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上任头三个月,傅清微都在熟悉公务。
城隍不是闲职,而是实打实的地方守护神,司阴阳秩序,惩恶扬善。
鹤市近些年由于外来鬼口流入,衙门的机构也扩大到了仅次于都城隍的二十四司,放眼全国亦数一数二,傅清微一个百岁女大新官上任,可想而知有多忙。
什么下班回家吃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妻妻双双把家还?
别说回去吃饭了,连家都回不了。
傅城隍和城隍夫人直接住在城隍庙后殿的起居室。
早上睁眼就是上班,在被窝多温存一段的时间都没有。
亲热频率直线下降。
部分是傅清微阴间作息太累了,穆若水不忍折腾她。另外是穆若水看她半夜加班快睡着,要是做一半没进正题,傅清微就睡过去了,有损她穆观主高傲的自尊心。
傅清微主动要,她才会给。倒是大发慈悲,没让她自己动。
她怕傅清微死她身上,累死的。
哈,开个玩笑。
人的身体不是铁打的,城隍的身体却是不死的。所以才能更好地给地府当牛马。
听说原来的城隍升到泰山府了,东岳大帝手下,人家干了一千多年。傅清微的路才刚刚开始。
穆若水想帮她分忧,但是她打小不爱读书,一见密密麻麻的字就头晕。
傅清微案上公文堆积如山,穆若水坐在她身边,打开了一封未处理的公文,从头到尾看完一遍。傅清微刚好手头松了,抓紧灌了一杯黑咖啡,问:“写的什么?”穆若水:“等会,我再看一遍。”傅清微:“你刚刚不是看了吗?”穆若水理所当然:“眼睛看了,脑子又没看。”傅清微:“…….”
傅城隍腻过来,脑袋枕在穆若水肩膀上,说:“你好可爱啊。”女人轻描淡写地回她。
“大逆不道。”
“嘿嘿。”
府衙大门出现文判官的身影,傅清微连忙正襟危坐,端起空的咖啡杯。
“我再去给你泡一杯。”穆若水从她手里接过,刚好在文判官进来前去了后堂。
“谢谢老婆。”
文判官面不改色地走到桌案后,对傅清微道:“大人,半小时后有个鬼犯要提审,已经在押来的路上。这是整理的功过录、供词。”
文判官的角色就是古代师爷,城隍的左右手。
傅清微端正颔首:“本府知道了。”
半小时后。
连灌了三杯咖啡的傅清微拍下惊堂木,背后悬挂“赏善罚恶”的牌匾。
啪
“堂前所跪何人?报上名来!”“阳世所犯罪行,如实交代!”“如有半句虚言,本府将你打入十六层地狱!永不超生!”
……
审完案子,初步定了刑罚,傅清微回到后堂抱着穆若水义愤填膺地控诉:“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简直是坏种投胎,气死我了!”
穆若水说:“那你怎么判的?”
傅清微道:“我把他打入十七层地狱,判了三百年。幸好还有城隍主持公道。”
“你就是城隍。”
“那幸好有我。”傅清微措娇道。
穆若水嗯了一声,笑着亲了亲她的嘴唇。
傅清微伏在她怀里和她接吻,双臂勾着女人的脖颈,穆若水刚刚上头,四处摸索,吻到她的脖子,傅清微气喘吁吁地打断,道:“我得去办公了。“
穆若水:“…去吧。”
双手扣好她绯红官袍的玉带。傅清微留下一句承诺:“今晚一定。”
穆若水在她走后,手中变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画了一笔“正”字。傅清微想必不知道她欠了多少账要还,足以让她下不来床。
穆若水公事帮不上忙,尽量让她没有后顾之忧,要咖啡有咖啡,要水有水喝,还有穆若水最近钻研的点心投喂。温柔小意,判若两人。傅清微:上班也好幸福。
柔软的双手拂在她的肩膀,轻柔的按摩力度传来,傅清微舒服得闭了一下眼睛。
她手里的朱笔一垂,紧接着回过神来,连忙道:“你不用做这么多的,我不累。”“为师愿意。”傅清微回头,还要拒绝。
穆若水不容置疑:“你不让我按别的地方,我还不能摸摸解解馋。”傅清微惊慌地去找文判官的身影,还好她不在衙门。傅清微心头跟着一热,再次承诺:“今晚一定。”穆若水:“好。”本本上又添一笔。不知道城隍的身体抗不抗造?
