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听到肯定的回答,……
听到肯定的回答,顾嘉宝更加安心地蹭着她,换了个更加舒适的睡姿躺。
冬天很久都没有这么美好过了。
不用忍受阴沉的天气,永无休止的工作琐事。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躺着,什么也不需要做。
顾嘉宝感觉身上暖烘烘的,身上盖着的被子质地柔软舒适,而且重量还很轻。她把手放在小腹的位置,紧紧地攥着一个零食袋子。捏着零食往嘴里塞。
指尖上沾着味道调料粉末,她把手指头伸进嘴里又舔了舔。
她仰着头看着温语槐。
又喝了口青柠汽水,把嘴唇湿润得粉嫩。
把饮料放在手边的桌子上。她突然说:“我想亲亲。”
温语槐捏着书页的手指微微顿住,翻页的动作停下。低头着她,那副银丝边眼镜泛着冷光。
“嗯?”
顾嘉宝眼睫垂着,像是小扇子在眼下一片投下翦影。还没亲上,她情绪却很激荡,又开始悄无声息地娱乐自己,鼓着腮帮子,左边鼓一下,右边鼓一下,来回切换像是在做口腔体操。
温语槐突然伸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颌骨,遏制住她鼓囊囊的两腮活动。
力道不轻不重。
叫人动弹不得,还被憋得不轻。顾嘉宝再也玩不起来了,她抬眸向上方的人,眼神控诉,索性放弃长舒出一口气,吐出口腔内部一截嫩粉色的肉壁,显得很稚气。
温语槐眼神微变。
女孩儿的嘴唇,像是一个神秘的洞穴入口。至少温语槐是这样认为的,顾嘉宝嘴巴笑起来很好看,只是她很少做这样的表情动作。
大多数时候她的脸部都是配合着她的心情,静静地。这样的精致神态,嘴唇似乎也带着馥郁的香气。
这么想着,温语槐神使鬼差地想要伸进去看看,她也这样做了。捏着下颚的拇指划过脸颊,按住湿润的唇瓣,然后伸了进去,白色牙齿像是紧密编排的贝壳。
顾嘉宝眼神略带慌张地看着她,下意识地咬住了她长驱直入的手指,没太用力,但是也足够阻止对方继续的动作。
但她还是有些担心是不是弄疼了对方。
因为人的牙齿算是人身体里最有杀伤力的攻击部分了。
其实温语槐不觉得痛。
指腹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湿润的软肉。
顾嘉宝也意识到了这点,抬眸望她。视线对上。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温语槐像是被口腔里的温热灼烫了一下似的,立刻收回了手。顾嘉宝还在咬着,始料未及,反应迟钝了下,力道相撞,感觉应该是挺重的。
在温语槐的指节留下一圈牙印咬痕。
“没事吧?”
温语槐不让她看手,维持着平稳地呼吸。
“没事。”
顾嘉宝伸出胳膊打算拿她的手看,却被轻易躲过。
温语槐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力道微微有些重。长期健身训练导致她掌心还有微微的茧,握起来很粗糙的感觉。
顾嘉宝的指腹触到了她掌心的粗粝,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两个人之间的位置对调了。后脑勺落到了枕头上,感觉自己被压着,她可以很轻易地嗅到温语槐身上的木质香气。呼吸一顿,脑海有瞬间的空白。
她半干的黑色长发落下。
发梢轻轻地挠着顾嘉宝的脸,可以嗅到发尾的清爽潮湿。近在咫尺的距离,顾嘉宝看着她直挺的鼻子,鼻尖有一颗微小的痣。在冬日的寒冷中格外清晰。
也许就是那么一个瞬间,她忽然觉得心动。
温热的触感,皮肤的细腻,丰富的感官信息一瞬间涌了过来。
直到温语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是说要接吻么?”
“啊?”
顾嘉宝好像大脑短路了一样,发现温语槐正在笑着看她的紧张窘态。
“接吻吧。”
顾嘉宝莫名更加脸红,像是小番茄。明明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啊,害羞个什么劲儿。
点点头。“嗯。”
她垂着眼眸,不经意间瞥到了温语槐睡衣的衣领,开口并不大,微微垂下显得空荡。但是足够顾嘉宝的视线长驱直入扫荡进去。
她很瘦。但是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按道理讲营养应该全供到脑子里了,可该发育的地方倒是没拉下。
内衣设计师也是个不错的职业啊,如果给不同的女孩子设计内衣的话,应该是可以接触到很多女孩子呢。顾嘉宝没有边际地畅想起来,如果她是个内衣设计师,要怎么跟模特女孩儿合作来打板。
她们会害羞么?还是一本正经地完全拿出工作的态度?
思维四处畅游,但她的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地方看。
温语槐注意到了这点,将棉质睡衣的纽扣扣到了最上面那个。带着警告意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在看什么呢?”
顾嘉宝仓惶地收回视线。
“没,没什么呀。”
“没什么?”温语槐的语气带着质疑。
“嗯。”
顾嘉宝点点头,脑海里的想法可以跟她的表现完全分离。有点想埋进去感受一下呢。
“嗯?”
又是轻微上扬的尾音。尤其是在耳边听起来很撩人。
顾嘉宝来得及反应,温语槐就捧着她的脸,打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舌尖纠缠在一起,发出羞耻感十足的水声。
呼吸渐渐变得紊乱急促,接吻也变得越来越激烈,由最开始的温柔缠绵逐渐演变成一种接近暴力的争夺,感官的强烈刺激甚至伴随着窒息感。
交换唾液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刺激感。是因为欲望么,是渴望紧紧依偎在一起么,像是皮肤饥渴症那种?还是渴望亲密关系。
快感来得更凶猛,顾嘉宝想这难道真的不是暴力么?
爱情是一种斗争么?
喘不过气。
她的皮肤微微上有薄薄的细汗,温语槐还在跟她温存,注意到她微微张着的嘴唇有些干,于是伸手从旁边的床头柜拿了刚刚剩下的青柠汽水。递了过去。
“家里应该是没温水喝了,先将就一下。”
顾嘉宝接过,仰着脖子喝了起来,舌尖翻开酸涩的滋味。跟她亲热是这种味道么?
嗓子吞咽的节奏稍微慢了一拍,呛了下,汽水溢出唇角。
还没来得及擦,温语槐就替她代劳了,顾嘉宝觉得有点儿尴尬,替人擦嘴巴是小孩子才会让别人做的事情。但温语槐做起来却很顺手似的。顾嘉宝不由地又想起了她那个自己人的发现,温语槐似乎就是这样,对人好的时候就好得不得了。
对方又吻了她的嘴,准确来说是咬。用的力道不是很重,但那种被齿尖衔着的感觉,让顾嘉宝毫不怀疑对方真的可以咬下她嘴唇的一块肉来。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果然跟暴力是分不开的。
温语槐咬着她湿润的嘴巴,红嫩的肉。轻轻地扯。
好像是要把她嚼烂一样。
这样的轻柔和暴力交错,让顾嘉宝开始恍惚,偏偏温语槐追着她亲吻,让她几乎没有思考的空间。
直到对方把她蹂躏一番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顾嘉宝嗓子还带着轻微的喘息,细细的压抑着,听起来跟真的想哭了一样。
“你真暴力。”
温语槐误以为是自己没轻没重,真的弄疼她了。恢复了之后,就穿上礼貌的外衣:“抱歉,是哪里不舒服么?”说着,她又握着顾嘉宝的手,一根一根地捏着她肉乎乎的粉嫩的指腹。像是什么玩不腻的东西。
顾嘉宝哼笑一声,把手抽回来。
“我也要对你暴力。”
温语槐看着她的动作,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
紧接着又轻笑说:“看来是很记仇呢?”
第102章 “哼哼就是记……
“哼哼就是记仇。”
顾嘉宝像是个不知轻重的小孩儿似的,微微用力攥着那块肉,不知道怎么的,温语槐越是这么完美无缺,她就越是涌起了强烈的破坏欲。
对于那种秩序感很强的东西,她都会涌起反抗的破坏的欲望。
从小开始对纪律严明的学校,对讲台上的老师。对她的原生家庭,对她那位懒得多说话的母亲。
顾嘉宝都是抵抗着的,她隐晦地用“不懂”来表达自己的傲慢。
我不懂,我不需要懂。学校,我也不属于这里。这类不尊重的态度
但是反抗的背面就是深深的认同。
她的内心深处还隐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和眷恋。吵嚷着个性想要破坏逃离,可一旦真的逃离出去,她又控制不住失落,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儿想要融入进去。假装着不在乎,实际上在乎得要命。
很别扭的一个小孩性格。
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成绩好又性格好的完美模范,内心会涌起的那种被牵动的感觉。
比如那种校花评选出来的女孩儿,全都是长得漂亮,成绩好,出身优渥的女孩子,这种女孩儿往往脾气还好。浑身上下找不出任何缺点。就像是完美假人。
她自己本身就得过这些虚假的称赞,所以自然可以轻易放下。什么东西什么赞誉都是一样的道理,到了自己这里就彻底不值钱了。再也没有高看的必要。
但眼前,此时此刻,她面对的温语槐是货真价实的。
对方早就事业有成,收入不菲,还有她不知道的八年对方在美国留学过究竟经历过什么,对方见过什么样的世界,在纽约她想的事情和在南城想的是一样的么。她经历的事情肯定是不一样的了。人甚至可以用时间和经历来为自己脱胎换骨,塑造出一个全新的自我。
按道理来讲,她清楚此时的温语槐比她父母还要厉害出色得多,不是可以同日而语得了。
这些年的经历,让温语槐早就褪去了当初的贫困,身上青涩的自卑感。她再次出现在顾嘉宝面前的时候,甚至把自己打磨得很完美了。
年纪轻轻,事业有成。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能来随便倾轧她,只有别看着她脸色的份。能力多重要啊,能赚钱的本领有多重要的话,温语槐在这方面就有多大的权力。
如果温语槐能够像一些人那样,认清所谓的现实,直接利用规则,走捷径通过婚姻去交换利益,或者是不再有这样严格的自律和自信,她或许会心碎到死。
但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涌起了一种莫名的破坏欲。
她无法理解自己的矛盾,既非常渴望出现这样的女性,但身边真的出现了之后,顾嘉宝又非常想要挑衅逞能。
那些优雅的贵妇人,那些眼神透着自律严明的高傲女性,顾嘉宝总希望得到她们的认同,但如果得不到,她干脆用自己的暴力秩序碾压她们的完美外壳,撕碎这种优雅高傲。
如果是纸糊的,那就是一撕就碎的吧。
温语槐哪里知道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冲动,只看着她断腿还没好,又像是小动物一样啃了那么多零食,对她爱怜异常。
惯着她来。
被她用力握得疼也没什么,还爱怜似的揉了揉她软绒绒的头发。
温语槐本来是个很能忍耐的人,早年吃得苦头多,上个学踩着布鞋每天磨破了脚还硬走几里路,更何况现在。只是那个地方有些敏感。
她早练成了一副处变不惊的本事,从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尽管顾嘉宝自己心里都清楚,她都30岁了。但是温语槐全然不顾这个客观事实,永远把她当小孩子那样娇惯。实际上对真的小孩儿,温语槐都未必有这样的耐心。
只是没想到,顾嘉宝突然唧唧咕咕说了句。
“今天我就要把你弄哭。”
她咬着牙。
红润润的嘴巴动了几下。
“嗯?”停顿了几秒,随后温语槐又淡然地答应,“嗯”一声。
温语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怔了会儿,转而明白过来顾嘉宝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大约是没想到顾嘉宝这么精致柔弱的外表下,藏着这么一颗狂烈的心。
轻笑了下。
顾嘉宝很确定,本来她刚才脑子里都想好了,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手偏偏就是动不了。
刚刚放了狠话出去。
现在这样,真是不争气啊。主要是对方答应得太过理所当然啦。
看着她呆滞不动,一副为难到了的表情。温语槐更是觉得她可爱极了,伸出手指,过去替她理了理刚才蹭乱的碎发,这张脸有时候是阴郁的,有时候又带着幼稚的斗争感。
从最开始,温语槐就知道她跟周围的人截然不同,像是油画一样浓墨重彩。一旦把颜料用水化开,浓稠的阴郁散去,面目都鲜活起来。
她甚至好心地提出要帮忙:“需要我配合么,我可以不动。”
说着,伸出胳膊,轻轻搭在对方纤细的腰上。
手指微微点着,很有节奏,而且耐心十足。
顾嘉宝被她手指弄得有些痒,扭动着腰想要挣扎,却进了触感温热的怀抱。她的头颅滚进温语槐的颈窝,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她的脖子,说话的时候,嗓子的位置微微动的幅度。
声音距离太近,反而有种迷惑性。
为什么可以不动呢,顾嘉宝觉得她太柔和了。甚至没有棱角。
她仰起头,重新审视温语槐。细细地看她面孔的每一处,细微的表情,唇角的笑容,连一丝虚假或者是胆怯逞强的痕迹都找不到。
突然觉得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温和的笑意。
顾嘉宝又趴了回去,突然变得老实了。
依偎在她的身上,深吸一口气。“以后我可以叫你大N子姐姐么?”
“嗯?你怎么跟小狗似的?”
嗅一口气就缩回去了。
温语槐没太能跟得上顾嘉宝跳跃的话题,切换思维的频率。还有这个新颖的称呼。奇奇怪怪的,让温语槐想起了她那个社交账号。
低头看了一眼,顾嘉宝趴在她身上睡觉的姿势也是蜷缩着的,很标准的没安全感姿势。
顾嘉宝咬着嘴唇:“你才是小狗。”
在她的世界里,小狗听着就是个骂人的话。她下意识地反驳回去。
挪了挪身子,发出轻微的布料摩擦声,转到了另一边睡。把背部留给温语槐对着。
“好,那你是小猫?”
