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用过晚饭, 林安然先去看了竹子的浸泡情况,林民义和林国邦父子也跟着出来,林国良兄弟自然是不用说, 肯定也要凑热闹的。
林国邦绕着水池子问:“这样泡几天就能防霉?真的假的?”
林国良忙说:“这个我知道,姑姑说,生石灰水浸泡竹子不是为了防霉,而是为了防腐防蛀虫,后面还要用盐煮过再晾干,最后再高温烘烤, 把竹子里面的水分全部都烤干了,这样竹子就不会那么容易腐烂蛀虫和发霉了。”
“这又是浸泡又是盐煮又是高温烘烤的, 搞下来多麻烦。”林安邦不以为然的说道:“等到春天的时候这雨一下,山上山下天上地下全都是水, 衣服都晾不干, 你这竹子做的东西就算是再怎么防霉也顶不住, 最后还是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
林安然知道林安邦说的是事实,也不生气,笑道:“你说得对,就算是经过处理, 这竹制品想要做到彻底防霉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凡能买到我都不会打它的主意, 可这不是没有办法吗?就只能想办法解决了,不管这竹子将来下雨的时候会不会发霉, 总要先把它弄出来再说了。毕竟现在才 12 月份, 离春天还远着呢, 起码还有三四个月,难道这三四个月就不用了?”
“再说了, 万一它真的防霉了呢?”林安然回头看向林安邦:“大哥,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这法子真能防霉,意味着什么?”
林安邦:“家里多几个杯子?”
林民义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蠢货。”
眼界还是太低了。
林安然取笑道:“爸,你也别骂我哥,这不怪他,他这一辈子最远的地方能去过县城吗?恐怕连县城都没有去过,只去过镇上吧?没有出去走过,眼睛盯着的就只有这一亩三分地,眼界自然也就这么大了。”
林安然没好气的敲敲她的脑袋:“说得好像你看过多大的世界似的。”
林安然笑:不好意思哟,姐姐看过的世界就是比你大。
只是林安然也只得意了一会儿,心里就忍不住叹息。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罢了。
林安邦不是不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而是时代的原因让他走不出去,等到他们有机会走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老了,想出去已经没有心气了,对这个世界好奇却又恐惧。
想到这里,林安然就笑道:“意味着我们水秀村的村民家家户户都能用上碗和杯子啦。”
林安邦闻言点头:“这倒是。”
林民义看着这个儿子摇摇头,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慢慢悠悠的绕着水池走了两圈,就回家了。
看过竹子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李香兰让林安然和封停赶紧回家,不过林安然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头去了卫生所,封停不可能让林安然一个人回去,只能跟着她走。
路上有一段路没有人家,林安然就跟封停说:“之前说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封停猜测她问的是去东北看他爷爷的事情,但不确定,“什么事?”
林安然道:“就是你去东北看你爷爷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你要不要去一趟?我先说我的意见,我建议你最好是去一趟。”
封停心里确实很意动,他已经有几年没见过爷爷和堂哥了,就是信件联系也少。毕竟他是家里出事前安排下乡的,家里出事后消息并没有传到这边,所以他才没有被家里连累,日子过得还算是安生,而爷爷和堂哥他们就不跟他联系也不让他联系他们,往年都是他默默的收集好物资寄过去。
今日林安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这件事,封停心动的同时也不得不警惕起来。
林安然自然不可能如实告诉他,你爷爷很有可能今年被冻死在东北,到时候你堂哥要黑化,这种无厘头的话不会有人相信,却会暴露自己,她挑眉:“你来水秀村也有几年了吧?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想你爷爷?”
封停望着她轻声说:“当然想。更何况如今我也已经结婚了,正该带孙媳妇去给他看看。”
林安然恼了,她好心好意让他去救爷爷性命,他倒是好,非要拉着她一起受罪?简直是白眼狼。林安然气恼的一脚踩在封停的脚上:“封停,恩将仇报是有报应的。”
“这怎么能叫恩将仇报呢?我们是夫妻,夫唱妇随不是很应该吗?”林安然这一脚对于封停来说根本就是挠痒痒,他连眉头都不皱,望着林安然的目光都是戏谑。
“封停,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只是协议婚姻,什么夫唱妇随,少做美梦。”林安然懒得再跟他废话,这么一个聪明人,只怕自己再多说几句,他心里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怀疑来,不,他这会儿应该就已经怀疑她了,林安然翻了个白眼,真是好心没好报:“行了,是你爷爷又不是我爷爷,你爱去不去。”
林安然从封停身边走过去,封停一把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带,“林安然,你这么费心费力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跟我做真正的夫妻吗?”
林安然恼了,但目光对上几乎要贴上来的俊脸,她忽地就不恼了,反而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往他身上贴,吐气如兰:“是啊。所以你就从了我吧。”
她垫起脚,慢慢的往他唇上凑过去。
封停看着渐渐沾满自己整个视野的俏脸,仿佛第一次发现林安然竟然这样美丽,她的皮肤白皙细嫩没有一点儿瑕疵,好像一块香玉一般还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脸上的细碎的绒毛,极是可爱,她的眉浓而翠,就像是用最名贵的黛笔画就,任何言语都写不出它的风流,一双眼睛澄净明澈,像是造物者在创造她的时候,在她的眼里沉入了一片琉璃,波光粼粼下潋滟多情,她小巧笔挺的鼻子下是嫣然的红唇,丰?*? 盈饱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在靠近,封停不由得喉头一紧,眼看着那唇就要贴上来,他一把将她推开。
“林安然,你是女孩子,要矜持。”封停狼狈的移开目光,后退了几步跟她拉开了距离。
“哦,女孩子要矜持是吧?那男孩子就不要咯?”林安然朝他张开双手:“行吧,我把主动权给你,来吧,亲爱的~~”
封停:“……”他是这个意思吗?还有什么亲爱的?她叫谁呢?她怎么就这么轻浮?
一想到林安然或许也这样叫过盛世庭,封停感觉心里像是被人塞进了一整只柠檬,酸得他难受。
“闭嘴!”封停低喝,额上青筋跳动,他在努力隐忍:“走吧。”
再纠缠下去,他真怕自己会失控。
林安然哼了声:“孬种。”又有点儿可惜,明明是很好的破冰机会,就这样浪费了。
林安然看了一眼前面的男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到的时候懋爷爷还是躺在门口的竹躺椅上,一下一下的摇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十分的惬意。
“懋爷爷。”林安然跟他打招呼:“您吃过晚饭了没?”
懋爷爷睁开眼睛:“吃过了。封知青也来了?”
封停也叫:“懋爷爷。”
懋爷爷点点头,看向林安然:“这天都黑了,小两口不赶紧回家又过来干嘛?又想抓药?”
林安然笑道:“是啊,上次的给了三嫂,只能再配一副了。”
懋爷爷道:“去吧。”
林安然从封停手里接过灯放在桌面上,拿出一张桑纸,然后开始抓药。
她根本就不用药方,之前使用过一次药柜如今也很熟悉,拉开药柜从里面抓出药材放在戥子上称量,然后倒进桑纸上,封停这是第一次看到林安然抓药,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娴熟。
是她之前就练过吗,还是她天赋如此?
封停不得而知。
林安然把药抓好之后包好放在一边,看向懋爷爷:“懋爷爷,你这里的药丸子快没有了吧?”
懋爷爷闭着眼睛:“怎么?你要帮我做?”
林安然一指封停:“他力气大,你要是需要磨药粉,让他给你磨。”
懋爷爷睁开浑浊的眼睛,看了封停一眼,又悠悠闭上:“那你是老公,又不是我老公,我哪敢随便指使人哪。”
林安然被噎住,走过去扯住老头子的胡子:“老头子,你是不是皮痒了?”
“哎哟,我的胡子都要被你扯掉了。”懋爷爷忙保护自己的胡子:“你这个丫头赶紧的给我把手松开。”
“哼。”林安然稍稍用了点力:“还乱说话不?”
懋爷爷睁大眼睛,十分无辜:“我这怎么就叫做乱说话了?他不是你老公,你不是他老婆?是你又嫁了别人,还是他又娶了别人呀?”
“又胡说八道。”林安然恼了,扯得他的哇哇叫:“好好好,我不说了,行了吧?”
林安然这才松开手,懋爷爷丝丝抽气,打理着他的胡子,没好气的看向封停:“瞧着人模人样的,怎么就跟个傻子似的?”
林安然也不帮着封停,点头附和:“可不就是个大傻子。”
送到嘴边的娇妻都不吃。
他到底是品行高尚坐怀不乱呢还是根本其实就是不行?
林安然忍不住上下打量封停,那眼神让封停感觉很不舒服很不爽。
不过他这会儿也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他明白林安然的暗示了,跟之前的提议一样,处处透着可疑却又都戳到他的心坎。
想到远在东北的爷爷,封停看向毛爷爷,开了口:“懋爷爷,我想请您帮忙做点药丸子,不知道可不可以?”
懋爷爷撇了他一眼,“什么药丸子?”
封停道:“就是用来治疗感冒发烧用的日常药丸子。”
懋爷爷问:“你要这个干什么?我看你身体壮得跟牛犊子似的,可不需要什么药丸子。”
林安然不由得笑了,“牛犊子。”真形象。
封停:“……”
封停移开目光不理会她,仍旧恭敬的跟懋爷爷说:“并非是我自己用的。我爷爷在东北农场,他本来就旧伤在身,东北那边气候又苦寒,缺衣少食不说连药材都不好找,所以我就想着要是能做一些药丸子给他寄过去,如果遇到风寒感冒,也不至于只能苦熬。这也是我能为他做的一点小事。”
懋爷爷是经历过战争年代的,一听封停说有旧伤就猜测封停的爷爷很有可能是革命前辈,当下也没有再多问:“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之前搓的药丸子用得差不多了,而且这些都是为水秀村的村民准备的,不可能给你。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开药方,但是你得另外找人帮你搓。”
封停怔住:“另外找人搓?”
如今整个中医界都受到冲击,很多中医大佬都被下放了,谁还敢明目张胆的跳出来啊?
就连懋爷爷,对外也并不宣称自己是什么老中医,他也参加过县卫生局组织的赤脚大夫培训,也领了几瓶常见的西药回来,平时能给村民开西药他基本上都是用西药,当然,村民更喜欢中药那他就没办法了,总不能不给村民治病吧?毕竟人命关天。
不过他平时都会搓一些中药丸子,这样只要能用中药丸子解决的事情他基本上都会用中药丸子,只有非比寻常的重症他才会开药。
正是因为他的谨慎,再加上林民义和林泰义等大队干部以及村民们的保护,他这些年才能够逍遥自在。
但懋爷爷不愿意帮忙搓药丸子,封停又要去哪里找人搓?
他试探问:“那要不然,您指点我来搓?”
懋爷爷摇头:“这是家传秘术,不可外传。”
封停:“……封停,愿拜前辈为师。”
懋爷爷摆摆手,干脆利落:“你一个木头疙瘩,不稀罕。”
封停:“……”木头疙瘩?不至于吧?他从小就聪明,学东西可快了,同学们都说他是学霸,长辈也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怎么就成了木头疙瘩了?懋爷爷,你眼瞎了吗?
不过封停现在有求于人,也不敢指责懋爷爷,“那怎么办?”
懋爷爷慢悠悠的:“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封停看向林安然,明白懋爷爷这是看上林安然,想收林安然做徒弟但是他又不想自己开口,要林安然自愿拜师,如今让他开口呢。
但他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跟林安然提起过这件事了,要不要拜师,相信林安然有自己的考虑,他没有必要勉强也不能以丈夫的身份去勉强她。
封停收回目光:“看来真是遗憾了。”
林安然皱起了眉头:“老头儿,不就是搓个药丸子吗?你开药方我帮你抓药,让他磨好药粉,然后你就搓一下,就当做是活动活动身子了。干嘛这么不近人情?”
懋爷爷依旧慢慢悠悠的:“我乐意。”
“你。”林安然真是要被他气死了。
“算了。”封停拉住她:“懋爷爷事有不济,那就不要勉强了。”
林安然瞪他,这是给他爷爷的药丸子,是面不勉强的事情吗?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或许就差你这一颗药丸子救命呢?!
封停却道:“你好了吗?要是好了,我们就走吧,别打扰懋爷爷休息了。”
林安然看着封停笑了笑,“行,你都不在意,我在意什么呀?”
林安然留下医药费,拿着药包走了,封停端了灯,忙追上去。
两人经过知青院的时候,发现里面静悄悄的,只隐隐看到几点灯火。
林安然有些奇怪,不是说张翡翠已经从镇上回来了吗?怎么这知青院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不应该啊。
以张翡翠对盛世庭的偏执,她得知在自己生病这段时间里,盛世庭跟白薇薇真的领证结婚,肯定会大闹的,居然没动静,难道张翡翠居然能忍下这口气?
真是奇也怪哉。
今天没能吃到瓜看到热闹,有点儿可惜呢。
林安然收回目光,继续往山上走。
封停在林安然身后也往知青院看了一眼。
她在看什么呢?
盛世庭吗?
她心里其实还是放不下盛世庭的吗?之前的绝情绝义都是装出来的?
封停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默默的跟在林安然身后。
直到他们的身影走远,知青院栅栏处才转出一个身影。
李琼眼含热泪的望着封停的背影,刚才封知青看她了。
只是可惜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不能光明正大的与她相会,但是没有关系,她懂他,也会等他。
他们终有一天,一定会在一起的。
封停走了一会儿,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他回头果然看到栅栏处有一个身影,因为这会儿走得已经有些远了,再加上天黑的缘故,他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只隐约感觉那人应该是女的,也不知道大冷的晚上站在外面干什么,封停皱了皱眉头,收回了目光继续往上走。
李琼只觉得封停回头的那一瞬间,他们目光在半空中相会,迸射出耀眼的火花,亮彻天地。
林安然和封停一路无话回到家里,封停将堂屋的灯点亮,然后去了厨房,填水烧水。
林安然把院子里的衣服收回来,叠好放好就没事干了,她也不想待在漆黑森冷的房间,就把椅子拖到堂屋门口反坐,托着腮想进卫生所的事情。
这两天下地干活实在是太辛苦了,林安然心里其实已经动摇,打算去卫生所混个日子。可今晚懋爷爷的意思很明显,想进卫生所就得拜他为师,想混日子进卫生院是不行的。
这叫林安然不由得迟疑。
她是真的不喜欢行医治病,前世爷爷是中医大拿,用家传绝学的名义来逼迫她都没有用,现在为了不下地改了主意,爷爷知道的话肯定要吐血三升,只恨自己当初不把她给发配到农村去种地。
林安然叹息,头疼,太头疼。
希望三哥能给她带来好消息,让她去镇上工作吧。
可真的去了厂里工作就好了吗?如果是去那种特别累的车间,只怕还不如下地干活呢。
更何况她要是去了镇上工作,到时候要么住宿舍要么住三哥家里要么自己租房住,可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最好选择。
最好的选择其实还是留在村里,家务有封停,吃饭有爹妈,她做个娇宠的小公主就好了。
唉,做人难,难做人,人难做。
封停烧好水,林安然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洗漱洗衣服,完后擦了蛤蜊油回床上,暖呼呼的被窝让人越发的困倦,她闭上了眼睛,直到床板一动,躺进来一个人她才猛地惊醒,忽地想起来一件事。
她前几天晚上睡着睡着就滚到封停怀里睡了!
今晚呢?会不会睡到一半也滚过去?
这真的很难说,因为之前她都是睡着了,无知无觉的。
要不然她惊醒些,控制住自己不要滚?还是,趁着现在还没有睡沉过去,装傻先滚过去,摸一把腹肌再说?
林安然脑子里两个小人儿都要打起来了。
一个叫她矜持点,别像个色女一样整天就知道扑男人,一个说反正是她老公,不扑白不扑,毕竟她天天晚上滚人家怀里,便宜都被人家占尽了,她摸回去是理所应当的。
林安然躺在那里纠结来纠结去,旁边封停也想起了早上的事情,心里也生出一些不自在来,半晌,他干脆侧过身面向外面。
林安然看到了,心里那个气啊,他这是什么意思?无声的拒绝她?
呵呵,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她才不稀罕他!
林安然闭上眼睛,把脑子里的两个小人扇飞。
哼,不管了,睡觉!
