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美人娇媳》
7. 第 7 章
等到林安然跟着封停出了门,李香兰才朝李云伸出手:“这死丫头又买了什么东西?”
李云笑道:“小妹也没有乱买,是布料和毛线。”
布料和毛线都是好东西,特别是毛线,贵不说还难买,十次去供销社起码有九次是没有的,基本上可以说没有熟人是很难买到的,更不要说还不止一种颜色,林安然这一次是真的赚到了。更何况这些毛线给林安然织毛衣肯定也用不完,到时候剩下的说不定还能给孩子织件褂子。李云心里盘算着。
李香兰看到毛线也是很满意的,但嘴里还是要说两句:“买就买,还买这么多,当不要钱呢?再多的家当都得被她败光。这个败家精,买布料就买布料,买这土布做什么?家里都一堆土布她竟然还拿钱买,真是气死我了。”
李香兰终于看到林安然买的土布,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半截,要是林安然在面前,她指定要锤过去了。
买这么多毛线也就罢了,到时候给林安然织一件新毛衣,再给封停这个姑爷织一件,正好可以安抚安抚封停,毕竟林安然今日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不地道,让封停丢了大脸,如果不好好补偿安抚人家,女儿日后的婚姻生活恐怕不好过,可买这土布算什么?家里的土布还不够她造的?最重要的是儿媳妇看在眼里心里得怎么想?
“不行,得赶紧去退掉。”李香兰一把抓起土布就要往外走,李云连忙将她拉住:“妈,这买都买了,人家哪能给你退啊?再说了,这小妹买的时候妹夫肯定就在旁边,妹夫都没说什么,您又何必非得去说小妹?今天本来就让妹夫受委屈了,您再骂小妹到时候反倒让妹夫对小妹生出意见来就不好了。”
李香兰闻言果然停下了脚步:“可她这也太不像话了!”
李云拿过土布打开给李香兰看:“妈您看,这花色多好看,小妹肯定也是看上了这花色才买下来的,小妹爱漂亮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今天出了这么多事儿,妹夫都没有责怪我们,是个肚子里能撑船的,但他对小妹也确实淡淡的,估计感情也不是很深,不如我们到时候用这么好看的布料给小妹做条裙子,我们小妹又生得这么好看,我就不信这么漂亮一个大姑娘天天在妹夫面前转悠,他能一点儿都不动心,只要他动了心,以后好好跟我们小妹过日子,花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李香兰被李云彻底的说服了,叹息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到时候就辛苦你给安然做条好看点的裙子了。不过说起来也是安然这孩子命好,有你这样宽宏大度的好嫂子,要不然她这样又作又败家只怕早就容不下她了。”
像三媳妇,不过就是安然没嫁她看上的大官儿子让她占到便宜,婚礼上都敢给全家甩脸色看,好像全家欠了她几百万似的,李香兰就特别满意李云,贤惠能干,家里家外都一把抓,还善良大度有胸襟,上能孝顺公婆,中能相夫教子,下能友爱弟妹妯娌,很有做大嫂的风范。
李云忙道:“妈您可千万别这样说,我们小妹也就是娇气些人又不坏,更何况我们小妹长得这么好看,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这十里八村的我就没见过一个比小妹长得更好看的,就是那些从大城市里下来的女知青,像张知青,听说家里还是大官呢,我可瞧着在我们小妹面前夜什么都不是。我们这么好看的小妹就算是娇气些那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李香兰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这话倒是真的,我们家小妹那是万里挑一的好看,这要是放在古代,就算是做宫里的娘娘也是使得的。”
说到最后一句,李香兰不由得压低了声音,还左右张望了一眼,生怕被人听见,李云也附和她一句:“那是。”
李香兰又叹息一声:“可惜,就是命不太好。”
以安然的容貌品性,别说是镇上,嫁到县城都没问题,再不济让二儿子介绍个军官直接做官夫人也行,可惜却偏偏嫁给封停。倒也不是说封停这个人不好,封停生得比本地人要高一个头,手长脚长的就跟棵青松似的挺拔,脸也生得周正好看,要李香兰说比那盛世庭不知道好看多少倍,还有一把力气能下地干活挣公分,做人也没有半点问题,唯一不好的就是家庭成分。
李云心里也是可惜的,她跟张丽一样,心里未尝没有过林安然嫁到城里,日后拉拔拉拔娘家的心思,但她对此执念倒是没有太深,毕竟丈夫的前程已经定了,日后就是留在村里接公公的班,那就只能寄希望在儿女身上,可儿女最大的也才十岁呢,离读书出来工作还有好几年呢,大不了以后跟着他二叔去当兵,所以她对此并不焦虑,对于林安然嫁给封停心里只觉得可惜却也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但这人都嫁了,李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香兰陷入这种情绪中,要是回头在封停面前露了馅那不是得罪人吗?因此李云赶紧劝道:“妈您也被这样说,妹夫家里现在是不好,指不定哪天就平反了呢?要真有这么一天那我们小妹不就直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再说了,就算是妹夫家里无法平反,妹夫以后就跟着小妹在村里落户,有我们照看着,这日子还能过差了?”
李香兰叹息:“也只能这样了。这布料和毛线你先收着。裙子现在做了也穿不了,就先不要管,倒是先给小封织件毛衣,我看他身上那些衣服都好几年了,如今做了我们家的新姑爷,也该换件新衣服,剩下的再给安然织一件,回头再把她穿旧了的毛衣洗一洗,看看是你拿去穿还是拆了给孩子们织件背心。”
李云笑道:“那就给老大织件毛衣吧,他今年又长高了不少,之前的毛衣都有些不合适了,正好换下来给老二。”
这就是李云不嫉妒讨厌林安然的地方,虽然林安然常常有新衣服穿,但她人不吝啬不会霸着旧衣服不给人,林安然爱漂亮,衣服也都穿得爱惜,即使是旧衣服换下来也都很好的,不管是她自己穿还是拆了给孩子们做新衣服都很好。
更何况,小姑子是公婆的亲生女儿,丈夫的亲妹妹,打小就疼爱,她去跟她计较那不是自找苦吃吗?她和孩子们的日子已经很好了,人要知足。
林安然跟着封停一起往新房走去,封停身高腿长,三两步就把她甩出老远,并且还在加速中,丝毫没有要照顾她这个新婚妻子的意思,林安然见了很是生气。
“喂,封停,你给我站住。”林安然冲着封停的背影叫起来。
封停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神色和眼神都不带感情,十分淡漠。
林安然小跑到封停面前,双手叉腰:“封停,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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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在镇上的时候达成的协议?”
封停淡声道:“没有。”
“不,你有。”林安然伸出手指点着他的胸口,低声说:“你忘记了,我们之前约定好了,在外面的时候即使不扮演恩爱夫妻,也要相敬如宾,可是你怎么做的?你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就连走路都没有照顾一下我的速度,害得我还得跟在你屁股后面跑,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封停:“……抱歉。”他确实没想这么多。
林安然气呼呼的说:“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无论如何你在外面的时候都要照顾一下我,要认真聆听我的声音,要关注我的需求,要照顾我的面子,而不是一言不发,不看不问不关注,这样人家看到了只会说,看,封知青可讨厌林安然这个老婆了,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我不想听到别人这样的议论,因为那不仅仅是给我造成困扰,最重要的是会给我的家人造成困扰。”
“所以希望你以后在外面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哪怕你不想跟我一起走,你也可以找个借口跟我说一声有个交代,而不是当我不存在一般不理不睬不闻不问。”
封停:“……好。那我先走一步?”
林安然露出笑容:“好,那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封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疾步离开。
林安然看着他的背影哼哼两声。其实这些都是小事情,林安然完全没有必要斤斤计较,但林安然就是要说他,只有大声的告诉他自己的需求,封停才会懂得她要什么,然后配合她慢慢改变,这样以后两个人就算不能做恩爱夫妻也可以相处愉快,要不然他总是一副封心锁爱的模样,把她当做空气似的不交流沟通,这日子还怎么过?
