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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

作者:雪中立鹤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01章 两难抉择 法办,感情上过不去。 不法……


    张旺早就把弹弓埋起来了, 不怕他们搜,等他们强闯进去,直接报了警。


    这回来的不是小金, 而是汤凤园亲自带着另外两个四十来岁的老民警过来了。


    一个姓王, 大圆脸, 浓眉大眼,看着跟个张飞似的,这人是个老烟枪,浑身烟臭味, 汤凤园轻易不爱跟她一起出外勤, 受不了那个味儿。


    还有一个姓何,长脸, 小眼睛单眼皮, 很爱笑,笑起来就找不着眼睛了, 老何倒是不爱抽烟, 但他喜欢钓鱼, 一下班就去找个小河小沟来两杆子,所以身上一股鱼腥味儿。


    这两个平时主要负责城南片区接近中心城区的这一片, 小金跟老桥等人的负责区域偏南一点, 所以让他们过来最合适。


    再说了,小金到底年轻,脸皮薄, 对付这种无赖不太在行。


    这两个老民警就不一样了,一来直接上手铐,懒得废话,拷走再说。


    牛父鬼叫鬼喊:“一定是这个小畜生打的我们, 你们不抓他,反倒来抓我,我要告你们,告你们!”


    牛母更为直接,一口焦黄的牙,跟那一双厚嘴唇配合默契,发出的音节不堪入耳,都在问候几个老民警的祖宗和女性家属。


    老王脾气不好,直接一个巴掌糊了上去。


    这下牛母可不得了了,整个身子往地上赖,闹死闹活的,说警察打人啦。


    偏偏老王动手的时候,汤凤园在院子里跟屈萍和张旺说话,没看见。


    所以汤凤园听到动静赶紧走到院门口,问道:“你有证据吗?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找不到人证出来,那就是侮辱人民公安,是要坐牢的!”


    “我老伴儿给我作证!再说了,老何也看见了!”牛母不依不饶。


    老何直接否认:“没有啊,我刚打了个喷嚏,没看见。”


    “那没办法,你慢慢找证人,先跟我们回去!”汤凤园到底当了两年所长了,那官威不是盖的,直接提起牛母的衣领子,把人往警车上塞。


    牛母还在那鬼哭狼嚎,说周围邻居都看见了。


    汤凤园只得停下,问道:“你们看见了?”


    “没看见啊,老王没有打人啊。”群众们也是嫉恶如仇的,这个牛家纵容儿子祸害人家闺女,早就该抓了,被扇了一个耳光而已,要死要活的闹给谁看呢,赶紧抓走吧。


    汤凤园挑眉:“看吧,没人看见,赶紧给我走,老实点!”


    到了所里,两个老不死的还在那里哭天抢地,不胜其烦。


    老何跟老王只能问汤凤园怎么办?


    汤凤园也无奈,那小牛挺鸡贼的,知道自己这次逃不掉了,一口咬定他爸妈不知道他做的龌龊事儿。


    加上小牛赔钱给那几个受害者的时候,都是自己去的,派出所这边确实找不到老牛夫妻包庇的证据。


    但是,如果有别的证据呢?


    她想了想,准备从小牛赔偿的金额入手。


    小牛之前三次侵犯女同志,没报案的两家赔偿的金额都是两百,报案的那家赔了五百。


    这都是谢大友出面给她们撑腰才问出来的。


    可是汤凤园对报案的那次完全不知情。


    她也问过第三个受害者了,当时报案找的是哪个民警,对方死活不肯说。


    不过汤凤园已经猜到了,能够直接把这件事压下来,而且不在城南派出所的档案里留下痕迹的,只有两个人——当时的所长,以及牺牲的老胡。


    所长权利大,自然不用说,老胡则是因为上了胡主任的贼船,只要胡主任施压,不能不帮忙。


    不过老胡和胡主任都死了,汤凤园就算想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至于老所长……


    只要第三个受害者不肯说,汤凤园也没有证据,不好就这么二愣子似的跑过去找老所长对质,所以整件事只能先糊涂着。


    但是现在,显然不能再糊涂下去了。


    于是她吩咐道:“你们再去找找第三个受害者,看看她能不能提供一点线索。再去邮局核对一下事发的那几个时间点,牛家父母有没有去取钱,结合这几个证据,再去审一审小牛,胜算很大。”


    毕竟小牛的工资有限,短时间内先后赔偿了九百块,不是普通职工做得到的,肯定有家人的帮忙。


    只要家人帮忙出钱了,那就好办了。


    当然,他们也可能狡辩,说不知道孩子要钱干什么的,但这至少是一个突破口。


    老王乐了,叼着烟道:“这法子不错,所长你快回去吃饭吧,这事我俩去办。”


    汤凤园把挎子借给了他们:“开的时候小心点,路口减速,转弯提前鸣笛。”


    “放心吧所长。”两个老民警信誓旦旦,老王是中午值班的,已经提前吃过午饭了,老何则是交班的那个,还饿着肚子。


    汤凤园想了想:“老何你等等,我去给你拿点点心,路上吃。”


    汤凤园走后,老何嘿嘿笑着:“咱所长真好,比老所长有人情味儿。”


    “那当然了,女同志一般都比较细心。”老王很喜欢跟汤凤园一起做事,不过汤凤园总躲着他,以前是因为寡居要避嫌,现在结婚了还是要避嫌。


    啧,真是个讲究人。


    老何感慨道:“什么时候所里再来两个女同志就好了,除了咱所长,剩下的都是咱们这些臭男人,真没劲。”


    “那可不,来两个活跃一下气氛也是好的。”老王也觉得来点新鲜血液好。


    纵观嶷城主城区的五个派出所,其实拢共就两个女民警。


    一个是他们城南派出所的汤凤园,一个是城东派出所的小户籍警,好像还是外地嫁过来的,姓黄。


    那个一般不出外勤,老王和老何轻易见不着那姑娘,只有偶尔路过城东的时候见过,一口的东北口音。


    两人正闲聊呢,汤凤园来了,她是真大方啊,肉松饼,蟹黄酥,咸鸭蛋一枚,灌好的凉白开一瓶,用的是用完的白酒瓶子,玻璃的。


    老何实在是受宠若惊:“难怪小金总嚷嚷喜欢值班,原来咱所长是真的会给好吃的啊!”


    汤凤园笑笑:“快去吧,啊。”


    老何笑着把东西收下,赶紧跟老王办事去了。


    以前他们也在中午值过班,不过没碰上这种需要不吃饭到处奔波的案子,这次碰上了,心里真是甜滋滋的。


    路上一个劲的夸,他们所长真好,顶呱呱。


    下午四点,两人就把事儿办妥了。


    老王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说。


    老何倒是爽快,直接开口道:“汤所长,第三个受害者不肯开口,我们就去出版社请了谢大友同志,他跟那个女同志私底下聊了半个小时,终于开口了。当初她爸妈报警,找的是咱老所长。邮局那边也去核实过了,三次事发的第二天,确实都有牛家父母的取款记录。”


    汤凤园并不意外,但还是有点t失望,她问到:“第三次肯定取了不止五百块吧?”


    老何摇头:“不,只取了四百,但是我们留了个心眼,查到当天他们的三个女儿也都各取了两百,一共是一千块,工作人员还记得呢,那钱一取出来,就被牛家父母抢走了,他们也愿意作证。”


    汤凤园再次叹气:“看来咱们的老所长收钱了。”


    老王想了想,还是劝道:“要不算了,老所长可能也是无奈,当时牛家老爷子还没死,跟胡主任关系很不错,老所长可能也是迫于无奈。”


    汤凤园没有说话。


    所里已经出了个老胡,虽然最后英勇牺牲,勉强挽回了一点点形象,可要是再出一个这样的老所长,城南派出所还能让老百姓放心吗?


    再说了,老所长对她不薄。


    比如长霄小时候总爱发烧,她不能值班,老所长那会儿也只是小民警,跟老胡一样,都替过她几次的。


    事后也没有让她补回来。


    现在,因为一个畜生的父母一直报复见义勇为的张旺,无意中把老所长受贿的事情牵扯出来,只怕老所长不能安度晚年了。


    汤凤园很难受。


    法办,感情上过不去。


    不法办,她对不起她的这身制服。


    她平静地看着面前的日历:“你们休息会儿吧,我好好想想。”


    晚上下班,她去胡同口找了杨树鸣。


    晚饭还没好,两人去湖边单独聊聊,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小杨,如果你们刑警队内部出了有问题的同志,你会怎么做?”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杨树鸣半点犹豫也没有。


    汤凤园又问:“举个例子,我不是说这个人真的有问题。如果是你们的孙局长呢?”


    杨树鸣愣在了那里,这个问题太突然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裤兜,想起自己已经戒烟了,只得抓了抓头发:“问题很严重吗?”


    “很严重。渎职,受贿,包庇。”汤凤园默默叹气,“不是真的说你们孙局。”


    “是你们老所长吧?”杨树鸣从她担忧的神色里猜到了,思来想去,他问了汤凤园一个问题,“那你可以问问你自己,如果你家老祁还在,如果他的战友里面出了败类,他会怎么做。我想你会找到答案的。”


    是啊,她来找杨树鸣谈,不就是答案吗?


    她深吸一口气:“城南派出所所长,汤凤园,向嶷城公安局报案。”


    第202章 杀心 她只能亮出刀子吓唬吓唬那个女人……


    张旺的日子终于清净了, 牛家两个老不死的因为包庇罪都进去了,又有两个女婿因为殴打叶筝至重伤,也要吃牢饭。


    四个女儿和另外两个女婿一起, 凑了六百块钱, 赔给了叶筝, 这事才算彻底了结了。


    中午下班,他妈妈给他准备了一些糕点水果,两包红糖,两斤猪肉两条鱼, 让他提着去感谢汤凤园。


    汤凤园没收, 让他原封不动地带回去了。


    张旺回去,他妈妈忍不住嘀咕起来:“你这孩子, 就是嘴笨, 人家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连点东西都不会送?”


    张旺无奈:“汤阿姨要洁身自好, 还是别送了, 回头害了她就不好了。”


    屈萍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晚上亲自过来一趟,还是被汤凤园给拒绝了, 只得把鱼用盐码上跟猪肉一起冰在水井里面, 第二天再来。


    这次她学聪明了,把东西用篮子装着,专挑汤凤园上班的时间, 到湖边小院看看。


    正值暑假,胡同那边的院子小,不如湖边小院宽敞,所以这会儿沈卿婉正跟谢春杏一起, 带着六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小高嫂子在做饭,姚敬宗则敲敲打打的,在给孩子们做玩具。


    一院子的人,热热闹闹的,气氛很好。


    屈萍过来笑着打了声招呼,闲聊几句后,丢下东西就走。


    姚敬宗赶紧提着篮子追了出来:“你这个同志,怎么把自己买菜的篮子落下了。”


    “姚首长,不是我落下的——”屈萍还想找点借口。


    姚敬宗直接拉下脸来:“你这个同志,真是拎不清!我这亲家母为了你儿子的事得罪了那么多人,你还送东西?你是生怕别人抓不到她的把柄是吗?赶紧的,给我拿走,再来送东西别怪我翻脸!”


    屈萍郁闷死了,只得提上篮子回去。


    中午罗调度在她这里吃饭,听她说了这事,也劝了劝:“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都明确拒绝了,你还送啊?”


    屈萍叹气:“人情债难还啊,总得送点什么才安心。哎你说,要不我找块碎布头,包点钱里面,扔到她家院子里?”


    “你可得了吧,人家又不是傻子,怎么想不到是你扔的?”罗调度有点无语了,这个女人怎么不听劝呢,这是妥妥的好心办坏事啊,要不得。


    屈萍愁眉苦脸的:“那我……我守在小祁两口子上下班的路上,把钱扔在马路上让他们去捡?”


    “妈!你有完没完了?”张旺恼了,他妈这不是给人家添乱吗?


    先不说祁长霄两口子肯定是拾金不昧的性子,不会要的,要是看出来是她扔的,只会更加生气吧?


    他直接不吃了,放了狠话:“你再这么油盐不进我真生气了!”