至于半夜还会不会滚谁的怀里取暖她不管,谁煎熬谁睡不着觉她也不管。
她睡着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很快,她呼吸就平缓了,沉入梦乡。
知青院里,李琼回到房间,同床的女知青问:“李琼你刚刚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李琼道:“出去上了个厕所。”
什么厕所上这么久?都出去快一个小时了吧?难不成便秘了?小小年纪就便秘,李知青心里肯定也很痛苦。
“那就睡觉吧。”
“嗯。”
李琼脱了外套放到床尾,然后躺下,却一直都睡不着,脑海里不住的回放着封停之前那一个回眸,她在黑暗中甜甜的笑了,梦里都是粉色的泡泡。
相对于李琼的美梦,张翡翠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
她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盛世庭和白薇薇自从回来之后就把知青院角落的小屋子给收拾出来做新房,床布置好了,行李也搬过去了,今晚他们就要洞房了。
张翡翠心里犹如白蚁噬心,偏执的情感告诉她要出去阻止他们。
她不允许白薇薇那个贱人染指她的世庭哥。
张翡翠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正要往外走,就听到隔壁床罗爱莲跟苗香草看似低声却让她听到的声音八卦:“你说盛知青和白知青还真是厉害,今天挑了一天的木薯听说肩膀都磨破了,竟然还能收拾屋子搬家,真是太厉害了。我当初第一天跳担子的时候,不光是肩膀疼得我连手都抬不起来,就连那腰都酸疼不已,根本就直不起来,就算是躺在床上都不想翻动一下,就怕碰到伤口疼死。”
苗香草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我当初也是这样,连续挑了半个月的担子,肩膀上都血肉模糊了又结痂了,反反复复好几次才算是适应了下来,后来再挑担子就没这么疼了。日子才正常起来,现在回想那段日子,真是生不如死。”
苗香草说到最后真情实感起来。
“不过盛知青跟白知青要好命一些,当初我们练挑担子都是农忙时候,就算是再痛苦再难受也只能熬下去,现在他们挑木薯就挑了一天就完事了,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几天就没有事了。”罗爱莲羡慕的说。
苗香草却说:“谁说的?现在地里的木薯是扒光了,不用从地里挑回来了,但是接下来还要刮木薯皮切木薯,切好之后还得挑去晒场晒干,以大队长对他们的照顾程度,估计这挑木薯的活计还得是他们的。”
罗爱莲笑了:“这样看来他们还得辛苦一段时间了。”
张翡翠渐渐冷静下来,慢慢回到床上躺下,心里也没有那么焦躁了。
盛世庭和白薇薇挑了一天的木薯,肩膀都磨破了,回来还收拾屋子搬家,想来他们也无法圆房了。那就先由着他们,等她病好之后再说。
角落的小房间里,盛世庭和白薇薇坐在床帐里,互相上药。
白薇薇看着盛世庭血肉模糊的肩膀,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对不起,世庭哥,都怪我,要不是我之前给你出的馊主意,如今也不会事情败露害得你被林家人针对,吃了这样的苦头,这一切都怪我。”
“薇薇,你不要这样说。”盛世庭心疼的擦拭她的眼泪,原本因为疼痛和疲累而生出的烦躁也消散了:“当初拿林安然当刀对付张翡翠的决定是我们一起做的,怎么能全怪在你一个人身上?更何况林安然那个脑袋空空的草包,谁能想到她会突然间翻脸不认人,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可见她之前说的什么喜欢我爱我的话都是骗人的。”
想到这几天林安然对自己的针对,以及这针对给自己的生活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盛世庭神情不由得阴郁起来。
当初林安然喜欢他不要女孩子的脸面追求他,盛世庭享受这一份虚荣又看不起她这样的主动热情,可如今林安然嫁给了封停不喜欢他了还处处针对他,盛世庭又不能接受。
他最理想的状态就是,林安然嫁给了封停却依旧对他痴心不改。
白薇薇听出了盛世庭话里的怨愤和不甘,目光闪了闪,“是啊,当初看她那么单纯,我也以为她对你是真心的呢,还想过如果你爱上了她,我也无话可说,毕竟她长得那么好看,又是大队长的女儿,即使对上张翡翠也是不怕的,比我勇敢多了,可我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对你。”
“哼,什么绝色大美人,不过是红粉骷髅,一个没有灵魂的草包,如何能跟你比?”盛世庭神色都是不屑,而后又深情脉脉的看着白薇薇,眼里都是爱意和欣赏:“薇薇你虽然没有林安然长得好看,但你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又有文化有见识,林安然那草包就算是拍马都比不上你。”
白薇薇道:“或许她对你,是因爱成恨吧。”
因爱成恨这个说法说服了盛世庭,也是,当初林安然对他的痴迷那么赤裸裸,他真的不相信就这么短短几天时间,一个人就能变化这么大。
“什么因爱成恨?爱应该是放手,是成全,而不是自私自利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盛世庭冷哼:“林安然跟张翡翠一样,全都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她们所谓的喜欢我都不过是为了满足她们的私欲,只有薇薇你对我的爱,才是真心实意的,志同道合的。”
“世庭哥。”白薇薇忍不住扑进盛世庭的怀里:“有你的懂得,我就算是立马去死也无悔了。”
温香软玉在怀,盛世庭立马心猿意马起来,白薇薇抬头触到他火热的目光也不由得红了脸,心里也是期待不已。
以前因为张翡翠他们不敢公开他们的关系,只能偷偷摸摸的幽会,虽然很刺激但到底心里还是有遗憾的,如今他们终于结成夫妻,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他们心里一片滚烫。
两人靠近,亲在了一起,只动作稍微大一点就扯到了伤口,两人都忍不住丝丝抽痛,那点儿暧昧瞬间烟消云散。
盛世庭败兴的平躺下来,“睡吧。”
白薇薇也只能平躺下来,心里憋屈得不行。
这可是他们的新婚夜啊,结果他们不仅圆不了房,就连拥抱着睡觉都不行。
憋屈,太憋屈了。
林安然,张翡翠,你们都该死。
黑暗中,白薇薇的眼神比夜色还要寒凉。
次日林安然还没有睡够就被封停叫醒了。
“几点了?”林安然眼睛都睁不开,一点儿都不想起床,她用被子把自己给裹成一个蚕蛹,头抵着床板蛄蛹。
“六点。”
“六点?起这么早干什么?赶紧滚滚滚,我要再睡会儿。”
真是太不道德了,六点就叫人起床。
“你不去县城了?”
“咦?”林安然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对啊,今天要去县城。不过去县城就要起这么早吗?”
封停道:“我们要先去镇上,然后再坐班车去县城。早上经过镇上的第一班班车是八点半,如果错过就要等到中午一点,从县城回来的最后一班班车是四点。如果我们不早点出发,那我们在县城的时间就不够了。”
“唉。”林安然叹息一声:“那就起吧。”
林安然深吸一口气,麻利的坐起来穿衣服,然后洗漱擦脸梳头发,最后出来吃早餐。
不是玉米粥而是红薯和芋头,就差一杯牛奶了。
不过原生态的杂粮味道是真的好。
林安然和封停吃过早餐之后,就把围巾拿出来裹上,准备出门。
“慢着。”
林安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房间,没一会儿抱着一只枕头出来。
封停看了一眼,那枕头的枕巾是拆了,但里面的枕芯他一眼就认出来,是他的。
他脸色微微变:“你拿我的枕头干什么?”
“坐啊。”林安然理直气壮:“你骑车当然没关系,我坐后面大铁架子,路还那么坑坑洼洼的,我一路坐到镇上屁股都要颠掉了。但是放个枕头在下面就会舒服很多了。”
封停无语,难以想象自己的枕头被林安然垫在屁股下面会是什么情景,他耳根都红了:“那你用自己的。”
“不要。”林安然果断拒绝:“我的枕头是用来睡觉的,怎么能用来点屁股?那还能用吗?”
封停气笑了:“所以我的就可以?”
“当然。死贫道不如死道友。”林安然挑眉看着他:“你要是不想让我坐你的枕头也行,你给我另外找一个垫子。”
可封停把家里的东西扒拉了半天,却发现没有什么东西被枕头更适合垫着坐的。
棉被太大,棉袄大家都只有一身,全都穿身上了。
林安然得意的说:“找不出来,那就用你的枕头啦。”
封停抓住枕头不松手:“不行。”他无法想象自己的枕头被林安然坐在屁股下面,感觉好羞耻。
林安然挑眉:“封停,我现在是你老婆,老公照顾老婆那是天经地义的,你现在是不想履行丈夫的责任了?好哇你个封停,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相好了?”
封停下意识的否认:“没有。”
林安然的手按在他的手上:“那就松手。”
雪白滑嫩的柔夷放在他的手背上,就像烙铁让他下意识的缩回了手。
林安然立马抱着枕头往山下跑:“走了。”
“林安然。”
封停看着她像山间小鹿一样,在墨染的山间,缭绕的晨雾里轻盈跳跃,回眸瞬间灵动了整个天地。
封停抿了抿唇,关上门追了上去。
李香兰看到林安然怀里抱着个枕头:“你抱个枕头干什么?”
林安然笑道,“垫屁股。”
李香兰脸上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不过她也想到自行车后面那大铁架子,这会儿肯定凉得很,而山路崎岖这一路上确实颠簸得很,垫个枕头确实能舒服很多,最后也不说话了,只把军用水壶和布袋子装好的红薯给她:“路上吃。”
又给她几张粮票和几块钱:“中午就不要啃红薯了,去国营饭店吃饭。”
封停看到阻拦:“妈,我带了钱票的。”
可他一个知青又没有家里支援,能有多少钱多少粮票?
李香兰没提这一茬,只笑道:“那就先带着,用不完再拿回来。”
林安然直接收了:“那妈我们走了。”
封停将自行车借出来,林安然将枕头放在车架上,封停扭过头移开目光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感觉好别扭好怪异好羞耻,他耳根滚烫发热。
有了枕头垫着,这一次林安然坐车可舒服太多了。
等到了镇上,他们先去把自行车存在林安华家,这才出来路边等车,大概八点半左右,班车果然如期经过,林安然和封停缴费上车,这车费要两毛钱一个人呢,来回就是四毛钱一个人,两个人就是八毛钱,差不多一块钱了,这多少人家多年攒下来也不过是几十块钱,要坐车就花掉将近一块钱,他们当然不会愿意这样浪费钱,宁可一辈子带在小山村里也不会随意外出,日子过得贫穷又封闭。
林安然不由得又想起后世,强烈的对比让她即为这一代人的处境感到遗憾,也为勤劳奋进的国人感到骄傲。
不过眼前摆在她面前依旧是贫穷落后。这个时候的班车根本就无法跟后世相比,这会儿的道路也无法跟后世相比,这一路的颠簸,刺鼻的柴油气味再加上车上人身上的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林安然胃里一阵翻腾,最后没忍住将早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水分的花朵儿蔫蔫的挂在枝头,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封停看到她这个样子,之前她拿自己枕头垫坐的那点儿怪异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后悔自己昨天晚上没跟懋爷爷要点晕车药,所以林安然无力的靠在他肩上的时候,他并没有将她推开,而是悄悄的调整了姿势,让她考得更为舒服一些。
水秀村,随着晨曦刺破夜色,新的一天到来。
人们陆陆续续走出家门,来到村大队的工具房前,等待分发任务领取工具。
如今地里的木薯都已经拔干净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扒木薯皮、切木薯、晒木薯,还有就是处理地里的木薯茎秆,要挑出一部分强壮的茎秆保存贮藏留作种第二年继续种植,剩下就挑回去晒干之后作为燃料分发给村民使用。
本以为今天终于不用继续挑担子的盛世庭和白薇薇得知他们今天的任务是挑木薯茎秆时忍不住炸了。
盛世庭一脸愤怒的指着林国邦,“昨天我们挑木薯挑得肩膀都受伤了,凭什么今天我们还要挑木薯茎秆?你们这是公报私仇,你们这是故意为难我们!”
第22章 第 22 章
林国邦一脸正义:“什么叫做公报私仇, 什么叫做故意为难你们?你们有证据吗?”
盛世庭愤怒:“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证据!”
白薇薇点头附和:“我们都已经受伤了,你们还安排我们去挑担子,你们这不是欺负我们是什么?”
林国邦看向下面排队的村民和知青:“你们第一次挑担子的时候, 肩膀磨破了吗?”
“当然啦。第一次挑担子,哪有不磨破肩膀的。”
别说村民,就连那些挑过担子的知青也都点头附和。
“就是。当年我第一次挑担子才 14 岁呢,一天下来我肩膀都血肉模糊,把衣服都粘住了,一扯下来就都是血, 我说啥了吗?我第二天还不是照旧去挑?”
“哟,你一个八代贫农还跟人家城里来的大官家的娇贵的大少爷大少奶奶比?你有这个资格吗?”一个精壮的汉子嗤笑:“小队长, 人家大少爷大少奶奶不愿意挑木薯茎秆,你把这活计交给我呗?我保证不会骂你公报私仇!”
“我呸!”另一个年轻壮汉啐了他一口:“这活计交给你是公报私仇吗?那得叫结党营私。”
“什么乱七八糟的结党营私?那叫做以权谋利!”一个读过书的青年嗤声道:“这挑木薯茎杆又不累, 还是满工分, 谁不想去做啊?我们谁不得巴结巴结小队长才轮得到啊?”
“对啊小队长, 这活计大少爷大少奶奶做不了,你给我们做呗?人家不稀罕满工分,我们八代贫农稀罕哪。”
林国邦笑骂道:“滚!你们这些壮劳力平时能安排满工分大队什么时候不给你们安排了?就算是如今活计不多,工作不繁重, 不能全部安排, 那也是给你们轮流安排的, 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对嘛,那你们干嘛安排人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啊, 看人家一点儿都不领你们的情, 还怀疑你们公报私仇呢。”
林国邦闻言扬声说:“对于盛知青和白知青的工作安排, 并不是我们家一言堂,而是经过正规大队部的干部一起商讨研究决定的, 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通过劳动能够改造他们的思想,不辜负国家将他们送来我们水秀村学习的苦心,希望能够将他们培养成祖国真正需要的知识青年,将来更好的建设农村,建设祖国。”
林国邦看向盛世庭和白薇薇,“盛知青,白知青,昨天给你们安排工作的时候,我是不是就已经把个中道理都跟你们讲清楚道明白了?你们是不是也愿意接受大队部对你们的教育?那你们今天这是要闹哪一出?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少爷大少奶奶吧?你们这是资本家做派你们知不知道?”
林国邦声音已经非常凌厉。
“我们没有。”盛世庭和白薇薇哪里敢承认自己是大少爷大少奶奶啊,白薇薇连忙说:“我们不是不愿意接受大队部的安排,而是我们昨天挑木薯的时候肩膀就已经受伤了,我们希望能够养好伤势再继续接受锻炼。”
盛世庭抿着唇,脸上尤带着不屈:“没错,我们不是不接受大队部的工作安排,但是你们也不能明知道我们受伤了,还故意安排这么繁重的工作给我们,那我们当然要怀疑你们的用心了。”
林国邦没有直接回答两人,而是看向知青们,“何知青,你是最早来到水秀村的一批,如今也是村里的壮劳力,你告诉盛知青,当初你第一天挑担子的时候你的肩膀受伤了吗?你休息了吗?你们其他知青都受伤了吗?休息了吗?”
何勇心里叹息一声,即使明知道林国邦他们对盛世庭和白薇薇夫妻的工作安排就是公报私仇,却也挑不出他们的毛病,只能劝盛世庭和白薇薇:“盛知青,白知青,我们所有知青第一次挑担子,甚至包括村里的青年第一次挑担子,肩膀都会受伤,但确实没有人做一?*? 天就休息的,因为要想真正学会挑担子,就得坚持,多坚持几天,肩膀上的伤口就会自己结痂,如此重复肩膀的皮肉就会变得比之前更加耐磨,再挑担子就不会磨破肩膀了。你们就别有怨言了,再坚持坚持吧。”
盛世庭和白薇薇脸色十分难看,他们又不想一直挑担子,他们不想坚持啊。
林国邦看向他们:“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盛世庭和白薇薇无话可说。
林国邦最后警告他们:“盛知青,白知青,我发现你们好逸恶劳的不端思想非常的严重,这是大队部最后一次给你们机会,希望你们这一次能够好好的改造自己的思想,要不然的话我们只能上报知青办,请知青办的同志来教育你们了。”
一旦上报知青办,这事情可就严重了,不仅仅他们很有可能会被送去劳改农场进行改造,很有可能会连累父母。
盛世庭和白薇薇面如菜色,再也不敢吭声。
张翡翠如今还在养病中,今天自然没有出工,但她也很快就知道了早上发生的这一幕,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
“盛世庭,白薇薇,你们也有今天!”
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这确实是比自己亲自出手去撕白薇薇要更解气。
想到这里,张翡翠也不由得期待起家里那边的行动来。
想到京城那边的消息传来,白薇薇的脸色,张翡翠就期待不已。
这一路颠簸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到了县城,林安然被封停搀扶着下车,扑面而来的寒风非但没能让她瑟缩,反而将围巾撤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清新的空气涌入肺部再将浊气排出,林安然这才感觉精神了许多。
她回头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班车,心有余悸:“回去我们还要坐这辆车吗?太可怕了吧?”
幸好她没想跟封停去东北,要不然她都不敢相信这一路要受多少罪。
林安然这会儿就特别特别想回现代去了。
70 年代,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封停奇异的读懂了林安然的心思,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们先出去吧。”
他们如今还在汽车站的停车场上,空气中的柴油味虽然被寒风吹散了许多,但林安然明显不舒服,那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赶紧离开才是正道,要不然等会儿她恐怕就又要吐了。
“好,”林安然也闻到空气中的柴油味了,感觉胃里又忍不住要翻江倒海,忙抓住封停的手:“赶紧走。”
封停扶着林安然出了汽车站,又走了一段路才算是远离了汽车站,远离了那股子难闻汽油味。
封停看着林安然发白的脸色,小脸仿佛也尖了许多,“去国营饭店吃点东西吧。”
“嗯。”林安然有气无力的应。
封停又问,“你能自己走吗?”
林安然懵懵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要去哪儿?”
封停见她误会,忙说道:“不是,你要是能自己走,我就不搀扶你了。”
封停示意林安然看向不远处好像鹰隼盯着他们的红袖章,林安然恍恍惚惚的想起来,这个年代公共场合确实管得很严,不允许男女之间有太过亲密的动作。
林安然恹恹的点点头:“还行。”
“那走吧。”
林安然跟着封停走,“你知道国营饭店在哪里吗?”
封停嗯了一声。
林安然:“那电器修理店呢?”