一只手臂伸过来,落在顾嘉宝的腰腹处。
温语槐从背后贴了上来,两个人的身体紧紧依偎在在一起。
她的手臂穿过腋下,捏着顾嘉宝的衣角,将她翻身卷起来的部分捋平整,刚才穿睡衣的时候,顾嘉宝偷懒没扣最后一颗扣子,她是个很马虎的性子。
尽管在顾嘉宝的腹部位置,视线看不见,但她的手指还是灵活地将扣子扣上。
此刻,顾嘉宝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温语槐手上的动作,而是对方从背后靠上来的感觉,无法忽视。下意识地动了动嗓子,小小地咳嗽几声作为掩饰。
身后的人关心:“感冒药吃了好像没什么效果?”
“不是,就是有点儿……”
半天也想不出来什么借口,她索性干脆放弃继续编。
温语槐继续追问:“有点儿什么?”
感受到对方的更进一步压迫,无法忽视那种感觉。顾嘉宝有点迟钝地反应过来,她是故意的了。
心黑得不是一点儿两点儿。
“你是故意的。”
对方轻笑,并不否认。“嗯,算是吧。”
“再说,你不是很喜欢么?”
可恶啊,顾嘉宝想。她就是故意卖弄的。故意逗她,想要看到她饿狼扑食么?
“是啊。”
顾嘉宝非常犟嘴,就要争一口气的说说说。
这个夜晚似乎格外漫长,那些零食也没起到把时钟的转速拨快的动作。吃饱了之后,顾嘉宝只觉得精力充沛,毫无倦意。
“那你回头看看?”
温语槐的手握住她的手,带了过来。顾嘉宝的胳膊细长细长,旁人能难做到的角度,她轻而易举。不费力就被带着摸到了什么,指尖好像是衣物,但背后的指节却触碰到细腻的温热。
她有些错愕地转过头。
一阵温存之后,温语槐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还说不是小狗?张嘴就咬。”
顾嘉宝把半张脸埋在柔软的被子下面,餍足之后,声音也是懒洋洋的。
“你才是小狗。”
“那你是什么,小坏猫?”
顾嘉宝其实不是太累,躺在温语槐怀里,两个人手臂搂着彼此,就这么躺了一会儿,她又感觉想吃了,嘴巴馋馋。掀开被子。露出上半身,弯腰去够床底下的一大袋零食。
温语槐担心她冻着,感冒还没好。
连忙把被子给她盖上,“当心冻了回头咳嗽更严重,吃就这么重要?”
她撕开零食袋,缩回温暖的被窝里,感受皮肤上附着的寒意被化开。
理所当然地点头。
“有点饿了。”
“你吃起零食来太没节制了,下次不给你带零食吃了。”温语槐又伸手从床边柜里拿出了自己的衬衣给她,督促道:“快把这个穿上。”
顾嘉宝一听这个不乐意了,又咬了她一口。温语槐冷不丁没防备,嘶了一声,抽气。两个人纠缠在一起,顾嘉宝质问她是叫自己小狗还是小猫。温语槐被折腾得不轻,说小猫。
偏偏到了忘情时,出现了突兀的一声猫叫。
“喵~”
她们卧室的门没有关严实,小橘猫探头探脑从门缝进来了,仰着脸,露出天真无邪的眼神,盯着她们两个人看。
二人皆是一愣。
顾嘉宝莫名有种很丢脸的感觉,扭头对着小猫说:“宝宝别看。快回你的窝里睡觉。”
温语槐躺回去,看着一脸茫然的小橘,忍不住轻笑。
第103章 小橘猫轻轻跳……
小橘猫轻轻跳跃,就上了床。顾嘉宝简直就要羞死,有种家长被无知小朋友抓得正着的窘迫尴尬。
顾嘉宝干脆用被子捂住了脸,“宝宝快下去。”
小猫可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喵喵叫了几声,踩在被子上的小爪子几乎没有什么重量,朝着晃动的地方靠近,大约是很想凑热闹。
她靠在温语槐的怀里。听到对方的轻笑声,有些郁闷:“你还笑。”
“嗯哼。”
温语槐伸手圈着她的细腰,摸了下,手指的动作弄得顾嘉宝有点发痒。“最近是长了点肉。”
顾嘉宝把脑袋埋进温语槐的颈窝处,有些犹豫,不太自信。
“我是不是长胖了?”
“嗯。”温语槐直接给出肯定,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捏了一下她消瘦的脸颊。“太瘦了影响身体健康,你现在还是很轻。”
顾嘉宝捂着脸,小声嘀咕着:“可是长胖了就不好看了。”
“那是健康重要还是漂亮重要?”
这算是什么问题,简直就是为难别人。顾嘉宝选不出来,干脆说:“都很重要。”
温语槐轻笑:“那看来健康还算是重要的。”
她不是个话多的人,看着顾嘉宝这种吃零食的趋势,估计还能再涨几斤都不会停下来。既然如此,就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口舌之争。
这时小猫探出头,它站在两个人盖着的被子中间缝隙里,用懵懂的眼神望着她们。
温语槐从被子里伸出手,她的胳膊白皙有力,线条很美。揉了一下小猫脑袋,逗逗它。“你怎么来了啊?”
顾嘉宝微微抬头就看到了小橘猫,又躺倒缩回被子里。
总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她细软的头发被被子压着,贴着脸颊,还有些卷翘,从某个角度看顾嘉宝,总觉得她脸上的神态还是那样,纤细灵动。那双漂亮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温语槐轻轻拨开她的头发。
“见到小猫也害羞?”
顾嘉宝咬着嘴唇,“嗯……”
有个活物也会感到尴尬的啊,即便不是人。
嘴唇有些干涩缺水,是一颗略微干瘪的水蜜桃,呈现出肉粉色。
温语槐盯着她的嘴唇看,想起了刚才唇齿间清爽的青柠气味。
“要不要去洗洗?”
“好吧。”其实顾嘉宝是一把懒骨头,懒得动,但是现在她早已经不是一个人生活,那种随意邋遢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顾及到她的腿上不太方便,温语槐并没有让她动,准备去卫生间端盆热水过来。
“你一个人去没事吧?”
温语槐坐在床沿上穿拖鞋,背影看起来有些纤细,只见她起身,举起旁边的红色蜡烛。微微侧头跟顾嘉宝对视,说:“没事。”
“那快点儿回来。”
“嗯。”
顾嘉宝瘫在床上,身体乏乏的,嗓子也有点干,但是汽水早就已经被喝光了。她舔了舔嘴角,有些恍然地盯着房顶看,内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充盈着。
很快,温语槐就端着一只很大的粉色塑料盆进来了。
看到她手里拿着这个东西,顾嘉宝有种回到了过去的感觉。很久没见过温总展现出如此接地气的一面了。
她纤细的手臂绷得很紧,手捧着沉重的盆,修长的无名指勾着蜡烛。安稳地把盆搁置在地,她问:“这么盯着我看什么?”
顾嘉宝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什么。”
温语槐看了一眼她唇角的笑,又低头拿起泡在盆里的白色毛巾,修长的手指晃了几下试水温,随后又把毛巾拧干水分。
“过来,给你擦。”
一切的动作做得自然而然。
顾嘉宝发出无奈地哀嚎声,像是抗拒洗澡的小孩。缓缓地撒娇求饶。
“太累了……”
温语槐手上的动作没停,掀开被子,从里面准确地捉住她的脚踝,拽了出来。
“不让你动,你还累上了?”
“是呀是呀。”
顾嘉宝逐渐开始大言不惭。
感觉身体的皮肤被温柔地对待着,对方很耐心。因为太舒服了。她就想像这样一动不动。
温语槐担心她着凉,用毛巾撩着水往她身上擦。擦拭过每一寸皮肤。
“胳膊抬一下。”
顾嘉宝反应迟钝地照做,抬起胳膊,对方就像是妈妈一样,顺着她的胳膊内侧一路擦到了腋下的部位,听着布料擦过皮肤的细微声音,她忽而感到好安心。
“腿抬起来。”
她仰睡靠着枕头,看着温语槐握住了她的脚丫子,有些无聊的脚趾头支棱着翘起来,又收回去。
突然问:“你觉得红色的指甲油怎么样?”
温语槐正在擦拭她的大腿内侧,捏着手里的毛巾,隔着镜片眼睛看向她,似乎这是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
“你是打算涂在手上还是脚上?”
顾嘉宝咬着自己的指甲盖儿,白皙的牙齿咬着指腹的红肉,犹豫道:“手上,脚上吧,可能都涂。”
她的模样显出点懵懂娇憨。
懒散散的。
温语槐看了一眼她雪白的脚背,想象了下脚趾指甲涂上红色的样子。
“嗯,红色还不错。”
顾嘉宝也是这样认为的,敲定下来:“那就红色吧。”
“可以是可以。”温语槐看着她腿上裹着的石膏,“但是要等到腿养好了才行。”
顾嘉宝把脚抽回,没料到咚一声砸进盆里,溅起水花。被撞得生疼。
“你真是霸道。”
“没办法,谁让你动不了呢。”
顾嘉宝哼一声,背过身去。还没安静一会儿,她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憋不住笑扭头跟温语槐说:“你知道咱俩这样像是什么吗?”
温语槐很配合地接话:“什么?”
“就像是那种老年伴侣,其中一个人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瘫痪在床,另外一个人贴身伺候着。”说着顾嘉宝想象那个画面,就觉得有意思极了。
温语槐捏了她一下。
“是啊,我让你这么年轻就享受到了这种待遇。”
顾嘉宝把头发拨到耳后,侧躺着,看着温语槐说:“你觉得我们老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话题让温语槐发怔,她脸上淡然的表情似乎也轻微地破碎了一瞬。扫了眼地上的粉色塑料盆。“我先去把水倒了。”
“嗯好。”
等温语槐回来的时候,顾嘉宝还是精力旺盛,毫无睡意,她蛄蛹着过去。“来吧,接着说刚才的那个话题。”
温语槐合着眼,纹丝不动。看起来有些疲惫。
轻声说:“要说什么?”
顾嘉宝感觉到了她隐藏的回避态度,“就是说说老了以后你大概是个什么样子,你对三十年后的自己有什么期待?”
她觉得还挺遥远呢,正因为如此畅想起来才觉得有趣好玩。
但是对于温语槐来说可就不是这样了。
她思考了一下,给出很实际的回答。
“我们两个人都不会经历生育的折磨,所以到了老年,身体素质应该会比同龄人要好上一些。但是我没太多朋友,性格又比较内向孤僻,所以到了那个时候,可能会变得沉闷孤独。”
顾嘉宝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没想到温语槐对自身的看法评价居然是这么消极悲观。
“怎么会呢,你哪里内向孤僻了,明明是个事业有成又聪明强大又很自律的人。”
温语槐听到她一连串的夸奖,尽管于事无补,但她还是轻笑。
“谢谢你这么赞美我。”
顾嘉宝感觉出了她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内向孤僻呢?”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让我感觉出来了。”
温语槐说话的语气很轻柔,顾嘉宝凝视着她的脸。心里在想,人如果能这么坦诚地面对自己的不足,应该是内心很强大的吧。
她毫不意外地发现温语槐少女时期的那种有点内向的自卑感已经彻底消失了,但与之同时,那种青涩坚韧的力量感好像也随之消失了一样。
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但是顾嘉宝就是可以感觉得出来。
人对自己的认识往往都是通过跟世界的碰撞中产生的,温语槐也是如此。十几岁的时候,她靠着学校里的成绩总是很自信,即便是受到挫折,身体里也会有种莫名的力量涌出来,促使她去努力奋进,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是当她真的改写了自己的命运之后,她越是发现自己性格中糟糕的顽固,恐怕无法改变。就像是阳光与影子。
顾嘉宝想说点什么安慰她,但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你要是这样的话,我不就更差劲了么?”这样说的话,听起来好像就没有那么孤独。顾嘉宝贴心地想。
“不是的。嘉宝。”
“啊?你难不成觉得我会比你好么,你看看我现在,三十岁了,要钱没多少钱,要事业没事业。我是芸芸众生当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了,像我这种情况的,在全国各地一抓一大把。你才是很罕见的少数人,不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你,我现在应该也还是老样子。”
温语槐感受到了她的夸奖,似乎想笑一下,却因为内心的压抑笑不出来。
她凝视着顾嘉宝的眼睛,认真地说:“不是因为这个,生命的尺度是在变化的。你将来会变得很好的,即便是经历了家道中落生离死别,你还是很坚强的一个女孩子,没有消沉下去。这不是因为我。你很好,将来你也会越来越快乐。”
“可我不是。我已经很清楚地感知到这一点了。”
时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的丈量一切的工具。
考大学需要付出高强度的十二年,取得现在的成就又需要付出拼命工作的八年。时间带给了她一切,但是再往后走,时间又会带走她的一切。面对脑力和体力的衰退,温语槐发现自己竟然呈现出一种无法遏制的恐惧感,她的整个人生都在不断地攀登,完全适应不了这种衰退消亡的感觉。
顾嘉宝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语槐很温柔,手指轻轻抚摸着顾嘉宝的脸颊,“你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你就是个很可爱很活泼的女孩子。等你老了也会是,你会有很多的朋友,即便是牙齿掉光了,但是你都会嚷嚷着要吃甜的。所以你就能吃到所有甜的东西,幸福地过完这一生。等你老了肯定也是个优雅可爱的老太太。”
尽管说着这些话,描述地都是幸福的场景,但是顾嘉宝却莫名地想要流泪。
她湿润了眼眶,吸了吸鼻子:“那你呢,你会变成什么样的老太太?”