这过日子,就算是合伙搭档,也是有商有量要有滋味些。
林安然慢悠悠的朝新房走去,路上林安然扒拉了一下关于新房的记忆,其实林家房子多,最初的时候林民义和李香兰的意思都是用林安然的房间做新房,以后小两口就在林家住,封停还没发表意见呢,原身就先不干了,她受李琼的挑拨死活不肯住在家里,非要把新房定在半山腰的一座废屋。
那座废屋原是村里一户人家的房子,后来兵荒马乱的,这家的儿子就出去打仗了,等儿子打完仗也跛了一条腿,回来家里也没人了,就剩下他一个,在村里人的介绍下娶了个老婆,却在灾荒的年代老婆孩子全都没了,他自己也承受不住这打击,没几年就跟着去了。
他人一去房子就留了下来,村里人都觉得这房子晦气,再加上又不是白给的还要给钱大队,自然也就没有人要,如此过了几年就有些破败不好住人了,盛世庭和张翡翠倒是有钱,但是山上蛇虫也多,他们住不惯山上也不敢住那么偏僻的地方,最后就没人要。
原身非要把新房定在这里,是因为知青点就在这房子下面的山脚下,住在这边不用被父母盯着,还能就近下山找盛世庭,林民义夫妇肯定是不愿意的,但原主咬死不给安排就不嫁,再加上封停也没有意见,最后林家出钱把房子买下来,又叫上亲朋好友帮忙,几天时间里重新把房子给收拾了出来,才终于勉强能住人。
上山前要经过知青所,林安然好奇的看过去。
8. 第 8 章
知青所其实并不大,就是一排泥砖建的房子,屋顶是用茅草做的,大约有七八间左右,以中间的房子为堂屋,平时吃饭做饭都在这里,左右两边则分别是男女知青的宿舍,每个房间摆了两张木床,两个人睡一张床。
农村结婚的时候都会打一张新床,宽大约有一米八,还会有床架方便挂床帐,特别是夏天,乡下蚊虫多,没有床帐根本就睡不着觉。知青点的床当然不可能是专门打的,基本上都是用条凳和木板搭出来的,这种床没有特意打的木床结实稳固,但容易搭建,只需要把两张条凳摆在两头,中间再摆一条,再把切割好的木板搭上去,想搭大一点的床铺就多搭两块木板,想搭小一点就少放两块木板,不睡了直接收起来就行,非常的方便。
这些知青都是从城里来的,听说最开始来的那几个知青就喜欢自己一个人睡,觉得比城里舒服多了,那么大一张床自己一个人滚,多自在啊。结果过了一个冬天就全都改变了主意。因为太冷了。这边虽然是亚热带季候风气候,但冬天还是挺冷的,特别是水秀村近山,就是夏天晚上都很凉快,需要盖被子才行,就更不用说冬天了。他们自己睡,一床被子根本就不够暖和,如果打两床被子又费钱甚至很多人都打不起,两个人一起睡就可以把被子合起来一起睡,一张垫在下面一张盖在上面,就会暖和很多。
白薇薇和张翡翠就是睡一张床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她们还能不能睡在一起,继续睡在一起的话,会不会睡到半夜张翡翠直接把白薇薇给掐死了,亦或者白薇薇把张翡翠给捅死了?想想都刺激啊。
林安然想到这里不由得扶着知青院外面的栅栏往里看。
这知青院本来就只是一排房子,前面是一块空地,后来被知青们用树枝扎了个栅栏围成一圈,栅栏脚下种了丝瓜豆角之类的瓜果,春夏的时候瓜果爬满栅栏开满花挂满果,不仅可以装点院子遮挡外面窥探的视线,也能给饭桌添几道菜,如今冬天瓜果都枯萎了,这些知青也没有把藤蔓扯下来,依旧稀稀疏疏的挂在栅栏上,瞧着倒是多了几分萧瑟之意,很有几分秋冬的凄绝之意,听说这还是白薇薇的意思,说很有诗意,张翡翠就率先带头赞成了,后来盛世庭自然也跟着赞成,就保留了下来。
不过其他知青应该都是想着且先留着日后实在没得柴火烧了,就直接拆下来烧的主意吧。
这会儿知青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估计全都下地去了。也是,如果白薇薇继续留在知青院里,张翡翠只怕会趁着没人直接把她揍个半死,白薇薇没那么傻,她肯定是下地去了,白薇薇一去下地,盛世庭肯定也跟着去,张翡翠也要盯着他们俩自然也会跟着下地,知青院里自然也就没人了。
林安然有些遗憾的收回了目光,正打算往山上走,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安然。”
林安然回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李琼,她头发凌乱,气息有些急促不稳,手上脚上还沾着泥土,显然是从地里赶回来的。林安然估计李琼一直都关注着这边,一看到她就赶紧跑回来,显然是想询问上午的事情。
林安然先发制人,俏脸直接就沉了下去:“李琼,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李琼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质问林安然,倒是先被林安然给呵斥了,她到底是心机深沉之辈,当下露出一脸不解:“安然,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为什么这么说?你心里没点数吗?”林安然冷笑一声,走过去一把揪住李琼的衣领:“明明知道盛世庭和白薇薇的奸情却一个字都不透露给我,害我眼巴巴的追在盛世庭身后追了那么久,丢尽了脸面不说,还把自己的终生都给赔进去了!而你非但没有半点愧疚,竟然还敢在婚礼上怂恿我逃婚,不仅仅是差点儿害得我不得不嫁给盛世庭那伪君子,还差点儿身败名裂,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李琼,你找死!”林安然银牙一咬,目光瞬间变得阴冷,杀气腾腾。
“不,我没有!”李琼心里很奇怪林安然为什么对盛世庭的态度改变了这么多,难不成真是被盛世庭跟白薇薇的奸情给刺激的?可也不对啊,之前张翡翠也一直纠缠盛世庭,她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李琼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清楚明白现在必须要稳住林安然,要不然林安然跟林民义说一句,她以后在水秀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李琼急忙解释:“安然,你我相交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是真把你当做亲妹妹一样疼爱的啊。你说的盛知青跟白知青的事情,我之前是真的不知情,要不然我肯定会告诉你,不可能让你蒙在鼓里被人蒙骗,早上的事情也是这样,我真的是看你那么痛苦,才想着要成全你,可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这样。”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林安然怀疑的目光在李琼脸上梭巡,像是要找出她说谎的证据:“我可是听说了,你之前可是在这知青院大门口,当真所有人的面承认了你看到盛世庭跟白薇薇的奸情,你还敢狡辩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当我是胸大无脑的草包,你瞎说两句就能蒙骗我?”
“没有,我怎么可能这样想你?”李琼忙解释:“这不是你之前在山上说是我看到的吗?我总不能说你是撒谎,我根本就没有看到盛知青跟白知青在一起,也没有告诉你吧?那不是打你的脸吗?我怎么能那么干呢?”
“真的?”林安然半信半疑:“你真的没有看到盛世庭跟白薇薇大半夜在一起鬼混?”
“真的,我发誓。”李琼狠起来是真的不把自己当人啊:“我要是说谎就让我不得好死。”
林安然死死盯着她的脸,见她实在不像是在说谎,这才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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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要是让我知道你又在撒谎骗我,你就死定了。我会让你永远都走不出这个村子,有回城的机会也永远落不到你的头上。”
李琼知道林安然这话不是威胁,她是真的能做到,毕竟林民义可是生产队队长,手里的权力不小,只要他一句话,回城的机会就别想落在她头上,心里是又憋屈又怨恨却又拿林安然无可奈何,甚至为了不让林安然起疑她还得低头伏小。
李琼挤出一抹笑:“你放心,我绝对不敢骗你的。”
“哼,谅你也不敢。”林安然说完转身往山上走,李琼紧随其后:“不过安然,早上在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盛知青跟白知青的奸情的?你又为什么突然间改变了主意?即使盛知青跟白知青有什么,只要你跟盛知青之间发生了一些什么,盛知青也只能娶你,他跟白知青之间就算是有些什么也只能认命啊。”
“我呸!”林安然回头啐了她一口:“我就说你不是什么好东西!盛世庭那么垃圾你居然还能劝我嫁给他,你果然是个心黑的!你给我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这么刁蛮任性、喜怒无常正是原身,李琼对林安然没有一点儿怀疑了。她忙赔笑:“安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不明白。”
“我呸。亏得你还整天自诩自己会读书,脑子有多好,这么点道理都看不明白,我看你也是蠢货。”林安然痛快的骂道:“你也不想想,之前盛世庭一直都没有承认跟张翡翠之间有男女关系,那我跟张翡翠之间就都是竞争关系,我有什么好怂的?但他一边吊着我跟张翡翠,从我们手里拿尽好处,还挑拨我们互相斗争,给白薇薇作掩护,他这就是虚伪,品行不端,这种人我还要喜欢他,当我脑子跟你一样进水了吗?”
李琼被骂得心里憋屈却不敢有半点脾气:“是是是,没想到还是你看得明白。那你跟封知青——”
李琼提起封停,一颗心都不由得揪痛起来,她那么好的封知青啊,竟然被这么个恬不知耻的草包女人给玷污了。难受啊,痛苦啊,好想杀人啊!可她只能忍耐:“你不是不想嫁给封知青的吗?”
林安然白了她一眼:“我之前还喜欢盛世庭那大渣男呢,就不需要我现在发现封知青的好,喜欢上他了?行了,以后这样的话都不要说了,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嫁给封知青,我以后肯定会好好跟他过日子的,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提这些话,让封知青听到了误会我,我可跟你没完。”
李琼傻住了,“你,你喜欢上封知青了?”
