也不怎么住,我们废物利用一下有什么不对的?”
渠老师尴尬地笑笑:“那毕竟是学校分给人家的房子,你要是有什么想法,还是当面跟人家说去吧,我也做不了别人的主。”
李向前当然知道啊,他只不过是要制造舆论,让田萃雯乖乖听话,别跟他对着来。
田萃雯却委屈坏了,从结婚开始,她跟李向前的社会地位就是平等的,他是助教的时候,她也是助教,他升讲师的时候,她也升了讲师。
就连他们的工资都是一分不差的,她不懂为什么,为什么她自己赚的钱却不能自由支配?
她不懂为什么结了婚,她就多了个领导,而这个领导,叫丈夫。
主.席不是说了吗,妇女能顶半边天,那另外半边天就是男人顶的,既然一人顶了一半,就应该平等对话,应该互相尊重啊。
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一点也不是。
之前为了寄钱给她娘家爸妈的事,李向前已经闹过一回了,论调跟现在如出一辙,而现在,为了五块钱的租金,他又拿出这套说辞。
她觉得挺讽刺的,可她挣脱不了,她跟他有了两个孩子,她被这套系统绑架了,越陷越深,无从挣扎,想打又打不过,想逃又被孩子拴着,她好像除了陷进去,除了麻痹自己,让自己成为这套系统的一份子,她别无选择。
她只得沉默地看着这个男人,有那么一个瞬间,他那一张一合的嘴巴,像是一个足以吞噬她生命的深渊。
这一刻的恐惧,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只得攥着渠老师的衣摆,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年长的老师身上:“渠老师,人家姚老师已经找了迟主任,这事我也做不了主。要不你帮我想想,还有别的办法吗?”
渠老师默默叹了口气:“这个我也不清楚,我跟姚老师不熟,不过我听认识她的人说过,她这人专好打抱不平,对她的亲人朋友都很不错。如果你能争取到她的谅解,也许她可以网开一面。不过……”
田萃雯不知道渠老师为什么停顿了下来,她紧张地看着渠老师:“不过什么?”
渠老师人到中年,识人无数,哪能看不出来田萃雯的心虚呢,但她还是直接问道:“不过我听说,最近有些老师在背地里撺掇学生中伤姚老师,你没有参与吧?”
田萃雯下意识避开了渠老师的目光,象征性地摇了摇头。
渠老师眼明心亮,劝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吧,这句话任何时候都适用。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们回去好好商量吧。”
田萃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住了,低着头默默走出了渠老师家里。
刚到自己家里,就看到肖老师过来了,正跟李母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田萃雯不安地看了眼走廊外面,生怕被姚老师过来听到了,赶紧叮嘱道:“你们又在商量什么,小点声。”
肖老师笑道:“小田啊,我帮你出主意来了。”
田萃雯却笑不出来,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肖老师又要当搅屎棍了。
果然,这老女人一开口,就是馊主意:“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去教务处核实过了,这个姚老师和祁老师都只是助教,拿的是高校教职工最低等的十级工资。”
“一个月五十六?”田萃雯有点意外,“可是这不对啊,如果是助教的话,为什么他们两个已经可以单独给学生上课了?”
“还不是因为青黄不接嘛。教务处就想着,干脆让他们试试,顶的是助教的头衔,干的却是八级讲师的活儿。”肖老师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坏水直冒。
田萃雯震惊至极:“我还以为是她老子关系硬,直接让她做讲师了。”
“这怎么可能呢,她老子都退休多少年了。再说了,她要是真的托了关系,只怕咱们学校也留不住她。”肖老师有点窃喜,“你应该感到高兴,正是因为他们家没有走关系,所以他们两口子的岗位定级是按照规矩来的。也就是说,他们明明只是助教,却已经在单独授课了,这是严重违背了《高等学校教师职务试行条例》的。”
田萃雯惊呆了,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下意识看向了李向前。
李向前却在笑:“我懂了肖老师,只要我去教育部门举报,他们两口子就只能卷铺盖滚蛋了。不过我毕竟是别的院系的,不太好插手文学院的事情,还是让萃雯来吧。”
什么?田萃雯震惊地向他看去,因为坐着,她需要仰视这个卑鄙的男人。
她承认,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她看到学生总拿她跟姚老师做比较,她心里很酸很嫉妒,可是,她还没有恶毒到要毁了人家的工作,可能是因为她也是妈妈,不想看到另一个妈妈失去经济来源,人家家里也有两个孩子呢。
要知道,这个年头的单位是轻易不会开除职工的,除非他们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法条,而一旦开除,他们想找别的工作就难了。
其实这事不怪姚老师他们,纯粹是学校因为师资力量不足,何况他们两个都是各自院系的第一名,实力摆在那里,仅仅是因为应届毕业生的身份,仅仅是因为岗位定级的原因,就让这样实力强大的员工去做一些文书类的工作,那是一种浪费。
所以她对姚老师的敌意,纯粹只是因为人家实力比她强,她被比下去了而已。
她确实是个小人,说过姚老师的坏话,她控制不了自己,毕竟她真的不想成为学生口中比不过别人的那一个,可她真的不想毁了人家一辈子啊。
她立马站了起来,态度坚决:“不行,真要说的话,那也是迟主任安排的,我们一旦举报了姚老师和祁老师,那不是连迟主任一起给害了吗?好了,你们不要胡乱举报,等我跟姚老师再说说好话,这事不难解决的。”
李向前却不肯,一把拦住她:“你想干什么?要我说,他们作为助教,连单独的宿舍都分不到,一看就是迟主任给他们开后门了!这事必须找迟主任要一个说法,要不然,还不知道迟主任要偷偷给他们安排什么好差事呢。”
田萃雯气得浑身发抖,质问道:“你真以为拿着助教的工资却干着讲师的活儿是好差事?助教一个月才55,讲师最低一个月80,24块钱的差距,顶得上小县城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迟主任肯定是因为人家拿得少干得多才给分了单独的宿舍。我不懂这有什么好举报的?难道你愿意这样?”
李向前说不过她,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子,把她摁回了椅子上。
田萃雯立马跳t了起来,要出去。
肖老师没想到田萃雯反应这么大,不禁蹙眉问道:“小田,你这是怎么了?你之前不是一直跟我抱怨姚老师吗?现在忽然这么护着她,你吃错药了?”
李向前也不理解:“对啊,你回来不也跟我抱怨过她吗?说你找她代了两次课之后,学生都嫌弃你不如她讲得好。”
“那是我技不如人,我酸她,我嫉妒她!”田萃雯急得眼睛都红了,“可是我没想毁了她!你们这么做是不对的!你们会连迟主任一起害了。到时候学校里的其他老师会怎么看你们?你们到底想过没有啊?”
李向前蹙眉:“这有什么的,你写匿名信不就得了。”
田萃雯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威胁道:“李向前,我受够你了,今天我把丑话放在这里,只要你敢举报姚老师他们,我就敢举报你哥哥侵吞国营商场货款,不信咱们走着瞧!”
说罢,不等李向前动手,田萃雯便猫腰冲了出去。
刚到楼梯那里,就看到了姚栀栀跟祁长霄一前一后往上面走来。
她擦了把泪水,咬咬牙,一把抓住姚栀栀的手:“你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第455章 因祸得福 拿着工资,做着闲人,也挺快……
姚栀栀对田萃雯没什么好感, 她好心帮忙代课,还代出仇人来了,简直不可理喻。
所以这会儿田萃雯拉着她的手, 让她浑身膈应, 不过走楼梯的时候不好甩人, 万一不小心闹出什么意外来就不好了。
她忍到了楼下,立马抽回自己的手,蹙眉盯着田萃雯:“你要干什么就说,别拉拉扯扯的。”
田萃雯听得出来她的不耐烦, 依着田萃雯的脾气, 她也没耐心跟姚栀栀赔笑脸说好话,可是这事一旦闹大了, 就不光是姚栀栀一个人的事了, 还会牵连文学院的好几个领导。到时候她自己也别想混下去了。
她只能克制自己的脾气,深吸一口气, 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气, 不过我要说的是, 有人要举报你跟祁老师以助教的身份单独讲课。这事不上称也就无足轻重,可是一旦有人借题发挥, 你跟祁老师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姚栀栀蹙眉:“这人总不会是你, 要不然你也不会找我说,是肖老师吧?我刚听见她的声音了。”
田萃雯有点感慨,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小姚, 想想也是,人家成绩这么好,必定是个水晶心肝的人儿,有什么腌臜事儿是学霸想不明白的呢。
只能叹了口气:“你别问了, 我不想出卖那个老师。你跟我来,我跟你说个别的事儿。”
姚栀栀虽然对田萃雯有气,但是今天的田萃雯还算有点人性,她自然要给田萃雯说话的机会,两人便闲庭散步地往未名湖走来。
到了湖边,田萃雯见周围没什么人了,这才开口道:“我爱人不愿意交房租,他有点大男子主义,我说的话不管用。”
“你想要我免租金?这可不行。”姚栀栀根本不差这五块钱的收入,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田萃雯苦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告诉你,我们家的经济我做不了主。我会想个别的办法把钱给你,但是我需要你跟我一起撒个谎。”
姚栀栀不理解:“你跟李老师不都是八级讲师吗?你们的工资一样,你居然不能支配自己的收入?”
这话由别人嘴里说出来,格外的心酸委屈,田萃雯背过身去,擦了把眼泪:“别提了,这世上的大男子主义一抓一大把,只有运气好的女人才能遇到个凡事有商有量的男人。”
“……”原来是这样,姚栀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但这事不是她的错,她没必要为了田萃雯的家庭琐事而承担后果,所以租金的事她还是不会退让的。
田萃雯也没想赖这五块钱,她回过身来,挤出一脸勉强的笑:“我没你这样的运气,讲课也不如你生动活泼。但是我还算有点优点,我是新华社的特约评论员,不过我不敢直接写我自己的名字,用的是化名,一旦我爱人知道了,我连这额外的收入都保不住。所以租金我会给你的,但是你要跟别人说,是你看在迟主任的面子上,免费借给我家用的。这样我爱人就不会再闹了。至于想举报你的那个人,你也别怕,她家有把柄在我手里,我会敲打她,让她闭嘴。今后你就当不知道这些事情,该上课还是上课,行吗?”
