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终于是松了口,几乎在下一瞬,客栈是里头跑出来个伙计,将一个布包扔了过去。
染竹动作灵活,将东西接了递给冷元景。
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了了,可冷元景入手一捏,脸色大变,他连忙抽开绳子查看,就瞧见掌心里头只有孤零零的玉块。
掌柜见他看过来,不屑嗤笑:“看什么看,也就那点儿金子之值些钱,刮一刮,就当你俩的欠债了。”
“你!”冷元景手背上青筋绽出,染竹和书童连忙死死拉住他。
掌柜领着人进门去。
上京这样的好天气,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是暖的,冷元景只觉着冷,身子直哆嗦。
染竹看着他这般,眼圈都红了:“冷四郎君。”
冷元景低头看着掌心里被刮走了金子的玉牌,手指缓缓收紧,他整个人笼罩着一层阴郁。
突然,他抓着染竹的肩膀,用染满血丝的眼睛定定看她:“有金子么?有么?!”
染竹被他抓着,心里是有些小雀跃的,可听见他管自己要银子,染竹就为难起来。
看着她躲闪开去的眼神,冷元景薄唇紧抿着,略略松开手。染竹最是不忍见他如此,忙道:“金子没有的,但我这对翡翠耳环你先拿去当些银钱。”
冷元景彻底松开了手,本就烦躁的心中更添不耐,一对耳环能典几个钱?太少了,他瞧不上,但嘴里客气道:“不用,染竹姑娘留着,莫要叫你家少夫人担忧。”
虽然冷元景说话时根本没在看着她,但染竹心中却是感动不已,侯府规矩多,大丫鬟的头面锦衣都有规制,若头面劣了,会被下边儿人瞧不起。
沈宁音出嫁之前手头并不宽裕,小姐都受尽了磋磨,更遑论染竹和兰香这些做丫鬟的。
染竹手里头值钱的头面,也就是这一个多月跟去侯府之后沈宁音赏的。
染竹只觉眼前郎君万般温柔,便是为了此人去死,她也甘愿。
染竹深情看向冷元景:“你就拿着吧,就算短了什么东西,少夫人会赏赐的。”
冷元景懒怠听她说话,但听染竹提及沈宁音时,连忙转过头来,眸中带着关切,张了张嘴,似有犹豫,最后也只是低声问:“你家少夫人……今日派你来作甚?”
染竹猛然想起来,抬手把木盒给了冷元景:“这个,是少夫人给你的。”
冷元景拿到就掀开了盒子,只看了一眼便慌忙阖上了。
染竹有些忐忑:“怎么了?”
“没什么。”冷元景语调镇定了许多,转眸朝染竹告辞:“替小生多谢你家夫人。”
说完这句,他便一手托着木盒,另一只手拉着书童快步离去。
染竹想追,对方却走得很快,况且,冷元景明显不想与她多聊,染竹也找不到借口再跟。
那盒子,染竹粗略翻看过,里面只有一封信一件女子首饰和些许碎银子。信上也没什么内容,大抵是些为国为民的话罢了。
不过,染竹一想到方才冷元景的话语,她就忍不住脸红,染竹觉着,冷四郎大约也是对自己有意的。
而另一头,冷四郎拉着书童直走进一家诗文茶肆。书童甫一看见那烫金匾额就知道定然很贵。
冷元景又进这等要使银子的地方,书童就觉后背烫伤又隐隐作痛了。
“主子……真的要喝茶?”书童苦着脸拉他,不肯走,嘴唇要抿不抿的纠结模样:“咱们可没那么多钱。”他们连饭钱都不足了。
“没事的。”冷四郎用力拖着他上二楼雅间。
书童被拽着,踉踉跄跄的跟,只能露出个视死如归的表情。
等进了屋子,点了茶,冷元景才把木盒子打开了来,书童一眼就看见里头有些碎银。当下也松了口气。
至少这次不会挨打了。但书童旋即又白了脸色,连忙站起身:“主子,咱们朝姑苏去的信一来一回还要好些天,这银子不多,咱们得省着点花啊!”
书童一想到要露宿街头,眼神惊怖地站起来:“趁着茶还没上!”他拉着冷元景的袖子哀求道:“要不然咱们走吧!”
冷元景正看信,闻言也没说话,只将那盒子底部的锦缎内衬剖开,露出里头好几张银票。
书童震惊得无以复加。
冷元景阖上木盒,深吸了口气目光就落在了那枚首饰上。
书童循着他的目光瞧去,低呼道:“这不是弦思姑娘的簪子么?奴才以前好像见过……”
沈弦思过年会去姑苏小住几日,去岁就是。
当时她好不威风,叫冷家几个嫂嫂都眼红不已。
“她?”冷元景冷声道:“怎么可能?”冷元景将簪子扔回木盒:“若当真是她良心发现,又岂会叫姐姐的丫鬟送来?”