    罗调度也觉得这个屈萍有点不可理喻,回去后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现在提分手的话,屈萍会不会闹。


    两人都那个过了,虽然是因为年纪大了,没那么多讲究了,但到底是睡过了,只怕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可是以小见大。


    当初刚开始相亲的时候,屈萍就有把他的女儿介绍给她儿子的意思,现在再看,这老妇女的脑子确实拎不清。


    跟这么一个女人结婚,只怕以后跟他的两个女儿也相处不好的,要不还是算了。


    接下来的几天,罗调度刻意疏远了屈萍,他想一点点的慢慢过渡到分手,而不是一上来就提,这样屈萍可能更容易接受一点,而且,万一这个女人受不了他的冷淡主动提分手呢?


    那他就不用做这个负心汉了。


    结果他想多了,他不去找屈萍,屈萍可以来找他呀。


    他才冷了人家一个礼拜,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他只能找了个借口:“最近暑假,探亲的人多,客流量大,工作比较忙,你先回去吧,等开学之后就好了。”


    屈萍却没走,主动帮他把脏衣服洗了,又给他的职工宿舍进行了大扫除,这才回去了。


    罗调度又有点心软了,这个女人虽然脑子迂了点,但还是挺勤快的。


    他老了也不能没有人照顾,要不还是继续处着吧?


    就这么摇摆不定的,等罗调度回过神来的时候,屈萍已经怀孕了。


    四十多岁的老妇女了,居然还能怀孕?


    罗调度都傻眼了,可他没有儿子,他想赌一把,万一呢?


    便挑了个大晴天,跟屈萍领了证,让屈萍住到了他的职工宿舍这边。


    这下张旺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屈萍心里不安,生怕冷落了儿子,赶紧找铁匠婆帮忙,一定要给他儿子介绍个对象,尽早成个家。


    没想到张旺全都拒绝了,他没兴趣,不想成家。


    要问为什么,大概是他父母的失败案例,让他对婚姻这事一点信心都没有。


    *


    李小蓓这阵子很绝望,她姐姐怀孕了,不肯跟赵平阳离婚。


    毕竟赵平阳目前什么都没做,很难让她姐姐相信这个男人会害人。


    再说了,赵平阳资历还浅,就算真的害了她们的妈妈,也没有办法接任制糖厂厂长的工作啊。


    哪有现在这个状态对他有好处?毕竟有个厂长丈母娘,赵平阳也是可以沾光的。


    没辙,李小蓓只得跟她妈妈商量。


    李曼倒是非常警惕,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个女婿还是挺贴心的。


    下班知道主动做饭,晚上洗了澡也会主动去洗他们小两口的脏衣服,至于李曼跟两个未婚女儿的,这个他不方便洗,要避嫌,所以都是李曼在洗。


    发了工资,赵平阳也都一分不留的上交了,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坏心思。


    李曼犹豫了,也不能因为女婿是赵厂长的私生子就把这个女婿一棍子打死。


    再说了,大女儿头胎已经打掉了,要是这胎再做人流,只怕以后真的要习惯性流产了。


    还是算了吧,起码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而且有她这个长辈盯着呢,量赵平阳也不敢乱来。


    李小蓓实在是没辙了,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跟她妈妈一起盯着这个男人。


    赵平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更加卖力的表演自己的贤惠和顾家,日子久了,是人都会放松警惕的。


    不过他这样很累,只能想想别的办法。


    这天下班回来,t他便跟李曼提了一嘴:“妈,过阵子小花月份大了,总得有人照顾她吧?我把我妈接过来一起住着行不行?咱们厂里不是还有多余的职工宿舍吗?到时候我跟小花还有我妈分出去住吧?”


    李曼沉思片刻,没有答应:“再说吧,厂里虽然还有宿舍,可是这两年有几个年轻人结婚了,都在争夺最后那几个空房间呢,咱们还是不要跟普通职工去争吧,免得惹人怨恨。”


    行,这是防着他呢,赵平阳笑笑:“也对,是我考虑不周,听您的。”


    李曼笑笑,没说什么,心里却在发愁,小花这才刚怀没多久,女婿就想把他自己的妈妈接过来了。


    难道真的是想害她这个丈母娘?到时候让他自己的妈妈当厂长?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妈妈就是个农村妇女啊,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毕竟什么家属接班,也是要看岗位的,普通的,对能力要求不高的当然没问题,可是厂长这样的职位是不可能随便的。


    夜深人静,她不禁反问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不行,还是要去乡下再转转,也许赵平阳想害的不是她,而是她女儿?


    到时候安排他的什么表兄弟表姐妹过来接班,也算是给他老子报仇了。


    不光是她,李小蓓也想到这个可能性了,母女俩一商量,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验证一下她们的猜测。


    于是休息日的时候,李曼借口要去商场买东西,准备亲自去乡下会会赵平阳的妈。


    她在帆布包里特地装了把水果刀,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她只能亮出刀子吓唬吓唬那个女人了。


    临走之前还叮嘱了小女儿,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怀孕的姐姐,不能疏忽大意。


    可是乡下毕竟离得远,她就算一到那儿就能从亲家母口中问出实情,再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也得下午才能到家了。


    所以到了中午的时候,赵平阳做好午饭,见他丈母娘还没有回来,便开始怀疑起来了。


    他平静地看着李小花,这个女人有点单纯,是藏不住心思的,但他还是要问问:“咱妈是不是出事了?怎么去个商场到现在都不回来?”


    李小花不知道啊:“可能是遇到朋友了吧。”


    是吗?赵平阳转身看向了李小蓓:“小妹,你知道咱妈去哪儿了吗?都快十二点了,她还不回来,不饿吗?要不你出去找找?”


    李小蓓哪里肯,她已经想好借口了:“不用找,肯定是去看我爸爸了,他的病一直不见好,她难得休息,肯定是要去看看的。”


    是吗?可是赵平阳从结婚到现在,压根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的老丈人。


    甚至连老丈人在哪个医院都不知道。


    他便笑着问道:“这样啊,那咱们提上饭菜一起去吧?我都结婚好几个月了,连咱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第203章 同归于尽1 对不起了孩子,爸爸要替你……


    李小蓓把自己坑了, 她爸爸死了一年多了,到现在为止,只有她跟她妈妈知道。


    两个姐姐全都蒙在鼓里, 这会儿听赵平阳说要去看望生病的爸爸, 居然全都附和了起来。


    她只能继续撒谎:“爸爸病得很重, 医生不让那么多家属过去,再说了,我姐都怀孕了,去医院沾染了病气可不好。咱们自己吃吧, 别等了。”


    李小花想想也对, 她这刚怀上没多久,还是不要拿身体开玩笑吧, 便没有坚持。


    赵平阳却问道:“分开去也不行吗?哪个医院这么没有人性?都不让子女看望长辈的吗?不行咱们去投诉好了。”


    “就是, 去投诉吧。”老二想爸爸了,这都一年多没见过了, 也不知道爸爸到底病成什么样了。


    李小蓓黑着脸:“投诉医院?生怕医生不会报复咱爸是吗?二姐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老二郁闷了, 好像……好像是她欠考虑了, 只得叹气:“好吧好吧,不去就是了, 别发火啊, 来吧,咱们先吃。”


    赵平阳见这个老三不好糊弄,也只得沉住气, 想想别的法子。


    吃完饭午睡的时候,赵平阳借口倒垃圾,出去了。


    嶷城一共就两家大医院,一家是嶷城人民医院, 一家是军医院,军医院在东郊,距离部队驻扎的地方比较近。


    至于其他片区,都是小规模的卫生所。


    像张天平这种身份的人,是不可能住在几个小卫生所里的,所以赵平阳目标明确,就去人民医院和军医院打听。


    人民医院在市中心,离得倒不是很远,来回一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军医院却在东郊,一个来回起码两个小时以上,而且他到了那里还得一个科室一个科室地打听张天平的情况,不可能两个小时就回来。


    于是这天下午,这对岳母和女婿,都在打听彼此的隐私,都没有回来。


    然而李曼这边并不顺利,赵平阳的舅舅家异常团结,自打她去了那边,便被人注意到了,所以她还没见到赵平阳的妈,消息已经传到了他舅舅家。


    等她来到他舅舅家的时候,全家已经热热闹闹的张罗起来了。


    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单独和亲家母说话的机会,饭毕,她才开口道:“今天平阳跟我说,小花怀孕了,过两个月月份大了,我们几个都在上班,没有人照顾她可怎么行?所以他打算请亲家母过去帮帮忙。正好厂里还有几个职工宿舍没分配呢,所以我先来请亲家母跟我过去看看,挑个合适的宿舍,到时候让小两口跟你一起搬过去住。”


    这倒是不错,赵母很是激动,可以去城里生活了,体面啊。


    不过她刚想答应,她哥便把她叫了出去,让她带个侄女儿一起过去。


    当然了,选宿舍是次要的,防着点李曼有所察觉才是重要的。


    只要带个人去,李曼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会收敛一点。


    赵母便应下了,回到饭桌上,跟李曼说道:“亲家母,我有点晕车,我叫我侄女儿陪我去吧?”


    李曼听到这个要求,几乎可以肯定赵平阳要算计的是她的女儿而不是她了。


    要问原因,直觉,可能是想给这个表妹弄个工作。


    这个姑娘看着营养不良,身高连一米五都不到,头发干枯发黄,也不知道是她父母故意苦着她不给她吃好的,还是天生体质差。


    总之,没有什么威胁性。


    李曼不想打草惊蛇,还是应下了,既然出师不利,那就稳住心态,再找其他的机会。


    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赵平阳还没有回来。


    李曼带着这对姑侄去宿舍那边转了转,最终选择了最边上的那一套,房间是两个,没有单独的厨房,但是院子里有小库房,好几家都在那里做饭,比起李曼现在住的那套宿舍是小了点,但胜在安静,私密性也好。


    李曼没有意见,反正只是糊弄一下他们,到时候真想住过来的话,就说厂里有职工结婚,提前分出去了。


    等赵母姑侄两个走了,李曼才回到家里。


    李小蓓赶紧迎上来,拉着她去外面说话。


    李曼一听,心说不好:“他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没有,他不会是去找医院打听我爸的消息了吧?”李小蓓很是紧张,万一被赵平阳发现所有的医院都没有这个人就惨了。


    李曼脑子一转,叮嘱道:“别怕,等他回来看看他什么反应,他要是刨根问底,就说你爸去乡下老家静养了。”


    “要是他去老家找呢?”李小蓓不得不防啊,这事一旦闹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李曼沉住气:“怕什么?就算有人怀疑他死了,那尸体呢?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死在了哪里?谁也说不清,真把我逼急了,就说有人找他借钱,他躲起来了。”


    “能行吗?”李小蓓很是不安,总觉得要出事。


    李曼深吸一口气:“行不行的都不碍事,反正没有任何人有证据,就算警方有所怀疑,也不可能无凭无据的抓人。”


    “那就好。”李小蓓沉思片刻,还是问道,“上次你不是找了个像我爸的人吗?实在不行的话……”


    “不行,万一他反过来要挟咱们就全完了,算了。”李曼摇头,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


    母女俩赶紧回去,一只等到晚上八点,赵平阳才回来了。


    双方各怀鬼胎,却都神色平静。


    李曼一如往常那般,关切道:“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快,给你留了晚饭。”


    “谢谢妈。”赵平阳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他这一下午加半个晚上还是有收获的,两个医院都没有叫张天平的病人,他不信邪,还去了张天平的乡下老家,t也没有。


    现在他合理怀疑这个老丈人出事了,要么是违法乱纪躲起来了,要么是死了。


    但是他没有证据。


    吃完饭,他找了个借口套话:“妈,我姥姥下个月八十大寿,让我们全家都去呢,我老丈人身体好点没有,到时候一起。”


    李曼心中冷笑,果然是去查张天平了吧。


    她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默默叹了口气:“这我也说不好啊,回头我问问他的主治医生吧。”


    “也行,找个休息日去吧,不行我给买点营养品送过去,到底是一家人了,我这个做女婿的也要尽尽孝心。”赵平阳笑笑,低头吃饭。


    李曼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完了,这个女婿是留不得了。


    但她现在不能让他察觉到什么,便应道:“行,下次我去看他,你跟我一起吧。”


    一起,送你上路吧。


    李曼转身,去屋里做针线活儿,女儿怀孕了,她本来是打算做两身小婴儿的衣服的,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但她还是要做,免得赵平阳怀疑。


    赵平阳洗了碗在门口看了眼,问道:“又在给孩子做衣服啊?布票够用吗?”


