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平!”
麻霆君大张嘴巴,像是灵魂飘出来讲话。眼前尽是美轮美奂一张面孔,说是俞平,俞平没这般恣意;说是谈凭玉——他心里接受不了,一点点被抽得力竭。
“谈……”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谈凭玉……”
随即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混沌之间,有一种羽化登仙了的不堪实际。麻霆君不敢清醒,由身体逐渐变得轻盈,当是一场梦,到最后不得不睁开眼睛。
他在卧室,拘在温暖被窝里,动弹不得,谈凭玉和单龙的投影拉长到他的床前。
他看清楚谈凭玉,飞快地补了一个笑,继而半眯着眼睛,装糊涂。
单龙道:“四爷,他是装的。”
谈凭玉闲闲道:“是吗?”
麻霆君不由自主感叹着:唉!声音也好听!
单龙恶狠狠道:“这小子身体多好,哪有这么容易昏倒?他方才在里面哇啦哇啦吵,恨不得全枢城来为他悲歌!要不是为了四爷您,我们都没脸进来。”
谈凭玉道:“那他什么时候醒来?”
单龙道:“醒不来!四爷,我去叫医生把他剖了,心不跳就丢去喂狗。”
谈凭玉笑道:“黑兔晚上那顿喂过么?没喂? ”
“早喂过了。”单龙低低地笑。
纵使真相浮出水面,这两人发出的声音依旧恐怖,尤其是谈凭玉的冷笑,简直叫人毛骨悚然。麻霆君赶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复活啦!”
这时候又摆的出笑脸了,讨好地道,“四爷求你别剖我,一切好说,一切好说。”
单龙道:“这是我们四爷,你敢不说敬语?”
麻霆君双手合十,道:“四爷,求求您。”
不论身份地位变了几何,站在眼前的,全然是昔日的恋人模样。麻霆君心跳得才安生了些,却是目不转睛,再也没离开谈凭玉一寸。
这铺天盖地的凝视里,逃脱无能的单龙,浑身起鸡皮疙瘩,提高音量道:“看什么看,有话快说!”
麻霆君依然神志不清,回想起谈凭玉方才啄自己的手心,更加飘飘欲仙。分别三年,有千种感慨,万般情愫,这时候一并涌上心头,化作眼泪飙出几滴。
鼻尖迟来地冒一阵酸,他脑海中敲警钟,不想让谈凭玉为自己担忧,便堆了一个很难看的微笑,道:“哎呀,宝贝儿,难怪总叫我看你!”
单龙往床尾踹了脚,凶相毕露,道:“发狗瘟!这是我们四爷,吊儿郎当像什么样?”
麻霆君道:“他是我的爱人!”
单龙不肯,道:“现在兴什么私人恩怨,都不作数的!这是我们四爷!”
麻霆君便朝谈凭玉甩尾巴,很是期待他来为自己撑腰,单龙也等他发话。
他两个人各扫一眼,扑哧笑道:“我看还是要叫医生,就算霆君能活蹦乱跳,脑子也坏了。”
麻霆君不论听见什么都傻笑。
单龙看不惯,道:“你这蠢狗,差不多得了。就算我们四爷真喜欢你,你也没这个福分!”
麻霆君道:“我怎么了?我多么问心无愧!”
单龙道:“刚才装晕吓唬人的,是不是你?四爷决定把你充狗粮,阎王来了都没用。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好写遗书了。”
麻霆君便道:“怎么可能?四爷哪里肯舍得,四爷!”
谈凭玉笑道:“我舍得的。”
舍得?麻霆君后背凉几寸,心里不肯相信,只当是谈凭玉在单龙面前摆威风,同自己开玩笑。
哪有这么开玩笑的?他气鼓鼓地看向谈凭玉,却觉得哪里都可爱,似乎比三年前还要漂亮——生得这么美,心肠有这么恶毒!果真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生存在世上。
“我没有装晕倒,是你们有所不知。”他自己骗自己。
“讲。”
谈凭玉咬着下唇憋笑,笑从眼里飞出来,更是含情脉脉。这笑眼里又藏着刀,触电似的叫麻霆君心惊胆战,却看得脸红,讲什么都结结巴巴。
“四爷明鉴。小人方才不是昏迷,而是去了一趟阴曹地府,问阎王有没有俞平这号人。”
他攥着被角,道,“阎王把我的俞平带了出来,我们说了一会话,这才耽误了四爷您的时间。”
谈凭玉故意道:“你的俞平?”