这封停就不知道了:“到时候跟人打听打听就好了。”
林安然叹息:“好吧。稍后我们再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毛线卖,有的话就再买点。”
不管封停去不去东北,棉衣或者毛线衣以及药丸子,林安然认为都应该寄过去。
不过想想封爷爷他们的处境,如果寄崭新的棉衣和毛线衣过去,他们恐怕也拿不到,就算是拿到了也不好穿出去,太高调了只会让他们引人注目,反倒是对他们的处境不利。
林安然提前跟封停说清楚:“买了新毛线,可以让我妈给你织一件新的,你的旧毛线衣可以拆下来重新给你爷爷织一件,这样就不会那么显眼。”
封停懂得:“到时候再说。”
林安然就不再提这些事情,两人很快就到了国营饭店,有卖饭的也有卖粥还有卖粉的。
林安然看那粉玉白可爱,就点了一碗二两的瘦肉粉,封停却是什么都没点,林安然看着他:“难得出来一趟,你也吃一碗吧。”
封停摇摇头:“我还不饿,等到了中午再过来吃也不迟。你饿了你吃。”
“好吧。”林安然闻言就没有再多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各自有各自的考虑,她很没有必要去教育谁指导谁该去怎么做。
瘦肉粉很快就做好,封停帮她端过来,林安然看着面前的大海碗,汤水很清,上面剁得细碎的瘦肉堆成一座小山,飘着青翠的葱花,切得细细的宛若玉带丝绦一般的切粉就藏在汤水下面,让人一见就胃口大开。
林安然挑了一根玉白的粉送进嘴里,只觉得爽滑细腻,香糯可口,很是美味。
再夹一小块瘦肉团放进嘴里,轻轻一嚼就松散开来,瞬间只觉得鲜美无比。
林安然前世也尝了不少美食,但这七十年代原汁原味的一碗粉却又让她有种尝到了人间美味的感觉。
她顿时又觉得这 70 年代也并不是那么不堪,最起码很多美食都更加健康也更加原汁原味。
吃完一碗米粉,林安然觉得她又原地复活了。
“我们走吧。”林安然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跟封停说:“先去照相馆?”
封停没意见:“行。”
照相馆就在不远处,两人到的时候里面还有人在拍照,林安然就站在外间看墙上挂着的照片。
这会儿的照片基本上都是黑白照片,用途也不多,要么是证件照,要么就是家庭合照或者结婚照,姿势也非常的单一。就看结婚照,基本上都是墙上挂一块红布,夫妻两个并排坐在凳子上,两人隔得远远的,腰枝挺得直直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前面,神情严肃得好像在开什么大会似的,没有眼神交流也没有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更不要说像后世的婚纱照那样有各种服装各种姿势了。
林安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里忍不住嫌弃,这种结婚照拍起来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不过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她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想法也不好太过标新立异,到时候反而会给自己招来麻烦,更不要说封停家的成分可经不起调查。
林安然心想,算了,就当做是完成任务吧,随便拍一张。
可想想自己前后两世第一次结婚也第一次拍结婚照,就这样糊弄过去未免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不能太出格,又不是说不能有一点点改变。
想到这里,林安然不由得细细打量起来,心里盘算着等下要怎么拍这个结婚证,既不会太出格也不会太无趣。
里面的拍摄间就不用说了,布置极其简单,就是墙上挂两块布,一块红色的一块蓝色的,一般的证件照就用蓝色的,喜庆一点的就用红色的,前面再摆张长条凳,完事儿。
林安然心里嫌弃,太简陋了。能不能拍外景呢?
林安然往照相馆外面看去,照相馆外面是种了一棵树,这个时候也依旧青翠可爱,但很显然并不适合拍照,林安然不得不将目光收回来,最后落在柜台这边。
照相馆这柜台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式样古旧,有将近两米长,中间的位置压着一块玻璃,玻璃下面压着一些拍得比较出彩的照片,最左端摆放着一盘滴水观音,盆不是什么好盆,但叶片十分苍翠,在这冬日里带来了盎然生机。
就像是新生。
里面靠墙的地方摆着一个木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物品,有的摆着放在相框里的照片,看上去很有生活气息。
林安然忽地想,如果能在这柜台后面拍一张,肯定比里面排排坐好看。
“你们是来拍照的?”照相师傅给里面的客人拍完照,出来看到林安然和封停,随口问道。
林安然道,“嗯,我们想拍一张结婚照。”
照相师傅道;“结婚照半身三毛钱一张,全身四毛钱,加印一张一毛钱。”
林安然闻言心里不由得想这价格还挺便宜的,但下一刻就知道这绝对不便宜了。
毕竟照片不能吃也不能穿,不是必须品。
林安然道,“我们拍一张半身的。不过我们不想在里面拍,我们想在这里拍,行吗?”
照相师傅愣住,抬头:“什么意思?”
林安然敲敲柜台:“意思就是,我们不想到里面的拍摄间拍,我们想站在柜台里面,然后你在外面给我们拍一张,你看行吗?”
“那肯定是不行啊。”照相师傅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柜台是能让人随便进出的吗?
“我们就拍照,不随便动。”林安然也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唐突冒犯,她请求道:“大叔你看,这滴水观音长得多好啊,哪怕是现在十二月天气,可它依旧长得粗壮茂盛苍绿,就像严冬酷寒里的希望。”
“不瞒您说,我有个哥哥在北方当兵,他哪里很冷,一到秋天树上的叶子就会变黄落下,等到冬天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再来一场大雪把天地都覆盖了,就更加看不到一点儿青绿了,就好像天地都荒芜了一样。我其实最想的是在家门口照一张相片寄给他,我们村是靠山的,地里枯草黄可是山上的松树依旧青绿,就连山脉都那么温柔,我想把整个家乡都拍进照片里寄给他,可是没有办法,我们就算是拍个结婚证都只能来县城拍,就更不要说家里了。”
“家乡的山和水我是无法寄给我哥哥了,但是我想把家乡盎然的绿寄给他,把这一份希望寄给他,你愿意帮帮我吗?”
林安然双手合十露出拜托的表情,美丽又楚楚动人,没有人能够拒绝,更何况她的哥哥还是军人,这年头人们对军人都是很崇拜的。
照相师傅答应了:“按理说这是不可以的,不过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我就破一次例吧。”
“谢谢师傅。”林安然眼睛瞬间就亮了,笑得眉眼弯弯,极是好看,封停觉得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美丽过。
林安然将滴水观音重新摆了位置,然后让封停站过去,选好拍摄的角度跟照相师傅沟通。
照相师傅笑道:“你还懂得怎么拍照啊?”
“拍照这么高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懂呢?我就是偶尔会画个画,觉得这样构图可能会比较好看,最终还是要靠师傅您。”
林安然奉承照相师傅,然后赶紧也进了柜台坐好,林安然双手交叠在柜台上,下巴轻轻的搁在上面,面对着镜头露出甜甜的笑容,显得十分乖巧,而封停则是用刚刚林安然教的姿势靠在柜台上,潇洒俊朗,林安然的另一边,滴水观音青翠欲滴。
照相师傅透过镜头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美得像画儿一般,他手指一动按下了快门。
林安然听到快门声,知道已经拍好了,就转头看向封停:“这照片肯定很好看。”
封停垂眸看她,心想,她比照片还要好看。
照相师傅都已经要收起相机了,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两人之间好像是撒了糖一般,有一个甜到人心里去的感觉,下意识的就又按了一次快门。
“哎哟,又按了一次。”照相师傅懊恼的拍拍脑袋:“怎么办?我刚刚不小心给你们多拍了一张,你们要不要?”
照相师傅期待的看着他们,真心希望他们能够把后面这张照片也给要了,要不然的话这胶卷钱就得他自己掏了,虽然不多可也心疼啊。
林安然笑道:“师傅情不自禁的按下快门,想必是刚才我们那一幕好看吧?那我们当然要了。”
照相师傅闻言松了一口气:“是啊,刚刚你们俩对视,那眼神就像是拉丝一样,就特别特别的甜。你们小两口肯定很恩爱吧?”
她跟封停恩爱?
林安然忍不住又笑起来,睨着封停笑道:“是啊,我们俩可恩爱呢。他为了娶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呢。”
丢脸算不算吃苦头呢?
封停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反驳她。
林安然和封停从柜台里出来,照相师傅进去登记,问:“这两张你们都要?那总共洗多少张?”
林安然道:“第二张就洗一张好了,至于第一张嘛,总共洗四张。”
照相师傅道:“你们这虽然是半身照倒是你们这是全景,所以还是要按照全身照算钱,两张就是一块钱一张,再加印三张,每张五毛钱,总共三块五。”
封停付了钱,照相师傅说:“三天后来拿照片。”
林安然问:“师傅,我们是下面村里的,来一趟县城都不容易,你看照片洗好之后能不能直接寄给我们?邮费我们可以自己出的。”
林安然这话一出,不仅仅照相师傅,就是封停也转头朝她看过来。
因为就连封停都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操作,毕竟这个年代人们对于邮政物流的利用不像前世那样日常。不过不得不说,这个主意极妙。
首先他们这是县城和乡镇之间的邮件快递,一般来说三日左右最多一个星期就到了,如此便可以节省来回的八毛钱车费,可以说是非常的划算。
照相师傅倒是皱眉:“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师傅,拜托啦。”林安然娇声恳求,没人能抵挡得住,照相师傅也是一样:“那,行吧。你们留下地址和邮费,到时候我给你们寄过去。不过我事先声明,这要是邮递的过程中有什么疏漏导致照片遗失,我是概不负责的。”
“当然。”林安然忙说:“是我们拜托您帮忙寄的,无论什么后果我们都自己负责。”
照相师傅这才答应下来:“从县城寄信到下面乡镇,邮票要八分钱。”
林安然留下邮递的地址,又让封停给了一毛钱,“买信封也得两分钱,正好一毛钱。”
照相师傅收下了,又开了收据给林安然:“收据收好了。”
“多谢师傅,您真是太好人了。”林安然接过收据,笑道:“像您这样的好人,好运一定会降临您的头上,让您的日子蒸蒸日上,顺心顺意。”
就没人不喜欢听好话,照相师傅被哄笑:“那就承你吉言了。”
林安然和封停离开了照相馆,照相师傅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才猛地想起来:“哎呀,我怎么忘记了,现在都是黑白照片,哪里看得到什么青啊绿的。真是糊涂了。”
但这也真的很难怪他,这对新人男的英俊,女的娇俏美丽,说话还娇滴滴的像是含着蜜,听一耳朵就让人心酥,哪里还会想那么多。
他从柜台出来到大门口张望,林安然和封停的身影已经消失,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摇摇头:“这跟我没有关系啊。”
不过他想起自己刚刚透过镜头看到的情景,心里也不由得对这两张照片生出一些期待。
肯定很好看。
哎呀,刚刚忘记了问他们,这要是晒出来好看,能不能让他放在店里做样本。
真是失策。
林安然和封停出了照相馆就拐进了另一条街道,封停看着她欲语又止。
林安然察觉,回头看他:“干嘛?”
封停抿了抿唇,才道:“这里的照相馆拍不了彩色照片。”
所以你所谓的把绿色的希望寄给哥哥是不存在的。
林安然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是这个:“我知道啊。”
封停怔住:“那你——”
林安然朝他眨眨眼睛,十分狡黠:“你看不出来吗?我就是忽悠忽悠那照相馆的师傅,让他答应我们在柜台那里拍照而已。”
封停:“……”好吧,他早就应该猜到的,亏得他还怕她知道真相后失望呢。
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供销社门口。
这县城的供销社比乡镇的可大多了,总共两层楼高。
林安然跟封停说道:“我们先进去看看有没有卖电风扇的,他们售货员应该会知道哪里可以修理电风扇。”
封停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办法。
一楼卖的跟乡镇的差不多,就糖果点心,布料尺头等日常用品,二楼卖的则是贵重的商品,比如自行车,收音机,手表等。
林安然和封停先去专门卖布料的柜台,得知有毛线售卖,他们最后将手里的布票全都拿出来,买了半斤黑色的毛线,花了将近十块钱,这才上了二楼,径直来到卖电风扇的柜台。
“美女,这电风扇怎么卖?”林安然指着里面柜台里的一台蓝白相间十分漂亮的电风扇问售货员。
售货员被林安然这一声美女叫得愣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脸颊微微发红,咳嗽一声:“乱叫什么呢?”
林安然才想起来,如今可不是后世满大街叫美女的时代,她歉然改口:“抱歉,同志,请问这电风扇怎么卖啊?”
售货员哼了一声,“288,再加上工业票。”
林安然倒抽一口冷气,一台风扇居然要 288 块钱,这也未免也太贵了吧?
想到自己跟封停两人加起来都不超过五十块钱,心里只能说一声打扰了。
原来林家不买电风扇,不仅仅是不需要,也是买不起啊。
想想,谁舍得花将近三百块钱买一台电风扇?
还不如买辆自行车再买台缝纫机,起码这些日常都是常用的,比电风扇实用多了。
林安然立马改变了策略:“不好意思啊同志,是这样的,我们家小孩不小心弄坏了邻居家的电风扇,现在人家让我们要么赔要么把电风扇修理好。风扇这么贵我们肯定是赔不起的了,但这么贵重的东西人家也不能让我们随便找个人修不是?我们只能找专门的维修店来修理了,可我们是乡镇下面的,对县城实在是不熟悉,所以就想问问你哪里可以修?”
售货员同情的看了林安然一眼,将修理店的地址告诉了林安然,林安然立马说道:“谢谢同志,您真是人美心善。”
林安然和封停从供销社出来,林安然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电风扇这么贵重了?”
他原来的家境那么好,家里肯定有电风扇,知道电风扇的价格不难。
封停反问:“这重要吗?”反正他们又不买。
林安然一想也是:“看来我们还是寄希望等会儿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零件吧。这件事可就交给你了。你可要给力点。”
封停:“……我尽力。”
电器维修店并没有开在繁华的街道上,而是在烟厂厂区宿舍那边,听说维修店的师傅跟厂里的领导有亲戚关系,就以厂里的名义开了这个电器维修店,美其名曰方便工人的需求,毕竟烟厂可是整个县城福利最好的工厂,不少工人家里都有一两件电器,那肯定也就会有坏了需要修理的时候。
厂区那边跟城区这边有点儿距离,如果走大道比较远,走小路就近多了。
林安然和封停就抄小道过去,走着走着忽地听到有人在哭求:“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林安然和封停对视一眼,走到那条巷子口,就看到一群年轻男女正将一个年轻女孩子逼到墙根,为首的女孩一脚踩在女孩左边的墙上,一手点着女孩的胸口,小太妹吊儿郎当的声音传了出来:“郭香香,谁给你的胆子暗恋周海洋的啊?”
郭香香羞得满脸通红。
另一个小太妹笑道:“或许是她满脸的豆豆给她的勇气吧。可惜是恶心痘痘不是金豆豆,要不然说不定周海洋还真会多看她几眼。”
众人轰然大笑起来,那叫做郭香香的年轻女孩顿时难堪得捂住了脸,一句话都不敢反抗。
“捂什么脸呀?你连周海洋都敢暗恋,都敢肖想,说明你对自己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嘛,哪里还需要捂住脸啊,大大方方的露出来给我们看嘛。”
为首的女孩伸手去拉郭香香的手,郭香香着急得快要哭了,低声反抗:“不要!不要!华姐,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你说不要就不要啊?”华姐,也就是为首的女孩一脚踹在郭香香的肚子上,另一个小太妹上前和她一起拉开郭香香的双手,把郭香香的脸完完整整的露出来。
满脸的红疙瘩,红疙瘩上冒出一个个白色的小脓疱,看上去恶心极了。
“来来,大家都欣赏欣赏。”华姐招呼众人。
“呕!”小混混们都恶心极了:“华姐,你就别恶心我们了。看她这一眼,我这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听到没有?看到你这恶心样子,老娘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华姐忽地收敛了笑容,恶狠狠的一脚踹上去:“长得恶心就躲在老鼠洞里别出来吓人,还敢暗恋周海洋?谁给你的胆子?”
围观的年轻男女围上前,你一脚我一脚。
“周海洋是华姐的知道不?不要说你喜欢他,就算是多看他一眼也不行。下次再敢凑到周海洋面前,就把你的腿打断。”
郭香香根本就不敢反抗,只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低声求饶:“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可这些人明显不想放过她,华姐眼珠子一转:“把她的衣服扒了。她不是喜欢勾引人吗?那就让她勾引个够。”
“好主意!”众人哄笑:“说不定有流浪汉不嫌弃她丑,把她捡回去做媳妇,那我们也是大功一件。”
几个女人上前扒郭香香的衣服,那几个男的也趁机吃郭香香的豆腐,郭香香吓得攥紧自己的衣服,尖声叫:“不要!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了!”
林安然看得十分火大,前世新闻里常有校园霸凌的报道,没想到这年代居然也有!
真是恶人不管什么时代都存在。
林安然可看不得这样的事情在眼前发生,怒喝道:“住手!”
封停眉眼也冷了,将身上的东西交给林安然,上前将郭香香救了出来。
华姐等人被打断了作恶,十分不爽:“你们什么人呐,竟然敢坏你华姐我的好事?”
一帮人转头看过来,男的看到林安然全都眼睛一亮,他们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长得这么白净这么精致漂亮好像仙女一样的女孩,就连华姐都比不上万一,一时间俱都面红耳赤,女的看到封停也都不由得愣住,封停比那些男的高了一个头的颀长身高,硬挺坚毅的脸庞帅得人神共愤,也就原身才会眼瞎看不到封停的帅气只喜欢盛世庭这样的白面书生,可大多数女孩子都是看得到封停的,一时间女的也都面泛红潮,心脏直跳。
倒是华姐心有所属,对封停的英俊也只是愣怔了一下,而后就将目光放在林安然身上,发现林安然的美貌竟然是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碾压,华姐瞬间就恼怒了,落在林安然白皙精致的脸上的目光恨不得化成刀片直接划花,再见手下那不争气的样子眼里都是戾气:“你们谁啊,也敢管你姑奶奶我的事?”