温语槐想了下,“应该是很古怪,脾气很臭的刻薄老太太吧。”
顾嘉宝破涕为笑。
“才不是呢。”
前面她一直没办法反驳温语槐,是因为她无法否认对方说得是对的,但直到听到这里,她才终于找到了不对的地方,可以扳倒这个悲观的预期。
“你是对自己要求很高,很认真负责的人,但是并不是刻薄。这完全不一样的你知道么,因为你对别人没有恶意。那些弱小的人才会对别人有恶意。”
“嗯。”
温语槐听着,微微挑眉:“好像的确是这样哦,这个夸奖我就收下了。”
“还有呢。”
顾嘉宝莫名其妙地流泪之后,讲话的声音也带着浓重的哭腔鼻音,说起话来跟拖长尾音要撒娇一样。
“还要继续夸奖我呢,最近怎么变得嘴这么甜了?”
顾嘉宝瞪她一眼,吸了吸鼻子,正色说:“还有就是,以后我吃甜的也会分给你吃的。这样你也能一直吃到甜的了。”
脸上流露出孩子一样的表情,生涩稚嫩的善意。
温语槐看着她,无法抗拒地某种预感,得出一个结论,顾嘉宝还是一个很有魔力的女孩子呢。就像当初她们认识的最初的时候那样。
“好像也是一个办法。”
“这样的确能够解救我这种孤僻糟糕的性格。”
温语槐凝视着她,一向寡言少语,这个时候却突然变得话多起来。“你最近怎么变得越来越让我喜欢了?变得这么可爱?”
顾嘉宝蹙眉。
有么?
“我想亲你。”
顾嘉宝受不了,“不亲,亲了多少次了,你是变,态么?”
“嗯。算是吧。”
温语槐不管不顾,撬开她的唇齿,吻了上去。手指轻柔地捏着她的耳垂摩挲,“其实客厅里还有一箱汽水呢,就是你刚才喝的那个。”
“不早说!”
顾嘉宝特别想喝,嘴巴已经干了半天了,但是碍于腿脚不方便,看着温语槐。
温语槐坦言:“我过去拿倒也不是不可以。”
顾嘉宝就知道还有后续。
“然后呢?”
“但是我怕黑,不想一个人去客厅,所以还是需要你陪着我过去。”
“现在承认了哈!”
第104章 清晨醒来的时……
清晨醒来的时候,顾嘉宝感觉脖子有点酸疼。昨天晚上两个人靠在一起睡。她枕着温语槐的手臂,应该是压了很久。
转过身,发现身侧的位置是空的。温语槐不在,应该是去上班了。
窗帘透着微光,顾嘉宝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她收到了一条新的短信。
[顾小姐您好,您报名的线上厨艺课程将于今天下午两点开课。您可以参与直播互动,也可以观看回放。]
是之前说的厨艺课么?
短信上面还附上了直播的链接,顾嘉宝点进去,发现需要下载APP注册。想到这是温语槐报名的,再加上在家里闲着没什么事情做,顾嘉宝对这件事还挺有耐心。
按照提示的步骤操作,很快就弄好了注册。左上角出现了直播开始的时间提示。
中午的时候,温语槐打了个电话过来。
“醒了没?”
“嗯。”
顾嘉宝一边切着菜,一边接通了电话,开免提放在一边。
趁着开会的间隙,温语槐从公共会议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最近几天比较忙,我在公司中午没法回去,等晚上我回家陪你吃饭。”
顾嘉宝切着花菜。
“嗯好,那我等你回来。”
“冰箱里面有一些面包和牛奶,你可以拿来垫垫肚子,别老是吃零食。最近事情太多,时间比较紧张,还没来得及买别的东西。我正在找阿姨,应该这两天就能到岗。这两天你先跟我吃配送的订餐。”
听到这句,顾嘉宝切菜的动作顿住。
“订餐?”
“嗯,公司这里中午有统一的订餐,我跟餐厅经理说加了一份,他们会派人配送过去。应该快到了。”
顾嘉宝放下刀,看着岛台上摆着的盘子,是已经切好的蔬菜,鸡胸肉丝,还有姜丝葱段这些配料。
“可是我已经做饭了啊。这样不是浪费了。”
对面有些意外:“你做饭了?”
就在顾嘉宝准备回答的时候,听到了门铃的响声,她挪动轮椅过去开门,外面站着是穿着餐厅制服的小哥。订餐已经送到了。
“您是顾小姐吗?这是温总嘱咐送过来的。”
“哦,我是。”
确认之后,对方把餐盒递给她,面上笑容殷切。
顾嘉宝没想到过来送餐的人这么西装革履,举止得体。有些不太适应。“谢谢你啊。”
“应该的,顾小姐。如果不合您的口味的话,可以跟我们说,这里有餐厅的联系方式。”说着,对方递了张黑色的名片过来。
顾嘉宝接过,露出疑惑的表情。
对方似乎看出了这点,微笑着说:“温总是我们餐厅的VIP客户。而且她还是我们餐厅的股东之一,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们说。”
在那种暧昧眼神下,顾嘉宝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点点头。
她拿着餐盒,转身回到厨房。
电话还在继续。
“是的,已经拿到了。闻着还挺香的。”餐盒凑在鼻尖嗅了一下。食材应该挺好的。
温语槐轻笑,提醒她:“你不一定会爱吃。先试试吧。”
她打开餐盒,里面是用料很足的牛肉片堆,几颗小番茄,还有菜叶子。
旁边放着一份酱料,大概是做调味用途。
顾嘉宝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你们每天吃的这么……精简?”
也太简单粗暴了,好像食物只是为了补充体能的营养剂,完全放弃了味觉上的享受。顾嘉宝想,其实通过食物的选择其实可以看出来人的性格。
“我试一下,感受你们这种金融机构的日常三餐是什么样的。”
她撕开酱料,挤在餐盒上,然后用牛肉片沾了一下,塞进嘴巴里。还吸吮了一下手指上意外沾上的。“牛肉的味道挺香的,但还是有点儿吃不惯,太寡淡了。”
温语槐其实对她的反应并不算意外。
“要是吃不惯就算了。”
顾嘉宝看着这些上好的进口牛肉,总觉得有点儿可惜。“回头我放进锅里煮一下吧。”她继续洗菜,又说:“你不是报了一个厨艺课程么,就在今天下午开课,是不是忘了?”
“这个倒是没忘,收到了短信提示。”温语槐又忍不住担心说:“你这样做饭能行么,本来就行动不便?”
“当然可以了,因为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我切菜什么都很慢的,还挺解压。不用担心。而且马上学习厨艺课,也要学以致用。”
“那好吧,你要小心别弄伤自己。”
“那温同学今天下午还能准时来上课么?”
“今天可能不行。等晚上下班,我回来再看直播的回放,看来是要落后了。”
顾嘉宝翻着手机:“小助理把我拉进群里了,这种厨艺课好像都是要交作业的。我们这个小群会有一位老师来统一批改我们的作业。”
她刚说完没几秒,就看到手机弹出来一个群通知,[温进入群聊]
“你进来了?”
“嗯。”
"我也会好好学习的。顾同学。"
顾嘉宝笑了下,两人挂断电话。
群里的老师发了个公告,还有课件。
顾嘉宝点进去翻了一下,大意就是让大家要提前准备哪些食材,上面居然还有一些健康指南,这个季节应该吃什么水果蔬菜,如何食补身体之类的。
末尾还有一句:请大家认真学习。
态度恳切。
可能是因为脱离学校的氛围太久了,当初不乐意好好学习,现在顾嘉宝反而有些怀念这种学点什么东西的感觉。在群里积极地回复,很快就给老师留下了印象。还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这里负责的老师是个60多岁的女性,专业实力过硬,履历里的获奖经历看得人眼花缭乱。据说还曾经做过国宴。
“我姓梁,大家叫我梁老师就好。”
梁老师一说话,原本没几个人说话的群突然热闹起来,恭维吹捧的话语一棒接着一棒。
顾嘉宝这才得知,这个课程还真的没那么好购买,名额有限。新认识的赵巧跟她说,因为这位梁老师德高望重,江湖地位很高,现在她年纪大了,精力不太够用,所以不经常开这种小班精品课。大家都是蹲守了很久抢到的。
[赵巧:我是计划明年再开一家餐厅的,所以过来拜师学习一下。你呢小顾?]
顾嘉宝被问住了,她感觉出来,这个群里的人八成都是很专业的选手,自己是菜鸟误入大佬群里了。
[我就是过来学习学习,暂时还没有什么方向。]
[赵巧:这课可不便宜,你就是随意过来学啊?]
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按照课程名称搜索了一下价格,2万8888,顿时也感觉好贵啊。
好在赵巧也没继续问这个话题,而是聊起了别的,通过聊天,顾嘉宝得知她是做海鲜餐厅的,为人大方豪爽,还说让顾嘉宝有空过去她的餐厅,请她吃海鲜。顾嘉宝连忙道谢。
[赵巧:新进群的那个人,我看着好像有点儿眼熟。]
顾嘉宝知道她指的是温语槐,好奇问:[你认识?]
[赵巧:我刚才翻了下她的朋友圈,都是转发的一些时政金融新闻,只是转发,连一句话都没有。感觉应该是做金融的吧,而且可能职位还不低。等会儿我问问我做金融的朋友啊。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个人的账号。]
顾嘉宝没想到这个赵巧是个自来熟,而且人脉还挺广。不免有些提心吊胆。她点开温语槐的朋友圈,纳闷地想,居然不加好友也能看么。
过了一会儿,赵巧回来了,跟她说:[这个世界可真小。]
[怎么说?]
[赵巧:其实也不能算是认识,我知道她而已。因为我叔叔家也是做高端餐饮的,有一次我见过这个人,我叔叔说是个很厉害的客户,经常去他的餐厅吃饭。她们那个投资机构就经常在他那儿订餐呢,这人可有钱了。]
[赵巧:就是不知道她怎么会进这个群里?]
顾嘉宝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沉默。好在这时小助理提醒大家,直播马上要开始了。两个人不再闲聊,专心听课。
大约是顾嘉宝之前在群里表现出很高积极性的缘故,直播的时候,老师还跟她互动了一下,问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没有想象中的严厉,这个梁老师很温和。顾嘉宝学起来没太大压力,整个课程轻松愉悦地结束了。她学到了很多做菜的实用小窍门,还蛮开心。
课后。
[赵巧:我感觉你还挺有做菜天赋的。]
[顾嘉宝:你也很厉害啊。]
[赵巧:哈哈等回头学成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来我餐厅里做厨师怎么样,姐给你开的工资保准比同行高,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顾嘉宝略微错愕,没想到居然还能这样。
她看得出来,赵巧是个做事脑筋挺灵活的人,这种人想要挣钱应该是不难的,天生就是当老板的。
只是自己有些唏嘘罢了,当初过得很困难的事情,天天摆摊子卖手工品入不敷出,日子过得很艰难。没想到现在只不过是随便学了点东西,居然就有人赏识她,要给她高薪工作。
傍晚她浇完花,跟王媛媛说起这件事。王媛媛跟她讲,这就叫运势。人呢,有运势背的时候,有运势高的时候,运势高的时候做什么都容易成的。
王媛媛信玄学,什么六壬塔罗啊紫水晶啊什么的全都会。
顾嘉宝无奈,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命运很爱捉弄人。
“你还别说,她们这种做高档餐厅的流水很大,厨师工资还真挺高的,最低都能月入过万呢,而且不是很累,技术活儿。”王媛媛看着都有点儿心动了。
就在这时,顾嘉宝突然听到了开门的动静,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心想大约是温语槐回来了。
她连忙跟王媛媛说:“不跟你聊了,我先挂了啊……”
王媛媛在电话那头惊呼:“不对劲不对劲,嘉宝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了?”
不给人机会八卦,顾嘉宝直接掐灭电话。朝着玄关入口看了一眼。
细长的脚踝映入眼帘,深色袜子裹着,再往上是面料昂贵的西装裤。来人脱下皮靴,换上一双毛绒绒的小羊棉拖鞋。
那双拖鞋是顾嘉宝准备的。
拖鞋的那份可爱在温语槐身上显得有些突兀,搭配着她上面正儿八经的职业装,有些温馨好笑。
温语槐把车钥匙放在柜子挂钩上,眉眼还挂着些尚未褪去的冷淡。
对着沙发的方向轻声说:“我回来了。”
顾嘉宝猜测着她今天工作如何,但温语槐很难让人通过脸色看得出来什么。最终,还是犹豫着跟她说了一件事。
“今天下午在群里,好像有个人她认识你。还跟我说起了你。”
温语槐脱下了纯黑色毛呢外套,挂在墙角的木质衣架上。踩着柔软的拖鞋往里面走,上半身只穿着一件浅青色的贴身毛衣,勾勒着身体轮廓,显得贵气十足。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从橱柜里取出玻璃杯接水,动作没停。
“什么人打听我?”
说着,她转头朝着顾嘉宝看了一眼。神色如常,好整以暇。似乎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没什么不好的影响就行。
顾嘉宝不打算出卖人家,只说:“就是偶尔聊天说到了而已,谁让你朋友圈不加好友也能看。人家看到了自然就对你产生了好奇。”
“看来下午的时候,顾同学除了学习之外,还认识了新的朋友呢。”
“也不算是啦。”顾嘉宝算是个交友谨慎的人,她认为是不是朋友需要用时间去检验,但并不否认对赵巧这种外向的人还是有些好感的。
“你的朋友圈是不是应该把它给设置一下好一点。”
温语槐微微挑眉,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说我什么了?”
