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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顾浅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31章


    沈星川进门的时候,刚好就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他将门关好,远远站在那里看向哥哥,沈长河便也抬头看向他,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谁都不肯认输。


    沈星川隐约知道之前的嫂嫂是怎么死的,刚刚接到许念流产的消息,就立即赶了过来,他无法想象,如果大哥真的对许念动了杀心,姚映夏又该陷入怎样的绝望。


    可刚刚听他那话中的意思,竟是更想弄死姚映夏。沈星川想起她被绑架那天,大哥也是这样,明明知道他的心意,却始终没有想过通知他。


    两个人对峙良久,直到许念虚弱地开口:“这确实是你的孩子,我没有跟过其他人。”


    沈长河恨她这种时候还敢狡辩,又想伸手折磨她,许念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可想象中的痛苦迟迟没有到来,耳边传来一个十分笃定的声音说:“大


    嫂不是这样的人。”


    听他这样说,许念几乎就要落下泪来,她睁开眼睛,就见沈星川抓住了沈长河的手臂,阻止了他的暴行。


    日日夜夜同她在一起的枕边人,原来还没有只见过几面的沈星川了解他,许念彻底心灰意冷。


    沈长河冷眼看向弟弟:“小川,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种话?”


    沈星川并不想跟他产生无谓的争吵,只是提出解决方案:“大哥如果不信,可以做个DNA检测,报告结果总归不会骗人。”


    沈长河有了一瞬间的动摇,随即又紧紧盯着他:“我不希望你在其中动任何手脚。”


    沈星川十分坦然:“你大可以多送几个医院,国内国外都可以,我总不能只手遮天。”


    听他这样说,沈长河突然又看回了许念,只见她气若游丝的躺在那里,全然没有任何担心事情败露的样子,心中不由掀起惊涛骇浪。


    难道她真的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沈长河年轻的时候曾经非常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为此他尝试过许多方法,可是都无法突破医学壁垒,渐渐也就死心,只把弟弟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培养。


    可眼下却又仿佛看到了希望,随即又陷入更深的绝望。


    他竟然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孩子?


    他和许念的孩子?


    沈长河久违的心痛起来,却也没有立时放下怀疑,一切都还要等检测报告回来。


    等沈星川处理完这边的突发情况,又在医院走廊里站了一会儿,他心里并不想在此时去找姚映夏,想起昨晚她喊自己“小叔”的样子,沈星川就觉得心塞,他原本以为,自己又一次救她于水火之中,小侄女起码会觉得感激,哪怕不会更加近亲自己,却也不会是这般结果。


    沈星川觉得自己非常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可脚就像扎根在了医院,终于还是迈向了姚映夏的病房,她不是急于同自己划清界限?他偏不叫她如意。


    沈星川推门进去,眼前的一幕就领他心烦得不行,就见沈清源正坐在姚映夏身边,神情专注的给她讲题,他们面前的桌板实在有些小,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起。


    沈星川没什么情绪的走过去,坐到了病床旁的椅子上,姚映夏余光看见他来,也没什么反应,依旧低着头听沈清源讲题。


    可还没等这道题讲完,沈星川就伸手抽走了她面前的试卷,无视了射向他的两道视线,扫了几眼又抽走了沈清源手里的笔,在他刚刚讲解的那道题旁边,写下了全新的解题思路,而后就坐到了姚映夏另外一侧的床边,拿给她瞧:“我这里有最优解。”


    此时恰逢护士查房,进门就见姚映夏呆呆坐在床上,被两个人左右夹击,一边是个穿病号服的少年,一边是个休闲装的年轻帅哥。


    姚映夏像是被劫持一般,用眼神向护士发出了求救信号,可是那护士只丢下一句“打扰了我等会儿再来”,说完就匆匆离去,顺便帮他们关上了门。


    还是沈清源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沉着的说:“适合映夏的才是最好的,她不需要什么最优解。”


    沈星川笑笑:“有最优解不用,偏要舍近求远?”


    沈清源自有他的道理:“反正都能解出最终答案。”


    沈星川似乎是回头看向了她,因为姚映夏感觉他接下来的话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何必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她终于忍无可忍,冲沈星川道:“能不能麻烦你站起来?”


    果然就见他脸色一沉,沉默的看着自己不再说话,仿佛在无声的抗议,她为什么区别对待,怎么就不喊沈清源起来?


    姚映夏不得不指了指自己已经开始回血的手背:“你坐到我的输液管了。”


    沈星川:“……”


    他迅速站了起来,却又握住了她的手:“要不要紧?”


    姚映夏的手非常冰凉,他刚想再握紧些,就被她抽走了手:“麻烦帮我叫护士来。”


    沈星川是走到门外才想起,明明床头就可以按铃。他握紧手又松开,终于还是去喊了护士,却没有再回病房。


    半小时后,病房中有人送来了一个暖水袋,她看着上面的兔子花纹怔了怔。


    直到三天后出院,她都再没见过沈星川。


    出院后的第二天,姚映夏就回了学校,不知是不是错觉,学校里看着她交头接耳的人比疯传她被包养那天人还要多,姚映夏进教室的一瞬,原本十分嘈杂的空间内瞬时变得鸦雀无声,渐渐才又恢复了些许声音,不过非常刺耳,她隐约听见了贺鸣和秦勉他们几个的名字。


    姚映夏当时面色就有些不好,那天贺鸣消失之后,她从没问过贺鸣的去向,也没人在她面前提及。


    靳如意去医院探望过姚映夏一次,只觉得同桌此时的脸比在医院还要白,她将一副全新的耳塞递给姚映夏:“同桌,你要不要用?”


    难为她这样贴心,姚映夏接过后塞住了耳朵,而后开始沉下心来背英语单词。


    可麻烦却总是无法躲过。


    大课间的时候,姚映夏刚想去操场,就被一个女生拦住了去路,她将一份报纸拍在了自己面前,声音哽咽道:“姚映夏,瞧瞧你做的好事。”


    她听到身后传来了吸气声,有人在小声讨论:“这不是樊向阳的女朋友?”


    姚映夏看向了那份报纸,就见头版头条是一条警方通报,详细的讲述了自己被绑架那天的事发经过,虽然用贺某、樊某、姚某代替了他们的姓名,可是同一个学校的人怎会不知道那些代称具体对应了谁。


    她很不想看到与那天相关的只言片语,可眼睛不受控制的移到了最后,那里写道:“贺某残忍的杀害三名同学后,从工厂顶楼一跃而下,当场身亡。”


    第32章


    靳如意一脸担忧的看着姚映夏,正想帮她说话,就像从前那样,她总是愿意无条件的为同桌冲锋陷阵,哪怕靳如意从不承认自己沉迷女色。


    可这一天姚映夏却率先开了口,她直面那个一脸愤怒、看起来有些丧失理智的女生:“听你的意思,好像他们都是我害死的?”


    那个女生紧抿着唇不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她。


    于是姚映夏又问了一遍:“真的是我害死的吗?是我杀了贺鸣、秦勉、赵小辉、樊向阳?”她似乎更像是在问自己。


    漫长的沉默过后,身后有个跟她并不熟悉的同学小声说:“明明是贺鸣害死他们的。”


    随即有越来越多的同学为她发声:“如果他们不跟贺鸣混在一起为非作歹,怎么会有今天的下场?”


    “对呀,这跟姚映夏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要去指责一个受害者?”


    姚映夏有些惊讶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帮她说话,就听靳如意在一旁小声解释:“大家都觉得贺鸣太过分了。”何况她同桌原本人缘就不错,只不过从前忌惮着贺鸣,大家才不敢替她说话。


    可现在贺鸣死了。


    那个女生见自己孤立无援,突然崩溃的哭了起来:“我知道,我都知道,可如果你当初接受贺鸣,怎么会发生后面这些事?!”


    姚映夏面对她的无理取闹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可悲,为她,为贺鸣,也为自己:“我想我有选择的权利。”


    那个女生边哭边喊:“所以你选择被沈星川包养?”


    班里再次沉默下来,很多熟识姚映夏的同学其实都对这件事情存疑,只是从来没有当面求证,眼下都想听听她的回应。


    却听姚映夏问起一件毫不相干的事:“你知道我这几年花了多少功夫在学习上吗?”


    那个女生皱眉说:“我怎么知道?”


    姚映夏伸出自己因为握笔磨出厚茧的手:“晚自习结束,我回家还要做题到将近一点,平均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中午也不会休息,哪怕生病了也不敢


    松懈,还要一边打点滴一边写作业,就这样过了三年。”


    姚映夏很少一口气说这样多的话,因此击穿了许多人的回忆。学校提供了午休宿舍,从没人见她回去休息过,偶尔有同学不午休,都能看到姚映夏在教室做题,就连上体育课,她也永远都在看书。


    所有同班都知道她在学习这件事上有多拼命。


    姚映夏露出一个苦笑:“如果我真的想走捷径,还需要这么努力?”


    那个女生怔了怔,竟然真的开始思考她的话,进而又觉得她说的十分有道理。


    走捷径的人哪里会这样刻苦?


    一瞬间大部分吃瓜群众都站在了姚映夏这边,有同学回忆起了谣言最初的出处:“一开始是赵小辉到处跟人说姚映夏被包养了吧?”


    又有人补充:“还是在他冤枉姚映夏作弊被拆穿之后。”


    “赵小辉既然能冤枉姚映夏作弊,当然也可以诬陷姚映夏被包养。”


    “何况也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


    “这更像是恶意报复。”


    那个女生逐渐变得动摇,终于跟她道歉:“对不起。”而后扔下一句“高考加油”就跑了。


    等看热闹的同学散去,靳如意一脸崇拜的晃了晃她:“夏夏,你刚才整个人好像都在闪闪发光。”


    姚映夏却并不感到高兴,她已经有很久都没有来过学校,学校里却仿佛到处都有那几个人的影子,她不得不去想一个如果:“如果我早点解释清楚,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


    当时那些谣言大家都只是背地里讨论,没人公开问到她脸上,姚映夏一方面觉得那是自己的家事,不想公布妈妈的隐私供人讨论,一方面也有些懒得多费口舌,没想到会产生这样严重的连锁反应。


    靳如意听她这样说,有些生气的捏了捏她的脸:“同桌,你是不是病糊涂了?就算你当时解释,贺鸣又真的会相信吗?他不过是寻个由头作恶,哪里会听进去你说的话。来跟我念,贺鸣是始作俑者,贺鸣是万恶之源,贺鸣是令人发指的垃圾畜生,这一切跟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姚映夏被她雅俗兼备的形容逗笑,突然抱住了靳如意说:“谢谢。”


    靳如意呆了一会儿,也用力抱住了她:“同桌,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等高考结束,考上大学,没有任何人会再提起这些事,到时候就是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多么诱人。


    现在她唯一担心的只剩许念,不过最近妈妈每天都有发消息来,隔两三天会打一通电话,听声音一切如常,也仿佛真的只是在医院照顾病号,她偶尔能听到护士的说话声。


    五月初的一天,晚自习结束后姚映夏回到家中,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许念。她似乎也刚刚到家,在这样有些炎热的天气里,竟还穿着加绒外套,即便如此,依然能看出消瘦不少。


    姚映夏有些心疼的抱住她:“妈妈,医院的伙食是不是很差?”


    许念一怔,还以为女儿发现了什么,有些紧张地说:“没有啊,医院的饭菜还可以。”


    姚映夏抬起头细细打量她的脸,幸好许念的气色在妆容的修饰下看起来还不错,不过从前她极少会用这样鲜艳的口红色号。


    就听沈长河在一旁笑:“医院自然比不得家里,夏夏,从今天开始你可要好好监督妈妈吃饭,我们争取把她养胖一些。”


    姚映夏点了点头,就见沈长河握住了妈妈的手:“你最近太辛苦了,上楼休息一会儿吧。”


    见许念有些犹豫,姚映夏提议说:“妈妈今晚跟我睡?”


    男人的声音斩钉截铁:“不行。”


    姚映夏有些惊讶的看向声音来源,之前她偶尔也会跟妈妈一起睡,沈长河从来没有反对过,这次听上去却很是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就听他解释说:“你妈妈最近总是失眠,我怕她影响你休息。”


    姚映夏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妈妈为什么失眠?”


    许念只得临时想了一个借口:“回了趟老家,总是想起从前的事。”随即还是顺着沈长河说,“夏夏,你马上就要高考,妈妈还是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就跟沈长河去了楼上。


    那时姚映夏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古怪,可到底时间紧迫,还是将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


    就这样平安无事的来到高考前夕,六月一日清晨,姚映夏一如往常的在餐厅喝粥,突然就感到一只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小朋友节日快乐。”


    姚映夏头皮一阵发麻,不得不提醒他:“我已经成年。”


    沈星川坐到了她的对面:“原来小侄女觉得自己是大人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沈星川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很像那种苦苦熬了三年的高中生,终于迎来了高考后的漫长假期,充满期待和无限希望。


    沈星川也确实高兴,毕竟等小侄女上了大学,他的道德压力会减少许多,以他这个年纪,喜欢上高中生太像一个变态,可等姚映夏成为大学生,他的变态程度起码能减少一半。


    姚映夏看到他自顾自地笑起来,不禁微微皱眉,想起上次见面还是在医院,沈星川被她气到七窍生烟,临走时那张阴沉的脸令她连做两天噩梦,眼下却又能春风和煦,佯装无事发生。


    这人实在喜怒无常。


    姚映夏正努力回忆上次他生气的原因,就听沈星川问:“成为大人,是不是就可以考虑大人该考虑的事情了?”