林安然伸手扶住郭香香,闻言抬头看向华姐,脸上笑眯眯,眼底却全都是冷意:“啊,你是我姑奶奶吗?不好意思啊姑奶奶,我以为你早就已经入土为安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真是失敬失敬。对了姑奶奶,你这些年在地下还好吗?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家见见阿公阿婆呢?他们可想你了。”
“噗嗤。”
众人没想到林安然竟然这么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很快又意识到不对,赶紧捂住了嘴。
“华姐,我们没笑你。”
华姐狠狠的瞪了手下一眼,回头看着林安然眼里卷着狂怒:“臭婊子,你竟然敢咒我?真是不知死活。给我好好的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
郭香香这时候抬起头来,着急的跟林安然和封停说:“你们快跑。”
林安然这才看向身边的郭香香,发现她脸上确实是有些可怖,只见油乎乎的一张大脸上长满了痤疮,红色的丘疹上冒出一个个白色的小脓包,看着十分恶心。
郭香香见林安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顿时想起自己的脸,忙惊慌失措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惊慌失措:“别,别看我。”
林安然朝她笑了笑,如她所愿的移开目光:“没事的,别担心。”
华姐冷笑:“逞英雄?好啊,成全你!给我上!”
几个男生冲过来,封停挡在林安然和郭香香身前,侧头嘱咐林安然:“你退后一点,保护好自己。”
林安然点头:“放心,我肯定不会吃亏的。”
封停想起那日她干翻张翡翠时的心狠手辣,心里定了一些。
也是,她虽然看起来娇娇滴滴,弱不禁风的,这打架的本事可不小。
封停回头迎上了那几个男的,封停比他们高大又常年干活,力气可不小,即使这一群男的有四个却也奈何不了他,不过这几个小混混虽然在身高力气上不占优势,但胜在人多,估摸着又经常一起打架颇有些默契,乱了一下之后竟然跟封停也打得有来有往。
华姐见状不由得惊讶了一下:“看来这男的确实有几把刷子。”
一个小太妹提议:“华姐,我们去把那臭婊子抓住,到时候看这男的还横不横。”
华姐点头:“好主意。到了你华姐的地盘,是龙你都得给我盘着。”
几个小太妹朝林安然和郭香香围拢过来,郭香香见状很是着急:“你快走。她们很可怕的,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你快走,别让他们抓到。”
林安然朝她笑了笑:“小姑娘,我们既然有缘,那我今天就教你一个道理。当你面对这种仗势欺人的渣滓时,别妄想他们会放过你,对待懦弱之辈,恶人不会有半点同情,只会更加肆意的把你踩进地狱里。你想要赢得尊重,就要有跟他们拼命的勇气。”
郭香香睁大眼睛,看着林安然从墙角捡起一块砖头,笑眯眯的看向围拢过来的小太妹:“不要害怕他们人多,人再多你也只需要盯着一个往死里打就够了。如果你死了,有人陪你死,不亏,如果她死了你没死,那就是你赚了。”
林安然掂了掂手里的板砖,朝小太妹笑得灿烂明媚:“你们谁先来啊?”
第23章 第 23 章
几个小太妹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人看着娇滴滴的, 怎么比她们还要凶残的样子?
一时间不由得迟疑了。
华姐见状沉了脸:“你们这么干什么?不会是真的被她给吓唬住了吗??我就不信她真敢砸!给我上!”
几个小太妹相互对视一眼,朝林安然和郭香香逼过去。
郭香香已经害怕得蹲下了身子,颤抖的将自己抱住, 林安然也不理她,只看着围拢过来的几个小太妹,心里冷笑,她不敢吗?那就试试。
几个小太妹扑过来,林安然看都不看其他人,对准正面过来的小太妹就是一砖头。
“啊!”那小太妹跌坐在地上, 摸了摸头,都是血, 脸色瞬间就白了:“你,你真敢砸我?”
所有人也都停下了动作, 全都看向林安然, 林安然手里捏着砖头, 淡淡的笑:“你们这么多人要打我,我只能自卫了。惊恐之下难免失去分寸,打死了还请见谅。”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说的什么狼言虎语?
华姐咬牙:“给我弄死她!”
她自己也去捡了一块砖头,气势汹汹的朝林安然冲过去。
封停见状心里不由得一沉:“小心。”
他一脚将身边的男生踹飞, 赶去救林安然。
眼看着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巷口传来呵斥声:“你们在干什么?”
林安然转头看到来人身上的公安服, 不由得眼圈一红, 手里的砖头瞬间掉在地上:“警察叔叔,救命啊, 他们要打死我们。”
公安同志闻言大步的走进去:“你们都给我住手!”
华姐等人脸色瞬间难看, “臭婊子, 给我等着。走!”
众人一哄而散,就连刚刚被林安然砸了一砖头的小太妹都被同伴掺和着跑走了。
“站住, 你们都给我站住。”公安同志追出了巷子也没追到人,只得回来询问林安然和封停等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警察叔叔,我们被黑势力的围殴了。”林安然?*? 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脸上都是被惊吓到的样子:“警察叔叔,我们不是新花国了吗?我们不是人民当家作主了吗?为什么还有这样的黑势力?他们以后会不会打击报复我们啊?”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惊恐害怕的样子。
封停:“……”我差点儿就信了。
公安同志一听林安然提到什么黑势力,脸色瞬间就变了,一脸严肃的对林安然和封停说:“感谢两位同志勇敢的站出来拯救被欺负的女同志,也感谢两位如实的向我们反应情况。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重视这个事情,如果真是什么黑势力也必定会今早铲除,绝不会给他们危害社会的机会。”
林安然松了一口气,看着公安同志充满了信任:“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人民警察肯定会保护人民的。”
公安同志更觉得身上的责任重大:“你放心。我们肯定会保护好老百姓的。对了,你们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公安同志看着郭香香,她身上都是脚印,可见是受了殴打,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郭香香垂着头不敢看人,摇头低声道。
公安同志皱了皱眉,又问:“小姑娘,刚刚殴打你们的都是些什么人你知道吗?要不要跟我去派出所报案?”
“不,不要!”郭香香闻言慌乱的摇头,坚决不肯报案。
公安同志见状也没有办法,只能安抚她几句,而后便送他们出了巷子,到了烟厂家属楼这边,又叮嘱了几句他们遇到困难去派出所找警察叔叔,这才离开。
郭香香在公安同志离开之后,就看了一眼林安然,待看清楚林安然那张洁白无瑕的脸时,又想到了自己的脸,忙自卑的低下了头:“华姐他们在这一带称王称霸,知道你们在这里肯定会来找你们的麻烦,你们赶紧走吧。”
“还有,刚才,谢谢你们。”
郭香香说完慌慌张张的转身就要走,林安然叫住她:“你能告诉我那个华姐到底是什么人吗?她为什么能在这一带称王称霸?”
郭香香苦笑:“她爸爸是烟厂的副厂长。”
林安然震惊:“一个工厂副厂长的女儿就可以在外面作威作福,为非作歹?”
郭香香苦笑:“她欺负的多是厂里的孩子,大家都怕连累家里,所以即使被欺负了也不敢跟家里说。”
这才对嘛。
林安然看向郭香香的脸:“你是因为脸上的痤疮所以才被欺负的吗?你怎么不去看看医生呢?你这痤疮是可以治的呀。”
当然,她刚刚也听到那什么华姐提到了周海洋这个名字,林安然猜测应该是个家世亦或者其他方面比较出色优秀的男生,那什么华姐应该是喜欢周海洋,郭香香也喜欢,所以华姐就故意针对郭香香,欺负她。
不过林安然并没有提这一茬,那只会让郭香香更加难堪。
郭香香点点头又苦笑着摇头:“治不了。”
林安然仔细打量郭香香的脸,郭香香在林安然的目光下非常的不自然,下意识的就想挡住脸低下头,林安然拉住她的手:“别动。”
一会儿,林安然才放开手:“你这痤疮已经出现丘疹和脓疱的症状,属于中度二级的痤疮,必须得尽快就医,要不然已经很有可能会发展成重度。”
郭香香神色惊恐:“发展成重度会怎么样?”
林安然道:“就会发展成结节和囊肿,治疗难度升级。”
郭香香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可是怎么办?我妈带我去医院看过了,药也吃了不少,都没有用。”
林安然想了想,这个时候西医水平确实很难治愈,就问:“你没有看过中医吗?”
郭香香摇摇头:“想找人看来的,只是一直都没有认识合适的老中医。姐姐,你既然说我能治,那你肯定知道谁能治好我是不是?你告诉我,我到底要去找谁治疗好不好?”
林安然想说她可以。
前世她还真替一个朋友的妹妹治过痤疮,当时那个朋友的妹妹也跟郭香香一样脸上,青春期脸上长了很多痤疮,朋友的父母带着去医院看了很久都没有用,后来听说她爷爷是中医大拿就求到她面前。
她跟那个朋友是大学同学,是很好的闺蜜,姐妹,看到闺蜜这样烦恼,她自然也不会推辞,就跟爷爷提了一句,结果爷爷拒绝了。
要给朋友的妹妹治疗,就让她去考个行医资格证,然后亲自给朋友的妹妹看诊开药,而爷爷只会从旁指导。
当时把她给气得啊,就知道老头子不安好心,她坚决不如老头子的意。
可很快,她就得到消息,朋友的妹妹割腕自杀了。
因为脸上的痤疮,朋友的妹妹在学校里受尽同学的鄙夷和嘲笑,甚至还被校园霸凌了,她从一个热情开朗的小姑娘变得沉默寡言甚至抑郁,自杀就是因为抑郁症。
林安然当时很愧疚,就回去求爷爷,但爷爷还是让她自己去考行医资格证,亲自给朋友的妹妹治疗。
林安然也没有办法,也正好当时是报名考试的时间,在爷爷的推荐下她就报名了,然后恶补了一段时间再加上从小到大打下的基础,最终把行医资格证给拿到手了,然后就在老爷子的指点下把朋友的妹妹的脸给治好了。
老爷子还以为这样就能逼迫她继承祖业呢,结果她一治好朋友的妹妹就不肯再给人看诊了。
不过她最后还是研发了一款药膏专门用来给痤疮患者外用的,还另外研发了一系列护肤品协助治疗使用,反应非常好,给很多长痤疮的青少年带去了福音。
可如今已经不是前世,封停更是清楚她的底细,她要是敢说自己会治疗,封停立马就能看出她的破绽,毕竟她之前就算是自己抓药做面膜,封停也不可能怀疑她,因为她看过原身的记忆,林家跟懋爷爷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原身小时候就很得懋爷爷的喜欢,有时候家里的大人没空照顾她都会把她送去懋爷爷那里,懋爷爷也经常做甜甜的药糖给她吃,所以她小时候经常待在懋爷爷那里,直到长大之后才没怎么去了。
不过两家的关系足够给林安然找借口蒙混过关。
可她要是厉害到能给人治病开药,那可就太夸张了。
可林安然也不敢贸然将懋爷爷推荐给郭香香,老中医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敏感的,她不能害了懋爷爷,再者就是她也不确定懋爷爷能不能治,而在懋爷爷面前,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林安然只好抱歉的说:“抱歉。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这个是可以治好的,哪怕不能治好,也一定能控制,你让你的家人再打听打听吧。”
郭香香眼里的亮光一瞬间就消失了,她勉强笑了笑:“好。”
林安然看着怪不忍的,但是相比较一个刚刚认识的懦弱的郭香香,还是懋爷爷更重要一些。
林安然赶紧拉着封停跑了,走远之后她才愧疚的说:“我真是太造孽了。”
给了郭香香希望,却又让她绝望。
林安然觉得不该自己一个人背负愧疚,就瞪了封停一眼:“你刚才为什么不阻止我?”
封停:“……”真是锅从天降。
“你要是阻止我,就不会有一个花样少女的被我伤透心了。”林安然抱怨:“你真是太残忍了,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悲剧发生?”
封停:“……”这是彻底将蛮不讲理贯彻到底了?
不过他也没跟林安然吵,他看得出来林安然是因为心里难受,所以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减轻自己心里的愧疚。
虽然这样的方式他不是很赞同,但谁叫他是她的丈夫呢?
虽然不是真正的夫妻,但封停也愿意让她发泄一下。
林安然抱怨完心里好受了一些,再看封停又好笑起来:“封停,你明知道我在无理取闹,你为什么还要纵容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的。”
封停:“……”
连纵容她都被指责,他要是真回嘴肯定又要被她说没有风度,没有作为丈夫的心胸。
封停才懒得跟她计较。
不得不说,才结婚几天,封停对林安然已经蛮了解了。
封停问:“你不是想把懋爷爷推荐给她的吗?为什么临时改变了主意?”
林安然道:“你傻啊?现在是什么局势,她又只是个陌生人,虽说看着不像是个坏人,但性子太过懦弱了,要是回头那什么华姐再围堵她逼迫她,难保她不会给我们给懋爷爷招来麻烦。”
这考虑确实有道理。
封停点头:“那你在担心什么?”
林安然沉默了一会儿:“我担心她会自寻短见。”
封停露出惊色:“???为什么这么说?”
林安然解释:“你看到郭香香那张脸了,痤疮已经非常严重,严重的影响了她的颜值,而这也给她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影响,被嘲笑被欺负,这些必然会给她的心理健康造成很大的影响,导致她的性格变得敏感懦弱,你刚刚也看到了,我明明教了她反抗,可她还是不敢,就是因为她这张脸摧毁了她所有的自信,哪怕她的家庭给她再多的加持也无法弥补。”
郭香香的衣服没有补丁,里面还有新毛衣,可见她家境是不错的,这本来应该让她变得自信勇敢,可因为这张脸摧毁了她的自信,让她即使有再好的家世也不敢反抗。
林安然叹息:“等到她脸上的痤疮发展到重度,她可能会彻底绝望,从而走上绝路。而我今天给了她希望,可她遍寻不见这希望,只怕绝望会来临得更早,让她更早的走上绝路。”
封停沉默了,他能明白这一份沉重。
这跟白薇薇跳河不一样,白薇薇心里并不想死,她跳河是想借此获取利益,他们之间是博弈。
郭香香不是。
但郭香香只是他们偶遇的一个小姑娘,他们能帮得了她一时,却不可能帮她一辈子。
每个人的劫难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去渡过。
封停正想要安慰林安然,就见她长吐了一口气:“算了,不想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已经给她指点了一次道路,她如果运气好自然能度过去,如果运气不好也跟我没有关系。我不可能因为一面之缘就把谁的命运背负在自己身上。”
封停回头看她,她刚刚脸上的愁色已经彻底消散,可见她是真的把郭香香放下了。
或许这样的她不够善良,但是封停却很欣赏这样的不够善良。
谁都不是菩萨,可以普度众生。
我们能够度自己就不错了。
林安然不知道封停所想,她转头看着他:“对不起啊。”
封停挑眉:“?”
林安然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不该拿你撒气的。”
封停摇摇头:“没事。”
那根本就不算撒气,只是抱怨几句而已,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封停不至于因为这个跟她计较,倒是她竟然道歉,着实让他意外。
林安然笑了:“那说好了,以后不许再为这样的事情生气。哎,你看,那是不是修理店?”
封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个不大的店面。
“走,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林安然激动的一把拉住封停跑过去。
封停低头看了一眼他们交握的手,他的手粗糙却宽厚,手指修长而有力,而她的手雪白柔嫩,如脂如玉,温润柔软,交握在一起对比鲜明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阳光透过树荫落在他眼里,恍惚间他看不清楚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悄悄生长。
“你好,请问这里是电器修理店吗?”
林安然拉着封停跑到修理店门前,松开封停的手敲了敲门,里面埋头在长案上的青年抬头看过来,林安然就朝他灿烂一笑,青年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春回大地,百花齐放,他不由得呆滞住了。
林安然走进去站在他面前,朝他挥挥手:“你好?”
青年回过神来,脸颊微微发红,他抿着唇好一会儿才问:“有什么事吗?”
林安然闻言下意识的一笑,正要开口,封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抢先开口:“你好,我们家的电风扇坏了,想问问你这边有没有相关的零件。”
青年这才发现封停的存在,他抬头看了一眼封停,发现他真的好高,比他认识的许多人都高,长得也很英俊坚毅,跟林安然站在一起犹如金童玉女一般很是般配,而他们之间也确实有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感觉。
很显然,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青年慢慢的收回目光,脸上的红晕褪下恢复了冷静:“电风扇呢?”
“在家。”封停道:“我能修,就是缺一些零件,不好找,听说你这里修理电器就过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零件。”
青年打量着封停:“那你会修电视机吗?”
封停看向青年面前的电视机,只有 14 寸,还是黑白的,但在这个年代这已经是奢侈品了,家里能买一台都算是十分威风。
也正是因为这样,整个县城只怕也找不出几天电视机来,青年没碰到过可能就会感觉棘手。
但封停家境好,很早就有电视机了,对他来说这还真不算什么事。
封停道,“可以试试。”
“行,那你试试。不行要说,不能弄坏了,要不然你是要赔的。”青年起身让开位置,封停绕进去坐下,询问:“这电视机是出了什么问题?”
青年站在一旁解释。
林安然见没自己什么事,闲着无聊就闲逛起来。
这旁边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摆着几台收音机之类的电器,应该都是送过来修的,林安然扫了一圈又开始看那些零件,忽地看到一个电镀薄铁皮做的圆筒子,她拿起来看了看,才想起来这是老式手电筒。
林安然回头看了封停一眼,见他还在专心修电视机,就没有继续打搅他,而是将那空空的手电筒拿起来,心里想着等会儿可以问问封停能不能用零件做一个手电筒,毕竟如今他们如今每天晚上在林家吃了晚饭再回去天都已经黑了,即使可以点煤油灯照明但肯定没有手电筒来得更方便。
郭香香回过神来,已经不见了林安然和封停的身影,心里不由得一悲,眼泪涌了上来。
她原本以为她得救了,可没想到,却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也是,她的脸怎么可能治得好呢?