姚栀栀陷入了沉思,她虽然不想便宜了田萃雯,可是她也做不出来明明拿人钱财,却对外说免费的事来。
那不显得她占田萃雯便宜了吗?
这事闹的,真是怎么做都膈应人。姚栀栀不免觉得有点倒霉,怎么就遇到了肖老师那样的同事,总喜欢背地里搞小动作害人,他们就不嫌累得慌吗?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道:“这钱我拿了也不踏实,毕竟我担了免费借用的名,这样不好。不如这样,你每个月帮我搜集一些本地小学的学生稿件,我根据稿件的质量支付你报酬,不足五块的话就不给你钱了,你需要在下个月多给我交点稿件,超出五块的话,扣掉房租的钱,剩下的我会正常支付给你。这样我确实没收你的房租,但你用别的方式支付了,你爱人也不知道,也不算我撒谎了。”
田萃雯想了想,应道:“这法子倒是不错。你是想把稿件发表在你的那本杂志上吧?”
“对。”姚栀栀笑笑,“这样你没有白占我的房间,我也没有拿了你的钱不认账,你爱人也不会干涉你,我还得了稿件,你也积累了给杂志筹备稿件的经验,一举多得。”
“行。那就一言为定了。”田萃雯松了口气,只要姚栀栀肯帮忙做戏就好,目前这个方案应该是最完美的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散了,田萃雯回去警告了肖老师,说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今后大家都要和和气气的,争做好同事,好老师,别闹得乌烟瘴气的了。
肖老师气死了,没想到这田萃雯居然威胁她,气得她指着田萃雯说了些难听的话,田萃雯全当自己聋了。
等肖老师走了,她终于松了口气,跟李向前说道:“我跟姚老师说好了,隔壁房间免费给咱们用一间。”
李向前眯眼打量着她,明显带着怀疑:“她会这么好心?之前不还不依不饶的吗?”
“她也害怕自己被举报丢了工作。”田萃雯强忍着烦躁,撒谎道,“不过她也警告过我了,要是她被人举报丢了工作,她一定会找你我算账的。所以这事,今后大家都别提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人家老子在这里还是有人脉的。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累了,睡会儿。”
李向前没有说什么,逻辑上来讲,田萃雯说的话是没有漏洞的,可是直觉告诉他,没有这么简单,要不然,她为什么要拉着姓姚的出去说?
有什么话是他听不得的?
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他又实在找不到什么证据,只好带着怀疑睡觉去了。
*
这事一闹,姚栀栀对于留校任教的事情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
累死累活的备课做教案,却被人背地里捅了好几刀,得亏田萃雯这人良心未泯,要不然,她跟祁长霄现在就该收拾收拾,自谋出路了。
她倒是不差钱,可是自己辞职和被人举报后被辞退,两者的区别大了去了。
前者是潇洒走一回,姑奶奶不愁没地去,后者是被算计,被赶走,羞辱又憋屈。
思来想去,她还是找到了迟主任,把整件事说了说,末了她提议道:“我跟我爱人还是规规矩矩地只做助教的工作吧,至于课程的事,那就只能麻烦有资质的讲师们辛苦一下了。”
迟主任也吓了一跳:“什么?肖老师还想举报你们?她是想把我也拉下水吗?”
“不知道。”姚栀栀平静地看着迟主任,“趁着我跟祁老师授课的时间不长,赶紧调整吧。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刚开学的时候有老师生病请假了,不得已才让我跟祁老师顶上的。现在那位老师康复了,我跟祁老师就不需要再献丑了。”
迟主任痛心疾首,只得同意了:“好吧,这事我来安排。小姚啊,我得谢谢你,要不然,哪天我被人拉下马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姚栀栀笑了笑:“迟主任客气了。”
第二天开始,她跟祁长霄就成了闲人。
有多闲呢,每天就是帮其他讲师抄抄文件和教案,帮学生批批作业,其他时间可以自己看t书看报写文章。
下班后两口子忍不住互相吐槽——
“你今天有没有打瞌睡啊?”
“打瞌睡算什么?批完作业我就睡了一觉。”
“嘿,我也是,我还构思了一部新书,等我把大纲整理好了就可以写了。”
“我也准备继续给出版社那边画插画了,要不然每天都这么抄抄写写的,太没劲了。”
“画可以,别叫人看见。”
“放心吧,我会在上面摆点卷子和教案。”
姚栀栀笑了,都是从学生过来的,怎么欺骗老师真是手拿把掐。
至于其他老师,那就惨了。
因为整个文学院不光有姚栀栀和祁长霄是助教讲课的,还有其他的几个也是这样,这事一闹,迟主任居安思危,干脆一刀切了,讲课的事全都压在了转正的讲师们头上。
一时间哀鸿遍野。
那几个嚼舌根的老师也顾不上八卦了,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上完这节课就得赶场去下一个教室,全天满课,那叫一个折磨。
姚栀栀等人却优哉游哉,抄抄教案,改改作业,一天也就混过去了。
今天复明天,一学期也就差不多混到头了。
很快,暑假了。
姚栀栀收拾收拾,带着孩子去了香港,照顾怀孕的三嫂去。
到那的时候,姚栀栀差点没认出来自己的三嫂,那家伙胖得呀。
姚栀栀赶紧扶着点夏景怡,去沙发上坐下,问道:“肚子怎么这么大呀嫂。”
夏景怡无奈:“你哥没跟你说吗?一下怀了两个。”
“两个?”姚栀栀惊呆了,“三哥确实没说过。两个的话容易早产吧?”
夏景怡哭笑不得:“是啊,可能是他不想让你担心。哎呦,好妹子,你别这样看着我,没事的,二姐不是也怀过两个吗?”
“嗯,是怀过,不过那会儿条件不如你这里好,肚子没有这么大。”姚栀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三嫂的肚皮,猛不丁被踹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嘿,小家伙还不乐意了。”
夏景怡笑着靠在沙发上:“我想好了,快到日子的时候直接剖吧,要不然万一出点什么事,还得遭两遍的罪。”
“也好。”姚栀栀是没意见的,这种事要尊重产妇自己的想法,她只是个小姑子,不好掺。她宽慰道,“好在我暑假没什么事,你生了我照顾你月子。”
“嗯,我也不打算通知我娘家,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嫁得好,还不知道要怎么过来扒着你哥吸血呢。”夏景怡还是拎得清的,她到现在还在骗家里说她在广东打工呢。
姚栀栀握紧她的手:“待产要用的东西准备了吗?”
“你哥都买好了,不用操心的。”夏景怡笑道,“他每天都回来得很早,会特地陪我,给孩子念书,他肯定会是个好爸爸的。”
“嗯,三哥很会带孩子。”姚栀栀放心了,既然三哥都张罗好了,那她就每天多陪三嫂散散步,走动走动吧。
至于两个孩子,她就不管了,让祁长霄带着他们满香港疯玩去。
趁着还没上初中,好好的快活快活。
半个月后的晚上,夏景怡发动了,果然比预产期提前了一个多月。
一大家子秩序井然,高高兴兴地提着东西往医院去了。
路上姚栀栀问了问小星星:“知道你舅妈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吗?”
这孩子居然玩起了神秘:“嘿嘿,不告诉你!”
姚栀栀笑得不行:“好小子,跟你妈也玩起心眼子了是吧,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迫不及待告诉我的。”
小星星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迫不及待?你说舅妈还会再生几个吗?”
姚栀栀含笑不语:“嘿嘿,不告诉你。”
一旁的小月亮憋笑憋得难受,呆子哥哥,妈妈在说你有老婆之后的事呢。
不过这话她也不会说出来的,要不然,还怎么逗哥哥玩儿啊。
很快,一行人到了医院,约好的医生把产妇接走,进了手术室。
不到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
姚栀栀下意识看向自己三哥,却见姚卫华格外的淡定从容,好像今天的一切他早就了然于心,甚至连男孩女孩都提前知道了。
可恶,就她不知道,姚栀栀赶紧回头,看向了抱着孩子出来的助产士。
第455章 当爸爸了 初为人父的喜悦终于彻底地绽……
助产士抱出来了两个小婴儿, 姚栀栀接过来的是一个四斤多点的小不点儿。
她没有心思检查性别,担心地看向助产士:“孩子这么小,没什么问题吧?”
助产士宽慰道:“姚小姐, 将近五磅的早产儿算是不错的了, 住几天保温箱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就可以出院了。另外一个baby稍微好一点, 体重差一点就到六磅,等会做完检查,没问题的话就可以抱给姚太太喂养了。”
姚栀栀松了口气,确实, 别说是早产儿, 就算是足月的双胞胎,体重能够超过五斤就算好的了。
现在两个孩子一个五磅, 也就是四斤半多点, 一个将近六磅,也就是五斤左右, 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她赶紧把孩子抱给星星和月亮看, 兄妹俩全都围着这个需要住保温箱的小可怜, 另外一个则直接交给了姚卫华。
姚卫华也没心思翻看襁褓,而是问道:“我太太怎么样?她还要多久可以出来?”
