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坦白(反击版) 你告诉他,关于他的小……
姚二担和王芳被抓了。
哭着闹着要让人通知姚栀栀救救他们。
第二天一早, 姚家四个姐妹吵作一团。
姚樱樱要去城里找妹妹帮忙,姚桃桃不让,姚檬檬也冷嘲热讽, 说他们的爸妈活该, 不要救。
正吵着, 一向沉默寡言的姚柠柠开了口:“不能去找她。”
“为什么?”姚樱樱不理解,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目前能找的也只有老五了,她婆婆是警察呢。
姚柠柠看着三个姐妹投来的目光, 最后还是咬咬牙, 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姚檬檬翻了个白眼:“神经, 话说一半很有意思?”
姚柠柠握紧了双拳, 干脆跑了出去。
她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可是, 既然爸妈偷了人家的孩子, 那就应该做好早晚遭报应的觉悟。
现在出事了才想找老五, 凭什么呢?
老五不欠他们的。
也不知道这次他们被抓进去会关多久,不出来才好呢, 她们姐妹就自由了。
正想着, 村口小路上走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气势汹汹的,好像是来给她爸妈撑腰了。
姚柠柠看到了希望, 赶紧迎了上去。
结果……
她想多了,消息没这么快传到城里去。
姚根宝是回来卖姐姐了!还特地带了朱奔,用长辈压人。
姚根宝到家,得知他们的爸妈被抓了, 一点不慌。
姚根宝笑着对朱奔道:“爸,咱们回来得还真是及时呢。赶紧的,随便安排一个谁,嫁给那个胡主任!到时候想让我爸妈出来,还不是胡主任一句话的事?”
朱奔一想,有道理,赶紧问了问这几个侄女儿。
姚桃桃没想到这弟弟这么缺德,为了救爸妈就要卖姐姐啊。
爸妈被抓也是自找的,凭什么要牺牲她们的一辈子啊?
她很不服气,姚檬檬也不爽,两人跟他吵了几句,没想到姚根宝心意已决,直接动手。
踹了姚桃桃一脚不说,还去扇她的嘴巴子,吓得姚檬檬立马躲进了姚樱樱的怀里,尖叫着捂上了眼睛。
姚桃桃被打得嘴角出血,小腹也被踹青了,她跌倒外地,眼中泛着狠毒的光。
咬牙道:“好啊,姚根宝,你记住你今天做的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别踏马装了,谁不知道你是姚栀栀的头号狗腿子!她对爸妈没大没小的,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姚根宝冷笑,俯身掐住这个姐姐的下巴,“你这脸模样这么俊俏,老男人肯定会喜欢的!不用谢,你可是我亲姐姐,我当然要给你找门好的婚事!”
说着他便找来一捆绳子,要把姚桃桃绑起来!
姚樱樱看不下去,拦住了他:“好了根宝,别闹了,不是要救人吗?你在家里发什么疯。”
“那你说,怎么办?”姚根宝气得浑身发抖,过继到城里这么久,福气没享到,工作没消息,婚事也吹了,他走投无路,只能回来卖了这几个赔钱货了!
姚樱樱还能不知道他什么想法吗?
这个弟弟被爸妈当祖宗养着,从来没有尊重过她们,如果这次她们不点头,恐怕他宁愿下药迷晕了她们,也会把她们当中的某一个献给那个老男人的。
与其到时候彻底没了体面,不如牺牲她一个,拯救其他的姐妹。
她闭上眼,认了命。
对不住了栀栀,你拼命为几个姐姐争取的婚姻自由,还是没了。
深吸一口气,她扶起姚桃桃,让她去屋里歇着,而她自己,准备接受命运的荼毒。
“我嫁,你别逼你两个姐姐了,她们不欠你什么。”姚樱樱落下泪来,她一向顺从父母,但也想护着妹妹。
孝顺的大山和长姐的责任一起压着她,喘不过气来,嫁了也好,迟早要嫁的。
她悲哀地闭上了眼睛,准备跟姚根宝走。
就在这时,姚桃桃冲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剪刀,尖叫一声,往姚根宝的心口扎去。
可惜姚根宝长得比她高,一米七五的个头,足以碾压这个一米六多点儿的姐姐了。
他身体一偏,剪刀最终只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但也结结实实的扎上去了。
刺痛传来,他本能地反手,一巴掌扇了上去,姚桃桃却不肯退缩,咬着牙,再次扎了上去。
姚檬檬都看傻眼了,她有点慌了,再这么看下去,二姐会出事的。
她咬咬牙,冲了上去。
推搡间,剪刀扎在了她自己的手背上,痛得她尖叫一声,咬牙跟姚根宝拼了。
嘴里还喊着:“大姐你愣着干什么?你不能听他的,他算个什么东西!来啊,今天非要打赢这一仗不可!”
姚樱樱愣在那里,犹豫着到底该怎么办。
弟弟代表了父母意志的延续,可是妹妹是她的亲妹妹。
殷红的血,到处都是血。
她咬咬牙,拼了。
最后只有姚柠柠,一直后退,退到了后门那里,直到后背撞上了门,她才狼狈地倒在了地上,抱住了脑袋。
嘴里尖叫着:“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我再也不敢跟栀栀出去买糖葫芦了,再也不敢了。”
混乱中,朱奔愣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干预,一把揪住姚根宝,把他搡了出去,又拦住杀红眼的三个姑娘,劝他们冷静。
最后这事惊动了姚敬业,他带着民兵赶来,可算是把姚根宝给摁住了。
一群人全都送去了医院。
除了姚柠柠,她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直缩在角落里,一直喃喃着别打了她再也不敢了。
消息传到姚栀栀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姚根宝的伤已经好了,他想卖姐姐不成,只能寻求别的办法。
正好他这次回去,从村里人口中得知,姚敬宗要招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好啊,唯一的隐患就是那个姚栀栀。
是时候弄死她了。
他决定上门挑衅,他知道姚栀栀在乎这几个姐姐,便跑到小院门口,大放厥词。
“姚栀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把你的三个姐姐都卖掉啦,卖了足足六百块钱!哈哈哈哈。你不是在报纸上炫耀你给她们争取到的婚姻自由吗?这下脸疼不疼啊,哈哈哈。”
姚栀栀不信。
她辛辛苦苦为几个姐妹的谋算,就算不能让她们彻底觉醒,但也不至于任人宰割吧?
她不信,不上当,不出去。
姚根宝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站在门口,污言秽语,极力描绘几个姐姐被他卖掉后在老男人手底下讨生活的惨状。
姚栀栀充耳不闻,只当是野狗在叫。
最后姚根宝无计可施,只好诅咒姚栀栀早点守寡,死了男人好重新卖个好价钱。
这下戳到姚栀栀的痛处了。
气得她扔下了手里的竹篾子,抄起一根竹条,冲了出去。
姚根宝见状,扭头便跑。
吓得姚卫华赶紧追出去,张开双臂,拦在了院门口:“妹妹!你要做什么?”
姚栀栀气得双目猩红,现在被人被拦在院门口,更气了。
可是这个便宜哥哥死活都要拦着,她往东,他跟着,她往西,他挡着。
还死死地握着她手里的竹条,正好握在了有竹节的位置,拉扯间,掌心沁出殷红的血。
姚栀栀愣住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的把她当妹妹护着了?
应该的是吧。
他那么勤快,帮她编了那么多篮子筐子,篓子篦子。
换了工钱,远超他的伙食费了。
还不是因为他找不到自己的妹妹,想在她身上找补回来。
只得扔了竹条,深深地叹了口气。
姚卫华不禁松了口气,看来他的顾虑没错,妹妹是个沉不住气的,万一知道掉包的事,怕是要一个人提着刀杀回药王庄去。
还好他在这里!
他努力劝了劝:“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引你出去,别上当。”
“知道了哥,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姚栀栀是个骄傲的人,什么时候这么郑重地跟人道过歉?
可是,这个便宜哥哥眼里的担心做不得假,他急得扔下竹篾就来拦她,手都被刮破了。
她看着他掌心的血迹,赶紧回头:“哥,我不去找他算账了,你快回t来,我让长霄帮你包扎。”
太好了!
妹妹虽然沉不住气,但是她听劝!
这真的太好了!姚卫华高兴坏了,回去后坐在小板凳上,哼着歌儿,任由祁长霄给他包扎。
祁长霄刚刚在屋里贴外敷的膏药,听到动静也跳下床追了出来,没想到这个便宜哥哥快他一步。
他忽然看这个哥哥有点顺眼了。
包扎完夸了一句:“拦得好!不管你到底是谁,起码我承认你是她哥哥了。拜把子的也行。”
姚卫华很开心,笑容灿烂,露出他雪白的小虎牙,可爱得很。
祁长霄拍拍他的肩膀:“别太辛苦,歇会儿吧。”
姚卫华拍拍他的手背:“快去哄哄她吧,我只能拦着她,她的情绪还得靠你安抚下来。”
“嗯。”祁长霄起身,进屋哄老婆去了。
“你很在乎她们?”他需要弄清楚这个问题,这很关键。
姚栀栀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她们可怜。”
原主也可怜。
身在那么一个家庭,她们的人生,都是被畜牲父母一路压迫着向前的。
她只是作为一个女性,为这几个年轻的女孩感到愤怒和悲哀。
要说感情,真没有多少,可能跟二姐稍微投缘一点,其他的一般。
她把心里话说给自己丈夫听,不管他能不能理解,起码说出来好受多了。
祁长霄非常心疼,赶紧抱了抱她:“你已经尽力了,真的,不要给自己太多思想负担。”
“嗯。”姚栀栀长长地叹了口气。
祁长霄抚摸着她的长发:“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跟她们是不一样的。不是因为你是我老婆,而是因为,你有路见不平的侠义心肠,你会勇敢地去争取,你不会自甘平庸。你写稿子,做竹篾制品,你帮妈妈平息纠纷,每一样都让我着迷。你好特别,好生动。她们没有你身上的这种劲儿,我也没有。但是我希望我能近朱者赤,像你一样,活得有滋有味。但是,我得严肃提出不满,像刚才那样冲动是不好的,万一你出事了,我和妈妈会伤心,还有外头那个便宜哥哥。”
“嗯,我反省。”姚栀栀笑笑,老天呀,她这个病秧子丈夫,居然也会长篇大论的给她上思想课。
不愧是当老师的。
她忽然好奇:“你教音乐也会跟学生讲大道理吗?”
“不会。”祁长霄有些惭愧,“他们说上我的课唯一的享受就是听我弹钢琴。他们不喜欢听我讲课,只喜欢听我弹琴。”
姚栀栀忍不住笑了:“我还没有听过呢。”
“现在弹容易被人指指点点,再等等吧。”祁长霄叹气,看了眼房间后面盖了红丝绒布的钢琴。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不过口琴没事,他笑着问道:“要不要跟我学口琴?”
姚栀栀点点头:“晚上,去湖边。”
“好。”祁长霄摸摸她的脸蛋儿,轻轻地吻了吻,“帮我贴一下膏药,刚才没有贴完,有两个我贴不好。”
姚栀栀赶紧起身,给他解开衬衫,帮他敷药。
这是昨天来的一个中医专家,姓钟,开的什么真元五脏贴。
这是基于中医穴位理论的一种贴敷治疗疗法。
分为养肝贴,宁心贴,健脾贴,补肺贴和固肾贴。
除此之外还有益元膏、和气膏等。
每一个都要贴在对应的穴位上。
姚栀栀照着穴位图帮他贴完,起身出去做饭。
*
胡同口,姚根宝等了半天,没看到姚栀栀,傻眼了。
这都不上当?
正准备再回去挑衅一番,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二话不说,提着他的衣领子,把他一路拎到了朱奔的办公室里。
“管好你儿子,他吵着我儿子睡觉了。”李武一开始没有出手,只是拿不准姚栀栀跟这个家伙的关系,后来听清楚了这个小畜生放的屁,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但他也不能违法乱纪,他是退伍军人,时刻牢记遵纪守法,只能把这个祸害送到他老子这里。
朱奔吓得不轻,赶紧道歉。
等李武走了,朱奔把姚根宝臭骂一顿:“你疯了,那是铁道部门的,退伍兵,你招惹他干什么?”