非但治不好,还会更难看。
郭香香想到林安然说的,以后她的脸很可能会发展到重度,到时候脸上都是结节和囊肿,她心里就不由得绝望。
她现在已经够丑了,如果更丑,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如,就死了吧。
郭香香心里不由得冒出这么一个念头,然后就像是生根发芽一般,再也无法揭下来。
是啊,她活着不仅仅给自己丢脸,也让家人丢脸,倒不如死了一干二净。
至于林安然说的让她告诉家人去打听医生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
从她脸上的痘痘一发不可收拾开始,家里先是带她去医院找医生看,但是没有用,情况依旧越来越严重,不得只能打听中医,可这年头老中医都已经被打倒了,要有也是在牛棚里,他们就算是打听到了消息又怎么敢去请人给她医治,而人家又怎么愿意给她医治?
所以她根本就不觉得这是希望,这分明是绝望。
郭香香不知不觉来到河边,看着清澈的河水,她心里害怕极了却还是颤抖着往里走。
她实在是不想活了。
活着太痛苦了。
“郭香香,你干什么?”
身后忽地传来一阵巨力,一个穿着深蓝色棉衣的姑娘一把将郭香香拉回来按倒在地上。
郭香香抬头看到来人的面容,眼泪掉下来:“娅楠姐,你别拦着我,让我去死吧。我这样的人,活着只会让人讨厌。”
徐娅楠闻言气急败坏:“郭香香,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你爸妈心里得多难过?”
郭香香想起爸妈,忍不住嚎啕大哭:“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的脸变成了这样,我只会给我爸妈带来耻辱。”
“胡说。”徐娅楠抱着她:“怎么会是耻辱呢?你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女儿啊。他们那么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他们都会一样的爱你。”
“还有,你这个就是病,肯定会治好的。”徐娅楠安慰她:“你不要着急。”
“今天也有人跟我说,我的脸能治,可是没有能治的大夫又有什么用呢?”郭香香绝望:“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中度二级发展成重度,然后化作结节和囊肿,变成一个比现在还要恐怖吓人的丑八怪吗?如果是这样,我宁可现在就死去。”
徐娅楠愣住:“你说,有人跟你说,你的脸能治?还有你说的中度二级和重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郭香香把遇到林安然和封停的事情说了。
“那个姐姐,她长得真的很好看,皮肤那么白嫩细腻,就好像是雪一样柔软,没有一颗豆豆,没有一点儿瑕疵,她还那么勇敢,面对华姐那一群人他们也敢冲过来救我,她还那么善良,即使面对我这一张丑脸,她也从来都没有流露出一点儿恶心厌恶。”
郭香香回想起林安然,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娅楠姐,你说人家为什么好看又那么善良勇敢,而我这么丑陋不堪又那么懦弱?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你别这么说。”徐娅楠抓住郭香香的手;“香香,我觉得你说的那个姐姐,她肯定认识有厉害的大夫,说不定她自己就是大夫,要不然她不可能一口说出你的症状还那么信誓旦旦的说你的脸能治,她一定看到别人治好过,所以才会这么肯定。”
郭香香不解,“那她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徐娅楠猜测:“或许是因为华姐他们。”
郭香香怔住:“跟华姐他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呢?”徐娅楠解释:“你想想,现在冒头的老中医都是要被批斗的,而你性格懦弱,如果她告诉你那老中医的消息,华姐那边得到一点风声,跑过来逼迫你,你会不会把人家的消息说出来?”
郭香香想也不想:“我肯定不会。”
“可是人家不敢赌啊。”徐娅楠拉着郭香香起身:“走,我们去找那个姐姐。”
郭香香懵了:“可你刚刚不是说人家不愿意告诉我们的吗?”
“我们可以去求她呀。”徐娅楠道:“她不过是怕消息被泄露出来,害了那位老中医,那我们就给她保证,绝对不会泄露对方的秘密,再不行,就让你爸妈出面,总会有办法的。”
郭香香眼里露出了希望,徐娅楠看着不由得恨铁不成钢:“你呀,怎么就这么傻呢?明明有了希望却还要去做傻事,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今天也就是正好被我看到了,要不然你真跳了你说你对得起你爸妈,对得起那位好心的姐姐吗?”
郭香香垂下头,羞愧不已:“对不起。”
徐娅楠叹息一声,郭香香这懦弱的性子,也难怪人家不敢将大夫的消息告诉她,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徐娅楠抓住郭香香的手:“走吧,我们赶紧回去找人。”
林安然丝毫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话,郭香香竟然跑去寻死,要早知道的话她肯定不会多嘴说那些话,真是一片好心差点儿就背上了一条人命债。
林安然逛了一圈,她到底不是理科的,对那些零件之类的不懂,所以逛了一圈之后她就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来,趴在桌子上思索起来。
虽然她着实是不喜欢行医治病,但如果没有拜师学艺这一出,她这一身本事也着实无所出处,为了避免被人识破自己穿书的真相,自己恐怕就只能弄点面膜给自己敷敷脸了,多的比如像今天这样,光明正大的告诉郭香香自己会治她的脸都不能。
更为现实的是,她必须有挣工分和挣钱的途径,她如今都已经结婚了,不可能再靠着父母和兄长来养活自己,更不可能全靠封停。
封停的能力确实可以养活她,但能养活不代表能养好,林安然前世一辈子衣食无忧,吃的最大的苦就是读书的苦,如今穿到了七十年代,她不可能就变得能吃苦起来的。
所以她还是要拜毛爷爷为师,先把懋爷爷的医术学到手再说,如果以后懋爷爷有更好的传人,那她自然没有什么顾虑,如果懋爷爷没能找到更好的传人,那大不了以后她帮他找一个就是了。
重要的不是她行不行医,而是懋爷爷的传承。
林安然想到自己的爷爷,心道,还有他们老林家的传承。
想通之后,林安然只觉得豁然开朗。
如果日后再遇到郭香香那小姑娘,她也可以为她出手。
其实有点儿可惜,制作药膏需要时间,要不然她可以在回去之前制作一支药膏给她,可以缓解她的症状,或者把药材买回去制作好之后寄回来也是可行的,只是她囊中羞涩。
你看,有时候我们想做点好事都不能随心所欲。
所以还是要赚钱啊。
耳边忽地听到封停的声音:“好了。”
林安然抬头看去,只见封停从电视机后面抬起头来,他英俊淡漠的脸上有一种自信强大的淡定,这其实是很少能够从他身上看出来的,因为他这些年在水秀村实在是太低调了,他早就已经把自己身上的锋芒都收了起来。
林安然忽地有点儿好奇家里没出事之前的封停,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少年?张扬的,霸道的,自信的,亦或者犹如高岭之花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封停感觉到林安然的目光,侧头看了她一眼,林安然朝他笑了笑:“你好厉害哦。”
封停目光在她甜美的笑容上停留了一瞬,而后移开,耳根却发起烫来。
青年插上电,摆弄了一下信号,电视机就跳出了画面。
“修好了。”青年眼里露出一道亮光:“看来你确实很有一手。”
封停起身走了出来:再次看向青年:“能在你这里找点东西用不?”
青年笑了:“其实你们不是要修风扇吧?”
封停嗯了一声:“想找点零件做个东西。”
“做什么?”青年有些好奇。
林安然说:“一个电动的竹碗机床。”
青年没听明白:“什么?”
林安然:“就是我们想弄个电机来做竹碗竹杯子。”
青年惊讶:“竹碗,竹杯子?”
“嗯啊。”林安然点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怎么样?可不可以在你这里找点零件用一用?你要是不愿意卖给我们,我们用完了还给你也行。”
青年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是,你们为什么要做竹碗和竹杯子?还有,做竹碗和竹杯子需要用机器吗?这不是有刀就可以了吗?”
林安然无语:“我有这个机器帮忙,一个上午就能把我想要竹碗和竹杯子搞定,自己拿刀来做,丑不说,没那技术也做不出来啊。至于你说为什么要做竹碗和竹杯子,这问题也太傻了吧?做竹碗和竹杯子那当然是拿来用的啊。”
林安然数给他听:“竹碗可以给小朋友用,这样哪怕他们捧不稳摔了碗也不会坏,最多也就是浪费点粮食。至于竹杯子,唉,这不是没办法,杯子又贵又不好买,只能自己做喽。”
青年一想竟然挺对,顿时来了兴趣:“那你们需要什么样的零件?”
这个专业的问题就交给封停了。
林安然看向封停,封停说:“旋转组件。”
青年明白了:“难怪你们说想要找修理电风扇的配件,你们就是想找电风扇的那个电机跟那个旋转设备吧?”
封停点头,林安然期待的问:“你这里有吗?”
“这——”青年摸摸下巴,遗憾的说:“还真没有。”
封停倒是没意外,只有林安然满脸都是失望:“一个都没有?坏的也行啊。”
“没有。”青年摇头:“风扇算是比较贵重的电器,本身买得起的家庭就不多,买了之后都小心着用呢,怎么可能轻易弄坏?”
林安然彻底失望:“看来还是要考验你的手工功夫。”
“不。”青年来了兴趣:“我对你们说的这个做竹碗的机器很感兴趣,我可以把我家的电风扇借给你们用两天,但是我必须在场,而且不能弄坏。”
林安然不由得眼睛一亮:“真的?”
青年点头:“真的。”他还没见过这样的机器,心里非常的好奇。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他们怎么利用电风扇的电机和旋转设置来制作竹碗。
林安然马上转头看向封停,这位才是技术大佬,他说了算。
封停抬眸:“你确定?”
青年道:“确定。当然,如果做好了竹碗和竹杯子,你们能送两个给我就更好了。”
林安然忙说:“这个没问题。”
青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叫刘学林。”
封停:“封停。”
林安然笑道:“我叫林安然,水秀村人。他是我老公,是下乡的知青。”
刘学林恍然大悟:“难怪。”
封停通身的气质看起来就不一样,而且修理电视机的时候那个驾重就轻,应该是接触过的,那也只有城里来的知青了。
刘学林将修好的电视机放好,跟封停他们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回家把电风扇拿来进行改装。”
林安然:这哥们到底是虎呢还是傻啊?那可是电风扇,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敢拿出来给他们嚯嚯?
不过林安然也不是个怕事的,刘学林都敢拿出来给他们玩,他们有什么不敢做的?
林安然见刘学林往外走,忙说道:“刘学林,我看你这里有报废的手电筒配件,我能不能让封停组装一个手电筒自己用?”
刘学林不在意:“可以啊,你们随意。”
说完刘学林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拖出一辆自行车,咻的一下子就走了。
林安然回头催促封停:“你看看这里的零件够不够弄个手电筒吧。每天晚上回家捧着个灯也是够够的。”
封停深以为然。
一个手电筒难不倒他,他很快就找到需要的配件,等刘学林回来的时候,他正好装好了一个手电筒,安装上小灯泡和电池,拨动开关就亮了。
林安然顿时高兴:“封停,你可真厉害。”
刘学林手里拎着一台电风扇进来,见状问道:“这么快就组装好了?厉害啊。”
林安然回头朝刘学林笑道:“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愿意让我们挑选零件自己组装,我们恐怕只能自己去买了。”
刘学林不以为意:“没事,这都是小事儿。”
他把电风扇放在桌面上,问封停:“你打算怎么改装?”
封停心里早就已经有了构图。
“先把风叶拆下来。”
刘学林挽起袖子,跟封停一起把风叶拆卸了下来,然后封停开始寻找需要的零件配件。
他们的改装肯定是不能破坏电风扇原有的结构,只是接住电机和旋转组件的动力而已,所以封停并不打算多做什么,而是打算添加一个可以拆卸的固定组件。
这东西没有现成的,封停只能根据现有的材料重新组合或者稍微做改动,刘学林也在一旁协助。
徐娅楠和郭香香在这附近找了半天没找到林安然和封停,郭香香内心苦涩:“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天意不想让她治好脸上的痤疮不想让她恢复容貌吧。
徐娅楠心里?*? 也是发沉,但郭香香都已经这样低落了,她要是也跟着低落,说不定回头郭香香又去跳河,她鼓劲儿道:“你今天能遇到他们,就说明你们有缘分,我们在这边找不到他们,只能说他们可能已经离开了这一片,那我们去别的地方找一找就是了。”
“要实在找不到,我们就去车站那边找。”徐娅楠咬牙道。
郭香香愣住:“为什么要去车站那边?”
徐娅楠分析:“你说那两个人人才这么出众,如果是我们县城的,我不可能没有听说过,那他们就很有可能是从乡镇或者市里来的,那他们进出肯定要坐车,我们去车站打听应该能打听到对方是来自哪里的,有了方向那就好找多了。”
徐娅楠这其实就是瞎说的,要给郭香香一点希望,却没想到机缘巧合竟然猜对了。
徐娅楠看到前面的店铺,拉着郭香香:“表哥的修理铺在那边,我们过去找碗水喝,顺便问问我表哥有没有看到人。”
“表哥。”徐娅楠拉着郭香香进来,林安然闻声回头,郭香香眼睛一亮,很是激动:“你,你在这里!”
第24章 第 24 章
林安然也意外, 扬唇笑道:“好巧,又见面了。”
看来她跟郭香香是真有缘分啊,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遇上了。
林安然不知道徐娅楠和郭香香可找了他们不少时间, 几乎是将这一片都找遍了,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如果没有缘分的话就算是找再久再仔细,鬼使神差也会错身而过。
郭香香激动得脸都红了,脸上的小脓疱看着更加恶心更加难看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步都迈不出去,既激动却又忐忑。
真的像娅楠姐说的那样, 她其实是认识能治她脸的名医吗?
她会帮她吗?会告诉她吗?
“香香,这就是你说的那位漂亮姐姐?”
徐娅楠惊讶的看着林安然, 林安然确实长得极美, 肌肤白如牛乳眉眼如画, 一笑一颦皆是绝美。徐娅楠也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她所见过的绝无仅有的美人,但她怎么看都像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就成郭香香嘴里的姐姐了?毕竟郭香香今年也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没得道理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叫姐姐吧?
徐娅楠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她看起来也才十五六岁把?”
郭香香闻言愣住, 继而又觉得窘迫。林安然虽然看起来像是十五六岁, 但是她说话行事却让郭香香有一种面对姐姐的感觉, 所以她下意识里就把林安然当做了姐姐,根本就没有想过或许人家是妹妹呢?
“对, 对不起。”
一想到自己竟然错把妹妹当姐姐, 郭香香就羞窘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钻进去。
林安然一怔之后笑了:“干嘛要说对不起?你本来也没有叫错呀。你们别看我看起来小, 其实我今年已经十九岁了。”
郭香香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没闹出乌龙来。
徐娅楠惊讶:“你真的十九岁吗?你看起来就像是十五六岁一样。”
林安然笑道:“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比较白吧。”
徐娅楠闻言看向林安然的脸, 确实是白,白得就跟牛乳一样都发起光来了。徐娅楠对比一下自己偏黄的肤色,就忍不住嫉妒起来:“你这肤色是天生的吗?还是你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自己的皮肤变白一些?”
林安然没觉得意外,毕竟爱美是人的天性,在缺衣少食的年代,人家都还在贫困线上挣扎,每日为温饱绞尽脑汁,自然没有心思去想什么美不美,可只要温饱不再是问题,外在自然也会被人重视起来,毕竟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体体面面。
徐娅楠和郭香香一样,身上的衣服起码有七八成新,款式在林安然看起来土,但逛了半天县城的林安然知道其实已经是很新潮的款式了,脚上踩的还是皮鞋,也是七八成新,但最重要的是这不是县城鞋柜里的那些款式,看起来要新潮许多,由此可见徐娅楠家境必定也不错,而且她家在大城市应该有亲戚,所以才能买到一些比县城供销社更新潮的皮鞋和外套。
家境不错,徐娅楠不用为吃穿费心,自然也会更加关注容貌。
林安然笑道:“天生的,但是后天的护理也是必不可少。”
徐娅楠顿时来了兴致:“那你是怎么护理的?是擦雪花膏吗?我之前让我家表姐给我寄了一瓶雪花膏来,确实很滋润很好用,我用过之后皮肤都没有那么干燥了,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却比之前更容易出痘了。”
徐娅楠也是易出痘的体质,青春期也出了不少痘痘,就算是现在她只要一上火也必定会出痘,只不过没有郭香香这样严重罢了,但出过痘之后脸上也留下了痘疤,怎么都去不掉。
其实本来吧也还好,有郭香香这个对比在,徐娅楠觉得自己其实还算是好的,再加上她大部分心思都在学习和工作上,她原本对容貌的焦虑没这么严重,如今突然间变得这么严重,是因为她有心仪的男子了。
谁不想在心仪的男子面前美如花俏如画,体体面面?
徐娅楠说到这个就很烦恼。
林安然闻言就打量了一番徐娅楠的脸,说道:“你这是油性皮肤,本身就是比较容易出痘的,而你使用的雪花膏可能油性比较大,虽然很滋润但你本身就是油性皮肤,你再使用它就会堵塞毛孔,自然也就比之前更容易出痘。”
徐娅楠摸摸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最近之所以会那么容易长痘痘,是因为我最近用的雪花膏?”
这雪花膏可是她特意写信给隔壁省羊城的表姐,请求对方帮她买一瓶寄过来的,之前她还为此暗暗得意,觉得自己有个亲戚在大城市比其他人更了不起,如今才知道她这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不可能!徐娅楠很难也很不愿意去相信林安然,看着林安然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怀疑。
她不会是哄骗自己的吧?
林安然自然看出来了,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里,依旧十分肯定的说道:“你的皮肤本身是油性的,不像干性皮肤一样在秋冬季节容易干燥,就需要使用足够滋润的润肤霜来滋润皮肤,要不然就容易脱皮,你再用油性这么大的润肤霜,那对自己的皮肤自然是没有好处的。”
徐娅楠很想反驳林安然,可她的理智告诉她,林安然说的都是对的,她郁闷了:“可是,不都说用了雪花膏皮肤就会变好的吗?”
