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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

作者:顾浅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71章


    她听了也只是笑:“我走不动了,哥哥抱我回家吧。”


    小时候两个人经常一起去小区附近的公园玩耍,隔得不算远,也有一公里,去的时候姚映夏还精力满满,回来的时候就有些走不动了,每每总是冲他张开手臂说:“我走不动了,哥哥背我回家吧。”


    那时候的肖安也只是个孩子,个头没长开,身体也单薄,可谁让妹妹人小,又娇气,肖安从不抱怨,也没觉得是个麻烦,背着姚映夏的时候,甚至会故意走慢一些,省得她害怕。


    可无论从前走得再慢,两个人也终于渐行渐远,肖安没有想到,她这么小就嫁人了。


    这一整天他都在想从前的事儿,抱起姚映夏的时候,也还在想,她好像还没有小时候重。


    姚映夏穿着的旗袍本来是个过膝中款,抱起来的时候却有些短了,肖安努力想要帮她整理,最终也只能保证不会走光,可姚映夏一直在动,肖安的手从旗袍开叉的地方陷了进去,贴在了她的大腿上。


    肖安没有想到,妹妹看起来这样瘦,腿上的肉却是软的,细腻的像块白玉。他并没有喝酒,此时却好像开始神志不清,觉得妹妹身上的酒味儿都是甜的。


    再这样下去,他似乎就要彻底醉了。


    肖安试图放下姚映夏,却被紧紧勾着脖子不撒,她弯着眼睛笑:“哥哥,我要掉下去了。”


    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最终也只能就这样抱着她回家。被放到床上之后,姚映夏才终于松开了有些酸涩的手臂,她刚刚真的太怕哥哥把她丢下了。


    肖安帮她脱掉了高跟鞋,又将她头上的发饰一个个拆下来放到一边,刚想让她躺下来好好睡一觉,就被姚映夏握住了手。


    她眼睛明亮,细长的小腿在床边晃呀晃,似乎还是当年那个小姑娘:“哥哥,我们今晚一起睡吧,好吗?”


    一阵热气扑面而来,肖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说话都差点咬到舌头:“你……你长大了,不能跟我一起睡了。”


    听到这番拒绝的话,她很有些苦恼的样子:“可是我不喜欢跟别人睡觉,只喜欢跟哥哥睡觉。”


    她的语气听起来天真的可怕,实在太考验一个人的意志力,肖安的手心都被汗水浸湿了,他不得不提醒她也提醒自己:“沈先生还在楼下,我现在去把他扶上来。”


    姚映夏听到那个名字更加不肯松手,黏上去抱住了肖安:“他是坏蛋,所有男人都是坏蛋,只有哥哥是好人,从来不会欺负我。”


    怀里都是她香甜的气息,肖安几乎就要崩溃,出狱之后,他很难找到什么正经工作,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只有她会说一个杀人犯是好人。


    妹妹果然跟他一样都是疯子。


    肖安小心翼翼的回应了这个拥抱,却不敢更进一步。他一无所有,身无所长,以后也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出息,妹妹不该跟着他受苦,她这样好,应该被人细心呵护,穿漂亮衣服,住大房子,永远没有烦恼,不为生计发愁。


    肖安终于还是松开了手,小声哄她说:“我去帮你倒杯水。”


    姚映夏的眼睛里升起一股防备:“你还会回来吗?”


    他笑着说:“当然了,哥哥从不骗你。”


    姚映夏终于乖乖躺到了枕头上,肖安在帮她盖好被子之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卧室。


    等他来到地下车库,找到沈星川的车子,他还维持着仰靠的姿势一动不动,肖安庆幸他不是会发酒疯的类型,不然妹妹该有多害怕。


    接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喝醉之后实在重的惊人,肖安费尽力气,才将他从车里扶了出来,又送进电梯。


    到家的时候,沈星川似乎有所察觉,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边笑边喊着“夏夏”、“老婆”、“我爱你”之类的胡话。肖安将他安置在了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有些痛苦的抿了抿唇,为自己永远都无法这样光明正大。


    虽然他很想再进去看妹妹一眼,检查一下她有没有踢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可最终也只是坐在了外面的单人沙发上,轻轻阖上了眼睛。


    他今天真的太累了,看到姐姐发来姚映夏领证的消息,心脏就一直隐隐作痛,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肖若说的没错,他真的该断了念想,离她越远越好,万一被沈星川发现什么,所有人都要遭殃。


    哪怕他再怎么难受,再怎么不舍,只要妹妹能够幸福快乐,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肖安这样想着,腿上却突然多了一份重量。


    呼吸间是熟悉的甜味儿,肖安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就见姚映夏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骗子!你还说你会回来。”


    这件旗袍太贴身了,肖安只是稍稍低头,就看到了她莹白细长的腿,以及快要贴到自己的XX。


    妹妹是不是从来没有把他当男人啊?


    饶是肖安再好的脾气,此时也有些急了,他浑身气血翻涌的厉害,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终也只能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语气有些严厉地说:“快下去,不要再胡闹了。”


    姚映夏却纹丝不动,不依不饶:“你怎么敢骗我?还敢凶我?”


    肖安无奈极了:“我没有凶你。”


    她又瞪起眼睛,却没什么威慑力,只是令她看起来更可爱了:“那你推我。”


    肖安抿了抿唇,脖子都有些红了:“我没有用力。”


    姚映夏讨厌他总是这样狡辩,明明喜欢却又心口不一,干脆整个人都窝进了他的怀里,声音有些可怜地说:“哥哥,不要总是赶我走。”


    他们贴的太近了,真丝旗袍只有薄薄一层,肖安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每一丝曲线,软软的贴着自己,像是没有骨头。


    偶尔肖安也会做些旖旎的梦,梦里的姚映夏却都没有这样大胆,这样主动,肖安觉得自己的梦还是过于保守了。


    感觉到他的紧绷,姚映夏笑得微微发颤:“哥哥,你很热吗?”


    肖安将脸扭向一边,不敢再去看姚映夏的脸,却不小心瞥到了沙发上正在酣睡的高大男人。沈星川还穿着今天领证时的那件西装,领带早已不知所踪,衬衫扣子也解了两颗,露出来的胸膛上隐约能看到两道红色的抓痕,大概是出自姚映夏之手。


    他有些绝望地想,这才是妹妹的合法丈夫,他们今天刚刚领证,看起来情投意合,妹妹又何苦要来招惹自己?现在沈星川就躺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随时都有可能醒来,妹妹却敢当着他的面做出这种事,实在不合时宜。


    可为什么只是这样想着,他好像又更兴奋了。


    肖安的思绪乱成一团,没有意识到姚映夏正仰头看他,在察觉到他将头撇到一边,并且在微微走神之后,姚映夏瞬间皱起了眉,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将肖安的头转了回来,强迫他看向自己,有些赌气地问:“哥哥为什么不看我,是我不够好看吗?”


    这话实在没有王法,从小到大,姚映夏都是公认最好看的,为了解决掉她身边的苍蝇和数不清的麻烦,肖安不知道为她打过多少架,受过多少伤。


    眼下她嘴唇殷红,媚眼如丝的望着自己,换成其他男人,怕是早已将她的旗袍撕碎了。


    可妹妹醉了,她也已经有了合法丈夫,如果被她知道自己趁人之危,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肖安不愿意承受这样严重的后果,最终还是将手放到了她的腰上,试图将姚映夏从自己大腿上抱下去。


    可妹妹的腰太细了,又细又薄,似乎一掐就断,他丝毫不敢用力,尝试了几下,倒像是在抚摸,姚映夏被他弄得笑出声来:“哥哥,好痒。”


    她猫一样在自己胸口乱蹭,肖安浑身的肌肉都更加紧绷起来,拼尽全力才能将手从她腰上松开,转而放到了扶手上,不得不小声求她:“去睡觉吧,再这样下去……”


    他话音未落,姚映夏的手已经挑开了他的卫衣,从下面伸了进去,沿着他的腰线慢慢抚摸,肖安并没有刻意锻炼,身体却有着天然的健硕。


    她一块块的摸过那微微膨起的腹肌,又一路向上,摸到了他的胸口,有些好奇的揉了揉,平时沈星川也喜欢这样,她只觉得难受,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乐趣,眼下却觉得好玩,眉眼弯弯笑着说:“哥哥,你怎么出汗了?”


    有时候天真也是一种残忍,肖安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终于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只能任她在自己身上四处游走。


    妹妹的手又软又小,带着一丝凉意,明明可以稍稍为他降温,所到之处却更加热了。


    等肖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托起她的大腿,令她坐到了自己的小腹上。(审核大人,这里穿裤子了)


    那里有些硌人,姚映夏坐着并不舒服,又开始乱动,肖安的眼神已经变得跟沈星川一样,炙热的似乎想要将她整个吞掉,平时姚映夏早就怕的想逃,可此时看到肖安隐忍又带些痛苦的神情,只想让他更舒服些。


    她抓住肖安盖在自己腿上的大手,引领他慢慢向上。


    肖安终于无法忍耐的低下了头,亲吻他多年深爱的女孩。


    很小的时候他似乎亲过姚映夏的脸颊,不过记忆已经久远的有些模糊,眼下肖安只是笨拙的舔舐她的嘴唇,心跳已经快的像是鼓点,密密麻麻地敲着他的脊骨,带来了难以想象的酥麻。


    只是这样似乎远远不够,可肖安也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直到姚映夏贴着他的嘴唇说:“哥哥,张嘴呀。”


    她这样不谙世事,此时却也当起了他的老师。肖安觉得自己像是在沙漠里苦苦挣扎的一颗大树,数年没有落雨,他的根系寻找不到任何水源,只能在绝望中默默等待死亡,上天却突然心软,为他降下甘露。


    妹妹的嘴巴怎么会这么甜?肖安不停纠缠她的舌头,想要喝下更多蜜汁。


    大概是太幸福了,他连眼睛都微微湿润起来,竟然就想流泪,手臂却更加用力的抱住了她的腰肢,生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春/梦,醒来之后,他还是一无所有。


    姚映夏也热的厉害,薄薄的丝绸旗袍令她有些喘不过气,她刚想引导肖安解开自己的盘扣,就听身后传来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第72章


    哪怕姚映夏已经醉的不轻,也还是对沈星川的声音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在她意识到沈星川已经醒来,并且就在自己背后的瞬间,猛地分开了跟肖安纠缠的唇舌。


    厉鬼一般冰冷的视线似乎化成了尖锐的细丝,一圈圈的在她身上缠绕、勒紧,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明明刚刚她还热的厉害,此时却像是被按进了冰天雪地,衣不遮体,刺骨的寒风从每一个毛孔向她身体里钻去,几乎连血液都要被冻僵了。


    她试图闭上眼睛,催眠自己这是一场噩梦,沈星川并不在身后,她也永远不用回头面对那可怕的一切。可就连这样简单的动作,她都无法轻易完成,甚至因为紧张,已经看不清肖安的脸,只有瞳仁还能微微发颤。


    “姚映夏。”带着酒意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却透着一股阴寒,上次被沈星川这样称呼,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除非他气到极点,否则不会叫她全名。


    姚映夏的心脏几乎都要被那无形的压力捏爆了,她呆呆的想,沈星川会杀了她吧?不,不,在杀掉她之前,沈星川一定会用尽手段,令她生不如死。


    毕竟自己有那样多的软肋捏在他手上,许念、肖安、肖安的妈妈、还有她自己,沈星川可以折磨她的方法有太多太多,随便一个都可以将她拖入地狱。


    姚映夏无比后悔今天发生的一切,她明明知道沈星川对自己有着超乎寻常的占有欲,却还是发疯一样不计后果,只想彻底放纵。


    肖安从来没有见过妹妹这样害怕的样子,勾在他脖子上的双手已经变得冰凉,像是流光了全部气血,肖安甚至听见了牙齿打颤的声音。


    而那双星辰一样漂亮的眼睛,本该神采奕奕,此时却像是失明一般,不再有任何神采。刚刚她还因为喝了太多的葡萄酒,脸颊都是春日桃花般的嫩粉,现在却肉眼可见的褪去了全部血色,苍白的像是得了一场重病。


    沈星川现在不过是个醉鬼,为什么妹妹会这样害怕?原来沈星川对她不好吗?


    肖安垂下眼睛,遮住了里面一闪而过的杀意,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声安抚说:“妹妹,别怕,我在这里,没有人敢欺负你。”


    熟悉而又令人安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身体终于稍稍恢复了知觉,却又开始瑟瑟发抖。肖安并不了解沈星川,姚映夏却太清楚他的手段,哪怕他现在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也已经令人喘不过气。


    姚映夏绝望地想,自己和肖安一定会被投入无底深渊,万劫不复,沈星川不会大发慈悲的放过他们。


    她无助的哭了起来,却也只是流下眼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沈星川头痛欲裂。


    他今天实在喝得太多了,加起来大概有两瓶红酒。原本醉到这种程度,他不该这么快就醒来。


    可沈星川最近每天都抱着姚映夏睡觉,已经养成了习惯,这一晚却怎么都捞不到那纤细的腰,也闻不到那股熟悉的甜味儿。


    一股莫名的恐慌硬生生将他从睡梦中拖拽出来,沈星川艰难的睁开眼睛,没想到会看到这样惊人的一幕。


    姚映夏穿着领证时的那件漂亮旗袍,放浪的骑在其他男人的大腿上,两个人正吻得难舍难分。


    沈星川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糟糕的梦。


    明明从前只要梦到姚映夏,都是春色无边,她偶尔软弱可欺,只能任他捏圆搓扁,偶尔又会十分粘人,猫儿一样和他纠缠,偶尔也会像今天看到的这样,热情似火,可梦里从来都只有他和姚映夏,怎么会梦到她和其他男人?