“我哪知道。”姚根宝气死了,上门挑衅不成,还差点挨揍,这日子过的。
不行了,他受不了了,他想要想办法,去东北过好日子。
朱奔劝不动他,又怕他去了东北闯祸,只好回去找姚敬业商量。
“这个儿子我不想要了,他是你们老姚家的,你管管吧。”朱奔准备抽身了,这么一个神经病儿子,给钱他也不要。
姚敬业蹙眉:“那你还保他?要不是你找了关系,说什么姐弟互殴,起码他已经进去了。”
朱奔也很无语:“我也没想到他会去姚栀栀门口挑衅。要死了,不说姚敬宗跟她家的关系,就是她婆婆,能随便惹吗?这么没脑子的蠢货,我真是受够了。”
姚敬业摆摆手:“行了,你现在知道后悔了?你自己过继的儿子,自己收拾烂摊子去吧。”
朱奔骂骂咧咧地走了。
姚敬业夜里辗转反侧,他几乎可以猜到姚根宝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既然卖不了亲姐姐,那就弄死假姐姐,去东北攀高枝啊。
只能去城里亲自找了趟秦三山:“劳驾,可以帮我联系一下我敬宗弟弟吗?我有急事跟他说。”
“他要忙完这两个月才有时间,可以等等吗?最近打电话给他他也是接不到的。”秦三山很无奈,不是他不想帮忙。
姚敬业只得转述了姚二担夫妇的事情,让秦三山尽快想办法通知那边。
“你就说,还有一件大事,事关他们的亲女儿。”姚敬业豁出去了,既然姚根宝不做人,那他只能背水一战,直接跟姚敬宗坦白了。
秦三山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问道:“是关于二婚的那个?不着急的,她在打离婚官司,需要一点时间。”
“不是,你告诉他,关于他的小女儿,十万火急。让他挖完防空洞赶紧回来一趟。我当面跟他说。”姚敬业思前想后,这有这样才能破局了。
要不然,等到姚根宝真的削尖了脑袋爬上了姚敬宗那边的高枝,那就全完了。
这小畜生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姐姐都敢下黑手,鬼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不定为了永绝后患,连姚栀栀都能杀了。
如果姚栀栀还是在村里,悄悄埋了也就算了。
可是姚栀栀有个那样的婆家,公公曾经是姚敬宗手下的兵,到时候姚敬宗怎么不得过问一下?
一旦东窗事发,他不敢想。
这么大的罪名,他可担待不起。
哎,现在就是后悔,当初知道姚栀栀要嫁人的时候应该打听一下的。
鬼知道她居然这么巧,选了个跟她亲老子有关联的婆家。
这谁想得到啊。
他一个小农民,压根不知道姚敬宗这个大佬弟弟待过哪些部队,带过哪些兵。
哎,后悔啊。
秦三山见他长吁短叹,有点好奇,问道:“到底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吗?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你?”姚敬业信不过这个人,又担心被姚根宝抢了先机,还是准备亲自去东北一趟。
姚敬宗不在家没事,他老婆总在家吧?
这事不能拖。
姚敬业赶紧回去开了介绍信,把生产队的事交代给副队长照看,第二天便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
姚晶晶最近过得滋润得很。
她伤得不重,正常活动没多大影响。
这几天她忙着预备自己的婚礼,像个花蝴蝶一样开心。
最关键的是,段成听话,比秦亦诚乖多了,让做什么做什么。
她得努努力,抓点紧,早点怀个孩子就好了,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起码段家会看在孩子的份上保她一手。
就算姚栀栀的事情爆出来也没事,也不用惊动另外两个靠山。
她每天唱着歌儿,哼着小调儿,压根不知道段成遇到了一个人生难题。
他被一个新来的小讲师搞了,不过是因为他念了一首酸诗。
现在组织上要他写检讨,他愁云惨雾的,只能躲着点姚晶晶,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姚晶晶一连几天找不到他,急了。
正准备去学校找他,她收到了姚根宝从供销社打来的电话。
她差点被吓死了,姚根宝居然直接打到大院这边来了。
姚晶晶气得浑身发抖,张嘴就骂:“你找死啊,不是让你打到我同学家吗?谁让你打到这里来的?幸亏家里只有我在,不然要被你害死了!”
“她爸爸接的,让我不要再打到他家了,以后就当不认识。我有什么办法?人家混得那么好,我也不敢得罪他们啊。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气到人家了?”姚根宝头疼,她那个同学,爸妈是嶷城调过去的,妈妈是他同学的姑妈。
以前对他挺客气的,自打姚t栀栀被他那个同学逼得跳河差点死掉,这家人对他的态度就冷淡下来了。
他同学也坐牢去了,真是不懂为什么。
他怀疑是姚晶晶做坏事了,姚晶晶不承认,骂道:“管好你自己,不要血口喷人!”
“你倒是在那里吃香喝辣,你想过我吗?上次过去,见都不见一面,也不给我钱!我不管,你得补偿我!”姚根宝已经失去理智了,能讹一个是一个。
姚晶晶气死了,冷着脸质问他:“你要钱做什么?”
“娶老婆啊。”姚根宝消息灵通,已经从村里发小那里知道了姚敬宗放出的消息。
与其让他姐姐给他三瓜俩枣的,不如他自己去做上门女婿。
反正姚敬宗不认识他啊。
他现在的身份是朱奔的儿子,不是吗?
至于什么会不会暴露姚晶晶的身份,那怕什么的?真到了那时候,杀了姚栀栀就是了。
到时候他再甩出几百块钱的彩礼,这样不是很有诚意吗?
想必姚敬宗会高看他一眼的吧。
他也不准备用利用姚家的关系接触姚敬宗,他打算直接对姚淼淼下手。
他嘴巴甜一点,哄一个离婚的女人上钩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最好是再怀个孩子,就算姚敬宗知道他是姚二担的儿子也晚了。
计划很完美,但是缺钱。
只能问姚晶晶要:“你给不给?你要是不给,我直接跑过去,告诉他们你是假的,不信走着瞧。”
“根宝,你疯了!”姚晶晶吓得嗓音都劈叉了。
她握紧了话筒,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动了杀心。
忍了又忍,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根宝,你娶的是哪家的千金啊,要这么多钱?”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到底给不给?”姚根宝没有耐心跟她啰嗦下去。
姚晶晶深吸一口气:“好,给你,你亲自来拿吧。”
“行。”反正他要去东北追姚淼淼,正好。
挂断电话,朱奔劝了劝:“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
“不啊,这样不是最好吗?与其像个哈巴狗一样,指望她从指缝里漏点芝麻碎屑给我,不如我自己掌握姚家的经济大权。”姚根宝自信满满。
至于姚栀栀,现在不急,等他拿下了姚淼淼,再通知他这边的兄弟动手。
如果不成,他还可以退回来,用姚栀栀做人质。
他就这么高高兴兴地,打票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朱奔总觉得不安。
思来想去,他找了个借口,没有跟过去。
赢了,他可以享福,输了,也没有损失,再找个别的兄弟过继一个孩子好了。
这个姚根宝,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天下午,姚敬业和姚根宝分别进入了同一趟列车的不同车厢。
人太多,彼此谁也没有看到对方。
火车的汽笛声中,姚根宝踌躇满志,奔向了美满的新生活。
第27章 知道 “谢谢,我知道我儿媳妇的爸爸是……
崔雯收到了姚卫华寄来的照片, 第一时间送到了家里。
姚卫国已经出院了,躺在家里养伤。
这几天孩子都是婆婆接送照顾,倒是把姚晶晶扔在大院那边了。
崔雯担心姚晶晶会起疑心, 劝道:“妈你回去吧, 这几天我让我爸过来照顾他, 你们俩轮着来。”
她说的是她娘家爸爸,在测量所工作,刚退休。
谢春杏也有点想姚晶晶了。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女儿,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 她还心存一点侥幸。
万一呢?万一是卫国怀疑错了呢。
一个母亲,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了十八年, 现在告诉她,孩子是别人家的, 亲骨肉流落在外?
她从心底抵触这件事, 难以接受。
光是想想都很绝望。
现在, 照片到了,儿媳却让她回去。
她听得懂, 儿媳其实不太信任她。毕竟在这个家里, 她是最溺爱晶晶的一个。
她没有辩解,直接回去了。
崔雯叹了口气:“咱妈不会坏事吧?”
“应该不会,她只是不愿意面对, 想要逃避。”姚卫国无奈,谁碰上这种事都会挣扎纠结的。
他让崔雯拆开:“快点快点,给我看看。”
崔雯打开信,拿出照片, 背过去先看一眼,毕竟她只是嫂子,没有亲哥哥受的刺激大。
看完,她好意提醒:“你可别哭啊,哭也行吧,肩膀给你靠。”
姚卫国赶紧拽过她的袖子,把照片抢了过来。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要不是我妹妹的话我姚卫国三个字倒过来写!”
崔雯坐下,拿了手帕给他擦擦:“恭喜你,姚卫国,不用倒过来写。”
“好气啊,我这腿什么时候才能好。”姚卫国受不了了,想去看看妹妹。
亲的妹妹!
拍这张照片的人太厉害了,光影,角度,画面布局,全都完美,不可复制。
定格在照片上的,是一个仰着脸庞目光追逐蝴蝶的漂亮姑娘!
杏眸含笑,玉面皎皎。
他妹夫真个人才!一个病秧子,居然能把这样的一个大美女追到手。
可以啊!
想想忍不住笑了起来,眼泪还没干呢。
他拽了拽崔雯:“哎,你看,左上角这个是不是妹夫?长得好俊。”
“可能是,旁边那个戴了学生证。”崔雯刚开始没注意,这会儿看了眼,确实挺不错的,而且很高。
根据周围物体对比,目测在一米九左右。
东北这边一米八以上的挺常见的,一米九往上的比例会少一点。
比如姚卫国,他就只有一米八三。
不如老三高,他比较倒霉,长身体的时候全国的粮食都不太够吃。
所以不如老三蹿得高。
她笑了笑:“你呀,好好养着吧,等拆了石膏做了复健,腿好了再去。要不然,你给小妹留下个一瘸一拐的第一印象,你也难为情啊。”
“嗯。”姚卫国振作起来,一定努力加餐,不过他想起一个事儿,问道:“段成那边怎么样了?”
“被我同学的弟弟搞了,谁让他写酸诗的?活该,给姚晶晶做走狗,就要有倒霉的觉悟。”崔雯其实一开始不想做绝的。
她最近一直在接触段成,可是这小子对姚晶晶唯命是从,嘴巴紧得很!
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搞搞他,让姚晶晶少个依靠。
但是她也知道,一旦段政委知道了,肯定会来捞人,最后必然雷声大雨点小。
不过她也没指望能把段成整垮,只要打个时间差,让姚晶晶这段时间指望不上段成就行了。
没了段成为虎作伥,这个祸害能少作点妖!
正说着话,姚淼淼来了。
一米七的身高,脸还没见着,大长腿先进来了。
她这离婚的事还有得磨,哭丧着脸进来,坐下叫了哥嫂就开始叹气。
崔雯也无奈,有什么办法呢,年轻时候犯的倔,以后要还的。
当初又不是没有劝过她。
崔雯不想老生常谈,起身给她泡了杯茶,出去照顾孩子去,让他们兄妹自己聊。
姚卫国赶紧把照片倒扣在被子上,二妹还不知道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他得悠着点。
问道:“那边怎么说,还是不肯放弃孩子抚养权吗?”
“嗯,只肯把女儿给我,儿子不让。”姚淼淼痛苦得很,儿子女儿都是她的肉,她一个也舍不得,都想要。
庭外调解已经破裂了,只能等开庭。
姚卫国叹气:“要不补偿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放弃?”
“狮子大开口,要一千,我哪有。”姚淼淼不抱希望,她也不想跟父母开口,毕竟是她自己不听劝阻,非要跟那个小子在一起的。
现在后悔了,要父母买单,她做不到。
她可以失败,但是不能没有傲气。
这点姚卫国还是挺欣赏她的,便提议道:“要不我借你点儿?就一点点,一两百。你也知道,我腿受伤了,这几个月的工资要给代班会计。”
“不用。大女子敢作敢当!没什么大不了的!”姚淼淼起身,看了看他的腿,“你呀,下次小心点,这么大人了。”
“知道啦。”姚卫国笑笑,为妹妹的骨气感到骄傲。思来想去,他提醒道,“其实你可以举报他——”
“不行,会害了孩子以后的政审。”姚淼淼赶紧打断了他,“哥,你怎么糊涂了?他就收了点烟酒,我也说了他了,退回去了。”
“没退,他骗你的。”姚卫国也是刚知道,还是秦亦诚昨天过来看他的时候说了一嘴。
姚淼淼有点意外:“没退?放哪儿了?”