她心里咆哮:你个水性杨花的□□,你怎么就没有点自知之明?你有什么资格喜欢封知青?我不许!不许!
她眼睛都红了,死死的望着林安然的背影,有一个疯狂的念头从心里滋生:把她推下山!弄死她!
9. 第 9 章
林安然走着走着就感觉背脊发凉,她想到李琼心思歹毒,不会是对自己动了歹念吧?
她忙回头,正好看到李琼眼里恶毒之色残留,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往上跳了几步,呵斥道:“李琼,你这是什么眼神哪?你不会是想对我做什么吧?”
李琼也没想到林安然会突然间回头,导致她眼神都来不及收回,当下心里也慌乱得很,甚至在瞬间她脑子里生出破罐子破摔的恶念,但当她的目光落在林安然身后的掩映在荒草从中的屋子时,顿时就像是一桶冷水泼下来,让她瞬间冷静下来,恶念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且不说林安然已经发现了她的心思,有了防范,她就算是想对她动手也不可能成功,就是对林安然动手之后,林安然不一定会死,她自己却一定会被下大牢,生不如死,一辈子都被毁掉了。
“安然,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对你做什么?你可是我的好姐妹呀。”李琼脑子转得很快,立马就找到了借口:“我是气不过盛知青这样欺骗你,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真的?”林安然怀疑的看着李琼,心里对她的话却是一个字都不相信,就看着她编。
“当然是真的。”李琼很生气的样子:“安然,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吧?你要是这样想我,那可就太伤我心了。我可是一心把你当做好姐妹的。”
呵呵,背后捅刀子的塑料姐妹。
林安然冷哼了声:“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行了,我今天新婚,是个好日子,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走吧。”
林安然转身继续上山,李琼连忙追了上来:“安然你是要去婚房收拾吗?我帮你吧。”
“不用。”林安然拒绝。
李琼笑道:“没关系的,我们都是好姐妹,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林安然站住回头看她:“李琼,你怎么一点儿眼色都没有啊?你没看到我要回新房吗?我今天新婚,我要跟我的新婚丈夫独处培养感情,你跟来凑合什么?难不成你看上我新婚丈夫了,故意凑过来的?”
李琼刚听林安然说要跟封停独处培养感情,脸色就不由得有些难看,手也下意识的握紧了,心里直骂林安然放荡下贱,可下一刻听到林安然质问她是不是对封停有不轨之心,却是将她吓了一大跳,想也不想的否认:“我没有!”
虽然李琼很想告诉天下人,她对封知青的心意,但封知青家里的成分本来就不好,如果再传出作风问题,等待他的必定是残酷的打击,李琼不可能毁了封知青。更何况,她还要继续在水秀村生活,哪敢真的跟林安然翻脸?
李琼反过来指责林安然,“安然,我什么样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
呵呵,那我可太清楚了。
林安然冷哼一声:“白薇薇还说自己是张翡翠的亲姐妹呢,平时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也不见她有半点良心,还不是说勾引人家的男人就勾引了?我家封停长得又高大又好看,谁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我觉得,这白薇薇教会了我一个道理,防火防盗防闺蜜!不管你有没有别的心思,以后我家你就别来了,我老公跟前你也别凑,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李琼憋屈得不行:“我知道了。”
林安然这才脸色稍霁,说话还是很不客气,“那就滚吧。”
林安然说完转身就走了,李琼看着她的背影恨得牙痒痒的,憋屈又惊疑不定,不知道林安然到底是真的受了白薇薇的影响,还是发现了些什么。无论如何她这一段时间都得小心些,不能再露出破绽让人发现她跟封知青之间的事情,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李琼再度抬头看向半山腰的房子,眼里露出愧疚之色。对不起封知青,请原谅我不够勇敢,承认我们的感情,救你出水火,但我发誓无论如何也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绝对不会让林安然这个贱人做出什么对不起你,让你蒙羞的事情。
李琼带着悲痛的心情下了山,林安然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又继续往上走,可走着走着却也想起了自己这一天遭遇的一切,心情到底还是忍不住低落起来。好在自己穿越时爷爷奶奶已经去世,要不然她都不敢想象爷爷奶奶会多难过,说不定都要撑不下去了,而今爷爷奶奶已经去世,自己跟爸爸妈妈之间也不是特别亲近,且还有弟弟在,想来爸爸妈妈他们会伤心一阵子,但很快就会放下自己,重新生活。
想到这里林安然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怅然,更让她心里郁闷的是,习惯了经济发达物质丰富科技先进的现代生活,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适应这物质贫瘠的七十年代。
林安然叹息一声,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好在她穿到的这个身体家境不错,就算是吃苦相对而言也不至于太苦,要是穿到那种家里只剩下几粒米,连身换洗的衣服都没有,穷得叮当响的人家,那她还真不如死了算了。所以说起来老天爷对她还算是看顾的。
林安然心情好了一些,很快就来到了新房,站在门口打量起来。
大门口左侧靠着山坡的地方用碎石头围了矮矮的一圈,种了一颗桃树,这会儿叶子已经全部落光,枝丫都光秃秃的。入门是一个小小的门户,左右两边可以放杂物,有些人家还会在门户的一侧放鸡笼,弄得整个门户都臭烘烘的,林安然自然不会干这样的事情,如今门户的右侧放着一对崭新的木桶,搁着一根扁担,左侧放着一把新扎的扫帚和一个竹编的簸箕。
再往里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并没有打水井,只靠墙的角落里放在一个大水缸,正房本是有三间,如今只剩下堂屋和靠门户这边的房间,靠里的那个房间改成了柴房和厨房,最靠里的一截用来放柴草,灶台盘在靠外一截,再往外一点还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方井,角落里摆放了一个跟外面差不多一模一样的大水缸,不过这大水缸上面还有个木板盖,想来这水缸里装的水才日常煮饭饮用的,外面那个应该是用来洗手洗东西用的,旁边还有一个比外面小一点的木桶,小方井里面是一个冲凉房。
这房子并不是很大,也没有山下房子建得那么高,不过它的地基是用石头建造的,大概有一人高,十分结实,但上面是黄泥砖,因为多年没人居住,疏于打理,上面的黄泥砖已经裂开,就是横梁也有一些腐朽不能用了,瓦片也碎裂了不少,林家把房子买下来之后,找人将上面的全扒拉了下来,重新砌上了黄泥砖,又换了房梁,重新铺瓦,所以这会儿瞧着倒是有几分新房子的样子。
林安然看着这房子,心里不由得想,这房子当初买下来就要几十块,后来又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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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花的银钱可不少,倒还不如另外找个宅基地重新造一座新院子呢,不比这住在半山腰上上下下都不方便强多了?说到底都是李琼这个罪魁祸首招惹来的,要不是她跟原身说这边离知情大院近,怂恿她非要这房子做新房,原身未必会想到这一层,她如今也就不用住在这种地方了。
林安然心里又给李琼记了一笔,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还回去。
林安然逛了一圈突然间发现不对劲,没洗手间啊这?那到时候解决人生大事要去哪里?总不能跑山下去吧?还是直接跑外面钻个草堆?林安然想象一下那种场景都觉得崩溃。
正好封停从房间里出来,她忙问他:“封停,我们的房子没有卫生间吗?”
封停回头看了她一眼:“恭桶在冲凉房。”
林安然这才想起来,水秀村大多数人家都是这样的,冲凉房的角落里会放一个水缸做恭桶,甚至有一些人家没有独立的冲凉房,还会把恭桶放在房间的门口面,哪怕再勤快清理也会弥漫着一股子尿骚,林安然一想到自家也会如此,顿时整个脸色都不好看了。
不行,不能这样。
林安然直接问:“我们一定要用恭桶吗?不能把冲凉房改造一下,砌出一个蹲便器,平时用水冲洗,岂不是要干净许多,还不会有味道?”
林安然更想要个马桶,不过想也知道这年头不可能有马桶,所以她降低要求,只想要个蹲厕。
封停顿了顿,倒也没有一口拒绝她,很显然他自己也不太能接受这恭桶,如果有条件改造他也是愿意的。
“你想改成什么样子?”
林安然闻言眼睛一亮,他这么说就是愿意帮她改造了,真是太好了,便连忙带着他来到冲凉房,跟他比划:“我们可以把冲凉房分成两个部分,最里面的位置可以稍微垫高一点,装上一个蹲便器,这样我们冲澡的时候水就不会流入到便池里,也能保持上面的干燥,外面就用作冲凉洗澡的地方。这样既节省地方又干净。”
封停认真的听完:“这样的话就得在外面另外挖一个蓄粪池,还要埋管道,管道不好买,蹲便器倒是还好,可以直接用水泥来砌。”
林安然眼巴巴的望着他:“不能想个办法吗?或者用其他的来替代也可以啊?比如说,能不能用缸?”