林安然笑了:“那你觉得你自己的脸用了雪花膏之后就变好了吗?”
这倒是没有,相反,用了雪花膏之后她的脸总是油腻腻的,还比之前容易长痘,这叫她很是烦恼。
徐娅楠摇摇头。
林安然道:“雪花膏当然是很好的护肤产品,但是这并不表明它适合所有的肤质。像你这样油性大的油性肤质就不适合了,用它不但起不到效果,还会适得其反,我建议你不要再使用了。”
徐娅楠叹息一声,“好吧,我听你的,回去就不再使用这雪花膏了。”
林安然笑:“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回去先停用几天,看看是不是不那么容易长痘了。如果是真的你再弃用也不迟。”
徐娅楠倒是重新收拾起精神来:“不,我相信你。虽然你说的油性皮肤干性皮肤之类的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皮肤确实比较油,特别是夏天总是油腻腻的,一把抹上去手上沾的油都能炒一碟子菜了。我想这大概就是你说的油性皮肤了,再加上我确实是使用了雪花膏之后长痘痘才比往日更严重,所以我相信你并没有在骗我,你说的都是真的。”
徐娅楠认真的看着林安然:“说到这里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我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问题出在那里,还在傻乎乎的用着雪花膏却还烦恼着怎么老长痘,现在好了,我知道了原因所在,我肯定不会再用着雪花膏了。”
“不过,”徐娅楠请教林安然:“我既然不能用雪花膏,那是不是就不能用任何护肤品了?我应该怎么做护理呢?”
林安然觉得徐娅楠说话挺逗的,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对她挺有好感的,当下笑道:“也不是。你的皮肤比较油,即使你不擦任何霜,它也比较容易出痘痘,所以你还是需要打理的,不过那些润肤霜我就建议你不要擦了,如果你一定要擦的话就擦点夏天用的比较干爽的水乳产品吧。另外再用一个清爽型的洗面奶,早晚各一次,皮肤就可以有所改善。”
徐娅楠明白了:“好,谢谢你的建议。”
林安然笑道:“不用客气,能帮到你就好。”
徐娅楠也笑了,走到林安然面前朝她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徐娅楠,在烟厂工会工作。”
林安然也伸出手:“林安然,还没有工作。”
“这是香香,你应该见过了。她是我邻居家的小妹妹。”徐娅楠目光微闪,心想林安然还真是谨慎小心,她特意介绍自己的工作岗位,就是想让林安然也介绍自己的来历,没想到她却是只字不提,不过这不着急,她转头介绍郭香香:“我听香香说你们之前救了她,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刘学军闻言转过头来看向郭香香:“郭香香,郑月华他们又欺负你了?”
郭香香红了眼睛,眼里泪花闪烁。
刘学军皱起眉头:“这个郑月华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徐娅楠脸色也不好看,“还不是仗着自己的家世。”
林安然好奇的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家长?”
“告诉家长又有什么用?”徐娅楠苦笑:“香香的爸爸是副厂长,郑月华的爸爸也是副厂长,就算是告诉郭叔叔也是没有用的,毕竟只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
“孩子间的玩闹?”林安然不赞成:“那个郑月华带着人对郭香香连踹加辱骂,严重的摧残郭香香的人格以及心理健康,这还叫孩子间的玩闹?这叫做霸凌。”
林安然看了郭香香一眼,郭香香眼里含着眼泪,她不敢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转头跟徐娅楠说:“我个人认为这个事情应该重视起来,要不然的话后果可能是你们承受不住的。”
徐娅楠想起郭香香今日的选择,也明白林安然话里的意思,她苦笑道:“你说得对,这个事情确实应该重视起来,回头我会跟郭叔叔说一声。只是——”
徐娅楠叹息一声,郭香香的症结在她脸上的痤疮,就算是郭叔叔出面教训了郑月华又能如何?只要郭香香脸上的痤疮一天没消除,即使没有郑月华也会有李月华张月华,郭香香还是会被人取笑。
所以只有解决这个问题,才算是真正解决郭香香的问题,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是林安然。
想到这里,徐娅楠再次看向林安然:“安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林安然笑道:“当然可以。”
“以后我叫你安然,你叫我娅楠就好。”徐娅楠看着林安然:“安然,其实我跟香香是特意来找你的。”
“我听香香说了,你说她脸上这个痤疮已经是中度二级,如果不及时医治会发展为重度,后果非常的严重,但是如果现在开始医治,她是有很大的可能痊愈的,是不是?”
徐娅楠期待的看向林安然,不要说郭香香,就连刘学军都没忍住看向林安然,关注这件事。
林安然沉吟了一下,“她这个痤疮确实是已经很严重了,必须得尽快治疗,不过这必然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但只要她配合治疗,还是有很大的希望能够痊愈的,但是想要完全恢复长痤疮之前的皮肤状态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她这个应该也有几年了,痘坑以及痘印最后都会留下来。当然痘印去不掉但是可以淡化,日常化个妆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刘学军闻言脱口而出:“那就治啊。”
徐娅楠闻言诚恳的看向林安然:“安然,你既然能说出这一番话来,我相信你一定是了解并且知道是怎么治疗的,还请你帮帮忙。当然,你的顾虑我们都知道,我们可以发誓,绝对不会泄露消息给你们带来麻烦。”
有些话不需要明说,彼此都心知肚明。
徐娅楠碰碰郭香香,示意她求求林安然。
郭香香就红着眼睛哀求:“安然姐姐,求你帮帮我。只要能治好我的脸,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封停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向林安然,林安然也看向封停。
刘学军看了看两人,出声道:“只要你们愿意帮香香,这一次竹碗机我愿意全力支持你们。等会儿做好了你们就可以带着这风扇头走,什么时候还我都行。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找我,我也绝对没有二话。”
封停闻言看了刘学军一眼:“我们要是不答应你现在就反悔?”
刘学军挠挠头:“这倒不是。”
那你还说个屁啊。
“安然。”徐娅楠轻声说:“求你了,帮帮香香。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孩,从小活泼开朗,爱笑爱闹,可自从长了这痤疮之后,她整个人生都被毁掉了。她虽然不是我亲妹妹,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样被毁掉。你不知道,我今天——”
徐娅楠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惊心动魄的一幕,眼圈瞬间红了,眼里泛着水花:“安然,你就当做是救人一命,好吗?只要你答应,我徐娅楠愿意欠你一个人情,郭家也愿意欠你一个人情。”
郭香香用力的点头:“姐姐,你帮帮我吧。只要你帮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郭家如果真的在乎郭香香,自然会愿意拿这个人情来报答林安然,但林安然没想到的是,徐娅楠和刘学军都愿意拿一个人情来帮助郭香香。
“你们感情真好。”林安然感叹道。
刘学军道:“我爸跟郭叔叔是过命的战友,娅楠的妈妈跟我妈妈是亲姐妹。我们三家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亲如一家,香香是小妹妹,我们从小看着一起长大的,她变成这样我们当然也心痛。”
徐娅楠握住郭香香的手,郭香香靠在徐娅楠肩上。
“安然,你帮帮我们香香吧。”
林安然想了想:“你知道哪里有芦荟吗?”
“芦荟?”徐娅楠怔住:“你想要这个?我想想哈。”
刘学军道:“机关大院的花坛就种有。”
徐娅楠问林安然:“你需要吗?我这就去给你摘来。”
林安然点头:“那你去摘两片来。另外——”
林安然要来纸笔,写下一张清单,而后递给徐娅楠:“照着这个单子去买。要快,我们下午四点半就要回去了。”
“好。我马上去买。”徐娅楠起身。
郭香香跟着起身:“我也去。”
林安然:“你就别去了。”
徐娅楠就说:“你留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刘学军把单车钥匙扔给她,又从抽屉里抓了一把钱:“骑车去。”
徐娅楠也不客气,结果后就准备走了。
“咕咕。”封停的肚子忽地叫起来。
刘学军这个时候很机灵:“你们还没有吃午饭吧?娅楠,回来的时候再去国营饭店打两份饭过来。”
徐娅楠头也不回的走了:“知道了。”
林安然拉着郭香香坐下:“我们坐下来等。”
徐娅楠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而竹碗机的旋转固定装置也做好了。
“喏,你要的东西。”徐娅楠将饭盒放到桌子上,而后又将药包以及两根又长又大的芦荟,以及一小瓶花生油递给林安然。
刘学军道:“先吃饭吧。”
这会儿都两点了。
“对,不着急,先吃饭。”徐娅楠反应过来,也赶紧说。
林安然和封停就先吃饭,吃完饭封停和刘学军继续捣鼓竹碗机,林安然则是将芦荟切开,将里面的芦荟肉质全部取出来,捣碎,榨汁,得到芦荟胶,看向徐娅楠和郭香香:“你们过来。”
徐娅楠惊讶:“我也要?”
“嗯。”林安然涂了少量芦荟胶在她手腕内侧,郭香香也是。
徐娅楠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郭香香一双眼睛也看过来。
“过敏性测试。”林安然告诉她们:“这芦荟胶使用的时候有可能会引起过敏,所以在使用之前要先进行过敏性测试。你们这个五个小时之后再洗。如果五个小时内没有出现红肿,瘙痒的症状,就说明你们对芦荟胶不过敏,那你们就可以使用芦荟胶来洗脸了。”
徐娅楠看着自己的手腕,若有所思:“我明白了,这芦荟胶可以治疗香香的痤疮是吗?那为什么我也要测试呢?我也要用吗?”
郭香香也好奇不解的看着林安然。
林安然解释:“芦荟胶有很好的美白和消毒作用,是很好的美容精品。你最近长了不少痘痘,正好可以用芦荟胶进行消毒,而长期使用的话,也可以让你的皮肤变白一点。当然,如果你有更好的洗面奶的话,就可以不用它。”
“至于郭香香,她这个痤疮已经比较严重,最好就是内服外敷,双管齐下。内服要开药方,我不懂这个我开不了,不过外敷有两步,一个是脸部清洁,如果她对芦荟胶不过敏就可以使用这个芦荟洗面奶洗脸,早晚各一次,保证脸部的清洁卫生,第二步就是使用痤疮膏外敷。”
“这个痤疮膏我也没有现货,方子因为是很久以前看到的,其实也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其中几味药材,这个得我回去研究过才能制作出来。如果制作不出来你就先试用这个芦荟胶洗面奶,应该也能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到时候再想办法。”
林安然没有打包票,但徐娅楠明白她说的回去研究,很有可能就是回去询问她背后的那位中医大佬,所以她也没有拆穿她。
“好,那就麻烦你了。”徐娅楠道。
郭香香也忙低声道:“谢谢安然姐姐。”
林安然笑了笑,将花生油和芦荟胶按照一定的比例放在一起搅合均匀,这才递给徐娅楠:“好了,这就是芦荟洗面奶了。如果不过敏的话你们今晚就可以使用了。用完之后就自己再做。”
“好,谢谢你。”徐娅楠接过芦荟洗面奶,又问:“那,痤疮膏?”
林安然道:“回头有消息了联系你们。”
徐娅楠把自己单位的电话号码写给她:“那你到时候有消息了就打这个电话号码。”
林安然收好:“可以。”
又对郭香香说:“除了用药,你平时也要注意卫生,早晚洗脸,特别是被褥一定要记得常换常洗,此外还要记得不要曝晒,也不要摩擦和压迫皮肤。”
郭香香一一记在心里:“我记住了。”
林安然才问:“几点了?”
徐娅楠看了看手表:“快四点了。”
林安然叹息:“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她转头叫封停:“我们该走了,还得去买电池和灯泡呢。对了这个手电筒的零件需要多少钱?”
封停应了一声:“嗯。”
“不用钱。”刘学军忙说:“灯泡和电池我这里有,直接拿。”
徐娅楠也说:“对,直接拿就是了。”
林安然笑道:“刘学军把家里的电风扇都借给我们了,我们可不能再厚颜无耻的要你们的电池和灯泡,我们再去买新的就好了。不过今天还是很感谢你。”
他们不仅搞到了竹碗机,还搞到了一支手电筒,简直是赚大发了。
刘学军摆摆手:“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那个电视机,他第一次修经验不足也施展不开手脚,要是没有封停帮忙他还得忙两天,还有这个竹碗机改造,让他瞬间多了许多灵感。
“不过你们打造竹碗的时候我可一定要亲自在场。”刘学军强调说。
他可要看看改造的效果。
林安然笑道:“没问题。后天你来我们村找我们。”
徐娅楠灵机一动:“我们也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林安然看封停已经把改装好的竹碗机包好背到背上,就挥挥手:“好了,我们先走了,后天见。”
“后天见。”
林安然和封停离开了修理店之后,先去供销社那边买了一副新电池和灯泡,又买了些糖果和饼干回去分孩子,就准备往汽车站赶。
封停拉住她:“先买点晕车药。”
“啊?”林安然一拍脑袋:“差点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两人先去买了晕车药吃下,林安然又办了一件事,两人这才往汽车站赶去,终于在发车前赶到,连忙缴费上车。
修理店这边,林安然和封停走后,徐娅楠回头看向刘学军:“你疯了,你竟然敢把家里的电风扇拿出来糟蹋,小心姨妈和姨父知道了揍死你。”
刘学军笑道:“这大冬天的,电风扇本来就是收起来的,没人提我爸妈他们怎么会知道?你们不会告诉我爸妈吧?今天我可是也帮你们说话了。”
郭香香摇头:“学军哥,我不会告诉刘叔叔和李阿姨的。”
刘学军揉揉她的头:“还是我们小香香乖。”
郭香香抬头想笑,又想起自己的脸忙低了头。
徐娅楠和刘学军见状除了叹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假装看不到,徐娅楠还是觉得不解:“你也是第一次见他们吧?怎么就把电风扇这么贵重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折腾?你就不怕他们把电风扇弄坏了?”
刘学军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封停连电视机都会修,可见是个有真本事的。再者他改装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他如果只是故弄玄虚,根本什么都不懂,我也不可能真让他弄坏我的电风扇。不过他竟然就利用这么点东西就真的把固定卡座给弄出来了,可见他不仅技术好,脑子也灵活,我现在是真的很想亲眼看看这竹碗机运作起来到底是怎么样的。如果成功的话就说明这改装是成功的,那我们是不是还可以把电风扇改装成其他东西?甚至就连其他东西是不是也可以改装成其他的机器?”
刘学军思维一下子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神情也越发的兴奋,都顾不上徐娅楠和郭香香了。
“真是疯了。”徐娅楠都没眼看他了。
郭香香低声道:“学军哥一向不都是这样的吗?”
刘学军痴迷研究电器,所以才在这里开了个修理店,就是想通过修理电器能够接触到更多的电器产品,能够把里面的构造原理全部都弄清楚。
但他也只是处于这个阶段,今日封停的改装毫无疑问给他带来了一条新的道路。
徐娅楠不再理会刘学军,跟郭香香说:“林安然虽然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们那位名医到底是谁,但后天我们可以跟着表哥一起去他们村子,到时候再打听看看有没有名医的下落,要是能找到名医的下落就最好不过了,如果找不到也没有关系,有那个芦荟胶洗面奶和痤疮膏的话,我觉得你的症状是可以有所改善的。这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嗯。”郭香香道:“娅楠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徐娅楠看着郭香香,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心里叹息一声:“好吧,这件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但是香香,你要答应我再也不要做傻事了。”
“什么傻事?”刘学军忽地插嘴,把徐娅楠和郭香香都吓了一跳。
“没什么。”郭香香露出惊慌的神色,忙否认。
刘学军怀疑:“真的没事?”
徐娅楠没好气的说:“能有什么事?你还是自己把尾巴藏好吧,可别被姨父姨妈发现了。”
刘学军不以为意:“放心吧,只要你不说,爸妈他们肯定不会发现的。”
徐娅楠懒得理他:“我先送香香回去了。”
回到郭家,郭香香的妈妈戴红正在收拾客厅,郭香香一看到她就跑过去抱住她:“妈妈。”
戴红意外:“香香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高兴?”
郭香香回头看了一眼徐娅楠,徐娅楠笑道:“是好事。”
徐娅楠将郭香香被郑月华等人欺负,得林安然和封停相救,而后林安然说郭香香的脸能治的事情说了。
“这个郑月华竟然敢这么欺负香香?简直是岂有此理。”戴红气得脸都涨红了。她知道郭香香因为脸被欺负,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想过闹上门去,但孩子他爸说那只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不好闹大。不过孩子他爸跟人喝酒,敲打了几句,那些人家到底还是顾忌孩子他爸是副厂长,对家里的孩子管束严格许多,即使不喜欢郭香香也不敢过分。
只有郑月华,因为她爸跟郭爸爸是同级,又是不同的派系,平时欺负郭香香最是厉害。他们大人也有心维护偏那郑月华跟她爸一样奸诈狡猾,每次欺负了郭香香却又不闹大,让他们都不好发作,渐渐郭香香也没有告诉他们了,他们竟然不知道郑月华这些人已经这么过分了。
想想女儿这些年受到的委屈,戴红心里就难受。
“都怪爸妈没用,让你受了委屈。”戴红愧疚的说。
郭香香摇摇头,徐娅楠心里唏嘘,面上却笑:“郑月华这一次虽然不做好事,但结果对于香香来说倒是个好事。”
戴红想起来徐娅楠刚刚说的话:“你刚刚说,那个叫做林安然的,有办法治好香香的脸?”