*
经历了三个月工作的上手,傅清微终于从忙碌紧张的公务里喘了口气。这日刚五点,傅清微便从公案后起身,火急火燎闯入后殿。
“下班下班!”
傅清微牵起穆若水的手往外走:
“明后天也不用来了,我让她们有急事给我打电话。”终于要放假了—
傅清微来到地面,在街上看到城隍庙上方的太阳,还没有落山,浅淡的晚霞透出温柔的紫色。傅清微险些热泪盈眶,嘤嘤道:“多久没看到傍晚五点钟的太阳了。”穆若水看着前方的甜品站:“要不要吃冰激凌?”
“要!”
傅清微挽着穆若水的胳膊来到甜品站排队,说:“第二支半价诶。”“我和你吃一个。”“好耶。”“你今天有点太兴奋了。”“你猜我是为了下班高兴,还是为了回家高兴?”
“都高兴。”
两人口欲都不丰,但傅清微今天心情好,让穆若水吃了第一口尖尖后,自己吃了大半支,穆若水最后吃掉了甜筒的蛋卷。逛了会儿街后,两人拐入了一条无人的小巷,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已经身在蓬莱观里了。
这段时间傅清微一直在衙门加班,穆若水每天都抽空回来喂猫打扫,所以道观一切照旧。没办法,小三花离不了人。
傅清微蹲下来薅了薅小三花圆滚滚的脑袋,对穆若水说:“等她死了,我就把她的魂勾了,带在身边。”小三花:“喵喵喵?”穆若水嗯了声。
傅清微想起另一只叫闪闪的小三花,低声道:“可惜闪闪走得太早,不能永远陪着我们。”
穆若水:“一世的缘分已经够了。”“你说得对。”
傅清微手指梳了梳小三花毛茸茸的肚皮,站起来。
她只是有感而发,万一小三花和狸花女王的灵魂勾出来以后不愿意在城隍衙门待着,想要去投胎转世,傅清微也不会勉强她们。只是她司掌阴阳,终于比常人多了一条路,离别不再是永别。她们还能再见。
趁她出神的工夫,穆若水回房间拿了两身寝衣,道:“去泡温泉?”傅清微抚掌。正合她意,迫不及待。
“走走走!”
傅清微闪现到温泉旁,三下五除二褪了衣衫,浸入了热泉里。穆若水自身后抱着她,存在感鲜明地抵着她的后背,傅清微呜了一声。
在女人的双手扣紧她的腰肢,低头吻她的肩线和耳颈时,更是仰起了后颈,急切地扭头和她接吻。穆若水只有她一个女人,不知道别的人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即使处于被动,也能有主动的气势。穆若水的手臂在水里轻摆晃动,热气的氤氲看不到水中的动作。傅清微抬手用神力给温泉设置了结界,酣畅淋漓地出声。穆若水托着她在水下,双脚悬空,将她抱到池边的石椅里,跪着背对自己。她俯身贴了上去,捧着自己在她后背画圈,傅清微看不见也摸不着,只有脑子在发热。
"师尊……."
穆若水俯身下来,沉甸甸压得她更紧,绕圈打转,在她耳边低低的喘。
“若水,我想转过来。”
“那你转过来。”
傅清微转过身,眼前的场景让她目光发直。
龙璇玑在清净派有一片梅林,盛放时漫山遍野,都没有她如今所见的红梅夺目。
绽放饱满,雪里梅花。
连雪都愈发剔透。
傅清微拥着她吻了上去,含吮舔吻,极尽卖力,她坐得低,刚好平齐,头也不抬。
穆若水一只手扶着,心口深深浅浅地起伏。
另一只手的五指探入她脑后的发丝里。
许久傅清微才稍解口欲的饥渴,抚着女人的肩头问道:“今日怎么如此热情?”