    见他突然认真起来,目光直直看向她的脸,姚映夏很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极不擅长应对这种形态下的沈星川。


    从前不知他动了那种心思,姚映夏只是下意识的感到不舒服,然后本能的同他拉开距离,眼下却终于知道了原因。


    每当沈星川不再将她当成“小侄女”看待,都会瞬间触发她的防御机制,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反应,都是在给沈星川反馈,希望他知难而退。


    沈星川也确实深刻认识到了打破壁垒的困难程度,无论他当了多少次盖世英雄,姚映夏都不会放松警惕,允许他踏入自己的领地。


    徒留他一次次升起希望,又在极度失望中反复煎熬。


    如果他依然愿意将自己摆正到“叔叔”的位置上,那么他们就可以和平相处,否则姚映夏只会产生应激,越逃越远。


    眼见她又生出防备的神色,沈星川经过一个多月的心理建设,已经可以坦然接受,小侄女到底还小,小女孩防备心强一点没什么不好。


    沈星川的神态逐渐放松,望着她笑:“我只是好奇你的假期安排。”


    姚映夏终于松一口气,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离开过A市。”她笑了笑,“我很想出去看看。”


    沈星川神色一怔。


    每当他被姚映夏气昏头的时候,都不受控制的在想收拾她的办法,其中一条就是将她永远困在A市,令她无法摆脱自己。


    他很庆幸这种想法并没有得到实施,否则对她来说何其残忍。


    沈星川跟她这样大的时候,已经几乎将整个世界看遍,每个假期大哥二姐都在带他到处旅游,除了父母不在造成的些许遗憾,沈星川对自己的童年生活没有任何不满,他想要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轻易拥有,想去的任何地方只需要等待一个假期。


    沈星川无法想象竟然有人连A市都没有出过,他当即开始思考暑假要带姚映夏去哪里玩才好。


    先国内,后国外?可是时间似乎不太够。


    他正想着,又听姚映夏自言自语:“算了,还是先学驾照好了。”


    沈星川有些无奈的看向她:“你脑袋里能不能装点除了学习以外的事情?”


    远远就听另外一道声音替她回答:“那也要等高考结束以后。”


    沈星川似笑非笑的看向来人:“原来小外甥现在进门都不需要按铃。”


    沈清源并不觉得自己失


    礼:“毕竟我几乎天天都来,映夏也已经非常习惯。”


    沈星川针锋相对:“可这里毕竟不是你家。”


    沈清源站到了姚映夏身旁,这才再次看向他:“小舅,你觉不觉得自己非常的……”


    小侄女几乎是异口同声:“幼稚。”


    此时此刻的沈星川,很难令人联想到财经杂志上那个运筹帷幄的精英形象。


    又见他们相视一笑,一副心有灵犀的模样,沈星川更是被气得不轻。


    他已经在努力提升修为,甚至为此去看了心理医生,哪怕日思夜想,也要强迫自己在极端愤怒的时候远离姚映夏,每当他觉得自己无坚不摧,信心满满的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却总是能被姚映夏以全新方式气到。


    沈星川终于明白,只要姚映夏一日不爱他,他就有生不完的气,姚映夏长长久久不爱他,他一定会变成短命鬼。


    他本就比姚映夏大了七岁,还不想死的太早,起码不能走在小侄女前面,毕竟他那没什么良心的小侄女,大概率不会为他守寡。


    在他兀自生气的间隙,姚映夏已经跟沈清源上了车,等到了学校,照常是沈清源先走,五分钟后,姚映夏见四下无人,才迅速下车往教学楼去。


    却见这一天似乎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学校广场上人山人海,不知在围观什么盛世奇景。


    姚映夏不爱看热闹,本想绕过去直接进入教学楼,突然就听有人大喊:“沈清源,我喜欢你!”


    姚映夏差点就要平地摔跤,一瞬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是个男生在跟沈清源表白???


    第33章


    哪怕沈清源从来没有诉说过自己面临的困境,以及沈素溪误信谣言后的所作所为,姚映夏却也知道这给他带来了极大压力。


    否则凭沈清源那样子的性格,遇到任何困难都更愿意自己想办法解决,怎么会找她来帮忙?何况那时他们根本就不熟悉,想来是彻底没了办法。


    后来姚映夏有考虑过要不跟沈清源在学校也公开算了,多少能帮他抵挡些流言蜚语,沈清源听后却表示反对:“我们在学校还是装作不认识的好。”


    姚映夏不解:“为什么?”


    沈清源解释说:“学校里的传言对我没有任何影响。”只要沈素溪不发疯,别人说什么都碍不到他。


    何况沈清源非常清楚,一旦自己和姚映夏在学校公开,她又要被千夫所指,左右不过是说她水性杨花,既攀附了舅舅,又连外甥也不放过。


    沈清源不希望姚映夏遭受这样的诋毁,哪怕她本人并不在意。


    可眼下却突发了紧急情况。


    在那声嘹亮的表白之后,吃瓜群众瞬间热情高涨,起哄声经久不息,许多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姚映夏甚至看到身旁有几个女生在不停鼓掌,然后双颊绯红满脸幸福的抱在了一起。


    此刻她终于认识到什么叫“彼之砒霜我之蜜糖”,又听那几个女生在小声讨论:


    “天降要打败竹马了吗?”


    “我喜欢男二上位。”


    “我喜欢破镜重圆。”


    “嘿嘿,我喜欢追妻火葬场。”


    “徐朗是不是有点太可怜了?他也就才走了半年。”


    “沈清源会不会答应还不好说。”


    “表白的人是谁啊?哎呀急死我了,人太多了一点都看不见。”


    个子将近一米八的女生踮起脚来看了几眼说:“天呐,竟然是毕旭然。”


    这个名字姚映夏隐约有些印象,靳如意经常会提起他,说毕旭然不仅长得妖孽,还极具艺术天分,此前参加了什么国际绘画比赛,拿了个金奖回来。


    非常糟糕的是,这人极其花心,高中三年就换了七八任男友,每次都开始的轰轰烈烈,结束的鸡飞狗跳。


    上次听靳如意提到这个人还是五一前后,她说毕旭然又分手了,对方闹着要在学校里割腕。


    没想到这次他盯上了沈清源。


    姚映夏此时的使命感超乎以往的强烈,她非常想要挤进人群,救沈清源于水火之中,可围观群众实在太多了,前面根本没有任何空隙。


    哪怕沈清源此时眼神寒厉,面无表情,也无法打消毕旭然的热情。


    他做了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想将手中精心绘制的一副肖像画送给沈清源:“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画中的沈清源惟妙惟肖,清冷华贵,他却没看一眼,只拒绝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人群中残存的“清风朗月”cp粉听他这样说,瞬间欣喜若狂,开始不断呐喊徐朗的名字。


    毕旭然皱了皱眉:“我还不如徐朗?”


    人群中有人怒吼:“徐朗可比你专一多了!”


    随即又引来一阵哄笑。


    毕旭然并不在意:“合则聚,不合则散,我此时此刻喜欢你,也是全心全意。”长成他们这幅样子,只谈一个未免有些太亏了,毕旭然觉得自己是在普度众生。


    沈清源虽然不歧视同性恋,可听他这样说,还是觉得非常不适,特别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会被传到母亲那里,兴许会再次刺激沈素溪发疯,就觉得头痛欲裂。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仿若救世主悲悯世人撒下福音:“沈清源有女朋友了。”


    一片哗然之后,密不透风的人墙终于让出了一条路。


    沈清源看到姚映夏穿越人群而来,心脏就紧绷到有些发痛,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


    等她站定到自己身边,胸口的郁结才终于变得通畅,他想自己已然变得跟舅舅一样无药可救。


    可是姚映夏只有一个。


    很奇怪,这种时刻他竟然开始走神,思考自己和舅舅谁的胜算更大。


    直到毕旭然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这是你女朋友?”他一脸震惊的样子,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看上去有些好笑。


    沈清源伸手握住了姚映夏的手:“没错,这是我女朋友。”


    人群中传来了一阵吸气声,似乎还伴随着cp粉心碎的声音,继而就引起一阵骚动。


    “沈清源是双?”


    “这是姚映夏?”


    “可姚映夏不是跟了沈星川?”


    “沈星川不就是沈清源的舅舅?”


    “顶级豪门关系这么混乱的吗?”


    随即她听到了靳如意佯装路人发出的声音:“我靠!姚映夏太牛逼了!连gay都能掰直!”就见不少人都跟着连连点头。


    姚映夏一时很有些哭笑不得,难为她亲手斩断了靳如意最爱的cp,她还肯帮自己说话,她要跟靳如意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随着毕旭然的黯然离场,人群也终于逐渐散去,沈清源松开握住她的手,说了声“谢谢”。


    姚映夏笑笑:“没关系的,毕竟你帮过我更多。”


    这样听上去,她似乎只是为了“报恩”。沈清源隐隐有些失落,他有太多太多话想说。就像是春日广阔的田野,万物都想破土而出,可此时俨然不是什么好时机,姚映夏就要高考了,没必要徒增她的烦恼。


    沈清源最后也只是笑着说:“映夏,加油。”


    当天沈素溪就收到了一段视频,对方是跟她有竞争关系的公司董事,儿子也在A中念书,只不过比沈清源小一级。


    那个人又发来一条消息:“沈总,令郎太优秀了,男女通吃。”


    沈素溪神色一凛,立即点开了那个视频,刚刚看完前半段,她整张脸就扭曲起来,将手机远远摔了出去,什么阿猫阿狗也敢肖想她的清源?!他也配?!


    总裁办公室里传来一阵打砸东西的声音,外面的几个助理面面相觑,知道他们老板又开始发疯。


    其中一个拨了个电话出去:“沈先生,这边出事了。”


    等到砸无可砸,沈素溪最后踹飞了脚边的垃圾桶,便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沈长河皱眉看着一地狼藉,有些无奈的喊了她的名字:“素溪。”


    妹妹的公司就在


    川河大厦的其中一层,沈长河赶到的还算及时,他捡起了被妹妹扔在门口的手机,看到屏幕上有沈清源的身影,顺手点开了那个视频。


    沈素溪没想再瞒哥哥,也想让他出出主意,摸出一支烟点燃,被迫又听了一遍那个蠢货的恶心告白。


    只是刚刚她没有看完就情绪失控的摔了手机,这次却听见了姚映夏的声音。沈素溪连忙走过去拿回手机,看完了后半段的视频。


    姚映夏站在清源身边,两个人看起来是那样般配,沈素溪从未觉得她这样顺眼,喜笑颜开的冲沈长河说:“夏夏这孩子真不错!”


    沈长河惊叹她的翻脸速度,却也终于明白妹妹刚才失控的原因,当年因为发现丈夫的出轨对象是个男人,沈素溪甚至自杀了两回,从那之后就落下了病根。


    又听妹妹声音颤抖着说:“大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清源变成林修远那样吗?”


    沈长河抱住妹妹轻声安慰:“我知道,我都知道。”


    “只有夏夏能救清源,大哥你帮我劝劝小川。”


    这下轮到沈长河觉得头痛:“你也清楚小川的脾气。”眼下沈素溪不过是砸点东西,可如果刺激到弟弟发疯,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


    沈素溪不依不饶:“你不是一向最有办法?大哥你就帮我一次。”


    沈长河确实可以想办法帮助妹妹,不过他现在并不想对付姚映夏,毕竟还要指望许念给他生个孩子,经过医院的详细检查,似乎只有许念有可能做到这件事,而女儿是她唯一的软肋。


    沈长河最终还是拒绝了妹妹的请求:“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先静观其变好了。”


    沈素溪却不肯罢休,等哥哥一走,就将手机里的视频转发给了沈星川。


    五分钟后,她收到了弟弟的回复:“?”


    沈素溪斟酌一番后打字:“小川,你看清源和夏夏是不是很般配?”


    沈星川直接了当地回:“不般配。”


    沈素溪发了个“?”过来,紧接着又问,“哪里不般配?”


    沈星川答:“清源看起来gaygay的,小侄女就像个同妻。”


    沈素溪当场被气的又摔了手机,之后沈星川就收到了十几条长达六十秒的语音消息,想也知道是来自姐姐的咒骂,他没有点开,只是又开始看沈素溪发来的那个视频。


    晨光和煦,镜头中是那样年轻的小外甥和小侄女,两个人手牵着手,郎才女貌,好似佳偶天成,坦坦荡荡接受所有人的凝视。


    绑架事件过后,最大的受益人似乎就是沈清源,明明是他救出了小侄女,姚映夏却对自己敬而远之,对沈清源青睐有加。


    沈星川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年龄而感到困扰,毕竟在商场之中,他属实算是年轻,如果不是因为雷霆手腕,甚至很难服众。


    此时沈星川却也不得不心生动摇,自己对她来说,真的太老了吗?


    毕竟沈清源敢当众说出“这是我女朋友”,他却连小侄女的手都没有牵过。


    并且小外甥脸上的笑容也太刺眼了,明明沈清源是最先知道自己心意的人。


    他不厚道——


    作者有话说:预告一下!


    下一章应该就是高考之后的家庭聚会修罗场了~


    第34章


    高考前一晚,姚映夏九点就收拾好东西上床休息,她本以为自己一定会焦虑到失眠,没想到一夜无梦,直到早上七点闹钟铃响。


    这是她三年来睡过最安稳的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态好的出奇。


    清晨前来给她送考的阵容也十分强大,不仅有许念沈清源,连沈氏三兄妹都无一缺席。


    沈素溪甚至穿了旗袍,手里还拿了把写着“旗开得胜”的小扇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清源要参加高考。


    一路上沈素溪都在给她鼓劲儿,根本轮不到其他人插嘴,直到进入考场前姚映夏才找机会抱了抱妈妈,许念摸了摸她的头,只说了一句:“夏夏,妈妈在这里等你。”


    这便是此时最能鼓舞她的话了。


    姚映夏不留余力的走到今天,也不过是为了妈妈。


    她用力点了点头:“妈妈等我。”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进了考场。


    许念正目送女儿离开,头顶突然撑开了一把大伞,遮挡住了刺目的阳光,回头一看竟是沈星川,就听他说:“天气炎热,大嫂当心中暑。”


    许念十分感激他这份体贴:“多谢。”


    她话音刚落,沈清源又递来一杯薄荷柠檬茶:“阿姨,喝这个清热解火。”


    沈素溪紧随其后就开始给许念扇扇子:“大嫂,有没有风?”


    许念瞬间有些呆滞,还以为自己流产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可哪怕知道她刚刚流产,也没必要没必要所有人都对她这么殷勤吧?