    “够,家里这么多上班,咱们都是大人,又不用年年买新衣服,凑凑就有了。”李曼坐在煤油灯旁,面带微笑。


    赵平阳垂下眼睑,默默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熄了灯,他抚摸着李小花的肚子,默默叹了口气,对不起了孩子,你是没机会来到这个世上了,爸爸要替你外公报仇。


    不过一切还是要等他确认了张天平到底是死是活才行。


    万一还活着,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几天后,李曼下了班回来,笑着跟赵平阳说道:“明天一早你去商场买点东西吧,我带你去看看你老丈人。”


    李小蓓一听就知道,她妈妈准备动手了,可是她不放心。


    赵平阳毕竟是个成年男性,真要是打起来,她妈妈没有胜算的。


    不如下点药,让赵平阳失去反抗之力再说。


    但是这药选什么好呢?既不能让赵平阳直接死在宿舍这边,害她们母女被怀疑,也不能让赵平阳很快恢复过来,跟她妈妈搏杀。


    思来想去,只能选安眠药了。


    她赶紧去了片区的小卫生所,报了赵平阳表妹的名字,说自己长辈去世了,葬礼之后一直做噩梦,睡不着。


    医生小许给她开了安眠药,叮嘱她不能吃太多,容易出事。


    李小蓓哭着道谢,出了卫生所的门,这才松了口气。


    混在明天早上的早饭里头吧,免得她妈妈出事。


    第二天一早,李小蓓就做好了早饭,在赵平阳的粥里放了六粒安眠药,又怕他尝出来,在每个碗里都加了一点白糖。


    怕他怀疑,她特地准备了两碗这样的粥,不过另外一碗没有鸡蛋,摆在了她姐姐的位置上。


    赵平阳起来,看到早饭好了,却没有直接端起来就吃,而是留了个心眼,想要支开李小蓓:“小妹,今天没有咸菜吗?”


    “有,可是这粥是甜的,搭咸菜不好吃。姐夫你快吃吧,乡下挺远的,我特地给你放了个鸡蛋呢。”李小蓓面带微笑。


    赵平阳坚持:“没有咸菜我吃不下去,你去帮我拿一碟吧。”


    李小蓓只好去了厨房,李曼也起来了,女儿走开,便换她盯着。


    赵平阳笑着把自己面前的碗推到了旁边的座位上:“妈,小花怀孕了,鸡蛋给她吃好了。”


    李曼没有阻止,反正赵平阳换的还是有安眠药的。


    赵平阳低头喝粥的时候,咸菜来了,眼角余光却盯着那晚有鸡蛋的粥。


    李小蓓直接把这碗端了起来,送去了姐姐房间里:“姐,姐夫不舍得吃鸡蛋,你吃吧。”


    李小花根本不知道她的妹妹在玩什么把戏,笑着起身:“我还没刷牙呢,等等。”


    “好吧,那我给你放这儿了,趁热吃啊。”李小蓓话是这么说,等她姐姐出去刷牙的时候,却把碗藏在了床底下。


    她笑着出去,坐下吃自己的,老二嘀咕道:“就大姐有蛋吃啊,好羡慕。”


    “等你以后长大了结婚了怀孕了,肯定也有啊。”李曼笑笑,搓了搓老二的脑袋。


    老二叹了口气:“好吧。”


    赵平阳看着其他人,见她们都在正常吃饭,心中的怀疑才稍微减退了一点。


    李小蓓特地夹了筷子咸菜,五官拧巴:“我就说吧姐夫,这样真难吃,你居然喜欢咸的和甜的一起吃啊。”


    赵平阳笑笑:“是啊,我吃粽子的话,糖粽子要沾酱油吃,咸蛋黄的粽子要沾白糖吃。”


    李小蓓一脸的不可思议:“你的口味好独特。”


    独特到为了一个违法乱纪的老子来害她姐姐,那就不能怪她妈妈不留情面了。


    赵平阳吃完,准备去房间看看李小花那碗被吃了没有,结果李小蓓抢在他前头进去了。


    李小蓓赶紧把粥端出来,自己尝了一口:“姐,你太磨蹭了,粥都凉了,我给你热热。”


    “好。”李小花忙着在梳头,压根没注意这碗粥。


    赵平阳心里却警铃大作,果然,李小蓓想害他是吗?


    也许张天平已经死了,丈母娘带他去看老丈人,只是个幌子?


    还好他聪明,把粥换了。


    到了国营商场,买了东西,他跟着李曼踏上了去乡下的大巴车。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妈,怎么不是去医院啊?”


    “医院热,你爸前几天去乡下了,那边靠河,凉快。”李曼面带微笑,等着药效发作。


    赵平阳也笑,等着下车后找个僻静的地方,先下手为强。


    可是谁能告诉他,一向不晕车的他,怎么晕晕乎乎的,还有点反胃?


    他忽然警惕了起来,趁着意识还清醒,赶紧嚷嚷道:“停车,赶快停车,我要拉肚子,快拉车上了!”


    第204章 同归于尽2 丈母娘和女婿,齐齐倒在血……


    大巴车司机是个古板的老大叔, 他不肯停车。


    不过售票员大妈心地善良,还是劝了劝,让司机大叔选了个路口靠边停下。


    赵平阳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 人都站不稳了, 更不用说拿什么看望老丈人的礼品了。


    李曼赶紧提上东西跟了下去。


    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这个赵平阳还真是不好糊弄,应该是察觉出来了。


    不过不怕,他的粥里有安眠药,就算他清醒的时候有体力优势, 现在快晕过去了, 没什么好怕的。


    李曼稳住心态,在乘客好奇的目光中扶着点赵平阳:“孩子, 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赵平阳低着头, 佝偻着腰身,琢磨着脱身之策。


    眼下再找别的借口没那么自然, 还是将计就计, 他大喘着气, 道:“妈,可能咸菜坏了, 我肚子疼, 你没事吧?”


    李曼知道他在撒谎,平静道:“没有啊,我没吃咸菜, 可能是小蓓没注意。走吧,妈带你去医院。”


    “先帮我找个公厕吧。”赵平阳还不想死,他刚结婚,虽然不打算让李小花和孩子活命, 但他总得重新找个女人传宗接代吧?这样他妈妈才能安心。


    再说了,他妈妈就他一个孩子,他要是死了,他妈妈怎么办?


    必须想办法,活下去!


    他推开了李曼,想找路人呼救,可是这会儿正是上午八九点的时候,该上班的都去上班了,大马路上也就只有那些放暑假的孩子和在家照顾他们的家长有可能出来。


    这些人都是老弱妇孺,大多数都不想惹事,就算赵平阳喊一嗓子,也未必有人愿意帮他。


    更何况,他是一个成年男性,碰上这些弱势群体,天然的具有一定的威胁性,人家肯定要躲着他。


    果然,路过的一个老大妈一看赵平阳对着自己扑了过来,压根没有耐心听他说什么,拔腿就跑。


    他只能踉踉跄跄地扶着路灯杆子,弯腰大喘着气。


    李曼不急不慢地追了上来,嘴里还在说他的不是:“孩子,你别这么冒冒失失的,吓到人家了。”


    赵平阳低着头,看着地上摇晃的路面,祈祷老天不会这么绝情,赶紧给他一点绝处逢生的机会。


    他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硬生生地跟药效做着对抗,可是这一点痛觉完全不够,情急之下,只得咬破了舌尖,让丝丝缕缕的刺痛唤醒即将麻痹的大脑。


    这个法子比较奏效,他终于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一点点意识,赶紧辨别了一下方向。


    这附近有个初中,因为放暑假的缘故,这会儿里头并没有人,要是能躲进去,就可以跟李曼捉迷藏了。


    可惜他现在意识还是有点混沌,可惜了,但凡他是个清醒的状态,都能毫无压力的弄死李曼。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t毕竟他没有想到两碗粥都有问题。


    可见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李小蓓跟李曼一样的蛇蝎心肠。


    他深吸一口气,在李曼拍上他肩膀的一瞬间挣脱,拼了命的往前面的初中跑去,边跑边喊:“妈你在外面等着吧,我快拉裤子上了。”


    李曼不禁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跟她演戏呢。


    可别说,这成年男人的爆发力真不是吹的,一眨眼的功夫,赵平阳居然就钻到中学校门里面去了。


    这初中不知道怎么回事,大门居然没有上锁。


    李曼担心里面有人,赶紧追了上去,结果里面压根没人,可能是附近的熊孩子,放暑假了没有家长管束,来学校的图书室偷书来了。


    所以校门和图书室的门都是被撬开的。


    至于教室,也被撬开了几个,里面的桌椅板凳被搬得七七八八。


    看来小市民贪便宜的思想还是很严重,能占公家便宜的都要积极地参与一下。


    不过这么一来,给李曼省去了不少麻烦,要是赵平阳往撬开的教室里躲,还真没有什么障碍了。


    她一路检查过去,没有看到赵平阳的影子,最后只得来到了厕所门口。


    他会在男厕所还是女厕所呢?


    他这么滑不留手的,时刻准备着反将一军,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直接的躲进男厕所的。


    李曼掏出水果刀,握在手里,往女厕所找去。


    女厕所里的赵平阳,刚从破败的围墙上抠下来一块板砖握在了手里,他竖着耳朵,屏息凝神,注意着外面的脚步声。


    厕所旁边种了几棵香樟树,他刚刚撅断了一根树枝,拦在了入口,只要李曼过来,就一定躲不开这根树枝,所以他还是有胜算的。


    李曼也不敢大意,一步一步,恨不得自己跟猫一样,有两对柔软的肉垫子。


    终于,她到了厕所门口,看到了那刚刚被撅断的新鲜树枝。


    可以啊赵平阳,他不死谁死?要不然等他弄死她的女儿,就什么都晚了。


    李曼放弃了走正面进入,她看了眼院墙的高度,只有一米五多点,直接翻过去有点难度,但……


    如果从树上跳下去呢?感谢夏日的风,正在卖力的摇晃着大树的躯干,她可以耐心一点,慢慢地爬上去。


    她把刀收回包里,尽量动作轻缓,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快攀上去的时候,香樟树的膀子断了。


    咔嚓一声,清脆响亮。


    厕所里的赵平阳吓了一跳,完了,丈母娘想从树上跳进来杀他?


    不行,他不能再在里头等着了,趁着意识尚在,他站直了身体,越过一米五高的围墙,看了眼李曼的方位。


    她的手被划破了,正在用手帕包扎,因为害怕赵平阳偷袭,所以正对着厕所入口,没有注意到从侧面院墙那里冒头的赵平阳。


    机会难得,就现在!


    赵平阳用力跳上院墙,胳膊一撑,跳了下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李曼注意到了身侧的动静,她赶紧去摸包里的匕首,在板砖拍来的瞬间,将刀尖对准了赵平阳的心口,一刀扎了上去。


    鲜血从赵平阳的心口涌了出来,也从李曼的脸上蜿蜒而下。


    两个人同一时间攻击到了对方的薄弱点,但却都有一口气撑着。


    李曼不敢放松,咬咬牙跟他拼了!她扭转刀柄,搅动他的血肉,继续往心脏里扎去。


    而赵平阳知道自己躲不过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一下砸不死李曼,那就再来一下。


    他虽然被下了药,但是身高优势尚存,第二下砸上去又紧接着补上第三下。


    李曼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但她不敢放走这个危险分子,拼尽最后一口气,拔出水果刀,扎在了赵平阳的脖子上。


    大动脉喷射出来的血水与她天灵盖的血水一起模糊了她的双眼。


    丈母娘和女婿,就这么双双倒在盛夏时节的香樟树下,魂归黄泉。


    制糖厂宿舍,李小蓓不安地看着手表,她并没有热那碗粥,而是把煮鸡蛋捞出来,用水冲冲,再把那碗粥倒了,换了个碗重新给她姐姐盛了一碗。


    李小花无知无觉,还在期待她爸爸可以病愈,跟她一起去参加赵平阳姥姥的八十大寿。


    姐妹三个等到天黑,都没看到她们的妈妈回来。


    李小蓓只好安慰道:“可能咱妈在乡下耽误了点时间,没车了,睡吧,明天早上应该就回来了。咱妈工作认真负责,一定不会迟到的。”


    那倒也是,两个姐姐接受了小妹的安慰,洗澡睡觉去了。


    可是等了两天都没见人,李小蓓这才慌了,赶紧跑到城南派出所报案,说她妈妈失踪了。


    老何接待了她,问清楚失踪前的情况后,连带着赵平阳的信息也登记在案:“你别着急,我来想办法联系那边的公安特派员,会有消息的。”


    *


    天气热了,姚栀栀浑身懒洋洋的,吃午饭都比平时磨蹭了一点。


    汤凤园瞧着她精神头不好,关心道:“是不是看书看得太晚,没睡好啊?等会吃完赶紧去睡,两个孩子跟着我们。”


    “好。”姚栀栀笑笑,把鱼刺挑出来,再吃点儿吧。


    正吃着饭呢,小金哭丧着脸跑过来:“汤所长,快,中学那边有人报警,有个大叔去学校掏大粪的时候看到了一男一女死在了厕所外面,尸体都发臭了!我先带人去现场,你快去通知刑警队!”