    真是晦气。


    哪怕只是个梦,沈星川也愤怒的想要杀人。他问他们在做什么,又喊了姚映夏的名字,想让她在梦里也乖一点,不要再惹他生气了,可姚映夏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也只是停止了跟那个男人接吻,背对着自己的身体虽然在微微发颤,却并没有从那个男人的大腿上滚下来。


    沈星川简直要气疯了。


    因为醉酒,他的眼睛看东西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沈星川一时无法看清那个男人的脸,直到他捏了捏眼角,定睛细看,才发现那个人竟然是肖安。


    这个世界终于荒唐到了令人无法想象的程度,他可是姚映夏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啊。自己究竟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做出这样光怪陆离的梦?沈星川觉得自己又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他抬起手腕,想要狠狠扇自己一掌,来结束这个诡异的梦,可他喝得太多,又受了刺激,手不停抖,拍在脸上,不痛不痒,根本没有办法回到现实世界。


    沈星川艰难的站起身来,想要去看看姚映夏的脸,她现在一定很得意吧?平时自己看的那样紧,任何图谋不轨想要接近她的男人全部都被赶走了,所以现在她只能找自己的哥哥来气他了吗?


    沈星川跌跌撞撞地靠近,准备给这对奸夫□□一点儿颜色瞧瞧,让他们不敢再到自己梦里为非作歹,酒精和愤怒令他急切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小腿狠狠撞到了茶几上,那样剧烈的疼痛,几乎令沈星川出了一身冷汗,他站在原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梦里也会出现这样真实的痛感吗?


    亦或这原本就是现实世界。


    他的神色变了几遍,最终变得十分骇人,原来这不是梦啊。他的夏夏,竟然在他买的房子里,在跟他领证这一天,明目张胆的跟其他男人,跑到自己眼皮底下偷情。


    可她明明是非常胆小的孩子,平日里他只需要稍稍沉下脸,姚映夏都会害怕的无以复加,她也一点都不喜欢跟人睡觉,在床上的时候总是露出有些可怜的神情,除非他故意使坏,那张嘴巴才会漏出声音。


    可为什么她会对自己的哥哥这样主动?


    是想故意令自己难堪,干脆气死他一了百了吗?


    大概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沈星川看到她抖成一团,怕成这样,她还是下意识的向肖安怀里缩去,沈星川气的头都要炸了。


    既然好好的日子她不想过,那大家就同归于尽好了。


    沈星川抓起茶几上的花瓶,狠狠摔到了地上。瓷片四分五裂,碎了一地,姚映夏感觉有什么溅到了她的背上,肩膀处传来细长的刺痛。


    沈星川眼睁睁看着她雪白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丝血痕,渗出了细小的血珠。平时他再怎么生姚映夏的气,也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眼下他的心却被怒气填满硬成了石头,感受不到丝毫心痛,甚至觉得这样的惩罚远远不够。


    眼见沈星川已经走到自己面前,肖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姚映夏藏在了自己身后,神色冷静地说:“她只是喝醉了。”


    沈星川冷笑着说:“你也喝醉了吗?”


    打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由衷的讨厌这个男人,原来并非没有缘由,沈星川揪住他的衣领,挥拳就要将他打得面目全非。


    肖安不怕挨打,只要他不去伤害姚映夏,想怎么解气都可以,最终也只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沈星川的手臂却突然被人紧紧抱住了。


    姚映夏明明已经快要吓破胆,可当看到他要伤害肖安的时候,还是奋不顾身的冲了出来,苦苦哀求说:“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件事都是我不好,跟哥哥没有任何关系,你放他走吧,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姚映夏从来不会这样多话,也从未这样声泪俱下的求过他,沈星川头一回觉得她吵:“姚映夏,你怎么敢啊?”说完就一把将她推开,“今天我不弄死他,就跟你姓好不好?”


    如果不是肖安扶她一把,姚映夏就要摔到满是碎片的地板上,他原本就看不得妹妹低声下气,眼下看到沈星川如此残暴的样子,更是无法容忍。


    肖安抓住她的手臂,想要将妹妹拖回身后,沈星川却又抓住了她的另外一只手。


    他明明醉的不轻,却仍有极大的力气,姚映夏的手腕几乎都要被他捏碎了,恐惧和痛苦激发出了更多眼泪,沈星川却无动于衷,嗤嗤笑着说:“姚映夏,你找谁不行,偏要找你哥,饥渴到这种程度,是我满足不了你吗?”


    肖安听到他这样说,太阳穴都跳了起来,没有人可以这样侮辱妹妹。沈星川的小腹挨了狠厉的一拳,终于松开了抓住姚映夏的手,跌坐在地上。


    肖安看到妹妹的手腕都被他抓红了,隐约还能看到泛着青色的指印,眼神已经暗的发污。


    沈星川却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只是面目扭曲地盯着她说:“夏夏,我会打断你的腿,扒了你的皮,把你永远锁在这里,让你再也不能出去勾人。”


    看到他那副言之凿凿的疯狂样子,姚映夏像是被飓风席卷的野草,近乎支离破碎,她没有去管沈星川的威胁,反而对着肖安说:“哥哥,你先走,我不会有事的。”


    他低下头,看到妹妹哭的双目通红的可怜样子,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扶着姚映夏向门口走去:“妹妹,你先去外面,我很快就出来。”


    姚映夏几乎是瞬间洞悉了他的意图,死死抓着酒柜边沿不肯松手。


    记忆好像又回到了许多年前,许念不在,姚启航对她意图不轨的那天。


    卧室的门锁被姚启航拿刀砍坏了,她惊慌失措的跑到客厅里,刚刚打开大门,就被姚启航揪住头发,摔到地上。


    姚映夏磕到了后脑勺,一阵头晕目眩,发现自己已经站不起来。


    当时自己在想什么呢?


    大概是拼命祈祷,能有人来救救她。


    上天垂怜,她看到一双熟悉的白球鞋停在了门外。


    那是公立新年的第一天。


    肖安将她抱到门外,温柔的笑了笑:“妹妹,你先去外面,我很快就出来。”


    而后那扇大门就在她面前轰然闭合了。


    刚开始姚映夏还能听见姚启航的求饶声,可后来只剩下凄厉的惨叫,大概持续了两三分钟,屋内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之后门被打开,肖安白色的羽绒服上溅了许多血,只有脸上干干净净。


    似乎是担心她会害怕,他脱掉了羽绒服,牵起姚映夏的手说:“妹妹不哭,陪我吃顿饭吧。”


    肖安的人生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坍塌的。


    此时他虽然笑着,眼神却跟当年一样决绝。


    姚映夏的指甲都掰断了几根,到底是没有任他将自己推出门外,苦苦哀求说:“哥哥,冷静下来,你知道的,如果再被抓进去,一定是死刑,你不在了,我可怎么活?”


    她这样声泪俱下的说着,肖安的眼睛里却仍饱含杀意,不肯回头,似乎只有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才能彻底保证妹妹的安全。


    肖安开始一根一根掰她抓在酒柜上的手指。


    见他那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姚映夏终于忍无可忍,甩了他一个耳光,歇斯底里道:“肖安,你非要逼死我吗?那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


    肖安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疯狂的神色,终于稍稍恢复了理智,他一向都听妹妹的话,这次也不能让她生气。


    肖安刚想带着姚映夏离开这个地方,就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刺痛。


    有什么不算尖锐的东西捅进了他的肉里,硬生生的划。


    痛苦从左肩传到右腰,肖安疼得面目狰狞,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回头看向沈星川。


    姚映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瞥见了肖安的背,他身上的白色卫衣都被划开了,内里的皮肉深深绽开,触目惊心。


    她大概是心疼坏了,想要去捂那道长长的伤口,可刚一摸到那温热鲜红的血,又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了手。


    沈星川捏紧了手中的花瓶


    碎片,望着她笑:“夏夏心疼吗?我再让你更心疼一点好不好?”


    说完就向肖安的眼睛划去。


    他今天喝了太多酒,行动起来比平时要慢上许多,刚刚如果不是肖安毫无防备,注意力又都在姚映夏身上,凭沈星川这幅醉鬼样子,哪里伤得了他分毫。


    姚映夏都没有看清肖安的动作,沈星川已经被按在了地上,那块带血的瓷片不知何时来到了肖安的手中,他顶住沈星川脖子附近的动脉血管,似乎在犹豫要从哪里下手。


    沈星川并无惧色,甚至有些兴奋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继续出声刺激肖安:“怎么,不敢下手吗?肖安,原来你是个孬种啊,只敢勾引别人老婆,不敢杀人是吗?”


    说完又开始大笑,什么最好的生日礼物,原来只是世界崩溃的前奏,造物主终于看不得他顺风顺水,所以才要将他推到云端,再狠狠摔下——


    作者有话说:这章精修了一下,前面写的太匆忙了,不是很到位,现在人物行为是不是更合理了[让我康康]


    第73章


    当年杀害姚启航的时候,肖安只有十七岁。


    他把姚映夏关到门外,低头审视那个连畜生都不如的恶心男人。听说他年轻时候长了一张非常好看的脸,所以哪怕他一无所有,不学无术,也还是把姚映夏的妈妈骗到了手。


    可岁月从来都非常残忍,多年来浸淫酒色,姚启航的面容已经彻底走样,那双眼睛更是浑浊不堪,此时正仰着猪肝色的脸,浑身酒气地盯着肖安问:“你跟我女儿睡过了吗?她的滋味儿怎么样?”


    肖安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刀子,没有说话。


    姚启航全然没将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甚至上前推了他一把,恶狠狠的说:“只能给你睡,我就睡不得?她是我养大的,吃我的,喝我的,给我睡睡怎么了?你算什么东西。”


    姚启航话音刚落,就被肖安狠狠踹到下/体,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那里大概被他踹折了,姚启航发出了不像人类的刺耳惨叫,捂着裤/裆不停翻滚,连刀都掉到了地上。


    肖安弯腰捡起了那把尖刀,握在手里瞧,大概是刚刚磨过,刀面光可鉴人,肖安能够看到自己的眼睛,一双黝黑、冷静、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因为剧烈的痛苦,姚启航出了一身冷汗,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直到他看到少年握着刀子站了起来。


    他太平静了,丝毫不像是会杀人的样子,姚启航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生命倒计时。


    他终于害怕起来,屁滚尿流的向后爬去,少年只是在他身边不紧不慢的跟着,无论姚启航爬到哪里,都能看到肖安那双白色球鞋。


    逗弄人的把戏玩了许久,直到姚启航彻底爬不动了,他跪在地上,开始不停冲肖安磕头:“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杀我,我可是夏夏的爸爸,你如果真的弄死我,夏夏不会原谅你的。”


    肖安拿刀拍了拍他的脸,声音苦寒:“你还知道,你是她爸爸,你配吗?”


    姚启航磕的头破血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一定离她远远地,别杀我,别杀我……”


    肖安叹了口气,又踹了姚启航一脚:“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了啊,我打断过你的手、你的腿、你的肋骨,可你总是不长记性。”


    姚启航听他这么说,躺在地上睁大了眼睛:“原来是你。”


    从前他总以为自己招惹了什么道上的朋友,隔三差五就会被人套上麻袋堵在墙角揍,那些人下手很黑,每回姚启航都要修养几个月才能好,没想到是肖安所为。


    姚启航只是稍稍回忆,浑身的骨头都疼了起来,他刚想爬起来逃跑,却被肖安用力踩住了大腿,少年听到身后传来焦急的拍门声,缓缓举起了刀:“没时间再跟你废话了,妹妹还在外面等我。”


    说完手起刀落,第一刀捅向了他的下/体。


    姚启航几乎是瞬间失禁了,空气中都是难闻的气味儿,肖安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拔出来开始乱捅。似乎是想故意折磨他,最开始肖安避开了会致命的地方,先是捅穿了他的手掌,然后是脚踝、小腿、手臂。


    人在面对濒死体验时,真的会努力求生,姚启航一边尖叫一边求饶,扭来扭去将血弄得满地都是,肖安实在有些烦了,照着喉咙来了一刀,刺耳的声音终于消失,姚启航口中涌出了鲜红的血。


    那时他的听觉还在,少年冰冷的声音钻入耳朵,死神一般说:“你这样的畜生,血竟然是红的。”


    很快柔软的腹部又挨了两刀,姚启航已经彻底不能动了,只是睁着那双鼓出来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瞧。


    肖安并不害怕,最后只对他说:“下地狱吧。”说完就捅穿了他的心脏。


    手上都是粘稠温热的血,令他感到有些不舒服,妹妹见了也会害怕,肖安走到洗手间,将双手洗的干干净净,这才开门去找姚映夏。


    ——


    肖安握紧了手中的瓷片,眼前的男人似乎没有姚启航那样可恶,却也令他产生了杀意。


    肖安细想刚刚沈星川的所作所为:他把妹妹吓哭了,摔碎的花瓶划伤了妹妹的背,还把妹妹的手腕捏得通红,又差点把妹妹摔到地上,他还说要打断妹妹的腿、扒了妹妹的皮,永远把妹妹关起来。


    与这些相比,他骂自己孬种,说他勾引别人老婆都算不得什么。


    妹妹大概是被吓坏了,正跪在地上死死抓着他的手臂,试图将抵在沈星川脖子上的瓷片移开。


    可她天生柔弱,实在没有什么力气,饶是双手并用,拼尽全力,也没能令他移动分毫。


    一想到沈星川兴许不是胡言乱语,而是真的会付诸行动,肖安的神色就愈发难看,他不能让妹妹承受哪怕一丁点风险。


    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沈星川还能分神去瞧姚映夏,她哭的整张脸都红了,全然不是平日里冷冷清清没有起伏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的眼泪多珍贵啊,今天却像不要钱一样。


    沈星川被怒气占领的心脏似乎重新软了一下,五味杂陈地问:“夏夏,你是在为我流泪吗?你怕我死吗?”


    肖安听他这样说,竟然又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杀意。


    妹妹爱他,他可真该死啊。


    这样想着,肖安的眼睛里似乎只剩下沈星川脖子上的青色血管,他慢慢抬起了手,又猛地向下。


    姚映夏的手却在此时突然伸了出来,飞快挡在了沈星川的脖子上,只差一点点,他就要划伤妹妹了,肖安神色一怔,抬头看向她:“妹妹,他会伤害你。”


    姚映夏拼命摇头:“不会的,他很爱我,不会伤害我。”


    肖安抿了抿唇:“那你呢?”