目光触及那一页娟秀的字迹,神色都温柔起来:“宁音,你放心,冷某必定用心向学。绝不辜负。”
他此刻只恨命运弄人,心里只存着一个念头——要是当初嫁给自己的是沈宁音就好了。
叹着气,他愈发厌恨沈弦思的无情。
有了银子,冷元景便立马去寻金匠修复玉牌不提。
就这般过了两日,秦耀阳那边始终没有消息,沈宁音一开始也忧心,但,久而久之,也就释然了。
沈宁音起身梳洗,然后就是悠闲地斜倚在软榻上,一面过目账本,一面分心听兰香说起外头之事。
诸如哪个老伯爵又纳了一房小妾,谁家添了新丁。
林林总总,没什么关联的,听得她直想瞌睡。
直到听着些相关感兴趣的,诸如卞六郎已经安顿下来了,今日侯府几个哥儿都已经开始进学上课。
兰香滔滔不绝,继续讲:“对了,听说思姑娘出嫁的日子也抵定了。”
沈宁音索性阖上了账册,抬眸,浅笑玩味:“和谁?几时嫁?”
“就在三日后,嫁去礼部朱侍郎家。”兰香怕她没印象,忙补充了句:“是排行第七那位嫡郎君。”
沈宁音笑了声,也没说话。
兰香便自言自语皱眉喃喃:“这日子也太急了,朱家这样把娶妻作纳妾般打发,老爷夫人竟还应允了……没得带累了少夫人的名声。”
沈宁音坐起身抿了口茶:“怎么会?我可是为了府里的名声以身劝谏,很吃了一顿打。”旁人若听了去,两相对比之下,只会愈发凸显她沈宁音守规矩,是个贤惠的。
她们越作得狠,沈宁音就越有借口断亲。主动权只有捏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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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手里,才会叫人安心。
平静的日子一晃又过去两日,沈定山拉不下脸来看沈宁音,打发了个婆子来送东西。东西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正和从前没出嫁时,沈夫人赏下来的那种类似。
可从前的她,沈定山不闻不问,这个养父哪里能知道,那时的沈宁音,就算不给这样的赏赐、就算再廉价的东西,也定能换来她最暖最宝贵的感激。
但,那样的沈宁音已经死了。
早就死了。
沈宁音把几样银饰丢回了托盘,语气虽客气,却是连人带东西给命人请出了毓秀阁。前后连半盏茶的时间都不及。
“少夫人,动了动了!”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禀告。
沈宁音认出了这个丫鬟,是府里的奴婢,以前跟兰香要好,是一起给卖进来侍郎府做奴婢的。两日之前沈宁音就曾以重赏嘱咐她看着沈弦思那边儿。
丫鬟将情况说了一通,大约就是沈弦思房里走出来一个遮着脸的陌生婢子,朝着角门去了。
沈宁音抬头看了眼天色,正是下午时分,沈府的仆从是有定例的,奴婢们又是长期住在一处,沈弦思身边的丫鬟又岂会被形容成“陌生”?
只有一个可能——
沈宁音笑容盈盈,亲手拿了二十两银递过去。
丫鬟眉开眼笑,沈宁音注视着那丫鬟,看得丫鬟有些害怕,她将银锭收好,局促不安地告辞:“二少夫人,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回去了。”
“慢着。”沈宁音突然开口,将那小丫鬟吓了一跳,顿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掏出银子:“二少夫人,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收您的银子,求您开恩!”
沈宁音抿唇微笑:“你不必害怕,此事还没要紧到需要灭口的地步。”她莲步轻移,站到了丫鬟身旁,居高临下:“本夫人是想救你性命。”
丫鬟心下震惊,抬头时,眸底露出迷茫。
“纸包不住火,你莫说与本夫人有了牵扯,即便你牵扯上兰香,将来不知何时也可能把火烧上你身。”
沈宁音话一说罢,兰香与丫鬟都着急起来。兰香最急,要是她把人推入火坑,且不讲良心不良心的事情,往后再想叫人办事,可就难了。
“少夫人……”兰香犹豫着想求情、又有些不敢。
沈宁音微微一笑,伸手扶起了地上跪着的丫鬟:“莫怕,你且先回去歇着,等时机成熟,本夫人讨身契的时候,将你一并讨了来就是。”
丫鬟眼眸亮了一瞬,但当她冷静后,满脸的担心又系数浮现。
沈宁音也知,光靠着画大饼是绝不可能叫一个丫鬟供她驱策的。可她不在乎。
丫鬟不肯,那么她沈宁音只是失去一颗棋子,丫鬟失去的,说不定是一条命。
丫鬟眼下并没有其他选择。
咬了咬牙,丫鬟低了头:“奴婢懂,奴婢会继续帮少夫人注意侍郎府的情况!只求少夫人勿要忘了奴婢才是。”
沈宁音露出个满意的笑,安抚了她几句就命人送她离去。
沈宁音进里屋换了身衣裳,领着兰香施施然离开了侍郎府。
难得她等了这几日,明日沈弦思就要出嫁了,她倒要看看冷元景要如何挽回他的小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