    汤凤园赶紧放下筷子:“知道死者是谁吗?”


    小金摇头:“不清楚,报案的说死者的脸都被流浪狗啃了,看不出来。”


    汤凤园赶紧起身:“走,快点去看看。”


    姚栀栀没有搀和,她这几天太用功了,等婆婆晚上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反正这种凶杀案的瓜,要等抓到凶手才能结算,而凶手往往都会扒火车潜逃外地,所以她并不着急。


    晚上下班回来,发现婆婆没来吃晚饭,这才意识到可能案子并不简单。


    她去派出所看了眼,汤凤园正在安抚李家三姐妹:“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尸体被流浪狗严重破坏,暂时无法辨别,我们从她身上的包里翻出来一封介绍信,所以才把你们喊来的。你们别急,也许死者不是你们的妈妈。”


    两个姐姐胆子小,已经哭成了一团,只有李小蓓脸色惨白,握紧了双手,强撑着说道:“汤所长,我去吧,我姐怀孕了,她会被吓到的,我没事。”


    “那好,你跟我去殡仪馆吧。”汤凤园抬头,看到了姚栀栀,好奇道,“栀栀啊,你来做什么?你别去,太臭了,你会吐的。”——


    作者有话说:去看哪吒,今天早点更


    第205章 打胎 趁着月份还小,赶紧打了吧


    姚栀栀听劝, 没去。


    这么热的天,尸体放个两三天,那画面不用想也知道。


    更不用说还有流浪狗, 有苍蝇和各种虫子, 说不定尸体上已经爬满了扭动的肥胖的大白蛆。


    她还是挺意外的, 没想到李曼为了女儿这么豁得出去,现在连命都搭上了,以后还有谁能帮她保护这三个女儿呢?


    毕竟她的三个女儿,似乎只有最小的那个是个狠人, 可是老三还没有成年啊。


    就算想保护两个姐姐, 起码也要等自己的羽翼丰满之后吧,可是赵平阳的妈会放过她们吗?


    恐怕来不及等到老三成年, 报复的拳脚就会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了吧?


    也许她们应该换个地方生活。


    东北是不能回的, 跟徐家的过节注定了她们回去后也过不了安生日子。


    那就只能投奔别的亲戚朋友了。


    不过这样代表她们必须放弃现在的工作和生活,一切重新开始, 这很难, 何况没了长辈的庇护, 另外两个女儿大概率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


    那就只能跟赵平阳的家人纠缠下去了。


    这种事情外人根本没有立场插手,只能让这三姐妹自求多福了。


    回到家里, 她跟祁长霄感叹起来:“我忽然有点相信因果宿命了。你看, 李曼是因为张天平死了才回来的,人死了,她又要借着他的身份给自己和女儿谋福利, 所以她隐瞒死讯,狐假虎威。正好制糖厂的厂长职位空缺,被李曼接手过去,正好, 这个厂长是为了给她男人办事才被抓。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会这么巧。”


    “所以就不能有侥幸心理,她们一家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老天。”祁长霄对这一家子都没有好感,毕竟是张天平的家人,他这个人特别记仇,恨屋及乌。他提醒道,“这事你不要管,她们享受了张天平带来的好处,就不算真的无t辜。我这几天没事也翻了翻三哥留下的那些书,依我看,她们的衰运这才刚开始,要想改变这一切,必须扔掉张天平女儿的身份,彻底的重新开始,可惜,她们做不到的。”


    不光是她们,一切打着别人旗帜谋利的人,都不可能放弃眼前已知的好处,去搏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所以,还是独善其身的好。


    姚栀栀明白,她不会插手这件事的,有那功夫不如多做几道题。


    殡仪馆里人不是很多。


    李小蓓站在停尸房里,看着这个面目模糊的女人,险些当场昏厥。


    毫无疑问,这就是她的妈妈。


    刑警队的小孙告诉她,从致命伤判断,两个死者互为凶手,至于谁先动手的,暂时不好确定。


    总之,这个案子看起来并不复杂,但是,杀人的原因和动机却无从下手。


    只能让家属配合,提供一点线索。


    李小蓓不想出卖她妈妈,更不想让人知道她爸爸死了,便撒了个谎:“我姐夫不是个好人,我姐怀孕后,他就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妈气不过,找他谈了几次,没想到他……公安同志,我妈是个好妈妈,她一定是为了保护我和姐姐才被我姐夫弄死的。”


    小孙并不会相信一面之词,让她回去等消息。


    李小蓓是一路哭着走回去的,到家看着她姐姐那个肚子,恨意汹涌。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赵平阳害死了她的妈妈,她绝不允许赵平阳的孩子留在这个世上。


    打胎!必须打胎!


    她站在房间门口,面无表情的质问她姐姐:“你不会想把这个遗腹子生下来吧?对你对他都没有好处。明天就去预约手术,打了吧。”


    “小蓓,你怎么这样呢?大姐已经够伤心了,你还要她打胎?”老二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也太无情了,妈妈和姐夫为什么会动手还没有调查清楚呢。


    说不定是她们的妈妈先动手的呢?


    李小蓓嗤笑道:“你想什么呢?她伤心,所以就要生下杀母凶手的孩子?生下来你养吗?还有,我提醒你,咱妈去世之前可是厂长,咱们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都是因为咱妈罩着咱们护着咱们。现在咱妈死了,你们真以为咱们还会跟以前一样,走到哪里都有人笑脸相迎?到时候生下一个没爹的孩子,更不要想有什么好日子过!”


    老二一向没什么主见,谁说得有理她就站谁。


    所以她叛变了,转身帮着劝道:“大姐,小蓓说的也有道理,趁着月份还小,赶紧打了吧。要不然孩子没有爸爸,咱们也没了妈妈,谁帮你带孩子啊?”


    “不行,案子还没有调查清楚,说不定是有第三个人,一起杀死了咱妈和你们姐夫。再等等,等等吧。”李小花已经方寸大乱。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丧门星,怎么每次感情都不顺利呢。


    她好伤心,好郁闷,忍不住趴在床头哭了起来。


    李小蓓寒心了,质问道:“第三个人?你没听公安说吗?两个人互为凶手。其中一个很可能是为了活命才反击的。你现在还心存幻想,是不是以为我在骗你?好啊,那你生吧,啊,生下来这个孩子,回头你婆婆会怎么想?你别忘了,你孩子的老子也死了,你婆婆不把你当仇人就不错了还能帮你带孩子?”


    李小花没有理会这个小妹的话,只知道哭,哭自己命苦,哭自己怀一次出事一次。


    哭自己的爸爸生了病,至今都不知道在哪里。哭自己的妈妈没了,再也没有人保护她了。


    唯独没有哭一哭,她可怜的妈妈,这么早就失去了生命。


    李小蓓冷眼旁观,忽然打了个哆嗦。


    这就是她妈妈拿命保护的女儿?这就是个白眼狼啊,白得不那么明显罢了。


    她被深深的失望所淹没,沉默的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小花醒来,没有热腾腾的早饭等着她。


    指望老二做饭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也在埋怨老三今天怎么没有做饭。


    “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真是的。”老二嘀嘀咕咕,试着去点煤气灶。


    李小花默默叹了口气,怀着孕懒得动弹,在家里等等吧。


    反正她们的妈妈死了,请个丧假合情合理。


    一直等到大中午,老三都没有回来,李小花实在是饿了,只得叫上老二,拿上零钱,去外面供销社买点副食品回来垫垫肚子。


    刚走到巷子口,便冲过来一个包着头巾的女人,将李小花撞倒在地,殷红的鲜血氤氲而出,剧痛袭来,李小花嚷嚷着“小芮救我”,昏死过去。


    第205章 金蝉脱壳1 一个没成年的小姑娘,不可……


    李小花的孩子没了。


    从医院回来, 整个人像是被霜打过的叶子,没了精气神。


    她看着刚从外面回来的老三,充满了怨恨:“你上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做早饭?”


    李小蓓平静地看着她:“我去殡仪馆了, 处理妈妈的后事, 怎么了?你怎么气色这么差?”


    老二立马告状:“你不在家, 我跟大姐出去买吃的,半路碰到一个不长眼的女人,把大姐给撞了。”


    李小蓓立马放下手里的食材,三步并做两步, 走到床前:“是谁啊, 这么歹毒?孩子没事吧?”


    李小花满心怨念:“你居然还会关心我的孩子?你不是一门心思要我把他打了吗?现在好了,你称心如意了?再也不用担心我生个孩子拖累你了!”


    李小蓓气得不想理她:“咱妈死了, 你满脑子只有你跟杀母凶手的孩子?是不是在你心里, 咱妈,二姐和我, 都不算人, 只有赵平阳和你的孩子才算你的家人?”


    李小花现在已经钻进死胡同了, 咬着牙坚持道:“平阳对我那么好,我永远不会相信他会杀了咱妈!一定是公安无能!他们找不到真正的凶手, 就说咱妈跟你们的姐夫互为凶手。这样多好啊, 可以直接结案了,皆大欢喜。说不定真正的凶手还给他们送好处了呢!”


    李小蓓被她的愚蠢发言气得肚子疼,转身看着自己二姐:“你出来, 跟我说说那个撞人的女人什么特征。”


    李小芮一向是个骑墙派,谁有理就向着谁,她也觉得大姐说得有道理,便跟着老三出去:“小妹, 我也觉得可能凶手另有其人,要不然为什么大姐会出事呢?一定是真正的凶手迫不及待了,想要杀了大姐和孩子灭口。所以我跟大姐都认为,这个人可能是姐夫的仇家,说不定他在乡下得罪了什么人呢。”


    这样确实解释得通,凶手跟赵平阳有仇,所以杀了赵平阳和他丈母娘也不肯罢休,还要对他的遗孀和遗腹子痛下狠手。


    李小蓓反问道:“你觉得可能吗?既然跟赵平阳有仇,为什么不杀了他的妈妈?杀丈母娘算是哪门子的有仇?还有,你们以为公安都是吃白饭的?他们已经勘察了现场的痕迹,确定当时没有第三个人在。自己脑子笨就算了,还觉得公安跟你们一样愚蠢吗?”


    老二很是意外:“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吗?会不会是他事后返回现场,把痕迹清除掉了。”


    李小蓓气笑了:“动动你这尊贵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可能吗?你都能想到的事情,公安想不到?跨省的连环杀人案是你们破的?真是可笑,公安连那种凶险无比的案子都不会姑息,会在这样的案子上乱来吗?还是你们觉得,胡主任倒台之后,新来的袁主任治理无方,让公安队伍混进去了一大帮混吃等死的蛀虫?”


    老二想了想,小妹说得也有道理,只得叹气。


    李小蓓催促道:“快说,撞人的那个女人到底什么特征?你们报警了没有?”


    老二想了想,道:“我送大姐去医院,还没有来得及报警啊。那个人个头不是很高,大概一米五左右,瘦瘦的,劲儿很大,因为包了头巾还遮了脸,所以我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对了,她从身边撞过去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生吃蒜瓣后的口臭味。还有还有,她的头巾里面冒出来一缕头发,枯黄的,可能营养不良?”