“姚先生, 姚太太的伤口快处理完了, 等会儿看看没有异常反应的话,我们会喊你来接她回病房的。”
姚卫华放心了,初为人父的喜悦终于彻底地绽放开来, 他掀开襁褓看了眼,笑道:“果然是个胖囡囡。”说着看向了姚栀栀,“小妹你看看,你怀里那个是不是个小子。”
姚栀栀小心翼翼地掀开襁褓:“嗯, 是的,哥,你快来,小家伙怎么只有一个蛋啊,哦,没事没事,刚才缩上去了一个,现在下来了,是两个。”
姚卫华哭笑不得:“你看清楚了再说,吓我一跳。”
“怪我怪我,太紧张了。”毕竟是个早产儿,姚栀栀真的担心孩子有哪里没有发育好。
而且高主编儿子给她留下的阴影不小,她现在不管看到谁家生了儿子,都会本能地检查一下是不是双蛋齐全,如果不是,尽早干预,对孩子对大人对整个家庭都是有好处的。
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养父母那里过得好不好,哎。
不管了,反正她尽力了。
姚栀栀把孩子交给另外一个护士,跟着去了育儿室,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手术室门口,一大家子还在等待着,姚栀栀跟姚卫华解释了一下老二的情况:“育婴师给喂了奶粉,那小子吃得挺积极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姚卫华点点头,把怀里的女儿交给了姚栀栀:“小妹你抱会儿,你嫂子怎么还不出来。”
他有点着急了,按理说,一个多小时了,该出来了。
姚栀栀便抱着孩子先去了产科病房等着。
祁长霄没有跟过来,他留在手术室门口,陪姚卫华聊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有个问题他比较担心:“三嫂坐月子的时候,会不会想念她的娘家人?”
姚卫华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应该会。”
毕竟生育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考验,身体的疼痛,精神的疲惫,初为人母的紧张和不安,以及对未来的担心或者对枕边人的不放心,种种的种种,都会一起涌上心头。
尤其是在香港这种地方,男人养小老婆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毕竟这里刚刚取消了妻妾制度没多久,社会风气的惯性,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夏景怡平时见多了,听多了,心中肯定会有或多或少的担心。
这一点姚卫华也没办法改变,能做的就是约束好自己,用实际行动让自己的女人安心。
哪怕这个时候,夏景怡出于焦虑和不安想要联系娘家人,他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大不了就是舍些钱财,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健康安全更重要。
所以祁长霄问他,他便实话实说了:“我准备了一百万,希望她娘家人懂得知足。”
祁长霄默默叹了口气,拍拍小舅哥的肩膀:“到时候有事跟我和栀栀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放心吧,绝不跟你们客气。”姚卫华笑了笑,视线始终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终于,里面有了动静。
姚卫华赶紧上前一步,但见夏景怡浑身虚脱地躺在那里,汗水将头发糊了半张脸,黑白对比如此强烈,越发显得产妇的容颜憔悴。
明明发动时还是红光满面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惨白得像一张t纸。
可见生育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有些甚至需要死神的怜悯,才能在鬼门关前被拦下,重回人间。
姚卫华帮她把零碎的头发拨开,赶紧推着手术车去病房。
到那的时候,夏景怡完全没有力气过问两个孩子的情况,口干舌燥地扬起脖子,想要说点什么,奈何手术中失去的血液让她有点眩晕,那脖子只抬了不到三公分就砸回了枕头上。
姚栀栀猜到她要说什么,赶紧拿起一个吸管杯,把病床摇起来一个角度,问道:“三嫂是想喝水了吧?”
“不行,要等六个小时之后。”跟进来的护士立马出声阻止。
这事姚栀栀早就做过功课了,她解释道:“我知道,我们不喝,就沾一点点润润嘴唇。”
护士叹了口气:“那好吧,千万要忍住啊。”
姚栀栀明白,赶紧捏着吸管,让夏景怡润润唇。
夏景怡也知道这时候必须听医生护士的,没敢大口嘬,只吸了一小点点含在嘴里润润唇。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开口说话的话只会更加口渴,只好把话藏在心里。
一旁的小月亮赶紧扯了扯妈妈的衣袖:“妈妈,舅妈说她想看看宝宝。”
姚栀栀赶紧把婴儿床里的小囡囡抱过来:“嫂,给你,老二体重轻了点,住保温箱去了。”
夏景怡有气无力地掀开眼皮看了眼,见孩子正闭着眼睛乖乖睡觉呢,可算是放心了。至于另外一个,她实在是顾不得了,不出两分钟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姚卫华赶紧打电话让保姆送鱼汤过来。
姚栀栀问道:“是黑鱼汤还是鲫鱼汤?”
“黑鱼。咱们老家的说法,动刀的话要喝黑鱼汤,以后伤口不痒。”姚卫华对于民俗这一块,简直了如指掌。
姚栀栀也听说过这个说法,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理,不过黑鱼汤确实是高蛋白高营养的好东西,喝点总不会是坏事。
至于催奶,这个其实不着急,一来,既然老二需要住保温箱,那么肯定要准备奶粉,老大跟着一起喝就行了;二来,产妇这会儿刚刚挨了一刀,身心疲惫,只要孩子饿不着,真没必要再来折腾产妇了。
等三嫂自己想喂奶再说吧,哪怕她不愿意喂,三哥也不是买不起奶粉。
姚栀栀便没有多说什么,只叮嘱道:“天热,让保姆晚点再来吧。”
也对,姚卫华又去导诊台打了个电话回去,回来后便寸步不离地陪在床前,等着夏景怡苏醒。
夜深了,姚栀栀也准备留下来,便让祁长霄带着孩子回去了。
后半夜夏景怡醒过来,居然主动叫来了助产士,要开奶。
姚栀栀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帮忙递个毛巾什么的,尽量做到不去干扰这位小嫂子的决定,一切全凭自愿。
毕竟姚栀栀生孩子时是顺产的,产后的护理不太适用于剖腹产的产妇。
护士回到休息室,忍不住跟助产士吐槽起来:“那个姚小姐倒是挺贴心的,不像黄家的小姐,对她嫂子指手画脚的,好像把自己当成婆婆了一样。”
助产士也感慨:“是啊,这么安静不找麻烦的小姑子真难得。所以我总跟我女儿说,以后嫁人,宁愿嫁给那种好几个兄弟的人家,也不要嫁给一堆姐妹的人家,要不然,平白多几个婆婆折磨自己,何必呢。”
护士也叹气:“兄弟多也不好,妯娌之间也有矛盾,最好还是只有一个儿子的人家。”
“那比赌马赌赢了还难吧!”
“也是,只有一个儿子的人家上哪儿找去?真是羡慕姚太太的好福气,虽然姚先生也有兄弟姐妹,但他有钱啊,也没有什么花边新闻,简直就是完美先生。”
“这谁知道呢,说不定背地里也养了小的。表面做给人看看啦。”助产士对这个世界的男人持悲观态度,毕竟天下乌鸦一般黑。
护士到底年轻一点,还没有这么悲观,笑道:“应该不会,我上次去商场遇到过姚先生,买产妇用品,都是他亲自挑选的,身边带的也都是男司机,男佣人,洁身自好第一名。”
助产士有点意外:“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而且他家药铺是太太管账,这还不能说明他的态度吗?”
“姚太太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全宇宙。”
“哈哈哈,说不定真是哦。”
说说笑笑的,一晚上就过去了。
姚栀栀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床前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夏景怡已经在喂奶了,姚卫华在旁边帮忙挑鱼刺,挑完还要检查好几遍,然后再喂给夏景怡。
姚栀栀不好在这里当电灯泡,便出去洗漱。
回来的时候,人家两口子还在腻歪呢,她便去保温箱那边看看小侄子怎么样了。
所幸一切都好,几天后小家伙就跟着妈妈和姐姐一起出院了。
回到家里,姚卫华一本正经地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是这样的,医生跟我说,先出来的是仔仔,后出来的是囡囡,可是这几天,咱们都把囡囡当成了老大。现在我比较头疼,这两个孩子到底谁算老大谁算老二?”
姚栀栀笑了:“费这个劲做什么?就差几分钟,一样大,都别喊哥哥姐姐了,直呼其名。”
姚卫华想了想:“也好,那就不分老大老二了。”
至于名字,他早就想好了两个,直接抓阄,最终结果是,女孩子叫姚正贤,谐音要争先,男孩子叫姚正胜,谐音要争胜。
连名字的寓意都是一样的,毕竟领先的就是胜利了嘛。
姚栀栀还挺喜欢这两个名字的,念了几遍,越发觉得合适,便整天围着两个小侄女小侄子转了起来。
至于产妇,嗨,压根没有她什么事儿,人姚卫华同志全包了。
孩子他倒是不怎么操心,真是应了那句话,爸妈才是真爱,孩子只是意外。
一晃暑假就快过去了,夏景怡居然全程没有提娘家的事情,这让姚卫华准备的一百万完全没了用处。
姚栀栀彻底松了口气,她这嫂子,断亲断得这么有毅力,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她衷心的祝福哥哥嫂子,百年好合。
既然哥嫂这里没她什么事了,她便收拾收拾,准备滚蛋了,反正都是北上,所以回校之前,她顺路回了趟嶷城。
一回来,就有大乐子看了。
第457章 绿帽子1 可她大着肚子上门,还给我跪……
姚栀栀是回来看看二姐一家和自己婆婆的, 没想到一回到胡同,就听到了褚令怡东窗事发的消息。
毕竟,就算从血型上没办法判断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种, 可孩子的相貌是做不得假的。
那毛阿姨拉着她八卦道:“前两年看不出来, 无非是因为孩子太小了, 眼睛鼻子都没长开呢,现在再看,嚯,好家伙, 简直就是翻版的张铁山。尤其是那双眼睛, 瞪人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的。”
姚栀栀笑了笑:“毛阿姨见过那孩子了?”