问得好直接犀利啊,顾嘉宝有些不好意思,总结说:“就是八卦了一下。她一看到你的头像好像就感觉有些眼熟,就说了一下,不过我什么也没说啦。”
温语槐轻笑,“做得不错,以后也要这样。”
顾嘉宝诧异:“还有以后?”
温语槐点头,“是啊,如果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她说不准会想办法过来讨好你呢。但是即便是没有她,将来你还会碰到很多这样的事情。这点你应该不陌生。”
顾嘉宝感到纳闷。
“我知道,的确是有通过家属发展关系的,但是那都是领证结婚的夫妻。我们这样……也会遇到这种事情么?”
“当然了。”温语槐解释:“他们在乎的只有利益好处,其余的对他们来说都没区别的。世俗很难接纳的成见,在这里反倒成了最无关紧要的事情。”
说着,她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是不是也应该领证结婚,把关系合法一下?”
顾嘉宝微微发怔,她对婚姻没什么执念,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她想要的只是爱情。
“这个没什么所谓。”
温语槐对这个倒是有些执念。她想要跟顾嘉宝确定关系。而且她也很明确自己想要拥有一个家庭,这种形式概念对于她这种性格的人来说,是不可缺少的步骤。
看着顾嘉宝无所谓的反应,她突然蹙眉质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也不打算对我负责?”
顾嘉宝让步:“那好吧,我只是觉得形式没那么重要,但如果你觉得很重要的话就领证。”
温语槐心情大好,靠了过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她吻了吻顾嘉宝的嘴唇,落下一个很轻柔的吻。顾嘉宝眼睛盯着她看,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就在这时,温语槐突然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知道你刚才答应了我什么么?”
顾嘉宝不解:“啊?”
温语槐轻笑:“没什么。”扭头看了眼桌上的电脑屏幕,聊起别的话题。“今天下午学得怎么样?”
“挺好的,老师教了很多。”顾嘉宝仔细回忆着,她又问:“对了,我还想跟你说这件事呢,你怎么报这么贵的班,我看很多同学都是专门做餐饮的,我们两个业余选手有必要么,不是应该找个入门难度的?”
温语槐轻抿了一口纯净水,隔着银丝边眼镜,她说话的方式很像是在工作,传递出来一种很聪明睿智的气质。
“当然不是,老师很重要。好的老师不仅会交给你做事的方法,而且会把做事的热情传染给你。”
顾嘉宝回想起今天下午的成就感,无法反驳。
“这倒是哦,而且课后还有个同学夸我很有做菜天赋。”这是她之前完全不敢想的事情,最开始学做饭的时候,煮一锅菜难吃地要死。
她伸了个懒腰。“这是不是说明我往好的方向变化了呢?”
温语槐给出肯定的答复:“当然是了。”她看着顾嘉宝快乐的神情,嘴角不自觉的笑容,伸出手想要靠近。
顾嘉宝却一把推开了她的手。自己开始沉浸在这种创造的快乐中,获得了很多的自信和成就感。“没想到我居然还有这方面的才能呢,我以后要好好学一下了,没准将来我也能跟这位老师一样厉害呢。而且这里还有很多开餐厅的同学,我也可以跟她们学习,将来说不定我也可以开一家餐厅呢,而且今天还有同学说可以请我去做厨师呢。”
温语槐收回自己被挥开的手,若无其事地插回兜里,却身上只剩下毛衣,发现没有口袋。略微尴尬。
“哦,这样吗?”
整个晚上,顾嘉宝都跟群里的人聊得热火朝天,完全冷落了旁边的温语槐。
温语槐只好在旁边干看。
想插话进去,但是她还没上下午的课,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
只好点进去看直播回放,但是她丝毫没有那种对食物的热情,看着只觉得索然无味。无聊地拖着进度条。比起食欲,她的☆欲更强烈。
顾嘉宝靠在枕头上,侧头看了一眼她的屏幕。
“进度落后了啊。”
温语槐幽怨地看她,“嗯”一声。
第105章 学习……
学习厨艺课程对于顾嘉宝来说非常有吸引力,她做得很投入。网购了很多蔬菜和肉各种食材回来,准备大展身手。
冰糖,红枣,雪梨,还有一盒米酒。
开火炖了锅甜梨汤,她把梨子切了细丁扔进去,煮得透烂。这个季节吃非常滋补。
捏着勺子在锅里搅合,身后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
“在做什么?”
顾嘉宝扭过头,看到温语槐站在岛台旁边,她罕见地穿着白色羽绒服,略微削弱了脸孔的冷意。帽子上绒绒的毛边,为她嘴角的浅淡弧度添了几分柔和。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煮梨汤。”
温语槐凑近些看,白色厚瓷汤锅里翻着泡泡,越煮越是粘稠,咕咚咕咚。
“看起来很不错。需要我帮忙么?”
顾嘉宝思考了一下,还真的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帮我把剩下的梨子,还有草莓和芒果都清洗一下,然后用厨房纸吸干水分,放进冰箱里么?”
她们的厨房面积不算大,但是刚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温语槐的视线上下搜寻,很快就发现了岛台上摆放着的几个红色塑料袋,里面装着水果。解开拿去冲洗。水槽的位置就在顾嘉宝的右侧,两个人距离很近。
顾嘉宝好奇地问:“今天怎么穿羽绒服了?”
她修长的手指擦拭着草莓,把手中洗干净的一颗递到顾嘉宝的唇边,红色表皮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今天在外面开会,室外气温比较低。”
说着,她的手指又往前伸了伸,喂给顾嘉宝。
顾嘉宝注意力全都在锅上的梨汤里,张嘴也只咬掉了前面的一点尖尖,很湿润,又酸又甜。
她去关火的时候,温语槐把剩下的大半颗草莓塞进嘴里吃掉,继续做着水果清洗的工作。按照小厨娘吩咐的,把它们洗干净,抽出用厨房纸吸干水分,再准备放进冰箱。
转身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顾嘉宝的手机屏幕。
顾嘉宝正在看教程,博主是个长相很漂亮的女孩,非常温柔耐心地教大家水果捞应该怎么做,镜头给到了很多的手部特写。弹幕飘过满屏的舔手手。
这位博主是某字母站当前最火的美食博主,以本人的超高颜值迅速火爆出圈。顾嘉宝也很爱看她的教程,教得很细致,比如水果捞的视频,就连怎么洗水果会更好地保存这种细枝末节都会讲。
顾嘉宝扭头看见温语槐手里的水果,惊呼:“草莓怎么都洗烂了。”
把盆拿了过来,查看状况,烂了一大半。
顾嘉宝抬眸看着始作俑者。
罪证在前,温语槐略语塞。
“抱歉,下手太重了。”
顾嘉宝拿起手里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看人家是怎么洗的。”
温语槐拒绝,捏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冷哼。
“我不要被比较。”
她细长的胳膊形成一个折角,双手插兜。
毫无悔改之意。
顾嘉宝简直要被她逗笑,怎么突然变得讲话跟小孩子一样了。
显然,对方对帮忙还要被说的事情颇为不满。
“好吧,我的错误。”顾嘉宝主动承认,又问起别的:“昨天下午的教程你看了完么,再不看今天下午又有新的课程了?”
温语槐稍稍缓解。
“只看了个开头十分钟。”
顾嘉宝眨巴眨巴眼睛,在她的固有印象里,像温语槐这种INTJ铁血卷王压根就不会有这种拖延的情况,但现实情况似乎并非如此。
“怎么了?”
温语槐摸了摸鼻子,不太自然地说:“就是累了。”
顾嘉宝戳穿:“是不是拖延了?”
温语槐跟她对视一眼。
好吧。
“嗯。”
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顾嘉宝感到新奇,索性接着问:“那最近还有别的拖延的事情么?”
温语槐接了杯水,回想说:“健身也没有做。”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按时按点,什么都可以完成的类型呢。”
温语槐认真回答:“一段时间可以,一段时间不可以。”
顾嘉宝纳闷:“这样也行?”
温语槐看着她,眼中浮现出笑意。
“当然。人又不是机器,总会有感到疲惫的时候。机器也有指令不能生效的故障时刻。实际上,人的大脑结构就是这样,注定了会三分钟热度,很难长期专注。而且同一个人,比如我对一件事能保持长期的专注,并不代表我对其他事情也可以。这需要大量地训练,大脑才能完成自动化运行。”
顾嘉宝听明白了大致的意思。迟到地发现原来大多数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她实在是把自己看低了,总觉得自己不如别人精力充沛,不如别人有毅力之类的。没想到其实大家好像都不能做到完美无缺。
但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其实不是这个。
担心地说:“那最近没有运动的话,你会不会血清素降低,然后又需要去看心理医生,或者是吃药?”
温语槐诧异地看她。
“了解了不少?”
顾嘉宝点头:“上网搜索了一些,也看了一些书。”
温语槐轻笑:“这么关心我啊?”
没想到顾嘉宝也偷偷看了很多书,对她的事情很用心。温语槐有时候觉得她像是一颗小甜豆,糖衣融化之后,却是更浓烈的甜味。
顾嘉宝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想要了解一下。不然万一遇到了什么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说着,她抬眸询问:“最近需要吃药么?”
“嗯,可能是需要吃药呢。”
语气很随意。
她露出需要思考一下的表情,眼神中阴郁的底色里还浮出几分笑意,看起来反倒是让人更加揪心。
顾嘉宝真是搞不懂她在笑什么。这明明是很认真的事情。
“那我去给你拿药。”
温语槐蹲下身,按住了她的胳膊。
那张寡淡的脸五官没什么变化,但现如今总是随时随地散发出克制冷淡的魅力。温语槐垂眸,视线落在顾嘉宝的那只断腿裹着的石膏上。
“你这样去给我拿药,是想让我担心,良心不安么?”
顾嘉宝看着她。“有那么夸张么。”
“有啊。”温语槐的眼神凝视着她,那种眼神让人无法抗拒,很温柔很认真。“你要是再出什么意外,我怕我心脏受不了。”
顾嘉宝几乎要被这并不灼热的温度给烫伤。
“我们一起过去吧。”
“好。”
温语槐推着她的轮椅,缓缓往前走,这栋房子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轮椅的声音很清晰。略微泛黄的墙壁也显出几分寂寥,岁月静静流淌过的温柔平静。
客厅的位置有很大的一块空缺,以前是放钢琴的地方。看得出上一任房子的主人是个很优雅的女人。
顾嘉宝视线紧紧盯着墙面留下的痕迹,她总是很喜欢故事里那些神秘优雅的女人,露出一点点面纱之后就退场,留给人无限的遐想。自己以后会不会也变成一个很神秘的人呢,拥有精彩的一生。
很长的时间里,顾嘉宝都不会再想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人这种话题,日子麻木疲惫地一天天过。可是现在,她好像又拥有了做梦的权力。
是温语槐带给她的么,可是温语槐说是因为她自己。又或者是学习做菜这件事本身带给她的创造力?
顾嘉宝想不明白,但是她却清楚自己的感觉。她无比清楚自己现在是很幸福的,甚至渴望这样的瞬间可以无限拉长,直到一生结束。
她突然打了个喷嚏,动静很大。
身后的温语槐问:“今天的感冒药吃了么,还没有好?”
“好像是没什么作用呢。”顾嘉宝吸了吸鼻子,感觉有点痒。感冒应该就是可以自动好的吧,吃药不吃药都没什么影响,总觉得是这样。
“我一直担心是因为那天晚上又着凉了。”
顾嘉宝想问是哪天晚上,突然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了一段记忆。顿时红了脸。“应该不是的。”
“当时是我没忍住,其实是不应该的。有点儿太着急了,你身体还不好。”
温语槐说得自然而然。
但是这种话题对于顾嘉宝来说,实在是难以启齿。她实在是个脸皮很薄的女人。闹得脸更红。敏感得很。
“我们要不要再买一架钢琴回来?”
顾嘉宝不太理解,看着客厅里那个空缺是应该填上,很优雅的物件。
“但是,我们两个人好像都不怎么弹钢琴,这样就像是个摆件,放在家里落灰。”
温语槐轻笑。
显然她不是这个意思。
“等你身体好点了,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点什么。”
她说得堂而皇之。
顾嘉宝微微语塞,真是够了!光是想一下就觉得羞耻的程度,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没收住,就看到温语槐转身去拿药瓶。
她的脸色在灯管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银丝边眼镜再配上那寡淡的脸,整张脸都是很锋利的感觉。混合着病态的气质,矛盾又和谐,莫名惹人怜。
拧开药瓶,倒了两颗进掌心,拧上放在一边,又混了一些其他药。
仰头,吞咽下去。
顾嘉宝看着很揪心,连忙给她递过去玻璃杯。
她抬眸看了一眼顾嘉宝,轻声说:“谢谢。”然后喝下那杯水,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已经吃药很久了。
表现得冷淡正经,好像刚才的话不是她说得一样。
顾嘉宝总是有这种连接不上的错觉,凝视着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温语槐吃完药之后,坐在沙发上休息片刻,一动不动。
顾嘉宝有些担心,她知道有些药会有很严重的副作用,更何况温语槐脸色还不太好看。
突然面前的人说,“再看我就要亲你了?”
第106章 顾嘉……
顾嘉宝没理会她的傻话,担心地问:“药苦不苦?”
温语槐其实头有些昏沉,严重的时候就会缺乏注意力,断断续续地,像是断了线的网络变得无法正常运行。她害怕自己的状态让顾嘉宝太过于忧心,只能勉强自己露出一个微笑,轻“嗯”一声。
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只是单方面地发出了一个我很好的信号,甚至不管对方能不能接收到。
“很苦吗?”