林安然目光不经意落在小方井的水缸上,不由得灵光一闪,想起奶奶曾经跟她说过,以前农村的水井边缘便是砌了水缸的,就是把缸底打穿,然后用一个个水缸叠起来砌成,如此就可以代替青砖防止水井坍塌了。
那他们也可以用水缸来代替管道。
“水缸?”封停挑眉,目光落在水缸上:“这么大的管道?”
林安然嗔了他一眼:“管道当然不能用这么大的啊。但可以用小一点的,就跟家里的盐罐子大小的,不然我们直接去找烧窑的,跟他们定制几个也可以吧?你觉得怎么样?”
封停想了想:“可以试试。”
不仅是管道可以用小缸代替,就是粪坑也可以用个大一点的水缸,这样水泥就不用太多了,当然了,买缸的钱也会多许多。
不过,封停看了林安然一眼,小姑娘得了他的赞成高兴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便觉得这点儿钱确实是花得值得的。
10. 第 10 章
“咱们家里空空荡荡的,啥都没有,看来我们还需要一起努力把它填满。”林安然走到院子里,环视一圈,回头朝封停笑道,“封知青,你有信心吗?”
这也是一种信号,她想要跟他好好过日子的信号。
封停站在阴凉的石阶上,望着林安然站在阳光洒满的小院,阳光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光,她脸上的笑容却比阳光还要灿烂,还要温暖。
有一瞬间封停心里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或许,这个婚姻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或许,他能有一个正常的温暖的家,他的妻子美丽活泼,他的孩子聪明可爱。
一阵山风呼啸而过,林安然冷得打了个寒战,“嗞,这山上也太冷了。”
幻梦被打碎,封停恍惚的眼神瞬间重返清明,神色比之前还要淡,他轻嗤一声,他果然是不应该有任何幻想的。
林安然隐约听到什么,侧头看他:“你刚才说什么?”
封停淡定的答:“没什么。”
“哦。”林安然也没追究:“那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你觉得如何?”
封停顿了顿,才应:“嗯。”
林安然又笑:“那以后就一起努力了。我去屋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林安然进了堂屋。堂屋并不大,约十平见方,除了一张圆矮桌和两把椅子,以及桌上的几个碗筷,啥都没有,空荡荡的显得空旷。
再看房间也并不大,也就是十来个平方左右。最里面的角落里摆了一架新床,如今已经装上了蚊帐,这可不是什么雪白的纱帐,而是李香兰和李云自己织的麻帐,摸着硬邦邦的一点儿都不软熟,还不透气,不过这边的人基本上都是用这种麻帐,因为冷,用麻帐反而能将热气锁住不外溢。
床铺也已经铺好了,下面铺了一床棉被,外面的被子用的也是李香兰织的染色麻布,要比麻帐的料子要细腻软熟一些,上面铺的是新棉被,用的倒是大红色牡丹花的被套,跟枕套是一套的,看上去十分喜庆,这才算是有了点新婚的气氛。
床头放着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床尾两条木凳上放着一个大木箱子,箱子上面搁着个崭新的脸盆,因着大红牡丹,也是十分喜庆,箱子下面角落里还有一个崭新的暖水壶,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林安然左右看了一眼:“这屋子怎么这么暗啊?灯绳在哪里?你没在门口安装灯绳啊?”
房间前后都有窗户,但窗户都很小,后面的窗户外面正对着山坡,阳光几乎照射不进来,只有前面的窗户能够洒进来一点光,但整个房间还是显得很昏暗,看书什么的是想都别想了。林安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封停站在后面,看着她在门口左看右看到处找灯绳,又转头看过来,才道:“没有电灯。”
林安然愣住:“为什么不装电灯?”
她记得林家是装了电灯的,当然水秀村并不是所有人家都装灯的,毕竟电费那么贵,几乎绝大部分人家都没有装电灯,也就村大队以及林家等几户人家装了电灯,但既然村里都通电了,林安然才不管电费贵不贵,她觉得电灯是必须要安装的,这屋子本来就既不通风又透光,要是再没有电灯,难不成点煤油灯?那也太原始了吧?
封停道:“装不了。”
“为什么装不了?”
“因为没有电线。”见林安然这么执着,封停给她解释:“拉电线就得有电线,现在电线是紧缺物资,就是知青院那边都没办法把电线拉过去,更何况我们是在山上,根本就装不了电灯。”
林安然整个脸瞬间就垮了:“所以以后我们就只能点煤油灯了?”
“嗯。”
“这日子也太苦了吧?”林安然哀嚎:“没有电灯,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更没有手机,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封停眼里露出疑惑:电脑,手机是什么?而且,没有电灯算什么苦?日子不都是这样过的吗?林家日子确实不错,但按上点灯也是这两年的事情,以前都是点煤油灯的,就算是现在也经常停电,经常要点煤油灯,封停不明白林安然为什么这么在意电灯。
林安然不是在意电灯,她是在意,从此以后她是真的不能再过后世那种物质丰富的日子了,只能在这贫瘠的 70 年代受苦受穷。
再难接受也没有用,她已经来到这个时代,逃脱不掉。
等再回到林家,林安然整个人还蔫蔫的。
李香兰看她这样,不由得跟李云嘀咕起来:“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跟霜打了茄子一样,蔫蔫的?难道是小封欺负她了?”
李云也奇怪:“不至于吧?以安然的性子,要是妹婿真欺负她了,她不得回家嚷嚷,让爸和她大哥给她主持公道?”
李香兰一想自家闺女的性子:“这倒也是。”
李云提议:“要不您问问?”
李香兰就把林安然拉进房间里,“你这是怎么了?整个人一点儿精神都没有,难不成跟小封吵架了?”
“没有。”林安然坐在椅子上,侧趴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李香兰也担忧起来,“那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吹风了,发烧了,不舒服?”
李香兰说着抬手去摸她的额头,嘴里还数落她:“你说你,之前我让你戴围巾你还非不要戴,瞎逞强,你以为这一路山风是那么好吹的?你身子本来就弱,这风一吹不生病才怪。”
“我没生病。”林安然听着李香兰的数落也不觉得不耐烦,她粗糙的大手摸着她的额头,上面的茧子刮得她皮肤有点儿疼,她也没有移开,就这样看着李香兰,感觉这就是她妈,忍不住唉声叹气的撒娇:“我就是觉得吧,我以前真的是太眼瞎了。”
林安然不可能跟李香兰抱怨说自己觉得这日子太苦了。李香兰肯定要打她,作为水秀村大队长家的小闺女,原身就没吃过苦,养得白白嫩嫩的还想怎么样?也容易露出破绽让人怀疑。
“谁说我姑娘眼瞎?”李香兰也觉得自家闺女眼睛太瞎了,封停那么好的青年看不上,居然追着盛世庭那样的男人跑了大半年,差点儿连名声都给毁了,但看着乖女儿现在这个样子,她又不忍心责备她:“我姑娘好着呢。是那些人不识好歹。”
林安然不由得笑了,“妈,你真好。”
原身真是太幸福了,有个这么疼她维护她的妈妈。
林安然不由得想起自己的亲爸妈,其实他们也不是说不疼她不爱她,只是在她年幼的时候他们忙于创业,将她扔给爷爷奶奶,等他们好不容易事业有成了,弟弟又来了,他们更关注年幼的弟弟,对她这个不养在身边的女儿关系就少了些,本来就有隔阂,最终隔阂只会更深。他们对她客客气气,不敢随意对她有所要求,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对待他们,同样也不敢对他们有所要求。
他们本应该是最亲密的家人,却成了最熟悉的客人。
李香兰没好气的点点她的额头:“你啊,要是少给我惹点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林安然笑道:“我结婚了,长大成人了,道理都懂了,以后肯定不会再让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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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那么操心了。”
李香兰眼里染上笑:“是才好,可别只是说说。你刚刚真的没有跟小封吵架?你就听爸妈的,小封这个孩子啊,虽然家里成分不好,条件不好,但人却实实在在是个好青年。明明跟其他知青一样都是从城里来的,却并没有一点儿骄矜的模样,接人待物都是和和气气的,却又不失刚强,既不会让人觉得高高在上,又不会让人觉得他软弱好欺负,甚至私底下还会给你爸出点主意却从不居功。你看明明那么有存在感的一个人,可你仔细回想,他有没有像盛知青他们一样整天闹得风风雨雨的,谁都能说上一嘴?”