“见过,当然见过, 前阵子我带孩子去打预防针, 正好撞见那褚令怡了,哎呦, 简直吓我一跳。那孩子就跟张铁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 哪里还用验什么血型啊。”毛阿姨这阵子精神头好了不少,脸色红润, 说话都中气十足的。
姚栀栀的注意力压根不在褚令怡的事情上, 而在毛阿姨的状态上,她见毛阿姨身子骨还挺硬朗,可算是放心了, 也不催借钱的事,只是叮嘱道:“毛阿姨,年轻人的事你听个乐子就行了,千万不要去帮忙劝架, 你现在不比以前了,老胳膊老腿的,脆着呢,万一不小心被人推一把搡一把的,可不得了。”
毛阿姨笑呵呵的,露出她刚刚豁了门牙的牙龈,道:“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毛铃她在南方混得不错,她跟我说了,你的钱年底肯定能还上。她叫我跟你说一声,别担心,这账目她都记着呢。”
姚栀栀笑笑:“她能混出个人样来就好。其实像她现在这种情况,也挺好的,虽然没有个男人帮衬,但也不用处理婆家的鸡毛蒜皮,一个人好好打拼,以后在南方买了房子,就可以把你和孩子们接过去享福了。”
毛阿姨爱听这话,笑道:“可不是嘛,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我说毛铃啊,你要往好处想,你再怎么婚姻不顺,还有我这个老婆子给你兜着大后方呢,你就在外面好好闯,不用操心孩子的事。”
姚栀栀宽慰道:“是这t个理,像阿姨这样疼闺女的人真是打着灯笼难找,毛铃现在也不小了,懂事了,会带你过好日子的。”
两人又聊了会孩子们的事,便各自散去了。
等毛阿姨回家洗衣服的时候,才咂摸过味儿来,嘿这小姚,不知不觉就把话题岔开了,看来是不想过问褚令怡的事情吧。
那她以后不说了,那小褚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
姚栀栀把玉湖边上的房子收拾收拾,趁着秋老虎还算厉害,赶紧把铺盖什么的都抱出来晒晒,要不然,雨季积累的潮气散不去,被褥会发霉。
不过这被褥一抱在手上她就感觉出来了,应该是有人晒过了,不然不可能这么蓬松。
不过抱都抱了,院子里晾晒用的凳子也都摆好了,干脆再晒晒吧,所以她并没有取消计划,正好可以把柜子清空了擦擦。
没办法,她有时候挺爱做这种清理工作的,很解压。
正忙着,汤凤园从外头回来了。
这么大的毒日头,她老人家倒是一点不怕,开着挎子风风火火地往门口一停,一边停车一边发牢骚:“栀栀啊,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还晒什么被褥啊,我早给你翻晒过四五回了,七月上旬两回,后来台风来了,到了八月又晒了三回。你是不是以为你妈我在家除了上班就不管事儿了?”
姚栀栀哭笑不得:“我以为你住在江边没空回来,不过我打开柜子的时候就发现被子晒过了。”
“你呀!晒过了还晒?这么热的天你坐着看会书不好吗?”汤凤园叹了口气,“以后千万别犯傻了,我再忙也不至于没有休息的时间,实在不行我叫你宁叔回来一趟,怎么都能腾出空来的。”
“好好好,是我犯傻了,辛苦你们了。”姚栀栀赶紧挽着老人家的胳膊往屋里走,正好八仙桌上凉了凉白开,便倒了一杯。
汤凤园接过茶缸子,一饮而尽,问道:“你们回来也看到了,胡同里好几家都在加盖,你们这边有什么打算吗?”
“咱家这房子也没办法加盖吧?”姚栀栀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湖边潮气大,早年夯地基的方法也不够成熟,如果直接加盖,搞不好会盖成危房,只能推倒重建。
汤凤园点点头:“政策上是可以加盖的,不过我担心地基受不住。当然了,我今天问你这个,也不是想说现在就要怎么样,我是想要你一句话,一旦政策下来了,可以推倒重建,你们打不打算建?”
“盖个三层小洋房?”姚栀栀当然想重建,不过政策上问题太多。
汤凤园点点头:“要盖当然最好是三层小洋房,以后要是有了新的发展规划,拆迁什么的都能有额外的好处。只是你也知道,现在黄沙水泥的价格疯涨,现在再盖,已经不是当初盖江边那房子的价钱了。我今天问你,就是想要你一句准话,你要是打算盖的话,就留点钱家里,万一我跟你宁叔手里的不够,就直接拿你的用了,省得到时候再汇来汇去的,再说我平时也没空去取。”
“行啊,明天早上我去取点现金放你们那儿。十万够吗?”姚栀栀自然没有意见,盖房子是好事啊,科技在发展,时代在进步,等到日后空调什么的都普及了,再住着三间小瓦房就不舒坦了。
不过她不清楚现在的建材价格,自然往多了报。
汤凤园笑了:“哪里用得了那么多?你留个两三万就行了,原本是不用找你们拿钱的,可你宁叔不听劝,最近到处收什么古董,早年攒的钱都被他投进去了,我是拦也拦不住,劝又劝不动,算了,随便他吧。”
姚栀栀不想反对宁叔捣腾古董,说实在的,他这一辈子又没有亲生的骨肉,她跟祁长霄的两个孩子也都带在身边,基本上没有宁叔什么事,老人家也空虚啊,婆婆工作又那么忙,宁叔下班回来总得有点精神寄托吧。
于是她宽慰道:“有点兴趣爱好挺好的,再说他又是专家,不会被骗的,妈你就放心吧。钱的话,我留五万吧,以防万一,说不定到时候人工费也涨了,与其到时候着急忙慌的汇钱,不如多准备一点。”
汤凤园想想也好,万一到时候那谁又看上了什么古董……
于是她起身道:“行,那我去江边了,被褥早点收回去,天气预报说了傍晚有雨。”
“知道了妈。你怎么开的挎子,汽车呢?”
“开那玩意儿太招摇了,还是开挎子吧。还能吹吹风呢。”
“我知道了,汽车给宁叔开了,收古董方便一点。”
“你这家伙,什么都瞒不过你。”
“也好,免得有人眼红你瞎举报。”
“是这个道理。哎,对了,怎么没看到长霄和孩子们?”
“他们陪冠英去商场买东西了。”
“行,晚上去江边住吧,我也好久没看到两个孩子了,怪想的。”
“行,我现在就收拾。”姚栀栀赶紧把打开的行李箱捯饬好,等祁长霄他们回来就可以直接出发了。
没想到婆婆刚走不一会儿,门口就来了客人。
姚栀栀抬头一看,居然是褚令则,还真是稀客呢。
她客气地把人请到院子里的树荫下坐着,倒了杯凉白开,问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会是为了你妹妹的事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褚令则一脸的痛苦,“罗调度闹起来了,还要起诉她,偏偏她又怀上了,她还跟我保证,这一胎绝对是罗调度的,让我想想办法,劝劝张铁山,把孩子领回去。只要她能再生个儿子,她就还能跟罗调度过下去。本来我是铁了心不管她的事情了,可她大着肚子上门,还给我跪下了,加上我妈也要跪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能答应了。你帮我想想办法行吗?”
姚栀栀蹙眉:“怎么,张铁山居然不想要自己的儿子?”
“吕媛不答应。”褚令则一脸的无奈,“她弄了个什么发明专利,减刑出来了。她不让张铁山要那个孩子,要了她就不跟他复婚了。张铁山现在也没有别的想法,一门心思想哄着吕媛复婚。至于孩子,他只愿意出抚养费,不愿意带回去让吕媛生气。”
“你什么想法?”姚栀栀坐了下来,她虽然不喜欢褚令怡,不过她对褚令则的观感还算凑合,何况褚令则也没有得罪她,能帮就帮帮吧,到底也是做过一段时间同事的。
褚令则为难道:“我跟小芮商量了一下,实在不行,我们把孩子领回来养着。只是小芮不太情愿,她倒不是怕麻烦,她是担心,万一张铁山和令怡都不给抚养费的话,那我们两口子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冤大头了。我想了好几个晚上了,令怡虽然不是个东西,可孩子是无辜的。现在他亲老子不能认他,罗调度又要撵他走,孩子不管跟了谁都要遭罪,不如跟我。只是抚养费我需要一点保障。”
姚栀栀脑子转得快,应道:“这事好办,我去跟张铁山说,每个月的工资扣除抚养费发给他,抚养费你直接去食品厂找财务拿。”
“这样能行吗?”
“能行,我自己的厂子,我还做不了主吗?不过这么一来,财务要辛苦一点,你有空带着孩子上门给人送点水果什么的,说点好话。”
“我懂,我不能凭白让人家为我受累,那你把财务的信息告诉我吧。”
“你等着,我给你写纸条上。”姚栀栀起身进屋去了,很快拿着一张纸条出来了,“人是叶笙找来的,是个很好说话的女同志,你让孩子嘴巴甜一点,多说两句谢谢阿姨。水果也不用买太好的,来点应季的葡萄什么石榴就行了。主要是你的态度,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懂!我懂的!那张铁山那边?”褚令则接过纸条,满脸的感激。
姚栀栀笑道:“交给我了。晚点我要去江边,你家安座机了吗?”
“还没有,太贵了。”
“那你晚点去供销社给我打吧,张铁山那边定下来了我给你个信儿。”
“好。太谢谢你了,真的。谢谢。”
“客气什么,都是为了孩子嘛。大人的事不管他,孩子是无辜的。”
“哎,可不是嘛。那我先回去了。”
“嗯,代我问小芮好。”
“哎,好,你也代我问小祁好。”
“哈哈,一定。”姚栀栀起身,把那杯没动的凉白开倒了,杯子洗洗,再用开水烫烫,刚歇下祁长霄就回来了。
她叮嘱了一声晚上去江边,便开车去了厂里,找张铁山说道说道。
第458章 绿帽子2 没有离婚的时候勾搭了别的女……
一个男人, 经t历过一段不愉快的二婚,就容易无限美化第一段婚姻里的原配,进而放弃一些会影响他和原配关系的人和物。
比如二婚老婆所生的孩子。
毕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 他并不需要承受怀胎十月的辛苦, 他只需要挥洒几分钟的汗水, 就能获得一个承载了他血脉的孩子。
那么,放弃孩子对他而言,成本是不足挂齿的,尤其是他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可以选择的时候, 这个男人一定会用“形势所逼”的借口, 把自己放在一个受害者的地位,进而心安理得地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此时此刻, 姚栀栀坐在厂长办公室里, 听完张铁山的辩词,只觉得好笑。
她问了一个问题:“如果吕媛不愿意跟你复婚呢?你会不会要这个孩子?”