    沈长河看他们三个护卫一般将许念围得严严实实,不得不出声提醒:“车上有空调,可以上去等。”


    许念本想就在这里等到夏夏出来,可看眼下的情形,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他们这么细心照顾自己,最终还是去了车上。


    这三天时间着实难熬,并非因为高考,而是因为沈家人似乎都很闲,竟然全程陪考。


    沈素溪似乎是在跟弟弟怄气,总是夹枪带棍的说些不中听的话,又被沈星川云淡风轻的反击回去,气得她不停下车抽烟。


    难得沈素溪不在,沈清源跟沈星川偶尔也会“心平气和”的聊上几句,只是怎么听怎么像是话里有话,你来我往火药味极浓。


    许念虽然不知缘由,在一旁听着都有些心惊肉跳,这一度搞得她心理压力极大,倒是冲散了对夏夏高考的担忧。


    幸好再难熬也等到了最后一门考试结束。


    见到姚映夏的时候,沈星川便知道她大概发挥不错,那张脸上的笑容仿佛暗无天日的极夜里透进来的一缕光,哪怕微弱却也明亮,他怎么都挪不开眼。


    就听她对许念说:“妈妈,我要把房间里所有的书都丢掉。”语气已是全然的如释重负。


    许念不停摸她的头,仿佛把她当成了小孩子:“夏夏辛苦了。”


    “妈妈才最辛苦。”这三年来,哪怕许念很少在自己身边,哪怕她总是故作轻松的面对自己,哪怕她看起来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姚映夏却隐约能够感受到,母亲是有心事的,她生活的并不开心。


    听她这样说,许念不禁一愣,这毕竟是她的夏夏呀。从前她愿意为了女儿一再隐忍,如今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总不能真给沈长河生个孩子,一辈子困在这里。


    又听姚映夏对一旁的少年说:“谢谢清源。”没有他的帮助,自己一定不能像今天这样无往不利。


    沈清源望着她笑:“不客气。”


    沈素溪只是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欢喜,招呼所有人说:“我在餐厅定了位子,一起去吃个饭吧?”


    她不愧是沈星川的姐姐,连选餐厅的口味都是一脉相承,半小时后,几个人就坐在了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里。


    沈素溪带着大家碰了个杯:“祝贺夏夏高考顺利结束!”


    许念和姚映夏杯子里的是果汁,其他几个人喝的白葡萄酒,沈素溪留意到哥哥杯子里似乎只有白水,不禁有些惊讶:“大哥,你戒酒了?”


    沈长河笑笑:“正在备孕。”


    沈素溪:“???”


    她差点当场就问一嘴“你的病好了?”,可眼下孩子们也在,到底是又吞了回去。


    姚映夏则是十分震惊的看向了一旁的妈妈,就见许念有些尴尬的垂下眼睛,不敢回应女儿的视线。


    姚映夏突然握住妈妈的手,复又看向沈长河:“沈叔叔,我妈妈这个年纪,再生孩子似乎不太合适,也会非常辛苦。”许念生她那年虽然只有二十岁,可如今已经三十八了,并且她身体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从老家


    回来后就瘦的厉害,哪怕天天进补,也不见成效。


    沈长河没想到她会这样当众反驳自己,心下极不痛快,面上却不动声色,耐心解释说:“我会请最好的医疗团队照顾你妈妈,确保她怀孕期间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孩子出生后也有会有专人照看,你妈妈会得到充分的休息。”


    他说的轻松,姚映夏却知道高龄产妇面临的巨大危险,小时候对她极好的邻居阿姨,就是四十岁那年怀孕,最终大出血一尸两命,她的丈夫却在半年后就娶了新妻。


    姚映夏再次看向许念,那双通透的眼睛几乎令她无所遁形:“妈妈,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许念只得点了点头:“是的。”她笑起来依然是温温柔柔的样子,“我跟你沈叔叔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又听沈长河挑衅说:“夏夏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却听姚映夏有些疑惑地问:“沈叔叔之前为什么没有孩子?”


    这着实戳到了他的痛处,眼见沈长河脸色一沉,已是气极,沈星川终于决定祸水东引:“小侄女,你不用太担心,大哥现在也不一定能生得出来。”


    好,好,好,这就是他从小疼爱有加的好弟弟,为了帮姚映夏挡枪,当真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沈长河抬眼看向弟弟:“小川,你也是时候找个正经女友,省的再被人传跟女高中生牵扯不清。”


    沈星川笑笑:“那也总比跟男高中生牵扯不清的好。”


    沈素溪:“???”


    她原本正隔岸观火看热闹看的起劲儿,没想到火就烧到了她这里,这几天来从弟弟那里积攒的不满瞬间集中爆发,当即就尖声问道,“沈星川你什么意思?”


    弟弟看她失控的样子,似是好心劝道:“二姐,你近来脾气越发暴躁,以后清源找个女朋友回来,可有的气受。”


    许念深以为然,有个情绪不稳定的婆婆,女孩子如果不够强大,可是要吃大亏的。


    沈素溪几乎就要被他气的背过气去,将杯子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才能再次说得出话:“小川,我想清源的女朋友总不会跟你一样气人。”


    她看向姚映夏,心情终于稍稍平缓,复又笑吟吟的看向弟弟:“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女明星打的火热?如果好事将近,大可以带回家来给我们瞧瞧。”


    那个女明星是川河集团旗下某品牌的代言人,近来被拍到跟沈星川一起吃饭,又深夜被他送回了家。


    沈星川略一思索:“你说VV?想来你没有留意最近的娱乐新闻,她刚跟相恋多年的女友在国外领证了。”


    沈素溪一怔,这她倒是真不知道,又听弟弟笑着回击:“还是二姐有福气,杂志上写你最近又换了男友,这次是A大的学生?”


    姚映夏微微吸了口气,这也太惊人了。


    沈素溪的指甲几乎就要在原木餐桌上抠断,就听一直默不作声的沈清源终于开口:“妈。”


    这一声喊得她心里一颤,有些不敢回应沈清源的视线,可儿子只是握住她的手,解救了她岌岌可危的指甲:“你开心就好,不用在意任何人。”


    沈素溪几乎就要落泪,她的清源真是温柔至极的好孩子,跟她那个可恶的弟弟一点都不一样。


    餐桌上的氛围终于稍稍缓和下来,几个人默不作声的吃了一会儿,又听沈素溪问:“夏夏,暑假有没有什么安排?你跟清源难得有这样的长假,可以约着到处玩玩。”


    她早就做好了计划:“我想先考个驾照。”


    沈清源紧接着说:“那我们可以一起。”


    许念好奇:“清源满十八岁了吗?”


    沈素溪答:“再过十几天就满了,清源六月二十五号生日。”


    沈清源问:“映夏可以等等我吗?”


    她当然却之不恭:“好呀。”


    沈长河看弟弟手里的叉子都被掰弯了,心下就觉得好笑,谁让他刚才说话那样难听,总有人能整治他。


    又听许念说:“那夏夏先跟妈妈出门旅游好不好?这段时间你太辛苦了,也该好好玩玩。”


    沈星川扔掉了手里的叉子,脸上又挂上了好好先生的微笑:“大嫂需要我做导游吗?”


    沈清源紧随其后:“我可以帮你们提行李。”


    姚映夏听他们这样说,已然可以想见届时自己又会陷入怎样尴尬的境地,当即就打消了集体出行的念头:“我想跟妈妈单独出去。”


    却听沈长河说:“你妈妈还要备孕,不能太过操劳。”


    拐了一圈话题又回到了最初,姚映夏越过母亲看向他:“沈叔叔,你很着急吗?”


    他怎能不急,毕竟今年自己已经四十四岁,等到孩子出生,长大成人,他都要奔七十去了。


    在这场许念争夺战中,姚映夏虽然占据了亲情优势,沈长河却占据了天时地利,只要他们留在A市,许念就不敢违抗他的意志。


    沈长河终于忍无可忍,决定给姚映夏一些颜色瞧瞧,意有所指道:“夏夏谈过恋爱吗?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也会想给他生孩子。”


    他话音刚落,果然就见弟弟和外甥都看向了姚映夏,那目光灼灼势在必得的样子,似乎即刻就想将她撕碎。


    许念看女儿瞬间变得有些不自在,忙打圆场说:“夏夏还小呢,说这些还太早了。”


    她顿了顿,又鼓励女儿说:“不过妈妈还是希望你能遇到非常好的男孩子,好好谈场恋爱。”多谈几个也不错,这样才能炼就火眼金睛,省得跟她一样,年轻时认人不清,跟了姚启航那种败类。


    沈星川微微皱眉,觉得自己怎么也不能算在“男孩子”的范畴里,大嫂是不是把姚映夏的恋爱对象卡的太死了?


    正思考怎么转变她的观念,沈素溪的脸上已经笑开了花,打开手机将剪辑后只剩后半段的视频拿给许念看:“大嫂,原来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许念一脸困惑的接过沈素溪的手机,就见视频中的沈清源握住了夏夏的手,在场的人都听见了那句掷地有声的话:“没错,这是我女朋友。”


    沈星川手中的杯柄应声而断,惊的一旁正在上菜的服务生张大了嘴巴,连忙就将他手中断成两截的酒杯收走,又换了一个新的过来。


    这简直就是地狱级别的修罗场,姚映夏恨不得原地消失。如何也没想到沈素溪手里会有这段视频,更没想到她会当场放给许念。就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沈星川看她那副样子,着实像是陷入热恋的小女生,就觉得一阵心寒,铺天盖地的怒火刚刚升起,就听许念小声说:“可是……可是清源不是喜欢男孩子吗?”


    第35章


    在场的人瞬间都变了脸色,姚映夏和沈清源都是十分惊讶的样子,不明白为什么许念会知道这些,沈素溪的嘴角已经开始抽搐,似乎下一秒就要开始发疯。


    只有沈星川笑出了声。


    沈素溪看着手边的餐刀,一点点靠近然后伸手握住,随即看向弟弟,似乎下一秒就想捅穿他的喉咙。


    沈清源看到后悄无声息地握住沈素溪的手,强行将那把餐刀夺走,放到了她摸不到的地方。


    姚映夏有些尴尬的问:“妈妈,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许念回忆:“有天早上我下楼吃饭,看到餐桌上有一本杂志,上面写了有关清源的报道。”


    沈素溪再次恶狠狠的看向弟弟,关于清源的新闻她早已花重金打点,不会有人敢发出来,那本“从天而降”的杂志,想必就是弟弟的手笔了。


    他真是为了抢占先机无所不用其极。


    沈清源终于开口,郑重其事的对许念说:“阿姨,我不喜欢男生。”他顿了顿,那双一向清冷的眼睛里似乎有炙热的岩浆涌动,“我是真心喜欢映夏。”


    沈星川终于笑不出来,他看到小侄女的脸已经彻底红


    透。


    在高考结束这样轻松美妙的时刻,姚映夏搞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发疯,沈清源竟然能当着许念的面说出这种话,简直令她无地自容。


    而沈素溪就像是一只被彻底安抚下来暴躁小狗,心情大起大落之后变得安心快乐,笑眯眯的望着许念说:“大嫂,如果以后我们结成亲家,岂不是亲上加亲?”


    许念微怔之后,也只是有些尴尬的笑笑:“孩子们还小,我们且再看看吧。”


    许念倒是没再怀疑沈清源的性取向,看他刚刚表白的样子,谁都无法质疑他的真心,只是如果夏夏真的跟沈清源在一起,她就不得不继续面对沈长河。


    许念回头,看向身旁的女儿,她一向冷静自持的夏夏,原来也可以变得这样手足无措。


    终究还是女儿的幸福更重要一点啊,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看出许念似乎彻底认命,沈长河的心情好的出奇,他又看向餐桌尽头的沈星川,就见他手里的餐刀都被捏得变了形,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弟弟身处这个位置,永远无法像沈清源那样光明正大,毕竟有许念和自己这层关系在,他只能是“长辈”,是“小叔”,是无法坦诚心意站在姚映夏身边的人。


    如果他此时此刻敢像沈清源那样当众告白,只会被许念当成一个变态。


    而姚映夏明显偏向了清源。


    无聊的生活逐渐变得有趣起来,他向来顺风顺水游刃有余的弟弟,也终于遇见天大的难题。沈长河很是期待,他该如何突出重围,打破这层枷锁。


    此时最糟糕的情况已然发生,沈星川反倒冷静下来,他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强迫自己暂时远离姚映夏,直到彻底平复心绪。


    他觉得自己现在非常清醒,清醒地露出一个长辈该有微笑,看向姚映夏问:“小侄女和小外甥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这着实是个好问题,瞬间调动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一起看向了她。


    姚映夏被那过于“和善”的笑容吓得头皮发麻,脑海中下意识的蹦出了他们结盟的那一天:“去年十二月。”


    许念隐约记得,那大概是自己刚刚回国,第二天就接到邀请,去沈素溪家吃了顿饭,似乎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夏夏跟清源的关系突飞猛进。


    这个时间点似乎无懈可击。


    沈星川听后也只是点了点头,轻声感叹说:“那段时间似乎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


    他似乎话里有话,意味深长。


    坐在弟弟身旁的沈素溪听得一清二楚,可还没等她理清这句话的含义,沈星川已经举起了酒杯,那张本就好看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至极的笑容:“祝小侄女和小外甥百年好合。”


    对两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孩子说出这种话,实在有些不合时宜,没有人跟他碰杯,只是十分震惊的望着他,好像他是一个疯子。


    沈星川无甚所谓,独自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招呼沈素溪说:“二姐,多吃一些,你今天只顾着说话,还没怎么吃东西。”


    沈素溪目瞪口呆的看着弟弟,只见他心情极好的样子,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似乎都要漏出光来,当即就开始心神不宁。


    想起他从前为姚映夏做过的那些事,抬抬手就逼得A中那几个男生家破人亡。如今弟弟亲眼目睹今天的场景,怎么也不该是这种反应。


    可他似乎有恃无恐,全然没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放在心上。


    沈长河坐山观虎,此时也不得不服气,沈素溪多疑,弟弟越是装作毫不在意,越能激发她心底的不安,对付沈清源,他到底不能像对旁人那样心狠手辣,只需要埋下一颗暗雷,就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引爆她。


    城门失火,自然会殃及池鱼。


    饭局结束之后,沈素溪直到深夜都无法入眠,反反复复琢磨今天发生的一切,弟弟的云淡风轻就像一颗扎入心口的钉子,她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却又无法精准的揪出那个点,便开始从头复盘沈星川今天的所作所为。


    他先是惹恼了哥哥,又将矛头转向自己,等她公开视频扳回一局,弟弟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转而问起了清源和夏夏的交往时间。


    得到回复之后,他似乎说了这样一句话:“那段时间似乎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


    哪段时间?