    听他这样问,连沈星川都望了过来,两双眼睛一起看着她。


    姚映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她爱沈星川,哥哥就不会杀他了吗?姚映夏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沈星川的神色终于缓和了,冲着肖安耀武扬威:“看见了吗?我老婆说爱我,我老婆舍不得我死,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老婆无聊,随便找的消遣,肖安,你可真是个变态,你不是我老婆的表哥吗?你怎么下得去手?你找不到老婆就来抢我的?”


    姚映夏被这一声声老婆喊得头痛,终于确信沈星川是真的喝多了,平时从来没有见他这样啰嗦。


    肖安并没有受到任何冲击,他太了解姚映夏了,刚刚听到那个问题的时候,她出现了片刻犹豫,神色间也有些不自然。


    心脏好像重新活了过来,他收回了手中的瓷片,轻声问她:“那你爱我吗?”


    沈星川咬牙切齿:“你这个人真不要脸,我老婆怎么可能爱你,你没看到刚刚她……”


    话没说完,沈星川就失声一般,只能呆呆望着姚映


    夏。她浅棕色的眼睛像是被春天最温柔的风拂过,荡起浅浅的涟漪,搅碎了星光,又洒进了湖里,于是整个湖面都变得波光粼粼,有了无数星星的倒影。


    哪怕姚映夏面对这个问题只是摇了摇头,肖安也清楚了她的心意。是啊,妹妹怎么会不爱他,如果不爱他,刚刚又怎么会那样亲吻他,碰触他。哪怕姚映夏喝了很多酒,嘴里也是叫的哥哥,而不是旁的什么人。


    肖安笑了起来,妹妹只是有点贪心而已,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她那样好,值得所有人都爱她。自己能分到这一点点的爱,也不会再有任何遗憾了。


    肖安眼中的杀意终于消失了,姚映夏稍稍松了口气,开始迅速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彻底消除这次放纵带来的隐患?


    沈星川并不是好糊弄的,万一他一觉醒来,并没有忘记这场闹剧,或者只是想起了零星碎片,也会将所有人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姚映夏有些苦恼的望向肖安,这才发现他的肩膀都被染红了,想起他刚刚被沈星川划伤了背,连忙就去拿药箱,幸好真的被她找到了止血药。


    棉签太小,已经难以处理这样深长的伤口,她干脆拿了块医用纱布,将止血药倒了上去,又往肖安伤口上糊:“哥哥,你得赶紧去医院,伤口看起来有点严重,可能要缝合。”


    肖安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人问:“那他怎么办?”


    姚映夏这才发现从刚刚开始,沈星川就安静的厉害,他不再发疯,也没有说话,甚至一动不动。


    难道睡着了?


    姚映夏往地上看了一眼,随即就被吓到了。


    沈星川竟然在流泪?


    这还是姚映夏第一次看到他哭,那一瞬间她甚至怀疑眼前的人不是沈星川,他一向强势,阴险,狡诈,心狠,怎么会露出这样委屈又脆弱的神情?


    他太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了。


    姚映夏走过去帮他擦掉眼泪,轻声细语地说:“只是一场梦而已,等你醒了,我们还跟从前一样,好不好?”


    姚映夏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却无法阻止那磅礴大雨般的眼泪,沈星川张开了嘴,费尽力气才没有发出可耻的哭声,他绝望地说:“夏夏,你不爱我。”


    他看不到姚映夏的脸,只能听到她异常温柔的声音:“怎么会呢?我们领证了不是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只要你好好睡一觉,噩梦很快就会结束了。”


    可是亲眼目睹了她深爱一个人的模样,他又如何能继续欺骗自己?


    沈星川伸出一只手,覆在她盖住自己眼睛的那只手上,轻轻握住,又牵引她来到胸口:“夏夏,这里好痛,我好像快死了。”


    手心下就是他的心脏,姚映夏感觉那里的跳动十分缓慢,似乎就要罢工了。


    他的嘴唇都变成了平时见不到的苍白颜色,那双桃花眼更像是遭受了灭顶之灾,几乎就要枯萎了。


    姚映夏听见他问:“如果我死了,你会像爱他那样爱我吗?只要一小会儿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小川狗心碎了[可怜]


    第74章


    从小到大,沈星川几乎没有吃过任何苦,哥哥姐姐一路保驾护航,他本身又足够争气,每一步都走的顺风顺水。


    只是父母早逝还是不可避免的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比如沈星川偶尔会非常没有安全感,又长期受到沈长河的负面熏陶,以至于行事间总有些狠厉,学到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髓。


    他原本是非常善于伪装自己的类型,大部分时间看起来都风度翩翩,很好说话,哪怕骨子里偏执自大,也不会显山露水,轻易将这一面展示于人。


    遇到姚映夏的那个夜晚,对他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天,上天没有给他任何预兆或者警示,否则他一定会选择更加稳妥的出场方式,而不是将她当成无足轻重的插曲,肆意亮出自己的底牌,以至于被姚映夏一眼看穿,而后永生戒备。


    最初相识那两年,大概是他跟姚映夏相处最平和的一段时间,他经常出差,只能偶尔回到别墅小住,两个人相安无事,是关系还算融洽的“小叔”和“小侄女”。


    沈星川并不清楚自己爱上姚映夏的具体时点,只是偶然间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想家,想念家里那个人,每当见到姚映夏,他的心情都会变好。


    明明从前他是最无拘无束性格了,后来心里却有了牵挂。


    沈星川总觉得自己对她其实不算差。


    他发现侯文彬欺负姚映夏,就收集证据送他坐牢。


    他知道赵小辉冤枉姚映夏作弊,就让学校给了开除处分。


    他撞见贺鸣带人围堵姚映夏,不但狠狠揍了他一顿,还将参与其中的人全部开除,又斩断了那些人赖以为生的经济命脉,搞得所有人倾家荡产。


    他发现姚映夏被绑架,争分夺秒拼尽全力去救她。


    他为了有一天也能像沈清源那样教她功课,重新拾起了高中课本,钻透了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物理题。


    他明明讨厌油烟味儿,却还是请许念教自己做菜,只盼着有一天能亲手做给她吃。


    他不惜将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大哥软禁,也要放她母亲一条生路。车祸之后,他看到了完整的监控画面,知道是许念害死了沈长河,可因为姚映夏,他也没有计较,反而给她母亲提供了最好的医疗帮助。


    他送她昂贵的礼物,甚至把心都送给了她。


    可姚映夏并不稀罕,似乎也不感激自己做过的好事,只记得他的步步紧逼。


    一想到这些,沈星川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更痛了,眼眶里层层叠叠的水汽已经令他无法看清姚映夏的脸,他还在苦苦等一个答案——“如果我死了,你会像爱他那样爱我吗?只要一小会儿就好了。”


    姚映夏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出神的想,你拿什么跟肖安比?


    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沈星川就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好印象。他把她当成敌对公司派来的诱饵,虎视眈眈,居高临下,姚映夏轻易就从那双云淡风轻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疯狂危险的底色。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偏偏姚映夏又是从那样不堪的成长环境下长大的,她远比一般人都要敏感谨慎,清楚的知道要跟那些会给她带来麻烦的人保持距离。


    可哪怕她再如何努力,沈星川依旧阴魂不散的粘了上来,他做了太多太多违背她意愿的事情。


    姚映夏永远记得,他们刚刚认识还没有几天的时候,沈星川就看她那副瘦弱的样子很不顺眼,固执己见的将她锁在家里,逼她吃饭,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却不顾忌她的承受能力,生生将她折腾进了医院。


    后来他正常了一段时间,似乎真的下定决心要跟她和睦相处,两个人本来也很难碰面,直到高三那年,沈星川不再频繁出差,而她因为包养传闻,跟沈清源越走越近。


    沈星川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明显变得不正常起来,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所有物,哪怕只是看到她跟沈清源在一起学习,那双眼睛也阴沉的厉害,似乎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天,最终成为了姚映夏永恒的噩梦,她被沈素溪下药,送给沈清源当生日礼物,却是被沈星川吃干抹净,最后一丝微妙的平衡打破,两个人终于彻底翻脸。


    自那之后,沈星川似乎再也无所顾忌,他不动声色,冷眼旁观,看她泥足深陷,直到山穷水尽,没有任何退路,终于肯祭献自己。


    可到头来她也只是得到了一息尚存成为植物人的母亲、一个只能远远看着不能坦露心迹的“哥哥”、一纸困住她的结婚证书。


    这一天沈星川有多高兴,她


    就有多难过,为自己彻底失去最后一丝自由,成为被关进笼子里的一只鸟儿。


    走到今日,她为所有人付出,从来没有一天为自己而活。如今她也只是压抑到了极点,想要稍稍放纵,成全自己哪怕一次,没想到就造成了这样严重的后果。


    最终姚映夏也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是低头亲吻他的额头,情真意切地恳求:“忘掉这一切吧,求求你了。”


    她刚想结束这蜻蜓点水似的吻,就被沈星川按住了后颈,他的眼角飞红,看上去有些可怜,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如果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你,你会试着爱我吗?”


    他总是这样,叫她为难。


    从小到大,肖安都是她的不二人选,已经没有多余的爱可以分给其他人。


    可如今为了尽可能的安抚他,姚映夏还是笑着点了点头:“会的。”


    她从来都很会骗人,这次却不肯用心,敷衍的仿佛他只是一个乞丐,却对她十分宝贵的东西产生了非分之想。


    那一瞬间,沈星川突然清楚的意识到,姚映夏是永远都不会爱他的。


    原本按在后颈的手突然张开,握住了她的喉咙,姚映夏的脖子太细了,他几乎一只手就能围拢。


    姚映夏瞬间说不出话,只能无助的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明明前一秒他还在摇尾乞怜,下一秒竟然就对她痛下杀手。


    窒息感来的很快,沈星川精准的捏住了皮肤之下的气管。


    他笑出了眼泪,神色间却又十分平静慈和,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巨大的割裂感。


    姚映夏只觉得他是真的疯了,果然就听见他轻声问:“夏夏,不如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他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捏住她的咽喉。


    姚映夏感觉自己的颈骨都要被捏断了,幸好肖安及时发现,飞快冲上来掰开了沈星川的手。


    妹妹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圈可怖的红痕,眼下正跪在地上大口喘息,咳个不停。


    原本平静下来的杀意再次翻涌,肖安只觉得这个男人无可救药,连妹妹都想杀的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从一旁的挂衣架上抽下来一条丝巾,将沈星川的双手牢牢捆住,又转身就去了厨房。不久之前,他还来这里做过一顿饭,对于厨具的摆放位置记忆犹新,很快就抽了把刀子出来,再次回到客厅。


    此时姚映夏还没有止住咳嗽,却也意识到了大事不妙,看到肖安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更是急火攻心,几乎就要咳出血来。


    她张开双臂,寸步不让的挡在了沈星川的面前。


    可身后的男人似乎还嫌这场闹剧不够精彩,不管不顾的继续刺激肖安:“夏夏的好哥哥,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等我彻底清醒,你可以想象一下,我会怎么对待你和姚映夏。”


    肖安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握紧了刀,冲妹妹说:“沈星川死了,你还可以继承遗产,万一我真的被判了死刑,你也别做傻事,许阿姨还需要你的照顾,至于我妈……”他顿了顿,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反正我妈也活不了多久了。”


    听他这样冷静的交代后事,一股比刚刚还要刺骨的寒意笼上心头,她很想说些什么阻止肖安的疯狂行径,可惜声带受损,一时说不出话,眼见肖安又想将她往门外拉。


    姚映夏瘫在地上,没有什么可以凭借,只能死死抱住沈星川不肯松手。挣扎间她的肩头似乎被什么湿润的东西缠上了,姚映夏匆忙间回头看了一眼,竟然发现是沈星川在舔她。


    都到这这种时候,他怎么还有这种心情?


    姚映夏被气得火冒三丈,干脆就顺着肖安的力道站了起来,先是给了沈星川一脚,又劈手去夺哥哥的刀。


    肖安果然怕她伤到手,退后一步将刀背在身后。


    僵持片刻,姚映夏终于可以重新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沙哑:“不用你动手,我有更好的办法。”


    肖安一脸戒备,不肯相信:“他不会放过你。”


    姚映夏指了指他身后的酒柜:“我们可以再喂他一点儿,把他灌到断片。”


    肖安皱眉:“这并不保险。”


    姚映夏无所谓道:“就算他想起什么,我们也可以死不承认,只说是他做的梦,反正他只要比现在更醉一点儿,一切就好办多了。”


    再怎么不稳妥,也比眼睁睁看着肖安杀人要好得多,就让这一切都交给命运,哪怕最终事与愿违,姚映夏也可以接受最糟糕的后果。


    肖安最终还是决定听妹妹的话,放下了手里的刀子,转身去酒柜挑度数最高的酒。


    姚映夏回头的时候,看见了沈星川充满恨意的眼神,他咬牙切齿地说:“夏夏,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姚映夏摸摸他的头,哄小孩子一般:“你乖一点,等会自己喝好不好?这样对我们都好。”


    沈星川已经被气的面色铁青:“夏夏,你最好祈祷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应该非常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姚映夏的神色平静而又温柔,丝毫没有被他的威胁吓到:“我也只是不想看到你白白送死。”


    沈星川狰狞大笑:“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在骗我。”


    她明明就是不想肖安的双手沾血,怕他失去自由,再也见不到他。


    想起刚刚他们的对话内容,肖安似乎已经坐过一次牢,如果再次施行严重的犯罪行为,很有可能会被执行死刑。


    沈星川想起之前自己就隐隐觉得这个从天而降的哥哥有些不对劲儿,于是派潘岳做一个详细调查,好巧不巧他竟突然生病,最终是由潘岳的下属递上来的调查报告,那里面却并没有关于肖安的犯罪记录。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如果调查报告被人动过手脚,肖安又真的是姚映夏的哥哥吗?