林安然闻言也去扒拉原身的记忆,发现原身的记忆里对封停的记忆确实很淡。这并不是因为她被盛世庭吸引了目光,封停是要比盛世庭他们还要早两年下乡的,可在盛世庭他们到来之前,封停也没什么存在感,但同样的也确实没有听说什么人欺负他。
他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隐藏在风雨背后。以他的家庭成分来说,这是非常聪明也非常厉害的。不过他在改革之后下海成为首富,那能力自然也是杠杠的。
林安然点头:“他确实厉害。”
李香兰点点她的额头:“所以你就好好的跟人家过。虽然他家里成分是差了点,但是他勤快肯干,能养活你,你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也能帮衬你,你们日子不说大富大贵,也是能过的。”
林安然心想过是要好好过的,但能不能做夫妻,就要看缘分了。要是实在相处不来,就搭伙过几年日子,等到高考恢复了,她就考大学去城里,然后悄摸摸的跟封停离婚,到时候她山高皇帝远,林民义和李香兰想揍她也鞭长莫及。
至于结婚证在林民义手里,这都不是事儿。反正她这几年也不会离婚,等她跟封停结婚几年了,假装出恩爱的样子来,林民义他们自然会放松警惕,到时候偷个结婚证有什么难的?
“还有那个李琼,以后不许再跟她鬼混了。”李香兰想起李琼,脸色都黑了,“今天逃婚出去找盛世庭的事情,是不是就是李琼怂恿你的?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你也长点心眼,别人家随便说几句好话就把你哄的团团转,跟个傻子似的。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
林安然心想,原身可不就是个傻子,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不过她可聪明着呢,李琼那点儿小心思瞒不了她,当下道:“知道了妈。经过今天这一遭,我也知道那些知青全都不是什么好人,张翡翠仗势欺人,跋扈狠毒,盛世庭跟白薇薇软饭硬吃臭不要脸,李琼也是看热闹不嫌势大,心里想着让我丢人现眼好拿捏我,全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以后不会再相信她的。”
李香兰不太相信林安然的话,“你知道就好。”
白天摆宴席并没有把所有肉菜都用上,所以晚饭很丰盛,完后林安然跟着封停回到山上,整个屋子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儿人气,冷得像个冰窟似的,寒气从四面八方往衣服里钻,冷得她不由得抱紧了自己。
“啊啊啊,冷死了冷死了,这山上晚上怎么这么冷啊?”
林安然前世听说这北方的冬天是物理攻击,南方的冬天是魔法攻击,但那个时候全球气候变暖,已经没有这么冷了,她老家又是比较温暖的地区,所以没怎么体会这种魔法攻击,现在她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
这真特么的太冷了。
“这整个冬天不会都这么冷吧?这要怎么活呀?”林安然想死的心都有了。
封停回头看了她一眼,抬步进了厨房,林安然看了一眼黑峻峻的屋子,感觉有些害怕,连忙紧跟其后。
15-20
第15章
“不好了, 白知青要跳河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想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了,瞬间油花四溅。
林国邦这一回反应很快:“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拉回来啊!”
这白薇薇可是被他亲妹子挤兑得去跳河的, 要是真跳了出了人命, 不仅仅是林安然要被人指指点点,就算他和他爸的工作都不一定保得住。
所以无论如何, 白薇薇都不能出事。
盛世庭也反应过来,愤怒的朝林安然吼:“现在出人命了, 你满意了?我告诉你, 要是薇薇真有什么三长两短,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薇薇——”
盛世庭跟着追过去了。
张翡翠咬牙冷笑:“这种只会惦记别人东西的烂东西, 死了才好呢。”
苗香草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张翡翠,你少说两句吧。到底是条人命呢。”
“怎么, 你心疼啊?”张翡翠才不惯着她:“你这么善良大度你把你男人送给她啊!看看她会不会感激你!”
苗香草满脸涨红:“你胡说什么?”
“怎么,舍不得?”张翡翠骂道:“感情被抢的不是你男人, 你就这么大度啊?还是你也跟她一样, 觊觎着别人的男人啊?生怕自己以后也落得一样的下场啊?”
“你胡说!”苗香草被气哭了, 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张翡翠。
知青老大哥何勇站出来:“好了,大家都别吵了, 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 可别真闹出人命来。”
苗香兰红着眼睛, 跟着何勇等人朝白薇薇那边跑去。
张翡翠啐了一口:“一群假仁假义的东西。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敢不敢跳!”
看着众人追过去, 李琼面上担忧的看着林安然:“安然, 要是白薇薇真跳河死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林安然冷笑:“她跳河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是十八岁又不是八岁, 她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维能力以及风险规避能力, 她明明知道跳河可能会死却还是要跳,那就是她自己的选择,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把她推进水里。”
“再说了,死不死得了还是一回事呢。”
林安然冷笑,想用寻死觅活的招数来陷害她,拿捏她?白薇薇这一招用得相当不高明。
“走,我们也过去看看热闹。”
林安然抬脚跟过去。
李琼愕然,林安然这也心狠手辣了吧。她偷偷看向封停,林安然这样的枉顾他人性命,蛇蝎心肠,封知青看到之后肯定会对她心存厌恶,敬而远之。
却不知道封停丝毫不觉得林安然这样想有什么不对,所谓的跳河自杀,不过是白薇薇的一场算计罢了。
白薇薇身为张翡翠的好姐妹,却暗地里跟盛世庭勾搭在一起,将张翡翠和林安然耍得团团转,如今真面目被揭穿,张翡翠气头上也不会听她哄骗,她再被林安然撕下面皮,只有用这样的手段才能逼迫林民义父子出手遏制这件事发展。
封停不太想理会这些事情,但林安然如今是他的妻子,他也不好袖手旁观,拍拍手上的泥,他默默的跟上了林安然的脚步。
木薯地虽然是旱地,不好灌溉,但那也是相对于水田来说的,实际上就在不远处有一条水渠,最宽的地方有十几米,狭窄一点的地方也有将近两米,至于深度,那恐怕的有四五米深,这人要是跳下去,还真有可能会被淹死。
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在夏季丰水期。
林安然和封停还没有走近,远远就看到白薇薇站在水渠边,林国邦和盛世庭正在她身后劝她,不过她情绪激动,林国邦和盛世庭也不敢靠近,只能苦口婆心的劝导。
外围,都是听到消息赶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和知青。
林安然并没有往那边走,而是稍微往下一点,来到了水渠边,那里有一棵一人高的石榴树,这会儿叶片还很鲜翠呢。
林安然伸手揪了一张叶子,好奇的问封停:“这石榴树会长果子吗?”
封停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会。”
林安然眼睛一亮,“能吃吗?好吃吗?”
封停摇头:“不知道,没吃过。”
林安然兴致勃勃的说:“那明年长石榴的时候,我要摘来尝尝。”
封停侧头看她,她家院子里不就有一棵石榴树?还用得着吃这种天生地长的野石榴?
李琼不喜欢林安然和封停之间这么轻松的氛围,她挤了进来挽着林安然的手,担心的说:“安然,我看白薇薇这个样子,怕不是真的会跳下去,到时候不管她死没死,你都要被大家讲究,甚至还得连累你爸跟你哥,要不然你还是过去劝一劝吧。大不了说几句软话,只要别真闹出事来就好了。”
林安然翻了个白眼:“出事也跟你没关系,你急什么?”
李琼讪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林安然呵呵两句:“我可要不起你的担心。”
那可是糖蜜包裹着的毒药。
李琼还想说什么,林安然抬手制止她:“行了,我自己会处理。”
林安然转头问封停:“能到对面去吗?”
李琼忙道:“安然你要到对面去吗?那可要走好远才有过河的桥呢。”
林安然看不远处河道似乎挺窄的,又问:“那里能跳过去吗?”
封停道:“你胆子够大就可以。”
林安然:“我胆子不够大,你就不能背着我跳过去啊。”
李琼闻言暗骂林安然不要脸勾引封停,不等封停回答就抢着说:“那怎么行?太危险了,要是摔了就完了。那里可深呢,得有四五米深。”
林安然脸色不好看:“我跟我老公说话,你能不能闭嘴?昨天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林安然眼里带着凉意。
李琼神色一僵:“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这样太危险了。”
“我谢谢你,但是不需要。请吧。”
林安然伸手,李琼抿了抿唇,依依不舍的走了。
林安然还是不爽,又想起来之前的事情,还没跟封停算账呢,“你干嘛要跟李琼组队干活?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心思?你们不会也跟盛世庭和白薇薇一样,暗度什么陈仓吧?”
封停莫名其妙,“我,跟她?”开什么玩笑?!
封停眉头蹙起,终于露出几分不满来:“林安然,我知道你对盛世庭和白薇薇的事情不满,但也请你不要把对他们的情绪宣泄到我身上来。”
林安然:“你真的跟李琼没有一点儿感情纠葛?”