麻霆君糊涂着,也是为了配合他演戏,只知道笑:“您的,您的。”
谈凭玉道:“那我是谁?”
麻霆君看一眼单龙,恭敬道:“您是谈四爷。”
单龙鄙夷道:“我们四爷是喜欢你,你也差不多得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麻霆君道:“开玩笑,我很尊敬四爷呢!”
谈凭玉道:“可我怎么记得,你要骑在我脖子上摆威风?”
单龙吃惊道:“有这种人?”
麻霆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匆匆叫一声“平儿”,又怕单龙踢他床,改了口,道:“四爷!俞平说给四爷您当情人,您也说有俞平这个情人,被我抢了走,我怎么敢猜测你们是一个人?”
谈凭玉笑道:“别说敬语了,我听不习惯。”
单龙扮鬼脸。麻霆君不和他正面交锋,眼睛黏着谈凭玉,死命摇尾巴。
谈凭玉故意置之不理,倏地一笑。
麻霆君也笑,低下头去,装得十分委屈,为自己争辩着:“平儿,我最初人微言轻,想在枢城做出成绩了,再去把你赎出来,堂堂正正和谈家一较高下。”
说话时候偷偷瞄一眼谈凭玉,又道:“我确实有错在先。实话讲,我不怕谈家来报复,可我家人是无辜的,所以只能诈死。我想你一定会理解我,没想到先被你发现了。”
“听的我真是好感动。”谈凭玉肘弯一戳单龙,道,“赏点钱给他。”
单龙不想参与他们矫揉造作,光朝麻霆君出气,道:“这小子一点享福的本领都没有,给他钱也是糟蹋。”
谈凭玉笑开来。麻霆君苦苦地道:“你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不来找我?”
谈凭玉道:“哪来的话?我真当你死了。”
麻霆君道:“你突然从香岛回来,迫不及待装神弄鬼,还不是为了吓唬我!”
谈凭玉冷笑道:“三个月都不到,怕了?怎么保护俞平?”
他看麻霆君朝被子里缩,为图以一笑蒙混过关。
对于麻霆君,他向来不是得理处饶人的,慢条斯理地道:“我好不容易在香岛做出成绩,原本要衣锦荣归,好好给你个惊喜,怎么知道你这么能折腾?”
当真是一张床上睡不出两个人——麻霆君暗中得意,怕被他们看出来自己小人得志,便生硬地讨好道:“不管俞平还是四爷您,都不愧是谈公馆出来的,做什么都遥遥领先。”
谈凭玉道:“什么俞平?”
麻霆君讪讪一笑,道:“凭玉。”
谈凭玉“啧”一声,苦于当着单龙的面,多少畏手畏脚,便向单龙眨眼睛。单龙歪嘴一笑,识趣地退出门外。
麻霆君听门外脚步消失干净,迫不及待道:“宝贝儿,过来点。”
他听着觉得好笑,道:“嗳,我是四爷,凭什么听你的?”
“你喜欢我么。”麻霆君拖着长音。
谈凭玉皮笑肉不笑,道:“一般。”
麻霆君掀棉被起身,一把将他捉在怀里,他东倒西歪地站不稳,胡乱摸索到床沿坐了,麻霆君顷刻摁着他两只肩膀,试探着要来吻他。他拨开麻霆君的脸,大声道:“麻霆君!”
单龙已经不会来救他了。麻霆君也知道,所以格外放肆,把他拘在怀里,从额头亲到下巴。他皱着眉头胡乱叫麻霆君搜刮,终于道:“好了!”
麻霆君道:“是不是嫌我烦了,平儿?”
谈凭玉道:“凡事都有度,谁遭得住你!”