    容不得沈星川细想,肖安已经拿来了一瓶高度白酒,拧开了瓶盖。


    怕直接这样灌下去他会被呛死,姚映夏贴心的拿来了两个抱枕,垫在了沈星川的身后。


    他死也不肯张嘴,肖安不得不拿手臂锁住了他的喉咙,卡住了他的下颌。


    沈星川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身不由己的时刻,姚映夏看到他那淬了毒般的眼神,笑了笑说:“原来你也知道,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她从地上拿起酒瓶,试探着往他嘴里一点一点倒,辛辣的白酒刺激着他的喉咙,沈星川剧烈的挣扎起来,肖安几乎就要按不住,姚映夏干脆坐到了他的胸口上,开始大股往里灌。


    心脏的绞痛感已经超过了他可以承受的上限,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沈星川听到她语气冰冷地说:“永远不要去动肖安,否则我会跟你拼命。”


    紧接着她的声音似乎变得温柔许多:“亲爱的,好好睡一觉吧,晚安。”


    沈星川在那如梦似幻的声音里,终于彻底坠进黑暗。


    第75章


    等沈星川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三天之后,他有些迷茫地看着纯白色的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一个如此陌生的地方醒来。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跟姚映夏领证的那个夜晚,他太高兴了,被朋友们灌了许多酒,


    后面的记忆变得一片空白。


    沈星川只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因为他头痛欲裂,喉咙简直像是被人割开过一样,胃也钻心的疼。


    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酒味儿,难道他是被泡到酒缸里了吗?


    沈星川再次闭上了眼睛,等头骨内那阵刺痛稍稍减弱,他刚想坐起身来,又感到胸口一阵剧痛,立时跌回了枕头上。


    恰逢聂远今天过来探望,先护工一步发现他醒了,连忙安抚说:“沈先生,您先不要动,我喊医生来。”说完就按了呼叫铃。


    怎么会这么严重?


    他不过是喝了点儿酒。


    沈星川怔怔地看向一旁的输液袋,以及连接到自己手背上的针头,从小到大,他的身体都非常好,别说头疼脑热,连感冒都没得过几回,这次竟然严重到住院。


    很快就有医生团队过来查看他的情况,又详细介绍了他的病情,沈星川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还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按理说自己不会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


    沉默良久,沈星川看向聂远问:“夏夏呢?”


    “姚小姐今天开学,昨晚已经飞回了S市。”


    看老板一脸失落的样子,聂远补充说:“前两天姚小姐一直都在医院亲自照顾您,晚上都不肯回家,坚持留在这里。”


    沈星川感到自己胸口涌上一股暖意,那里绵密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不少,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个有些过于单纯的笑容。


    夏夏果然还是在乎他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关心他,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夏夏远不是他想象中那样没有良心。


    她是自己的妻子啊。


    沈星川打开手机,发现姚映夏飞到S市后还跟他报了平安:“我下飞机了。”


    过了一个小时又发:“到宿舍了。”


    最后一条是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如果你醒了,记得跟我报平安。要好好听医生的话,等彻底康复才能出院,身体比工作重要。”


    沈星川边看边笑,满脑子都是“我老婆真好”、“我老婆好关心我”、“我老婆好像爱上我了”。


    领证真是个不错的决定,一切似乎都好了起来。


    记得姚映夏说让他报平安,沈星川打开了手机摄像头,原本想发个自拍过去,证明自己醒了,还能让老婆看看他,可屏幕中的男人实在不堪入目。


    沈星川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么丑的样子,他的嘴唇上大概起过很多火疱,后面又干瘪下去,长时间没有喝水导致嘴唇干裂,形成了一道道可怖的裂口,除此之外,他还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头发也被压得变形,看起来实在糟糕。


    眼见老板的情绪起伏不定,聂远贴心的关怀道:“沈先生,您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可老板却答非所问,直勾勾问:“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聂远感到自己的嘴角一阵抽搐,拼尽全力才能维持平静如常的面容:“您只是病了。”似乎还病的不轻。


    沈星川一想到夏夏前两天看到的都是他这么丑的样子,很有些坐立难安,心脏又疼了起来,似乎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她原本就不爱你,现在你又老又丑,她更加不会爱你了。


    聂远看到老板轰然倒在了病床上,连忙过去查看:“沈先生,您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


    就见他用手臂捂住眼睛说:“帮我找美容科的医生来。”


    聂远:“……”


    老板似乎因为酒精摄入过多,损伤了大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他拿出手机,给姚映夏发了一条短信:“沈先生醒了,一切正常,看到您发的消息也很高兴。”


    没过多久,沈星川的手机就传来了消息提示音,他没心情看,最终还是聂远提醒说:“会不会是姚小姐发来的?”


    他终于将手臂从眼睛上挪开,神色黯然的打开微信,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结果竟真是姚映夏发来的:“还没有醒吗?我很担心你。”


    沈星川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手指飞快地打字:“老婆,我刚醒。”感觉这样发似乎有点太肉麻了,他最终还是删掉老婆,改成了夏夏。


    很快姚映夏就回复了他的消息:“你的嘴巴还疼不疼?记得多喝水。”


    被她和肖安灌下一瓶白酒之后,不知是急火攻心气的,还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上火,他的嘴唇周围迅速起了一圈火疱,姚映夏当时看了都头皮发麻。


    更加恐怖的是,不久之后,沈星川就面色煞白,痛苦的捂住腹部,然后开始吐血。


    姚映夏当时以为沈星川真的要被她害死了,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虽然无数次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沈星川去死,可事到临头,姚映夏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恨到那种程度。


    跟她手足无措的模样相比,肖安显然要冷静的多:“妹妹别怕,大概率是胃出血,只要及时就医,不会有太大问题。”


    两个人立即将他送去医院,沈星川的血液酒精浓度高得吓人,幸好最终也只是如肖安预料那样,属于比较严重的胃出血,连夜进行手术之后也就脱离了危险。


    沈星川发了个流泪的表情包:“夏夏,嘴巴疼。”


    “吹吹就不疼了哈。”


    他没想到姚映夏会像哄小孩子一样哄他,心里先是一甜,又变得极酸,整个人都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沈星川还没来得及平复情绪,又看到她发了一条两秒的语音过来。


    他拿到耳边,就听见了“呼”“呼”的声音。


    沈星川的心几乎都要化了。


    聂远看见老板热泪盈眶的样子,实在吓得不轻,从一旁的柜子上递了张湿巾过去:“沈先生,您的嘴唇流血了。”


    他笑的弧度太大,再次扯裂了伤口。


    大概是因为从姚映夏那里汲取了足够的力量,沈星川几乎是瞬间恢复了精神,他觉得自己头也不疼了,胃也不难受了,心脏虽然还在隐隐作痛,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即就让聂远将公司里亟需他处理的工作带过来。


    聂远试图阻止:“您刚刚进行过手术,医生建议您多休息。”


    沈星川摇头:“我没有时间休息,公司那么多事情,不赶紧处理完,我哪有时间陪夏夏。”


    聂远不禁感叹,终极恋爱脑也就如此了,他没有办法,最终还是将沈星川的电脑带了过来。


    当天下午,几个助理就轮流到医院待命,将需要批复的文件拿给他,沈星川甚至参与了两个远程会议,一直忙到太阳落山,才在医生的劝说下重新躺回了床上。


    算着时间,姚映夏应该刚刚下课,正在去食堂的路上,不知道等会儿还要不要去上晚自习。


    思绪不知怎么又回到了他们领证那天,姚映夏光彩照人,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她声音微微发颤,对着登记中心的工作人员说:“自愿。”


    心脏突然又莫名其妙的疼了起来。


    明明是非常开心的日子,为什么一想起来就会心如刀绞?


    沈星川叫来医生,决定做一个详细的心脏检查。他还这样年轻,却已经开始怕死,沈星川不想让姚映夏成为寡妇,也知道她一定不会为自己守寡。


    姚映夏吃完晚饭,一个人去操场散步,思来想去,还是给沈星川拨了个视频电话,哪怕她现在非常不想面对他。


    对面几乎是立刻接通了,却没有露脸,姚映夏明知故问,语气轻松:“怎么只给我看下巴?”


    沈星川声音沉闷,听上去有些虚弱:“我不好看。”


    姚映夏笑了一下:“没关系的,我又不会嫌弃你。”


    她看起来太温柔了,在夜色的掩映之下,在路灯微弱的光芒里,有一种如梦似幻的美丽。


    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就想落泪,连带有些喘不过气,平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调整了一下手机的角度,这次只肯给她看眼睛:“夏夏——”


    他欲言又止,微微皱眉。


    姚映夏瞬间警铃大作,状似不经意地问:“怎么了?”


    那双眼睛看起来很是迷茫,像只羊羔:“刚刚医生对我进行了心脏检查,说我得了一种叫‘心碎综合征’的病。”


    这听起来像是什么玛丽苏文学作品里才会出现的病症,姚映夏闻所未闻,却也知道沈星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干脆打开浏览器搜了一下。


    竟然还真有这种病,根据相关资料显示,心碎综合征是受到强烈的精神刺激后引发的心肌收缩功能异常,左心室造影会呈现气球样变,患者通常会伴有胸痛、心悸、呼吸困难等症状,严


    重的话可能会引起休克。


    姚映夏没想到他会被刺激成这样,声音有些僵硬地说:“我刚刚去搜了一下,说这个病可以自愈,不会留下后遗症。”


    沈星川点了点头:“医生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不是多严重的病。”随即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我只是想不明白,领证那天,我明明很高兴,为什么会‘心碎’?”


    她庆幸自己是在一个光源并不充足的地方,否则沈星川一定会发现她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姚映夏握紧手心,努力令自己保持镇定,不动声色地说:“是啊,你那天一直很高兴。会不会是喝醉之后,做了什么噩梦?”


    “大概是吧。”沈星川也只能倾向于这种可能,毕竟那是他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姚映夏提了一句“噩梦”的缘故,从那天开始,沈星川每天晚上都被噩梦缠身。


    他总是梦见姚映夏在跟不同的男人亲热,有他的朋友,有公司的下属,有可恶的沈清源和其他靠近过姚映夏的男人,甚至有只见过一面的男医生。


    梦里的亲热场景总是固定在一张沙发上,姚映夏背对着他,不知羞耻地骑在对方的大腿上,白皙的皮肤和黑色的沙发形成了鲜明对比,有种超越梦境的荒诞感。


    沈星川在梦里感到怒不可遏,却又无何奈何。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手脚,既无法中断这场凌迟,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当一个可悲的旁观者。


    后来沈星川甚至被折磨到不敢睡觉,他太怕一闭上眼睛,就要不受控制的看到姚映夏跟其他男人亲热。


    严重的睡眠不足,加上胸痛的症状迟迟得不到缓解,沈星川被迫延长了住院时间,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心理医生约到了医院见面。


    对方听完他的描述之后,眉头紧皱,神色颇有些意味深长:“您是说,您天天梦到自己的妻子跟其他男人亲热,而您只能在一旁看着?”


    沈星川艰难的点了点头:“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日常生活,给我造成了非常大的困扰,明明之前从来不会这样,可自从我们领证之后——”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自己的心理医生:“胡医生,救救我吧。”


    沈先生还是头一回这样客气,胡医生很有些受宠若惊,他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沈先生,您可能是……嗯……有什么独特的癖好。”


    沈星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仗着多年来良好的合作关系,胡医生干脆将话挑明:“您可能有绿帽癖。”


    病房中的空气似乎都被冻结了,沈星川的脸色非常精彩的由白变红,由红变黑,最终难看到了极点。


    他的胸口突然不受控制的开始剧烈起伏,下一秒就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从病床上一跃而下,又将那个庸医从地上提了起来:“放你X的屁!”——


    作者有话说:[笑哭]虐小川狗的心情跟虐女儿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第76章


    沈星川宁死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有绿帽癖。


    这一路走来,他太清楚自己对姚映夏的占有欲有多么旺盛,否则也不会将贺鸣报复得家破人亡,把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外甥发配国外,甚至连姚映夏哥哥的醋都要吃。


    这样疯狂而又炽热的感情,几乎就要将她燃成灰烬。他恨不能时时刻刻都把姚映夏攥在手心里,让她只能看着自己,像他这样无药可救、连姚映夏身边飞过一只公蚊子都要嫉妒的人,怎么可能有绿帽癖???


    沈星川知道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但绝对不会像胡医生说的那样。


    他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睡过觉了,胸痛的症状也愈发严重,每天最轻松的时刻,就是等姚映夏回到宿舍,跟他视频一小会儿。


    最近夏夏不再像从前那样冷漠,变得非常关心他的身体,会很有耐心的跟他说话,温柔的望着他笑。


    这给沈星川带来了莫大地安慰,却无法抵消噩梦带来的影响。


    眼见沈星川的情况愈发严重,连主治医生都怕他会突然猝死,干脆给他开了些助眠药物。


    沈星川在极度疲惫下沉沉睡去,这一晚他终于没再梦到姚映夏跟其他男人翻云覆雨,主角变成了自己。


    姚映夏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没有骨头一样,浑身的肉都是软的,她纤细的手臂带着一丝凉意,勾住他的脖子,轻轻亲吻他的嘴唇。沈星川从来对她没有抵抗力,两个人迅速纠缠在了一起,她莹白的手指一寸寸滑过他紧绷发热的皮肤,直到沈星川再也无法忍耐,将她楔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太久没有见面,他的身心都迫切需要纾解,沈星川感觉自己几乎都要将她捣碎了,姚映夏的脸上却没有露出熟悉的痛苦神色,似乎他想怎么用力都可以。


    中途他想要换个姿势,抱起姚映夏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一直坐在那张熟悉的黑色皮绒沙发上,这是装修完成后的,他在意大利逛展时一眼相中的,当场就付了定金买下。


    如今他却看到这张沙发就浑身不适,在这上面,姚映夏跟很多男人做过了。他从姚映夏充满恐惧的瞳仁之中,发现自己的眼白都变成了黑色,他似乎变成了什么可怕的怪物,恨不能用身下的利刃捅穿她。


    姚映夏竟然还想逃。


    在她仓皇转身的时刻,细白颀长的脖子被他单手捏住,宽大的手掌覆盖了整个脖颈,他的指节一点一点攥紧,直到用尽全力。


    沈星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狠心,这可是夏夏啊,他此生唯一的爱人。


    他这样想着,却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在自己手心里抵死挣扎。


    直到姚映夏的脖子在他手中变得绵软,像一只被折断花茎的玫瑰,刚刚死去的时候依旧美丽,那双眼睛却没有任何神采了。


    沈星川在清晨时分骤然醒来,这才发现自己的睡衣都被冷汗浸透了,前半场明明是久违的美梦,为什么自己要突然发疯?