林安然没仔细看过那本书,但她知道李琼之所以针对原身,故意引导原身走向末路就是因为她暗恋封停,认为自己跟封停是两情相悦,因为家庭原因以及林安然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才导致他们被迫分开,但他们的心从头到尾都没有分开过,一直都在一起,至于封停是不是真的也对李琼情根深种倒是没写,林安然就很好奇。
封停眉头皱得紧紧的:“你瞎说什么?我跟李知青之间清清白白,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对于封停来说,李琼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知青,是知青中的一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至于李琼曾经向他表白过的事情,他早就明确拒绝过了,也早就忘记了,翻篇了。林安然还要把他跟李琼牵扯在一起,简直是有病。
林安然眼里染上了笑意:“真的。”
“当然。”封停警告林安然:“林安然,你跟盛世庭他们之间的纠葛我不管,但你不要随意牵扯别人。”
“你这是维护李琼?”林安然虽然知道封停对李琼没感情,但还是有些生气。
封停根本就不知道林安然为什么要生气,他觉得自己是在讲道理:“我不是维护李琼。我是警告你不要将事态扩大。盛世庭和白薇薇耍了你,你要报复他们无可厚非,但其他人可没有得罪你,你不要被自己的负面情绪控制,到处伤人。否则到时候不仅仅你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就连你爸他们都要被你牵累。”
看来他是担心她的份上,林安然勉为其难的原谅他,哼哼道,“还有你,你也不想被我牵累,你怎么不直接说。”
封停干脆承认:“是,你别牵累我。”
林安然气得踹了他一脚:“混蛋。这么害怕,当初就别娶我啊。”
封停:“没办法不娶。”
毕竟自己坏了她的名节。
林安然瞪着他,好气哦。就不能说句好听点的。
林安然转身不看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气不气,气死无人替。
果然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就别想得到一点温暖。
林安然平复下来才跟封停说:“既然你对李琼没什么心思,那你以后就不要再跟她组队干活了,也尽量不要跟她再有什么接触。”
封停不解,但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行。”
“还有其他的女人。”林安然哼道:“你现在可是已经结婚有老婆的人了,要懂得跟其他女同胞保持适当的距离,任何暧昧的行为都不许有。”
封停:“……知道了。”
他扬扬下巴:“白知青那边恐怕你不去她不会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林安然转头看了一眼,回头看着封停:“你背着我跳到对面去。”
封停:“……行。”
跳过去要寻个狭窄点的地方,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封停半蹲下腰,林安然跳到他背上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你可要给力点,不能把我摔了。”
封停没说话,这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丝毫不费力气。
跳到对岸之后,封停将林安然放下,林安然拍拍他的手臂:“干得不错。”
从口袋里掏出鸡蛋塞进他手里:“奖励你。”
林安然转身往白薇薇所在的渠道走去,封停手里握着温热的鸡蛋整个人都怔愣住,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安然的背影一会儿,才将鸡蛋收进口袋里,默默的追上去。
林安然走到白薇薇对面,喊道:“白薇薇。”
白薇薇闻声转过头来,一张泪痕宛然的脸就呈现在林安然面前,几缕乱发飘飞,给她添了几分凌乱美,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目光落在林安然身上的瞬间,情绪就又激动起来:“林安然,你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我自从来到水秀村,一直都很努力的下地干活挣工分,从来都不敢有半分懈怠,你为什么要针对我,往我身上泼脏水?就因为我是翡翠的好姐妹,你就要置我于死地吗?好,那我就如你所愿,我死!我死可以了吧?”
白薇薇情绪激动要往下跳。
“薇薇不要!”盛世庭牙呲目裂。
林国邦也忙道,“白知青你冷静点。”
两人冲上来,白薇薇察觉,尖叫:“退下,你们都给我退下!要不然我就马上跳下去。”
她就站在边缘,旁边的泥块簌簌往下掉,看着很是吓人。
张翡翠抱胸冷笑:“跳啊,你倒是跳啊。都站在那儿半天了还没跳下去,你其实根本就不想跳的吧?你就是拿跳河来吓唬我们的吧?”
白薇薇一脸崩溃:“翡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好,我打心里把你当亲姐姐一样对待,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跟盛知青清清白白的,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张翡翠冷笑一声:“那你就跳下去!你跳下去我就相信你!”
盛世庭大吼:“张翡翠,你给我闭嘴!”
林国邦也铁青着脸,“你们把她给拉下去。”
几个婆子抓住张翡翠,要把她拖下去,张翡翠拼命挣扎:“白薇薇你跳啊?!你要是真的问心无愧,你就给我跳下去!你就死给我看我就相信你!你跳啊!”
林国邦气死:“捂着她的嘴,拖下去。”
一个婆子用手捂张翡翠的嘴,结果被她咬了一口,婆子恼了,干脆脱下臭袜子把她的嘴巴塞了,拖下去。
白薇薇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崩溃,她惨然一笑;“好,我跳。我这就跳给你看!”
“薇薇不要!”盛世庭看的睚眦目裂,喊得嘶声裂肺。
“白知青你不要冲动。”林国邦一颗心也提起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没得说了。”白薇薇哭:“林安然污蔑我,翡翠不相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让我去死吧。”
林国邦一口血都要喷出来了,妈的,到这个时候还要牵扯林安然,这白薇薇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好,那你跳吧。”清冷的声音盖过了现场所有的声音。
林国邦顺着声音看到林安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林安然,你给我闭嘴!”
盛世庭满目仇恨:“林安然,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白薇薇倒是迅速反应过来,惨然一笑:“好。我跳!”
她作势要跳。
“慢着。”林安然没理会林国邦等人,只盯着白薇薇,神色淡然:“你要跳可以,我们先把话说清楚。别等下你真死了,我倒是成了杀人凶手,那我可太冤了。”
白薇薇:“……”哈,就是她逼着自己跳河自杀的,她居然还不想背负杀人凶手的罪名?她怎么想得这么美?
盛世庭愤怒:“林安然,你不要欺人太甚。”
林安然根本就不理会盛世庭,她望着白薇薇:“白薇薇,你今年18 岁了,对吧?”
白薇薇抿着唇不说话,露出悲愤倔强的神色。
林安然笑了笑:“18 岁,法律意义上你已经成年了。成年,不仅仅是意味着身体发育成熟,也意味着心智发育也已经成熟。也就是说,你已经拥有完整的人格以及世界观、价值观,同样的你也已经拥有对危险的预知和判断能力。”
“说得明白一点,你现在站在岸边,你很清楚这水渠有四五米深,如果你跳下去,你很有可能会被淹死。哦,对了,差点儿忘记了,现在不是夏季丰水期,渠水并不深,你所在的这个位置,大概水深也就是一米多点绝对不到两米深,这是很难淹不死人的,我相信这一点你应该也很清楚。”
林国邦等人俱都一呆。对啊,现在可不是丰水期,这会儿渠水既不深也不湍急,根本就不可能淹死人,那他们刚刚那么着急做什么?林国邦一拍脑袋懊恼不已,他这是关心则乱啊。因为担心白薇薇真的跳河自杀会给林安然给林家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他都把这件事都给忘记了。
盛世庭心里一沉,怒视林安然:“林安然,就算渠水不深但是那么高跳下去也会摔伤的,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你还有良心吗?”
这一回除了白薇薇没人再赞同他了,不过林安然根本就不理会盛世庭,她就抓住白薇薇不放:“没错,即使水流不深,你跳下去大概率是淹不死的,但是却很有可能会被摔伤,就算你运气好一点没断胳膊断腿,你跳下去也必定会落在河水里,全身湿透。”
“白薇薇,这可是十二月,我们南方气候确实是要比北方暖和许多,河面上也不会结冰,但是这河水到底有没有北方的河水那么冻,就谁都说不准了。你要是跳进水里泡上一泡,冻个感冒发烧都还是轻的,要是寒气入体,影响你以后的生育,就不知道你介不介意,你日后的婆家介不介意了。”
白薇薇和盛世庭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得脸色一变。孩子,是每个家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纵然盛世庭爱白薇薇他也不敢说不要孩子,毕竟他家就他一个儿子,他怎么可能不生孩子?他必须是要生儿子的,要不然怎么传宗接代?
而白薇薇更是明白,她跟盛世庭家世相差甚远,她完全是高攀对方的,就算是现在她好好的想要顺理成章的嫁给盛世庭那都是要费心筹谋,要不然她也不能一直隐忍张翡翠的愚蠢和蛮横,就是想让张翡翠做她嫁入盛家的那块踏脚石。
如果她失去了生育能力,那她这一辈子都别想嫁给盛世庭了,就算侥幸嫁进去了,也必定不能安生过一辈子。想到这里,白薇薇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脚,这一幕被林安然看在眼里,她嗤笑了一声,白薇薇感觉就像是被狠狠的抽了一个耳光一般,脸疼得很。
白薇薇眼圈又红了,看着林安然眼里都是仇恨:“林安然,你欺人太甚。”
她所有的筹谋,算计,全都被林安然给破坏了。她恨死了林安然。
林安然轻蔑:“白薇薇,欺人太甚的是你和盛世庭。你们分明早就已经勾搭在一起了,却还把我当猴子一般耍着玩,你们真是好手段啊。是不是我们乡下人在你们这些大院子弟眼里,都是蠢蛋傻瓜,都是你们的踏脚石,任由你们算计?”