“转送给别人了。一收一送,成两个问题了,贿赂和受贿都有了。这种人就不要考虑会不会影响孩子政审了,早晚都会进去的。”姚卫国苦口婆心。
孩子也不是只有进体制一条路可以走,当当工人也挺好的嘛。
姚淼淼沉默t了。
过了很久,才抬起头来,眼睛微红,明显哭过了。
她下定了决心:“知道了哥,我去搞他!”
“等他进去了,孩子肯定给你。”姚卫国好生安抚,“有得必有失,哥也不想替你做决定,你自己好好考虑,嗯?”
“嗯。”姚淼淼起身,临走想起他哥一直倒扣的照片,问了问,“谁的?藏着掖着不给我看?”
“你先把你的婚离了再说。”姚卫国知道这个妹妹冲动,要不然也不会不听劝,选了那么个男人。
姚淼淼没有坚持:“好吧,我走了。”
姚卫国松了口气,拿出信封里的信,看看老三都说了什么。
呦,小妹也冲动,但是对弱者很富有同情心,很温柔。
是个犟种,但也会权衡利弊,听劝。
挺好的,人无完人,谁不是优缺点兼具呢?
光是对弱者富有同情心就很难得了。
他把信收好,照片也锁起来,免得出什么意外。
*
汤凤园得知姚二担和王芳被抓,有点烦。
有这种亲家真是倒霉!
以后她有了孙子孙女,政审岂不是一辈子的污点?
气得她这几天一到所里就长吁短叹。
回家了却还是高高兴兴的,怕儿媳妇多心。
做子女的,哪能选择父母呢?
儿媳也不想的,她不能让自己的担心成为儿媳的负担。
所以她一直把情绪控制得很好。
没想到杨队长又找她,赶紧骑车过去。
到了公安局门口的时候,正好下班。
熟门熟路进了上次那个办公室,这次房间里只有杨队长一个。
杨树鸣关了门,给她倒了杯热水:“坐。”
汤凤园心里没底,握住水杯琢磨着到底什么事。
杨树鸣坐下,不苟言笑:“你儿媳妇娘家的事不必担心,影响不到她的孩子,我叫你过来就是提醒你一声,不要因为这个跟她闹别扭。”
“杨队长说笑了,我哪是那样的人呢。我儿媳妇是个好孩子,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呢!”汤凤园趁机问他,“你那个表舅舅让你关照的人,其实就是我儿媳妇吧?”
杨树鸣没有否认。
那就是了,汤凤园适可而止,不问了,起身告辞:“谢了杨队长,你放心,我是人民警察,我心里有杆秤,不会做傻事的。”
“你可以适当安慰安慰她,让她别怕,该要孩子要孩子,政审的事会有别的转机。”杨树鸣点到即止。
汤凤园说了说谢谢,回去了。
路上不免发笑,这杨队长什么意思呢,暗示她儿媳妇其实大有来头?
怪了,什么来头?
不就是姚二担和王芳的孩子吗?
难道不是?
想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最近遇到好多不合理的事情!
杨队长莫名其妙的关心,两次。家门口莫名出现的叫花子,一个。
胡同里忽然来了六家新邻居,还都是退伍兵。
汤凤园立马扭头回去,把车停好,吭哧吭哧跑上楼。
杨树鸣果然没走!
她喘着气,问道:“我儿媳妇不是姚二担和王芳生的?”
杨树鸣挑眉:“关门。”
汤凤园赶紧回头看了眼,还好下班了,附近没有人。
她关上门,背靠在门上,紧盯着杨树鸣:“你要是为难可以不说。但你可以不否认不拒绝。我问你几个问题。”
杨树鸣没有回应,那就是不拒绝。
于是她问道:“我儿媳妇的亲老子,应该就是你表舅的战友。”
没有回应,不否认。
她又问:“现在这么藏着掖着,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还是没有回应,不否认。
最后,汤凤园又问:“那么,我想知道,她的爸爸或者妈妈是我认识的人吗?”
还是没有回应,不否认。
汤凤园笑了:“谢谢,我知道我儿媳妇的爸爸是谁了。”
“你知道了?”杨树鸣觉得不可思议,手里的水杯都搁下了,惊讶道,“你说我听听。”——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已经改成了姐姐们成功反抗的版本。
姐姐们没有嫁人,后面剧情要是连不上,可以重新看一遍。
鼓励和批评我都会虚心接受,谢谢各位的支持。
睡不着,写章短小的更上。
祝大家开开心心的,不要被上一章影响。
各位晚安~
第25章 抓她(二更) 报警吧,把这个假货抓起……
汤凤园笑了, 杨队长会打哑迷,她也会。
其实这件事的关键在那个疯女人身上。
前阵子儿子就让她打听了,她努力过了, 只是到现在并没有什么进展。
但是结合其他的线索, 基本上可以推断, 疯女人喊姚栀栀“杏儿”,大概是因为姚栀栀长得像某个叫杏儿的人。
在她知道的人里,符合条件的,又有个军官丈夫的, 一下就找出来了。
姚敬宗的老婆谢春杏, 不过她没有见过谢春杏,到底有多像她也不清楚。
也许是疯女人看走眼了, 但是父母跟子女之间, 往往一个背影就能关联起来,不必特别相像才会被人认出来。
她笑着回道:“杨队长, 快去吃饭吧, 等我找到这个关键证人再跟你说我怎么发现的。回了。”
汤凤园挥挥手走了。
杨树鸣站在窗前, 目送她离去,想想还是给他表舅回了个电话:“舅舅, 姚栀栀的婆婆猜到她爸爸是谁了, 没事吧?”
“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利害关系,没事。”陶松年不担心这个, 只问道,“你小子,离婚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再找一个?”
“忙, 不着急。”杨树鸣头疼,又开始了,离了婚跟天塌了一样,七大姑八大姨九大叔十大舅,都来催婚。
陶松年劝道:“再忙也要考虑的嘛,你姚叔叔的二女儿快离婚了,我让他大儿媳准备了一张照片,已经寄给你了,这几天就到。都是二婚的,谁也别嫌弃谁,好好考虑一下。”
杨树鸣叹气,真是服了,行吧考虑就考虑吧。
他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抓起钥匙回去了。
八条胡同里,汤凤园下车推着车走。
胡同很长,足够她调整好心情。
她准备回去确认一下家里的这个“常在春”是不是她猜测的那个人。
回到院门口,她看着低头认真编织筐子的小伙子,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稍稍是有点姚敬宗的影子的。
尤其是那鼻子,又挺又翘的,眼睛也像,嘴巴和脸型不太像,整体来说,也就两成左右吧,又是男生女相,不怪她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何况她没有见过谢春杏。
她挺佩服这小子的,沉得住气,被她误会了也不生气,只会装可怜博取她的同情——精准踩中了她的软肋。
算了,不试探他了,他也是为了妹妹。
汤凤园把车停好,回到厨房盛饭端菜。
今天李武工作忙,中午需要延时作业,还没有回来,小龙像是习惯了,吃完饭自己就回去了。
姚卫华赶紧跟过去,这么小的孩子,他不太放心。也是无奈,李武一个人又当爸又当妈的,还要上班。
他几乎可以想到汤阿姨这些年大概也是这样的过来的。
工作忙就让孩子自己在家,工作不忙了才能陪伴一二。真不容易。
他追上小龙,塞了两块大白兔奶糖。
小龙回头,笑着道谢,露出他豁了的门牙,挺可爱的。
妹夫小时候应该也是这样懂事吧,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写作业,好可怜。
也难怪妹妹能看上他,都是家庭不算美满的人,能读懂彼此的孤独和寂寞吧。
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却见汤凤园正站在院门口目送他们远去。
那眼神里,竟然也有怜爱的母性神采。
姚卫华没有多想,可能妹妹的婆婆把他当成自家的晚辈看待了,挺好,不会再怀疑他了吧。
当然不会,汤凤园现在只觉得自己犯了傻,这孩子跟栀栀也有点像呢。
一开始没往那方面想,自然会忽略那朦胧的一点点影子,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那点影子自然会被下意识地放大,觉得自己眼拙了。
她大概能猜到姚敬宗这么曲线救国的原因——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慢慢调查,要不然姚二担之流去部队闹起来,像什么样子。
她非常笃定,这是姚二担他们能做出来的事。
想想就挺生气的,多大仇啊,把人家的亲闺女藏在身边不给人家。
还好她儿子那天让她去说媒,她没有拒绝。
要不然,栀栀这孩子多半还蹉跎在乡下,跟那对恶心的“父母”朝夕相对呢。
汤凤园有点心疼,转身进屋,陪儿媳说话去了。
结果姚栀栀不在房间,汤凤园看着敞开的堂屋后门,猜到了t去处。
她走过去,隔着厕所的砖墙问道:“栀栀啊,明天妈休息,你跟长霄出去玩吧,筐子也不用天天编,家里真没紧张到那个地步。给自己放一天假吧。”
“知道了妈。”姚栀栀正在发愁呢,这个月例假没来,已经迟了一个礼拜了。
明天查查吧。
汤凤园忽然有点纠结,栀栀这个态度,肯定是不知道自己身世的,那她要不要说呢?
试试。
汤凤园便随口胡诌了一个案子,几个核心人物的关系就往儿媳妇的事情上套,名字改成张三李四,再模糊一下工作,比如女方的爸爸不是军官,而是机关大院的领导。
最后她问:“你说,这傻姑娘知道真相后,居然拎着菜刀就杀上门去了,是不是太冲动了点?”
“人都是有脾气的呀!换我我也得要个说法,太欺负人了不是吗?”姚栀栀起身,整理好衣服,“妈,外面太晒了,走吧,回屋说。”
她去前面院子里洗了把手,回来继续听婆婆讲案子。
汤凤园心道果然,这傻孩子知道了肯定是要闹一闹的,就这么去闹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赶紧的,用她捏造的人物稍微提醒一下,凡事智取。
姚栀栀笑笑:“妈,道理谁不懂呢,不过人呢,又不是机器,设定好什么道理什么规矩,她就能乖乖照做,被这种事激怒还能控制得了自己的,那真的算狠人了。”
汤凤园也知道啊,哎,所以只是说说。
还是老首长思虑周全,不提了:“快睡吧,你这一天天的,也要逸结合。”
“知道了妈。”姚栀栀哈欠连天的,回屋去了。
第二天去做了检查,果然是有了。
按日子推算,搞不好结婚那天就中奖了。
姚栀栀忽然有点想笑,也不知道是谁,结婚之前信誓旦旦不想生孩子。
现在却挺开心的。
有个孩子也好,不然这日子怪单调的。
一旁的祁长霄有点意外,没想到他这病病歪歪的,居然也能让老婆怀孕,还好他问过那个老中医了,他喝的药都是固本培元的,不影响要孩子。
他把报告收好:“老婆,你等我一下,我问问医生注意事项。”
问了一箩筐,最后妇产科医生受不了他的啰嗦,写了几个书名,让他自己去图书馆借书看去。
祁长霄松了口气,笑着出来了。
“走,去图书馆。”反正今天妈妈休息,他们两个可以过过二人世界。
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人带了一大摞书回来,汤凤园手里拿着铲子出来看了眼,赶紧回去关了灶头。
没想到姚卫华比她动作还快,已经起身把书接过去了,那大长腿,她追都追不上。
挺好,外甥照舅,将来两口子有了孩子,肯定也是大高个。
正想着呢,放完书的姚卫华急呼呼地跑了出来,拽住祁长霄的手臂问道:“我妹妹怀孕了?”
祁长霄脸皮薄,红着脸应了一声。
姚卫华有点不高兴,妹妹才十八,有点太快了。
不禁有点担心,赶紧问了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吃什么他去买,床会不会太硬了,他去找两床软垫子过来,还有椅子也要绑几个软垫子,还有……
姚栀栀被他这兴师动众的样子逗笑了:“不用吧哥,刚怀上,还没有什么反应呢。”
“哎,你不懂,早作准备。”姚卫华见过大哥是怎么照顾嫂子的,赶紧的,把小妹需要的东西一一备上。
下午他就去了外面。
先去供销社给大嫂打了电话。
“嫂,小妹怀孕了,你问问二姐,她怀孕时候的那些长裙子还在不在,洗洗干净给我寄过来。我手里倒是有钱,但是没什么布票。”
“呦,这么快就怀上了?”
“结婚也一个多月了,她身体又没什么问题。”
“那妹夫不是在吃药吗?会不会有影响?”
“不会,他是虚,不是什么吓人的大病,吃的药我都看过了,都是强身健体固本培元的,没事。”
“那就好,我的裙子她要吗?”