    他痛苦的弯下身体,劫后余生般睁大了眼睛,幸好只是一个梦而已,他并没有真的掐死夏夏。


    可从那天开始,沈星川就只能做这种杀死姚映夏的恐怖春/梦了。


    有时候是在泳池里,姚映夏的皮肤滑腻的几乎就要抓不住,她像水一样包裹着自己,做到最激烈的时候,他却猛地将姚映夏按进水面之下,直到她一动不动,乌黑的头发像海草一样四处飘散,整个泳池中的水都变成了黑的。


    有时候是在花田里,无边无际的茉莉含苞待放,他们压塌了一片,姚映夏似乎是其中最娇嫩的一颗,只能攀着他的肩膀无助摇晃。就在快要到达顶端的时刻,身下的茉莉却长出了细长的尖刺,将她划得遍体鳞伤,自己又折下最锋利的一支,刺进了她的喉咙里。天上似乎下起了血雨,所有茉莉都变成了红色。


    在午夜惊醒已经成了常态。


    如果说之前的噩梦带给他更多的是愤怒,如今则让他由衷的感到恐惧了。都说梦境是人心底潜意识的投射,沈星川如何也不愿相信自己竟然会想要杀死姚映夏。


    他一定是病了,还病得不轻,这半个月来,沈星川一直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奇怪,所有能做出的解释里,最合理的就是因为饮酒过量,损伤了大脑。


    在某个瞬间,沈星川下定了决心,也贯彻的非常彻底,他这一生再也没有碰过一滴酒了。


    ——


    姚映夏已经三周没有回过A市了,按照原本的设想,她可以每周飞回去一次,趁周末时间陪陪妈妈,跟她说会儿话。


    可因为开学前的突发状况,她担心自己短时间内出现会刺激到沈星川,即便只是被他想起些细枝末节,也会永无宁日。


    哪怕她已经非常想念妈妈,并为此寝食难安,毕竟以许念目前的状态来看,怕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沈星川也很想她,视频的时候,那双眼睛似乎都要伸进屏幕,将她包裹起来。每到周五,更是眼巴巴地盼着她回去。


    姚映夏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寻找借口,第一个周末她刚好来了例假,以身体不适的原因搪塞过去,第二个周末她参加了学校举办的沙盘大赛,也没有回家,这周姚映夏还没想好借口。


    她日日心绪不宁,幸好肖安只要有时间都会跟她联络,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恢复了密切联系。


    周五晚


    上,姚映夏回到宿舍,先给肖安发了条消息:“还在医院吗?”


    很快他就拨了视频过来,姚映夏接起,就看到了病床上的许念。


    她深深吸了口气,眼睛又开始发红,肖安连忙说:“别担心,护工将阿姨照顾的很好,我有时间也会过来。”


    姚映夏正要说话,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住在她对铺的舍友跑了进来,一脸兴奋的对她说:“夏夏,我好像在校门口看见你老公了!”


    听到这个称呼,她明显僵硬起来,飞快挂掉了电话:“是不是看错了?”


    据她所知,昨天沈星川还没有出院,聂远也没有提前通知她。


    舍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都看过你老公的照片八百回了,怎么可能认错。”


    自从夏夏登记的事情被传开之后,校友群里热闹了一阵子,她好奇心重,又去社交平台是搜了相关新闻,从那之后,大数据就天天给她推送沈星川的各种报道。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真人,可夏夏老公身材高大,长相又是一顶一的好,往人群中一站,实在显眼,她自信不会认错。


    见舍友言之凿凿的样子,她整颗心都沉了下去,脑海中不停闪过领证那天,沈星川疯狂而又怨毒的眼神。


    下一秒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果然是沈星川,接通之后,就听见他说:“夏夏,猜猜我在哪?”


    这几乎已经证实了舍友的话,她一边穿鞋一边问:“你出院了吗?”


    沈星川终于难掩声音中的雀跃,轻声对她说:“下楼见我。”


    哪怕医生说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长途跋涉,沈星川也没当回事儿,再见不到姚映夏,他就要被那些纠缠不休的噩梦折磨疯了,兴许夏夏就是最好的解药。


    等待间隙,沈星川察觉到自己的回头率节节攀升,甚至有人一步三回头,从前他来S大的时候,似乎没有这样万众瞩目。


    直到他听见有人说:“哎,快看,那是不是姚映夏的老公?”


    她下楼的时候,就看到沈星川正对着宿舍楼旁的一颗银杏树笑。


    这个人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不过看到他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姚映夏还是松了口气,走过去拽了拽他的袖子,仰起头问:“你怎么来了?”


    沈星川的状态看上去实在不好,他肉眼可见的清瘦许多,脸色也是不健康的白,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疲惫。


    可当那双眼睛望见她的时候,还是升起了微弱的光芒。


    他张开手臂,将姚映夏抱进怀中,闷闷地说:“夏夏,我生病了。”


    聂远每天都会将沈星川的病程记录发给她看,所以姚映夏很清楚,他的失眠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心脏绞痛的问题也一直没能解决。


    姚映夏语气温柔,轻轻拍拍他的背:“快些好起来啊。”


    随即抱着她的那双大手就收的更紧了,沈星川在她耳边说:“夏夏帮我看病吧。”


    她闭上眼睛苦笑:“我又不是医生。”


    沈星川不肯让步:“我这是心病,只有夏夏能治好。”


    这句话到底是令她心虚起来,姚映夏久久没有说话,就听他问:“去酒店还是去你家?”他的呼吸已经热的发烫了。


    两个人其实都不喜欢酒店,哪怕收拾的一尘不染,也总觉得脏。


    最终还是回了她跟许念的家。


    刚一进门,沈星川就迫不及待的低头吻她,他们太久没见面了,姚映夏原本就有些不适应,偏偏他像饿了一整个冬天的狼,恨不能把她的舌头揪出来吃了。


    衣服被他仍了一地,姚映夏像颗刚刚剥好的荔枝,白嫩的皮肤吹弹可破,还泛着一丝果甜。


    沈星川却衣着完整,只是解开了库子拉连,就这样横冲直撞的尽数默入。姚映夏并没有完全准备好,事实上通常需要很久的前细,她才能微微湿闰,往常沈星川总是很有耐心,这次却有些不管不顾了。


    他迫切的想要击碎噩梦中那个放荡的姚映夏,然后重塑一个不会对她痛下杀手的自己,以至于彻底忘记照顾姚映夏的感受。


    他几乎是从进入开始就用尽了全力,姚映夏疼得厉害,伸手推他的胸口,小声恳求:“轻一点儿。”


    沈星川却好像根本听不见,耳朵里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撞击耻骨的闷响。姚映夏挣扎着向后缩去,却又被他握住腰抓了回来,似乎是不满意她刚刚想要逃跑的行径,那张英俊的脸逐渐变得狰狞:“夏夏想要跑到哪里去?”


    她害怕的闭上眼睛,终于只是一味承受,那样可怜又无助的神色,只令人想变本加厉。他惩罚似的狠狠鼎到了尽头,被凿开的恐惧终于令她发出了支离破碎的悲鸣。


    沈星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怎么这么久了,还是不习惯?”随即又笑,“还是说,夏夏根本不喜欢跟我睡觉?”


    那样阴冷的笑声,轻易引起了她的战栗,沈星川感觉自己被紧紧包裹住,几乎寸步难行。梦境似乎跟现实混为了一谈,他又想起姚映夏坐在不同男人的大腿上,放阆形骸的样子。


    怒意滔天而起,他硬生生碾开了她的阻拦,愈发用力,恨不能就这样给她打上烙印,手掌却不受控制的去摸她的脖子。


    姚映夏的脖子雪白,细长,简直像一件艺术品,他流连忘返的感受那里,掌心下的皮肤温热,伴随着不规律的脉搏跳动,跟梦中绵软的触感并不一样,甚至还在微微发颤。


    姚映夏又想起了那个夜晚,被他捏住脖子后产生的濒死恐怖感,沈星川的力气很大,在脖子上留下的痕迹一直持续了两天。聂远在医院看到她的时候,都难免动了恻隐之心,觉得老板太残忍了。


    幸好他现在还残留着一丝理智,并没有再做什么,事实上他很怕自己会彻底失控,在医院的时候每天都在叮嘱自己,不可以伤害夏夏,不可以伤害夏夏。


    他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开,不再盯着她的脖子,又令姚映夏翻转过来,伸手铺开她的长发,盖住了那引人遐想的脖子。


    最后时刻,他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姚映夏的身上,似乎就想要这样跟她合二为一。


    耳边传来他深情而又带着警告的声音:“夏夏,我爱你。”


    “不要离开我。”


    “不要背叛我。”


    第77章


    听到那声“不要背叛我”的时候,她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硬起来,连他结束了都不知道。


    直到沈星川低头去看她的眼睛,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夏夏,你怎么了?”


    她的脸色有些过于苍白了,躺在那里了无生气。


    沈星川有些自责的将她抱进怀里,小心安抚说:“夏夏,对不起,我太久没有见到你,有些控制不住。”


    他没想到夏夏这样脆弱胆小,稍微粗暴一些都承受不了。


    她艰难的合上双腿,去看沈星川的眼睛。那里面有饱餐后的餍足,也有深深的愧疚,令他看上去十分无辜。


    可刚刚这张脸上还带着凛冽的杀意,一副想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那只大手也总是不经意间抚上她的脖子,想要用力又拼命忍耐。


    原来即便他没有回忆起关于那晚的一切,内心深处还是滋长出了对她的恨意,以至于要这样折磨她,恨不得杀


    了她。


    姚映夏似乎又开始害怕他了,眼睛里全是无能为力和胆战心惊。


    沈星川无法忍受这样子的注视,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夏夏,不要这样看我。”再受哪怕一丁点儿刺激,他都怕会控制不了自己。


    幸好姚映夏终于收拾好了情绪,轻轻笑着说:“我知道,你只是病了。”


    这病因她而起,却也是沈星川咎由自取,如果他没有逼得这样紧,逼得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会导致这一连串糟心事。


    姚映夏只是没有想到,扎向沈星川的那一枚回旋镖,最终会落在自己身上。


    她唇角扬起的弧度似乎又大了些。姚映夏从来都知道,她不是被上天偏爱的小孩。


    沈星川很高兴她能这样善解人意,亲了亲她的脸颊:“夏夏就是我的灵丹妙药。”


    姚映夏似乎被这个比喻逗笑了,她怔怔的想,谁又能当自己的救命稻草,助她拨云见日,离开这个日日夜夜纠缠不休的噩梦呢?


    面前的男人已经强大到可怕,任何想要将她拖离这座泥潭的人,最终都会被狠狠反噬,清醒过来的姚映夏,自然不会再去招惹肖安。


    看她微微出神的样子,沈星川又感到一阵不安,他抚上姚映夏的脸庞,令她看向自己,眼睛里满是探究:“在想什么?”


    她的眼珠微动,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视线,不过很快又转了回来,望着他笑:“抱我去洗澡吧。”


    他笑了下,丝毫不见方才凶狠的样子:“乐意至极。”


    哪怕沈星川病了很久,身上的肌肉都明显薄了不少,抱起她也还是轻而易举。


    为她清洗身体的时候,沈星川才发现姚映夏的腰又被他抓青了,身上也有些明显痕迹,明明之前他已经学会了克制自己,不会再这样粗鲁,没想到又一次前功尽弃。


    他在懊恼之中握住了姚映夏的手,刚想说些什么,就发现她的指甲不太对劲儿,那里原本是圆润漂亮的形状,此时却有两根指甲短的出奇,像是不小心折断,又重新长出来的。


    沈星川托起她的手问:“怎么弄得?”


    姚映夏下意识的攥紧手指,又被他一根根的展开。


    这还是为了阻止肖安杀掉他,挣扎间硬生生折断的,三周过去都没有长好,没想到他会这样细心。


    姚映夏又开始撒谎:“行李箱太重,我没抓稳。”


    沈星川点了点头,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手指:“以后我派个人陪你坐飞机吧,专门帮你提行李。”


    她立即拒绝:“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


    二十八岁的沈星川,看她也跟小孩没什么两样,可到底也不想再惹她生气,沈星川没再坚持。


    大概是心虚作祟,姚映夏并不想再看见他,干脆背过身去,此时她清洗过的长发高高盘起,露出了整个脖颈,细长,柔弱,沈星川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伸手握住了那一处,从身后轻轻亲吻她的脖子。


    姚映夏刚想躲开,腰间已经又缠上来一只手臂,他另一侧的手指从下巴缓缓下移,落到锁骨中间的地方,反反复复重复着这个动作。


    哪怕他现在是清醒着的,也还是对她的脖子有种超乎寻常的执念。姚映夏却十分抗拒这般触碰,总怕他下一秒就要使出全力,狠狠攥紧手心。


    可她躲不掉。


    后颈的亲吻最终还是变成了有些用力的吸吮,她的皮肤太细嫩了,很快就被他留下了鲜红的印记,只是这样似乎还远远不够,沈星川突然咬了上去,坚硬的牙齿深深陷进了皮肤里,她惊呼一声,沈星川才如梦初醒一般,松开了控制她的手。


    姚映夏捂住后颈,还能摸到明显的牙印,最敏感的部位被这样对待,不只是疼,还令她产生了极大的不安全感,饶是再能隐忍,姚映夏此时也非常生气了,那双眼睛里似乎燃起了两团火焰,冷声质问他:“你是狗吗?”