林安然这话也很妙,她挑起了村民跟盛世庭三人的矛盾,却又没牵扯到其他知青身上。当然,其他知青被迁怒那是在所难免的。就算最后真的让双方矛盾加剧,林安然也不会有任何愧疚和不安。
其他人还好说,像盛世庭三人组,本来就没想过要跟村民一家亲。
白薇薇脸色铁青:“你胡说,我们没有!”
“那就报警!”林安然道:“所谓雁过留痕,只要你们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你们敢不敢报警让公安同志来查?一旦查出来你们果然早就勾搭在一起,那你们就是乱搞男女关系,到时候你们一起去农场改造,如果我污蔑你,我去农场改造,你敢不敢?”
林国邦脸色铁青,恨不得捂住林安然的嘴。她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回头一定要教训她一顿,胆子太大了,做事完全没有顾忌,这怎么行呢?
盛世庭和白薇薇:“……”他们不敢!
哪怕他们再谨慎,他们也担心留下痕迹,他们才不想去农场改造。
林安然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她不是应该担心害怕闹出人命,连累林民义和林国邦的吗?她怎么敢这么刚?这下白薇薇被架在了
“现在我给你证明自己清白,证明我是在污蔑你们的机会,白薇薇,你是报警还是继续跳河自杀证明自己的清白呢?”林安然笑得凉薄:“如果你还是选择跳河自杀,那这就是你白薇薇,一个年满十八岁的成年人在通晓危险,以及严重后果的情况下仍旧做出的选择,那我林安然尊重你的选择,相信我们水秀村所有人也都会选择尊重你的选择。我们等下不会有人下去救你,等你死了我们再把你的尸体带上来,绝对不会有半点违背你意愿的行为。”
“毕竟,我们都是尊重他人的新时代好公民。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林安然朝村民们扬声。
“没错。我们尊重她的选择。”
“对啊,她自己要死我们也不敢拦啊!”
……
毕竟人命为大,其实村民们都不想闹出人命,但被林安然这么一说,大家伙也就明白了,白薇薇跟盛世庭就是乱搞男女关系了,白薇薇所谓的跳河也根本就不是真的想死,她就是想要借此来威胁林安然罢了。
水秀村百分之九十都是林姓,都是同族,即使平时有些龃龉,这会儿也绝对会一致对外,所以林安然一开口,几乎所有村民们都支持林安然。
盛世庭和白薇薇脸上血色全无,内心惶惶不知道这场戏要怎么唱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民义背着手走了过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今天的活计都干完了?不要工分了?行了行了,都给我回去继续干活,少在这里偷奸耍滑。”
林民义还是很有威望的,他一发话即使大家都很想看后续,却也陆陆续续的走了,毕竟他们不走白薇薇就没有台阶下,到时候真跳下去怎么办?
真闹出事情来,可没人在意什么对错,林民义等一干村干部都要挨处分。
等村民和其他知青都走了,林民义才让人将白薇薇扶了回来:“行了,多大点事,就在这里要死要活的?想过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的父母吗?想过费心费力把你们培养成材的国家吗?以后可不再这样了。”
白薇薇低下了头,唇抿得紧紧的,内心非常的屈辱,却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盛世庭也是如此。
林民义又?*? 问道,“对了,这两天我听人说你们俩在乱搞男女关系,有这么一回事吗?”
林民义说得很是轻描淡写,但大冬天的盛世庭和白薇薇都生出了一身冷汗。
之前都是他们跟林安然之间的争执,没闹到村干部面前,村干部如果当做没听到,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但如今既然过问了自然是要有一个说法的。
盛世庭和白薇薇对视一眼,他们绝对不能戴上乱搞男女关系这个罪名。
“大队长,都是别人污蔑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盛世庭咬着牙说:“其实,我跟白知青正在处对象。”
林民义露出惊讶:“你们正在处对象?”
盛世庭点头:“对,我们正在处对象。”
林民义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行吧。不过既然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你们还是要尽快结婚。”
结婚?
盛世庭和白薇薇对视一眼,盛世庭倒是不反对,毕竟他是真心喜欢白薇薇,而白薇薇就更是喜不自胜。
她又是给张翡翠当跟班又是装无辜闹跳河,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嫁给盛世庭攀上盛家吗?现在不需要张翡翠这个跳板她就能嫁给盛世庭,简直是喜从天降好吗?
盛世庭道:“好,我们会尽快结婚的。”
“嗯。”林民义点点头:“我看白知青受惊不小,今天上午就请个假回去歇息歇息吧。”
盛世庭谢过林民义,扶着白薇薇往知青院走了。
等人走远,林安然才朝林民义竖起大拇指:“爸,您这一招实在是高。”
表面上他是成全了盛世庭和白薇薇,但盛世庭也会失去张家的助力,白薇薇更是会彻底的得罪张翡翠,而张翡翠那么偏执霸道,不可能甘心吃这么大一个亏,三人有得闹呢。
这三人纠缠起来也就没闲心来找她的麻烦了。
这其实是跟林安然昨天把盛世庭和白薇薇的奸情爆出来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还好意思说,”林民义板着脸:“整天就知道给我闯祸。”
林安然叫屈:“天地良心,我就是来给封停送给早饭而已,我真没打算搞事,是他们自己犯贱非要撩我,这么喜欢找死我能不成全他们吗?我多善良一个人啊。”
林民义气噎,指着她:“你啊!”
林民义拿林安然没办法,转头跟封停说:“你怎么也不拦着他点。”
封停:“……拦不住。”就一眨眼功夫,她就已经把人给干翻了,想拦都没机会拦啊。
更何况,他也没想拦。
林民义瞪了林安然一眼,也不再提这件事了,跟封停说:“今天早上怎么不到家里吃早饭?以后不要管这个懒丫头,自己过来吃就行,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林安然不高兴了,你心疼女婿你就心疼吧,也没必要踩她一脚吧?
“我又没叫他等我!”林安然嘀咕,林民义扬起手,林安然秒怂了:“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了。英明神武的老爸,你就别跟我一个冥顽不灵的小丫头计较了。”
林民义气笑:“你就是死性不改是吧?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养了你这么个讨债鬼。”
“那肯定是情孽。”林安然笑嘻嘻:“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你肯定是上辈子欠了我的,所以这辈子要给我保驾护航。”
林民义完全没脾气了,眼里都是笑意,“行了行了,早饭呢?你给人吃了没有?”
封停动了动唇,正要开口,林安然将红薯撒给封停:“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军用水壶也拿下来给他:“红薯冷了,你就着热水吃吧。”
林民义看了满意:“那行,等小封吃完了,你就赶紧回去吧,可别耽误了小封干活。”
林安然叹气:“那可不行,我等会儿要留下来跟他一起干活。”
林民义一听稀奇了,林安然还能下地干活?
“怎么回事?”
林安然就把正婶说的那些话说了,叹息道:“妈说让我先跟着他干活,回头再想办法。”
林民义皱眉,这事确实可大可小,但也没必要非要下地呀,完全可以在家刮木薯皮嘛,一根竹片一个小板凳的事情。不过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封停,就明白自家婆娘的意思了,这是给两人接触的机会呢。
索性收木薯也不太累,林民义就没多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先跟小封一起干几天,我让记分员给你记工分。”
他家闺女好歹也是高中毕业,哪能在地里找食,还是要找份工作,临时工也行。回头让老三再打听打听。
林安然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知道了。”
林民义跟封停说:“你吃完了再回去继续干活,不用着急。倒是安然第一次下地干活,什么都不懂,你多照顾照顾她。 ”
封停:“……好。”
林民义走了,林安然看不远处岸边有丛芋头,就指着那边说:“去那边坐着吃吧。”
封停想说不用,他三两口就吃完了,结果林安然已经走过去了,还摘了两张芋叶放在田埂上,拍拍:“快来坐。”
封停顿了顿脚步,过去坐了下来,默默吃红薯。
林安然双手撑着地向后仰着,悠闲的望着天,“你脸皮不是挺厚的吗?怎么去岳父家吃个早餐都不敢?该死的自尊心作祟了?”
封停:“……我去知青院吃了。”
新房是结婚前一天才勉强整修好的,封停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粮食带走。
林安然挑眉,连忙坐了起来:“你今早上还去知青院吃早饭了?我还以为你是真傻,因为那点儿该死的自尊心就饿着肚子上工呢。不过你早上去知青院吃早饭的时候,盛世庭他们没对你横眉怒目,冷言冷语?”