    什么有趣的事?


    盛夏时节,窗外都是蝉鸣,嘈杂刺耳,几乎就要逼疯她。


    沈素溪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尖利的指甲紧紧攥住了身下的被褥。


    一股寒意从脚心升起,逐渐侵入了心口,令她形如枯槁,万劫不复。


    是了,清源和姚映夏突然变得亲密起来,就是在自己发现他跟徐朗丑事的第二天。


    她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慢慢弯下了腰:“清源,你怎么能这么骗我?”


    难怪弟弟那般无所忌惮,根本没把清源放在眼里,原来他们不过是逢场作戏,合起伙来欺骗自己?


    凄厉的哭声被门扉阻隔,只在那间空旷的卧室里回荡,直到精疲力尽,沈素溪才勉强恢复冷静。


    她想起清源说出喜欢姚映夏时脸上的真挚神情,哪里有半分像在说谎,如果是在演戏,简直可以去角逐奥斯卡奖。


    沈素溪保留着最后一丝希冀,天还没亮就喊来管家,失魂落魄地吩咐说:“找个清源不在的时间,把家里所有房间都装上微型摄像头,除了卧室和洗手间。”


    那之后姚映夏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做了许多从前不敢浪费时间做的事,比如花一整天追完一部电视剧,昼夜颠倒的看漫画书,偶尔也会维持女友人设,去沈清源家一起打游戏或者看电影。


    这一天姚映夏又熬夜到了清晨,早上在餐厅吃完早饭,想起跟沈清源约好要去图书馆,干脆也不回去补觉,坐到沙发上继续看那部还没追完的恐怖漫画。


    看着看着眼皮就越来越沉,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


    到了约定时间,沈清源没有等到人,径直去了舅舅家,刚想上楼去找姚映夏,就碰见了正要出门的沈星川。


    他们舅甥两个已经许久没有单独碰面,此时见了,一个问心有愧,一个皮笑肉不笑,倒连陌生人都不如。


    沈清源喊了声“小舅”就要上楼,却听沈星川说:“她不在。”


    于是他收回脚步,思索片刻,到底还是开口道歉:“小舅,对不起。”


    沈星川似乎不知所以:“小外甥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虽然沈清源从来都想公平竞争,可那天发生的事,几乎堵死了舅舅的路,眼下姚映夏是自己的“正牌女友”,舅舅做任何事都要背负道德风险,哪怕他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却也不得不顾虑许念。


    这段时间,沈清源因为姚映夏的存在而感到快乐,可是他越快乐,就越觉得对不起舅舅。


    他总想起小时候,父亲出轨被抓之后,沈素溪发疯了很长一段时间,年幼的自己被接去跟舅舅同住。


    每逢假期,沈星川都不允许他学习,怕小外甥年纪轻轻就变成一个书呆子,小舅带他去跳伞、冲浪、蹦极、滑雪,这些极限运动,极大地锻炼了他的心智,也是童年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沈清源能够安安稳稳的长大成人,还要多亏了舅舅。


    哪怕感情之事本也没有什么对错之分,他还是心生愧疚:“毕竟是你喜欢映夏在先。”


    沈星川似乎在笑:“你如果真觉得对不起我,就离她远些。”


    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沈清源并不愿意让步:“可我更适合她。”


    “愿闻其详。”


    “舅舅,你跟映夏之间有代沟。”


    沈星川终于还是皱起了眉:“你是说我太老了吗?”


    他并非全然是这个意思,可是年长带来的压迫感偶尔会令


    人喘不过气,压力倍增,就像现在。


    沈清源下意识的避开了那双过于凌厉的眼睛:“映夏怕你。”


    大多数人都只能在感到安心的时候释放爱意。


    沈星川走近一些,有些嘲讽道:“小外甥似乎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胜利者。”


    沈清源终于被他的语气激怒:“毕竟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那你最好天天祈祷,她永远都是。”


    两个人不欢而散,关门声响起许久之后,姚映夏才敢睁开眼睛,却见沈星川正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你都听到了?”


    第36章


    她一脸茫然的样子,似乎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我刚醒。”


    沈星川点了点头:“小侄女,如果你的手没有在抖,我都要相信你了。”


    他努力将视线只定格在她的手臂上。


    夏日炎炎,她穿了一件渐变色针织无袖连衣裙,这样有些贴身的料子,令她的身材一览无余,那瘦的可怜的腰肢,似乎能轻易被两手环绕,沈星川甚至能看到那雪白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他深深提了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下她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强压下去的惧色又隐隐浮现在了那张稚嫩的脸上。


    姚映夏慢慢从沙发上坐直身体,握住自己有些冰凉的手,避开了他的视线:“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小侄女’。”


    “可我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可我一直把你当亲叔叔。”她语气诚恳,言之凿凿。


    沈星川终于被她气笑:“原来小侄女对待亲人这样不礼貌。”


    姚映夏知道他在暗指自己很少称呼他为“小叔”,仍狡辩道:“毕竟你这样年轻,实在让人叫不出口,不过我有在心里喊你小叔。”


    说他年轻他倒是极为受用,只是这样的拒绝听起来实在可笑:“小侄女说谎都不打草稿。”


    因为许念这层关系在,她并不想将话说的太过直白,也忌惮着他从前的所作所为,只能硬着头皮拉出另外一个挡箭牌:“可我已经是清源的女朋友。”


    他竟然说:“可以勤换,多尝试。”


    听起来沈清源好像只是她的一个配件,这着实令姚映夏哑口无言,缓了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我比较专一。”


    他笑着说:“刚好我也是,岂不很配?”


    这听上去跟“你是人类我也是人类我们很般配”没什么两样。


    姚映夏再次说不出话来。


    沈星川平静的坐到了她隔壁的沙发上,就像一个正在关心小辈感情生活的长辈:“小侄女爱他吗?”


    他牢牢盯着她的脸。


    这个字太沉重了,姚映夏有些承受不起,却也无法回避,只能继续睁眼说瞎话:“当然。”


    这已经是她今天说的第五个谎。


    沈星川刚刚已经摸清了她说谎时的套路,姚映夏会先微微睁大眼睛,而后眼也不眨,一片赤诚的模样,很能唬人。


    可心脏还是刺痛起来。


    眼下只是听她说谎,他都有些受不了,倘若以后她真的爱上别人,他又该如何自处?


    沈星川长久的沉默下来,眼神幽暗,仿佛星河永坠。


    见他似乎失去了继续谈话的兴致,姚映夏站起来就想离开,却又听他不死心地问:“小侄女,给个机会?”


    哪怕她再撒一个谎,愿意骗骗他。


    可姚映夏这次只说了一声“对不起”,她向来不会拖泥带水,希望别人知难而退。


    眼见她就要出门去找沈清源,他终于还是放任自己说出了那句话:“映夏,你希望你妈妈过得幸福吗?”


    她推门的手慢慢松开,回头看向他,一脸防备的模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倚靠在沙发上,似乎笃定她会迷途知返:“想不想知道在你住院期间,大嫂发生了什么?”


    她果然极快的回到了自己身边,一脸焦急地问:“我妈妈怎么了?”之前她已经发现了许念不对劲儿,可无论如何旁敲侧击,妈妈都不肯说。


    他微笑着抛出了诱饵:“陪我看场电影,结束后我会告诉你。”


    彼时沈清源还在苦等姚映夏,就听手机一响,收到了一条短信:“抱歉,我临时有事,不能去图书馆了。”


    那时他就站在别墅门口,不久后听见有人推门而出,然后是沈星川还算愉悦的声音:“小侄女想看悬疑还是动作?”


    她说了句“都可以”,听不出什么情绪,很快又传来了车门关闭的声音。


    沈清源目送那辆车绝尘而去,有些痛苦的看向地面。正午太阳高照,令一切都无所遁形,可他脚下仍有一抹小小的黑影。


    姚映夏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放他鸽子。


    想来是舅舅做了什么。


    如果他不肯堂堂正正的参赛,自己似乎也不能再坐以待毙。


    沈星川最后选了一部口碑不错的喜剧电影,想要缓和一下两个人之间紧绷的气氛。


    可整场电影下来,他们一个心不在焉,一个面无表情,与周遭频频放声大笑的观众格格不入。


    屏幕随着光影变换骤暗骤亮,也没能让身旁这张漂亮的脸变得生动,她从头到尾都是一脸严肃的模样。


    彩蛋播完之后,人群终于逐渐散去,顶灯亮起来的瞬间,被黑暗笼罩的恐惧稍稍消散,她扭头看向沈星川:“可以告诉我了吗?”


    他心里不舒服,为她如此迫不及待,为她刚刚如坐针毡。


    却还是信守承诺告诉了她:“那段时间你妈妈在医院,她流产了。”


    难怪她变得那样瘦,难怪她总是强颜欢笑。姚映夏一瞬间变得痛苦万分,她不能容忍许念受到任何伤害:“我妈妈为什么会流产?”


    “应该是个意外。”


    “她并不想再要一个孩子对吗?”


    “毕竟大嫂已经有了一个完美小孩。”


    果然是沈长河单方面想要一个孩子。


    她沉默许久,想着如何才能帮助妈妈,就听沈星川开出了十分诱人的条件:“映夏,如果你愿意跟清源保持距离,我可以尽我所能的帮助你。”


    她谨慎的确认:“只需要跟他保持距离吗?”


    沈星川无法保证,却也如实相告:“暂时。”


    这个“暂时”令她望而却步,姚映夏太了解人性,通过威逼利诱得来的好处,并不会止步于此。


    哪怕他现在有足够的耐心,并不会真的强迫她付出什么,可一旦得逞,只会令他的胃口大开,直到一点一点将她彻底吞噬。


    姚映夏感到一阵胆寒:“我还是先自己想想办法。”


    沈星川并不气馁,给出了善意提醒:“不要让大哥知道你做了什么,否则后果会非常严重。”


    她说:“谢谢。”


    又听他说:“以后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帮忙。”


    如果没有附加条件就更好了,可他毕竟不是什么大善人。


    姚映夏不愿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电影散场了。”


    他们的第一次约会也结束了。


    回程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等他将车停在了别墅的庭院,却碰见了正在那里等待他们的许念。


    见姚映夏从沈星川的车上下来,许念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夏夏,你去哪里了?清源一直找不到你。”


    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谎:“跟小叔去看了场电影。”


    许念敏锐的察觉到女儿情绪不对:“你跟清源吵架了吗?”


    她摇了头,却突然抱住了妈妈。


    许念立即看向了沈星川,心生戒备充满怀疑,对方却学到了她说谎时的精髓,坦然磊落眼都不眨:“刚刚看的那场电影是悲剧结尾,影响到了她的心情。”


    姚映夏心乱如麻,更加抱紧了许念:“妈妈,我想当你唯一的孩子。”


    许念的心又揪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说:“夏夏,我也只想给你当妈妈。”


    她是最好的妈妈,她也是最好的女儿。只要她们都想成就彼此,就有了无限弱点。


    沈星川本不想做到这一步,可除此之外,似乎别无他法。


    第二天一早,姚映夏独自出门


    ,去了离家很远的一家商场,先给沈清源挑了一件生日礼物,又进了楼下一家药店,对店员说:“我想买避孕药,请给我副作用最小的那种。”


    她拿现金付款,又将药替换进了装着VC的小瓶子里。


    当天晚上,跟沈长河许念一起吃完饭后,三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姚映夏今天似乎格外粘人,抱着许念的手臂,将头倚在了她的肩膀上,像是一个离开妈妈活不下去的缠人小孩。


    沈长河莫名有些不高兴,却也不好说什么,沉着脸又看了一会儿,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起身去窗边接听,眼睛却下意识的盯着许念那边。


    姚映夏不动声色的将药瓶掏出,塞进了许念的外套口袋里:“妈妈,记得按时吃药,每天一颗。”


    许念几乎瞬间猜到了女儿给她的是什么,她惊讶于女儿的细心,将那个小瓶子紧紧按住:“谢谢夏夏,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原本她也想找个时间去买避孕药,可沈长河总是将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哪怕他偶尔不在,也会派人盯着她,许念根本找不到机会。


    沈长河直到接完电话,也没察觉出任何异常,远处沙发上的母女二人,似乎看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情节,一起开怀大笑。


    这样也不错,医生说了,心情愉悦的时候,更有助于怀上宝宝。


    第37章


    暑假刚刚开始,沈素溪就带着小男友出国度假,这令她的心情稍稍好转,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症结。


    直到六月二十日回到家中,才肯再次面对现实,喊人调出了家中所有监控,截出了姚映夏来找清源时的片段,开始仔仔细细的看。


    高考之后,姚映夏总共来了六回。


    第一次是阴天,凉风习习,她跟沈清源一起进了书房看书,两个人坐在露台上,似乎是看的同一部书的上下两册,偶尔交流一下情节,就这样坐了一下午,天色渐暗的时候,姚映夏终于看完最后一页,心满意足的合上了书。


    沈清源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她说好,两个人在餐厅吃饭,看上去倒是其乐融融,宾主尽欢,等到用餐结束,沈清源又出门送她回家。


    第二次姚映夏带了礼物来,是个画着卡通图案的大盒子,拆开后是许许多多的乐高零件,两个人干脆在客厅席地而坐,从早上开始拼,中午也只匆匆吃了简餐,又一直拼到日落,终于拼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兔子。


    看姚映夏爱不释手的样子,沈清源干脆又帮她把那只兔子抱回了家。


    第三次来,两个人进了别墅二楼的影音室,看了部刚刚上线的恐怖电影。


    沈素溪怕鬼,可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还是强迫自己在不断闪现的鬼影之下,逐帧逐帧的看。


    姚映夏比她想象中心理素质要好得多,整场电影看完,她都是神采奕奕的模样,只是偶尔出现些太过血腥的画面,她脸上才会露出些许不适的神情。


    沈素溪看完这段视频之后,不得不拿出圣经翻看了好一会儿,才压下那糟糕的电影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继续去看剩下的监控视频。


    姚映夏第四次来,沈清源开始带她打游戏,两个人坐在电视机前,拿着手柄探索世界。


    这还是姚映夏长这么大第一次接触游戏,很快就被精美的画面丰富的剧情深深吸引,她一连来了三天,上班一样早出晚归,直到彻底通关。


    以上就是沈素溪看到的他们在家里的全部接触,没有接吻,没有拥抱,没有牵手,甚至没有任何身体接触。


    不对,也有一次,是在游戏通关的时候,两个人击掌相庆。


    沈素溪痛苦的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片刻之后,突然又暴躁的开始捶打面前的电脑,直到将那台可怜的笔记本锤到黑屏。


    年纪轻轻的少男少女,哪个谈起恋爱不是血气方刚、干柴烈火?但凡能有机会单独相处,都恨不得将对方吃干抹净,哪怕不做到最后一步,也得有起码的肢体接触吧?