    沈星川很想告诉她,跟狗睡觉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可他知道姚映夏此时一点就着,怕真的这样说了自己会被扫地出门,到底也只是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眼神诚恳地道歉:“夏夏,我错了,你打我吧。”


    她又想起很久之前,第一次跟沈星川睡过之后的那个清晨。


    她在药物的副作用下昏昏沉沉,辗转醒来,浑身的皮肉都酸痛不已,腰和腿简直像是被人卸下来过,横亘在腰间的手臂将她压得喘不过气,姚映夏僵硬的扭过头去,看到了近在咫尺、令人崩溃的那张脸。


    睡梦之中,沈星川甚至都在叫她小侄女,可把她恶心坏了。姚映夏在浴室里洗了很久的澡,几乎就要把自己蒸熟。


    后面沈星川不知何时醒了,怕她想不开,强行踹开了浴室的门,将她从里面带了出来。当时他也是这样,让自己打他出气。


    那是姚映夏第一次打人,扇得她手都痛了,沈星川却在她的掌掴下再次兴奋起来。


    人怎么能无耻成这样?


    姚映夏深深沉了口气,并不想再奖励他,只是异常冷漠的抽回了手:“我不虐待动物。”说完就推开沈星川向外走去,“你自己睡次卧。”


    等沈星川追过去的时候,主卧的门已经被锁上了。


    他在门外哄了很久,又是道歉又是保证:“夏夏,我错了,让我进去吧。”


    “我们已经有二十三天没见面了。”


    “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我保证,不会再咬你了。”


    姚映夏不为所动,他又坚持不肯离开,两个人僵持很久,直到他开始生气。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仿佛没有任何活人,沈星川的眼睛里都是阴郁的湿气。


    夏夏讨厌他了,想要把他彻底隔绝在世界之外,事实上他也清楚的知道,那扇门从来没有为自己敞开。


    哪怕姚映夏表现得再如何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可她明明知道自己生病了,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却不肯回A市看他一眼,如今自己千山万水的赶来,姚映夏也不肯做他的解药。


    他无声的笑了一下,终于再次发出声音:“我很好奇,你三周不回A市,连妈妈也不看一眼的原因。”


    哪怕他没有其他意思,可只要提到许念,姚映夏总觉得这是一种威胁。她终于无法再继续装睡,从床上坐了起来。


    就听他语气轻缓,微微上扬:“只是不想见到我吗?”


    虽然他经常会放任自己,沉溺于那些姚映夏给他营造的幻想里,觉得她是爱自己的。


    可他到底不傻。


    只是人绝望到了极点,如果再不给自己一点念想,怕是连表面的平和都无法维持。


    他总不能逼死姚映夏。


    可现在他是真的生气了,沈星川的脾气从来都不好,他细数她的所作所为:“第一周,你说来例假,身体不舒服,我可以理解,第二周,那个破沙盘比赛能比见你妈妈重要?这周我不问,你也不说,就想糊弄过去是不是?”


    她明明知道,自己病得有多严重。却依旧冷眼旁观,怕不是盼着他死,再去找其他男人。


    他气的手臂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努力控制自己,才没有砸烂这扇门。


    下一秒门却自己开了,姚映夏光脚站在地上,眉眼低垂,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让开了一条路。


    这是他非常熟悉的、没有进行任何伪装的姚映夏,冷淡清寡、又有些不耐烦,她是无可奈何才来开门的,并非出于心软亦或是其他为他考虑的原因。


    沈星川伸出手掌,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抚摸那张漂亮却带着凉意的脸:“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做噩梦。”


    她受够了日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滋味儿,也受够了任他摆布,终于挑明了问:“是梦见我出轨了吗?”


    他的指节突然用力,迫使她的下巴高高昂起,眼神似刀一般刮过她脸上的每一寸皮肤,


    不想错过任何微弱的表情:“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他只告诉过那个昏庸的心理医生。


    长时间的精神紧绷,以及身体的极度疲惫,令她的神色格外平静,哪怕面对沈星川这样恐怖的凝视,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你刚刚说,‘不要离开我’,‘不要背叛我’。”她微微睁大眼睛,似乎也想寻求一个答案,“我要怎样才能离开?又怎么敢背叛你呢?”


    沈星川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话中的意思,不是不愿离开,是没有办法做到。不是不想背叛,是不敢付诸行动。


    他的头和心脏一起疼了起来,脸上尽是骇人的神色:“夏夏,你不是很会骗人吗?这次怎么不肯哄哄我?”


    像从前一样。


    说你不会离开我。


    说你不会背叛我。


    求你了夏夏。


    他这样祈祷着,姚映夏已经笑了起来,她的神色温柔到不可思议,声音却十分冰冷:“如果哄不哄你,我都只能得到这种对待,为什么还要花心思呢?”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儿,从来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沈星川跟着她一起笑了,为她不顾后果,如此坦白:“夏夏,你恐怕还不知道,‘这种对待’已经是我手下留情了。”


    姚映夏被抱起来仍到床上,很快她身侧的床垫就凹陷下去,沈星川正在不紧不慢的解睡衣扣子。


    他的眼神太吓人了,姚映夏感受到了巨大危险,刚想翻身下床,又被他抓住手臂,沈星川只稍稍用力,姚映夏就跌回了他的怀中。


    如果不是看到过聂远发来的病例,她怕要以为沈星川是在装病,没有任何病人会这样兴致勃勃,不知节制。


    她努力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很晚了,我们先睡觉好不好?你刚刚出院,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等明天……”


    沈星川似乎没长耳朵,看她一直乱动,干脆分开双腿,以一种下跪的姿势将她控制在了身下。


    姚映夏终于忍无可忍:“你给我适可而止。”


    他将睡衣扔到一旁,弯腰亲吻她:“那只能麻烦夏夏忍一忍了。”


    姚映夏的指甲几乎都要将他的皮肉挠烂了,沈星川不得不攥住她的手腕,拉到头顶,她气的踢人,很快又被他压制住,只能张嘴骂他:“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沈星川冷笑一声,动作间更加粗鲁:“我睡我老婆,天经地义。”


    路灯透过主卧的飘窗微微映照进来,姚映夏看到他两只眼睛黑的吓人,神色也有些古怪,这并不是她所熟悉的沈星川。他似乎整个人都被心魔裹挟了,只想狠狠伤害她。


    为什么要出轨?


    为什么要背叛他?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难道非要他把心脏挖出来?


    姚映夏会接受他这颗心吗?


    还是会狠狠踩在脚下?


    她从来不稀罕他的真心。


    纷繁的思绪是他彻底陷入混乱,沈星川全然不知轻重的开始折腾她,姚映夏天生骨架小,两个人的型号本就不匹配,从前他极尽耐心的时候,姚映夏尚且可以承受,这一次算是彻底被他的肆无忌惮的欺负到崩溃边缘。


    她不停向后躲,沈星川又不厌其烦的将她拖回身下,两个人角斗一般较着劲儿,直到姚映夏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只能无助的张着嘴巴,气若游丝的喘息。


    黑暗之中,沈星川一时无法看清她的脸,否则目睹姚映夏双目泛红眼眶湿润的样子,不知是会心软,还是会更加狠厉的欺负她,直至那双漂亮的眼睛流下眼泪。


    姚映夏感觉自己浑身的皮肉都好似裂开一般,她不停发抖,沈星川却毫不心软,即将被凿穿的恐惧终于令她不受控制的向后爬去,可她越是抗拒,越要被他报复,把持在她腰间的双手突然发力,在她即将挣脱的瞬间,又狠狠将她按了回来。


    姚映夏死死抓紧身下的床单,才能在极致的胆颤中维持清醒,全身每一处关节都绷紧到了极致,她终于流下眼泪,声音轻颤着求饶:“不要了,求你了。”


    可他根本听不见,此时此刻的沈星川,已经彻底变成了聋子,也被蒙了心,他不知疲惫的发泄着,折磨她也折磨自己,姚映夏在痛苦中煎熬许久,终于等到一切结束。


    两个人都没有力气再去洗澡,沈星川只来得及将她捞入怀中,就进入了梦乡。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样漫长舒畅的一觉,等再次醒来,已是日落黄昏,身旁的被子里早已空了,没有一丝余温。


    他胸痛的症状似乎得到了彻底缓解,只是头又有些沉,沈星川甚至有些记不清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抱着姚映夏睡了香甜的一觉。


    可如今她却不见了。


    一股怅然涌上心头,沈星川穿好衣服,去了客厅:“夏夏,你还在吗?”


    整个家都空荡荡的,到处都没有她的身影,手机里也没有她的留言,沈星川尝试着拨打姚映夏的手机,却始终没有人接。


    这一天是周六,按理说她应该没有什么要紧事,不该不告而别。


    沈星川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姚映夏回来,不得不给学校打了通电话,经过几番辗转,终于有人回电,说姚映夏非常安全,此时正在宿舍。


    沈星川很有些难以置信,大好周末,又是难得的相聚,她不陪陪自己,一个人跑回宿舍干什么?


    沈星川发了很多消息给她:


    “夏夏?”


    “你怎么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为什么不回消息?”


    “昨晚的事情我非常抱歉,不生气了好不好?”


    “跟我回家吧,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他站了将近五个小时,被所有人像猴子一样围观,最终也没能等到姚映夏。


    沈星川着实被气的不轻。从前姚映夏偶尔也会发脾气,他起码知道症结在哪,能想办法解决问题。如今被这样一声不响的打入天牢,哪怕他有通天本领,也没法儿施展。


    沈星川只能暂时回到姚映夏的房子里,在那个充满她气味儿的床上,他起码还能再睡个好觉。


    沈星川一整天滴水未进,此时也不觉得饿,他洗了个澡,才又回到主卧,掀开被子的时候,却怔在了原地。


    床单上有几块斑驳的血迹,此时经过氧化,已经发污。


    姚映夏的例假时间他记得非常清楚,是每个月的月底,如今却是月中。


    他终于模糊的记起,两个人昨晚似乎大吵一架,他气的不能自已,毫无节制。


    难怪夏夏不理他了。


    可具体是怎么吵起来的,又吵了什么,他竟有些记不清了。


    沈星川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他的脑子真的出问题了。


    第78章


    从小到大,沈星川的记性都是公认的好,念书的时候堪称过目不忘,别人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他只需要看上几遍。到现在他还能记得小学班里每一位老师同学的名字,怎么可能连昨晚发生的事情都记不清?


    沈星川瞬间意识到了大事不妙,他还不到三十岁,总不能是老年痴呆,之前他只怀疑自己是得了什么心理疾病,看如今的症状,则更像精神类疾病了。


    沈星川有一个非常大的优点


    ,就是从来不会回避问题,哪怕大部分此类疾病患者,初期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在精神方面出了状况。


    可在沈星川看来,与其一直拖着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还不如早点发现接受干预,哪怕无法治愈,也可以尽可能的避免恶化。


    现在他已经严重到伤害姚映夏而不自知的程度,实在是令人不安,他和姚映夏之间的关系本就脆弱,如今更是岌岌可危。


    沈星川其实非常清楚,像姚映夏这样有骨气又高自尊的人,不情不愿的跟了自己,会有多么不甘心。


    所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什么都给姚映夏最好的,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也愿意尽量顺着她的心意。


    长期以来,两个人虽然偶尔会产生一些摩擦,可大部分时间都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这是他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毕竟姚映夏还需要他的帮助,沈星川则需要她的慰藉,弄得太过剑拔弩张,对两个人都没有好处,日子总归要过下去的。


    可如果因为自己“生病”的原因,令姚映夏的身心一起备受折磨,她兴许会忍无可忍,打破这层平衡。


    如果姚映夏彻底撕破伪装,表现出对他的极端厌恶,沈星川都不敢想,自己到时候会做出什么。


    总而言之,他需要尽快得到治疗。


    当晚沈星川就联系上了川河医院最权威的精神科主任,描述了自己近期的异常状况,对方听完之后,又详细的询问几个相关方面的问题,最终产生了两种推测:


    一是过度饮酒引发的短暂精神障碍。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问题不算严重,通常持续时间也不会太长,多数患者在接受治疗之后可以完全康复,且复发风险不高。


    可如果是第二种情况,事情就会变得严重得多。


    幻听、幻视、妄想、思维紊乱,都是精神分裂的典型症状,以目前的医疗水平,还无法完全根治,只能通过规范治疗改善症状。


    少数患者在接受治疗后能够得到显著缓解,可以独立生活。然而大部分人都需要被长期监管,可能会出现周期性的复发。


    医生安慰他说:“沈先生,您现在还不需要太过担心,虽然有些症状类似精神分裂,但不算典型,比如您并没有被害妄想,也没有出现逻辑混乱,或者反应迟钝。”


    沈星川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为此感到高兴,他有些担心,医生说这些话的目的只是为了缓解他的心里压力,亦或是自己尚处于病程早期,还没有发展到更严重的程度。


    医生最后建议说:“沈先生,您还是尽快回来做一个详细检查比较好,如果真的确诊,才好制定方案,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挂断电话之后,沈星川任由自己放空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再留两天,起码找到姚映夏跟她当面道歉。


    就这样回去,他怕自己会彻底败给心魔。


    周六就这样混混沌沌过去了,姚映夏不在,沈星川还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


    可当他把沾了血的床单拿去清洗干净,挂到阳台上晾好,又取了新晒过的床单铺平,躺在尚有她味道的枕头上,抱着姚映夏盖过的被子时,沈星川几乎是立刻睡着了。


    哪怕姚映夏不在,噩梦也没有在这一晚光顾,沈星川在熹微晨光中醒来,久违的感觉到自己像生病之前一样精力充沛了。


    原来姚映夏真的是他的灵丹妙药。只是闻着她残留的气味儿,都比任何治疗管用。


    那他更要努力挽回一下两个人危在旦夕的夫妻关系了。


    周日一早,S大刚刚开门,沈星川就随着那些彻夜通宵想要尽快回到宿舍补觉的男生们一起涌进了学校。


    三月份的清晨还是有些冷,他孤零零的站在楼下,注视着从宿舍楼里走出来的每一个人。


    大概是昨天他苦等五个小时的事情传遍了女生宿舍,几乎所有人看见他的时候都要意味深长地笑一下。


    身为当事人他当然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倒也没有觉得丢脸,毕竟这是目前唯一能够见到姚映夏的方法了。


    女生宿舍这两天实在热闹,毕竟校园生活无聊,难得有这样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新鲜事。楼栋群里不断有人发来路透照片,全都是各个角度、远近不一的沈星川,他身材高大,衣着考究,看起来更适合出现在都市精英剧里,而不是青春校园。


    更难得的是他站了这么久,腰背还没有塌,随手一拍都英俊挺拔。


    有人在群里感叹:“天呐,这哥还在呢。”


    “昨天他从下午一直站到门禁,今天早上竟然又来了。”


    “再等下去都要成‘望妻石’了吧。”


    “他到底犯了什么天条?”