麻霆君倒也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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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在他的肩上,面孔深深埋进被单,泪如泉涌,含糊地道:“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谈凭玉双手环抱着他,有些心死——他原以为自己成长不少,至少不被情爱左右,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此时唯独想把麻霆君抱得紧一些,便往他额头上啄。轻声道:“我也想你。”
麻霆君道:“你也爱我?”
“我爱你。”他认了,大抵都是命。
麻霆君在他怀里蹭一会,小臂撑着,支在他身上。忽然开口道:“那么,银行的钱——下一期能不能再延一个月?”
亏谈凭玉心肠还软,道:“我们之间还提什么钱?”
麻霆君却道:“不行。”
谈凭玉一愣,道:“什么不行?”
麻霆君翻身滚在一旁,坐直了,吞吞吐吐道:“你一直都在骗我,一开始骗我是俞平,又骗我俞平死了。”
他怕谈凭玉的眼神,自己也不敢说下去。谈凭玉着急,打断道:“你没骗过我?”
“我骗你,是因为你先骗了我。要是你先以俞平的身份来,我一句假话都不会讲。”
“我就是以俞平的身份来的,我叫你抬头看我,你不肯。”
“哎呀,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麻霆君讲不出所以然,僵持得有些莫名其妙,方才多少温情都恍如隔世。恰好单龙来敲门,虽是不合时宜,也合时宜了:
“四爷,他点的热可可做好了!”
麻霆君赶紧顺台阶下,朝门口喊道:“端出去吧,我现在不大想喝!”
谈凭玉幽幽道:“真把自己当五爷了?”
听得麻霆君如芒在背,不敢想象这等畏手畏脚的生活。从前谈凭玉是小俞平,扇他耳光都讨人喜欢,他宁可热脸贴冷屁股,哄得心甘情愿;时过境迁,乡里换做大城市,他在枢城哄谈少爷,却是保命之举。没有人不巴结谈凭玉,偏被他赶了巧。
他心里杂草丛生般繁杂,自怨自艾,把被单攥在手里再散开。
谈凭玉拍落他手背,道:“犯什么脾气,你喝不喝?”
麻霆君弱弱收回了手,心里更是愤懑:这四爷翻身做皇帝,总归能扬眉吐气,居然还知道问他什么意见!
谈凭玉看他模样好笑,温和道:“霆君,你喜欢的热可可来了。我记着你喜欢热可可的,没有忘。”
“那时你叫我抬头看你,我虽是不肯,但我听出你们语调像,没想到是一个人!”
麻霆君朝另一侧撇头,感慨道,“钱养人啊,钱养人。”
谈凭玉笑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差不多得了,别让人家在外面干站着。”
“我听闻西洋医术发达,有整容技巧,能把两个面目全非的人变得一模一样。”
麻霆君胡诌一通,看谈凭玉表情不算太难看,才道,“嗳,俞平多少喜欢我,不但对我百依百顺,照顾我无微不至……每天都要吻我!怎么你这么能欺负我?你是不是整容成他的样子的?”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谈凭玉扇他迅雷不及掩耳,清脆声响都慢半拍。他捂着脸,十分错愕——对上一双狐狸眼,却又险些被吸进去。又忘了痛。
谈凭玉垂眼,朝手心吹气,闲闲地道:“欺负的就是你。”
谈凭玉不给他面子,他更加下不来台,竟还想哄谈凭玉高兴。唯有扮小丑,指桑骂槐道:“死胖子死瘦子死李喆,耳朵都被狗叼走了,居然连个名字都听不清楚!”
他偷偷瞄谈凭玉——谈凭玉往他额头上弹一记,起身去开门。
单龙在门口跃跃欲试往里头瞟,非要看清麻霆君穿没穿衣服不可,心不在焉的,热可可泼几滴在谈凭玉手上。他视若无睹,回来见麻霆君重新缩回被褥,怀里紧紧抱着另一只枕头,找一个依靠,以便对抗自己。
他冷冷地一笑,道:“我喂你?”
麻霆君窘迫笑了,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