顾嘉宝似乎更加担心了。
以往症状严重的时候,几乎下床都很困难。温语槐都是一个人呆着,靠在某个角落里睡觉。整个人像是被抛进了失重的场域,丧失行动能力。有些时候可以感觉到外界,有些时候感觉不到。
不知道时间,昏沉颠倒也是会有的事情。
只有助理会按时给她打电话,确保不会影响工作。其余的时间不会有任何干扰。
过了一会儿,温语槐不确定是过了多久,只感觉嘴唇被人撬开,塞了一小块硬硬的东西进来。
下意识地想要吐出去,但是她甚至很难动用自己的下颌骨牙齿,舌尖越不过去关口,紧接着,甜味在口腔中化开。
是一颗水果味的硬糖。
她恍惚听到了顾嘉宝的声音,对方似乎念叨着;“这样就不苦了吧。”
耳边传来细碎的剥糖纸的声音,顾嘉宝又剥开一颗糖塞进自己的嘴里,等待一会儿,她对味道感到惊叹。“好吃。”她说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一个很惊奇地小动物,活泼好动。
温语槐有些费劲地睁开眼,刺目的灯光照耀下,一个人的面部轮廓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精致的眉眼,淡红的脸颊,顾嘉宝的一侧腮帮子鼓着,里面塞着硬糖。显得有些稚气可爱。
她正皱着眉头凝视着自己。
眼神里似乎写着担忧。
这一幕让温语槐甚至有种自己身处某个梦境的错觉,很长的时间里,她都会产生这样的幻觉,伸出手指,指尖轻轻触碰对方的脸颊。
“现在是几点了?”
是不是应该去工作了。
但助理的声音并没有如预期出现,直到感受到指尖传来皮肤的温热的触感,温语槐才意识到,这居然不是梦境。
手指又被眼前的人握住。
顾嘉宝攥着她的指尖,感觉好凉。
“你刚才说什么?抱歉,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是要喝水么?”
顿了几秒钟,温语槐的眼睫轻颤。她缓缓摇头。感觉身体里的力量一点一点回笼,注意力渐渐可以聚焦。头顶暖黄色的灯光让她有种时间还早的错觉,没由来地说:“我们去公园散步吧?”
顾嘉宝纳闷:“啊?”
“之前不是说了,要带着你去公园散步的么。”
顾嘉宝忽而轻笑,唇角绽开一个弧度。温语槐对这陌生的笑意感到紧张。
对方无奈地叹息,提醒道:“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原来已经是这么晚了。温语槐紧蹙的眉头又舒展开。她很想出去,感觉屋子里太过沉闷。也许是因为药物发挥了作用,现在她好像精神好了很多。
以往这种时候她都是睡觉的,或者安静地看书,找一个角落一动不动地消磨时间。可现在,温语槐却很想跟顾嘉宝一起出去。
“我忘了跟你说,近期还要去纽约出差一趟,可能要过去一周。”温语槐感觉自己应该早点说这件事,幸福的感觉让她开始没了轻重条理,丢三落四。她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产生了某种迫切的心理需求。
“我们现在去公园散步好不好?”
顾嘉宝只好答应。
顾及温语槐的身体状态,她理所当然地认为,现在自己应该承担那个照顾者的角色。可没想到温语槐扶着沙发,似乎缓了缓力,有些勉强地支起身体。走到衣帽柜前取出了围巾,过来为她戴上。
顾嘉宝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阴郁又脆弱,眼睑处有淡淡的乌青,整个人像是会随时倒下去。
对方熟练地给她系上围巾,打结。
手指在她的脖子上缠绕,动作轻柔。
直到确定每一处都裹得紧实,温语槐的眼神中才流露出了一分满意的神色。
“我们走吧。”
说着,她细长的手指就要去推轮椅的把手。这样的情况实在是让人很难放心,顾嘉宝扭头再次询问:“真的没事么,要不我们明天再去?迟一天也是一样的,明天下午可以去晒太阳呢。你现在需要休息。”
温语槐摇头,“我现在状态很好。我想现在去。”
真是拗不过她,顾嘉宝再三确认她们穿得都很厚实,足够抵抗外面的寒冷。临近出门她还确认了一眼厨房里正在腌制的肉。沉重的黑色铁门关上,一阵冷风袭来,顾嘉宝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出来了。
夜间很安静,道路两旁都是扫起来堆放的积雪。
路边拐角处,有个阿姨正在卖烤红薯,顾嘉宝要去买,温语槐在旁边安静地等她。直到她手里拿到了热气腾腾的红薯,脸上闪过满足的笑意。温语槐才继续推着她往附近的森林公园里走。
“真是没什么人。”
顾嘉宝看着黑压压的树影,心想在旁人眼里,她们两个人估计像是神经病一样,大晚上来这种地方。
她小口小口地啃着热乎乎的红薯。问身后的人:“你不怕鬼了么?这周围很黑。”
“鬼神之说本来就是唬人的,非要论证,鬼压根不可能存在。”也许是药物影响,温语槐现在的状态跟之前判若两人,看着冬日的冰雪,她显得格外心情愉悦,突然说:“我不想去工作了,其实我也不想去纽约。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可是刚说完,她就开始咳嗽,吸鼻子。
顾嘉宝拉开膝盖上的包,从里面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你确定现在很好么?”
温语槐接过,擦了擦鼻子。细长的手指被寒风吹得泛红。
嘴硬说:“当然。”
顾嘉宝把自己紫色手套递给她,这副手套是画稿用的,已经好几年了,边缘也些起毛球。本来是不该拿这个旧东西给温语槐戴上的,但是也不忍心看她这么冻着,捏着对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套进去。
温语槐很是受用,任凭她戴。
“一周的时间的确是有点长,是要去做什么呢?”
“跟汇丰竞争收购一家私人银行。这种私人银行收购的流程都比较冗长,需要开很多会议沟通。之前我也说了这种事情交给手底下的人做就可以,但是因为这次金额比较大,所以合伙人要求我一定要过去。”
温语槐颇为不满地说:“其实我没有那么喜欢工作,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才选择去工作。”
顾嘉宝感觉,她突然变得很话痨。
“是么?”
“嗯,以前大部分工作的确很累很无聊。不过现在我也的确是应该多赚钱,就算为了我们两个人的以后做打算。”
话题绕啊绕,又回到了工作赚钱上。顾嘉宝感慨她的思维方式,打趣说:“是赚养老金么?”
“当然了,我会为你加上一份价值不菲的信托。等我回来。”
闻言,顾嘉宝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温语槐说得很自然而然。她管理财富的手段很多,因此显得很自信。但这份赠与实在是太过贵重,顾嘉宝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内心的震荡停了半晌,开口化成一句俏皮的玩笑话。
“你是想说,因为有了我,所以你赚钱更有动力了是么?”
“当然。”
果然是工作狂魔啊。思维方式与众不同。
“可是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顾嘉宝出言拒绝,温语槐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可就在这时,一阵电话响了起来,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顾嘉宝看了眼来电人,是梁露。接起电话问:“怎么了,梁露?”
“我打温姐电话没打通,不知道她干嘛去了,才找到你这里的。她现在在你旁边么?”
顾嘉宝看了眼温语槐,想起她手机应该是放家里了。
“嗯。我们俩现在在外面。”
梁露轻笑,揶揄:“我就知道,还真是形影不离啊,听我姐说现在温总下班都开始按时回家了,搞得办公室里都在猜她这是怎么回事儿。不过你们大晚上去外面做什么,不冷么?”
顾嘉宝不太确信地回答:“逛公园……?”
电话那头的梁露怔住,“逛公园?你们是老年人么?”
旁边的温语槐不愿意被打扰,提醒顾嘉宝。“问她有什么事。”
顾嘉宝照样询问,梁露这才说明来意。“温姐不是要去美国么,我想让她帮我带点东西,就是一款茶叶,只有那边一家会员制的商铺店里有卖的。找代购她们消费等级不够,买不了。”
挂了电话,顾嘉宝看向她:“你的看法呢,温总?”
“不帮。”
“为什么?”
“谁让她嘲笑我们逛公园。”
顾嘉宝语塞,其实她也觉得这种行为是有点儿老年人了。
好记仇。
最近风雪太多影响航运,好在晴天很快来了。葛玉提醒温语槐日程,“明天先飞香港,那边有个线下会议,大概在后天下午四点钟结束,然后去美国。”
她交上文件,打量着上司。
温语槐手里捏着一只黑色钢笔,很有分量。在合同的最后签下名字后,合上笔帽。细长的手指显得很漂亮,轻声应,“好的我知道了。”
葛玉微微颔首,正打算退出去,推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梁思琪。
连忙鞠躬道:“梁总好。”
梁思琪朝里面的温语槐望了一眼,干什么呢这是。她侧头笑着跟人说:“你好啊。”
在她们私募里,最好说话的高层就当属是梁总了,脾气温柔,对待下属也很亲切。葛玉跟其他同事一致认为如果有最温柔上司奖,一定非梁思琪莫属。
她的笑容叫人觉得如沐春风,葛玉不敢细看,匆匆离去。
办公室还是那股灰冷的色调,梁思琪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姿态悠闲。“温总,我过来审审你。”
温语槐从公务中抬眸扫她一眼,“审我什么?”
“昨天晚上是什么情况啊,梁露可都跟我说了?”
温语槐脸上纹丝不动,“她说什么了?”
果然是很难从她嘴里诈出什么来,梁思琪索性放弃。“说你去美国不肯帮忙带东西,还有就是你们俩半夜去逛公园的事儿,真浪漫呐。听说还有每天一束鲜花呢啧啧啧……”
温语槐对此不置一词。
梁思琪怎么看她怎么觉得觉得匪夷所思。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觉得你是那种只有工作没有生活的人。没想到温总比我们有生活情趣多了,有了女朋友之后就是不一样了哦……”
温语槐低头翻着文件,被她在旁边说得一个字都看不下去。眼神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很快就收了回去。她维持着脸上镇定的表情。
“行了,让我带什么,赶紧说。”
梁思琪叹气:“真是不一样了哇……”
飞机停靠在停机坪上,在香港落地已经是下午,巨大的螺旋桨声刺得人耳膜鼓胀,温语槐从机场出来恰逢外面艳阳高照,她的太阳穴有些胀痛,看着明媚的阳光也有种深深的厌恶感,似乎皮肤会敏感到被刺伤。
尽管在出发前已经服用了药物,但是显然收效甚微。
长途拨涉让人疲惫,再加上接连不断的会议,她脸色实在算不上是好看。
结束之后在卫生间不停地用凉水冲洗,带来一点儿冰冷的感觉。她像是被切断了感知神经,感受不到负面的情绪,也感受不到任何快乐的事情。
温语槐听到身侧有个女生小心翼翼地喊她“温总。”回过神,她扯出一个客套的微笑,算是回应。
女生又问:“温总,等会儿晚上要一起去放松下么?”
温语槐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恍然间竟然有种顾嘉宝正在跟她说话的幻觉,就这么发怔看了半晌。
直到女孩儿再次出声,大胆地主动凑过来,挽着她的胳膊。
“温总,我在新闻上见过您呢。”
温语槐抽回自己的胳膊,什么话也没说,径直离开了。她怀疑是自己的脑子坏掉了。
隔天的会议结束之后,她裹上大衣踏上去纽约的航班,这一趟又是隔天,昏沉地跨越日夜间隔,她吃完了药物会感到口渴,没完没了地喝水,胃里非常不舒服。
在纽约落地之后,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去应对接下来的工作,不停地同人拉锯。
忙到周三的时候,已经敲定了大半重要的协议,进展得还算顺利。温语槐抬眸看向窗外,又是下雪天,整个城市都被灰茫茫的云层笼罩。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出门的时候,接到了一个久违的电话。
是她留学读研期间的导师王斐然教授打来的。
王斐然是上个世纪跟着父母移民到美国来的,当年移民没那么容易,她们一家人当初开餐馆,做洗衣店,没少吃苦。好在她是个非常聪明刻苦的姑娘,靠着出色的脑力考上顶尖藤校。如今王斐然已经是学界的大拿,获得MIT的终身教授职称。
正因为早年吃苦的经历,她对跟她相似出身经历的学生们都爱护有加。
即便是毕业之后,大家都保持着联系,时不时会聚餐。
“语槐,听说你来纽约了。”王教授很亲切地念她的名字。
“是的,王教授。我过来出差。”温语槐看了眼窗外的茫茫大雪,给她打电话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索性主动说:“您有空么,我邀请您去吃个便饭。”
王教授其实没什么事情,笑呵呵说:“好啊。正好我有个有趣的发现要告诉你。”
她卖了个关子,保留神秘。
雪天的出行不便,温语槐也没折腾司机,干脆自己去坐地铁。上去之后,她闻到了那种熟悉的异味,纽约的地铁鱼龙混杂,时不时有老鼠跑过去,什么古怪的味道都有。
她的脑海里回荡着曾经在这里生活的回忆。
好像仅供回忆的素材都是学习的内容。生活的片段一点儿也没有,她只是无止境的学习,工作,甚至连周围的旅游都很少去过。
到了约定的餐厅之后,温语槐接到了王斐然的电话。
“抱歉,我可能要稍微迟一些。我在路上碰到了以前的学生,你也认识,都是你的学姐学长学妹学弟,就干脆带着她们一起过来了。咱们师门搞个小聚会。”
“当然可以。的确是很久没见到她们了。”
温语槐一边说着电话,一边接过侍应生递来的菜单。询问王教授:“那需要我先点餐么?”