“会啊, 当然会, 毕竟是我的种。”张铁山知道姚栀栀看不起他, 可是他也没办法,他总得考虑他的下半生。
再说了, 他的大儿子就是他跟吕媛生的, 只要有这个孩子在,只要吕媛愿意要他,他就必定会选择吕媛。
至于褚令怡这种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女人, 给他钱他还不要呢。
他便情不自禁地跟姚栀栀说起了这两个女人的优劣。
姚栀栀不想听,她只想早点解决完抚养费的问题,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去。
她不耐烦地打断了张铁山,说了说她的方案, 张铁山居然没有直接答应她,而是回道:“这种事我不想背着吕媛直接答应你,你等我回去跟她商量一下吧。”
姚栀栀冷笑一声:“商量?你跟她不是还没有复婚吗?你自己的工资你都做不了主?”
“不是,我只是出于尊重,需要跟她说一声。”
“她要是不愿意呢?难道你连自己儿子的抚养费都不想掏?你大舅哥已经够意思了,他愿意照顾这个孩子,你还想怎么样?”
“我没说不给啊。”张铁山生怕惹恼了姚栀栀,只得继续诉说自己的苦衷,什么破镜重圆本来就有嫌隙啦,什么吕媛吃了亏,只有他一个男人,也只跟他一个人生过孩子啦,总之,翻来覆去就是那句话,他再婚过,他对不起吕媛,他需要全方面的尊重吕媛才算有诚意,才能弥补他们之间的裂缝。
姚栀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行,张铁山,你给我听好了,我好心帮你,你却推三阻四的,今后你跟褚家闹出什么风浪来我都不会再管了,你好自为之吧。至于孩子,我会找褚令则,让他直接去法院起诉,让你把孩子领回来。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跟吕媛的好日子还过不过得下去。”
这招简直有奇效,张铁山这种人,骨子里是带着一点犯贱的本能的,别人好声好气跟他说,他却借口一堆,现在姚栀栀翻脸了,他又急了,上赶着说好话,赔不是,求原谅。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姚栀栀懒得理他,一句话没说,就这么走了。
吓得张铁山赶紧找到叶笙请了半天假,回去找吕媛商量办法去了。
吕媛一听,姚栀栀居然想让厂里直接扣除张铁山的工资,她多少有点不高兴,可她一听张铁山顶住了压力没有答应姚栀栀的安排,又开心得跟什么似的。
大概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只要男人在大是大非上站在了自己这一边,那么即便她吃点亏也就不算什么了。
于是她难得做了次敞亮人,道:“你呀,真是糊涂了。姚主编愿意出面帮忙,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真想让褚令则把孩子送过来不成?赶紧的,拿点钱,买点水果玩具,给姚主编赔不是去。”
张铁山松了口气,虽然他惹恼了姚栀栀,但他哄好了吕媛啊,值了。
两口子便火急火燎地赶去了商场,买完东西又风风火火地坐上公交,往八条胡同赶来。
结果等待他们的只有紧闭的大门,姚栀栀走了。
去哪儿了?不知道。
只能找胡同里的邻居打听。
他们也没想到,姚栀栀走的时候居然留了一个心眼,她跟邻居说她去学校了,没说去江边洋房。
这下好了,张铁山两口子傻眼了。
吕媛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么快就走了?不能吧。”
张铁山哭丧着脸:“怎么办,她不会真的让褚令则去起诉我们吧?”
吕媛到底是个聪明人,脑子转了一圈,道:“真要是这样,还不够丢人的呢!算了,你自己去找会计说一声,今后每个月的工资扣除抚养费发放。褚令则那边我去说一声,你就别去了,免得到时候他们两口子数落你的不是,我可没这个耐心,回头吵起来就不好了。”
*
姚栀栀在江边住了一晚上,让公婆都跟两个孩子聚聚,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至于张铁山跟吕媛的事情,她已经懒得再过问了。
一个人的善意是有限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她也不欠这些人什么,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
不过这短暂的闹剧还是传到了叶笙耳朵里头,她至今未婚,对于男人抱着比较悲观的态度,现在看到张铁山这么蠢,不免又在心里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发昏结婚,要不然,不小心碰到这种蠢人才倒霉呢。
为了让张铁山长长记性,也为了替她的伯乐姚栀栀报仇,她找来会计,叮嘱道:“张铁山的事情你别管,工资该发多少发多少。”
会计自然没有不应的。
于是等张铁山兴冲冲来找会计的时候,得到的是会计的一个白眼。
张铁山慌了,赶紧回去找吕媛想办法,吕媛琢磨着姚栀栀的火车应该已经到了,可她打电话过去,却没有人接。不免狐疑起来:“她该不会还没有回去吧?”
张铁山蹙眉:“她可能去学校开会了吧,开学之前老师不都要开会的吗?”
“就算她去开会了,她那两个孩子总得在家里待着吧?”
“可能是跟姚首长出去玩儿了。”
“那我晚上再打。”吕媛想想也对,便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等她晚上再打的时候,却依旧没有人接听,这下她不得不怀疑了,“说不定姚主编是骗人的,她压根就没有回学校。”
“你的意思是……”张铁山端着饭碗,一脸的困惑。
吕媛放下筷子:“估计是在他们江边的洋房那儿呢,走,看看去。”
到了洋房那边,但见大门也落了锁,压根没有人影子。
两人再次扑了个空,只得灰头土脸地回去了,刚到家门口,就看到褚令则牵着孩子过来了。
他很不客气地直接把孩子塞进了张铁山怀里,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说破天他也只是孩子的舅舅,何况两家关系还不好,他能收留孩子几天已经算他发了善心,没道理他要自己贴钱养这个孩子。
张铁山一看吕媛那锅底一般黑下来的脸色,赶紧抱着孩子追了上去:“哥,你等等,我愿意给抚养费,只是厂里不愿意帮忙,这样吧,我每个月拿了工资给你送过去行吗?”
褚令则在路口停下,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要是你老婆哪天不高兴了,这抚养费我找谁要?你也是个奇葩,人家姚主编愿意出面帮忙,你不感谢人家就算了,还拿乔做张。我真替姚主编不值,她就不该帮吕媛想办法,让吕媛减刑。你们两口子简直臭锅配烂盖,绝了。”
张铁山自知理亏,可他不是没办法吗?只得赔笑脸:“哥,你别生气,是我不好。这样,我给姚主编打电话赔不是,回头只要她肯原谅我,你就还把孩子接回去行吗?”
“你以为人家姚主编很闲吗?要不是她看在我跟她爱人是同学的份上,人家根本不愿意多这个事。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想舔着张老脸再去烦人家,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滚吧,我呸!”骂完,褚令则便扬长而去。
别管这事最终怎么解决,他都要给张铁山吃点苦头才行。
等到张铁山为了这个孩子跟吕媛闹得不可开交,才知道人姚主编肯帮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现在,他必须狠狠心,把孩子送还给张铁山。
这下好了,张铁山跟吕媛大眼瞪小眼,当天晚上就互相埋怨起来。
“你也太笨了,起码要跟姚主编说点好话哄着她点,现在好了,厂里不愿意帮忙,褚令则也不愿意要这个孩子了。”
“我那不是怕你不高兴吗?”
“我再不高兴,能比现在还不高兴吗?我看到你跟褚令怡的孽种就恶心!”
“那……那t你对闺女……”
“你不用那来那去的,你闺女又不会跟我儿子争家产,我自然不会嫌弃她在这里多吃了几口饭。可你跟褚令怡的这个孽种,是个儿子不说,还当了好几年罗调度的儿子,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恶心呢。再说了,你敢保证这孩子一定是你的种吗?万一只是巧合呢?万一你跟罗调度祖上有什么关系呢?谁说得清?再说了,我养他做什么?养大了等他跟我儿子争家产?你当我跟你一样,脑子被门夹了?”
吕媛越说越是激动,等到上床睡觉的时候,连碰都不让他碰,张铁山只好一个劲的赔不是,说好话。
等他说得口干舌燥,一看,嘿,吕媛早睡着了。
他默默地下床喝了口水,熄了灯。
重新躺下后,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哎,可惜这天底下没有后悔药啊,实在不行,让褚令怡把孩子领回去好了,她不是又怀孕了吗,只要这胎是个儿子,罗调度会跟她继续过下去的吧?
第二天张铁山就带着孩子去找褚令怡,没想到褚令怡居然不在家,倒是让他撞到了罗调度的奸情。
但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着急忙慌地从罗调度家里跑了出去,还拿手捂着脸,生怕被人认出来似的。
张铁山看着优哉游哉叼着烟出来的罗调度,忍不住冷笑一声:“你可真行啊,先是在我跟褚令怡没离婚的时候勾引有夫之妇,现在又在你跟褚令怡没有离婚的时候勾搭了别的女人。你这么肮脏的一个人,居然好意思嫌弃褚令怡?”