    “谁知道呢,我是接触过姚映夏的,她的脾气很好,几乎没有人见过她生气。”


    姚映夏的舍友们并没有比别人先知道这件新闻,虽然心中好奇,却也体贴的没有追根问底,只大致知道,姚映夏被欺负惨了。


    昨天中午她回到宿舍的时候,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舍友们还以为她生病了,连忙想要将她送去医院。


    姚映夏却婉拒了这个提议,只说自己有些累了,她艰难的爬上床铺,宽松的毛衫露出了腰上的一截,舍友们看到了那上面的恐怖淤青,似乎还能看到手掌的形状。


    其中一位舍友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另外两个人跟着望过去,发现那件毛衫竟然还是高领,现在已经是三月中旬,天气回暖,最高温度接近二十,这样穿实在有些热了。


    不过她们很快就弄清了原因,哪怕是件高领,姚映夏的脖子还是露出来一小截,上面有些红到发紫的痕迹,不像是吻出来的。


    几个人当时都在想:有钱男人的变态几率太高了。


    姚映夏爬到上铺已经用尽全力,她全身都跟散架一样,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下过床。


    昏昏沉沉的睡到晚上,舍友们担心她不吃不喝身体会吃不消,还是将她喊了起来,递过去一些好消化的食物,还有她的保温杯。


    姚映夏虽然一点儿都不饿,可因为是舍友的好意,还是勉强自己吃了下去。


    怕影响她的食欲,等姚映夏吃完,其中一位舍友才告诉她:“夏夏,你老公七点就来了,一直在楼下等到现在,你想去见见他吗?”


    姚映夏看了眼墙上的表,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再过半个小时就是门禁。


    她摇了摇头:“不想见。”随即出声恳求,“能不能不要称呼他——”


    姚映夏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几个字,不过舍友们都懂,感情好的时候那就是亲亲老公,吵起架来不过是个狗男人罢了,还是个下手没轻没重的狗男人。


    其中一位舍友自作主张的帮他取了个外号:“那我们以后就叫他猩猩吧?不是天上那个,而是动物园里的。”


    姚映夏终于被她逗得笑了一下,没错,沈星川就像是刚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还没有进化完全的野蛮生物。


    没有任何文明人会在床上不顾另一半的死活。


    她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内裤上还有血迹。


    沈星川的钱越来越难挣了,她几乎被扒掉了一层皮,原来比起心理上的压抑,她更加害怕□□上的折磨。


    毕竟从小到大,她都千辛万苦,这颗心对痛苦的感知能力似乎越来越弱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如果跟许念一起死掉,她是不是就能彻底解脱了?


    姚映夏呆呆地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恐怖的想法,她跟妈妈相依为命,走到今天,什么苦都吃过了,怎么能就这样前功尽弃。


    她多想妈妈长命百岁。


    兴许是因为身体想要自救,这一晚她久违的梦到了许念,妈妈抱着年幼的自己,嘴里哼唱着一首童谣,在她半梦半醒的时刻,她听见妈妈说:“夏夏,妈妈好爱你,希望你永远健康、快乐,平安顺遂的过这一生。”


    那样久远的事情,她竟然还记得一清二楚,哪怕许念已经无法动弹,也要穿越梦境,再一次拯救自己的女儿。


    妈妈就是这样深爱着她啊。


    姚映夏在睡梦中也流下了眼泪,却睡了非常安稳的一觉。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周日中午了。


    舍友将早上就买回来、提前放到保温桶里的粥拿给她,又汇报了外面的最新情况:“大猩猩早上六点多就在楼下等了,一直站到现在。”


    姚映夏无动于衷,只是出声感谢舍友给自己带饭。


    三个人对视一眼,知道夏夏是铁了心不肯原谅他,更加觉得沈星川罪有应得。在问过姚映夏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之后,她们结伴下楼准备去食堂吃饭。


    沈星川已经对围观自己的视线感到麻木了,甚至明知有人拿手机偷拍自己,也没有任何反应,看在这些都是姚映夏同学的份儿上,他并没有跟这些法盲计较,起诉他们侵犯了自己的肖像权。


    沈星川只是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看来夏夏是打定主意不想见到他,虽然有很多手段可以达成目的,可这次毕竟是他做的太过分了,无论如何也要展示自己的诚意。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沈星川看到有三个女生一起从宿舍楼出来,跟那些单纯看热闹的人不太一样,她们神色间颇有些忿忿不平。


    沈星川想起自己曾经调查过姚映夏的舍友,里面还附带着她们的照片,虽然只是扫过一眼,他也还记得几个人的面貌特征。


    瞧瞧,自己的记忆力依然这么好,只是最近在关于姚映夏的事情上,才总是出现问题。


    沈星川径直走过去问:“请问你们是夏夏的舍友吗?”


    其中一个冲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另外一个假装没有听见。


    幸好还有一个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夏夏不想看见你,你还是走吧。”


    沈星川抿了抿唇,看上去有些伤心的样子:“她还好吗?”


    另外一个夹枪带棍地回:“你欺负夏夏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好不好?”


    沈星川还从来没有被姚映夏以外的年轻人这样怼过,不过他现在的容忍度奇高,并没有生气,而是准备曲线救国:“我请你们去云阙吃饭,然后当面跟夏夏道歉可以吗?”


    云阙是S市非常出名的一家餐厅,以贵闻名,虽然味道跟价格不成正比,却是有口皆碑的好吃。


    那三个女生不为所动,并没有被这些小恩小惠收买:“我们还是更喜欢吃食堂。”说完扭头就走。


    沈星川原本想跟到食堂,再打听一些情况,却又怕姚映夏会在这段时间下楼,自己刚好错过,最终也只是又拦了一下:“最后一个问题,夏夏回来之后吃过饭吗?我很担心她。”


    看他不肯罢休的样子,终于有人回:“我们顿顿给她带饭,多少吃了点儿。”


    沈星川露出了非常感激的笑容:“多谢,等之后有机会,希望你们能来参加我和夏夏的婚礼。”说完就回到了宿舍楼下。


    这一天他从早上站到了门禁,依然没有等到姚映夏。


    幸好转天就是周一,姚映夏总归要去上课——


    作者有话说:好奇大家看到现在,最喜欢的人是谁?最讨厌的人又是谁呢?


    第79章


    周一早上,宿舍里起床最早的人去阳台上收衣服,往楼下一看,果然就看见了那个高大身影。


    天是青冥的颜色,尚未迎来日出,他穿一件的驼色大衣,几乎就要跟脚下的影子融为一体,看上去有些孤独,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仿佛他不是来道歉的,而是来夺回自己的王座。


    等其他人陆续起床,很快也知道沈星川又来了的消息,纷纷去阳台上看了一眼,然后开始集体收衣服。


    姚映夏因为还在恢复期,起的最晚,不过当她醒来的时候,舍友们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一身行头。


    包括一顶粗毛线白色渔夫帽,一条淡蓝色呢绒长裙,搭配一件灰蓝色大衣,甚至还有一个栗棕色的假发套。


    都不是她平时会选的款式和颜色。


    其中一位舍友充满期待的眨了眨眼:“夏夏,今天就穿这一套吧,都是刚刚洗过的,看看能不能瞒天过海。”


    姚映夏欣然同意,毕竟她暂时还不想跟沈星川正面接触,跟他说话实在耗费气力,哪怕知道他的耐心有限,也想拖得越久越好。


    姚映夏起床洗漱后,将那一身装备穿戴整齐,最后带上了口罩。


    她现在看起来非常温婉,跟平时给人的第一印象大相径庭,柔和的颜色很好的中和了她身上的清冷感。


    连姚映夏都觉得自己陌生。


    几个舍友准备跟她错峰出门,其中一个解释说:“昨天我们下楼吃饭的时候,被大猩猩拦住了问你的情况,没想到他能认出我们,夏夏,你给他看过我们的合照吗?”


    当然是没有。


    熟悉的被千丝万缕缠绕的感觉再次出现,沈星川就像是阴暗墙角生出来的霉菌,只要沾上零星半点,很快就会被他爬满整个背脊,直到完完全全将人吞没。


    他想彻底控制她,时时刻刻监视她。


    阴魂不散到令人毛骨悚然,却又无可奈何。姚映夏并不感到意外,事实上打从他盯上自己之后,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沈星川做事情滴水不漏,习惯于防患未然,对于自己看中的东西,从来都势在必得,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这种习惯令他在商场博弈中如鱼得水,沈星川几乎从未失手,偶尔主动放弃,也是发现弊多利少,亦或是出现了更加有利可图的东西,从来都是他不想要的,才会拱手于人。


    可在他清楚自己心意的那天起,就没有想过半途而废,亦或是得陇望蜀。


    当资本家都不再权衡利弊,那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了。


    他毫不动摇的实施、推进着自己的计划,哪怕过程有些艰难,以至于偶尔会伤害到姚映夏,可是为了达成自己的心愿,他也并不会心慈手软。


    可如今他已经得到了这件心仪已久的宝物,再这样继续伤害她就说不通了,哪怕他很有可能在精神方面出了问题,沈星川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可耻。


    楼道走廊悠长,没有大片玻璃采光,姚映夏在一室昏暗掩映下望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他似乎正陷入沉思,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非常严肃。以至于令姚映夏感到恍惚,大部分时间的沈星川,都乐于将自己伪装成好脾气的样子,哪怕他的本质并非如此。


    在离门口还有两三米距离的时候,她微微低头,令渔夫帽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就这样跟他擦肩而过。


    姚映夏努力令自己看起来毫不紧张,尽可能混入人群,走出五十米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都是湿的。


    这里明明是非常安全的地方,沈星川再怎么发疯,也不可能在学校里做出什么,可她还是由衷的感到恐惧,天气都仿佛阴沉许多。


    她裹紧大衣,加快脚步走进食堂,觉得今天自己需要吃些热乎点儿的东西,于是点了一碗面。


    早上的食堂很空,大部分同学都倾向于容易外带的食物。她孤零零的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等到了自己的面,接连两天没怎么吃东西,她是真的有些饿了。


    不过很快就有一位不速之客坐到了她的对面,姚映夏心惊肉跳的抬起眼睛,在发现不是沈星川之后,终于放松下来。


    面前男生虽然有些眼熟,可姚映夏实在想不起他的名字,只记得对方曾经追到过医院,想要塞给她一背包钱。


    那张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跟她打招呼说:“好久不见。”


    他的眼睛里有着姚映夏非常熟悉的东西,可她并不需要这种没有任何用处、只会给她带来麻烦的喜欢。于是在简单打过招呼后,姚映夏继续低头吃饭,避开了他的视线。


    彭野却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乎除了姚映夏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了。


    她连吃饭的仪态都很好,哪怕需要微微低头,也不会塌腰驼背,像棵坚韧的翠竹,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彭野只希望时间就此停止,能让自己再多看她一会儿。事实上自从知道她领证之后,彭野就一蹶不振,连跟姚映夏一起上的大课,都没怎么去过。


    可是这样大的校园,上万人的师生,十几个食堂,他们还是相遇了。


    明明是有缘分的啊。


    彭野越发不甘心。


    他追了姚映夏两年,自认也算天之骄子,方方面面都不输人,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能跟姚映夏更进一步。而她年纪轻轻,非要选择那样一个老男人,大学没毕业就上赶着领证,不就是图他有钱么。


    彭野为自己喜欢上这样一个拜金的女人而感到不耻,又为自己明知她这样不堪还继续受到吸引而感到烦躁。


    姚映夏在那灼热的注视下,很快就失去了胃口,她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似乎是不准备吃了。


    彭野却突然开口,神色古怪地盯着她问


    :“假如我跟他一样有钱,你会选我吗?”


    这是一个预设了前提的陷阱,只要顺着他的思路回答,就会坐实自己的动机不纯。虽然事实本就如此,可她从来没得选,也不想任由别人说三道四。


    姚映夏没什么情绪的笑了一下,眼睛里似乎结了一层薄冰:“既然都能做梦了,那我不如自己变有钱。”


    他太没有边界感了,也丝毫不懂得尊重别人。除了肖安之外,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几个正常男人了吗?


    彭野一时哑口无言,姚映夏正想离开,身边空余的座位已经坐了人。他太高大了,哪怕坐着也像座小山,姚映夏感觉自己被笼入了阴影之中。


    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姚映夏听见了熟悉的轻笑声:“真是有趣的问题,和绝妙的回答。”


    姚映夏终于明白,原来刚刚彭野是故意这样问的,他早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沈星川。


    一股恶心油然而生,为他这样居心险恶,恨不能害死她。幸好她刚刚的回答并没有触及沈星川的底线。


    可姚映夏冰冷的眼神还是像看垃圾一样扫过他,彭野终于承受不住,几乎是落荒而逃:“我不打扰你们了。”


    姚映夏也想走人,可沈星川不肯放手,他并没有十分用力,只是控制她无法离开:“夏夏,我只需要五分钟。”


    她不想跟沈星川在学校拉拉扯扯,终于还是重新坐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以及余光中的栗棕色假发。


    沈星川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说出了侦探一般的推理过程:“你的舍友昨天被我拦过,今天必定不会跟你一起走,我只需要格外注意落单的人。”


    “我想我最近非常出名,大部分人路过时,都会好奇的看我几眼,夏夏,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


    “何况你脚上的鞋子还是我亲手买的。”


    虽然他对姚映夏的每一件服饰都了如指掌,上述所说的却并非认出她的关键。


    事实上沈星川第一眼根本没往鞋子上看,姚映夏的身形、体态、走路的姿势,就像是刻在他记忆深处的老式胶片,他熟悉过了头,哪怕姚映夏再怎么全副武装,他也可以从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哪怕当时他还在微微走神。


    只是如果实话实说,姚映夏大概率会更害怕了。


    眼下她已如惊弓之鸟,可沈星川却相当乐在其中,似乎刚刚自己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壮举,寻到了巨额宝藏。


    这令姚映夏更加不安,沈星川似乎越来越不正常了。


    他刚刚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猎手,在对被他抓到的兔子讲解狩猎过程,这何其残忍,姚映夏又经受了一遍心理折磨。


    她完全不想再听,面色苍白地问:“还有其他事情吗?我要上课了。”


    沈星川终于说到正题,神色诚恳的道歉:“夏夏,对不起,是我不知轻重了。”


    他本不想将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她,毕竟现在都还没有确诊,可看到姚映夏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实在无计可施,只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一二:“我的精神状况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我甚至没有办法回忆起前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姚映夏终于肯回头看他,沈星川像是吸食了她的精气,重塑了自己的肉身,远比周五晚上刚刚见面的时候,气色要好的多。


    代价却是由她付的。


    姚映夏笑着点了点头,拉下自己的衣领给他看了一眼:“我理解,毕竟精神病杀人都不犯法。”


    她的脖子、锁骨附近,全都是紫红色的吻痕,沈星川甚至很难看到原本凝脂般的底色。


    他心疼坏了,想要抱住姚映夏悉心安慰,可他刚刚伸出手去,女孩的睫毛已经颤得像一只蛾。


    他心中苦涩,到底还是将手收回:“飞回A市之后,我会做一个详细检查,如果真的确诊,我会尽快接受治疗,夏夏,原谅我。”


    姚映夏的眼珠像是在极寒之地凝成的一颗冰球,哪怕被阳光映照,能够折射出明亮的光芒,却也只能给人带来寒意。


    她一边思考一边问:“不原谅你会给我带来严重的后果吗?”