“好的。”
王教授对她再放心不过,温语槐算是她印象里极为务实,做事踏实,抗压能力强的那一类学生。她唯一遗憾地是,温语槐没有选择继续留在这儿。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一行人推门进来。
温语槐抬眸望去,率先跟她打招呼是个穿着鲜艳的日本女孩儿,她的师妹。
“好久不见啊,温。”
温语槐轻笑:“好久不见。”
王教授拍了拍安藤惠子的肩膀,示意她快过去坐。这一行人里大部分都是女孩儿,毕业这些年,她们有的结婚生子,有的全世界旅游寻找人生意义,有的回到家里继承祖业。
大家分散在世界各地,见到久违的面孔还有股新鲜劲儿。
其实,她们几个倒是偶尔会联系的,但是温语槐是个很寡言少语的性格,今天能聚上她,算是机缘巧合。
大家像是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聊天,分享彼此人生的进度。王教授坐在温语槐的正对面,她年过六十,头发花白,精神矍铄。一看就是精力真足的那种人生赢家。此时她看着这位沉默不语的年轻学生。
温语槐的面孔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郁苍白。
真是个让人担心的孩子啊。
王教授说:“我有个很有趣的发现。”
说着,她从随身携带的防水帆布包里掏出一封信件。
“就在几天前,有人给你写信寄到了学校里。我在想这位写信的人应该是你的旧识,只是她可能不知道你已经毕业很多年了。”
王教授把信件转交给她。
温语槐不解:“信件?”
她伸手接了过来,看到了信封上面自己姓名的拼音,莫名喜感。
“谢谢你王教授。”
“不客气。”
温语槐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白色信纸,展开看到了内容。
给23岁的温语槐:
我很好。人生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是现在已经获得了幸福,跟我爱的人在一起了。
……
她不由地怔住。
对面的王教授对这份迟到多年的信件很感兴趣。询问:“一般应该会有署名,是你认识的人么?”
温语槐修长的手指捏着信纸,重新折叠起来。合上收好。
“没有署名。”她轻笑:“但是我大概知道是谁写的。”
抬眸就撞上了王教授充满求知欲的眼神,温语槐看了眼手里的信件,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女朋友。”
听到女朋友这个称呼,旁边坐着的同窗们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安藤惠子惊讶地看着她:“什么,温你都有女朋友了?!天呐,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你的性取向,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人类呢。”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就是,快说说。”
王教授看着她手中的信件,笑着说:“对方给早就毕业的你写信过来,肯定是个性格很可爱的人吧。”
“天呐,这份信她给你写的,也太浪漫了吧?”
“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实在是不合理。”
第107章 也许是因为快到圣诞……
也许是因为快到圣诞节的缘故,餐厅里气氛很好。空气中飘荡着轻松舒缓的钢琴声,几个乐手配合演奏。正在用餐的的食客们都在小声闲聊,脸上笑容洋溢。
她们这桌在靠窗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窗外面飘着的雪花。
话题刚打开,大家都对温语槐的女朋友很感兴趣,关于她的议论猜测纷纷,是不是中国人,她们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之类的问题,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温语槐精神不济,跟侍应生要了杯温水。
细长的手指握着玻璃杯,缓缓喝水。不紧不慢地说:“是中国人。”
“高中的时候就认识。”
有关的问题,她十分耐心一一做出回答。
坐在对面的安藤惠子性格活泼外向,手托着腮听着回答。她惊讶地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起爱人缘故,温语槐这个时候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柔和。明明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还是那副冷淡的五官。
说到最后,她竟然在笑。
安藤惠子对能改变温语槐这种严肃人格的人抱以崇高的敬意。
“想必对方一定是个很神奇的女孩儿吧,说不定是个魔法少女。”
调皮的话语逗得在场的师姐们发笑,她是个活跃气氛的最佳选手。
因为家境很好的缘故,再加上是最受宠的小女儿,安藤惠子的性子天真散漫。来美国留学期间,同师门的师姐们都对她非常爱护,大家关系很好。
但唯独只有温语槐,她一直没敢靠近。
她觉得温语槐蛮有气场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人都不喜欢和自己完全摸不透看不透的人做朋友。说不上来,可能是一种畏惧心理?
直到今天,她好像才在温语槐身上看到性格的部分,展露出一点儿痕迹轮廓。
她壮起胆子,罕见地主动找温语槐说话。
“你的女朋友是个什么类型的女孩儿呢,比如性格啊之类的?你们是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对方么?”
旁边的师姐调侃:“你今天不怕她了?”
安藤惠子对上温语槐看过来的视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之前是挺害怕温语槐的。
温语槐轻笑,给出回应。
“她的性格,开始的时候跟你有点儿像,比较天真懒散的类型。”
这番话让安藤惠子陷入了错愕。
她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跟我很像吗?”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在这里念书的时候,整个实验室都知道,她们两个虽然同门,但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安藤惠子不止一次地抱怨,感觉这位师姐很不好接近。大家都会从中调解,说是误会,温语槐平时就是寡言少语,做事还是很认真靠谱的。
当时安藤惠子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对方似乎也没有针对她什么,也没有表现出讨厌她的举动迹象。
可她就是莫名有这种对方在排斥自己的感觉。她本身就是高敏感,灵性比较高,对人的情绪捕捉很精准。
温语槐很直接地袒露当时的想法。
“嗯,跟你很像,所以刚开始看到你的时候,我还挺排斥跟你接触的。”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破案了。
安藤惠子就觉得自己当时的感觉没有错,现在从当事人口中得到了印证。“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惹到你,让你讨厌了。大家都说我是想多了。”
她露出‘我果然是对的’的得意表情,但转瞬之间,又觉得似乎这事也没有值得开心的。被排斥又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她其实对温语槐还是挺有好奇心的。这其中天然就包含着部分的好感。
强颜欢笑说:“没想到是因为女朋友的缘故啊,不过,为什么是排斥呢?”
看到跟爱人相似的人,不都应该是有天然的好感么。
温语槐微微挑眉。
“当时我们分手了。”
“原来是这样啊。”她的脸色再次失落下去,嘴却还是软软地说着俏皮话抱怨。“迁怒啊,我可真是无辜受累。”
这话是半玩笑半认真的成分。
安腾惠子觉得自己真是委屈死了。莫名其妙地感到很委屈很委屈,甚至想哭。
温语槐也觉得自己当初的做法有些幼稚了,故意不跟人说话接触。
她诚恳道:“抱歉。”
安藤惠子抽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眼角失控的泪水,半哭半笑说:“那好吧,看在你诚恳道歉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王教授等人都对这位小师妹爱护有加,诧异地看着她的泪水。
“怎么还哭了?”
“真哭了?”
她平时性格还很可爱坚韧的。不应该这么容易哭啊。两个人只是不怎么说话而已,同门之间陌生的相处情况很常见啊。
“没事啦,就是大家好久没碰到太激动了。很易感!”
嘴上扯着言不由衷的话,她没办法说自己在为别人的幸福而感到难过,好像因此导致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完全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哭。
看着面色平静的温语槐,俨然是已经获得了人生的幸福,找到了真正的爱人。安藤惠子觉得命运好不公平。
吸了吸鼻子,忍不住酸溜溜地说:“你一定很爱她吧?”
甚至只是提到了她而已,温语槐也会不由自主地露出温暖的笑意。
“嗯。”
很自然地给出回应。
完全就是跟深爱的人终成眷属之后,才会有的表现。
安藤惠子内心的天平彻底失衡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温语槐,之前也从未有过暧昧的想法。
可为什么会对她深爱着一个别的人感到如此强烈的嫉妒,甚至有种被深深刺痛的感觉。
她感觉得出来,温语槐是真正地受到了爱的滋养,全身心地感受到了幸福,她脸上的平静是发自内心地。真正心灵相通的爱情可以给人带来的治愈一切伤痛的能量。那种认定的感觉,让人觉得好嫉妒。
别人给的爱情,甚至可以有改变一个人的能力么。
安藤惠子呐呐自语:“难怪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我们两个人都没有熟悉起来。”
她甚至想说,你爱她,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完全不公平。
但想到两个人已经复合,眼下又是久别重逢,实在不应该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安藤惠子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扭过头看向窗外,欣赏了一会儿外面的雪景。
转移话题,好奇地问:“这家餐厅不是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的么?
大家正在用餐,这里的高级海鲜料理味道很好。另外一个师姐放下餐具,擦了擦嘴。跟她说:“慧子你不知道么,这家上东区的餐厅温也有股份,当然不用提前预定了。”
这算是一种特权么。
安藤惠子想,她不喜欢滥用特权的人。好像是找到了一点儿当初自己没能跟她接触下来的原因,因为自己也不是很喜欢她的做事风格啊。
所以,不算是错过吧。
对,当初温语槐在学校里待着的时间也不多,很多时候都在外面跑实习。
自己在实验室里跟师姐们聊天,趴着写论文,好像偶尔才能看到她匆匆来去的身影,白色的实验服冷冷清清,风总是会吹动她的衣角。
还有那种阴郁的眼神,微微抿起的薄唇。
她好奇询问,听到师姐说因为温的家境不太好,所以需要很努力做一些兼职才能在这里更好地生存下去。
很辛苦的一个人啊。
这就是她当时的想法。
从这些记忆里碎片里,安藤惠子发现了自己好像很早就开始注意到温语槐的踪影,只是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在她出神的时候,王教授毫不吝啬地夸奖起了自己的学生,赞扬温语槐。
“她可是位很严肃认真的实战选手。这家餐厅是她来美国的第二年,在投行实习的阶段,明明还没有什么经验就主导投资了这家餐厅。说是将来一定会做得很好,现在如她所言。”
那不就是她们在学校里待着的那个时候么?
安藤惠子发现,似乎连最后一丝回忆都要被重新冲刷一遍。她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了,之前为恢复平静做出的努力,再次全部白费了。
另一位师姐也惊讶说:“那么早么,看来你还真的有赚钱的天赋,这么敏锐。”
温语槐笑着说:“并没有。与其说是天赋,我觉得更多是积累,训练自己的次数足够多就可以做到,培养出来一种贴近事实的直觉。”
她们其乐融融地聊着天,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甜美的酒香味。
可安藤惠子却觉得有些难以忍耐,她突然发问:“那你这次过来,你女朋友知道么?”
温语槐停下与身侧同窗的交谈,头顶的灯光笼罩下来,映衬她的脸孔透出一股精致的阴郁白皙。她轻笑着说: “嗯,她知道。来之前告诉她了,她也觉得一周的时间太长了。”
安藤惠子仿佛要被刺伤。笑着问:“你们感情真好,温,你选的女朋友是不是很漂亮的类型?不然很难做到分手又和好,中间分开这么多年,复合应该需要很大的勇气动力吧。”
“漂不漂亮其实不重要。”
另一个师姐听了这话,哈哈笑道:“她这么说,肯定是位很漂亮的美女了。”
温语槐无奈,但也不得不承认。
“她的确是很漂亮。”
“你看,果然!女人呐,嘴上说的是不重要,身体却还是很诚实。”
越描越黑了马上,温语槐索性不解释了,听之任之。
师姐问:“那你们隔了这么长时间复合,感情如何,有没有感觉对方会有一些变化啊?我跟我的丈夫曾经也分手过,复合的时候感觉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相爱了,曾经的裂痕没有办法消失。”
温语槐其实是个很懂得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的人。其实听到师姐的话第一反应都是否认,最近的亲身经历告诉她,如果复合了不再相爱,大约就是没那么爱对方。
但照顾对方的情绪,她显然不会这么说。
“她的确是改变了很多。刚回国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变了好多。”
师姐询问:“怎么了么?”
“她一个人经历了很多事情,让我有点后悔当时过来留学的决定了。”温语槐扯出一个无奈地笑。
师姐凝视着她,有些愕然,像是读懂了什么。有这样的例子摆在面前,她反而更加清楚她完全没办法继续欺骗自己。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无法隐藏。
“心疼是一种会爱的人衍生出来的能力么?”
“嗯,《了不起的盖茨比》不是有这样一句话么。如果打算爱一个人,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为了她放弃如上帝般自由的心灵,从此心甘情愿有了羁绊。”
“你什么时候开始读这些书了啊?”
“无聊的时候。”
大家交流着彼此的近况,婚姻,事业爱情之类的话题,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上学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成长了很多的缘故,大家甚至表现得比那个时候还要更亲密,更珍惜这段缘分情谊。
很快,她们吃完了饭。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两侧的宽阔道路都被洁白耀眼的银色覆盖住。
不知道是谁提议,要一起散散步,权当做消食。大家并没有异议,好不容易聚齐,就这么散了太可惜。
“我们接下来几天都是空闲的,明天要不要一起约着去高山滑雪?我刚才查了航班,如果乘坐今天晚上的最后一趟航班,明天正好可以到。”
“高山滑雪是不是太危险了?”
“不危险就没意思了。”
这群人生没有烦恼的人总喜欢闲着没事儿找刺激。
师姐扭头对温语槐说:“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这种极限运动了。而且还喜欢玩命工作。活得很用力很炙热的感觉。”
温语槐笑着说:“以前不懂事,现在不行了。”
“怎么了?”
温语槐捏着自己的皮质手套,塞进羊绒大衣的口袋里。
“年纪大了,玩不动了。这种刺激还是让年轻人来吧。我是不行了。”
师姐纳闷地看着她:“我真没想到有一天能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
“怎么我就不会老了么?”
“不是这个,就是我觉得你是个很偏执的人,完全不会认输的类型。”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
温语槐轻笑,跟她并排走在路边。她们两个人在前面,其余的人都跟在身后。
“以前的确是很想赢,现在倒是可以认认输了。”
“你现在的状态真松弛啊,怎么现在就能认输了?”