“都行吧,你把你的和二姐的都找找,挑两条好的来,实在不行你买点新的,我给你钱。好烦啊,我得赶紧想办法弄点布票,明年要给孩子扯尿戒子呢。”
“你别急,家里都有,就是不知道小妹会不会嫌弃是用过的。”
“不会不会,这年头能有得用就不错了,表哥表姐用过的不正好吗,孩子用用旧的沾沾福气。”
“行,我来准备,你别急,我刚算了下,预产期应该在明年阳历五月左右,正好天气不冷不热的,坐月子不遭罪。”
“咱爸那边——”
“他太忙了,直接住到抢挖指挥部了,不回家。”
“行,等他回来了再说。对了嫂,你别忘了盯着家里那个。”
“知道,放心吧。”
就是不放心才说的,万一那个祸害有了段成的孩子。
真是造孽,两人的亲妈一起怀一起生,可别到时候真假妹妹也是一起怀一起生。
还好两人离得远,就算假的想狸猫换太子,也没有操作空间。
不,不行,那假的可以收买这边的医生,帮她换,只要先换个假的,再把真的抱走给她就是了。
想到这里,姚卫华不得不早作准备。
他挂了电话,去商场买孕妇需要的东西,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姚栀栀都傻眼了。
“哥你抄家去了?”说着赶紧过来帮忙。
姚卫华笑着擦去汗水:“都是给你的,今天开始,你不准坐那儿编东西了,回头窝着肚子可不好,去歇着!”
姚栀栀觉得他大惊小怪,还没有显怀呢就把她当个玻璃瓶一样供着,难受啊。
可是姚卫华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做了,她不听他就生气,就这么坐在竹篾子上,有本事编啊,接着编啊。
姚栀栀被他气笑了,搡了他一把,回屋去了。
姚卫华得意地挑眉,嘿嘿嘿,耍无赖他可是高手。
厨房忙碌的汤凤园,从窗口看了眼,也忍不住笑。
这小子,真是个好哥哥。
发好面,她去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看了眼。
快开花了,今天先做红枣糕,下个月就可以做桂花糕了。到时候让三个孩子都尝尝她的手艺。
哦,不,四个,肚子里的也算。
哎呀,一想到自己要当奶奶了,汤凤园开心啊,赶紧去街坊邻居家打声招呼。
谁家有和尚服和尿戒子的,劳驾帮她留着。
这年头布很珍贵,小婴儿的衣服和尿戒子都是这样,你家用了借我家用用,回头我家孩子有什么,也给你家小的留着。
汤凤园人缘好,一开口都愿意给她儿媳妇留着。
乐呵呵地往回走,发现李武家邻居今天在家,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视线对上,男人笑了笑:“汤大姐要当奶奶了,恭喜啊。”
汤凤园知道他们住在这里的目的,但没有声张,客气地笑笑:“是啊小何,你媳妇不是也怀了,回头两家孩子做个伴儿。”
“一定一定。”何向阳笑着回屋去了,晚上跟另外五个通个气,要提起精神了,保护的目标揣崽了,不能大意。
*
姚晶晶不舒服。
本打算去医院看看,可是今天姚根宝来了。
还好部队大院不是随随便便能进的,把他拦在了外面。
可是他坚持让门岗过来传话,姚晶晶不得不出来见一见这个祖宗。
见了面也不说话,径直往公交站走去。
两人刚走,秦亦诚从对面过来了,他来找这边的同学办个事儿,没打算跟姚晶晶再有什么牵扯。
可是不对劲,那个男人怎么有点眼熟?
那不是嶷城的朱志远吗?怎么跟姚晶晶拉拉扯扯的?
看起来两人关系匪浅。
该不会这个女人又背着段成在乱搞吧?
可以啊,跟他维持婚约的期间勾上了段成,现在跟段成好上了又勾上别人了?
不行,他得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好让段成这个狗脑子赶紧清醒过来,别再给姚晶晶这种祸害当狗了!
他赶紧跟了上去。
前面路口,姚根宝跟姚晶晶停下等红灯,刚刚姚晶晶拒绝了他,他不死心,继续扯姚晶晶的袖子:“别墨迹了,姚淼淼的地址呢?给我。”
姚晶晶觉得他疯了,会害死她的,她不想给。
姚根宝在她背后冷笑:“你不会以为我是来跟你商量的吧?你已经嫁了段成,这根高枝还不够你攀附的吗?就不能为我考虑考虑?”
“姚淼淼不喜欢你这样的t,你死了这条心吧!”姚晶晶还是不肯,姚淼淼那个火药桶脾气,要是发现了什么,非闹得鸡犬不宁才肯罢休。
她还没有生下段成的孩子,没有抱稳新的高枝,必须再等等。
可是姚根宝等不了了,他上次过来,看到这里的现代化大城市,眼红得都要滴血了。
不怪大家都说东北是共和国的长子,这也太先进了。
有轨电车,林立的高楼,各种工厂机构,路上跑的汽车也多。
哪像嶷城啊,感觉就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世界。
他必须留在东北,过好日子!
他一把扣住了姚晶晶的肩膀,咬牙切齿:“别逼我!快点告诉我!”
“行吧,带你去。”姚晶晶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不要的。
那就不要怪她。
她带着姚根宝,上了去往城郊的车。
秦亦诚赶紧弯腰驼背,跟着后面的人群上车,上车后假装晕车,蹲在过道里面,盯着两人的鞋子。
下了车,姚晶晶一路往远处的远处的村子走去,压根不知道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个人。
姚根宝走了半天,不耐烦地催促道:“怎么还没到?她居然住在乡下?”
姚晶晶是个撒谎惯犯了,脸不红眼不眨,给姚淼淼泼脏水:“她的情郎在这里,不然为什么闹离婚呢?我带你去,你抓她个现行,有了她的把柄才好让她屈服。”
姚根宝想想也对,要不是姚淼淼有问题,谁会跟这种身份的女人离婚。
他跟着姚晶晶,从村东口走来,一直来到了一个农户家里。
好奇道:“就这家?没看到有什么女人啊。”
“等会儿,我渴了,先到朋友家喝口水,等下让他开拖拉机带我们过去。”姚晶晶跟院子里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男人叫葛瑞,赶紧笑着去倒茶:“呦,晶晶啊,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姚晶晶笑着接过凉白开,一口闷了。
姚根宝也渴了,接过给他的那一杯,喝得太急,呛着了,洒了一半儿。
葛瑞不动声色地接过搪瓷茶缸,准备再去倒点凉白开拖时间。
好在这药起效快,虽然洒了一半,也足够让一个成年男人四肢发软了。
他赶紧把茶缸放下,拖住踉跄倒地的姚根宝,把人往屋里带。
“弄哪儿去?”葛瑞看到姚晶晶,就跟狗见了骨头一样兴奋,哪怕他根本做不了光明正大的狗。
姚晶晶看着天色快黑了,抓起蒲扇扇了扇:“等会儿,去西边山上,推下去就行。”
也好,葛瑞干这个是熟手了。
赶紧去做饭。
天黑后,姚根宝浑浑噩噩即将醒来,却四肢酸软,最终化作悬崖边上的一个黑影,就这么摔了下去。
“死了吧?”天色不好,要下雨,姚晶晶拿着手电,看不清悬崖下面什么情况。
葛瑞也勾着脖子看了看:“应该死了,这么高,不死才有鬼了。走吧,回去。”
姚晶晶留宿了一晚。
天不亮就爬了起来,悄悄回去了。
葛瑞把揉成一团的床单换了,哼着小曲儿,格外舒爽。
悬崖下,半山腰,斜斜伸出的一株松树上,昏迷的男人失血太多,就这么挂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天上飘着小雨,秦亦诚抓住悬崖边上的大树,探出身子往山下看了眼,倒是注意到了树上有个人,但他不确定死没死。
思来想去,他准备去老乡家里借点工具再来。
“你好,我是来做矿产勘察的,下雨路滑,不小心把登山镐和绳索摔下去了,你家有吗?借我用用。”说着秦亦诚掏出十块钱,以示诚意。
老大爷很热情,看他一表人才,不像是什么坏人,便去床后面的工具箱里掏了掏。
“拿去吧,钱就算了。”老大爷很好说话。
救人要紧,秦亦诚没有磨蹭,说了声谢谢便出去了。
等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弄上来,已经是中午了。
他检查了一下“朱志远”的伤势,这人摔着脑子了,后脑勺鼓起一块,大腿根被树枝贯穿,失血性休克。
体温很低,不一定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秦亦诚没有犹豫,再次找到那个大爷,还了工具,求他帮忙。
大爷看到一个年轻小伙摔成这样,吓得跟进去生产队借了个拖拉机过来,进城送医。
拖拉机从西边村口开过来,路过葛瑞家门口,他刚刚下了工回来,忙着搓床单,没注意。
到了城里,秦亦诚去了人民医院,避开姚晶晶,把人送去抢救,又给了大爷十块钱茶水钱,权当是辛苦费。
大爷也爽快,高高兴兴地收下,准备回去。
秦亦诚拉着大爷去楼梯口叮嘱道:“大爷,这事不要声张,我这朋友得罪了人,要是被人知道他没死,会害他的。”
大爷点点头:“行你快去看着吧,我回了。”
秦亦诚松了口气,等到天黑,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脑部淤血已经抽出来了,右腿会落下终身残疾,我们尽力了。住院观察两天,之后可以回家养着。”
秦亦诚赶紧说谢谢,跟着病床去了病房。
他要了一个单人间,加了点钱。
出去买了点饼干和汽水回来,坐在病床前守着。
他救人,当然不是想当菩萨,他只是看不惯姚晶晶骗了一个又一个。
他还好,一直防备着姚晶晶,只被骗钱,没被骗身,段成这个蠢货就不一样了。
真要是让姚晶晶生下段家的孩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耀武扬威呢,想想就恶心得慌。
等到半夜,人终于醒了。
醒来愣了片刻,想起自己是怎么昏倒,又是怎么在意识快要清醒的时候被推下山崖的,恨得直接破口大骂:“姚晶晶,你个贱人,老子非杀了你不可!”
秦亦诚猛地站起来,捏住他聒噪的嘴巴:“小声点,是嫌你死得不够快?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抢救你花了我多少钱?你得给我好好活着,把钱赚回来,赔给我!”
姚根宝傻眼了,是啊,他摔下去了,没死吗?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哭了:“原来是你啊,谢谢你,可是你非亲非故的干嘛救我?”
“看不惯姚晶晶害人。你跟她什么关系?”秦亦诚没有多想,真以为这个“朱志远”不过是姚晶晶勾搭的摇钱树之一。
没想到“朱志远”的回答让他大跌眼镜:“我是她的亲弟弟!这个贱人,自己鸠占鹊巢,赖在姚敬宗家过好日子,我来找她沾沾光都不行,居然想杀了我,我非得弄死她不可!”
什么!
秦亦诚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赶紧放下手里没吃完的饼干:“你说什么?什么鸠占鹊巢?姚晶晶不是姚家的女儿?”
“对啊,你觉得她像那家人吗?还是姚栀栀好,虽然她不肯听我的话嫁给我同学,起码她没有动过害我的心思。”姚根宝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终于知道了人心险恶,也知道了自己到底是人是鬼。
他忽然有点后怕:“你快点帮我去找姚敬宗啊,你告诉他,他家里那个女儿是假的,让他弄死姚晶晶,把那个真的接过来。看在我帮他找回真女儿的份上,你说他会不会招我做他二女儿的上门女婿?”
秦亦诚觉得自己疯了,要不然怎么幻听了。
他有点晕,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你是说,姚家的亲女儿不是姚晶晶,是姚栀栀?”
“对啊。你快去找姚家的人过来啊。”姚根宝伤心死了,姚晶晶这个歹毒的坏女人,他一定跟她没完!
秦亦诚却被巨大的悲伤击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双手捂着脸,滚烫的泪水从指缝里流下,滴滴答答,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像他碎裂的心,千疮百孔。
原来,他看不上姚晶晶,是有原因的。
因为她是个冒牌货!
而他真正的未婚妻,是他一见钟情的那个女人!
老天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要他在她结婚的那天,亲自送去礼物,亲自看她跟丈夫恩爱相拥。
为什么要这样?他做错了什么?
好难受,像是有谁把手从他嗓子里伸了进去,在他的五脏六腑到处搅动,搅得他恶心头晕,酸水直冒。
他冲了出去,在卫生间狂吐不止。
到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他沮丧地扶着墙壁,起身洗了把脸,漱了口,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病房。
姚根宝身上有伤,没有出去追,他不知道秦亦诚怎么回事,看在这个男人救了他的份上,他关心t了一句:“你吃坏肚子了?”