“自然因为我也想你。”
“可是师尊你的手.……”"
傅清微又又被抱了起来,侧坐在女人腿上。
“我的手怎么了?”穆若水明知故问。
她的手从水里来到了水里。
指尖撩动。
“没怎么,为师很喜欢。”傅清微长长地仰了仰雪颈,说,“继续。”
从温泉又回到道观里,这么近的距离,傅清微直接带着穆若水闪现,躺下来时身上还挂着温泉的水珠。
颈间都是热气和珠光。
穆若水一点一点舔去了那些水珠。
前半夜归她,后半夜归傅清微。
这是傅清微在开发她的过程中找到的窍门,女人慢热,唯独对傅清微的声音和反应十分有感觉,索性利用这一点作为文火的前奏,煨着煨着,穆若水就快被催熟了。
傅清微休息了片刻,无缝切换到下半场。
“若水….”
“嗯……”
瞧,只是亲 亲耳朵她便忍不住瑟缩。
傅清微的手指来到她翕张的双唇,揉了几下便有湿意侵上她的指尖。指腹贴上她的唇缝来回滑动,腰肢跟着绷紧,傅清微看向女人的眼睛,穆若水把眼睛闭上了。傅清微:“你耍赖啊?”穆若水装死不答。傅清微在唇瓣继续揉动,不打一声招呼地闯了进去,指根没入她的唇中。
穆若水终于出声了。
傅清微只用了一根手指,在她张开的湿软红唇里缓慢抽.动,穆若水紧紧地咬着她,将脸扭到了一边。
耳根泛红,口里漏出些含混的低吟。
傅清微完全退了出来,整根手指湿润润的。
穆若水:……."
傅清微:“还耍不耍赖?”
穆若水:“不。”
傅清微吻了吻她,说:“让我看着你,好吗宝贝?”
穆若水慢慢煽动了一下眼睫。
“…嗯。”
穆若水重新牵住了她的手腕。
傅清微和她热情地吻在一起。
……
日上三竿。
傅清微骤然醒转,人在床上,魂在天上。
她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突兀的高音,此后再未有“啊”以外的音节。昨夜她做得太过分了,穆若水多多少少有加倍回敬她的心思,这一躺,又到了下午。云收雨歇。傅清微一滴雨也没有了。她趴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开春的薄被,大半个后背露在外面,使坏的人还在不断制造新的痕迹。
最后在傅清微肩头落下一个牙印,穆若水终于住了口。傅清微沙哑道:“我想喝水。”她可以变,但她就是想穆若水端过来喂她。
清润的凉水入喉,杯子御空回到书桌,傅清微被妻子伺候着穿戴整齐,抱到院子里晒夕阳。傅清微有件事一直没有问穆若水。从前的记忆她到底恢复了多少?
穆若水到现在还没和姬湛雪完全自洽,一会“她”一会“我”,她性情如此,傅清微心知肚明,没有追问过。
二来她没想到工作这么忙,原有的计划也搁置下来。
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傅清微:“鹤市的提督街有个鬼市,你知道吗?”穆若水果然露出茫然的眼神。
傅清微:“鬼市三月一开,今天正好是开门的日子,我们去逛逛?”穆若水:“可。”想找回记忆,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故地重游。
鬼市承载了她们太多的过往,除了蓬莱观,就是次次不落的鬼市。
“你无需勉强。”
“不勉强。”
下山前,傅清微特意换了身从前的青袍,戴上柳木面具,红线系在脑后,耳根雪腻。面具只剩一个了,穆若水和往常一样戴着黑色口罩,鬼市遮脸全凭自愿,倒也没有不戴面具不让进的说法。当地的鬼市亦在城隍治下,傅清微官身微服私访,哪个人敢惹城隍,她可以护住穆若水。夜晚,两人来到提督街,原先的鬼市入口变成了一条商业街上的古风剧本杀店。
两人进了结界里。
人间日新月异,鬼市千年来没有太大的变化,傅清微甚至见到了几位眼熟的摊主。三才舫的豪华画舫仍然停在忘川里,大旗招展。
二人一路走一路看,一位茶摊难主抬起头,随口打招呼道:“你们师徒俩又回来啦。”
傅清微含笑道:“是,回来了。”
“去哪儿了?”摊主闲着寒暄。
“出了趟远门。”
“怎么样啊?”
“挺好的。”
傅清微和对方一问一答。
穆若水站在鬼市之中,耳边似乎传来一阵哄然叫好。
隔了经年的时光,她仿佛看到两道身影并肩走过鬼市,一个人追着另一个人,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穆若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