“嗯,现在比较惜命了。”
第108章 听到惜命这个词汇……
听到惜命这个词汇,师姐啧啧称奇。“果然是生活幸福的人会说出来的话啊……”
“我现在有点儿后悔当时想不开嫁给马丁了,当时应该跟你一起去中国。”
她们这些人里很少有无能之辈。当初师姐婚后选择了做了家庭主妇,也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决定。
温语槐问:“怎么了?”
“大概是因为生活不幸福,所以有点儿后悔了。”师姐叹息:“当初自己的事业发展得好好的,结果有点儿贪图安逸。当初你邀请我过去的时候,我脑子里全都是眼前唾手可得的安稳。仔细想想,好像我的确就是这样的性格,也算不上可惜。有点儿缺少像你这种不停奋进的动力。”
对师姐的羡慕,温语槐也只能一笑了之。
“我这种性格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
“怎么不是好事?你现在的不是什么都有了。”
师姐站在她身侧,看着前方的红绿灯,不太确定地说:“你回国才多久,不到一年的时间吧,变化真是太大了。跟以前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我是因为太容易感到焦虑了,其实情绪内耗挺多的。”
师姐惊讶:“完全没看出来。”
本来她心理稍微得到了一些平衡感,直到温语槐又说:“不过现在的确是平静了很多。”
师姐:“……”
看到她唇角扬起的微笑,实在是刺眼,师姐再次感到郁闷。
外面的雪光刺眼,温语槐指节揉了下酸疼的眼窝。有些疑惑地问:“我自己倒是没感觉出来,差别有那么大么?”
师姐简直没法儿说她,无比肯定地回复:“真的~你变柔和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
“是吗。”
温语槐也意识到自己唇边的笑,有些不自在,准备将手插进口袋里,却发现里面塞着她的黑色皮质手套。未果,有些尴尬地把手僵在空中。
红绿灯结束,她们一行人走过前面的岔路口。
距离温语槐下榻的酒店也只不过是几公里的路程,冬季的冷风吹过,她鬓角边的碎发也随之轻轻晃动。
安藤惠子跟在她们身后,时不时就会抬头。默默注视着温语槐的背影。她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地同身侧的人说话。
“惠子啊。”
“怎么了?”
“你脸色不太好看耶,是不是因为外面太冷了?”
安藤惠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惊讶道:“有吗?没关系的。”
同门关心地问:“明天你还要去滑雪么,感觉你好像需要休息?”
“哎呀我没事的啦,就是被冷风吹了一会儿而已,身体可是好得很呢。”安藤惠子反过来说她,“你也一定要去啊,人少就不好玩了。”
“你可真是爱玩的淘气鬼。”
“那是当然。”安藤惠子又看了眼前方的背影,听到温语槐说她的酒店就在前面,正准备告别。惠子连忙说:“还有人要一起去吗,很热闹的。”
师姐闻言,问温语槐:“要不一起去吧?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聚一聚了。明天有工作安排么?”
现在工作大部分都已经完成了。想到明天在这里闲着也没什么事情,温语槐妥协。
“好吧,不过我不加入任何比赛。”
“放心。”师姐跟她保证:“只是过去玩玩而已,就当做是放松了。”
听到温语槐答应要去,惠子心里松了口气,莫名地心情愉悦起来。对明天的行程又多了一份期待,她甚至也不能理解自己究竟在高兴些什么,人甚至无法理解自己这些莫名的情绪。
她探出头问:“那我们一起定最后这趟航班过去吧?”
温语槐并没有别的意见,“这样也好,我回趟酒店收拾下行李。”
安藤惠子刚想说话,结果师姐率先说出了她的想法。“温总方不方便我们也一起过去落个脚?正好这么近,大家就不用再折腾了。”
她松了口气,安静等着回答。
温语槐点头:“可以,不过下午的时间你们可能要自己呆着了。没问题吧?”
“为什么?”
这次是安藤惠子问的,她忍不住问:“你是有什么事情么?”
“嗯。”
温语槐回头看向这个小师妹,与旁人并无不同。
但是安藤惠子很难形容,她的眼神扫视过来,落在自己身上的那种感觉。很不一样。自己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觉得,被这样的人注视着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要买点礼物带回去。”
是带给谁啊,这个问题想着就觉得足够暧昧,安藤惠子听到自己脱口而出,说:“纽约的话,不是已经来很多次了,其实没什么纪念品好带的啦。”
温语槐只是笑笑,并不说话。显然是坚持着自己的打算。
安藤惠子顿时觉得无力起来。
礼物啊,收到的人一定是真的很幸福吧。喜欢这种东西,真的是一点儿道理都不讲啊。
下榻的酒店位于大道的一侧,这里的装潢大面积采用金色,明明应该是很过时的审美,但是身临其境地走进去,总有种自己身处于这个世界中心,金碧辉煌的耀眼感。
走廊铺着厚重的地毯,脚踩上去也没什么声音。
温语槐侧头看向王教授,“我记得您有午休的习惯,等会儿可以在这里小睡一会儿。”
王教授尽管德高望重,但为人喜欢亲近自然,热爱运动,没什么老师的架子,跟学生相处也像是朋友似的自在。
“谢谢你提供一个午睡的场所。”
温语槐轻笑,电梯门开了,她伸手站在一侧,等王教授先出去。显得彬彬有礼。
随后,她才出来。正巧走廊里路过一位侍应生,她拿出卡递过去,带着师姐师妹们又开了间总统套房。“让教授睡那边吧,她年纪大了,睡眠比较浅。咱们到那边去说说话。”
师姐看着她,夸赞道:“还是你思虑周全啊。”
一行人站在走廊上,温语槐笑笑,等了会儿,拿着侍应生递过来的房卡,将门刷开。
安藤惠子小声说:“不过这样是不是让你破费了,要不我们还是把房钱给你?”
“不用。”
她推开门:“进来吧。”
尽管提前打开了暖气,但是套房面积大,室内温度依旧是很低。大家都没有脱下外套,三三两两地,有的坐在沙发上喝热水,有的瘫倒在床上休息。
安藤惠子抱着自己的胳膊,在沙发上跟大家一起聊天,师姐突然问:“对了你要出去买什么礼物啊,需要推荐么?”
温语槐摇头说:“不用,一个朋友让我帮忙带茶叶,她已经有指定的了。”
在旁边默默听着的安藤惠子松了口气,原来是给朋友带的么。也许她们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很快,温语槐就出去了。
她们在这里坐着,没一会儿,突然门铃被按响。安藤惠子距离最近,她披上白色羽绒服出去开门。
走廊上站着一个满脸微笑,穿着女装的女士。
她诧异地问:“这里不是温小姐订的房间么?”
安藤惠子连忙应声:“是的,她出去了,我们是她的朋友。”
女士恍然点头,她看着腕上的手表,显然是着急时间。
思忖片刻,她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温小姐几天前在我们店里定的粉钻戒指已经做好了,我今天特送过来的。我打电话给温小姐确认一下,如果她同意让你们代为签收,那就麻烦你们签收一下。”
安藤惠子点头。
女士打了个电话,“她说可以,那就麻烦您回头转交给温小姐。”
一个精致丝绒礼盒被递了过来。
安藤惠子接过,感觉份量不轻。“好的。”
等她转身回来,师姐凑过来问:“什么情况。”
安藤惠子坐回沙发上,解释道:“哦,是她订的粉钻。”
单身人士对这种礼物敏感度没那么高,但是结过婚的师姐就不一样,惊呼:“粉钻啊,很贵呢。快来打开看看。”
安藤惠子犹豫:“这不好吧?”
“没事的,我们只是看一眼她给女朋友准备的礼物嘛,看一眼又没什么。”
惠子没反应过来,“女朋友的礼物?”
师姐理所当然:“对啊,粉钻这么贵重的东西,除了送女朋友之外,还能送给谁啊?”
说着,她干脆地打开了丝绒盒子。
里面躺着一颗糖果似的粉色钻石,熠熠生辉。
原来,人看到这么真切的爱意。
真的会忍不住嫉妒啊。
就在这时,传来开门的动静。
安藤惠子望着门口的方向,出现了温语槐身影,她身上那件风衣还裹着些细雪,自己却莫名地陷入到了一种患得患失的境地里。
第109章 温语槐看到……
温语槐看到她们一圈人围着,中间赫然是那个丝绒盒子。
“你们干什么呢?”
众人一见是她,连忙笑道:“看你的礼物呢。”“这是送给女朋友的吧?”
师姐坐在正中央的位置,她的指尖捏着那个冰糖大小的钻石戒指,被上面璀璨闪耀的粉色光芒迷惑住,一时间竟然不舍放手。要不怎么说富贵迷人眼呢,赫然出现这样一颗价值不菲的漂亮石头,任凭是哪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也会抵挡不住的。
她喃喃道:“真漂亮啊。”
说完,师姐才意识到温语槐回来了。连忙将戒指放回盒子里。“这下是我们未经允许,不请自取了,你可别生气。”
这是给顾嘉宝准备的,温语槐当然是只希望她拆开来看。这礼物本来就是代表着某种私密性,排除他人的感情寄托在其中。
不过既然大家都看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嘴角扯出一个笑,“没什么。”
师姐将丝绒盒子还给温语槐。
看着她那模样,就知道人其实有些介意。可正是因为这份“小气”,才让人觉得好生羡慕呢。任凭谁也看得出这份礼物的用心,用心不一定要花很多钱,但是花很多钱一定是用心的。
没想到她竟然有纯粹私密的感情不愿示人。
师姐打趣道:“不知道现在我改变性向做女同还来不来得及?要是有人送我这样的钻石,我这辈子也就值了。”
旁边的师妹忍不住说:“你做女同就是为了收到粉钻戒指,那你这目的也太不单纯了,肯定是找不到真爱的。我代表女同们鄙视你。”
她作为过来人,哪里会被三言两语轻易击倒,出言嘲讽这些未经世事的师妹们。
“你们呐,脑子的想法太天真了。没准女同里面就有喜欢我这一款的呢?我以后要当女同了。”
“那你还不如直接开口跟你老公要,不是更省事,你现在这个情况,转变性向还得离婚呢。”
“找老公顶个屁用,只有女人才懂女人想要什么好吗?男人有钱也没用,一个比一个自私自大。有钱也未必给你花。个个都知道挣钱难,如果有人拿她辛苦挣来的钱,买最好的东西给你,不求回报,还不能说明她爱你么?这种事情只有女人才能做到。”
这话说得人无法反驳。
这时候,安藤惠子冒头,小声说:“可是感情不应该是相互的么?如果你送给对方太贵重的东西,没准儿对方会觉得有压力呢。如果是真爱的话,其实也不会太看重物质条件啊。”
她刚小声嘀咕完,迎上师姐的目光,出于求生欲连忙打了个补丁:“我知道我的想法很幼稚啦,但也的确是我最真实的想法。不要说我幼稚。”
师姐盯着她,没忍住笑出声。
“你都知道自己幼稚了,我还说你干什么呢。”
安藤惠子哼了一声,视线又忍不住看向温语槐的方向。
她肩上的几片细雪已经被室内暖气缓缓化开了,大约是化成了水,湿润了羊绒大衣上不起眼的小小一角吧。
温语槐正垂着眼眸,看着丝绒盒子的戒指,似乎在确认礼物是否如原样。
很快,她细长的手指轻轻把盒子扣上,塞进大衣口袋里。
安藤惠子心情有说不出的失落。
想着那枚闪耀的粉钻,想着温语槐的用心,她开始控制不住地自己的边界,胡思乱想。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呢,真的能配得上这一切么?
没准温语槐会一腔深情错付,对方还会跟她分手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网上不是说,恋爱脑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么。
“你女朋友见到了这份礼物,会是什么反应啊?应该很开心感动吧。”
安藤惠子凑过来问,似乎是想通过这些来判断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语槐其实不太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件礼物本身就应该是私密的,不应该拿出来被大家讨论。
她先是轻笑了下。
但对于惠子的问题,还是认真地思考,给出回复:“我也不知道,很多时候,我完全看不透她的性格。”
“咦,照这样说,她很神秘吗?”
“不是神秘,她给我的感觉很特别,就像是从未接触过的另一个世界里的人。是个内在很丰富的人吧,所以即便是很熟悉了,我也依旧有这种无法完全看透的感觉。”
安藤惠子发现,在提及对方的时候,温语槐罕见地表现出了一种极度的谦逊,甚至是包容。
这种品质几乎很难在温语槐的身上看见,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她给人的固有印象就是冷漠且傲慢。
因为无论是学校里,还是社会世俗意义上评价维度看,她的确是有能够支撑这套做事逻辑的实际资本,让人很难有底气反驳。惠子一度认为她就是一个这样极度偏执,且有些价值观扁平的人物。
因为温语槐一直都对她不怎么搭理。
惠子觉得是因为自己是个乐天派,性格开朗。而温语槐是苦大仇深的功利主义者,她们三观不同,圈子不同,不必强融。
可温语槐的确是取得了巨大事业成功摆在眼前,而且还突然告诉她,其实不是这样子的。
还存在着像温语槐这种世俗意义上的绝对成功者都无法看透的人,而且她还一直爱慕着对方?事情完全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这样的回答激起了惠子的兴趣,她有些激动。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对温语槐突然感兴趣,还是对恋爱中的温语槐感兴趣,或者是对这份爱感兴趣。但是无论如何,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浅薄理解是错误的。
正如因此,她有些失落地说:“听你这样说,感觉好像更神秘了。”
温语槐听到她孩子气的话,笑了下。“如果你有机会认识她的话,我想她应该会挺喜欢你的。”
惠子露出错愕的神色:“她会喜欢我吗?”