    她的潜台词没有说完,沈星川却知道她的意思。如果自己出言威胁,很快就会“得到谅解”,毕竟她无所依仗,只能任人宰割。


    这虽然对他诱惑极大,沈星川到底还是摇头:“我什么都不会做,夏夏,我等你消气。”


    得到承诺之后,姚映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就好像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他将姚映夏剩下大半的面端了过来,吃的一干二净。


    等到情绪恢复冷静,大脑重新开始运转,沈星川思考的第一件事,竟是她穿这样粉嫩的颜色也挺好看的。


    第80章


    沈星川离开后的第三天,姚映夏就收到了聂远发来的一份鉴定报告,是由川河医院精神科出具的。


    上面详细记录了沈星川的精神鉴定流程及结果。


    第一项是临床访谈。


    据患者口述,最开始他每晚都会梦见妻子跟不同的男人出轨,持续七天左右,患者连续失眠三天,被注入安定类药物,恢复睡眠之后,开始做杀死妻子的噩梦,大概又持续了十天。


    在跟异地妻子见面之后,失眠、头痛、心绞痛的症状得到显著缓解,入睡后没有再做噩梦,可在面对妻子时会不受控制的产生伤害行为,并且之后无法详细的回忆起事发时的细节。


    第二项是身体检查。


    抽血结果显示一切正常,排除酒精、药物滥用引起的幻觉和妄想。脑CT结果显示一切正常,排除脑肿瘤、脑损伤等器质性病变引发的异常。


    最后是心理评估测试。


    大概是为了使结果尽可能的准确,沈星川做了海量的测试题,结果显示,除了幻听、幻视等症状带来的影响外,他在其他方面的测试看起来都非常正常。


    姚映夏最后翻去了结论页。


    上面显示,沈星川虽然伴有精神分裂的典型症状,但是在日常工作、人际关系、逻辑思维、反应能力、语言能力等方面没有显著下降,因而排除了精神分裂的可能。


    最终结论更倾向于患者得了嫉妒型妄想障碍,这种精神疾病的核心表现为对伴侣不忠的顽固妄想,可能伴随幻觉或攻击倾向,患者通常在其他方面相对正常。


    姚映夏看完竟然想笑,好一个妄想障碍,可他“妄想”的是现实生活中曾经真实发生的事,那是不是可以证明,沈星川根本没有任何精神疾病?


    他只是受了刺激,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虽然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可偏执的占有欲令他整个人都被嫉妒和不安裹挟了,于是会在某些特定场景的刺激下无法控制的想要报复她。


    比如在跟她睡觉的时候。


    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吗?姚映夏终于笑出了声。


    十分钟后,聂远又发来了两条消息:“沈先生已经开始按时服药,并接受心理疏导。”


    “医生那边的建议是,在您时间允许的前提下,可以多多陪伴沈先生,给于更多的理解和安慰,这样有助于症状缓解,完全康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姚映夏几乎可以肯定,后面这句话是在沈星川的授意下发出来的。


    晚上的时候,她才收到了聂远代表自己意志的提问:“姚小姐,您真的没有做什


    么刺激沈先生的事情吗?”


    他足足跟了沈星川六年,几乎是朝夕相处,聂远非常清楚,老板的内核极其稳定,并且善于纾解自己的负面情绪,这样一个强大到有些恐怖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得什么精神障碍?


    聂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老板是从外界受了什么刺激,并且这个刺激很可能来自姚小姐。


    可惜在他问出这个有些超出边界的问题之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只是这样也能说明许多问题,比如她没有否认,这几乎就等同于默认了。


    聂远思考了一个晚上,还是联合潘岳调出了老板住院前小区内的电梯监控,果然就有了惊人的发现。


    他看到一个男人举止亲密的将姚小姐抱回了家,大概十五分钟后,才重新出门,又将老板扶了回去。


    这次他竟然在沈先生家待了大概两个小时。然后才跟姚小姐一起将嘴边都是血迹的老板带进了电梯。


    聂远对这个名为肖安的男人记忆犹新,正是上次老板安排给潘岳的调查对象,那个曾经为了姚小姐杀人坐牢的青梅竹马。


    聂远的心情更复杂了,之前那次如果尚且可以说是为了老板和姚小姐之间的关系和睦而进行的善意隐瞒,这次如果再帮姚小姐毁尸灭迹,就很难说是为了老板好了。


    连潘岳都拒绝再次提供帮助:“我没办法一边拿老大的钱,一边纵容老板娘给他戴绿帽子。”


    聂远心中的天平开始剧烈摇晃,最终还是某一侧占据了上风,他出声问:“你想老板变成杀人犯吗?”


    潘岳被他问的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老大再怎么发疯都不可能会杀人吧?”


    “老板刚住院的时候,我见过姚小姐一次,她脖子上都是非常严重的掐痕。”聂远神色冷静的分析,似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老板,“况且姚小姐那天也喝醉了,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万一只是产生了什么误会——”


    潘岳听到这里,都忍不住深深皱眉:“聂远,你不觉得你的预设太多、干预太多了吗?再怎么说,那都是老大的家事。”


    他沉默下来,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那你这次就当帮帮我。”


    饶是潘岳再怎么迟钝,此时也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他震惊的下巴几乎都要掉下来了:“聂远,不是吧?老板娘已经有了小三,你还想去当小四?”


    聂远并不承认:“我所做的一切,当然都是为了老板,毕竟他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潘岳听到“衣食父母”这个词,忍不住发散了一下思维,老大是父,老板娘是母,聂远竟然对姚小姐……


    潘岳赶紧驱散了脑子里过于荒唐的联想,最终也只能感叹一句:“聂远,你可真是个变态啊。”


    他并不认同,跟老板相比,聂远觉得自己实在算是正常人类了。他原本也只是想着防患未然,没想到几天之后,这次防控就派上了用场。


    起因是沈星川得知全国知名的精神科专家吴教授来A市出差,安排了一次会面。


    他倒不是不相信川河医院的水平,只是想要尝试更多可能。


    见面之后,沈星川果然得到了新的启发,比如对方在听完他的症状描述后,并没有急于对他的精神状况做出判断,而是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沈先生,您有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受到过什么刺激——比如,亲眼目睹您的妻子跟什么人举止暧昧?”


    这是川河医院的医生会在心里考虑,却永远不可能提出来的假设,毕竟那是他们的老板和老板娘,没人会头铁到这种程度。


    当时沈星川果断否定了吴教授的猜测,他不认为姚映夏有这样的胆子,潜意识里也拒绝承认她有背叛自己的可能,可吴教授的话到底还是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


    比如第二天一早,他就安排人手,将家里的每一个房间都装上了隐形摄像头,又派潘岳去调取领证那天小区内的监控。


    得到的回复却是:“监控设备只能存储三十天内的内容,也没有任何备份,超过期限的已经被彻底覆盖,无法找回。”


    在姚映夏不知道的时间、不知道的地点,她又一次死里逃生,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变得死无对证。


    姚映夏安安稳稳的继续着大学生活,如果沈星川肯消停一点儿就更好了。


    他每天都会发几十条消息过来。早上收到的基本都是道歉相关的内容:什么“夏夏对不起”,“老婆我错了”,“宝宝原谅我”。


    之后就是事无巨细的汇报自己每天的行程,无非就是各种繁杂的工作和抽空去做心理辅导。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又变得腻腻歪歪,发些什么“老婆我想你了”、“希望今天能梦到你”“想抱着夏夏一起睡”。


    姚映夏很早就将他屏蔽了,本来是看不到这些消息的,可沈星川偶尔会拨个视频过来,试探她的态度。


    姚映夏点挂断的时候,总会不小心误触,进而跳转到对话界面,看到沈星川发来的那些肉麻东西,甚至会让她一整晚都郁气缠身。


    姚映夏开学后的第四个周末,沈星川本想飞去S市继续为和好做出努力,就听日常帮他定机票助理说:“沈先生,姚小姐订了这周六早上八点回A市的机票。”


    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里,沈星川的心情都好的出奇,晚上甚至都没有吃药,就沉沉睡了过去。


    周六早上,姚映夏在机场被通知升舱,于是非常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行踪又被人获取了,下飞机后,果然就在接机口见到了他。


    沈星川大概是很期待这次见面,从头到脚都像是被造型师精心收拾过的,夸张到哪怕现在去走红毯,也并不显得违和。


    忽视掉外在因素,沈星川本身的状态也比上次见面时要好得多,听聂远说,服药之后,沈星川的“妄想”得到极大改善,晚上也不再噩梦缠身,只是失眠还有些严重。


    面前的男人笑得过于阳光灿烂了,甚至若无其事的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姚映夏侧身躲过,一言不发的向打车的通道走去。


    沈星川并不气馁,想要接过她手里的小行李箱:“夏夏,司机在停车场等我们。”


    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拉杆,行李箱已经被换到另外一侧,姚映夏好似没有听到他刚刚说的话,固执的排队去打出租车。


    沈星川强行坐进了同一辆,还以为姚映夏会气的骂人,没想到她为了避免跟自己说话,并没有将他赶走。


    司机问地址的时候,姚映夏果然报的是川河医院,哪怕沈星川心里清楚,她是为了妈妈回来的,可心里还是感到一阵失落。


    一个月不见,许念脸上的病色似乎减轻不少,姚映夏甚至觉得妈妈胖了一点儿。


    主治医生介绍说:“许小姐最近接受了一种非常先进的干细胞疗法,效果十分显著,大脑皮层也明显变得活跃起来。”


    沈星川久违的在那张冷漠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可随着医生的离开,她又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沈星川的心情很有些复杂,为自己一掷千金,也只能搏美人一笑,想要从根源上取悦姚映夏,实在太难太难。


    他原本想要在这里待一整天,可公司里有脱不开身的事,沈星川最终也只能在一小时后离开了医院。


    不过他很快就收到了几张照片,是负责盯梢的人发过来的。


    在他离开不久之后,肖安进入了许念的病房,两个人待了一会儿,又一起去了医院的食堂,吃了顿午饭。


    明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亲密接触,沈星川也知道这只是姚映夏的哥哥,可当看到两个人相视一笑的那张照片,熟悉的心绞痛又开始发作。


    他捂住胸口,面色惨白到令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宋侑当场就想拨打急救电话,可最终沈星川也只是摆了摆手:“我没事。”


    宋侑不得不劝他:“我的小川总啊,你也不能工作太拼命,没有一个好身体,挣再多钱又有什么用,想想你之前身体多好,怎么现在差成这样?”


    沈星川的难言之隐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又休息了五分钟,他神色终于慢慢恢复过来:“刚才说到哪儿了?”


    宋侑将手边的文件拿给他:“合作细节还要再敲定一下——”


    大概是想起些什么,宋侑拿出手机:“稍等,我让人发份资料。”


    他拨了个电话出去:“肖若,去我书房,打开电脑,将桌面上那个标着‘预算’的文件发给我。”


    挂断电话之后,宋侑就看到多年老友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样似乎想要将


    人穿透的眼神将他吓了一跳。


    宋侑稍稍后仰,跟他拉开了距离:“你怎么了?”


    沈星川却只是问:“肖若是谁?”


    宋侑几乎是瞬间有些慌了,此时他才终于想起了肖若曾经叮嘱过自己的事——不要在沈星川面前提起她的名字,以及她和肖安之间的关系。


    可宋侑听过就抛之脑后,实在没怎么放在心上,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宋侑干脆耍无赖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难不成想跟我抢女人?”


    于是沈星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肖若是宋侑的女人。


    他慢慢回忆,自己似乎在某次聚会上听人提到过这个名字,按照时间推算,渐渐也能将那张没怎么注意过的脸和这个名字对上号。


    他进而又问:“肖安和肖若是什么关系?”


    宋侑的后背都有些冒汗了,故作镇定的说:“一个是我的司机,一个是我的女伴,他俩能有什么关系,就跟王二和王五一样。”


    如果都姓王,那确实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可偏偏是不太常见的姓氏。宋侑只十分庆幸,这姐弟俩一个随爸,一个随妈,长得并不像。


    沈星川笑了一下,看起来没想再继续深究的样子,只是拍了拍宋侑的肩膀:“很热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作者有话说:怕大家忘记了前面的剧情,在这里提醒一下[可怜]


    前面聚会的时候,夏夏和肖若曾经见过面,两个人却像不认识一样,如果被发现肖若是肖安的亲姐姐,那身为肖安表妹的夏夏理应认识肖若,所以后面肖若叮嘱宋侑不要在男主面前提自己的名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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