“嗯,吃坏了。”吃了这世上最恶心的女人投喂的绝世剧毒。
穿心又穿肺,浑身火辣辣的疼。
秦亦诚关上门,背靠在门上看着姚根宝:“我要知道全部的细节,全部!”
姚根宝知道自己现在只能抱紧这个男人的大腿,干脆,老老实实,事无巨细,全都招了。
秦亦诚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天亮的时候,他站了起来,捂着隐隐作痛的胃,看向了东方天际初升的红日:“你放心,有我在,她找不到你的。你安安心心的养伤,接下来做什么都要跟我请示,不要轻举妄动。”
“你能告诉我吗?你打算把她怎么样?”姚根宝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秦亦诚什么态度。
秦亦诚凄苦地笑着,回头看向这个知情者:“当然是跟你一样,让她去死!”
当务之急,还是先通知姚家的人过来。
秦亦诚叮嘱了一声:“你不要自作主张乱来,更不要乱跑,你的腿会废掉的。”
“知道哥,我不敢。”姚根宝非常惜命,一定会乖乖在这里躲着的。
秦亦诚放心了,赶紧去找姚卫国。
很快,姚卫国拄着拐杖,一蹦一跳地来了。
崔雯扶着他,一起进了病房,等他坐下,崔雯冷着脸,让姚根宝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姚根宝讪讪地打了声招呼,把来龙去脉讲了讲,气得姚卫国举起拐杖,想要打死他。
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上风,他慢慢地放下了拐杖。
他现在需要哄着点姚根宝,这是一个重要的人证。
叹了口气,叮嘱道:“你得给我好好活着,只要你愿意出庭作证,证明姚栀栀才是我的亲妹妹,我们一家不会亏待你的。”
“那我能做上门女婿吗?”姚根宝又得意忘形了。
姚卫国忍着怒火,挤出一脸假笑:“看缘分吧,我二妹妹性格火爆,你也不一定受得了。”
姚根宝想想也对,急什么,他帮着姚敬宗找回亲女儿,可不得好好谢谢他,至于姚淼淼,可以慢慢追,反正他现在腿伤着了,也做不了什么,便笑着应下了。
姚卫国出了病房,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这个小畜生,居然惦记他的二妹妹,做梦去吧。
再忍忍,等到小妹的身份换回来,一切都好了。
再说现在小妹怀了孕,不能生气,具体怎么做,需要全盘考虑清楚。
他回了家,跟崔雯和秦亦诚一起商量对策。
“该让谢阿姨知道了。”秦亦诚一想到谢春杏还在大院那边照顾那个假货,就浑身恶寒,恶心得想吐。
崔雯沉思片刻,也觉得是时候了,以前是证据不足,现在这么重要的人证在这里,再加上照片,婆婆就算不愿意面对,也得接受现实。
可是姚卫国拒绝了:“她会哭,哭得停不下来,会坏事。除非让她住过来照顾我。”
“那就让她住过来,姚晶晶结婚了,段家于情于理都该照顾她。”崔雯也不想再让婆婆留在那个祸害身边了,恶心。
秦亦诚主动请缨:“我去请她过来,姚晶晶看到我就烦,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那你小心点,找个借口把我妈先骗出来。”姚卫国千叮万嘱,还是不太放心。
秦亦诚点点头:“知道了,等我。”
*
姚晶晶解决了心腹大患,心情松快不少,赶紧去军医院做了个检查,最近怎么那么不舒服呢。
拿到报告,她笑了。
果然是有了,太好了。
谁都别想挡她的道儿!
她赶紧去段家通知她婆婆,抱着婆婆的脖子不肯撒手:“妈,你快想想办法,帮帮段成吧,他都要当爸爸了,一直被扣在教务处做检讨算什么事儿啊。”
“去了,说是让他写个保证书就放他出来,他不肯呢。真是的,要不你去劝劝?”梅红其实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可是她儿子跪了两天两夜求她,她只好屈服了。
现在儿媳妇怀孕了,她看在儿孙的面子上,给了姚晶晶两分好脸色。
姚晶晶却还是撒娇:“我去没用的,你是政委夫人啊,你跟我一去吧,去吧妈,好妈妈。”
梅红拗不过她,只好起来了,一起去了学校。
段成是个书呆子,一直认为自己的诗是被人曲解了,他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不肯低头。
可是现在,他老婆怀孕了,他开心死了,犹豫片刻,妥协了。
出了学校,他赶紧摸了摸姚晶晶的肚子:“几个月了?”
姚晶晶笑着告诉他:“刚怀上,预产期明年五月份。”
“太好了,不冷不热的,坐月子不遭罪。”段成开心坏了,真想现在就抱抱她,可是外面人多眼杂,只能先回大院去。
刚到大院门口,就看到秦亦诚扶着泪眼朦胧的谢春杏,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姚晶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下意识想跟上去问问,却被谢春杏那哀怨又陌生的眼神给钉住了。
她知道了,知道了!
为什么?是因为秦亦诚吗?
可恶,早知道杀了这个贱男人!杀了他!
姚晶晶一瞬间乱了方寸,想要说点什么,却见梅红已经叫住了谢春杏:“亲家,怎么哭了?是担心卫国的腿吗?我去看过了,小伤,没事的。”
谢春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由泪水横流。
旁边的姚敬业赶紧挡着点,笑着说道:“嫂子,是她的老姐妹出事了,我们带她去看看,不是因为卫国。”
“哦,这样啊,那你们快去吧,哪个医院啊,晚点我也去看看。”梅红要给亲家面子,亲家的老姐妹自然要去走个过场。
姚敬业打了个哈哈:“不用不用,跟你也不熟,你快忙你的去吧。”
梅红觉得怪怪的,没说什么,身后的姚晶晶追上来,急促地大声地喊了声妈。
梅红下意识回头,谢春杏却只停留了瞬间,还是扭头离开了。
这下姚晶晶彻底确认了,谢春杏知道了。
不过不怕,她有了段成的孩子,段成这么在乎她,不会有事的。
她沉住气,先回去,哄好这个男人,就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
门口路上,姚敬业还在义愤填膺:“那个就是晶晶?果然一看就是个坏胚,她不会看出来了吧?”
“还说呢,被你坏事了!”秦亦诚要气死了,谁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一问才知道,这人跟姚根宝同一天来的,只是摸不到地方,在招待所耽误了一晚上,早上才找了过来。
没想到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姚晶晶。
想想就一肚子气。
姚敬业也很无辜啊,他又不知道姚晶晶会杀了姚根宝,他简直匪夷所思:“她连自己亲弟弟都杀?”
“你以为呢?”秦亦诚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这种人,就爱自作聪明,你不能把我干妈喊到外面去说?”
姚敬业讪讪的:“那怎么办,报警抓她,抓起来就老实了。”
“也好,报警吧。要不然鬼知道她还要做什么,她谋杀亲弟,我就是人证,顺便去把昨天那个男人抓起来,免得她还有帮手。”秦亦诚气死了,赶紧去报警。
第29章 逮捕(三更) 左手亮出警徽,右手出具……
姚晶晶回到段家, 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段成冲了澡,抱着她又亲又啃,她也只是随意敷衍了一下。
段成看得出来她状态不好, 以为她怀孕了不舒服, 便只是亲亲, 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姚晶晶像是哄狗一样的,搓搓他毛茸茸的细软短发:“帮我去找点酸枣吧,我想吃。”
段成很好哄,又在她怀里腻歪了两分钟, 便赶紧起来了。
梅红坐在外间打毛衣, 随口问了一声:“怎么又出去啊?”
“晶晶要吃酸枣,妈我去去就回, 你要带什么东西吗?”段成高兴得很, 眉开眼笑的。
梅红也高兴,想吃酸的好啊, 酸儿辣女, 便赶紧拿了一百块钱给他:“不用带, 她想吃什么买什么,别省, 家里又不是吃不起。”
段成说了声谢谢妈, 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梅红也没闲着,赶紧放下没织完的毛衣,找到交好的人家, 预订和尚服和尿戒子。
家里没了别人,姚晶晶松了口气,又怕在这里打电话被婆婆闯进来听见,赶紧出去。
找了家离得远的供销社, 姚晶晶给嶷城供电所去了个电话,找王爱明。
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想直接打电话,容易暴露,可是眼下顾不得了。
王爱明这几天头疼死了,正在想办法捞姚二担和王芳出来,可是他能找谁呢?
原打算让外甥女嫁给胡主任,现在这条路显t然是不通了,胡主任还恨他放了自己鸽子,面都不让见。
急得他嘴唇起了一圈水泡。
他又去找了汤凤园,不找还好,找了,气得他饭都吃不下去了。
这会儿姚晶晶来了电话,他赶紧告状:“姓汤的那边不对劲,正常人知道亲家出事了,不得赶紧想办法捞人吗?她倒是气定神闲的,还说我多管闲事。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姚晶晶拿着座机,去旁边小声道:“估计是的,根宝来这边闹了一通,把我害惨了。舅舅,你赶紧把那个隐患解决掉,以后我会一定带你过好日子。好了不说了,我得赶紧想个办法自保,就这样,你动作快点。”
“行,那你小心。”王爱明明白,解决隐患就是把姚栀栀杀了。
都怪他贪心,想多分点彩礼钱。谁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气死了。
可是……他也未必有把握啊。毕竟这是在城里,要是在乡下就简单多了。
不如把姚栀栀骗回去?也不用真的杀了,卖了就行,他正缺钱用呢。
他赶紧收拾收拾,准备找个机会过去试试。
供销社这头,姚晶晶犹豫半天,拨通了一个男人的电话,对方一听是她,警告了两句别联系了,直接挂了。
至于她遇到了什么困难,他已经不关心了。
姚晶晶无奈,只好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带着哭腔,可怜又无助:“阿姨,我妈知道了。”
“早就劝你,让那边直接弄死她,一了百了,怨谁呢?”
“弄了好多次,有人拦着不让,根宝还让他同学去堵路,没想到她跳河了,高烧了七天还是撑下来了,命真大。”
“哎,这么多年,这么多机会,不中用啊你。”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那边太贪心了,可能想留着她多要一笔彩礼钱。”
“行吧,别急,你先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让精神病院收了你。没有人能定精神病人的罪,别怕,阿姨永远是你的后盾。”
“好,谢谢阿姨。那我现在按兵不动吗?”
“对,别动,先等对面把底牌出完,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我会出手的,别怕。对了,你跟段成?”
“我怀孕了。”
“嗯,那就稳了,什么都别怕。不过……你跟我说句实话,这孩子真是段成的吧?你跟秦亦诚有没有?”
“没有,他讨厌我,每次都是赶紧给我钱让我走。”
“那就好。除了段成,你没有别的男人了吧?”
“没有啊,没有。”姚晶晶下意识揪住了衣领子,“阿姨,你这样怀疑我,我很伤心。”
“倒也不是怀疑你,只是怕你们年轻人沉不住气乱来。行,只要这孩子是段成的,我就敢保你到底。去吧,别怕。”
“谢谢阿姨。”
女人挂了电话,掏出桌子里的照片,盯着照片上的男人叹气。
默默点了根烟,慢悠悠的,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
一根不够,再来一根,抽完整整一包,这才起身,去了精神病院,找到自己带的实习医生,给姚晶晶出具一份精神病鉴定证明。
“邢主任,日期写什么时候?”小医生拿不定主意,这种虚假证明倒是没什么难度,只是细节不好把握。
女人想了想:“八年前。”
“好的。”小医生赶紧撰写病例,字迹龙飞凤舞的,又问了一句,“之后每一年的都要准备一份吗?复诊什么的?”
“要,做戏做全套,包括门诊记录,就医和用药记录。”女人耐心地等着,八年的病例,只怕写到中午下班都写不完。
*
姚晶晶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现在只能回到段家,抱紧段成这个大腿,其他的,见招拆招吧。
婆婆梅红已经带了几套穿过的和尚服回来,还有一些小毛衣,小鞋子。
这年头没有人会嫌弃别人家的旧衣服,反倒会当个宝,所以梅红喜滋滋地把这些都拿给了姚晶晶。
“快,看看这料子多好,你许阿姨家孙子的,去年我就跟她说了,给段成留着,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了。”梅红比划着,越看越高兴,恨不得眼睛一眨就到明年,可以抱个大孙子。
姚晶晶笑着收下,嘴甜得很,连声道谢,还夸梅红有福气,一定会是个好奶奶。
哄得梅红嘴都合不拢了,问了问姚晶晶想吃什么,赶紧去做午饭。
哎呀,儿媳妇怀孕了,可不得当个宝贝宠着?