“是啊,我不是说了么,你跟她以前的性格很像的。”
惠子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哭笑不得。
那么我呢,她知道我对她的感觉那么复杂么?说羡慕是有点浅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嫉妒了。
这让惠子更想要了解对方了,产生了一种极大的求知欲。
“她有ins么,或者是脸书账号?”
“这个应该没有。”
套房有全落地玻璃窗,站在这里可以将外面的雪景一览无余。每次纽约下雪的时候,都是网红们拍照最出片的时候。这里的宽阔街道,鳞次栉比的钢铁大厦,再铺上一层白雪,透露出一种精致高级范儿。
大家也不能免俗,纷纷拿出手机,站在玻璃窗边拍照。
因为圣诞季将近的缘故,酒店提前在房间里布置好了圣诞树。每逢这个时候树都会涨价,相当一部分人都会用便宜些的假树来凑节日氛围感。只有经济宽裕的家庭能布置得起真树,而且眼前的还这么大一颗。这属于网络名媛红人们的出片必备品了。
“哇塞,真的啊,快来。”
大家都很活跃,手挽着手站在树前合影拍照。“这个姿势是不是有点儿土?”
“还好吧。等会儿要不要照单人照?”
她们在那边聊着天,把照片po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
温语槐在一旁收拾行李箱,拉开拉链发出轻微的响动。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出行习惯了,她带的箱子只有20英寸,里面放置的东西只有寥寥几件衣服,大多都是黑白灰的风格。头戴式降噪耳机,还有一个小包。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些日常必备品。
很整洁干净,从这些细节就看得出来是个很有条理,讲究品质的人。
惠子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着魔,盯着看一个女人收拾东西都觉得着迷。
只见温语槐拧开酒店提供的饮用水,微微仰着脖子喝了一口,然后拉开那个小包,从里面掏出白色小药品,动作很熟练地吞咽药片。
一开始惠子没留意细节。
后来她看到温语槐吃完药之后,捏着药瓶扫了一眼,轻轻勾起嘴角,浅淡的笑意几乎让人察觉不到。惠子这才注意到药瓶上面还有一张贴纸,应该是写着什么。
惠子看不懂中文,但是也能猜出应该是她的女朋友写的便签条。
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看着她吞咽药片的时候,咽喉微微地动,惠子无端地想,她们接过吻吗,应该是做过更亲密的事情吧?不然很难这么事无巨细,那种渗透进对方生活的每一处细节的亲昵感觉,真的很难掩饰。为什么对方就连药片都为她准备?
如果她女朋友骗完她的钱就跑路好了。
惠子这样想着,心里好受很多。
下午的时间跑得很快,天色渐渐暗淡。
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居然都没有人过去开灯,只是坐在沙发上安静地感受黄昏,享受这一刻宁静安逸,时不时闲聊几句。
师姐是最喜欢这样安静地享受瘫痪体验感的。“我们以后应该多聚聚。”
一天即将结束,大家脸上的妆好像也都没什么了。安藤惠子这才发现,温语槐的脸色有些苍白,好像下午的时候大家聊天,她也没有说话。
她们订好了最后一趟航班在晚上八点钟,出发在即。
安藤惠子犹豫着,还是问她怎么了。
“是身体不舒服吗?如果不舒服的话还是别去玩了。”
温语槐似乎有些意外,大约是觉得这个陌生的师妹今天破例跟她说了很多话。扭头看她,礼貌地回应:“没什么。”
那种眼神,还有礼貌的态度。
都让惠子清楚地感觉到两个人之间距离好远。算是熟悉的陌生人的关系。甚至连担心问候的资格都未必有。
她只好退到一旁,“这样啊。”
也是,以前温语槐好像就是这样的。
接着就到了出发的时间,惠子主动去隔壁叫上王教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突然没了那么大的兴致,她们的滑雪之旅似乎也没有那么值得期待。
很扫兴的感觉。
候机的时候,大家都坐在聊天。
惠子闷闷不乐,揪着自己的肩带,不经意间瞥见温语槐。她气质出众,衣着光鲜,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那种坐在办公室里的高级管理者。
完全冷漠无情,杀人不眨眼的类型。
真的是,够郁闷。干嘛注意她啊。喜欢上这种人想想就知道会有多少心碎的瞬间。不要被她苍白的脸色,还有偶尔表露出来的温情给欺骗了。
温语槐拿着手机走到玻璃幕墙边打电话。
惠子也并非是存心听,而是王教授她们让她过去喊人。她刚走近,就听到温语槐打电话的声音。
“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话。”
“不想说吗?”
“是不是还在睡觉?”
“猜到了。”
很难想象她会这么温柔的语气,惠子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好在温语槐注意到了身后有人,侧身向后看,见到了惠子。
她那张阴郁的脸庞看起来有很强的攻击性,刚才的温柔仿佛都是幻觉。惠子有些慌乱,忙伸出手指了指王教授她们的方向,用动作示意该走了。
温语槐点点头,跟电话那头说了句:“我得挂了。”
“不是敷衍你,要登机了。再见宝宝。”
很意外的,惠子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你叫我什么,宝宝,我是什么小孩子么?这个称呼太奇怪了。”
温语槐迈开步子往那边赶,握着手机听到她在说话,还是舍不得挂断。
“那应该叫你什么?”
“叫我公主殿下。”
这个称呼不是更奇怪了么,温语槐忍不住轻笑。“好的,公主殿下。”
“下次再敢深更半夜打给我,打扰公主睡觉,当心我鲨了你!”
“看来是我的错误,那请公主继续美美睡觉吧。”
第110章 下飞……
下飞机已经是凌晨,大家拎着行李去旅店落脚。
这里没有纽约那样随处可见的摩天大厦,街道旁边一排排小屋,窗外屋顶上都挂着彩灯,在漫天风雪中看起来很温馨。
“来,我帮你拿着。”
“谢谢。”
“没事儿,咱们快进去吧,外面太冷了。”师姐对着手指呵气,似乎想汲取一些暖意。
大家身上都裹着厚厚的棉服,手套,她们互相帮忙拎着行李进去,上楼找到各自的房间。谁也没有多说话,大家早早地睡下,一夜的风雪声陪伴入眠。
由于服用药物的原因,温语槐莫名地睡不着,即便是身体已经感觉到了疲倦,也难以入眠。
外面的雪光照得很亮,白茫茫一片。
跟白天也差不了多少。
温语槐躺在旅店的柔软小床上,明明是放松的休闲时光,她却不合时宜地回忆起了以前念高中的时候。那天晚上跟顾嘉宝分别,她回到寝室里,也见过这样的雪夜。
很安静,雪簌簌落下。
整个世界像是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水晶球里,昼夜颠倒,时间无声无息地流逝。
她有点儿想要跟顾嘉宝说话,但是现在脑海中顾忌着时间,她甚至没留意现在是几点,再换算时差。
莫名地,像是心电感应。
手机嗡嗡震动一下。
[小虫: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要生气哦。]
[小虫:就是今天下午我做果汁的时候,不小心洒到你的书上了,已经尽力擦干了,但是还是有点儿痕迹,水洇湿了。]
[小虫:对不起。]
温语槐被她郑重其事的道歉弄得有些好笑,一本书而已。
白色被子盖在身上,感觉有些热,温语槐翻了个身。按亮屏幕,慢吞吞地用了拇指敲字回复:[哪一本?]
她故意不表态。
顾嘉宝果然还在内疚。
[小虫:红楼梦。对不起QAQ]
这下温语槐不忍心了。
[温:没事。]
[小虫:下次我会小心一点的,你的书我都给你放进柜子里了,回头定做一个玻璃罩,这样就不会弄坏了。]
[不过我有意外发现!]
[温:什么意外发现?]
[小虫:你在上面记了笔记。我没想到你还会这么认真看小说呢。]
顾嘉宝津津乐道自己的新发现。
时间久远,温语槐还真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但是她很了解自己,并不是一个喜欢发表意见的人,在书上做的东西最出格的就是画线而已。
在小说上做笔记完全不是她会做的事情。
[温:笔记?]
[小虫:对啊,只是不小心被水弄模糊了字迹,看不清楚上面写了什么了。]
她拍了一张图发过来。
温语槐点开图片,通过依稀的字迹确认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明白过来。[你确定这是我的字迹?]
[小虫:???不是吗?]
[温:你再仔细看看。]
顾嘉宝愣了半晌,恍然回忆起来。这本红楼梦是高中的时候老师组织统一订购的,让她们做课外阅读。
当时她很喜欢写小黄文,拿着温语槐的书,在书页旁边空白处写了一篇名叫《黛钗初试云雨情》的同人文。
还故意拿去摊开给温语槐看。
当初十几岁的温语槐可正经了。
看了之后,她露出一副“你已经没救了”的表情,表达鄙视。
顾嘉宝没想到自己的小恶作剧居然被保存到了今天,直到自己无意间亲手弄坏了。
[小虫:高中的书你还留着呀。]
[温:嗯。]
顾嘉宝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这样被对方珍视的感觉真的很难让人不心动。也许是为了防止被这样无意间的快乐冲击,她突然想到了一种悲哀的可能性。
[小虫:那如果我们没有复合,你的下一任女朋友无意间翻到了你的书,发现这上面的字迹不是你的,她万一问起你,你准备怎么解释?]
[小虫:你会说,这是以前的高中同学么?]
[温:不会。]
[小虫:什么?]
[温:我不会解释。]
即便是隔着屏幕,但顾嘉宝甚至能想象地出来,温语槐说这个话的语气,口吻,甚至是那种淡然又笃定的神态。
[小虫:态度怎么这么恶劣?]
温语槐想不明白顾嘉宝在不满什么,她总是这样爱捉弄人,总希望自己能像个听话的布娃娃一样任她摆布。
难不成自己还要好好解释?
[温:哪里恶劣了?]
顾嘉宝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衷心地说:[如果人家真的问你的话,你最起码应该保持坦诚才对。最起码应该认真回答。]
这种时候,温语槐换了个姿势,打字速度开始变得飞快。
秒回。
[温:我为什么要认真回答?]
攻击性突然增加了不少。
顾嘉宝简直要被她问倒了,为什么要认真回答。可是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但到了温语槐这里几乎就成了某种需要商谈的条件?
这难免会让顾嘉宝觉得,她看起来不像是好人的感觉。
[温:的确不算是好人。]
[小虫:为什么啊?]
[温:因为你是小笨蛋。]
小虫显然是不乐意了,敲字发怒说:[快认真地回答我!我可不跟坏女人在一起谈恋爱的]
她把自己的原则摆得倒是很清楚。
温语槐意识到了应该为自己争取一下表现,但是她并不着急。
[温:我为什么是坏女人?]
[小虫:这可是你刚才自己说的。]
温语槐翻了一眼,还真的否认不了。
[跟你在一起就不是了。]
小虫发过来一个疑惑的表情
[为什么?]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那么一段时间,和一段独特的感觉,给出去了的感情,之后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温:你不知道我面对你的感受么?]
[温:我每次碰到你都会自卑的,即便是在一起了几年之后,还是会有种自己配不上你的感觉。]
顾嘉宝有些错愕,没想到是这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虫:为什么要自卑呢?]
[温:因为你是公主啊。]
这句原本是玩笑话,现在好像具备了真实重量。
顾嘉宝说:[我当时好像没有设身处地想过你的处境和想法,好像对你缺乏了解,对不起。]
[温:不用道歉。只是我比较擅长伪装,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是我在你面前还是经常会有漏洞百出的窘迫感,那个时候你应该是看出来了,只是你从来不会因为这些去评价别人而已。]
顾嘉宝问出刚才的疑惑,[那为什么跟我在一起就不是坏女人了呢?]
[温:我本身就是个很难得到满足感的人,如果事情没能朝着如我所愿的方向发展,我会很内耗,而且我心防很重。]
这好像是回答,又好像完全文不对题。
顾嘉宝握着手机,看着对方这段坦诚的话,那一瞬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感觉。
她总是避免不了担心,担心温语槐这样的冷漠是因为来路过于痛苦。哪怕她很清楚,温语槐本人其实没什么所谓。
可是她总是忍不住会难过。
吸了吸鼻子,顾嘉宝敲字问;[那现在算是如你所愿了么?]
[温:不算吧,分开这八年你身边还有朱总监呢。]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介意,切换自如。
话题突然扯到了别人身上,顾嘉宝还没来得及收起伤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默默敲下一行省略号。
[小虫:……]
[温:分开的时候,我偶尔也会视奸你的账号,看到了不少人在跟你互动呢。]
[小虫:……]
[小虫:不对,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账号的?]
[当时我是说要互删了,但其实我没舍得删除,只是把你账号放进黑名单里了,偶尔会拉出来看一会儿。但是我发现你把我删除了。你倒是毫不手软啊。]
翻起了旧账,温语槐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一出,原来顾嘉宝居然没舍得删除她。
一时间没了底气。
她当初接受不了被分手,对着微信的红色感叹号觉得自己实在可笑,干脆删了。断了念想。现在说起这件事,肯定是有些后悔的。
年轻气盛的时候经常冲动做些傻事,让自己后悔,百害而无一利。
以前两个人谈恋爱的点点滴滴,那些聊天记录,后来想找也找不回来。
到了美国之后,她通过同学的关系找到了一个专业的程序员去复原这些聊天记录,只是没办法迁移数据到另一套设备。
再后来,手机坏了都没舍得扔。因为里面存着很多的短信。
[温:这个就不告诉你了,保密吧。]
[温: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但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
[小虫:不要转移话题!]
[小虫:礼物我不想要,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的哪个账号被你发现了?]
[温:真是伤心了,精心准备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