    可眼下他们更像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哪怕亲近,也极有分寸的保持着安全距离。


    沈素溪非常想用“清源只是格外绅士”这种说辞来欺骗自己,可心里又一清二楚,他们绝对不是在真的交往。


    沈素溪狂砸一通之后,又去阳台上抽了一包烟,终于还是决定再给儿子一个机会,毕竟清源并不排斥姚映夏,他们兴许还可以更进一步,这也是她最后的希冀。


    最近几天是许念的排卵期,沈长河每天都要坚持造人,偶尔还要早晚两次,许念流产后身体本来就还没有彻底恢复,这下又被他折腾的不轻,可总归拿到了夏夏给的药,她不用再担惊受怕,心里负担减轻了不少。


    只是那避孕药的副作用对她来说有些明显,刚开始只是偶尔晕眩,浑身无力,后面就有些吃不下饭,等到吃药的第七天,许念的胃变得极不舒服,频频想要呕吐。


    联想到怀夏夏的时候,胃也是这样不舒服,许念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怀孕,幸好她当过十几年护士,很快记起这是避孕药带来的普遍反应,只要坚持吃下去,副作用会逐渐消失。


    可这天清晨,沈长河再次将手探进她睡衣的时候,许念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干呕出声。


    沈长河在她身上游走的手瞬间停下,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而后小心翼翼将她抱住,眼中都是欣喜:“难道有了?”


    就见许念一脸苍白的样子,勉强笑笑说:“胃有些不舒服,兴许只是吃坏了东西。”


    沈长河却立即将她外出的衣物拿了过来:“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


    此时此刻,姚映夏正在楼下吃早饭,碗里的红枣银耳粥已经变凉,她也才吃了一半,走神间身旁就坐了个人。


    姚映夏只看到了那只修长的手,就知道来人是沈星川,她下意识的没有抬头,不想再次被他搅得心烦意乱。


    就听他带着笑意说:“小侄女,早上好。”


    他一切如常。


    她看起来却不太好。


    沈星川看向她眼睛下的那弯乌青,终于收敛笑意,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你该不会一夜没睡?”


    岂止一夜,自从知道许念流产,她这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整觉,哪怕偶尔睡着,脑子里都在疯狂想关于妈妈的事。


    姚映夏露出一个苦笑,看起来比高考前还要憔悴,到底不想示弱,只敷衍道:“不学习我睡不着。”


    沈星川叹气:“那你真是病得不轻。”


    他没想将姚映夏逼到绝境,甚至怕她难受,都没有说出许念流产的实情,只是这样而已,小侄女都已经接受不了,如若她知道更多,怕是恨不能将沈长河千刀万剐,连带对他“恨屋及乌”。


    沈星川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正思考间,就听楼上有人下来,姚映夏抬眼望去,看见沈长河正扶着妈妈慢慢下楼。


    与许念虚弱的样子不同,沈长河看起来容光焕发。刚刚看到楼下坐着的二人,就声音愉快的宣布了那个还未得到证实的好消息:“夏夏,你可能要当姐姐了。小川,你要升级为叔叔了。”


    姚映夏手里的汤匙就这样掉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看她那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噩耗。


    沈长河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不过他此时高兴,尚不会同她计较,扶着许念就要出门。


    姚映夏瞬间站起身来:“我也要去。”


    沈星川看她已然方寸大乱,知道小侄女如果去了肯定会坏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小侄女是不是忘记了,今天说好要陪我去给清源挑礼物。”


    许念也不想女儿跟来,头也不回地说:“夏夏


    ,妈妈没事,你不用担心,就去陪小川挑礼物吧。”


    姚映夏还想追上去,沈星川却不肯松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了门外。


    她颓然的坐回椅子上,沈星川也终于松手,这才发现她手腕一圈都被他攥得微微泛红,姚映夏远比他想象中脆弱得多。


    沈星川安慰她说:“不一定真的会怀,就算怀了,大嫂也会平安无事。”


    姚映夏怔怔地说:“可妈妈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她的意愿不重要对吗?”


    沈星川为她的敏锐叹息,原来她早已洞察了许念的迫不得已。


    司机很快就将车开进了医院,许念被抽了几管血,连嘴唇都有些发白,沈长河连忙派人送来了饭菜,然后忐忑的等待结果。


    许念只庆幸常规检查无法检测出她服用过避孕药,虽然不用担惊受怕,可也没什么胃口,沈长河却不停的劝她多吃。


    许念不得不吃了一些,很快又去医院的洗手间吐了出来。沈长河在外面等她出来,正遇见另外一个女生捂着嘴跑进了洗手间。


    那个女生的男朋友竟然认识沈长河,热情的打招呼说:“沈总好,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您,我是川河集团旗下的员工。”


    难得沈长河今天心情好,格外的和颜悦色:“你好。”


    他们所在的这一整层都是妇产科,那个男生的八卦之心顿起,试探着问:“沈总怎么会在这里?”


    沈长河笑逐颜开:“我的妻子怀孕了。”虽然还没有领证,他也自觉给许念升了一级。


    那个男生连声道贺:“恭喜沈总,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沈长河更加高兴,竟然问了他的详细姓名和所在部门,不但要给他升职加薪,还要邀请他去参加孩子的满月宴。


    那个男生高兴坏了,连忙道谢,又听沈长河问:“你女朋友也怀孕了?”


    那个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前几天我们没做安全措施,她吃了紧急避孕药,那玩意副作用太大了,她已经连吐了好几天,我们就想来看看医生。”


    沈长河微微一怔。


    突然就想起早上姚映夏那张不可思议的脸。


    等许念从洗手间出来,已经不见沈长河的身影,她往医院大厅走,就见他站在贵宾室前,身旁围着几位医生,而他手里已经拿到了报告单。


    看他那副阴沉的样子,想来结果不尽如人意,许念远远站定,不敢靠近,却见沈长河突然抬头,牢牢盯住了她。


    哪怕已经朝夕相处了三年多,许念还是怕极了他那双毒蛇一样阴鸷的眼睛,她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


    沈长河当时没有发作,一言不发地带着许念回了家,只是在他们回家之前,沈长河已经吩咐佣人,将许念常吃的药每样取走了一颗。


    第38章


    许念和沈长河回到家的时候,就见姚映夏和沈长川都在客厅里等着。


    沈长河一言不发的上了楼,姚映夏走到妈妈身边,果然就见许念摇了摇头。


    她高兴的握住妈妈的手,正想扶许念坐下休息,就听沈长河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明天清源生日,素溪说要去度假山庄给他庆生,早上九点出发,在那里住一晚再回来。”


    见没有人发出异议,沈长河最后说:“都不要迟到。”然后就回了卧室。


    许念并不想上楼面对他,干脆提议说:“夏夏,我们出去吃吧?吃完再做个面部护理,修修头发。”


    这还是放假以来,许念第一次有时间陪她,姚映夏很有些迫不及待:“我们现在出发?”


    沈星川已经带上墨镜,帮她们推开了门:“正好我今天没事,可以给你们当司机。”


    吃饭的时候沈星川跟着也就算了,姚映夏没想到进了美容院他也要跟着。


    听美容顾问天花乱坠的介绍一通男士护肤的必要性之后,沈星川选了个最贵的套餐。


    见姚映夏一副难以直视他的样子,沈星川心平气和地的解释:“再不护肤就要显年纪了。”


    许念听他这样说很是震惊:“小川你才二十五岁。”


    却听他忧患意识极强:“我不会永远二十五岁。”


    许念:“???”


    每个被小侄女折磨到难以入眠的深夜,他都会想起姚映夏很久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抱歉,我对老男人不感兴趣。”


    这句话像一根软刺,扎进了他的皮肉,痛感微乎其微,却实在令人难以忽视。


    很多时候沈星川都想不明白,自己是世俗意义上非常完美的恋爱对象,身价不菲,长相无可挑剔,身材也被锻炼到了极致,性格也还算可以?总归不是那种特别招人烦的。


    哪怕他对敌人从不心慈手软,对待小侄女也已经极尽耐心。


    沈星川思来想去,也只能将小侄女不为所动的原因归咎于自己的年龄上。


    她嫌他老。


    她只喜欢更年轻的男孩子。


    沈星川曾默默算过一笔账,等姚映夏二十三岁,他已经三十,等姚映夏三十三岁,他都要四十岁了。


    沈星川没敢继续往后算。


    现在正是他风华正茂的大好年纪,姚映夏都瞧不上他,沈星川不敢想以后自己“人老珠黄”,会遭到怎样的嫌弃。


    指明店里唯一的男护理师给自己做脸,沈星川就跟她们分道扬镳,进入了男士专区。


    许念做脸的时候还忍不住在笑:“小川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姚映夏躺在隔壁头皮有些发麻:“妈妈,他怎么也不能算‘孩子’了。”


    许念无声的叹了口气,跟他哥哥一比,小川已经算是至纯至善的好孩子了。


    护理结束之后,工作人员离开房间,终于给了姚映夏单独跟妈妈相处的机会,她闷声问道:“妈妈,你喜欢沈叔叔吗?”


    许念沉默了太久,而她也已经在这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姚映夏走到许念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妈妈,不如我们离开这里?等成绩出来,我会报一个很远的大学,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这简直太诱人了,她已经失去自由太久,可一想到沈长河,心又沉了下去,还有一部分则是担心女儿:“可是你跟清源……”


    姚映夏此时表现的像个渣女:“大学校园里有多少青年才俊,我扭头就会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见女儿这样洒脱,许念更加动摇:“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姚映夏用力抱住了她:“妈妈,我长大了,我会赚很多很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妈妈,我会保护你,我想你开心。”


    许念哭的不能自已:“夏夏……”


    等到在大厅里汇合,沈星川敏锐的察觉到许念眼睛有些发红,可看她又是一脸轻松的样子,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走上前问:“大嫂,你怎么了?”


    许念笑笑:“没什么,可能对这里的护肤品过敏。”


    沈星川皱眉,掏出手机就要喊人来调查取样,查查这里是不是用了三无产品。


    许念连忙制止了他:“不碍事的小川,这里服务蛮好的,我经常来,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


    见他还有些想追根揭底的样子,许念十分真诚的夸赞:“小川,这里的护理效果真不错,你看看你,一下就好像年轻了几岁,看起来跟夏夏同学似的。”


    沈星川一怔,看向了一旁的镜子,复又转头找姚映夏确认:“真的吗?”


    眼见他上扬的嘴角已经无法压抑,像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一样眼睛明亮,姚映夏就很难不顺着许念的话继续哄骗他:“千真万确。”


    沈星川心情愉快的去前台结了账,临走时又将前台送的东西转送给了姚映夏:“小侄女,这些给你,开学用的到。”


    许念和姚映夏面面相觑,又看向了沈星川手里提着的最新款笔记本电脑、同品牌的pad,以及顶配手机。


    许念嘴角抽了抽:“小川,你冲了多少钱?”


    沈星川只说了个大概:“六位数吧,大嫂,以后你跟小侄女再来,只管报我的名字。”


    去理发店的路上,姚映夏一直在想,十万也是六位数,九十九万也是六位数,沈星川到底冲了多少?


    恍神之间,许念去了隔壁的茶水铺买喝的,姚映夏跟沈星川先进了理发店,就听接待小哥问:“是帅哥做?还是女朋友做?还是一起做?”


    姚映夏刚想解释,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就见沈星川一个转身去了前台:“我要办卡。”


    接待小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爽快的客人。


    就在这莫名其妙的尴尬时刻,姚映夏看到他连耳根都是红的,不由开始担心起沈星川的身体,他不是在发烧,就是得了什么不花钱治不好的病。


    剪完头发之后,三个人都是光彩照人的样子,此时已经是日落西斜,姚映夏担心许念的身体,想着还是先回家吃饭。


    许念却并不同意:“难得出来一趟,总要给夏夏买几身衣服,小川,你需不需要添置新衣?”


    沈星川只觉得许念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大嫂:“需要。”


    姚映夏也变得兴致勃勃:“我也要给妈妈挑几件衣服!”


    三个人又马不停蹄的去了隔壁商场,一家一家的试,姚映夏只觉得妈妈和沈星川是天生的衣架子,无论什么衣服套到他们身上都格外好看。


    哪怕有些衣服丑到令人窒息,她是带着捉弄人的心思挑给沈星川的,没想到他都能穿出自己的风格,让那件丑陋不堪的衣服变得还算顺眼。


    许念和沈星川给姚映夏挑起衣服更是起劲儿,只是意见上出现了一些分歧,比如有件学院风的短款连衣裙,姚映夏穿上后许念直夸漂亮,她的宝贝女儿看上去青春无敌,沈星川却觉得太短了,他都不敢去看小侄女的腿,最后给出的意见是“不好看”。


    除了那些布料太少的衣服,无论姚映夏穿上哪件他都觉得好的不能再好,沈星川一边想着以后要买更大的房子,留一整层给小侄女放衣服,一边不停刷卡。


    刚刚逛了两家店,沈星川就不得不叫来了四个助理,又让他们开了辆商务车来,两个跟着他们提东西,两个不停往车上搬运,一直逛到商场快要关门,三个人才乘兴而归。


    坐在车上的时候许念不禁感叹,这大概是十几年来她过得最开心的半天,可随着车子离别墅越来越近,她雀跃的心情也被一点一点蚕食殆尽,直到彻底变为一潭死水。


    许念上楼之后,发现沈长河正坐在床上看书,他手边的床头柜上还有一厚摞,有关于备孕的,有关于孕后营养和心情调节的,更多的都是育儿相关的书籍。


    许念看到就有些胸闷,还是笑着打了个招呼:“我回来了。”


    沈长河恍若未闻,却也没有什么其他情绪,只是又将书翻了一页。


    许念便也不在意,拉开衣柜开始换睡衣。可还没等换好,就被扔到了床上,沈长河摘下眼镜,扔到了一边,笑着对她说:“念念,我买了些好玩的玩具,希望你喜欢。”


    生日前一天的傍晚,沈清源收到了一条短信,他没想到是徐朗发来的:“同桌,好久不见,明天我就要飞去大洋彼岸,在那里定居然后继续上学,可能再也不能跟你见面啦。非常感谢高中期间你对我的帮助,明天就是你的生日,我很想送你一份礼物,你方不方便出来?”