    “你不觉得你自相矛盾吗?营养不良,但是劲儿很大?”李小蓓无语了,她这个二姐真的屁用没有,只得亲自去一趟派出所。


    李小蓓走后,老二默默叹气,进了房间:“大姐,你别哭了,t小妹也挺关心你的,她去处理咱妈的后事,确实顾不上做饭,别生气了,啊。”


    李小花哭丧着脸,不说话,要不是那个人的特征太过明显,跟小妹完全不一样,她甚至会怀疑撞她的就是小妹了。


    毕竟小妹昨天晚上逼着她打胎,她第二天就出事了。


    现在她只能怀疑真的是赵平阳在外面有了仇家。


    *


    午饭时间,派出所值班的老何被一户人家叫过去处理家庭矛盾了,不在。


    李小蓓只好来找汤凤园,汤凤园在湖边小院吃饭。


    盛夏时节,天气干燥闷热,姚栀栀为了吃个凉快的午饭,把饭桌搬到了后门这里,吹吹穿堂风,很是自在。


    一旁的杨树鸣正在跟汤凤园交流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杨树鸣总觉得这个案子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首先,小孙跟我说,李小蓓指控赵平阳对她图谋不轨,可是小孙带人走访制糖厂的员工,他们都说赵平阳平时对人谦逊有礼,和气善良。前几天他还帮助邻居打了条盘踞在床上的毒蛇。当时厂里人很多,谁都不敢上前,只有他挺身而出了。不少人愿意作证,说赵平阳是个好人。可是他们又说,李曼也是个好人。谁家有事请假,李曼都会主动帮忙把那天的工作给做掉,不会让他们额外补一个工期,也不扣工资。所以你看,两个公认的好人,为什么会一起死在了对方手里呢?”


    汤凤园看了眼姚栀栀,她这个儿媳妇应该知道点什么,反正这里只有自己家的人,没什么好顾忌的,便问道:“栀栀啊,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姚栀栀神色平静地放下筷子:“你们有两个信息差。首先,张天平去年就死了,死在了东北到山海关中间的某一段铁轨上。另外,赵平阳是赵厂长的私生子,他跟李小花结婚,是为了报仇。以这两个作为突破口,你们会找到答案的。”


    “张天平死了?”杨树鸣有点意外,“我怎么不知道?”


    姚栀栀无奈:“别说是你了,就连他的女儿们都未必全部知情。李曼手里还有他请病假的条子,手续齐全,我一张嘴,无凭无据的,谁肯信我,所以我就没提。李曼也是仗着自己做全了戏码,干脆两头瞒着,所以她们一回来就找到了好工作。至于赵平阳的身份,二姥爷早就帮我写了一封匿名信提醒过李曼了,可惜她当时没有查出来,还是让她女儿跟赵平阳结婚了。”


    “那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了彼此了。”汤凤园叹气,“多半是赵平阳察觉到张天平不在了,想对李曼的女儿动手,但又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把李曼叫出去,想一探虚实。而李曼,应该也是察觉到了赵平阳的目的,趁机反杀了。”


    “也许不只这么简单。”杨树鸣有补充意见,“李曼我是见过的,就她那个体格,想要反杀一个成年男性,没那么容易。李曼一定有帮手!”


    “嗯,肯定有帮手。”汤凤园也赞同这个推测,“可能是她的女儿,也可能是她单位的什么朋友,老家的什么亲戚。总之,这个案子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姚栀栀有点好奇:“他们两个都死了,还有必要继续查下去吗?”


    汤凤园点点头:“需要,人死了,凶手也确定了,但还是要走流程,不光要收集证据、调查作案动机,确认犯罪事实,还需要排除潜在的危险因素。就比如这个帮凶,必须揪出来,绳之以法。”


    杨树鸣拿起筷子:“没错,这两个死者最终都不需要再承担什么刑事责任,因为犯罪主体都死了,但是该有的流程是一个都不能少的。快吃饭吧,下午我让小孙他们再去调查一下李曼三个女儿最近的行踪。”


    正说着话呢,李小蓓来了,她客气地跟大家打了招呼,看向汤凤园:“汤所长,我要报案,今天早上有个女人把我大姐撞流产了,这种情况,如果找到凶手,可以判刑吗?”


    “要看她是故意还是不小心了。”汤凤园蹙眉,“知道那人什么特征吗?”


    李小蓓照着她二姐的描述比划了一下。


    汤凤园无奈:“这些特征都不是很明显,有没有什么更容易辨别的?”


    “没有了。”李小蓓摇头,“要是找不到的话,那就算了。”


    “行,你等下,我带你去立案。”汤凤园赶紧把碗里的饭吃完,这种事情,要等确定了是故意的,定性为刑事案件,才会交给杨树鸣那边处理。


    如果只是不小心,那就是民事纠纷,只要赔钱就行了。


    李小蓓报完案并没有走,而是问了问汤凤园,她妈妈的案子有没有什么线索。


    汤凤园不想透露案件进展,便用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搪塞:“对不起,这是刑事案件,归杨队长他们管。他这个人嘴巴很严,没弄清楚的案子是不会跟警队之外的人交流的。你去找他问吧。”


    李小蓓默默点头:“好的,谢谢汤所长。天气热,你也注意身体啊,我妈出事之前就天天睡不好,总觉得有人要害她,我还以为她年纪大了喜欢多想,没想到……”


    汤凤园到底是多年的老民警了,直觉告诉她,这个李小蓓可能是在铺垫什么。


    所以她平静地说了声谢谢,离开了所里,回来午休。


    她特地来后面院子里问了问姚栀栀:“你那个什么系统响了没有?”


    “妈,刑事案件你得问长霄。”姚栀栀这系统只负责吃瓜,杀人放火的只能用第三视角看热闹。


    汤凤园不禁失笑,快五十的人了,老糊涂了,赶紧问了问祁长霄。


    祁长霄在系统里操作一番,确认道:“是她,她买了安眠药,所以赵平阳没有办法全力反抗。如果不是这样,死的就只有李曼一个了。”


    “这孩子还真狠啊。”汤凤园很是意外,这都没成年呢,就能如此果断狠辣,长大了还得了?


    赶紧通知杨树鸣,别休息了,去附近的卫生所和医院,调查李小蓓的就医开药记录。


    可惜,李小蓓早就留了个心眼,当时去开药,用的是假名。


    没有证据就不好抓人,只能去找那晚的值班的医生,让她描述一下患者的身高体型和长相,尽快锁定李小蓓。


    “对不起啊公安同志,小许去外地嫁人了,刚辞职。”卫生所的值班医生很是遗憾,帮不了警方的忙。


    “这个小许长什么样,知道她的通讯地址在哪里吗?”小孙眉头紧锁,这也太巧了,该不会是被李小蓓花钱买通了,特地躲着他们吧?


    值班医生大概描述了一下,身高一米六,很瘦,头发枯黄。


    “小许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我们都劝她不要结婚生子,会送命的。”值班医生很是唏嘘,“没想到她还是……哎。至于地址,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去外地。”


    小孙不禁蹙眉,这人的特征有点耳熟,啊,对,来之前杨队长跟他说了一声,那个撞倒李小花的女人,也是黄头发,很瘦,可是身高对不上。


    低头在工作簿上记下特征,小孙说了声谢谢,考虑再三,还是要去制糖厂那边看看。


    他就不信了,一个没有成年的小姑娘,难道真的可以把他们这些骨干精英耍得团团转?


    “你们两个,从这几天姐妹三个的行踪开始调查,你们两个,去查小许医生的亲友。”说着他看了眼队里新来的女队友,默默叹气,“小孟你要不要回去再休息休息?”


    毕竟昨天出现场的时候,小孟看到李曼和赵平阳的尸体,吐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他可不敢让这位祖宗出事,毕竟是省里大领导的千金。


    真不知道这种娇小姐跑来他们这种地方锻炼个什么劲,留在省城享福不好吗?


    没想到小孟却摇了摇头:“不,我要去。你们这里出了个很厉害的女民警,我要向她学习,冲锋在第一线。”


    小孙恍然,原来是汤所长的崇拜者,那好吧。


    他看了看手表:“那你跟我走?我可提醒你啊,你要是再吐了我可没时间管你。”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小孟立马打起精神,“去哪儿啊孙副队?”


    “探监!”


    第207章 金蝉脱壳2 你们的妹妹疑似卧轨自杀


    赵厂长得知儿子死了, 神色还挺平静。


    他甚至不肯承认那是他的儿子,那么自然,赵平阳跟李曼之间发生的事情也与他无关。


    小孙也不生气, 毕t竟他们这个职业, 接触的奇葩和神经病可太多了, 赵厂长这种仅仅只是嘴硬而已,算不得有多气人。


    一旁的小孟却很激动,质问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儿子为了给你报仇死了, 你却连他的身份都不承认?你简直无耻, 你枉为人父!”


    赵厂长勾起唇角,抬眸看着这个情绪激动的小姑娘, 嗤笑道:“你们这些公安, 可不要道听途说,随便给人扣帽子, 我可是好人, 疼爱老婆, 爱护子女,我怎么可能有私生子,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小孟气死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卑鄙至极!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小孙把她拽了出去:“冷静一点, 做我们这一行的,一定要比这些罪犯更能沉得住气,要不然,容易判断错误, 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小孟张了张嘴,想起来时爸妈的叮嘱,只好沉默了。


    她是来学习的,不是来耍小姐脾气的,小孙还不到三十,就能做到副队长,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她要虚心一点。


    便认真点头:“好,我会注意的,那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你想想,他的事情,除了他自己,还有谁更清楚?”小孙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他也是从生瓜蛋子过来的,幸好遇到了杨树鸣这样的好队长,有耐心,有定力,遇到问题不会直接给他答案,而是引导他去自己发现真相。


    所以,他把这套也用来带新的队友了。


    小孟低头想了想:“他的老婆孩子?”


    “对咯,走!”小孙笑着打了响指,“会会他们去。”


    两人去了一处犄角旮旯里的筒子楼,自打赵厂长出事,老婆孩子就从制糖厂宿舍搬走了,租房住在了筒子楼这里。


    这里的居住条件相对比较拥挤,楼没多大,烟火气十足。


    两人找到赵家母子的住处,亮出身份,很快从赵厂长儿子口中得知,李小蓓前阵子追过他,后来不知道哪里惹恼了她,直接把他甩了。


    至于赵平阳的身份,这对母子非常配合,都交代了。


    小孙记下证词,跟小孟对视一眼,这个李小蓓真的很有嫌疑。


    他又问了问两人交往期间聊过什么,小孙心里瞬间明镜一样的。


    如果把整件事比作一场战争,那么李小蓓就是冲在前线的斥候,侦查兵,情报员。


    而李曼,就是那个综合了战报之后,决定主动出击,弄死赵平阳的将领。


    可惜她的麾下只有李小蓓一个能干的,另外两个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小孙在这一瞬间,对李曼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复杂的观感——她杀了人,她一定不是个好人,但她为了保护女儿付出了生命,她一定很爱她的女儿,哪怕方式是错的,那也是认知有限造成的,她的本性应该不坏,真是可惜了,被张天平坑了。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离开了筒子楼。


    走在盛夏的阳光下,他回头看着眉头紧锁的小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点不忍心,但是我知道,咱们必须尽快找到证据,把李小蓓抓捕归案。”小孟也不是铁石心肠,她跟着小孙理了一遍案子,心中对这个李小蓓生出了一丝同情和怜惜。


    但是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毕竟他们所从事的,不是一个讲人情的职业,只能讲法律,而法律,必然是冷酷的,无情的。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檐帽,平复了一下情绪:“孙副队,请原谅我刚才不适当的言辞,以后不会了。”


    “嗯。”小孙还是挺欣慰的,这个小孟悟性很高,只要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必成栋梁之材。


    两人回了公安局,找杨树鸣汇报进展。


    杨树鸣综合了各个小队成员调查来的信息,召开了一次案件分析会议,初步判断,李小蓓就是本案唯一的帮凶。


    现在,为了将李小蓓抓捕归案,必须找到那天开药的小许。


    “怎么没有其他人值班,当时卫生所只有这个小许在吗?”小孟不太理解,怎么这么乱来。


    小孙解释道:“小卫生所没有那么规范的,能有一个人守着过夜就算好的了。这个你多到基层看看就知道了,尤其是到了农村那边,赤脚医生甚至没有什么医生护士之分了。可以说,他们既是医生,也是护士,不过正规一点的医院都不会承认他们。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为老百姓提供了最基础的医疗帮助,是咱们国家不可或缺的医护力量。以后要是见到他们,记得对他们友好一点。”


    “明白了,是不是像那些乡村小学的老师一样,都不是正规军,但都不可或缺。”小孟悟性确实高,她没有听说过什么赤脚医生,但她看过《长在红旗下》这本杂志,里面经常会出现一些乡村教师。


    小孙点点头,这样的类比还是挺恰当的,他看向杨树鸣,主动请缨:“队长,我带人去吧,正好小孟新来的,认认路,以后她跟其他人去办案,也不至于两眼一黑。”


    “行,你们明天去吧,今天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记得找人盯着李小蓓。”杨树鸣宣布散会。


    *


    李小蓓下午又出去了。


    她趁着李小花去上公厕的时候,从李小花的房间里找出了赵平阳生前用来记账的本子,去了黑市,找人帮忙,按照赵平阳的笔迹,写一封信。


    信中提及,他会尽快弄死李曼,让他舅舅来厂里当厂长。


    信的末尾,还提到他对李小花一点感情都没有,但他不好直接出手弄死李小花,容易被怀疑,不过好在李小花怀孕了,只要让他表妹不小心撞倒她,就有可能一尸两命。


    希望他的表妹赶紧想个办法帮他把这事办了,这么一来,李家母女空出来的岗位可就不止一个了,今后再想办法弄死另外两个,他跟舅舅一家就可以一起来城里工作了。


    她把这封信贴上了邮票,去副食品店买了点蜜饯,又去医院给李小花开了点流产后排淤血的中药。


    回到住处,她神色平静地使唤二姐出去买只鸡回来,又给李小花把中药炖上。


    “我给你带了蜜饯,在外面八仙桌上,想吃自己来拿。”李小蓓放下蜜饯,引她姐姐出来。


    李小花很馋,立马冲了出来,李小蓓趁机进了房间:“你席子上有血,毛巾呢,我给你用水擦擦。”


    “在洗脸架上。”李小花忙着吃蜜饯,没有进来,再说了她不爱做家务,一般都是她妈和老三做。


    她还流产了,要养身体的,自然凡事让三妹来。


    李小蓓趁机把信放回了赵平阳的遗物里面,转身出去打了盆水进来,给李小花清理凉席。


    吃过晚饭,盯梢的公安拉肚子,去公厕一泻千里。


    李小蓓运气好,出来的时候人正好不早,她借口要上公厕,快步走进夜色中。


    老二关了门,一头雾水:“大姐,她怎么上个厕所还要带个包啊?”