“少废话,你等着法院的传票吧,这几年这个野种吃我的喝我的,你必须赔我一笔钱,不然这事你别想揭过去。”罗调度脑子里是没有什么忠诚观念的,他只想要儿子。所以,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给张铁山戴绿帽子,也会心安理得地给别的男人戴绿帽子。
至于褚令怡这种货色,他不过是图她年轻,长得也还算好看,没想到她竟然辜负了他的信任,那就一拍两散。
至于她肚子里的种,鬼知道是不是他的,他是不会要的,绝不。
张铁山跟他理论了几句,他还是那句话,野种带走,等着应诉。
张铁山只得问他:“褚令怡到底去哪儿了?”
“她?被我打了,出了点血,去医院了。”罗调度冷笑着看向张铁山,带着蔑视和不屑。
张铁山冷笑道:“你还算个人吗?她怀着孩子你打她?”
“装什么?她这么好,你领回去用呗,一个破鞋而已,有什么打不得的。”罗调度吐了口烟,扭头回屋吹风扇去了。
张铁山无话可说,怪谁呢,怪褚令怡呗,谁让她没离婚就偷人的,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只是苦了他们的孩子。
张铁山思来想去,只能去找褚父了。
毕竟这孩子是他老人家的亲外孙,不看僧面看佛面。
结果褚父也不肯收留这个孩子,最终这孩子还真是砸在张铁山自己手上了。
隔天他给姚栀栀打电话,却得到了姚栀栀明确的回复,不帮,自求多福。
这下张铁山欲哭无泪,只好加倍努力地去讨好吕媛,可惜吕媛死活不肯要这个孩子,两人复婚的事情便这么耽搁了下来。
吕媛想好了,住在一起可以,但她需要避孕,等她找到更好的,就踹了张铁山。
可惜她是一个坐过两次牢的女人,找工作实在是麻烦,只能强忍着恶心,在张家住着,等待时机。
*
医院里,刚刚接受完引产的褚令怡,正面如死灰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一个刚刚生产完的产妇被推了进来,紧接着便是段成走了进来。
他抱着他跟屈瑶的儿子,满脸欢喜,因为屈瑶是顺产,而且从发动到生,一共只用了六个多小时,所以屈瑶的精神还算可以。
她靠在床头,笑着跟段成商量孩子的名字。
正说着话呢,忽然听到邻床的产妇嚎哭起来,那委屈又无助的样子,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却也把段成怀里新生的婴儿吓了一跳。
屈瑶赶紧叫住了护士,问道:“同志,那个姐姐怎么了?”
“被她男人打了,孩子没保住,八个月了,还是个儿子呢。”护士说完便叹着气出去了。
屈瑶闻言,只觉得这个女人可怜,便不忍心责备了,只是叮嘱段成:“你捂着点儿子的耳朵吧,我去陪她说说话。”
没想到,屈瑶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她刚开口问了声“你家里人呢”,就被褚令怡暴跳如雷地从床上蹦起来,揪住她的衣领子发疯发狂,还要打她。
吓得段成赶紧把孩子放在婴儿床里,跑过来扯开了褚令怡。
这一扯,他才意识到这个女人他认识。
他赶紧扶着屈瑶,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很快,他就找了护士,给屈瑶安排了别的病房。
后来又来了另外几个待产的孕妇和生完的产妇,都被褚令怡鬼哭的声音吓跑了。
医院本来就病房紧张,不得已,后面来的产妇还是被安排了过来。
褚令怡刚嚎完一轮,累了,加上褚母带了鸡汤过来给她,她便暂时安静了一会儿。
等她吃完一碗接第二碗的时候,才发现进来的是罗香。
罗香已经跟她男人离婚了,也没有改嫁,她是来给她妹妹陪产的。
真是冤家路窄。
罗香找护士打听了一下褚令怡的情况,出于同为人母的本能,她没有落井下石,进来后也尽量跟她妹妹小声说话,免得刺激到褚令怡。
很快,罗香的妹妹开到了十指,顺产了一个小子,可惜她婆家人都在工作,没能请得了假过来,全程只有罗香忙前忙后的。
没想到,等罗香扶着她妹妹去厕所的时候,褚令怡便动了歪心思,她把最后两口鸡汤喝完,催促她妈妈去洗碗,等她妈妈出去了,她便挣扎着下了床。
等罗香扶着妹妹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孩子不见了。
她看着刚刚洗了碗进来的褚母,气急败坏地问道:“我外甥呢?是不是被你女儿偷走了?”
褚母不知道啊,但她可以肯定,一定是被她女儿抱走了。
她只能宽慰了罗香几句:“说不定是护士站来人给孩子做体检抱走了,你别急啊,我帮你找找。”
可惜一群人找了大半天,也没能找到褚令怡和孩子的影子。
等罗调度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二女儿哭着要他赔儿子,大女儿也看他不顺眼,一个尽地指责:“都是你造的孽,她跟你结婚之后一直在家里照顾孩子,怎么可能去偷人呢?你就算不要前面那个野种,也不能不要自己的儿子吧?这下好了,八个月的男胎被你打死了,她就偷了美美的儿子。美美辛辛苦苦十月怀胎,你怎么跟她交代啊!等会她婆家人也来了,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赔人家的孙子!”
罗调度傻眼了,只得着急忙慌地报了警,再发动一切力量,去汽车客运站,去火车站,甚至去渡口码头,寻找褚令怡和外孙的踪迹。
而此时的褚令怡,早就顺走了罗美的钱包,带着孩子上了火车,一路南下。
至于目的地在哪儿,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会让姓罗的好过的,绝不!
几天后,罗家闹得人仰马翻,却还是找不到褚令怡的影子,而褚令怡,已经在南方的一个小城把孩子卖了。
买家是一个来南方探亲的港商,听说她男人死了,自己带着遗腹子被婆家赶了出来,很是同情她,正好港商不能生养,便买下了这个孩子,顺带着把褚令怡带去了香港,留在家里做了个女佣。
可怜罗调度,耗时耗力地找了几个月,都没有孩子的踪迹,最终被气头上的二女婿给踹下了长江。
月黑风高的,周围又没有目击者,他这罪孽的一生,就这么终结在了滚滚的长江之中。
第二早上,缠绵了一个多月的秋雨终于停了。
汤凤园早起上班,她开着挎子,吹着凉飕飕的秋风,在滨江大路上不疾不徐地往水上分局赶去。
正开着,听到码头那边有人在喊什么浮尸。
她赶紧加速,停在了码头,招呼人手帮忙,一起把浮尸打捞了上来。
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罪孽深重的罗调度。
他害了一个又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亲女儿也给坑了,真是死有余辜。
不过汤凤园作为人民公安,还是要走流程立案调查的。
最后查来查去,实在是找不到他杀的证据,便以自杀结了案。
几天后,姚栀栀在四合院收到了三哥的电话,他在香港遇到了褚令怡。
姚栀栀打t听了一些细节,随后打了个电话给叶笙:“你跟罗香说一声,褚令怡跑香港去了,在给一个富商做女佣,富商不能生育,不知道从哪儿抱了个男婴回去,我怀疑那就是罗香的外甥。你问问她,要不要去香港看看,想去的话,你给她批三个月的假吧,工钱照付。”
叶笙没有多问,赶紧把罗香叫了过来,罗香听闻疑似外甥的消息,喜极而泣,赶紧回去找妹妹和妹夫,想办法托关系,弄了个去香港的通行证,找外甥去了。
一个多月后,姚栀栀收到了罗香的回电,罗香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多谢你姚主编,孩子找回来了,真的,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孩子找回来就好。你妹妹也挺无辜的,现在母子团聚了,是好事。”
“是啊,我妹妹还想去北京跟你当面道谢呢,我说你寒假会回来,让她等等。”
“客气什么,你毕竟是我厂里的员工嘛,我也没有特地帮你们调查,只是刚好我三哥遇上了。”
“虽然是刚好遇上了,可要不是你脑子转得快,谁能想到那孩子就是我外甥呢。就算别人想到了,也未必愿意告诉我啊。”
“客气了罗香,你我都是当妈妈的人,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嗯,你说得对!今后我也会帮助别的妈妈的。对了,我这几个月的工钱是不该领的,我跟叶厂长说了,让她给我扣了。”
“你还要养孩子啊,有钱用吗?”