梅红太开心了,一边做饭,一边哼着歌谣,满面红光,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
一直到午饭时间,都没有发生什么,姚晶晶不禁松了口气。
开饭的时候,段成带了酸枣回来,看到她坐在窗前整理小孩的衣服,内心一片柔软。
走近些,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身,耳鬓厮磨间,段成贴在她耳边呢喃:“晶晶,你太好了,我这几天跟主任一直僵在那里,你有没有担心我?”
“傻瓜,当然担心你了,你可是我孩子的爸爸。你看,手帕都哭湿了多少条。今天还是我磨着咱妈陪我一起去的,以后不准这么犟了,该低头要低头,知道吗?”姚晶晶捏了捏男人的腮帮子,气鼓鼓的。
段成笑着叼住她的耳垂:“好,听你的。你叫我向东,绝不向西。”
正腻歪呢,门口响起两个陌生的声音。
“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请问姚晶晶同志是住在这里吗?”
“同志你好,是住这里,请问你找她有什么事吗?”梅红一头雾水,赶紧在围裙上擦擦手。
为首的是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公安,国字脸,浓眉大眼,三十来岁。
他的左手亮出警徽,右手是一张传唤证:“你好,有人报案,姚晶晶涉嫌谋杀,请她跟我们走一趟。”
梅红急了,赶紧看了眼传唤证:“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我家晶晶可是好孩子,她今天一天都跟我们在一起的,而且她刚刚怀孕,小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杀人呢?肯定是搞错了。”
国字脸公事公办:“段夫人,我们也是按照流程,如果姚晶晶真的没有问题,我们是会放她回来的。”
“那我陪她去。”梅红急死了,一想到她的大孙子还在娘胎里就要受到这样的委屈,怎么也忍不了。
国字脸蹙眉:“段夫人,请不要扰乱我们办案。”
梅红傻眼了,她这辈子顺风顺水,还没遇到这样的事,只得赶紧喊她儿子:“阿成,阿成啊,快来,出事了。”
段成已经听见了,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在问姚晶晶到底怎么回事。
姚晶晶装傻,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段成当然相信她,她可是爱他爱得不可自拔呢,怎么可能骗他,笑着安慰道:“可能是搞错了,走,出去看看。”
到了外面,姚晶晶抱着段成的胳膊,往他身后躲,看了起来楚楚可怜得很。
段成心疼死了,赶紧问了问警察,到底怎么回事。
警察亮出警徽和传唤证:“请配合我们工作,谢谢。”
姚晶晶一开始还不信,直到她怯怯地走上前,看了眼传唤的内容。
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姚根宝没死?这怎么可能呢?那么高的山,她亲眼看到葛瑞把人推下去的!
就算没死,他赤手空拳的,怎么爬上来?
完了,一定是有人盯上她了,她怎么没有察觉到呢?
是谁?是谁?是谁!!!
气头上的姚晶晶,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
是了,秦亦诚为什么来大院这边,还跟谢春杏在一起!还有,谢春杏旁边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姚晶晶一时间琢磨不出个结果来,只得喊了一声:“警察同志,有人冤枉我,我根本不认识这上面的人。警察同志,我……”
说着她直接倒在段成怀里,装晕装得真真儿的。
国字脸无奈,只好找了个女警过来,把人送去了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确实怀孕了。
国字脸头痛不已,这么一来,就不好正常逮捕了,只能取保候审,或者监视居住。
不过一切要走流程,只得先安排女警在病房这里守着。
消息传到姚家这边,姚卫国气得直接摔了茶缸子。
“好歹毒的女人!不行,我得赶紧去找一下爸爸,让他出面,大义灭亲!这种祸害必须逮捕!哪怕爸爸实在没有时间过来,写个书面申请也行。”姚卫国赶紧让崔雯扶着自己。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能瞒着姚淼淼了,万一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跑去医院看望姚晶晶……
后果不堪设想。
姚卫国看了眼一直落泪的亲妈,赶紧让秦亦诚去把姚淼淼t叫过来:“我去抢挖指挥部,你尽量安抚好淼淼,让她不要炸,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秦亦诚明白,赶紧去办,留下姚敬业陪着谢春杏。
姚敬业现在也不清楚这边对他什么态度,总之,他还是觉得这一步险棋走对了。
便趁着晚辈都不在,跟谢春杏打起了感情牌:“杏儿,当年是哥不好,总找你借钱,那不是家里孩子多没办法吗。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我一直暗中保护栀栀的份上,不要跟我计较好不好?”
谢春杏手里拿着女儿的照片,眼泪停不下来,压根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
姚敬业只得继续给自己找补:“杏儿,哥真的错了,哥给你跪下了,敬宗面前,帮哥说两句好话行不行?哥再不好,也没有让姚二担他们真的把栀栀弄死,那年大旱,家家户户都没有余粮,姚二担逼着孩子吃观音土,孩子不肯吃,王芳就扇孩子嘴巴子,后来干脆把孩子卖了两百块钱,让一个农业专家带走了。是我追了出去,把孩子救了回来。杏儿,你原谅哥好不好?”
“你说的专家,那是敬宗的兄弟,你还不如不救,说不定栀栀早就回来了。”谢春杏也不是傻子,前阵子老姚让儿媳妇问她什么信,现在姚敬业又提到了那个专家,这不就对上了吗?
她好伤心啊,照片上的姑娘一看就是她的亲闺女,一想到孩子流落在外十八年,她就难受。
再想到晶晶早就知情了,更是肝肠寸断。
今天之前,她还想自欺欺人,还想给晶晶一个机会,可是现在,老家的知情人都来了,照片也给了她,晶晶还想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桩桩件件,都让她绝望,让她寒心。
她可怜的女儿。
姚敬业也不催她,他知道她心软,被姚家的人逼急眼了,也只是自己搬出去,不想撕破脸。
这是个好女人,一定会原谅他的。
他就这么跪着,不起来,垂着脑袋,虔诚忏悔。
抢挖指挥部,人来人往,热火朝天。
姚卫国在崔雯的搀扶下,一蹦一跳地找过去,指挥部帐篷里没看到他老子,只能继续在人群里寻找。
很快,两口子看到了一个穿着汗衫的小老头,正跟其他士兵一起,一铲子一铲子地挥洒着汗水。
姚卫国的眼泪瞬间汹涌而出。
他可怜的爸爸,一辈子默默无悔地奉献,却被亲人背刺,偷走了他的小女儿。
这么残忍的现实,他真的没有勇气说出口。
可是他必须说!
他不想看到姚晶晶逍遥法外!
他把眼泪逼退,从崔雯手里接过照片和信件,扬声喊道:“爸,卫华寄照片过来了。”
姚敬宗这段时间一直坚守在第一线,跟士兵们同吃同住,人都瘦了一圈了。
听到大儿子的声音,下意识抓起肩上的毛巾,擦了把汗。
他把铲子插在土里,笑着走了过来。
姚卫国抱了抱他:“爸,沉住气。来,我给你说件事儿。”
姚敬宗扶着他:“走,去帐篷那边,正好喝口水。”
到了地方,姚卫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接把照片和卫华的信摆在了桌子上。
姚敬宗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一把抓起照片,用力地握紧,握紧……
男儿有泪不轻弹,老父亲不想被路过的士兵笑话,强忍着心酸,红着眼睛抖开了旁边的信件。
果然是个犟种,但是卫华可以劝得住她。
能劝得住犟种的,除了至亲挚友还能是谁呢?
卫华隐姓埋名,才接触了妹妹没多久,显然谈不上挚友。
那就只能是因为骨子里的血脉亲情了,哪怕相逢不相识,也会本能地照顾对方的心情。
所以,这照片上的,不是他的女儿还能是谁?
姚敬宗闭上眼,红着眼眶,翻出一本信纸,刷刷提笔。
虽然法律会对怀孕的嫌疑人会采取相对温和的措施,可是,如果孕妇取保候审后或者监视居住期间,有继续从事违法犯罪活动对社会造成危害的可能,那么理论上是可以将这个孕妇直接逮捕的。
不过是条件比较苛刻,流程比较复杂。
姚敬宗着重强调了姚晶晶连亲弟弟都能谋害的危害性,且她卷进的不止谋杀案,还有换女案,社会危害性极强,希望公安将她直接逮捕,可以在拘留所或者监狱里温和,比必要放出来温和。
写完,他把信折起来,叮嘱姚卫国:“亲手交给公安局姜局长。”
姚卫国郑重点头:“段政委那边会不会保一手?”
“我去找上级领导给他施压。”姚敬宗从来不会吃哑巴亏,他会竭尽所能,对法律条文咬文嚼字,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姚卫国松了口气:“爸我回去了,照片留给你,家里还有。”
“淼淼那边一定要安抚好她,她那个臭脾气跟我一样,不要让她坏事。”姚敬宗不放心二姑娘,千叮万嘱。
姚卫国明白,再三保证,这才走了。
姚敬宗拿着照片,看了又看,不断擦拭着眼睛,不让泪水落下来。
最后找了个帆布包,收好了,随身携带,免得他挖洞的时候被汗水淋湿了。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坐下,再次写了封信,找来一个勤务兵:“去,十万火急,一定要亲自交给高首长。”
医院里,姚晶晶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也为姚根宝的苟活而感到愤怒。
不行,得赶紧想办法通知葛瑞,让他把姚根宝找出来灭口。
可是她现在被女警看着怎么办呢?
只能装肚子疼,想要支开女警:“姐姐,我肚子好疼,会不会受了刺激要流产啊,姐姐你帮我喊一下医生好吗?”
女警并没有上当,站在走廊里,直接叫住一个路过的小护士。
很快,医生来了,一番检查,没什么异常,只叮嘱姚晶晶好好休息,尽量放松,不要有情绪起伏。
姚晶晶气死了,只能等段家那边想办法保她出去,她可是孕妇,不能直接逮捕她的。
等了两天一夜,却始终没有等来好消息,她快要急死了。
同样着急的还有王爱明。
这两天他每天都来八条胡同,寻找机会引姚栀栀出来。
可是姚栀栀白天有人围着,他根本接近不了。
前天晚上他倒是找到了机会,想趁姚栀栀出来抓萤火虫把人引走,结果还没有开口,旁边冲出来一条狗对着他狂吠。
昨天晚上他准备了弹弓,想爬到附近树上,打碎小院里的窗户,引姚栀栀出来,结果那狗又来了,在树下狂吠,吓得他赶紧溜之大吉。
没办法,今天只好试试白天有没有机会。
此时他正在胡同里鬼鬼祟祟地偷窥小院那边,忽然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吓得他猛地回头。
对上李武那不苟言笑的眼睛,瞬间怂了。
他笑着问道:“同志,你找我有事?”
李武二话不说,直接扭着他的胳膊,把他送到了派出所:“同志,我举报这个人收受贿赂,这里是证据,请查收。”
同一时间,姚晶晶的病房门被人打开了。
她满怀欣喜地坐了起来,等待段家救她出去,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冷漠严肃的国字脸。
国字脸带着另外一个女警,一个眼神示意,新来的女警便和留守的女警一起上前,架住了姚晶晶。
国字脸左手亮出警徽,右手出具了逮捕令,铁面无私:“带走!”
第30章 决裂 老姚家放弃了这个女儿,婆家也要……
姚卫国家。
姚敬业还跪着, 晚上睡觉打个地铺,第二天看到谢春杏,继续软磨硬泡, 希望她点头原谅。
谢春杏几次想松口让他起来, 都被姚卫国拦住了。
他这个妈, 就是容易心软,真是让人头疼。
刚吃过早饭,他站在谢春杏旁边,冷眼看着姚敬业:“我问你几个问题, 你要实话实说, 我写下来送给我爸看看,如果他和我妈都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我们做晚辈的也不会拦着, 毕竟我们还指望你出庭作证。如果我爸妈当中有任何一个人不愿意原谅你,你也别怪做侄子的不给你留情面。”
姚敬业疲惫地看着他, 点了点头:“说吧。”
“药王庄那边, 还有没有人会对我小妹图谋不轨?”
“老家那边的宗族观念很强, 我是族长,说句话还是管用的, 我来之前已经叮嘱过家里了, 一定不会乱来的。”
“你保证?”
“我保证,民兵队长是我兄弟,都叮嘱好了。卫国, 我只图钱,不想害命,我跟你爸爸毕竟是一个奶奶传下来的,这点底限我还是有的。”
“换孩子的事, 谁主谋,谁帮忙?”
“姚二担跟t王芳主谋,卫生所的医生帮忙的。对了,那人是王爱明的的小姨子,现在还在呢。”
“叫什么?”
“刘小妮。”
“她要是知道东窗事发,会不会对我妹妹动手?”