    沈清源想了想回:“你来我家?”


    徐朗发了个瑟瑟发抖的表情包:“可是你妈妈……”他欲言又止。


    沈清源安抚道:“没关系,她出门了,最近都不会回家。”


    徐朗最终还是去了,其实他真的很感激同桌,家里的生意越来越难做,父母是强撑着继续供他在A中读书,而沈素溪给的一大笔钱,可以彻底帮他的家庭解决燃眉之急。


    徐朗咬牙买了一块非常昂贵的手表,用来报答同桌的大恩大德。


    两个人在别墅前的长椅上坐了很久,说着从前的事,和以后的打算,可哪怕有再多话没有说完,也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


    徐朗一向感性,此时已经泪眼婆娑,却又觉得自己是男孩子,哭哭啼啼像什么话,干脆开玩笑说:“同桌,我真舍不得你,临走能不能抱一个?”


    他原以为沈清源铁定不会同意,没想到同桌竟然对他伸开了手臂。


    徐朗怔了怔,扑到沈清源怀里放声大哭,一直哭了有十分钟,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住,拿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鼻涕:“同桌,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真得走了,以后常联系。”


    徐朗走后,沈清源又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他余光中看见母亲孤魂野鬼一般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哪怕房间里没有开灯,也被路灯映射出一道阴影。


    此时此刻,许念眼神涣散的躺在床上,身体的每一个零件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她听见沈长河离开床榻的声音,而后又去了洗手间,终于能够将自己裹到了被子里。


    这个夏天太冷了,她的牙齿不停打颤。


    沈长河一边洗澡,一边想起两个小时之前,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沈先生,检测结果出来了,确实有避孕药。”


    她怎么敢啊?


    她做出这种事,还敢没心没肺的出去玩?


    沈长河愤怒的摔碎了手边的陶瓷漱口杯。


    这对母女委实不知好歹,他锦衣玉食的养着她们,竟然养出了两只白眼狼,她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只想要夏夏这一个女儿吗?


    如果姚映夏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残次品、失败品,她是不是才愿意死心塌地的归顺,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个孩子?


    沈长河直到洗完澡,都没有想好具体的实施办法,干脆又进了藏酒室,刚刚喝了一杯,就接到妹妹打来的电话:“素溪,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妹妹的声音听起来实在不怎么好,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硬生生挤出来的:“大哥,你帮帮我,你那里应该有些‘好东西’吧?我想要一点,明天给清源准备一个惊喜。”


    沈长河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素溪,你真是个天才,清源一定终身难忘。”


    沈素溪有些迷茫地问:“真的吗?清源真的会高兴吗?”


    “当然,毕竟这是最好的生日礼物,我很期待。”——


    作者有话说:生病了,攒人品,给大家发红包呀QAQ


    第39章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按时下楼集合,唯独许念没有出现。


    沈长河解释说:“你妈妈昨天逛街太累,今天想在家里休息。”


    姚映夏有些不放心:“我去看看妈妈。”


    沈长河并不阻止:“进门的时候小声一些,你妈妈还在睡。”


    听他这样讲,姚映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上楼。


    上车的时候,她自觉坐了副驾,将后排位置让给了沈氏兄弟。


    他们一路上都在聊集团发展决策方面的事,姚映夏并不能完全听懂,将注意力转向了窗外。


    车子驶出平坦地带,开上了连绵的盘山公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仿佛一把把张牙舞爪的大伞,遮天蔽日。


    哪怕外面的阳光已经毒辣到可以轻易将人晒伤,却也无法穿透这里密不透风的天然屏障。


    山里清凉,这一路甚至不用再开空调,只是接连的弯道令她有些晕眩,不过并不严重,至少还没有干呕。


    直到下车的时候,沈星川才发现她脸色不太对劲儿:“小侄女,你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原地站了几秒,以为自己扛过了那一波晕眩,可刚走两步,就觉得头重脚轻,沈星川伸手去扶,却被另外一只手捷足先登。


    沈清源刚到不久,不过显然到的刚刚好,他无视了舅舅冰冷的目光,一脸担忧的扶着她问:“映夏,你还好吗?”


    这一天她穿了件绿野仙踪风格的连衣裙,将本就雪白的皮肤衬得莹莹如玉,通透无瑕。


    此时此刻,沈清源的手正扶在她裸露的手臂上,以合理的身份,以


    正当的理由。


    哪怕他掌心的温度并不炙热,姚映夏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可是抬眼看到沈素溪正望着他们,便知道这不过又是逢场作戏,于是她没有躲,说了句“生日快乐”,将手中的礼物拿给了他。


    沈清源接过后望着她笑:“多谢。”随即将她扶进了山庄大门。


    两个人渐行渐远,沈清源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沈长河看到弟弟握紧了拳,炎炎夏日,他似乎火气极旺,手臂上都爆出了青筋。


    沈长河走近弟弟,意味深长:“小川,你似乎太纵容她了,继续这样下去,你真的会甘心吗?”


    哪怕明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冷静,哥哥却还在不断拱火,这稍稍转移了他的愤怒:“大哥,你似乎很想我彻底失控?”


    沈长河并不因为被洞察到自己的真实意图而感到难堪:“偶尔放纵一下也不错。”起码他度过了一段快乐时光。


    沈星川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就像你曾经对大嫂做过的那些事情一样吗?”


    沈长河微怔,随即笑出了声:“小川,我原以为你对那些事情一无所知。”他拉长了停顿,明知故问,“可你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选择帮助她们呢?”


    答案呼之欲出。


    许念是牵扯住姚映夏的风筝线,只要她还在哥哥手里一天,哪怕姚映夏再不情愿,也会因情势所迫,跟他产生千丝万缕的关联。


    如若她肯拿真心交换,沈星川当然愿意竭尽所能的帮助她,哪怕冒着惹怒沈长河的风险,也在所不惜。


    可姚映夏不肯爱他,连装装样子都不肯。


    在这种情况下帮助她们母女脱困,姚映夏只会像一条被放生的小鱼,欢天喜地的扎进浩瀚无边的大海,继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哪怕沈星川再为她昏头,也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与其变成毫无关联的存在,还不如维持现状,起码仗着“小叔”的身份,他们还可以经常见面。


    虽然他已对现状不再满足。


    想起沈清源近来的所作所为,已经快要超出他可以忍受的极限,如果这不是自己的外甥,想必此时已经下场凄惨。


    可偏偏沈清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沈星川一时还没想到完美的解决办法,总不能真的逼着沈素溪发疯,将他关到戒治中心去。


    沈长河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出了总结陈词:“小川,你默许了我的所作所为,我们是共犯。”


    知情不报、袖手旁观,视为同罪。


    眼下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都达到了微妙的平衡,却也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外力,就能轻易摧毁这一切。


    沈长河非常乐意去做那个推手。


    姚映夏挑了三楼背阳的一间卧房,左右两边的房间瞬间被沈星川和沈清源抢走。


    这属实在意料之中,沈长河耸了耸肩:“那我跟素溪住二楼好了,省的妨碍小朋友们交流。”


    听他这样说,沈素溪瞬间看向了弟弟:“小川,你要不要也来二楼?毕竟你也算是长辈,跟年轻人凑什么热闹。”


    沈星川看向姐姐,似笑非笑:“二姐,我又不是要跟他们挤一间房,大家都是独门独户,有什么热闹可凑?”


    沈素溪难得没有被他激怒,也没有回呛,只是乖乖闭上了嘴,转身上了二楼。


    沈长河看了下表,宣布了接下来的安排:“十二点钟开饭,大家先回房间放好东西,休息一下就可以来餐厅集合。”


    姚映夏下楼的时候已经提前了十五分钟,餐桌上却只剩下一个位置,就在沈星川和沈清源中间。


    她硬着头皮坐下,只希望这顿饭能够平安无事的吃完。


    可因为许念不在,沈星川已然肆无忌惮,夹了块牛肉放进了她的碗中:“小侄女,吃这个可以补气血。”


    姚映夏既尴尬又震惊,难以置信他竟然能当着兄姐的面给自己夹菜。她下意识的抬了下眼睛,却见对面沈长河全然无动于衷,沈素溪一脸木讷,两个人似乎都不觉得意外。


    姚映夏很难想象他们究竟知道了什么,当即只敢盯着自己面前那只白釉瓷碗,同时默默祈祷他不要再做任何出格的事。


    正窘迫间,沈清源又夹了颗西蓝花给她:“映夏,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她确实比较爱吃蔬菜,也感激沈清源此时此刻的解围,毕竟他做这件事才名正言顺。


    姚映夏刚想道谢,沈星川又夹了块蟹肉放到了她的碗中:“天天吃蔬菜都不会觉得腻吗?”


    这下无需她再想什么说辞,沈清源已经自动接过了话题:“真心喜欢的东西怎么会腻?”


    沈星川轻笑:“也不一定是喜欢,只是习惯了那些没营养的东西。”


    沈清源对他的意有所指无动于衷:“习惯总比抗拒要好。”


    “抗拒可能只是因为了解不够深入。”


    “就怕深入了解之后更加抗拒。”


    “那也要等尝试之后再下定论。”


    “何苦要为难自己?”


    “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还有的苦吃。”


    他们说话间手也没停,眼见自己原本空荡荡的碗已经被各类食物垒成了一座小山,姚映夏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来说:“我吃好了,你们慢用。”说完就离开了餐厅。


    楼下沉默了很久,沈长河只恨自己身处在这漩涡中央,否则这将是多么美妙的时刻,他想他一定会大笑出声。


    男人就应该拼尽全力去角逐,去争斗,谁更有心计手腕,谁才能拔得头筹,如果谁都不肯轻易放手,就只能比谁更铁石心肠,若是两个都寸步不让,就要接受玉石俱碎的严重后果。


    眼下他不过盼望着姚映夏被拉扯的四分五裂,许念生不如死。


    与另外三个人比,沈素溪属实变成最心平气和的人了,弟弟跟儿子在她面前吵得不可开交,沈素溪甚至都没有发脾气。


    姚映夏走后,她安静的坐了一会儿,吩咐佣人送了份饭菜上去,然后招呼大家说:“今天都不饿吗?怎么都没人吃东西?”她一边往嘴里塞着沙拉,一边细心的提醒,“下午还要去爬山,不多吃点可不行。”


    第40章


    原本按照沈素溪的计划,他们要爬的是整个南部山区最高的山,预计三小时爬到中间一处瞭望台,然后再坐缆车下来。


    沈长河听后否决了这个建议:“素溪,你不觉得这项活动太危险了吗?”


    沈素溪不明所以:“景区建成以来,这里还从来没有出过安全事故。”


    沈长河有理有据:“以你、小川、清源目前的精神状态来看,并不适合一起爬山,特别还是这么高的山。我真怕你一时失控,会把小川推下去。”


    当然也还有其他可能,比如小川“失手”推了清源,亦或是自己“不小心”推了姚映夏。


    沈素溪眼神闪烁,似乎从刚刚那段话中汲取了不少灵感:“怎么会,毕竟小川是我的亲弟弟。”


    看妹妹那副样子,沈长河很难相信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到底还是换了座山。


    沈长河在群里通知了出发时间,午休后在楼下集合,到点却不见沈清源和姚映夏。


    又等了十分钟,沈星川大概猜到了什么,脸色一沉就去了楼上。


    他先在沈清源的门前站定,就听里面一片寂静,干脆连门都没敲,径直走到了隔壁房间。


    果然就听里面十分热闹,小侄女正焦急地喊:“清源救我!”


    小外甥似乎在笑:“就来。”


    他抬手重重敲了两下门,里面瞬间变得一片死寂。片刻之后,姚映夏推开了门,看见是他,抿了抿唇问:“有什么事吗?”


    沈星川看向屋内,沈清源竟然换了套睡衣,就这样盘腿坐在了小侄女的床上,手里还拿


    着游戏机手柄。


    门开以后,他也不过是泰然自若地看了舅舅一眼,仿佛自己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而沈星川才是不合时宜的闯入者。


    短暂的视线交汇之后,沈清源又继续盯着电视屏幕上的游戏画面,似乎并不打算离开。


    这便是正式宣战了。


    耳边都是游戏里十分欢快的背景音乐,刺得他额角一跳一跳,如果不是小侄女还穿着上午那件连衣裙,床铺也十分整洁一丝不乱,沈星川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


    他的牙齿都被咬出了有些恐怖的异响,这令姚映夏感到一阵心惊肉跳,此时此刻的沈星川,太像那种发现妻子出轨捉奸在床的暴躁人夫,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碎尸万段。


    可他们又不是那种关系,何况她跟沈清源也只是在打游戏。


    沈星川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出她已经怕到极点,甚至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自认还算和善的笑容:“小侄女,大嫂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能随便让异性进入自己房间?”


    这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小侄女兴许还不清楚,可他太清楚了。


    姚映夏几乎就要被他脸上狰狞的笑容吓得魂飞魄散,她飞快移开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到他刚刚的问题上。


    她跟沈清源“交往”的事,许念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她一直觉得清源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孩子,唯一提醒过的事,就是让她做好安全措施。


    这话她如何也不敢跟沈星川讲,毕竟他现在看起来已经足够吓人,几乎像是要生吞了她。


    姚映夏脖子僵硬地摇了摇头。


    沈星川被她气的七窍生烟:“那我能进去坐坐吗?”