“有的有的,我妹夫家有钱,补贴了我五百块,足够了。”
“那就好。”
“那我不打扰你了,等你寒假回来,我跟我妹妹再找你道谢。”
“客气了。”
挂断电话,姚栀栀松了口气,还好孩子被找回来了,要不然,这世上又要有一个被思念折磨疯了的母亲。
看看时间,不早了,她便收拾收拾,上班去了。
刚到办公室,就听到了一桩刺激的消息,某位校领导的夫人打上门来了,说辜世嘉勾引有妇之夫,要组织上帮忙讨公道呢。
闹了几天,最终也只是把那位领导停职了,辜世嘉却直接被开除了。
走的时候,还大着肚子呢。
文学院的老师没有一个去送她的,姚栀栀自然也不会。
她端着茶缸子,站在楼上窗口,看着辜世嘉那狼狈离去的背影,不得不感慨,自作孽,不可活。
这个世界,对于上位者的惩罚是很低很低很低的。
吃完校领导的桃色新闻瓜,姚栀栀便准备下班了,她今天约了卢秋华,继续去女子监狱听故事。
这件事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了,她采集到了大量的素材,准备写成剧集。
上公交的时候,前头有个孕妇步履蹒跚的,姚栀栀下意识扶了一把,那孕妇回头道谢的时候,两人都愣住了。
呦,是熟人啊。
第459章 夜不归宿的丈夫 男人在外面养了小的,……
如果说几千年的封建社会, 几乎无差别地堵死了每一个女人自由选择的机会,那么新中国就是无差别地给了每一个女人自由选择的可能性。
说是可能性,而不是机会, 那是因为社会的惯性, 并不能在短短的几十年内彻底清除封建余毒, 但是最起码,国家从制度上从法律上一直强调男女平等,婚姻自由。
而且女人也有外出求学工作的权利,这已经是华夏大地上的女人们最自由的年代了。
所以, 只要一个女人可以拒绝家人不合理的要求, 可以挣脱男尊女卑带来的精神枷锁,她是完全可以奔赴自由的。
可惜, 依旧有人自愿放弃自由, 被名利裹挟,被欲望挟持, 甘愿成为男人的附庸。
比如周晓晓。
她在婚前就知道吕一泓不是什么好鸟, 可她依旧选择了嫁给这个男人, 并且怀上了他的孩子。
从她颓丧的眼神和灰败的脸色来看,婚后生活必然不太愉快。
只是, 姚栀栀已经学会了尊重他人命运, 对于这种油盐不进的顽固分子,姚栀栀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落井下石,仅此而已。
她无视了周晓晓尴尬的眼神, 气定神闲地扶着周晓晓上了车,还帮周晓晓抢了个好座位,随后自己径直走向了最后排剩余的唯一空座,坐下后便从斜挎的帆布包里拿出一本外文杂志起来。
不同于她的专注, 坐在中排的周晓晓,时不时看一眼后排,有种想找人吐吐苦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矛盾之感。
等到姚栀栀下车的时候,周晓晓明明还没有到站,却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不过这一站下去的人多,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坐下了,只能目送姚栀栀换乘上了另外一辆公交车。
周晓晓默默叹了口气,摸了摸隆起的肚子,愁肠百结,也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
姚栀栀很快到了女子监狱,接待她的依旧是卢秋华,这位大姐目前依旧未婚,倒是听从家里的意见,去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女婴。
不过她并没有亲自生养,对于孩子也没有多少母爱可言,毕竟这只是她不想让老一辈的过度担心,而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所以她的生活节奏还跟以前一样,上班忙,下班去见朋友。
至于她见的朋友是男是女,姓甚名谁,姚栀栀从来没有过问过。
其实也不用问,毕竟系统是个吃瓜积极分子,如果卢秋华身上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系统会咋呼的。
目前系统安静得很,可见没什么大不了的。
姚栀栀做完女囚的采访便告辞了,这次见的是一个故意杀人的女人,她本是一家国营饭店的大厨,跟男人生育了两儿两女,后来她发现丈夫贩毒,她害怕牵连孩子,便哄骗男人自己也要加入贩毒组织,不出两年,她居然成功打入了那伙毒贩子的内部,在一个团伙内部的庆功宴上负责掌勺。
然后就……
杀完这些人,她便主动自首来了,目前司法系统对于这个案子的争议很大,一方是坚持维护程序正义,决不允许动用私刑,且这个女人造成了多人死亡,又有实际加入贩毒团伙的行为,所以这一方坚持给她判死刑。
另一方则认为,女人是因为孩子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才不得已加入犯罪团伙的,且她捣毁了贩毒团伙属于重大立功的表现,所以这一方认为要给她从轻发落,最多判个死缓,而死缓一般是死不了的,只要这个女人后期表现良好,就可以减刑出来了。当然了,还有更加维护她的,认为她保护了千千万万个可能被毒品祸害的家庭,应该无罪释放,顶多判个两三年意思意思就行了。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前者的声量比较大,女人大概率要被判死刑,她本人倒是挺坦荡的,只要她孩子没事就好,只是,卢秋华为她鸣不平,所以邀请了姚栀栀过来,看看能不能通过媒体发声的方式,为这个女人争取一线生机。
姚栀栀离开后立马东奔西走,她自己就写了五篇专题报道,还邀请田萃雯撰写了两篇评论员文章。
这一忙就是一个多月,等到二次开庭的时候,姚栀栀还特地请了一天假,去了庭审现场。
好在,发声是有用的,最终这个女人得到了一个不算太坏的结果——死缓,缓期两年。
姚栀栀很是松了口气,这一个多月的奔走可算是值了。
其实这件事情中的正反辩方都没有错,一个是想维护程序正义,一个是想讲究司法的温度,一个体现了法治社会依法治国的精神,一个体现了社会主义的人文关怀。
总之,围绕这件事的争论还会持续下去,不过不管怎么说,起码姚栀栀用自己的笔杆子拯救了一个为民除害的主观意愿上并不想杀人的女人,值了。
等她去监狱探视完这个女人回来,换乘的时候居然又遇到了周晓晓。
不同于一个多月之前,此时的周晓晓已经生了,怀里抱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婴儿,身边并没有一个人跟着。
姚栀栀依旧是老样子,扶了周晓晓一把,又帮忙抢了个座位,随后便站到了后面的车门那里,等着下车,毕竟座位满了。
周晓晓一个劲地回头看她,全都被她无视了,等到她下车的时候,周晓晓明明还没有到站,却坚定不移地跟了下来。
姚栀栀刚走几步,就被叫住了。
周晓晓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委屈和不甘,她问道:“老同学,你有没有时间帮我个忙啊?”
姚栀栀回头,眯眼打量着这个女人,不说话。
周晓晓看得出来姚栀栀的嫌弃,可她觉得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被逼的——被社会的舆论,被她的家人,被t吕一泓这个负心汉。
所以她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一想到这里,她的泪水便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可惜姚栀栀并不相信这种人的眼泪,她的脸色明显带着冷漠和疏远,她不相信周晓晓看不出来。
可是周晓晓真的好憋屈,她只能赔笑脸:“我知道你忙,我只是……我只是实在找不到人帮忙,我……”
姚栀栀懒得废话,扭头就走,什么玩意儿,墨迹半天不说正事,无聊至极。
这下周晓晓急了,赶紧抱着孩子吭哧吭哧地追,还好红灯帮了她的忙,可算是让她追上了。
她站在姚栀栀身边大喘着气,问道:“我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就是想起来以前你们家好像也是请过保姆的,你能帮我介绍个靠谱的保姆吗?我一个人带孩子,实在是手忙脚乱的,顾不过来了。”
姚栀栀冷冰冰地开口:“不好意思,不认识。”
正好红灯亮了,姚栀栀便飞快地穿过马路,回家去了。
周晓晓站在马路对面,不争气的泪水一个劲地往下落,最终却找不到任何同情她的人,只能啜泣着抱着孩子去了公交站。
这次倒是运气好,遇到了一个心善的阿姨,见她抱着孩子,便把座位让给了她,还很热络地跟她闲聊起来。
周晓晓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始对着这个阿姨大吐苦水。
简而言之,婆家嫌弃她生的是个女儿,连看都没有过来看她一眼,更不用说过来伺候她坐月子了,最后是她花钱请她娘家嫂子过来照顾了一个月,等她出了月子,嫂子就回去了。
现在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男人却不着家,还在外面养了小的,小的也怀孕了,她真是快被这家人逼死了。
说到后面,几乎全车厢都安静了下来,听她一个人在那哭。
好心的阿姨倒是帮忙骂了周晓晓男人几句,骂得周晓晓心情畅快,积压多日的委屈也一扫而空。
可是阿姨紧接着劝道:“闺女,你男人哪个单位的?实在不行,你就去他单位闹,等他怕了,自然就老实了。”
这下周晓晓不高兴了,可是全车厢的人都在静候下文,她只能撒了个谎:“哪有什么单位啊,是个前两年从乡下回来的知青,到现在还没有工作呢,都是我公婆养着他。”
“那没办法了呀闺女,既然你男人没有收入,那你养孩子不也得指望公婆掏钱吗?要我说,你不如狠狠心,把孩子交给你婆婆,自己出来工作。等你有钱了,腰杆子硬了,你婆家就不敢小瞧你了。”阿姨说的倒是好话,可惜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妇在撒谎。
好在少妇的演技比较逼真,周晓晓居然一本正经地附和起来:“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阿姨你真聪明,赶明儿我就把孩子丢给我婆婆,我自己上班挣钱去。”
好心的阿姨松了口气:“这就对了,咱们女人家,任何时候都不能没有经济来源,要不然,就只能任由别人搓圆捏扁了。好孩子,不哭了,收拾收拾,想办法找工作去吧。对了闺女,你有没有什么手艺,有文凭也行,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介绍一个。”
周晓晓这下傻眼了,一个谎,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而她根本没本事把孩子交给婆婆,毕竟婆婆也不跟她住一起,她连婆家的门都进不去。
她只能继续撒谎:“谢谢阿姨抬爱,可惜我没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手艺,等我回娘家找我嫂子的妈妈学两年裁缝再说吧。”
两年?两年之后小三的孩子都不小了吧?好心的阿姨决定帮忙帮到底,想了想,宽慰道:“倒也不用这么麻烦,只要你真的想出来工作,我能给你介绍一个门槛低的,只是刚开始可能工资不会太高,不过凡事有利有弊,那工作比较清闲,你可以每天下班后去看看孩子。这样一来呢,你可以先有个工作,让婆家不敢再小瞧了你,日后积累了工作经验,再慢慢找好的不迟。你说呢?”
这下周晓晓彻底傻眼,这阿姨好烦,非亲非故的,对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做什么?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圆谎了,只好说道:“好是好,只是我公婆都在机关工作,只怕他们看不上我那三瓜两枣。”
阿姨忽然沉默了,这不对啊,机关工作的公婆,会让自己儿子找个没文化没手艺没工作的女人?
这个年轻女人,只怕在骗她。
阿姨倒也不忍心拆穿周晓晓,毕竟一个女人单独带着孩子确实挺不容易的,加上男人出轨,夜不归宿,实在是可怜得很。
可是阿姨转念一想,该不会连什么男人出轨都是这个年轻女人编造出来的吧?
也许人家就是想卖卖惨,享受一下被关心的感觉呢?