“不会,她没那个胆子,她跟我一样,只图钱,谁给钱她就帮谁。上次你妹妹让那边的姐姐假装喝农药,逼着姚二担点头,不让几个姐姐嫁给老男人,收买的就是那个医生。”
“我妹妹跟那几个姐妹感情很好?”
“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她为了那几个姐姐,跟姚二担和王芳都动过手。”
“她脾气很坏?”
“怎么说呢?五月发烧之前还是比较隐忍的,发烧醒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谁惹她不高兴了不是动手就是开骂,挺暴躁的。”
“发烧是怎么回事?”
“有个臭流氓在路上堵她,想轻薄她,她跳河,躲芦苇荡去了,身上刮伤了,还爬了好多水蛭,感染。”
姚卫国听到这里,气得想要一拐杖敲死姚敬业。
崔雯拽了一把:“大伯,你可真狠心啊,她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就没想过主动联系一下这边?是不是还心存侥幸呢?说把,姚晶晶给了你多少好处啊?”
“也不是很多。”
“说!”姚卫国举起拐杖,想揍他。
姚敬业只得叹气:“就,偶尔寄点钱啊票的。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的。不过这事姚二担他们不知道,是我偷偷跟她联系的。”
“你可真不要脸!”姚淼淼忍了大半天了,手里拿着妹妹的照片,想动手打人,叫崔雯拦着,憋得浑身冒火。
姚敬业没有狡辩,只是叹气:“是,我是畜生,我希望现在可以亡羊补牢。”
姚卫国回头,把崔雯推回姚淼淼身边,拦着点这个妹妹。
他继续问——
“姚晶晶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说不好,可能是姚二担他们联系了她。”
“调包我妹妹的事,你动手了吗?”
“没有没有,我是在他们得手之后才知道的,那时候你妈妈搬出去住了,生了孩子我得去看看,正好撞见了,你妈妈当时累晕了,不知道孩子被人换了。”
“你为什么没有阻止?”
“问你妈妈借钱没借到,生气了。”
“后来我爸回去接他们,你为什么不说?”
“就……可能是嫉妒吧,都是一个爷爷奶奶传下来的,看到你爸爸那么风光,打了胜仗回来,也不说给兄弟们分点好处,心里不平衡。”
“你倒是敢说实话。”
“卫国,我真的,我鬼迷心窍,我对不住你爸爸。我现在什么也不辩解了,真的。”
“我奶奶当时哪儿去了?”
“你奶奶年纪大了,你妈妈生了一天一夜,她熬不过,睡了一会儿。”
“你们真是畜生啊,姚二担跟你亲还是我爸爸跟你亲?”
“是,我是畜生,我不是个东西。”
“你再提供几个人证吧,这事要么不捅出来,要捅出来就得一锤子钉死了。”
“找王爱明吧,他这人特别贪财,他也是知情人。说起来他还是你妈的远房表哥呢。”
“我刚收到消息,他鬼鬼祟祟的想对我妹妹下手,被我爸安排的退伍兵抓了,还搜集了他的罪证,送去坐牢了,换一个吧。”
“那就,等等,要几个人才够?”
“三个吧。”
“那就我,姚根宝,再加刘小妮行不行?让她将功补过。”
“你跟她什么关系,怎么一直帮她说话呢?”
姚敬业不说话,姚卫国懂了:“换一个,这个女人必须进去。”
“精神失常的行不行?”
“不行。”
“那……那就王爱明呗,他可以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也行。继续,我想知道,姚二担一家害过我妹妹几次?”
“那可数不过来了。打骂就不少次,我家离他们家有点距离,回回听到动静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打完了。卖的话,卖过几次,一次是那个农业专家,之前还有好多次,有时候隔壁村的夫妻生不了,他们也想卖,或者遇到那种想买个女娃子冲喜的,他们也想卖。我前前后后起码拦了不下七八次吧,真的,卫国,你要相信我,我没有那么丧天良。我就是图钱,我不害命。真的。”
“够了。”姚卫国把所有的证词记下,继续问他,“我妹妹……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我说句难听的,姚二担以前卖过两个亲生女儿,家里这五个,哪个不希望自己不是亲生的?所以,就算她们真的那么想,我也只能当成是抱怨,我吃不准到底有没有怀疑过。”
“那四个姐妹对她好吗?”
“老大的话,对谁都一样好,愿意扛事儿,但是她最听姚二担他们的话,比较乖。老二比较有反抗精神,跟你妹妹投缘,就你那个妹夫,听说也是她俩一起去城里买东西的时候遇上的。老三不好说,三棍子敲不出个屁来,我也不熟悉。老四比较蠢,不过还算听你妹妹的话,你妹妹给老四谋了个好前程,接了姚根宝供销社的工作,招赘在家了。”
“也就是说,跟她感情好的就一个老二姚桃桃?”
“差不多吧,送嫁的时候,是姚桃桃和姚檬檬去的。”
“行,你继续跪着吧,我去找我爸。”姚卫国叫上崔雯,出去了。
门一关上,姚淼淼便冲了上来,踹了姚敬业两脚。
他也没敢哼哼,扑倒在地上还不忘夸一句:“真像你爸爸。”
姚淼淼气得还想动手,谢春杏拦住了:“淼淼,别这样,他们可以做畜生,你不可以学畜生。”
姚淼淼气不过,坐下后嘀嘀咕咕:“我说呢,上次我回来看大哥,你们好像藏着什么秘密,支支吾吾的。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单单就瞒着我?”
“这不是因为你在闹离婚嘛,怕你气头上更沉不住气,捅出什么篓子来。”谢春杏叹气,“淼淼,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听大哥的,跟他撕破脸了,我威胁他要举报他行贿受贿,他怕我鱼死网破,放弃了抚养权。”姚淼淼嗤笑道,“怂包一个,敢做不敢当,我也是瞎了眼会跟他在一起。”
“都过去了,什么时候扯离婚证?”谢春杏松了口气,大不了让老二回娘家来,她一个人在家也怪孤单的。
姚淼淼起身把房间里的帆布包拿出来:“喏,已经离了,还有离婚协议。两个孩子归我,他给抚养费,直到成年。”
“你真的举报他了?”谢春杏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么快都离掉了。
姚淼淼无奈:“举报了,有什么用?他爸妈找人疏通,屁事没有就出来了。要我说,他爸妈再这么护短护下去,早晚他得被枪毙。”
“别这样,到底是你孩子的爸爸,有些话心里想想就行了。”谢春杏劝了劝,离婚到底比丧偶好听一点,她不希望女婿真的走到那一步。
虽然是前女婿了,哎。
姚淼淼不想跟妈妈吵,心里嘀咕了两句,不说话了。
姚敬业默默旁观,心说这个侄女儿虽然脾气暴躁,但还是挺孝顺的,她妈妈说两句她能听进去。
那就好,做做谢春杏的工作,估计保媒的事很有希望,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敬宗那边愿意点头原谅他再说。
很快,姚卫国回来了。
“你起来吧。”他把他爸爸写的信带了回来。
姚敬业膝盖麻了,起猛了直接倒在了地上,所有人都冷眼旁观,并没有扶他一把,他只能自己哎呦哎呦的起来了。
坐下后,他把信看了一遍,脸上真的挂不住。
谢春杏好奇:“敬宗说什么了?”
“他叫我回去跪在老太爷面前忏悔,跪够十八年才原谅我。”姚敬业松了口气,老太爷可活不了那么久了。
跪个两三年顶天了。
谢春杏没说什么,还指望这人出庭作证呢,有些事只能这么算了。
姚敬业把信收起来,问道:“换女儿的案子什么时候开庭,我到时候再来行不行?家里还有事儿。”
这事崔雯打听过了,回道:“不清楚,要排队,起码两三个月之后才能有消息。”
“那这事,需要我回去告诉栀栀吗?”姚敬业不敢擅自做主,还是要问问清楚。
姚卫国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叮嘱道:“我妹妹性格冲动,沉不住气,现在怀孕了,不能动胎气,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她,到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去见她。你回去该干嘛干嘛,不要多t事。”
“行,那我回去找一下王爱明,让他配合你们。”姚敬业准备走了,厚着脸看向谢春杏,“杏儿,我路费不太够,借我点儿?”
看,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谢春杏还指望他作证,点了点头,让大儿媳拿了点钱他。
姚敬业数了数,心花怒放,高高兴兴地走了。
至于他老婆的娘家侄儿,不急,姚淼淼才离婚,等上一两个月再说。
不然会显得他不识抬举。
关上门,一家子只觉得悲哀。
在有些人的眼里,血浓于水不过是个笑话,金钱才是他们的血液,皮肉,骨骼,是他们全部的信仰和支柱。
姚淼淼气得直瞪眼:“等到案子判了,妹妹的身份改过来了,再也不要跟这种人来往了。”
“嗯。”姚卫国自然也是这样想的,这点钱权当是喂狗了,起码目前可以帮他们咬人。
他们的爸爸身份特殊,他们也不敢做什么给爸爸惹事,现在这样就很不错了。
姚淼淼好奇:“段家那边会怎么做?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管他们,本来姚晶晶跟他结婚领证也没有跟家里说,他们家自找的。”姚卫国现在对姚晶晶除了恶心只剩憎恨,自然不会在乎段家怎么处理她。
最好是别管,别插手,连孩子都别要。
不过,就段成那个哈巴狗一样的姿态,难说。
*
段家。
段政委跟姚敬宗一样,跟士兵们奋斗在一线,不过他在另外一个防空洞那里,没跟姚敬宗在一起。
收到消息,他写了两封信回来。
梅红颤抖地念了出来:“阿成,你这婚结得太草率了。据可靠消息,姚晶晶是个冒牌货,不是姚家的亲骨肉,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你爸爸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可是阿成啊,她杀人啊!杀的还是她亲生父母家的亲弟弟啊。也许你会认为,她没有跟他在一起生活过,没有感情,就算动手也是迫不得已。可是阿成,你要思考一个问题,就算是一个陌生人跟她起了争执,就活该被她推下悬崖吗?她这种女人,未免太过心狠手辣。我不承认她是我的儿媳妇,你给我赶紧把婚离了,让她把孩子打了!我们老段家不能要一个杀人犯来做儿媳妇,更不能让我的孙子孙女有个杀人犯的妈妈!阿成,爸爸这几天气得吐血,你可千万不要一意孤行啊。”
另外一封则是写给梅红本人的:“阿红,我不在家,你就由着阿成胡闹是吗?结婚证就这么领了,你把阿成的一辈子当儿戏呢!我很生气,希望你赶紧督促他离婚,孩子务必要打掉,决不能留下!他要是不听,我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这话可太严重了,梅红都吓傻了。
姚晶晶是个冒牌货?什么意思?老姚家也被人耍了?
不行,她得赶紧去问问,立马叫上段成,去姚卫国家里找人。
段成却没有说话,倔强地走进卧室,开始收拾东西。
梅红一头雾水:“阿成,你要干什么?”
“我爸不是要断绝父子关系吗?我走。”段成自己是老师,可以住职工宿舍,他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离不离婚他自己会做主。
梅红吓得不轻,赶紧拦着他:“儿啊!你这是胡闹啊!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就跟你爸爸断绝关系?你就不怕把你爸气出个好歹来吗?”
段成气得双目猩红:“妈!这事一定是有猫腻!我看就是秦亦诚气不过晶晶甩了他,故意找人诬陷她的!我不信晶晶是那种人!”
梅红也不敢相信啊,可是老段写了信,白纸黑字。
她不会怀疑自己男人的,只能是儿子遭人蒙骗,她可怜的儿子。
她赶紧把段成手里的帆布包放下:“听话,先去姚家把事情弄清楚。”
段成不情不愿地,被他妈妈拽到了姚卫国家。
一家子正在吃饭,姚淼淼和两个孩子都在。
她这一离婚,顺道把孩子的姓改了,大儿子四岁叫姚超英,二女儿两岁叫姚超美。
两个孩子跟姚丹、姚舟坐在一起,狼吞虎咽的。
可怜的孩子,这阵子爸妈闹离婚,跟着爷爷奶奶受委屈了。
姚淼淼叹气,看了眼梅红和段成,没有说话。
姚卫国知道梅红想问什么,直接把姚栀栀的照片递了过去:“这是我亲妹妹,刚找到,你家那个是假的。别的就不用我多说了,你们都知道了。”
梅红接过照片,话到嘴边全都咽了回去。
这……她看看谢春杏,再看看姚淼淼,在无可辩驳的事实面前,只能做个哑巴。
段成不信,一把抢了照片,一看,也傻了。
照片上的姑娘好生漂亮,头顶阳光正好,葱郁的树叶层层叠叠,筛下细碎的斑驳光影,打在她年轻的面庞上,衬得她水灵又生动。
再看看正在吃饭的姚淼淼,一切话语都变得苍白,无力。
只得把照片还给人家,沉默良久,他只有一个问题:“你们全家都不认晶晶了吗?”