    这听起来实在太危险了,姚映夏斩钉截铁:“你不行。”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重新看向了他的眼睛,努力将话说的委婉而又明白,“清源经过了我的允许。”


    而他没有获得通行证。


    心灰意冷都不足以概括他此时此刻的心情,那张脸上所有的愤怒都被不甘一点点替代:“为什么?”


    自己靠近她的道路千难万险,他进一步她退十步,沈清源却能轻而易举?


    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被利器击碎一般,有什么东西要渗出来淹没了她,但凡她的心脏有任何缝隙,都不会无动于衷。


    可姚映夏就是这般铁石心肠,她给出了自己认定的答案:“清源永远不会伤害我。”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远处心不在焉按着游戏手柄的少年微微怔愣,而后抿紧了唇。


    “姚映夏。”这还是沈星川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他似乎有些想笑,唇角抬了抬,最终又沉了下去,露出一个有些凌厉的神情,“我伤害过你吗?”


    “你很想不是吗?”很多很多次,她都在那暗流汹涌的注视下无所遁形,可到底也知道逃避没用,自己需要正面面对。


    这一次她说完却有些后悔,因为沈星川万念俱灰之后,流露出了一丝释然,他连连点头:“原来我连想想都不行。”


    哪怕他无数次都想过要伤害她,却也一次又一次的忍耐下来,只敢在梦里为所欲为。


    沈星川突然握住她的双臂,说了句令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话:“那我做实自己的罪名。”


    沈星川吻过来的时候,就像一堵高墙将她围堵的密不透风,长期打拳的身体积攒了惊人的力量,姚映夏只觉得自己的双手被他绞得生痛,没有丝毫挣脱的可能。


    沈星川好像真的想要吃掉她。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如火如荼,恨不得将她烧成灰烬,姚映夏被他钳住的地方很快出了一层汗,哪怕变得滑腻,也依旧动弹不得。


    姚映夏终于后悔,她竟然天真到想对沈星川使用激将法,原本不过想要得到一份“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承诺,没想到他竟破罐子破摔。


    她原本就非常明白男女力量上的差距,从姚启航那里,从秦勉他们几个那里,如今也不过是更加深了这一认知,只要他们想,可以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


    沈长河和沈素溪上楼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副奇景:沈星川和姚映夏在卧室门口吻的“难舍难分”,而沈清源正坐在姚映夏的床上微微出神。


    他还在因为那句“清源永远不会伤害我”而感到心悸,继而觉得受之有愧,昨天约徐朗来家中见面,也不过是为了刺激沈素溪再推自己一把,哪怕姚映夏会因此受到伤害,也并非他亲手所为。


    自己真的要辜负她的信任吗?他纠结其中,甚至没有发现旁边二人超乎寻常的进展。


    直到沈素溪的一声尖叫打破了沉默:“你们在做什么?!”


    沈清源终于回神,继而看到了那令人窒息的一幕。


    舅舅放开她的时候,姚映夏殷红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对比,她不停后退,直到跟他拉开足够安全的距离。


    而沈星川一脸餍足。


    沈素溪崩溃的上前揪住弟弟的衣领,大睁着眼睛歇斯底里:“你知不知道她是清源的女朋友?!”


    沈星川转头,望向了一旁的沈清源。他走到姚映夏身边,想要去安抚一下正在不停用手背擦拭嘴唇的女生,姚映夏却连他也躲开了。


    她不明白沈清源为什么会袖手旁观,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荒诞。


    沈星川露出一个有些懒散的笑容,回答了姐姐提出的问题:“映夏真的是他女朋友吗?那刚刚清源怎么无动于衷?”


    揪住他衣领的手顿时一松,沈素溪一脸绝望,不过她到底不肯认输,只是不停给自己洗脑:“夏夏是清源的女朋友!也只能是清源的女朋友!”


    沈清源开口道歉:“映夏,对不起,我刚刚有些走神。”


    他原本的企图也不过是稍稍激怒舅舅,令他更加暴露本性,将姚映夏推的越来越远。没想到沈星川暴露的这样彻底。


    沈清源不是不愤怒,只是连愤怒都深深隐藏在躯壳之下,生怕自己内心深处的暴戾被她察觉,令姚映夏对他也敬而远之。


    可是这般平静远远超出了正常人该有的情绪范围,连姚映夏都很难相信他的真心。


    沈素溪转头又将愤怒加倍转移到了弟弟身上:“小川,你就这样饥不择食,非要跟清源抢女朋友吗?”


    沈星川被姐姐精妙的用词逗笑,他确实饿了没错,却是千挑万选,非姚映夏不可。


    那笑容太碍眼了,沈素溪伸手就想撕碎,却被沈长河牢牢攥住即将行凶的手,解救了弟弟几乎就要被她扯坏的衣领:“素溪,冷静一下。”


    他很愿意事态继续恶化下去,恶化方向却不是在沈素溪这里。


    沈长河冲那个看起来有些崩溃的女生又添了一把火:“夏夏,你怎么会跟小川……”他演出了十足失望的神情,“这件事千万不能被你妈妈知道。”


    姚映夏终于对这句话起了反应,她有些恍惚地扫视着所有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人,声音轻飘飘的,却也坚决:“可以请你们都离开这里吗?”


    沈长河先拽走了沈素溪,沈清源走到门口,见舅舅没动,他也站定,两个人默默对视,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谁都不想认输。


    姚映夏忍无可忍:“那我走?”


    两个人这才离开,她迅速将门关上,又听见外面传来了争执声,她干脆将自己关在了露台上。


    原来不知何时,山间已经被乌云笼罩,似乎即刻就要下一场大雨。


    姚映夏呆呆坐在露台上眺望远处的风景,群山环绕之下,市中心那处繁华洼地显得十分渺小,仿佛只要一场大雨就能将它彻底淹没。


    她想她真的要尽快离开了。趁大雨还未来临,一切都还有转机。


    姚映夏回房间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听到门外不再有任何声音,立即去了楼下,拿出手机就开始打车,可是打了很久都没有打到,只听窗外传来一声巨大的闷雷,暴雨倾盆而下。


    她终于放弃,决定暂时回房间等待雨停,刚一转身,就见沈素溪站在楼梯


    口直勾勾的盯着她。


    姚映夏被她吓得不轻,硬着头皮叫了声“姑姑”,沈素溪如梦初醒,笑着问她:“映夏,你要去哪?”


    她如实相告:“我觉得我还是先回去比较好。”


    沈素溪声音里都带着哀求:“可今天是清源的生日啊。”


    “我在这里,所有人都不开心。”


    “怎么会?夏夏,你是阿姨最后的希望了。”


    姚映夏并不能听懂她在说些什么,只是隐隐感到一阵寒意:“我先回房间了。”


    擦肩而过之时,沈素溪却抓住了她的手臂:“夏夏,可以陪我泡个温泉吗?姑姑有话想对你说,之后我会派车送你回去。”


    室内温泉在后院一个单独的房间之中,有一整面可开合的窗户连接室外,她们可以一边看暴雨如注,一边感受山泉的温暖。


    这还是除了许念之外,姚映夏第一次跟别人一起泡澡,比她想象中还要尴尬,沈素溪有些痴迷的打量着她的身体,随即轻声叹息:“夏夏,老天真是厚待你。”


    她不但通体雪白,纤细却也玲珑,沈素溪身为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猿意马,难怪小川会为了她做出这许多疯狂的事。


    这样打量商品一般的注视令她极为不适,姚映夏连忙走到水池之中,靠池壁坐下,蜷起腿遮住了自己的身体,而后出声问道:“姑姑想说什么?”


    沈素溪笑笑,单刀直入:“你跟清源真的有在交往吗?”


    她不可能单方面的背叛盟友,到底还是咬牙说是。


    沈素溪想起她刚刚被小川强吻时的样子,脸上流露出了一股失望的神色:“可是你都没有跟清源接吻。”


    这样私密的事,姚映夏不知她从何得知,总不能是沈清源告诉她的,这也太奇怪了。


    姚映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为他背书:“姑姑,清源真的不是同性恋,请你相信我。”


    可她已经被骗了一次又一次,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沈素溪不愿在看到她跟弟弟有任何牵扯,给出了还算完美的解决方案:“夏夏,你愿不愿意跟清源一起出国留学?”


    她原本不会考虑这种提议,可是此时此刻脱离沈家掌控已经迫在眉睫,姚映夏出声问道:“可以带我妈妈一起吗?”


    沈素溪摇头:“抱歉,我没有能力跟大哥抗衡。”


    于是也就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她说:“谢谢姑姑,我该走了。”


    姚映夏走出泉室,氤氲的热气令她有些口干舌燥,刚好换衣间里有一壶泡好的新茶,她接了一杯,还没等穿好衣服,就失去了意识。


    听到敲门声响的时候,沈清源正在跟姚映夏发短信道歉,他删了又改,改了又删,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编辑好。


    暴雨愈演愈烈,现下已如黑夜。


    沈清源打开了门,就见母亲站在门外,手中的托盘里有一个小蛋糕,还有两杯红色液体,看起来却又不太像红酒。


    沈素溪笑的阳光明媚,与窗外的阴雨天截然不同:“清源,我给你准备好了生日礼物,快来吹蜡烛吧。”


    这毕竟是目前为止,唯一还想要给他庆生的人了,沈清源放她进来。


    沈素溪一脸期待:“许个愿吧。”


    他闭上眼睛,许愿可以永远跟姚映夏在一起。


    蜡烛吹灭,没人想吃蛋糕,沈素溪拿起两只酒杯,递给了儿子一支:“恭喜成年,清源现在是大人了,可以喝点大人该喝的东西了。”


    此时此刻的妈妈,太像那天早上逼他喝那些黑色药汁的躁狂版沈素溪,哪怕她今天做了伪装,眼神还是一样疯狂。


    见儿子并没有立即喝下去,沈素溪蛊惑说:“清源,快点喝呀,喝完就可以去拆生日礼物。”


    如果今天姚映夏没有说出那句话,想必他已经尽数喝下,然后伪装成一个受害者,去享用自己的生日礼物。


    可姚映夏说了,清源永远不会伤害我。


    他不忍心辜负,放下了酒杯。


    沈素溪一脸困惑又伤心:“清源,你为什么不喝?你不喜欢妈妈送你的生日礼物吗?你难道真的想跟你父亲一样,找一个男人厮混一生吗?你怎么对得起我。”


    她边说边流泪,浑身都在剧烈颤抖,高高扬起手臂,又想向上次那样打他。


    这次却被沈清源攥住了手腕:“妈,请你适可而止,不要再逼我了。”


    沈素溪狂笑:“不是你先逼我的吗?”


    是他自食恶果,虽然只有一次。


    沈素溪不依不饶:“清源,要么你喝掉这杯东西,去我房间跟姚映夏睡一觉,要么明天我就把你送去戒治中心,好好治一治你的病,你自己选。”


    沈清源突然挥手将那个漂亮的蛋糕摔到地上,又将两杯红色液体浇了上去,而后站起身来,毫无预兆的掐住了沈素溪的脖子。


    她从没想过清源会对自己动手,更没想到儿子的气力会有这样大,沈素溪一脸震惊的被他掐的踉踉跄跄,就这样退到了露台上。


    外面风雨大作,不过几秒,母子二人就被冰冷的雨水淋透。


    沈素溪疯狂大笑:“清源,你想杀了我吗?”


    她的上半身已经被儿子推出了围栏边缘,似乎只要再轻轻用力,就可以令她万劫不复。


    沈清源的眼睛与窗外的乌云别无二色:“妈,请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我喜欢映夏,我会给你证明。”


    沈素溪已经被雨水砸的睁不开眼:“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沈清源,你跟你爸爸一样无耻,要么你今天就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送你去戒治中心!”


    如果杀人不需要坐牢,恐怕他已经动手,可那样他会有好几年见不到姚映夏,沈清源终于松开了手。


    沈素溪开始剧烈的咳嗽,同时不忘出言嘲讽:“清源,原来你不敢啊……”


    她话音刚落,就见沈清源双手一撑,坐上了围栏边缘。


    狂风吹拂,他似乎摇摇欲坠:“妈,你真的要逼疯我吗?就像你逼疯父亲那样。如果你执意如此,明天就会看见我的尸体。”


    沈素溪不肯轻易屈服,甚至为此而感到愤怒:“清源!你是在威胁我吗?”


    直到她看到沈清源张开手臂,像是一只振臂高飞的鸟。


    可是外面风雨大作,他只会跌落万丈深渊。


    沈素溪终于感到害怕,小心翼翼靠近说:“你先下来,别吓妈妈。”


    “不要过来。”他的声音冰冷,充满威胁,“你知道的,我很少骗你。”


    唯一一次,也不过是为求自保,谎称他跟姚映夏是情侣。他那时不过是想要利用这个从天而降的姐姐摆脱困境,没想到会就此深陷。


    沈清源向后仰去,抬头看向天空,雨水砸到眼睛里,痛感十分强烈,又像泪水一般不断滑落。在他暗无天日的生活里,姚映夏就是那唯一一抹亮色,如果连她都彻底消失,自己似乎也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沈素溪被他疯狂的行为吓得瘫倒在地,终于彻底妥协:“妈妈答应你,不会再逼你,我发誓!清源,你下来啊,妈妈求你。”


    少年终于从围栏上跳下,接过沈素溪的房卡,头也不回的去了二楼。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能隐约看到床上躺了个人。他没敢开灯,慢慢靠近,小声叫着她的名字:“映夏?”