    “谁知道她。”李小花又吃了一顿现成的,不得不说,老三做的饭真好吃。


    知道她小产了,还特地给她炖了母鸡汤,她忍不住吃了好几碗,以至于老二老三都没有吃多少。


    不过这也没什么嘛,谁让她小产了,是要补补营养的。


    她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咱妈的尸体什么时候才能火化,到时候墓地怎么选,怎么下葬,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老二安慰道:“别担心,有三妹在呢。她带着包,可能就是出去办事了。我听厂里的宋阿姨说,嶷城的墓地也有好坏之分呢,地段好一点的比较贵,还不容易买到,地段一般的便宜是便宜,但是孝顺的子女都不太愿意选那样的墓地,会被亲戚邻居指指点点。”


    李小花撇撇嘴:“那个宋阿姨,不会跟墓地的人认识吧?人都死了,还要瞎讲究,不过是想骗人都去买好的墓地罢了。这点小聪明谁看不出来似的!”


    “不知道,没问。反正好的墓地要抢的,说不定还得送点什么好处费。”老二困了,哈欠连天的去洗澡。


    盯梢的公安有点困了,等到队友过来,便回去睡觉。


    “人没出来过吧?”队友问了一声。


    “没有,没见出来。”


    此时的李小蓓,正在副食品厂的职工宿舍,张厂长的老婆吕媛表现良好,已经出来了。


    刚出来的女人,身无分文,很担心张厂长嫌弃她,只能想办法找昔日的朋友借钱。


    可是那些人都知道她离婚了,t又刚坐了牢,当然不愿意慷慨相助。


    正好李小蓓想找人弄掉她姐姐的孩子,便主动跟吕媛搭话,愿意提供帮助。


    当然,为了帮吕媛乔装一番,她还提供了一条丝巾,一缕枯黄的头发。


    她面带微笑,向无助的女人发出了合作申请:“去之前多嚼点大蒜,把头包起来,尽量佝偻着身子,你本来就矮,稍微弯腰驼背一点,身高判断就不准了。只要你愿意帮我,我给你一百,还有布票,你可以好好买几身新衣服,跟你男人重修旧好。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这一百块钱我可以先给你三十,剩下七十,事成之后一次付清。”


    吕媛刚在朋友那里碰了壁,自然想要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立马应下了。


    李小蓓眼光不错,吕媛把事情完成得非常出色,所以,她来给吕媛送上那剩下的七十块钱。


    吕媛很是感激她,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她怕引起公安的怀疑,不得不走后门离开,还包了丝巾,免得被人看出来。


    她在夜色中走向了火车铁轨,在陈调度曾经作案的配电房里,找到了小许。


    小许的头发少了一缕,她按照李小蓓的要求,从乡下朋友家买来了一具死尸。


    跟李小蓓年龄相仿,体型一致,死因是年纪轻轻被她爸妈逼着嫁人,想不开,撞墙死了。


    天灵盖都撞得凹陷了一块,用来伪装卧轨的尸体很合适。


    李小蓓帮尸体换上自己的衣服,挎上自己的帆布包,跪下磕了三个头:“对不起,冒犯了你的尸体,九泉之下,我会报答你的。”


    磕完头,她扶着尸体走向旁边的铁轨,摆好。


    蒸汽火车的鸣笛响彻这个寂静的夜晚,血肉之躯化作了一团团模糊的尸块。


    李小蓓默默地拉上小许:“走吧,去云南。”


    “嗯,去云南。”小许的心上人在云南,可惜她的工资都被她爸妈握着,现在有人愿意出钱帮她,她当然乐意互帮互助。


    第二天一早,李小花傻眼了,老三人呢?彻夜未归?


    看来今天又没有早饭吃了,真烦。


    只得拿出之前去供销社买的点心,垫垫肚子。


    吃完饭两人无事可做,坐在屋里发呆,偶尔有那种在家照顾孩子的妇女路过,都会探头看一眼,不过没人进来说话,都觉得这一家跟瘟神似的,避之不及。


    毕竟这家大女儿才结婚几个月啊,亲妈和男人就都死了,想想就很耸人听闻。


    老二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关上门,开了电风扇,打开收音机,坐在床上看着窗口发呆。


    正出神呢,李小花喊道:“小芮,你上次不是买了几条卫生带还没拆吗?拿一条给我,我身上的又脏了。老三真是的,都到这会儿了也不回来给我洗衣服,害我都没有干净的卫生带替换了。”


    老二可舍不得用自己的,她马上也要来月经了,便去李小花的房间找她的:“我前两天看到老三给你叠了好几条收起来了啊,你自己不会找吗?”


    “哪有啊,我没看见啊。”李小花习惯了享受妈妈和小妹的照顾,哪里记得这些。


    老二打开三门橱,果然翻找出来两条卫生带,转身的时候忍不住咦了一声:“怎么有一封信,还贴了邮票,好像没有寄出去。呀,是姐夫写的!”


    话音刚落,小孙带着小孟过来敲门:“你好,你们的妹妹李小蓓疑似卧轨自杀,请跟我们去现场核实一下她的身份。”


    什么?


    第208章 耍心机 也许是为了避嫌,毕竟他有老婆……


    李家姐妹的天塌了, 小妹居然卧轨自杀了!


    妈妈也去世了,爸爸至今不知道在哪里养病,今后谁来保护她们啊?


    一时呆愣在那里, 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孙注意到了李小芮手里的信, 好奇道:“这是赵平阳的?”


    “啊, 好像是的。”李小芮把信递给了小孙,“你要看?”


    “看一眼。”小孙并不是想窥探别人的隐私,可这是死者的遗物,也许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打开一看, 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封信我们需要带走。”


    李小芮还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但是既然公安需要,那就拿走吧。


    没想到李小花扑了上来:“等等!”


    等她看完, 整个人踉跄着跌倒在了床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信上确实是赵平阳的字迹, 他不爱她, 还想让人杀了她和孩子?


    她不信, 不信!他对她那么好,洗衣做饭, 都是他来, 他怎么会这样伤害她?


    一定是假的,假的!李小花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压根没有心情去认领妹妹的尸体。


    最终只能是李小芮跟着去了铁路那边, 那团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穿着的正是小妹的衣服,旁边还有一只血淋淋的帆布包,里头有他们一家的合照,以及一封遗书。


    那还用问什么呢?肯定是她们的妹妹啊。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料理妹妹和妈妈的后事, 只能稀里糊涂的按照警方的指示去殡仪馆处理。


    火化和下葬都要花钱,李小芮不敢去送别两个亲人的尸体,只好抱着小孙的胳膊,把钱塞给他,求他帮忙。


    小孙都无语了,李曼养的到底是什么废物啊,爱女儿是肯定的,可是这种溺爱,到头来何尝不是一种害呢?


    火化完,李小芮便领着两坛子骨灰回去了。


    小孟看着她的背影,还是觉得这事有点怪怪的:“怎么这么巧,我们正准备抓李小蓓她就自杀了?”


    “遗书里面说,她受不了妈妈的离世,伤心绝望。”小孙叹气,“走吧,去赵平阳舅舅家核实一下。”


    下午两人回来找杨树鸣汇报情况:“赵平阳表妹的特征,跟撞击李小花的女人完全吻合,个头不足一米五,瘦弱,头发枯黄。但她有不在场证明,村里的人都能证明她那天在地里干活儿,没有来过城里。”


    杨树鸣默默叹气:“农村的宗族势力很强大,不排除一整个家族的人帮助他们做伪证,毕竟赵平阳的身份他们也帮着隐瞒了。人呢?带回来没有?”


    “带了,赵平阳舅舅一家都带来了,包括他妈妈。”小孙今天累够呛,要不是民兵帮忙,还带不走这群人呢。


    杨树鸣点点头:“我来审,你们两个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审讯到最后,事情基本上都对上了,只有这个黄头发的女人死活不肯认罪。


    杨树鸣让李小花跟李小芮过来指认凶手,两人只管摇头,说当时情况太突然,没看清。


    最终只能疑罪从无,先把这个女人放了。


    中午回来吃饭,杨树鸣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全程眉头紧锁,连饭都没吃几口,总觉得这个案子漏了什么细节。


    只得问祁长霄:“你的那个什么东西,可以看出来李小蓓死没死吗?”


    祁长霄摇头:“需要看到她本人,尸体火化了吗?”


    “火化了,天太热,殡仪馆那边不好一直保存下去了。”杨树鸣放下筷子,“可我还是觉得这事不太对劲。”


    “有没有可能,这个黄头发的女人是别的女人假冒的?当时这个女人不是包了头巾吗?其实只要找个黄头发的女人,剪一段头发压在自己的头发下面,用丝巾一包,也能呈现出黄头发的效果。”姚栀栀起身,找了条丝巾出来,手里没有黄头发,就去院子外面揪了一把狗尾巴回来。


    她大概演示了一下伪装的技巧:“你们也说了,那个小许就是黄头发,而且小许案发之后就辞职了,你们不觉得太巧了吗?”


    “你的意思是,小许也是帮凶?”杨树鸣毕竟不是女人,真没想过还可以这样伪装。


    姚栀栀点头:“卧轨的尸体不谈,就说李小花被撞流产这件事,可能真的不是赵平阳表妹做的,姐夫你把人放了是对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李小蓓是不是真的卧轨自杀了。”


    “尸体血肉模糊,只能拍了几张照片当证据。她姐姐也去了,确定是她。”杨树鸣心里好受一点了,只要没有错放了坏人,没有冤枉了好人就行。


    姚栀栀知道他责任心强,宽慰道:“不管李小蓓是真的死了还是跑了,起码这个案子的其他环节都没有什么大问题,赵平阳的妈妈和舅舅也不无辜,没有抓错人。”


    “嗯,谢谢小妹,吃饭吧。”杨树鸣松了口气,还是得想想办法,找到这个小许。


    可是火车站没有她的买票记录,去了哪里,一无所知。


    只能暂时这样结案了。


    *


    褚令怡和她妈妈还没t有工作,听到广播里正在播报最近的女婿跟丈母娘互杀案,忽然来了精神。


    她转身看着老褚:“爸!制糖厂有岗位空缺哎!可以想想办法吗?我要跟妈妈一起去上班!”


    老褚想了想:“你去可以,你妈妈就算了,她身体不好,再说过阵子你哥要是结婚了,你妈妈不得帮忙带孩子吗?”


    “好,那就让妈妈在家里休息,我去!”褚令怡很是激动。


    下午去给周娟送小婴儿衣服的时候还显摆起来了:“我有工作了,以后只能晚上下班才能帮你做衣服了。”


    “有工作了?”周娟还是那么八卦,赶紧拉着褚令怡坐下仔细问问。


    很快,周娟叹了口气:“你去那里做什么?你不怕吗?那个李家一下死了三个人!”