徐娅楠点头:“不过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她想保护那位名医,不肯说出来。”
戴红挥手:“没事,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我就不信找不出来。”
为了女儿,掘地三尺她也要把这个人找到。
倒是徐娅楠说:“我们后天要去他们村一趟,到时候可以打听。既然他们有所顾虑,那我们也别大张旗鼓。这样恐怕会更好一些。”
戴红渐渐冷静下来:“你说得对,这个事情不能着急。那后天就劳烦你陪香香走一趟好吗?你帮我跟那个林安然说,只要他们能治好香香,我们郭家愿意欠她一个人情,哪怕她想来烟厂工作,我也可以帮她想办法。”
这烟厂可是他们县城最大的工厂,工作轻松福利又好,不知道多少人想来呢,戴红给的这个好处不可说不大。
但徐娅楠也明白戴红的心情,郭香香的脸已经是他们夫妇的一块心病,如果治不好甚至还会影响到郭香香一生的幸福。门当户对的人家肯定看不上郭香香这张脸,愿意娶的必然是攀龙附凤的,郭香香嫁过去也不一定幸福。
“好。”徐娅楠应下。
“娅楠,今天真是多谢你脸。”戴红对徐娅楠也是真心感激。
徐娅楠摇摇头:“戴阿姨别这样说,我也是看着香香长大的,她要是能治好脸我也是高兴的。”
更何况结识林安然对她并没有坏处,这不一见面就得知自己护肤上的错误了吗?
“对了,这是芦荟胶面膜。”徐娅楠细细的跟戴红说了作用,又说了制作的方法,戴红认真记下:“好,回头只要香香不过敏,我肯定每天早晚督促她好好洗脸。”
“好,那我先回去了。”徐娅楠告辞。
等徐娅楠一走,戴红从郭香香嘴里得知徐娅楠和刘学军为了她都欠了林安然人情,心里更是暖乎又感激:“香香,你娅楠姐和学军哥都是真心对你好的人,你以后一定要牢牢记住他们的好,不可以辜负了这一番情谊。”
郭香香点头:“我知道的,妈。”
等郭副厂长回来,戴红把事情跟他说了,红着眼圈发狠的说道:“郭伟,我不管你什么面子不面子,那郑月华竟然敢这样欺负我的香香,我绝对不会放过她。一定要狠狠收拾她才行。你要是再敢拦我,我就跟你离婚。”
郭伟生气但还有理智:“你不要冲动。”
林安然和封停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回到镇上,这一次吃了晕车药,林安然总算没晕车,但这一路的颠簸也没让她好到哪里去,下车的时候面如菜色,两腿发软,封停一把馋住了她?*? 。
“小妹,妹夫?”
一支手电筒照过来,林安华的声音也响起。
“三哥。”林安然看到林安华就化作嘤嘤怪:“嘤嘤嘤,我可遭大罪了。”
这车简直是要将她的五脏六腑给颠出来。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车这么可怕的路?
林安华看到妹妹的脸色,顿时心疼不已:“是不是晕车了?脸色这么差。”
“去的时候晕车了,把我胆汁都给吐出来了。回来的时候吃了晕车药,倒是不晕车了,但是太颠簸了,我整个人都快要魂飞太空了。”林安然诉苦道。
林安华更加心疼:“真是受罪了。你还能走不?要不然三哥背你吧。”
林安然很心动,这会儿她还感觉脑子一抛一抛的,两脚也发软,不想走路。
她回头看了一眼封停,果断移开目光,算了,封停也跟她一样承受了两个小时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她还是让三哥背吧。
“谢谢三哥,三哥你真是太好了。”
林安然爬上林安华的背,林安华把手电筒给林安然,把她背起来:“走了,回家了。”
封停看了林安然兄妹一眼,默默的跟了上去。
林安华和张丽在镇上有自己一套房,当初是直接买地基建的,正房三大间,两间偏房,一个大院子。
林安华背着林安然进家门,张丽从堂屋里走出来看到,顿时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这是怎么了这是?”张丽阴阳怪气的问:“脚受伤了?”
还要亲哥背!你不知道你都大姑娘都结婚了,你不要你老公被让你亲哥背,你像样吗你?
林安华将林安然放下来,林安然看着张丽就跟没看到她的脸色一样:“嘤嘤嘤,坐车太难受了,我感觉我半条命都没了,三嫂你快过来扶我一把。”
张丽:“……”狐狸精,嘤嘤怪,你离我远点!
心里嫌弃得很,张丽还是黑着脸去扶林安然,嘴里骂道:“都跑去县城浪了,你还怕坐车?我要是能天天跑县城玩,我坐再久的车我都不怕。”
林安然崇拜啊:“三嫂,你还想天天坐车?你真是太厉害了。”
张丽:“……”她说得是这个吗?真是气死她了。
张丽粗鲁的把林安然扔在椅子上:“不是说难受吗?还这么多话。”
张丽说完去张罗吃饭了。
林安然吐吐舌头,对付张丽这种人,果然得脸皮够厚。
林安华原本还怕林安然跟张丽吵起来呢,没想到林安然撒个娇就把张丽给应付过去了,姑嫂两个居然都没吵得脸红耳赤?
看来他妹妹自从结婚后,这撒娇的功力是大大的提升啊。
说到底还是妹夫离开。
林安华去拉封停:“妹夫,赶紧把东西放下,今晚我们哥俩好好喝一个。”
封停:“……”
“姑姑,县城好玩吗?”
林国英和林国云凑到林安然身边,好奇的问她。
林安然一手搂着一个,一个亲了一口,“这县城啊,也就是比我们镇上大一点,店铺多一点,没啥好玩的。不过它到底是县城,是一个比镇上更大的世界,有机会的话我们国英和国云都去看看。”
封停转头看了她一眼。
姐妹俩高兴的靠着她:“姑姑,我们真的能去县城吗?”
“当然能啊。”
“那什么时候可以去?”
“好好吃饭,好好学习,机会就会来到你们面前,到时候你们伸手一抓,抓住了你们就能去了。”
林国英和林国云双双说道:“那我们一定好好吃饭,好好学习。”
“嗯。”林安然看到张丽手里端着菜进来,拍拍姐妹俩:“走,我们去洗手,准备吃饭啦。”
张丽没有特意准备好饭好菜招呼林安然和封停,但也没有故意弄些很难看,反正平时他们家里吃什么,林安然和封停就跟着吃什么,当然林安然和封停也不会挑剔,本来就是一家人。
吃过晚饭,林安然精神也好了许多,这才把在县城买的饼干和糖果拿出来,给姐妹俩一人分了一个,然后再抓了一大把给张丽,剩下的要拿回家分家里的孩子。
张丽看到他们买的毛线:“怎么还买毛线?上次不是买了挺多的吗?”
林安然笑道:“这东西哪有够的?对了三嫂,你们还有肉票吗?”
“干嘛?”张丽警惕的看着林安然,死丫头不会是嘴馋了吧?
林安华也以为是林安然嘴馋了:“哪里还有肉票?前几天你结婚全都用光了。”
“那能帮我借一斤肉票吗?黑市买也行。”林安然道:“我们出钱。”
林安华好奇了:“你要肉票干嘛?”
嘴馋了呗还能干嘛?张丽翻了个白眼:“真是馋死鬼投胎。”
林安然叫冤:“三嫂,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这是有正事。”
“什么正事?”
第25章
“我打算正式拜懋爷爷为师。”
林安然说完, 林安华就十分支持:“你要跟懋爷爷学医?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先跟懋爷爷学一段时间,等县城卫生厅的培训班开了, 你再去学习进修一番,回来就是名正言顺的赤脚大夫了,在村卫生所即使没有工资也能拿满工分,要是再运作运作,说不定能到镇上卫生所上班,到时候也是个领工资的了, 而且比去工厂进车间轻松多了。”
以林安然的娇气性子要她去车间那不是要她的命?还是学医好,到时候在村里当赤脚大夫不用下地也能拿满工分, 能养活自己,来镇上有是坐在卫生所里, 不用风吹日晒也不用在车间挥汗如雨。
林安华越想越觉得好, 特别适合他妹。
张丽心里也是认可林安华的说法的, 而且这样的话他们就不用四处打听帮林安然找工作了,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好听话是一句都说不出口,冷笑嗤道:“你咋不做梦去县城医院呢?”
林安华可太知道妻子的性格了, 闻言便笑道:“去县城有什么好的?你别看县城是城里, 你真去了县城日子还真不一定能过得比镇上强。你看我们在镇上还能买块宅基地自己建个房子, 有个大院子自己种点青菜日子还过得去,去了县城你想都别想, 到时候吃穿住行样样都要钱, 那点儿工资真不一定够用。”
“最重要的是, 县城我们又没有人脉,小妹一个人去了被人欺负了我们都没有办法, 还不如留在镇上呢,好歹有我们照看着,离村里也近,不用担心被人欺负,而有了小妹这个大夫在,以后我们家有个感冒咳嗽什么的都不用担心了。”
“想得可真美呢。”张丽翻了个白眼:“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你要拜师,也没有必要买肉去拜师吧?你们家跟懋爷爷关系不是很亲近的吗?跟他说一声不就行了?”
“这就算是亲近,那也不是真的一家人,就算是亲如一家人,这拜师也是郑重其事的大事,该有的礼仪还是得有。”林安华斜着张丽:“我跟你说,你还真别觉得这一斤肉多值钱,你信不信要是懋爷爷发话说谁拿出一斤肉就收徒,我们水秀村有一个算一个都愿意拿出这一斤肉来?”
“当初不是没有人想要拜懋爷爷为师学医术,而是懋爷爷收徒要求高,那些人连汤头歌都背不下来懋爷爷怎么可能愿意收他们?再加上这些年形势不好,大家伙这才熄了这份心,但就算是这样你看村里谁敢对懋爷爷不敬?”
“我告诉你,之前不是没人打过懋爷爷的坏主意,是这人才漏了点意思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已经被摁死了。”
“懋爷爷可是我们水秀村的活神仙。”
“我呸呸。”张丽一把捂住林安华的嘴:“你不要命了,什么话你都敢往外说。”
林安华也反应过来,抬手打了自己两嘴巴:“是我的错。”
张丽这才松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她都嫁给林安华这么多年了,这些事情她还能不知道?她看向林安然:“你也说了,懋爷爷收徒严格,那他能收安然做徒弟?安然也是懋爷爷看着长大的吧?他要是有心收安然做徒弟早就提了,他这么多年没点表示不就是说明他没这个心思吗?那你们还整这一出不是自寻烦恼吗?”
林安华一想也是:“这倒也是啊。小妹,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林安然笑了:“放心吧,这个事情我提出来了,我肯定是心里有数的。懋爷爷肯定会收我为徒的。”
林安华见林安然不像是说笑,便说道:“那行吧。不过之前你们结婚我们已经跟亲朋好友换了个遍,这会儿估计也没有人家还能有这么多的肉票了,还是去黑市看看吧。我明儿一早就去看看。”
林安华说到黑市压低了声音。
封停道:“我和你一起去。”
林安华说:“我自己去就行,我熟悉这镇上的地形,要是有什么我还能跑。”
封停道:“我腿快。”
张丽说:“那你们就一起去。”
说着狠狠的瞪了林安华一眼,不许他反对。
之前林安然和封停结婚,他们就借了不少肉票,这些都是要他们自己还的,还贴补了不少钱和物,这要是拜师还要让他们出钱出力,张丽非得大闹一场不可。
张丽的小心思都不加掩饰,好在林安然不是原身,她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哥哥为她付出天经地义,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吸血兄长父母,因此她当下就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让封停跟三哥一起去。对了三嫂,有热水没,又累又脏,我想赶紧洗澡睡觉。”
张丽因为林安然刚刚的话心气顺了些,闻言催促道:“都在厨房里热着呢,赶紧去洗,别浪费柴火。”
林安然脆声应:“好咧,我这就来。”
张丽家正房有三大间,中间是堂屋也是吃饭的地方,左右两边都是房间,张丽夫妇已经住了左边的正房,林国英跟林国云都还小,晚上都是跟着父母睡的,右边的房间平时主要是用来放杂物的,有客人要留宿才会临时搭出一张床,至于被铺,当初张丽嫁给林安华的时候,娘家陪嫁了几床棉被,倒是够用。
林安华疼妹妹,下班回家知道妹妹晚上要留宿,早早就把床铺都弄好了,还用葡萄瓶装了一瓶热水放进被窝里,免得被窝太冷,冻着他妹妹。
张丽见了心气又不顺,阴阳怪气的:“果然还是妹妹亲啊,我嫁进你们家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这么殷勤过。”
林安华无语得很:“都老夫老妻了,你还吃小姑子的醋,你也不怕被孩子们笑话。”
张丽冷笑:“呵呵,说得你对孩子们就比对你妹妹好似的。林安华,你就是个没心的混账玩意儿。国英国云,走,我们睡觉,不要你们爸爸了。”
林安华追在屁股后面:“喂张丽,你可别乱说。我对国英和国云哪里不好了?国英,国云你们说,爸爸对你们好不好?”
林国英和林国云对视一眼,双双钻进被窝里:“我们睡着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小机灵鬼!”林安华好笑的拍拍被子。
林安然今天挺累的,洗完澡就躺床上了,暖呼呼的被窝让人昏昏欲睡,等封停也洗完澡躺上来她已经睡着了,很自然的就滚进他怀里,封停这几天已经有些习惯她的存在了,知道推开她也不会有用的,就干脆由着她,林安然就睡得更加沉了,一觉睡到大天亮,封停已经把猪肉买回来了。
还是一整条的五花肉,看着可好了。
吃过早餐,林安然和封停也不多停留,骑着自行车就回村了。
他们先回林家,放下东西后封停去大队部那边还自行车,完后直接上工去了。
林安然则是留在林家收拾东西,把竹碗机放到房间里,又把买来的毛线给李云,让她安排织毛衣的事情。
“我不会织毛衣,只能辛苦大嫂了。”林安然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回头我磨了面膜粉,也给你分点。”
李云心里自然高兴,接过毛线:“这有什么。对了,妹夫决定了去不去东北没?”
林安然摇头:“还没呢。不管他去不去,该准备的我们也得先准备起来。这新毛线我们自己用,然后把旧毛衣拆了再给封停的爷爷织一件。封爷爷那边情况特殊,我们给他准备新毛衣反而要坏事。”
李香兰点头:“是这个道理不错,但我们也不能太黑心肝了,就用七八成新的毛衣拆一件给他,棉衣也是,旧棉花里加些新棉花再弹一弹,既不显眼又暖和。”
李云附和:“妈考虑周到。”
林安然又道:“我还打算找懋爷爷搓点药丸子,一并捎过去。”
顿了顿,林安然又把自己买了猪肉,打算拜师的事情说了。
李云率先赞同:“这是好事呀。”
他们水秀村谁不知道懋爷爷医术高明?
李香兰也是一喜,但又有些顾虑:“懋叔医术好,你要是能跟他学点医术,那自然是一辈子都受益无穷的。但你也知道如今这世道——这个事情还是等你爸回来再说。”
李云还怕林安然失望,安慰她:“爸之前还在想着怎么帮你找个工作呢,你要是拜懋爷爷为师,以后做个赤脚大夫也好,进医院也行,都是很好的前程,爸肯定不会反对的。”
林安然没什么好沮丧的,不能光明正大的拜师,那就悄悄的拜,反正只要她光明正大的进卫生室拿到工分就行。
她把东西收拾完之后,又去看了浸泡的竹子,这已经泡了三天了,不过得等中午封停和林安邦休息才能捞起来进行蒸煮。
林安然看过竹子之后就去了卫生室,“懋爷爷,您今儿倒是忙啊。”
懋爷爷这会儿倒是在外面翻晒药材,闻言头也不回的应了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清闲?”
“我哪里清闲了?”林安然走过去帮忙:“我也是刚刚从镇上回来好吗?坐了一路的车,屁股都要颠成两瓣儿了,还吃了一路的风和沙尘。”
“那你还整天往外跑。”
林安然苦笑:“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倒是想现在要什么东西,一个电话人家就送货上门,可偏偏没有,还得我自己吃苦受罪。”
懋爷爷:“那也是你活该。”
“唉,不说这个了。”林安然看向懋爷爷:“懋爷爷,我想您为师学医术,您收我不?”
懋爷爷这才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我收徒要求很高的。”
林安然挺起胸膛:“你看我,要脸有脸,要天赋有天赋,要吃苦也能吃苦,绝对是个好苗子。您就收我为徒呗?”
懋爷爷被她逗笑:“收徒跟脸有什么关系?还有,你能吃苦?这话你问问你自己能相信不?”
“怎么没关系?懋爷爷你徒弟长得这么好看,平日里看着也心情愉悦不是?”林安然当然是说笑的啦:“至于吃苦,我确实是吃不了下地和做家务的苦,但是学医的苦我是能吃的。爷爷您考虑考虑呗。”
懋爷爷丢下手里的药材,双手负背往屋里走:“要想当我的徒弟,能吃一般的苦不行,得能吃大苦才行。而且,还很有可能会给你自己带来厄运,这你也愿意?”
“我愿意啊。”林安然帮着把剩下的药材翻好,跟着懋爷爷进去:“不过懋爷爷,我保证把您的医术都学到手,但我以后能不行医吗?”
懋爷爷回头看她:“不想行医救人,你学医做什么?”
林安然说:“学习药理知识,制作我想要的护肤产品,让更多人变得更加美丽。”
她把在县城遇到郭香香的事情告诉了懋爷爷,“对于很多人来说,漂亮不能当饭吃,但谁都不能否认,有时候丑陋确实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我学医或许不能救很多人的病痛,但却可以让很多人变得更加美丽,更加自信。”林安然站在懋爷爷面前,眼睛发亮,美丽的脸上充满了自信:“谁又能说,这不是一件值得去努力的事情呢?”
懋爷爷望着她,露出淡淡的笑容:“既然你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努力的事情,那就去实现它吧。”
如今中医这样的处境,他还要求那么多干嘛呢?