“不然呢?”姚淼淼像看二百五一样看着他,“你不会要为她闹死闹活,逼你爸妈救她吧?你快醒醒吧你!脑子被门夹了?我们跟她一起长大,不比你对她有感情?”
段成还不想放弃,晶晶再不好也是他的女人,他自己选的,如果他因为她失去了“姚首长女儿”的身份就嫌弃他,他还算什么男人?
至于杀人?他不信,一定是秦亦诚搞的鬼!
他坚定地抬头:“那不一样,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得对她负责。”
姚淼淼噗嗤一声笑了:“随便你咯,反正你们领证也没有跟姚家说一声,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就好了。以后别找我们哭就行了。”
段成起身,鄙夷道:“晶晶那么好,放弃她是你们的损失。也请你们转告秦亦诚,不管他怎么搞鬼,我都不会放弃我的女人。我段成还不至于被你们牵着鼻子走。”
说罢,扬长而去。
姚淼淼撇撇嘴:“啧,好一个死读书的蠢人。”
梅红听她骂自己儿子,很不高兴,原指望谢春杏能管管,结果谢春杏只顾着低头吃饭,气得她猛地起身,挺胸抬头,傲气十足地走了。
“两个脑子都被门夹了。”姚淼淼客观点评。
姚卫国只觉得恶心:“这个段成以后见了绕道走,没脑子的白痴一个。”
“你吃完快去躺着吧,这几天到处跑,一蹦一跳的我看着都累。”崔雯吃完了,赶紧来扶人。
姚卫国像个大兔子,就这么蹦回卧室去了,他有点不放心,问道:“你那个法院工作的大姨怎么说?”
“杀人的案子,葛瑞说是他自己要杀的,不过警方在悬崖那里采集到了女人的脚印,跟姚晶晶的吻合。姚晶晶就算没有动手,起码也是共犯或者教唆罪,这个要看那个葛瑞会不会翻供。至于换女儿的案子,只能往拐卖案上靠,姚晶晶可以看作是知情人和帮凶。两个案子合并起来判,可能也就三到五年,不会太多。”崔雯也是无奈,毕那个葛瑞跟段成一样,是姚晶晶的哈巴狗。
那天下午警察就把他抓回来了,到现在都一口咬定是他自己推的,愿意承担全部的罪责。
真气人。
姚卫国心里有数了,叮嘱道:“这样,我来找人,调查一下葛瑞的社会关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软肋。至于换女儿的案子,警方那边暂时不要声张,姚敬业这边还不确定会不会变卦,看看他回去的表现再说。而且……我怀疑姚晶晶可能还有后手,再看看。”
“知道,这边的公安已经联系了杨树鸣,他那边需要配合办案,正好可以盯着点。”崔雯要上班了,叮嘱他别再下床了,这才走了。
她一走,姚卫国就蹦蹦跳跳的下来了,他要回大院那边,给他同学朋友打电话。
这一忙就是大半天,再趁着下班之前赶回来,免得崔雯担心。
*
段成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里,沉默地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梅红呆呆地坐在旁边看着,手里还拿着别人家送的小衣服,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乎她的想象,她现在也不希望儿子再跟姚晶晶有什么瓜葛了。
赶紧劝了劝:“阿成,事情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呢?赶紧劝她把孩子打了吧,老姚家都放弃她了。”
“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能对她不管不顾。妈你不t用管我,你放心,我不会不给你们养老的,我只是不想惹我爸生气,我出去住一段时间,对大家都好。”段成红着眼眶,手脚利索地收拾着。
梅红不让走,他就越过她的头顶,把包扔出去,再猫腰从她腋下钻出去。
梅红吓得赶紧去拽他,可他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她这个当妈的早就拦不住他了。
最终只得眼睁睁看着儿子走了,哭得肝肠寸断。
段成搬到了大学职工宿舍,刚收拾好,来了一个医学院的学生:“你好,你是段成吗?”
“我是。”段成好奇地打量着他,“什么事?”
“给你。”学生送完信就走了,免得被人看到。
段成关上门,狐疑地拆开了信封,原文如下——
“段成你好:
不用问我是谁,这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会不计一切代价帮助姚晶晶,目前你沉住气,按兵不动,且看看姚家还有什么动作。等到他们的底牌出完了,我会出手,以她长期患有精神病为由,保她出来,去精神病院疗养。这段时间,希望你坚定立场,一定要留下你们的孩子。相爱不易,相守更是艰难,希望你们珍惜彼此,不要被小小的挫折打败。
——无名氏”
落款旁边,花了一朵粉色小花,似乎是桃花,又似乎是樱花,他不太会分辨。
不过,花瓣顶端有缺刻,可能是樱花?
他把这封看了又看,最受触动的是最后两句话,没错,相爱不易,他一定会珍惜的,他会守候他心爱的女人,永不言弃。
下午他去了趟公安局,打听了一下进展,然而那个国字脸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肯说。
就连他的探视请求也被拒绝了,气得他第二天带着刑法条文过去找局长抗议。
“我老婆怀孕了,按照刑法,可以取保候审,或者监视居住,你们这是虐待孕妇,请把她放出来。”段成赖在姜局长门口,不肯走。
姜局长这边手续都是全的,根本不想理他,不过还是看在他老子的面上劝了劝,结果他油盐不进,姜局长也只能叹气。
老段真是倒霉,怎么生了这么个糊涂儿子,也不想想这么下去,会不会连累他老子的名声。
简直不可理喻。
段成满脑子只有老婆孩子,哪里在乎其他?
他每天一睁眼就来,身上揣点饼干,背个军用水壶,一赖就是一整天。
抗议到第八天,学校那边发来了警告,再不回去上班就把他开除了。
他不想老婆孩子没钱用,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却还是锲而不舍,只要没课就来。
姜局长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好通知局里的所有人,当段成不存在。
很快,他收到了嶷城公安局打来的电话。
“你好,姜局长吗?我是杨树鸣。”
“小杨啊,你好你好,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姚敬业已经回来了,我们这边走访了药王庄的大量群众,就连村里插队的知青都可以证明,姚二担和王芳确实存在虐待姚栀栀的行为,他们愿意出庭作证。”
“那就好,拐卖加虐待,够他们喝一壶了。”
“他们还盗窃生产队的鱼,重量超过了三百斤,已经被抓起来一段时间了,这个案子单独起诉,目前在走流程,拐卖和虐待可以并案调查。”
“好的,你们自己把握,如果有进一步的消息,请及时联系,对了,别忘了把卷宗寄一份过来。”
“好的。姜局长,我想问一声,这个案子到时候是在你们那边开庭,还是来我们这边?”
“虽然这个案子的最初受理方是在我们这边,但是案发地和嫌疑人居住地,被害者生活所在地都在嶷城,考虑到嫌疑人和证人出庭的成本等综合因素,还是在你们那边比较合适。放心,我们这边的法院会跟你们那边联系的。”
“好的,再见。”杨树鸣挂了电话,拿起桌子上的照片,若有所思。
这是姚淼淼的照片,已经寄过来一段时间了。
他其实不抵触再婚,只是,人家也未必愿意为了他跑到这边来吧?
而且姚淼淼才二十六岁,工作单位也不错,来了他这边的话,工作就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他倒不是养不起老婆孩子,只是觉得,一个省级电台的播音员,要是放弃大好前程来这里只为了结婚,太过可惜。
思来想去,他给他表舅回了个电话:“舅舅,我看还是算了吧,她在东北的工作挺好的,来这里我可不敢保证找个一样好的给她。”
“过阵子不是要开庭吗,到时候他们一家都会过去的,你先见上一面再说吧。”陶松年可舍不得这门好婚事就这么算了。
那可是老姚的闺女,他稀罕着呢。
可惜他自己没有儿子,只能让外甥试试。
杨树鸣没有拒绝,也行吧,见见而已,他一个三十多的老男人了,不信这么一个天之骄女能看得上他。
到时候由姚淼淼自己说不合适,舅舅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休息,他去了趟八条胡同,找汤凤园,居然不在家。
已是金秋十月,院子里的桂花连夜悄悄开了几朵,馨香满怀。
他看着坐在枇杷树下编筐子的年轻小伙儿,问道:“汤警察一家去哪儿了?”
“陪我妹妹去做产检了。”姚卫华抬头,笑着看向这个便衣警察,“你是杨警官吧?”
“是我。”杨树鸣并不意外,这小子可以隐姓埋名留在这里,没点脑子是做不到的。
姚卫华停下手里的活儿,起身去倒凉白开:“进来坐。”
杨树鸣抓了个小马扎,坐在了旁边:“我是来说说你妹妹的案子,目前东北那边已经在走流程,下个月移交到本地法院。你自己琢磨好,什么时候跟你妹妹说。”
“目前没有走漏什么风声,等她胎像稳了再说。”姚卫华还不确定这样行不行,等他打电话跟大哥沟通一下再做决定。
杨树鸣接过茶缸,想想还是问了一句:“换女案排期可能要到明年三月份,开庭的时候,你二姐会来吗?”
“当然会来,全家都来。”姚卫华坐下,扬起脸笑着看了过去,“是不是陶叔叔给你们两个保媒了?”
“你都知道了?”杨树鸣把茶缸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想说他不想耽误人家姐姐。
姚卫华猜到他的心思,笑着把话堵了回去:“我姐是成年人,自己有主见,你们可以先见一面再说,现在不急。”
“行,那我回去了。有事需要帮忙可以给我打电话。”杨树鸣起身离去。
姚卫华留他吃饭,他也只是挥了挥手:“不用客气。”
很快,姚栀栀回来了。
她把验血报告递给这个便宜哥哥:“看到了吧,A型血,不用担心的。”
“那就好,妹夫什么血型?”姚卫华松了口气,不是O型就好。
“他也是A型血。”姚栀栀笑着坐下,手痒,想编两下,立马被姚卫华拦住了。
“起开起开,没你的事,你给我好好休息,这可是你头一个孩子,不准有任何闪失。”姚卫华是个宠妹狂魔。
以前对姚晶晶那么好,白瞎了,现在可不得加倍补偿给亲妹妹。
姚栀栀哪里知道这些,只觉得他对自己的维护有点过头了。
无奈道:“你不会真的把我当成你妹妹了吧?等你哪天找到了自己的亲妹妹就后悔了,哎呀,原来那个姚栀栀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呀,早知道就不对她这么好了。”
“妹夫,管管你老婆行不行啊,她好烦啊!”姚卫华不想跟她说这些,只能搬救兵。
祁长霄进屋把药放下,赶紧出来把人带走了。
“你这样说他会伤心的。”祁长霄进屋劝了劝。
姚栀栀叹气:“我就是怕他以后更伤心。”
祁长霄已经跟这个便宜哥哥相处了两个月了,发现这人心思单纯,挺好的,前几天他还建议他妈妈干脆认个干儿子算了。
不过他妈妈不愿意。
他只能劝自己老婆:“不会的,他自己选的,没有人逼他,至于他编筐子的工钱,你可以攒着,等他结婚的时候还给他。现在先收着,不然他又要不高兴了。”
“知道了。”姚栀栀最近孕吐,有气无力的,干脆躺下了。
祁长霄坐在一旁帮她打扇子,十月了,开电风扇有点吃不消,打蒲扇正正好。
视线扫到墙上的挂历,问了问:“药王庄那边t的盗窃案,听说下个月开庭,你要不要回去一趟?”
“等我孕吐过了吧,回去看看姐姐们。”姚栀栀好难受,果然怀孕就是遭罪啊。
气不过,干脆抓着男人的手膀子咬了一口。
祁长霄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咬吧,咬吧,如果可以,他真想替她受这个罪。
下午等姚栀栀睡了,他便出去找水果。
姚卫华问了一声,他骑上车子,头也不回:“她要吃酸的,很快回来。”
果然不出两个小时就带回来一堆酸涩的果子,叫姚卫华一把抢了过去,一样一样的检查,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祁长霄站在树荫下,看他那紧张兮兮的样子,恍惚有种错觉,这个便宜哥哥,该不会真的是他老婆的亲哥哥吧?
他忍不住蹲下,细细打量一番,问道:“哥,你跟我说实话,栀栀是你亲妹妹吗?你是不是……是不是姓姚?”——
作者有话说:下章见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