    褚令怡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她知道周娟的潜台词是什么,怕闹鬼,但是这几个字现在说不得。


    褚令怡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而且周娟这样泼冷水,她很不开心,便给自己找补:“白天上班没事的吧?”


    “万一晚上要值班呢?你真的不怕?要我说,你不如让你爸爸想想办法,看看别的机会。制糖厂这两年是有点邪门儿的,赵厂长被抓,李厂长被杀,你真想去的话,我不拦着。到时候别找我哭就行了。”周娟抚摸着小婴儿的衣服,心想这个褚令怡的手艺确实不错。


    绣的小龙,虎头虎脑活灵活现的。


    褚令怡心里憋了一口气,沉默地转身,连教材都忘了要了。


    刚到职工宿舍楼下,就看到许伟回来了,褚令怡闷闷不乐地打了声招呼。


    许伟叫住了她:“怎么了令怡?跟我爱人吵架了?”


    “没有啊许老师。”褚令怡回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许老师学校里有什么岗位空缺吗?我想找个工作。”


    “图书馆那边好像确实缺人,回头我帮你问问。”许伟赶紧应下,他跟褚令则关系非同一般,当然愿意帮帮老同学的妹妹。


    褚令怡终于笑了:“谢谢许老师,你真好!”


    迎着盛夏的阳光,褚令怡灿烂的笑容格外甜美。


    许伟笑着挥了挥手:“不客气,有消息了跟你说。”


    “好,真羡慕你爱人啊,有个这么厉害的大学老师做丈夫。”褚令怡眼中的仰慕不加掩饰。


    许伟只得别开视线:“过奖了,吃过了吗?”


    “我要是说我没吃,许老师会留我一起吃吗?”褚令怡上了一个台阶,直勾勾地盯着许伟。


    许伟没有看她:“我跟我爱人都是吃食堂的,你没有交饭票,不好打饭。”


    “开玩笑的啦!许老师居然当真了,真可爱!”褚令怡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转身蹦蹦跳跳的下了楼梯。


    像只快活的兔子。


    许伟一头雾水,总感觉她刚才是在故意调戏他,希望是错觉吧。


    宿舍里,周娟还在摸那件小婴儿的衣服,看到许伟回来,笑着起身:“这个褚令怡还真没有吹牛,走吧,吃饭去。”


    许伟没说什么,吃完饭回来,被周娟缠着要造娃娃,他拒绝了:“你的身体还要再养养,现在怀上了也容易流产。”


    “我都好了这么久了。”周娟不高兴,“你还要我等多久啊?”


    “再等等,医生不是说了吗,起码间隔半年。”许伟还是不想胡闹。


    这年头没有什么好的避孕手段,除非周娟去上环,可她刚刚流产,子宫遭受了很严重的破坏,需要好好休养生息。


    那就不如不做,这才是百分百避孕的手段。


    何况他还不确定两人能不能走下去,还是暂时别要孩子的好。


    周娟气死了,背对着他哭了起来。


    许伟没理,背过身去,睡觉。


    褚令怡回到家里,跟她爸爸说了一声:“许老师答应帮我找工作了,制糖厂那边暂时算了。”


    老褚没有多想,提醒道:“人家肯帮你,一定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要是成了,记得给人家送点东西过去。这事我就不搀和了,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交情。”


    “知道了爸。”褚令怡很是开心,这个许伟真有意思,她不过是笑得灿烂了一点,他就开始回避她的视线了。


    也许是为了避嫌,毕竟他有老婆,但也许……也许是因为他……


    总之,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去大学上班,她就有机会验证自己的猜测。


    第209章 挖墙脚1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得着你……


    许伟的面子不小, 大学那边很快给了答复。


    暑假之前,图书馆有个老师突发心脏病去世了,那岗位还空着, 校领导正准备在新学期开学之前招个新的员工进来。


    既然许伟推荐了老褚的女儿, 那就让她来吧。


    褚令怡收到消息, 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正好这段时间好好养养身体,等到九月一号再去上班。


    为了找个借口去见许伟,她又帮周娟做了两套小衣服, 虽然孩子还八字没一撇呢, 这次她没要周娟的布料子,而是她自己买的。


    周娟有点意外, 这么大的事, 许伟都没有跟她说一声,真是过分。


    但是当着褚令怡的面, 她不好表现出来, 回头褚令怡怀疑他们感情不和就不好了。


    所以她一直面带微笑, 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聊几句。


    褚令怡有心试探这对夫妻的关系好坏,自责道:“哎呀, 瞧我, 光顾着自己开心了,差点忘了,你跟许老师正准备要孩子呢吧?也许你们两个在一起上班反倒是方便一点?要不我跟你换换, 我去出版社,跟我哥一起上班?”


    周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他们出版社是有提成可以拿的,褚令怡的老子现在是出版社社长, 褚令怡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她挑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跟许老师上班时间造孩子?褚令怡,你也是结过婚的人,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


    褚令怡笑笑:“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这样你们两个一起上下班,相处的机会多了,感情会更加蜜里调油。”


    “不需要,我们现在就很好。”周娟烦了,起身道,“我要午睡了,你回去吧。”


    “这才刚到饭点吧,你不做饭啊。”褚令怡一脸震惊。


    周娟翻了个白眼:“不做,我们吃学校食堂,寒暑假的时候去博物院食堂吃。”


    “你们好铺张浪费啊,难道是因为你不会做饭?要不我教教你?”褚令怡心中偷着乐,原来这个周娟并不贤惠啊,也不知道许老师能忍多久。


    许老师真可怜啊,放暑假了别的老师都休息了,农学院的却还要去地里搞研究回来写报告。这么辛苦,回来却连口热饭都没有,还要跑到外面去,多累啊,这个周娟可不是个东西。


    他们的婚姻迟早要完蛋。


    褚令怡忍不住动了歪心思,反正祁长霄对她那个态度,想想也是不可能了,不如试试许伟这里。


    要是能攀上许伟,她就可以甩了她那个陕北老公了,大不了到时候给婆家赔点钱就是。


    反正这个周娟看起来好像没什么脑子,先挑拨她跟许伟吵架试试,能吵起来就说明有戏。


    谁让这个周娟这么不顾家,娶妻娶贤,就该找她这种勤快能干的才好呢,这样许老师才有精力专心搞科研。


    想到这里,褚令怡一脸的期待,等着周娟反驳她。


    周娟不负所望,立马呛了一句:“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得着你来掺和吗?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分寸啊?”


    “我不是……我也是好心。”褚令怡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立马挤出两行眼泪,可怜兮兮地回头看向门外。


    盛夏的阳光炽热,打在一身疲惫的男人身上,有种凄惨的美。


    褚令怡哭着喊了声许老师,起身把椅子让给他。


    许伟刚从试验田回来,鞋子和裤腿上都裹着泥巴,手上也没有洗干净呢,进门后点点头,去洗脸架那里拿上硫磺皂,到外面的公共水池洗手洗脸。


    褚令怡看了眼周娟,居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大爷一样,一点都不体贴,正好给了她表现的机会。


    赶紧起身,把洗脸架上的毛巾拿下来,准备去外面送给许伟。


    周娟气死了,立马起身从她手里抢过毛巾:“有你什么事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别的意思啊,许老师看着很疲惫,我想帮他递个毛巾。嫂子你别生气啊,我哪里做错了,你跟我说,我改。”褚令怡哭得那叫一个忍辱负重,楚楚可怜。


    许伟听到哭声回头一看,也不知道周娟t干什么了,居然把人家惹哭了。


    赶紧往回走,进门后关切道:“怎么了令怡?她欺负你了?”


    听听,听听!什么叫她欺负别人了?周娟气得直翻白眼,把毛巾往许伟脸上一扔,骂道:“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可没有招惹她,鬼知道她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


    许伟蹙眉,低头看向褚令怡,褚令怡却只看着自己的解放鞋,双手绞着衣摆,不敢说话,显然是被周娟的气势吓到了。


    真是的,看来是他天真了,周娟这个狗脾气是真的不会改的。


    许伟很生气,但不想再外人面前发作,尽量口吻平和的说道:“令怡,别哭了,我送你回去吧,下次有什么事你直接找我就行,我爱人前段时间流产,情绪不太好,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周娟气得浑身发抖:“许伟你什么意思?什么我叫我情绪不太好?你信她不信我是不是?我压根就没有招惹她!”


    许伟没理她,直接招呼褚令怡出去了。


    亲自骑车把褚令怡送了回去,到了褚家门口,还不忘道歉:“我爱人就这个臭脾气,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你去拿个纸笔,记下我办公室号码,以后直接找我。”


    “许老师,你真好。”褚令怡的眼睛还红着呢,但她的心里却在偷着乐。


    这个周娟果然很蠢,一点就着,很好挑拨的。


    既然这样,那她今天点到即止吧,不能太急,要不然容易彻底激怒那个周娟,适得其反。


    不如慢慢来,温水煮青蛙,等到周娟意识到不好的时候,也来不及了。


    所以褚令怡说完就进去了,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许伟默默叹气,看看人家多懂事,再看看周娟。


    都不用猜,回去肯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他忽然不想看到周娟,转身去朋友家里蹭了一顿饭。


    下午继续去试验田忙他的正事,常老催得紧,没办法。


    可怜周娟,无缘无故被冤枉了一场,连个澄清的机会都没有,男人也没有回来吃饭,害她饿着肚子等了半天,直到上班快迟到了,这才随便拿了点桃酥垫垫肚子,赶紧骑车往出版社赶去,边骑边哭,越想越是委屈。


    姚栀栀从祁长霄后座跳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周娟哭着在车棚里锁车。


    姚栀栀还挺意外的,居然有人能让周娟哭?这世上除了许伟应该没有别人了吧?也不知道大中午的两口子又吵什么了?


    她还是关心了一下:“怎么了这是?”


    “被人冤枉了!”周娟擦了擦眼泪,“你有空吗?你帮我分析一下,我都不知道我哪里错了,莫名其妙就说我欺负别人。”


    姚栀栀看着还有五分钟才到上班时间,点点头:“这里马上有人来,不方便,咱们去传达室说。”


    进了传达室,周娟喊了声谢爷爷好,谢大友点点头,很识趣地出去了,把地方让给了年轻人。


    周娟关上门,哭哭啼啼的跟姚栀栀告状,姚栀栀没说话,扭头看着祁长霄,那眼神好像在说,这是你发小的妹妹,你来说说。


    祁长霄并不意外:“你确实不是她的对手。”


    周娟诧异地看着祁长霄:“她一直都这样吗?”


    祁长霄确实知道一点,正好张旺来上班了,他把门打开:“看情况,遇到你这种直来直去不懂迂回的,她就会给对方的亲人示弱装可怜。遇到跟她一样耍心机的,她就会偷偷做小动作,让对方吃亏。不信你问张旺。”


    张旺不知道说的是谁,问了一声,忍不住撇撇嘴:“她呀,确实,我记得她的三个同桌都被她气得直接转学了。你碰上她,还真是被克制得死死的。”


    “那我怎么办?”周娟郁闷死了,她可没有招惹这个褚令怡啊。


    张旺耸耸肩:“你跟她哥哥说说吧,她哥会管的,记得好好说,不要发脾气,你一发脾气,有理也变成没理了。你好好想想是不是?”


    周娟沉默了,确实啊,她至今吃的那些亏,大多都是因为不懂克制脾气造成的。


    她默默点头,去了编辑部,先把下午的任务做完,免得谢大友再去举报她妈妈纵容子女偷奸耍滑还领工资。


    一直到下午四点,她才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向了坐在叶筝工位上的褚令则。


    起身,她尽量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态度和气一点。


    走过去,她敲了敲褚令则的桌子:“我找你有点事,我们到楼下说吧,免得吵到别人。”


    褚令则中午的时候已经听她妹妹告过状,对周娟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是看在许伟的面子上,他还是起身跟了出去。


    出版社门口的马路上,褚令则找了棵阴凉的大树蹲下,听完周娟的陈述,忍不住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妹妹陷害你?”


    周娟没想到他不信她,气得拔高了声线:“对啊,你能不能管管她啊,她特地跑到我男人跟前哭哭啼啼的,她想干嘛?挖墙脚吗?她自己不是有男人有孩子吗?”