    窗外巨大的闪电一闪而过,将室内照亮了一瞬,眼前的景象令他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他看到姚映夏被包裹的像个礼物,各个关节和重点部位都缠绕着白色蝴蝶结绸带,只是没穿衣服。


    他伸出手去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想做什么,等到回过神来,壁灯已经被打开。


    眼前的景象太过美丽,他都不忍心眨眼,母亲真的给他准备了最好的生日礼物。


    姚映夏被那刺眼的灯光照的微微睁眼,与通体雪白不同,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似乎非常难受,眼睛里几乎都要滴出水来。


    她睁开眼睛,似乎还认得他,张了张嘴,声音微弱地说:“清源,我好难受。”


    如果是旁人这般出现


    在他眼前,沈清源相信自己一定会无动于衷,可这是姚映夏,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眼下是连在梦中都不敢出现的场景。


    沈清源很难压下那不受控制的气血翻涌,身体上的炙热和被雨淋湿的衣服就像是来自两个极端的折磨,他终于还是脱掉上衣,靠近了她。


    紧随其后悄悄跟随的沈素溪看到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天都亮了,此时此刻,她终于不再怀疑儿子的性取向,悄悄帮他带上了门。


    “映夏,我送你去医院。”他努力想要继续当个正人君子,并试图找到能够给她穿上的衣物,可这里常年无人居住,衣柜里空空如也。


    沈清源又尝试着用床单将她包裹住,可她太热了,手脚不停挣扎,很快那些蝴蝶结绸带都开始错位,变得松松垮垮。


    哪怕沈清源没有喝下那杯催/情药,脸也几乎要跟姚映夏一样红了。


    他闭着眼乱包一通,用床单将姚映夏包成了粽子,然后试图将她抱起来。


    可她软的像一块糯米团,还在不停乱动,沈清源尝试了两次都没能将她抱起,亦或是他内心深处根本不想她得到救治。


    很快她细长的腿就突出重围,踢了他一脚,此时姚映夏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沈清源,我都要热死了,你让我透透气。


    这一脚踢到了他的小腹,哪怕沈清源的体温已经升高不少,跟她比还是相差甚远,姚映夏的脚又贴了上去:“你身上好凉,好舒服。”


    她的脚动来动去,终于踩到了不该踩的东西,似乎觉得这样做很好玩,她不停踩到那个地方:“清源,你藏了什么东西?”


    他连眼睛都开始发红,什么正人君子什么继续忍耐什么不会伤害她,此时都被抛之脑后,原来自己根本不需要催/情药。


    沈清源脱掉湿漉漉的裤子,终于来到她身边,轻轻抚摸她的脸:“映夏……”


    她太渴望这一抹清凉,伸手向他的身上摸去,似乎完全不知道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


    沈清源任她的手在身上肆意游走,仅存的理智终于一点一点彻底坍塌,将她压在了身下:“映夏,对不起。”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沈长河早就在山庄里的每个房间都装好了隐藏摄像头,此时看到这样精彩的画面,实在想要找人分享。


    他从酒柜中取出一支年份非常古老的红酒,带去楼上敲开了沈星川的门:“看你今天心情不好,要不要喝上一杯?”


    哥哥到来之前,他已经看了很久的雨,狂风骤作,风雨都变成了倾斜的利剑,几乎就要越过露台,刺到隔绝卧室的落地窗上。


    沈星川整个下午都在回味那个吻。


    被他困在怀里的小侄女拼命想要挣脱桎梏,却犹如蚍蜉撼树,她的手臂太纤细了,似乎可以被轻易折断,他只稍稍使了些力气,她就只能疼的发颤。


    后来沈星川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嘴唇上,那里足够柔软,气味清甜,只可惜她始终不肯松开牙齿。


    原来只要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就可以轻易得到这种快乐,人果然不能放纵自己,一旦得到一星半点,就开始想要更多。


    从前他极有耐心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等她三年五载,如今越发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徒劳无功。


    今天更是彻底被她气昏了头,想来之后姚映夏会变本加厉,避他如蛇蝎。从前他都受不了她的无视和疏远,之后肯定更难以承受。


    此时此刻。如果不是被暴雨困住,他应该已经在拳馆打拳。


    眼下无处宣泄的躁动越积越多,他脑海中全都是逼她就范的方法,身体也随之蠢蠢欲动,想来又会是个不眠之夜。


    沈长河递来那杯红酒的时机恰到好处,他没有丝毫犹豫就一饮而尽,这酒的颜色有些像血,味道也非比寻常,似乎透着一股馨甜。


    沈星川又递来了酒杯:“大哥,这是什么酒?”


    沈长河哑然失笑:“小川,不要贪杯,这酒太烈,你会吃不消。”


    当年妹妹说要最厉害的药,他便给了这种。林修远不过喝了半杯,就将素溪折磨的不轻。


    可小川还在坚持,沈长河耸了耸肩,他一向都尽可能的满足弟弟的任何要求,今天也不例外,总归受苦的也不是他:“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又一饮而尽。


    算着时间那边差不多已经到了最精彩的时刻,沈长河又倒了一杯放到了弟弟手中,同时给了他一张房卡:“去给你二姐送一杯吧,毕竟今天是清源的生日,也是她的受难日,你姐姐从小待你不薄。”


    他终于被说动,拿着酒杯缓缓下楼,看到手中的房卡又觉得奇怪,自己敲门进去不可以吗?可是他的思维已经开始变得迟缓,只有身体在微微发热,似乎有什么在急剧发酵。


    沈星川还是刷开了门。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昏黄的光源有些暧昧的映照在少年薄瘦的背脊上,他同身下纤弱的女孩纠缠在一起,像两条正在交/配的白蛇。


    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冷了下去,他不敢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哪怕沈清源挡住了女人的脸,可沈星川却认得那双环绕在他肩膀上的手,柔弱无骨,细白纤长。


    偶尔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沈星川不想被她察觉到自己的视线总是在她身上停留,就会去看那双手。


    沈清源的背已经被她抓花,她嘴里正在小声抗议:“清源,你弄痛我了。


    “抱歉,映夏,再忍一忍。”沈清源正在为自己的不得章法而感到苦恼,毕竟他既没有实践经验,也没有理论知识,哪怕已经努力了有段时间,依然没有办法进入。


    他正想再努力一次,就挨了一击重拳。


    沈清源摔到地上的时候,嘴里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儿,等头部的眩晕稍稍褪去,他对上了舅舅猩红的眼:“沈清源,你怎么敢?”


    很快他又挨了几拳,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跟长期锻炼的舅舅相比,他显得不堪一击。


    沈清源吐出了一口血,而后又被舅舅拖了起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他耳旁说:“清源,轮到你当观众了。”


    他向来喜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眼下就要小外甥尝尝束手无策的滋味。


    意识到舅舅要做什么,沈清源使出全力反击,却被沈星川提前预判,屈膝给了他腹部一击。


    沈清源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舅舅击碎,等他恢复意识,已经被盛怒之下的沈星川锁在了露台上。


    男人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半趴在床上的姚映夏。就见她一脸昏沉的闭着眼睛,身体却在微微发颤,缠绕在她身上的白色绸带早已凌乱不堪,令她看起来不再像一件礼物,而是祭品。


    沈星川伸手扯掉了那些绸带,拨弄到她身体的时候,女孩口中发出了婉转的嘤咛,与平日里的冷静淡漠截然不同。


    似乎很不习惯如此陌生的躁动,她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得到解脱,伸手揪住床单,喉咙里发出有些难以忍耐的声音:“清源,帮帮我。”


    如果他再晚来一步,小侄女怕是已经被吃干抹净。所有的伤心不甘都化为了愤怒,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理智。


    沈星川脱掉上衣,身上都是长期锻炼的肌肉痕迹,在壁灯照耀下十分漂亮,那些线条充满力量。


    可惜姚映夏无暇欣赏,她的头脑昏昏沉沉,已经彻底被感官支配,此时没有了沈清源略显冰凉的安抚,身体又变得燥热难安。


    沈清源还在疯狂击打困住自己的玻璃门窗:“沈星川你住手!不要碰她!”哪怕他用尽全力,面前使用特殊强化材料制成的玻璃依然完好无损,舅舅更不会理他。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星川将女孩压在身下,低头吻她的后颈。


    那吻太热了,像是要吃人,姚映夏有些想逃:“不要闹了清源。”


    她这样说着,那吻就变成了啃


    咬,从她的背脊一直咬到肩头,男人又将她翻转过来,一寸寸的咬。


    牙齿并没有十分用力,却也并不想让她好过,疼痛和酸麻一起折磨着她,很快她身上就出了一层细汗,这感觉着实不妙。


    最后他惩罚性的重重咬了一口,声音沙哑地说:“小侄女,好好看看我是谁。”


    被药物支配的大脑终于意识到危险来临,短暂的清醒了一瞬,她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这具过于高大的身体,他几乎遮挡住全部光源,将她彻底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她想沈星川应该是恨极了她,不然这张脸为何面无表情,狰狞可怖?连带那双眼睛里都像是无尽深渊,看不到半点光亮。


    她小心翼翼的抓住床的边缘,一个翻身就想从他臂弯下逃走,沈星川却环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摔回了床上。


    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沈星川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与沈清源略带克制的吻不同,他要夺走她所有的氧气,恨不得吃掉她的舌头。


    姚映夏怎么都躲不开,眼睛湿漉漉的发红,几乎就快要哭了,这表情着实不妙,他伸手在她身上肆虐,不停叫着她的名字:“夏夏……”


    这是从前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既然是梦,他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沈星川早已无法忍耐,哪怕在药物加持下,她的身体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她还是痛的难以忍受,瞬间向后缩去。


    沈星川只得重头来过,将她又捉了回来,只见她一脸胆怯,不停挣扎,全然没有刚才对沈清源那般配合。


    想起刚刚进门时看到的一幕,他瞬间变得铁石心肠,阴恻恻地问道:“小侄女,你刚刚不是还很享受?怎么我就不行?”


    她连吃了药都没有遗忘对他的恐惧,却任由沈清源胡作非为,简直蛮不讲理。


    姚映夏不停摇头:“我会死的。”


    “不会的,夏夏,我轻一点。”他小声哄着,环住她腰肢的手却使尽了力气,令她再也无法逃避。哪怕小侄女已经痛的面目扭曲,不停求饶,他也依然没有心软。


    姚映夏终于被他一点一点吞噬。


    他满足的叹息,她却痛的掉下眼泪,疯了一般推他挠他,却也撼动不了分毫。


    沈星川低头吻掉她的眼泪,很快又有新的掉出来,只是这样她已痛不欲生,不敢想象之后还会被怎样折磨。


    她不甘心就这样陷入泥沼,挣扎着一点点后退,可她退一尺,他进一寸,仿佛是在逗弄一只小狗,姚映夏终于哭出声来,一边喊痛一边求饶。


    他嘴上说着“对不起”,却不肯撤退分毫,反而趁她不备,继续攻城略地,姚映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窗外不断传来的“咚咚”声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此时恰有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夜空。


    她看到那扇玻璃门上到处都是沈清源的血印,而他的拳头早已血肉模糊,少年拼尽全力想要打破壁垒,救她于水火之中,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无法挽回。


    姚映夏突然开始剧烈挣扎,一边流泪一边说着“清源救我”,她努力想要爬到窗边去,沈星川终于被她的所作所为彻底激怒。


    他扔掉了最后一丝心软和隐忍,当即就不管不顾。


    她像是一只被活生生撬开的扇贝,只恨不得就此死去。


    可是长夜如此漫长,他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沈长河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原本干净的床单被一点点染上斑驳的血迹。小川每换一个姿势,姚映夏都会在新的位置上留下一些血,就像在绘制一幅受苦受难的地图。


    哪怕吃了最厉害的药,她似乎也并不好受,毕竟从视频这样刁钻的角度来看,小川的尺寸都太大了些。


    他也实在没有想到,姚映夏竟然未经人事。第一次就经历这样惨痛的折磨,想来她一定会终身难忘。


    沈长河只遗憾自己似乎太早放小川下楼,如若沈清源已经成事,亦或是弟弟下楼的时候已经失去理智,他或许能够看到更精彩的画面。


    长夜过半,沈星川还在无休止的伤害她,有了刚刚弄进去的东西,进出变得稍稍顺利些,可药效已经渐渐褪去,她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白。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上方男人的脸,还以为这是一场噩梦,可是梦里怎么会这样痛?身体最柔软的地方几乎都要被他捣碎了。


    她终于彻底认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眼神变得冰冷而又憎恶,似乎他是什么恶心透顶的脏东西:“沈星川,滚出去,不要再碰我。”


    这是她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句话,却也足以令他从天堂坠入地狱,于是他恶劣的更加变本加厉,似乎想要彻底弄坏她。


    姚映夏痛的面无血色,可沈星川的背脊遮天蔽日,她无处可逃。


    沈清源眼睁睁地看着发生在面前的暴行,他已经尝试过所有办法,都无法击碎这扇门,肉眼可见的,姚映夏似乎已经撑不下去,床上的血越来越多,她的脸色也愈加苍白,沈星川却视而不见。


    他颤抖着血肉模糊的双手,翻上围栏,看向另外一侧的露台,那里是沈长河的房间,只要能够安全到达,兴许还可以解救姚映夏。


    连接露台的外墙上只有一条并不宽阔的排水管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此时外面还在下雨,虽然没有刚开始那样盛大,却也不容小觑。


    沈清源终于决定铤而走险,踩上了排水管道,双手紧紧贴着墙壁,可是被雨水淋湿的外墙湿滑无比,根本无法帮助他维持平衡,只能一点一点的挪。


    沈清源只祈祷不要刮风,否则他一定会被吹落,幸好上天还算厚爱他,沈清源平安无事的来到沈长河房间的露台边缘。


    他刚刚松一口气,就透过落地窗的玻璃看到了沈长河,此时他正在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电视,而那上面正在上演隔壁的现场直播。


    沈清源微微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原来大舅不但知情,还选择袖手旁观,看的津津有味,这个家的所有人果然都是疯子。


    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就这样一脚踩空,整个人都跌了下去。


    此时此刻,正在客厅里喝茶的沈素溪听见了一声巨响,她余光看到落地窗旁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当即就被吓得心脏一紧,手中的杯子就此跌落,摔得粉碎。


    她连忙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旁,发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不远处的青石板上躺着一个赤身少年,她震惊的睁大眼睛,连忙跑进大雨之中。


    只见少年面色青白,后脑正不断流出鲜血,又很快被雨水冲的一干二净。


    雨夜中传来一声凄厉地哀嚎:“清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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