“懋爷爷,您愿意收我为徒了?”林安然惊喜的问。
懋爷爷在躺椅上坐下,闭上眼睛:“先把外面的药材全都翻晒了。”
这就是答应了。
林安然立马笑道:“好,我马上去。”
林安然把屋檐下的斗笠带上,在院子里翻晒药材,手脚干净利落,看着就十分熟练。
懋爷爷睁开眼睛安静的看着她,忽地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重又闭上了眼睛。
林安然把药材都翻晒完了,回到屋里来,“懋爷爷,日常用的药丸子都快用完了,我们新做点吧?”
“嗯。”
林安然走到案桌前,把纸笔拿出来:“您说,我来写。”
懋爷爷就慢悠悠念着药方,林安然将药方全都写好,问:“那痤疮膏呢,您有方子吗?”
懋爷爷睁开眼睛:“痤疮膏啊?你想给那个郭香香治脸?”
林安然没有隐瞒:“是。”
懋爷爷笑了下:“那你想怎么治?”
林安然心里有治疗的方案,但她不能说,要不然就露馅了。
“不知道。”林安然看着懋爷爷:“懋爷爷,您教我吧。”
懋爷爷闭上了眼睛:“你先把医书背出来再说。”
这还不简单?她倒背如流好吗?
“好。”林安然一口应下,“不过郭香香明天会来找我,要不然您先给我一个痤疮膏的方子,让我先应付过去?”
懋爷爷哼了声:“应付?这可是关系到一个人的脸面问题,你居然用应付的态度来面对?”
“要不然咧?爷爷您亲自出手?”林安然挑眉。
懋爷爷:“那是你的病人。”
“那不就得了?”林安然笑道:“再者说了,这是外敷的药膏,又不是内服的药剂,即使没有针对性的药效那么好,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倒是可以先给她用一用。等我后面医术学好了,自然也就能替她治疗了。”
懋爷爷还能说什么呢?
“那你说说她是什么症状?”
林安然描述:“病发部位为面部,以额头,两颊,下颌为最,形成炎性丘疹,顶端有小脓疱……”
懋爷爷沉吟了下,道:“黄岑,川黄连,生栀子……”
林安然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个药方了,这确实是个比较常见的痤疮膏药方,可以清热解毒,软坚化瘀,适用各种类型的痤疮,不过主要还是针对油性皮肤的痤疮,干性皮肤的效果就没有那么适用了。而郭香香的皮肤是比较油腻的,倒是正好适用。
林安然把药方写下来之后,又念了一遍给懋爷爷听,懋爷爷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她这才按照药方将药材捡好,然后搬出碾槽等工具,开始研磨药粉。
懋爷爷道:“医书在里面床底下的箱子里,你拿出来,一边研磨一边背书吧。”
林安然没意见,越早把医书背下来对她越有利:“行。”
一边背书一边研磨药粉,林安然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回到林家的时候脑子里还飘过一行行医书,颇有些着魔的感觉。
林民义已经知道林安然拜师的打算了,问她:“你确定要拜师学医?懋叔答应收你为徒了?”
林安然点头:“嗯,答应了。我今儿一上午都在那边,还背了一上午的医书呢。”
林民义再次确认:“你确定要跟着懋叔学医?”
林安然点头:“确定。”
林民义沉吟了下:“懋叔年纪大了,也确实应该培养个接班人了。这样,拜师的事情我们私底下进行就可以,但把你正式分到卫生室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如果只是跟着懋爷爷学医,那他们自行决定就可以了,但如果想要让林安然挂个工牌,以后能领工分,哪怕是一天就领四五个工分,那都是要经过村大队干部商议讨论,一致通过才行的。
这种事情林安然当然不会逞能,自然是听从林民义的安排。
吃过午饭,林民义就出门去了。
林安然则是拉着封停和林国邦一起把浸泡在生石灰水里的竹子打捞出来,然后她跟林国良兄弟一起把竹子洗涮干净,林国邦和封停则是在院子里用泥砖搭了一个简陋的灶,又从村大队那边借了个暂时没用大铁锅,将清洗干净的竹子放进去,又放了一把盐,点火烧起来。
李香兰看到这一幕,心疼得直抽抽:“败家玩意儿。”
原以为林安然嫁人之后懂事了,现在看来,分明是更胡闹了。
李香兰没眼看这一幕,转身回屋去了。
眼不见心不烦。
竹子煮过之后捞起来晾晒,如今虽然不是大夏天,太阳大容易晒干,但风大,他们将竹子晾晒在太阳晒到又通风的地方,一个下午就干了大半,收回来继续晾挂在屋檐下继续风干,林安然估摸着明天就能成。
到了晚上,林民义拎着早上买回来的那条猪肉,领着林安然去卫生室那边,正正经经的给懋爷爷磕头拜师,这师徒名分算是正式定了下来。
次日一早,懋爷爷吃过早餐就背着手去了一趟大队部,正式跟大队部提出要将林安然收为接班人,从今往后跟着他学医,日后就替他在卫生室坐班,给乡亲们看病。
这件事办得很顺利,基本上没什么人反对,当然也有干部动了心思,想把自家儿子也送过来跟着一起学本事。
村会计是想着让儿子继承自己的位置的,不会打这种主意,倒是妇女主任张玲想着把自己的儿子塞进去。
这要是真把懋爷爷的医术学到手,那还愁以后没个前程?说不定走走关系还能去镇上卫生所呢。
林民义没生气,转头看向懋爷爷:“懋叔怎么说?”
懋爷爷医术好,在村里是很受尊敬的,有比较大的自主权,他如果开口说不收,那张玲再不甘也没有用。
懋爷爷也很放松,闻言就说道:“行啊,一个星期,他要是能把汤头歌背下来,就让他来跟我学。”
张玲还怕懋爷爷直接拒绝呢,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当下喜道:“行啊,那我回头就让我家安石背。”
懋爷爷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懋叔您慢走。”林民义起身相送,等到了外面才笑道:“懋叔您也太促狭了。”
张玲那是当妈的总认为自家孩子是最厉害的,却不知道她家林安义最怕的就是背书了,让他一个星期把汤头歌背出来,那能要他的命。
懋爷爷轻松的说:“想要学医,那当然是得背书。一本汤头歌那是最基本的,要是连这最基本的都背不下来,还是赶紧去种地吧,别浪费时间了。”
林民义笑道:“不管怎么样,安然这丫头日后就有劳您多教导了。她要是有懈怠之处,您要打要骂都行。”
懋爷爷意味深长:“这丫头啊,你就别担心了。”
人厉害着呢。
林民义叹息:“就整天瞎折腾,我能不担心吗?好在现在愿意好好的跟您学医,我这颗心才算是定了下来,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愁呢。”
懋爷爷背着手走了:“有啥好愁的?儿孙自有儿孙福。”
林民义看着懋爷爷的背影,心想懋叔你是没成家没孩子你才这么潇洒,你要是有个这么不省心的女儿,你看你愁不愁。
不过女儿顺顺利利的送进了卫生室,日后不用下地每天也有四个工分,虽说不多但女儿也不是什么能干的,这么点工分也能补贴一点家用,不至于说全靠娘家和老公养。
林安然得到消息,心里也高兴得很:“哎呀,我总算也是能养家糊口的人了。”
懋爷爷闻言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就她那四个工分,养她自己都难,还养家糊口。
可得了吧。
不过就林安然那娇气劲儿,能每天安安稳稳挣这四个工分就已经算是了不起了,还是别奢求太多了,横竖在这村里有娘家和丈夫养着。
摇椅又吱呀吱呀的响起来,懋爷爷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林安然继续研磨痤疮膏的药粉,因为要做成药膏,所以要研磨得非常细,最起码要研磨到 120 目才行。
“爷爷,你看看我这个药粉够细了吗?”
林安然将药材研磨到120 目左右,就拿去给懋爷爷看,懋爷爷点点头:“可以。”
“那我可以制作膏药了吧?”林安然笑道。
懋爷爷点头:“嗯。”
懋爷爷把膏药的制作方法告诉了林安然,指着案桌一侧的柜子说:“凡士林,石蜡油以及蜂蜜蜡都在那里,你小心点,可别弄撒了,浪费我的东西。”
因为懋爷爷除了常用的药丸子,还会制作一些膏贴用来风湿止痛,所以卫生室备有这些东西,这会儿正好方便了林安然。
林安然笑道:“放心吧懋爷爷,我肯定不会浪费你东西的。”
制作膏药对于林安然来说轻而易举,懋爷爷也没全程盯着她,她也就没有收敛,很快就做好了一小罐的痤疮膏,林安然看着那上好的成色,心里十分满意。
“怎么样爷爷,我做得还行吧?”林安然拿去跟懋爷爷邀功。
懋爷爷接过一看,确实不错:“还行。”
“做完了药膏了,就接着搓药丸子吧。”懋爷爷将药膏还给林安然。
林安然顿时苦了脸:“爷爷,就算是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也得喘口气吧。我这才做了药膏,您让我歇息一会儿吧。”
懋爷爷拿她的话堵她,“不是你说你能吃苦的吗?就这?”
林安然狡辩道:“有些苦是该吃的,但是不能没苦硬吃啊。那是要折损福气的。”
“福气?”懋爷爷瞪过去:“你再乱嚷嚷,我看你连气儿都要没了。”
刘学军和徐娅楠带着郭香香到达水秀村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他们在村口遇到玩耍的小孩,下车询问:“请问这里是水秀村吗?”
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抽了抽鼻涕:“你们又是谁呀?”
徐娅楠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我们是来找封停封知青和林安然的,你们知道他家在哪里吗?能带我们去吗?”
糖果的魅力可太大了,年纪最大的孩子从外面窜进来,一把就抢过了糖果,大声说:“我知道,我带你们去。”
小孩带着徐娅楠三人往半山腰的房子走,路上经过晒场,负责翻晒木薯的婆子被徐娅楠三人的自行车吸引,扬声问:“阿爪,这是谁啊?”
原来那小孩竟然叫阿爪,他吸溜这鼻涕说:“是找封知青的。”
“哟,原来是找封知青的啊?”婆子一双眼睛在徐娅楠三人身上溜了一圈,三人俱都穿着厚厚的棉衣,脖子上海围着围巾,手上戴着劳保手套,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无比热情的问:“你们哪儿来的?是封知青的朋友吗?”
“我们是从县城来的。”徐娅楠开口笑道:“是封知青和林安然的朋友,今日前来拜访他们。”
封知青和林安然居然有从县城来的朋友?
这消息一下子让整个晒谷场都沸腾起来。
城里人在乡下人眼里,总是比较尊贵的。
“你们跟封知青和安然是怎么认识的呀?怎么之前从来都没有听他们提起过你们啊?”
村民们非常的好奇。
郭香香被这场面吓得躲在徐娅楠身后,刘学军也悄悄的退到一边,他也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还是交给徐娅楠吧。
徐娅楠到底是在工会上班的,应付这种场面还是比较有经验,她笑道:“我们也是姻缘巧合之下认识的,这一次也是他们夫妇邀请我们下来玩的。你们知道他们在哪里吗?能带我们去找他们吗?”
正好有人知道:“封知青下地干活去了,安然倒是在卫生室那边。”
卫生室?
徐娅楠心中一动,与刘学军对视一眼,忙笑道:“那卫生室怎么走?”
“我知道卫生室在哪里。”阿爪生怕自己没完成任务,会被索回糖果,忙说道:“我带你们去卫生室。”
阿爪挥舞小胳膊好像个大将军一般:“走,跟我来。”
“前面就是卫生室了。”
远远看到卫生室,阿爪就指给徐娅楠几人看,徐娅楠三人抬眼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窈窕身影正坐在凉棚下来回推着什么。
不是林安然是谁?
“安然。”徐娅楠挥手招呼。
林安然侧头看过来,见是三人不由得露出笑容,也挥挥?*? 手:“你们来了?快过来。”
徐娅楠三人连忙推着车子过来,将车子停好在阴凉处,这才走过来。
徐娅楠打量着架子上正在晾晒的药材,看向林安然:“安然,原来你就是大夫呀?”
林安然闻言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顿时就笑了:“我现在是,之前不是。”
“这么说你是这两天才来学医的?”徐娅楠不太相信。
林安然解释:“我今天才算是卫生室的正式学徒,剩下的就是小时候多蹭了两顿饭了。”
“原来是这样。”徐娅楠对此还是存疑,不过相比这个来说,更让徐娅楠激动的是,或许他们已经找到了林安然保护的那位名医。
林安然起身进卫生室里拿了条凳出来:“你们先坐会儿,我这些药材快要研磨好了。”
刘学军确实是累坏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安然想给他们倒杯水,可没有杯子,只能抱歉:“这边没有待客的杯子,不过有热水,你们水壶里的热水喝完了吗?要不然我给你们装点?”
“那最好不过了。”刘学军让郭香香把军用水壶递给林安然,看着她拿着暖水壶过来倒水,“你不知道,我们一路从县城骑车下来,足足走了有五个小时。我感觉去市里都不用走这么久。”
林安然拎着暖壶出来,闻言很是吃惊:“你们直接从县城骑车下来的?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去受罪啊?你们来晚一点也没有事的嘛,大不了在这里住一晚上,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刘学军说:“可我一想到你们用改造的电风扇制作竹碗,我这心里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来,早知道当初就跟着你们一起来了。”
徐娅楠和郭香香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走那么远的路过来,她们是为了郭香香的脸来的。
“那你不用上班了?”林安然闻言笑道:“就算是今天过来也不用着急的。你看我要上班挣工分,封停也要下地挣工分,我们也只能利用中午和晚上休息的时候做,不可能一下子就做完了。再者说了,你都说你要来,我们怎么都要给你留两件上上手的。”
刘学军一脸后悔:“哎呀,你们怎么不早说?”
林安然好笑:“我也没想到你们这么拼命啊?”
从县城到水秀村,骑自行车全程将近五个小时,要换做是她,她宁可死也绝对不干。
更何况还是这大冬天,只能说他们真的是勇气感人。
刘学军:“……唉!失算!喝口水压压惊。”
林安然给水壶倒了几口,“暖壶里的热水太热了,直接肯定要烫嘴,你先摇一摇,凉了再喝。”
刘学军笑道:“你还真是细心。不过这也让我想起你之前说的话,家里没个杯子确实是不太方便。搪瓷缸不不好买,陶瓷太贵,如果这竹杯做出来真的好看又实用,那我也要带一套回去家里用。”
林安然笑道:“可以送你一个纪念品,但是你想要一整套的杯子,得等下一次。这一次因为是尝试,我们也只砍了一棵竹子,估计杯子只够我们自己用,多的没有。”
刘学军哀叹:“不会吧、你怎么不多准备点?”
林安然笑道:“准备那么多干什么?能不能做成还不一定呢。”
“你们先坐一会儿啊,我很快就能把这药粉磨好了。对了。”林安然看到阿爪还在外面,朝他招招手:“阿爪,你去我家跟邦婶婶说,今天家里有客人,让她多准备点饭菜。”
徐娅楠忙说:“我们在镇上国营饭店已经吃过了,就不用再麻烦你们了。”
从县城骑车到镇上,将近三个小时,可把他们给饿坏了,所以在镇上他们不仅停歇了一会儿,还在国营饭店吃了东西。
“你说这话就是太不把我当朋友了。”林安然笑道:“不过我们乡下人白天不习惯吃饭,都是喝粥,太过粗陋,你们等会儿不要嫌弃才好。”
刘学军说:“说得好像我们白天不喝粥似的。”
林安然挑眉:“你们食堂不是吃饭的吗?”
徐娅楠笑道:“我们厂里的食堂,有饭也有粥,有时候早餐还会有粉呢。”
林安然:“你们的食堂这么好啊?实名羡慕。”
徐娅楠伸手:“你这个药粉已经磨成很细了,还要继续磨吗?要不然我来帮你吧。”
林安然拦住她:“你骑了这么久的车,还不累啊?赶紧休息去吧。”
“好吧。”徐娅楠确实累,不过她起身后就往卫生室里走了两步:“这里只有你吗?”
林安然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不过人都到了村里,懋爷爷的消息是瞒不住的,所以林安然也没有特意去瞒,她笑道:“爷爷出去遛弯了。”
“爷爷?”徐娅楠怔住。
林安然笑道:“是啊。”
徐娅楠明白了之前林安然的顾虑,如果是这么亲近的人也难怪林安然谨慎,她小心翼翼的问:“你爷爷医术一定很厉害吧?”
刘学军和郭香香都看过来。
林安然笑道:“当然厉害啊。平时我们村里人有点头疼脑热的都是来找我师傅看的。”
徐娅楠忍不住心里激动起来:“那你爷爷他能不能——”
刘学军觉得徐娅楠这样遮遮掩掩的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直接问:“我们的意思是,你师父能治想想的痤疮吗?能请他帮我们香香治脸吗?”
郭香香紧张得手都紧紧的攥起来,眼睛一瞬不移的看着林安然。
徐娅楠瞪了刘学军一眼,这才看向林安然:“对不起安然,我——”
“不用解释,我理解。”林安然好脾气笑了笑,而后看向郭香香:“其实香香的病情我也跟师爷爷提起过了。”
徐娅楠、刘学军和郭香香立马紧紧的盯着林安然,整个人都紧张兮兮的。
“你爷爷怎么说?”
林安然脸上露出抱歉的表情:“爷爷说,他不会出手。”
郭香香脸色瞬间白了,面如死灰。
徐娅楠心疼的看了一眼郭香香,上前握住林安然的手:“安然,请你帮帮忙好不好?只要能让你爷爷帮香香治病,香香妈妈可以帮你想办法给你在烟厂安排一个工作。”
林安然眼睛一亮,那可是烟厂啊,到了后世那也是待遇超级好的央企,要是能成为烟厂的正式员工,她这一辈子即使不大富大贵也绝对安安稳稳,有房有车,衣食无忧!
心动,该死的心动啊。
她要不去烟厂工作好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