阿姨忽然觉得有点恶心,正好车辆停靠在一个站点,于是她没等到站就提前下车了。
回到家里,她跟自己闺女说起了车上的遭遇,她闺女冷笑道:“妈,你呀,就是不听我的劝,爱做滥好人。这个女人肯定在撒谎啊,别理她。”
好心的阿姨还是有点愤懑,好在自己的闺女有出息,也知道心疼她,三言两语就把她哄好了。
几天后,好心的阿姨又在车上遇到了那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她依旧把自己的座位让了出来,只是这一次,她直接走到了后面的车门那里,等下车。
坐在前排的周晓晓忍不住松了口气,还好这个阿姨没有跟她聊天,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圆谎了。
好在眼下已经是年底了,今天是大学同学毕业后的第一个同学聚会,留在首都的都去。
等会她可以跟同学吐吐苦水。
第450章 为什么不离婚呢 为什么不离婚呢?舍不……
大学毕业后的同学聚会虽然不是强制性的, 但是能来的还是都来了。
不光是留在首都本地的,还有周边地区的,或请假, 或调班, 总之, 大家都很重视这次的聚会,而且大多数人都带了情侣或者家属,以至于两百来平的宴会厅几乎都要坐满了。
姚栀栀并不意外,毕竟没有人是傻子, 同窗四年的情谊就是日后最重要的人脉之一, 自然要郑重对待。当然,这里头也有人纯粹就是想念自己的室友或者同学了, 这样的人比例虽然不高, 但却成为了难能可贵的一股清流,不至于让整个宴会厅充斥着工作后的虚情假意。
姚栀栀没带家属, 毕竟祁长霄他们也有自己的聚会, 两人各去各的, 免得生活圈子过度重合,长期下去失去新鲜感。
她一进来就看到了朱明美, 别看大家都工作了快一年了, 朱明美的变化却非常之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甚至还保持着帮姚栀栀占位子的习惯, 看到姚栀栀便站起来热情地挥手:“小姚,这里这里。”
姚栀栀笑着走近,把她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了朱明美。
都是她托三哥从香港寄过来的外国货,送给朱明美的孩子们玩儿的, 还有几套衣服,都是高端货,不过这些对于姚栀栀来说,费不了几个钱,只要能让好友的孩子高兴,也就值了。
朱明美自然也给她的孩子准备了礼物,只不过,朱明美没有香港的人脉,买的是省城商场里的东西,虽然不算昂贵,但这可是实打实的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要知道,朱明美可是从外地赶过来的,光是一路上带着这些东西倒车就够麻烦的了,姚栀栀哪里会在意钱多钱少的问题。
她笑着收下朱明美的回礼,问道:“怎么没看到班长?出去了?”
“他太忙了,没空过来,只能由我全权代表了。”朱明美笑着趴在桌子上,脸对着姚栀栀,像是以前上课时说悄悄话那样,小声道,“我刚看见周晓晓了,抱着孩子过来的,孩子哭了她只好出去了,不知道是喂奶去了还是干嘛了。”
“她呀。”姚栀栀淡淡地笑笑,“她没找你吐苦水吧?”
“吐了,吐了好一会儿了,真是煎熬,都怪我来得太早了。”朱明美无限唏嘘,“真是造孽,明明是天之骄女,非要为了一个男人做了家庭主妇。”
“家庭主妇?她这么跟你说的?”姚栀栀有点意外,没想到周晓晓为了博取同情,开始到处撒谎了,别人不知道周晓晓的情况,她还能不知道吗?
周晓晓虽然婚前有一段时间跟吕一泓闹得比较难看,可是两人结婚之前,吕家公婆还是做了点人事的——他们利用吕一泓舅舅的人脉,在首都给周晓晓安了个清闲的差事——在电视台的档案室工作。
档案室一般没什么t大事,每天也就负责接收各部门送来的文件资料——比如播出带、文稿、文件等,然后进行分类整理,编号登记,最后归档上架就行了。
而这种单位的档案室是很少有人过来借阅这类资料的,所以她每天工作的时间都很短,小半天就能完成,之后看看报喝喝茶,一天也就混过去了。
正好姚栀栀之前为了那个女囚的事情东奔西走,没少往电视台跑,所以她知道了一些周晓晓的秘密。
于是她往朱明美跟前凑了凑,小声道:“她骗你呢,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就不去上班了,档案室那边也没敢说什么,每个月工资照发。她哪里是全职主妇了?分明是挂着岗位吃空饷的,每个月都有稳定的收入,别听她瞎说八道。”
朱明美忽然笑了:“我说呢,她能忍受吕一泓在外头偷腥还不肯离婚,图什么啊?原来她还是老样子,嘴里没几句实话。”
“想让你同情她可怜她帮她骂骂吕一泓呗。”姚栀栀精准总结了周晓晓的心理。
朱明美哭笑不得:“怪我,毕业之前明明跟她闹崩了,结果我一看到她掉眼泪就心软了。我真是不长记性。”
“这怎么能怪你呢?”姚栀栀赶紧维护自己的好姐妹,“你这叫心善,心善才会被周晓晓利用。以后遇到周晓晓的事情,你先找我通个气再说。”
朱明美笑了:“知道啦,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我不信她就是了。对了,听说你跟小祁差点被人举报?”
姚栀栀有点意外:“你都知道啦?”
朱明美单手挡在嘴边,小声道:“刚刚纪东琦跟我说的,他让我告诉你,这事你不用担心,他已经处理好了,你安心工作就行。”
“他怎么知道我被举报了?”姚栀栀很是震惊,下意识抬头扫视了一圈,果然在最前面的那一桌看到了被男同学包围的纪东琦,不过她只看到了背影,之所以能认出来,不过是因为纪东琦太高了,妥妥的木秀于林。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纪东琦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领口,但他并没有回头。
姚栀栀收回视线,小声问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弟弟妹妹也考进来了?”
“不知道啊。”朱明美笑道,“其实这没什么,他在机关工作,学校里的党政领导跟他都有交集的,知道这事也不奇怪。”
“那倒也是。”姚栀栀不想了,她只是好奇,“他说他处理好了?我怎么没有听说那些人被处理了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朱明美无奈,“我只负责传话,其他的我也云里雾里。”
那好吧,姚栀栀笑笑:“那我等会跟他说声谢谢。”
谁让人家做官儿了呢,虽然还不算什么大官儿,但是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并不是以官职大小论高低的,要看具体的部门,具体的职能。
有时候这个人只是职级听着高,却没有实权,影响力可以忽略不计,而另一个人即便职级不如他,却因为身处要害部门反而可以呼风唤雨。
这就是现实。
姚栀栀懒得搀和这些弯弯绕绕勾心斗角,总之,安心过自己的就好。
很快,周晓晓抱着孩子进来了,吕一泓却没来,她犹豫片刻,还是坐到了另外一桌,没有往姚栀栀她们这边凑。
朱明美拿起筷子,忍不住撇撇嘴:“估计是担心你会拆穿她的谎言,只好去骗别人了。”
“不管她。”姚栀栀懒得为这种人浪费精力,拿起筷子,跟好姐妹品尝起了美味。
不得不说,这新开的饭店是真有两把刷子的,味道相当不错,以至于姚栀栀比平时多吃了一点。
不过这场聚会,像她跟朱明美这样认真吃饭的人少之又少,其他的不是在侃大山,就是在吹大牛。
天南地北的,胡吹海聊,闹哄哄的像个菜市场一样。
尤其是纪东琦那一桌,简直铁桶一样,别人想插进去都没戏,所以姚栀栀等了一会儿就先出去了。
她准备跟朱明美去街上转转,等会再来,那时候男生们基本上也都吹累了,也该散场了。
她这一走,周晓晓来劲了,这下没人知道她的底细了,她便在女生那一桌扮演起了祥林嫂。
吕一泓是怎么辜负她的,婆家是怎么欺负她的,绘声绘色,凄风楚雨,好不可怜。
隔了两桌的纪东琦忽然抬了抬手,打断了男生们的话茬,头也没回,扬声问道:“周晓晓,你什么时候成家庭主妇了?我怎么不知道?你电视台的工作辞了?”
周晓晓忽然哑火了,她万万没想到,纪东琦居然会拆她的台,她很生气,扬声道:“我连坐月子都没有婆家的人来照顾,我怎么不是家庭主妇了?”
“你娘家嫂子不是来了一个月吗?”纪东琦依旧没有回头,拿起酒杯,慢声细语的,那姿态,好像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周晓晓彻底恼了,质问道:“你也知道来的是我娘家嫂子,不是婆家的人,你在为吕一泓狡辩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这么委屈,为什么不离婚呢?是舍不得吕一泓舅舅给你弄来的工作?还是舍不得留在首都的名额和户口?”纪东琦直言不讳,句句都戳向了周晓晓的心窝子。
以至于周晓晓愣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办法说出来,最后只好哭哭啼啼地抱着孩子跑了出去。
纪东琦冷笑一声,放下酒杯:“继续,刚说到哪儿了?”
男生们立马起哄,又说起了谁谁谁跟机关领导的女儿联姻了,瞬间山鸡便凤凰,还有谁谁谁嫁给了机关子弟,瞬间成了上层圈子里的人,连一起长大的发小都不理会了。
纪东琦听着,笑而不语,他下铺的男生立马说道:“放心吧,咱东哥不是这样的人,是吧东哥?”
纪东琦笑着举起酒杯,右边的眉毛不经意的挑起一个弧度,好像在问:“你在说什么废话?”
一群人激动不已,纷纷举起酒杯,溜须拍马,自己都觉得肉麻。
等到姚栀栀跟朱明美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他们这群人还没散场的迹象,姚栀栀只好走了。
她一走,纪东琦就抬了抬手,宣布宴会散场,他累了,要回去休息。
一群人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商量着派了两个体格好的,送他回去,免得他喝太多了,回头坐过站就不好了。
等他头晕目炫地回到了住处,便收到了一通致谢电话,那微醺的眼神瞬间清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