    褚令则不想承认自己妹妹好,就算真的不好,也该是他私下里管教,于是他不客气道:“你自己也说了,她有男人有孩子。你放心好了,我们老褚家的人,是做不来这种事情的。你应该反省你自己,也许是你口吻不好,让她误会了,你现在甚至冤枉她想要抢你男人,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我过分?”周娟算是领教过了,难怪褚令怡那么嚣张,原来她的家里人都给她撑腰呢。


    周娟冷笑着看向褚令则:“我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的以为你妹妹是好人,我今天就跟你打个赌,我跟许伟要是走不下去了,你妹妹肯定会跟他搅合在一起。但是你们也不要得意太早,如果真是这样,我宁可弄死你妹妹,也不会让她得逞的。你们全家给我好自为之吧!垃圾,戏精,我呸!”


    周娟骂完,气顺了,大步流星穿过马路,回来继续工作。


    她得赶紧写几篇出色的稿子,她要往上爬,她不允许褚令则骑在她头上拉屎!


    一个下放这么多年的人,凭什么他能做编辑,她就做不得?


    她也可以的!立马翻开最近几期的杂志,把里面最好的几篇文章圈出来,反复琢磨,分析,学习别人的写作手法。


    虽然她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但她还是想试试。


    下班之前,她去找了姚栀栀:“能不能给我推荐几本书,我看上叶筝的岗位了,我想跟她公平竞争。”


    姚栀栀有点意外,居然能从周娟嘴里听到“公平竞争”这四个字。


    可别说,她还真挺欣慰的,要知道,这可是周娟。


    不可一世的,红眼病的,碎嘴子的,大小姐脾气的,攀比心重的,难以伺候的周娟。


    果然社会这个大学堂功勋卓著。


    姚栀栀从桌子下面的书箱里找了两本写作方面的入门书籍:“拿着,别给我弄坏了。”


    “谢谢。”周娟接过书本,想想还是告了一状,“那个褚令则不相信我说的。”


    “他也许只是嘴硬而已,听我爱人说,他很护短,一般只在背地里训他妹妹。”姚栀栀宽慰了一声。


    这个她也没办法,褚令则就是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就算他知道他妹妹不好,他嘴上也是不会承认的。


    周娟不屑地撇撇嘴:“这种人最恶心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让你爱人离他远点儿,免得惹你们一身骚。”


    “好,我会把你的意见转达的。”姚栀栀看看手表,该下班了,起身锁上办公室的门。


    第210章 挖墙脚2 你想支持你女儿去挖别人的墙……


    褚令则回到家里, 找来褚令怡,问她跟周娟到底说了什么。


    褚令怡当然只挑对自己有利的说,一边抹泪装可怜, 一边埋怨自己的哥哥胳膊肘朝外拐。


    末了拽着他哥的袖子, 委屈道:“哥, 你不要信她,她出身好,嫁得好,工作也体面, 瞧不上咱们这种刚从黄土地回来的人。她肯定是希望我永远找不到工作, 永远做个家庭妇女,这样才能衬托出她的幸福和高贵。”


    有吗?褚令则没说话, 根据他这些天在编辑部的所见所闻, 周娟是个认真合格的员工,也没有任何歧视他的言行举动。


    他掰开褚令怡的手, 沉默地蹲在院子里抽了两根烟, 踩灭烟蒂, 他问了褚令怡一个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你男人过来跟你团聚?”


    “谁要跟他团聚啊?我当时愿意答应他们,只是为了稳住他们让t我回来。我才不想让他们过来呢。”褚令怡觉得丢脸, “哥你赶紧帮我想想办法, 怎么才能让他们一家死了这个心?”


    “那你连孩子也不想吗?”褚令则蹙眉,盛夏的傍晚,霞光铺了大半个天空, 衬得褚令怡满脸通红。


    也许是因为心虚,也许是因为热。


    褚令怡难得的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想啊,当然想, 所以她不想一错再错,让牵绊她的锁链变成两个,这才打掉了二胎。


    她是有点庆幸的,庆幸婆家把孩子抢过去了,要不然,就现在这个形势,她要是带个孩子,想要改嫁谈何容易。


    所以她就算想孩子,也没有多强烈,更多的是对自己处境的不甘和愤怒。


    她要改变,要跟单勇离婚,要找个体面的出色的好男人,让所有背地里嘲笑她的人都被打脸,让那些人只能伸着脖子仰着脸,羡慕她,嫉妒她,眼红她的好命和福气。


    眼下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许伟,她一定不会让周娟坏了她的好事的。


    至于她哥哥,这个古板的落后的卫道士,她绝不能让他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于是她再次哭泣起来:“想啊,当然想,可是哥,我可以去陕北跟孩子团聚啊,没必要让单勇来这边的。而且,一旦他来了,丢人的可就不止我一个了。你想想是不是?不信你看,就连当初我班考倒数的刘莉莉,她都比我过得好。她男人可是机关里面的办事员呢,她现在遇到我,都拿鼻孔看我,气死人了。”


    褚令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推着自行车,起身出去了。


    褚令怡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去,赶紧追到门口:“哥你不吃饭啦?”


    褚令则没理,虽然他在外面不肯承认,但他妹妹的为人他还是有点数的。


    他现在怀疑,就连她所谓的宫外孕都是假的,她多半是故意把孩子打了,想早点摆脱跟单家的关系,找个体面的男人改嫁。


    按理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样的想法并不可耻。


    可问题是,她答应了单家要把孩子生下来的,现在孩子没了,单家还被蒙在鼓里。


    如果她真是因为宫外孕去做了手术,那还好说,可如果不是呢?


    看她张嘴闭嘴的就是别人嫁得好,她嫁得差,他真是脑子进了水,才会信她有什么宫外孕。


    现在,他要趁着医院只有值班医生在,赶紧花点钱,核实一下那天的手术情况。


    没想到褚令怡还挺狡猾,用的是假名字,不过即便是这样,褚令则也查清楚了,那天医院一共三台流产手术,没有一台是因为宫外孕。


    褚令则陷入了深深的失望,他这个妹妹,只怕要把自己的路给走绝了。


    回去后,他找褚令怡对质,褚令怡气死了:“你居然去医院查我的就诊记录?”


    “你是我妹,我关心你的身体难道不应该?”褚令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褚令怡气得浑身发抖,又怕她哥哥逼着她回陕北去,只得哭着找她妈妈告状去了。


    她妈妈对她心中有愧,一直认为女儿会选单家那个混小子,纯粹是为了凑钱给她治病。


    所以一听说要回来,她就跟女儿琢磨着离婚改嫁的事情。


    没想到单家那么能闹,只能作罢。


    现在女儿受了委屈,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


    便宽慰道:“别怕,妈去劝劝你哥。那单勇就是配不上你,离了重找一个没什么的。再说你已经给他家生了一个孩子了,对得起他家了。”


    褚令怡就知道,还是她妈妈对她好,哭着抱住她妈妈的肩膀,一口一个好妈妈的讨好卖乖。


    等她去洗澡的时候,褚母便把褚令则叫去了院子里:“儿啊,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你妹妹呢?妈就不信了,当初如果是你娶了个乡下媳妇,现在你回城了,你不会觉得她丢你的人现你的眼吗?”


    “你想说什么?你想支持你女儿去挖别人的墙脚?”褚令则气死了,慈母多败儿,他这个妈,真是把他妹妹宠坏了。


    褚母默默叹气:“那许伟跟周娟的事妈都打听过了,那个周娟确实是个搅家精,要是许伟跟她离婚了,我是举双手赞成你妹妹改嫁的。至于你说你妹妹挖墙脚?这种话从何说起呢?她不过是去找个工作而已,还帮着周娟做了好几套婴儿的衣服,周娟呢?一点感恩没有,还对你妹妹那个样子,你妹妹就算找许伟告个状,那也是应该的,你怎么好胳膊肘往外拐呢?”


    褚令则不说话,他妈妈当年差点没了,从那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不会跟他妈妈当面吵架。


    所以就算他不认可他妈妈的话,他也只会事后补救。


    他妈妈念经念了半个多小时,他就蹲在院子里抽烟抽了半个多小时。


    末了,他起身道:“我去洗澡,困了。”


    这才结束了漫长的碎碎念。


    洗完澡躺在床上,他默默叹气,不怪祁长霄看不上他这个妹妹,实在是太能搞事情了。


    至于许伟那边,他只能亲自去谈谈了,起码要让许伟知道,周娟这次应该是真的受委屈了。


    第二天下班,他去了大学那边,许伟刚从试验田回来,小腿和鞋子上都是泥巴,看到他来,很是热情:“老同学终于想起来看我啦,来来来,坐。”


    褚令则没心情,他很是关切地问了问:“你跟你爱人最近好吗?昨天上班,我怎么看到她在哭啊。”


    许伟不禁发笑:“她呀,没事,她被我丈母娘惯坏了,一向是个小心眼,昨天她还跟你妹妹耍脾气呢,我没向着她,可不就哭起来了。”


    “你好像对她没什么感情了啊。”褚令则不禁蹙眉,这对小夫妻难道真的走不下去了?


    许伟实话实说:“有还是有一点的,毕竟结婚好几年了。可她要是耍性子闹脾气,那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要离婚,没办法。”


    “你不怕你丈母娘找你算账?”褚令则无语了,看来他妹妹还真是嗅觉灵敏啊,这对夫妻搞不好真的走不长了。


    许伟笑笑:“谁说我不怕了?不怕的话早就离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爱人也有招人疼的时候,不过都很短暂,过后还是老样子。”


    褚令则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他只知道,他必须管好他妹妹,要不然,还真的有可能趁虚而入。


    他叮嘱道:“那你跟她好好谈谈,夫妻还是原配的好,她妈妈毕竟是大干部,肯定从小把她当个心肝肉养着,有点毛病也正常,你多点耐心,给她点时间,让她慢慢改掉就行了。”


    许伟笑笑,没接这话,他还要怎么耐心?


    肋骨断了三根,够耐心吗?


    褚令则走后,许伟默默叹了口气,回去看看今晚是不是又要出去吃食堂。


    到家一看,周娟居然坐在窗口奋笔疾书。


    他凑过去看了眼:“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在写文章啊。”


    周娟没有理会他的挖苦,头也不回地指了指外间的八仙桌:“饭菜我打回来了,你自己吃,别打扰我工作。”


    许伟沉默了,她居然知道把饭菜打回来?


    开窍了?知道心疼他了?不容易啊。


    他去外间吃饭,吃完洗了碗洗了澡,进来一看,周娟还在跟手里的文章较劲呢。


    地上扔了好几个纸团,都是被她自己放弃的费稿。


    许伟捡起来看了看,虽然水平还是不怎么样,但是相比于以前,确实进步不少。


    他沉默地坐在后面的床上,默默地盯着周娟的背影,不得不承认,当初愿意跟这个女人结婚,是有点真心在里头的。


    周娟虽然不是什么惊艳四方的大美人,起码也是个让人过目不忘的小美人。


    身段儿也窈窕,要什么有什么。


    可惜脾气太臭,毛病一堆,还害他挨了打,害她自己流了产。


    还跟他妈妈冷战不说话。


    所以,不是他不做人,而是周娟的毛病太多,优点太少,已经是瑜不掩瑕的地步,放眼看去,全是瑕,这还让他怎么爱得起来呢?


    默默叹了口气,许伟躺下,看了会书,便睡着了。


    周娟又扔了十几个纸团,终于在凌晨一点的时候写出了一版自己满意的稿子。


    她轻轻地熄了灯,掀开蚊帐躺下。


    许伟听到动静,迷迷瞪瞪睁开眼看了看,月色透过窗帘,静静地洒满了房间。


    忙碌了一整晚的女人,已经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许伟想要把她搂在怀里,想到t她的斑斑劣迹,还是默默叹了口气,背过身去,同床不同梦。


    第二天一早,许伟是被褚令怡的哭声吵醒的。


    这个女人,居然借口来给周娟赔罪,要帮他们两口子做早饭。


    周娟惦记着自己的文章,很早就醒了,这会儿正黑着脸,让褚令怡回去。


    褚令怡知道许伟在里面房间里,委屈道:“嫂子是有起床气吗?还是说,我又做错了什么?嫂子别生气,你跟我说,我改就是了。”


    周娟本来就没睡好,一大早的还要被褚令怡恶心,气得她直接搡了褚令怡一把,让她滚。


    许伟听到动静,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这个周娟,真是屡教不改,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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