林安然一脸八卦的样子。
怎么没有?只不过他懒得理会,吃完就走。
封停不欲多说:“没注意。”
“啧啧。”林安然撇撇嘴:“不过你既然吃过早饭了,刚刚怎么不说,害得我被我爸骂,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封停:“……不是。”他想说来着,你们父女都没给他机会。
林安然才不相信他,不过也懒得跟他计较:“你把粮食从知青院领出来吧,放一些在家里,再放一些到我家里去,以后早饭你要是不想去我家吃,就在家里自己煮,午饭和晚饭就去我家吃,我妈我嫂子做饭都好吃,还不用我们自己动手,多方便。”
林安然算盘打得叮当响,她不会做饭也不想学,所以肯定得给自己找个饭堂,再也没有比娘家更好的饭堂了,更何况她娘她嫂子手艺都好,简直是再完美不过了。
“你要是非要在家里自己做饭吃,我也不拦你,但你别想我能动手给你做,我不会家务更不会做饭,你想吃就只能自己做了。”林安然叹息:“我当初真是傻了,不应该要山上那座房子做新房的,我就应该留在家里,这样就不用想在自己家做饭还是吃娘家这样的事情了。”
封停却觉得他们的新房无论是大小还是地理位置都再好不过了。
知青院也跟村子有些距离,但到底是一大群人住,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现在他们远离人群住在山上,无论是做点什么还是藏点什么都没有人注意,对他而言是最好的掩藏。
“我会做饭。”封停说。
“不错呀,那以后家里做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林安然笑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中午和晚上去我家吃,你干半天的活肯定也是累的,回到家里最想要的肯定是一口热乎乎的饭菜,这我没法子给你,但我娘家可以。你要是觉得别扭,你就不要把那当做是我娘家,你就当做是饭堂好了。要是事情不忙,或者天气不好,我们就在家里自己做饭吃,你觉得呢?”
封停转头看着林安然,林安然循循善诱:“你想想,虽然现在我们现在都是住在水秀村,我是每天都可以回娘家,见娘家人,但谁知道什么时候你就平反了,或者我也有去城里生活学习的机会了?那我跟娘家人见面相处的时间是不是就少了?那趁着现在我们都在水秀村的时候,多跟我娘家往来,是不是也合情合理?”
封停神思恍惚:他们家,还有机会平反吗?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林安然,轻声问:“你真觉得我家——”会平反吗?
林安然秒懂:“当然。历史的错误总有修正的那一天。所以,时代给我们的苦我们已经吃得够够的了,生活的苦我们就少吃点,嗯?”
封停看着她,她脸儿很小,还没有他半个巴掌那么大,但是很白,比雪还要白,还要细腻,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殷红的唇让灰色的田地都变得生动起来,一句活色生香毫不夸张。
他收回目光,拧开水壶喝了一口,温热的水从喉咙往下蔓延,冰冷的冬天被驱散。
他拧紧水壶,起身往木薯地走,只留下一个轻轻的:“嗯。”
林安然呆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追上去:“封停,你等等我。”
林安然追上去揪着他的衣角:“你答应了?”
封停目不斜视,脚步却下意识的放缓了,“嗯。”
林安然瞬间笑了,整个人都仿佛发着光一般,不用看都能感知到她的欢喜:“太好了。”
林安然松开手,快走两步来到他前面,然后倒退着看他:“对了,你什么时候去买陶罐重新装修我们的卫生间呀?”
封停的目光无处可避,就看着她像只欢快的黄鹂,感觉天地也仿佛明媚起来:“中午。”
“太好了。”林安然还想说自己要跟着一起去,但摸摸屁股,想起昨日坐车差点儿把它颠成两瓣,就打消了这年头:“那你可要顺利。”
“嗯。”
“对了,你能不能给我弄几个杯子呀?”林安然皱眉,有些苦恼:“家里就只有一个搪瓷杯,都已经好旧了,好些地方都掉漆了,丑不说,喝水是它,漱口也是它,这也太不干净了,我们还是多买几个吧。”
“还有家里,除了床和几个桌椅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是不是也要想个办法把它填满?我觉得房间还得再添个衣柜,床尾的大木箱用来装棉被倒是还好,装衣服肯定是不行的。”
“堂屋我觉得可以添个书桌,再添个书架,毕竟房间光线那么暗,要总在房间看书写字的话,眼睛肯定要坏掉……”
第16章 第 16 章
“小心!”
封停忽地眼神一动, 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拉林安然,林安然已经一脚踩空,身子往后倒, 封停一个用力将林安然捞到怀里,这才避免了她摔倒在地。
林安然吓得心脏砰砰砰直跳:“妈呀,真是吓死我了。”
封停将她放下:“走路小心点。”
林安然哪里还敢不小心呀?都要被吓死了:“谢谢你啊。”
要不是封停拉得及时,她真要摔了。
若只是摔一身泥也就罢了,要是摔伤了就完球了。
封停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林安然跟在后面, 这回是绝壁不敢再倒着走,更不敢不看路了。
他们很快回到木薯地, 李琼看着两人先后走过来,封停冷冰冰一张脸看不出来什么, 她看向林安然:“刚才我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到底没真的摔着, 林安然也缓过气来了,闻言便笑吟吟的看向封停,声音又娇又嗲:“还不是我刚才走路没看路,差点儿摔了, 幸亏我老公眼捷手快把我拉住了, 要不然我就要摔了。谢谢你哦老公。”
那一声声老公落入封停耳朵里, 害得他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耳朵直发烫。
别说封停, 就是周围正在干活的男知青们, 听到这林安然一个肤白貌美的大美人, 那样娇滴滴的喊老公,没人受得了, 一个个没忍住偷偷看过来,羡慕封停这福气也太好了,又嘲讽盛世庭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白薇薇虽然也清秀可人,但跟林安然这样的大美人相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就是张翡翠都比不上。
至于女知青,则是一个个心里骂林安然狐媚勾人,特别是李琼脸色也瞬间青了,却又不得不讪笑捧场:“是吗?”
“当然了,我老公可厉害了,是吗老公?”林安然原本只是想膈应一下李琼,却没想到封停反应这么大,当下不由得心里好笑,之前三番两次抱自己也没见他害羞,如今自己不过是喊了两声老公,他就是顶不住了,真是太好玩了,于是她又忍不住逗弄他。
封停轻咳一声:“干活了。”
林安然立马娇声应:“好的老公。”
她屁颠屁颠的朝封停跑去,站在他面前,两眼发亮的望着他:“老公加油哦。”
封停:“……你正常点。”
林安然调皮的眨眨眼:“我这就是正常的呀。”
封停:“……”算了,不管她了。
封停抓住一棵木薯茎秆,先是前后左右晃动一番,等地里的泥块裂开一道道缝隙,他这才双手抓住茎秆,弯腰用力一把,一棵木薯就给他拔起来了。
林安然鼓掌,一脸崇拜:“哇,老公你好厉害。”
封停:“……”好羞耻!
封停实在是忍不住,咬牙低声:“你差不多得了。”
林安然红唇翘起:“好的呢,老公。”
封停这回不仅是耳根烫,就连脸也烫起来了。好在他脸黑,看不出来。
这两人面对面对视着,落在其他人眼里,感觉两人的眼神就像是能拉丝一般,有一种外人无法融入的美好。
啊啊啊,贱人贱人贱人!
李琼却是嫉妒得要发狂了,她恨不得立马冲上去一脚将林安然踹开,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昨天还对盛世庭爱而不得,今日就对封知青含情脉脉,贱,真是太贱了。
“安然,你让一下。”李琼不能再让他们这样下去,哪怕林安然不高兴也要挤上去:“刚才耽搁了不少时候,我们得赶紧点,要不然到中午都没办法完成了。”
李琼说着伸手去接封停手里的木薯,林安然伸手拦住她:“那你去别的知青哪里帮忙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李琼瞪大眼睛,露出惊讶的神色:“安然你要帮忙干活?”
林安然虽然是名副其实的村姑,可她日子却过得比他们这些城里人还要轻松幸福,因为她有一个当大队长的爸爸还三个出息的哥哥,她从小就不用干活,更不用下地,所以才养得这么白嫩娇气。
就是之前追着盛世庭屁股后面跑,她也是给盛世庭送送吃食,下地给盛世庭帮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琼根本就不相信林安然是真的来干活的,当下脸上就露出无奈的神色;“好了安然,时间真的不早了,你就别闹了好吗?”
说真的,李琼虽然恶毒又恶心,但她干活是真的不错,如果不是她意淫的那个人是封停,她如今名义上的丈夫,林安然会毫不客气的利用她,但是一想到她整天对着封停意淫,林安然为着自己着想,也不愿意让她多加接触封停。
林安然哼了一声,“我下地怎么就是胡闹了?我爸已经说了,让我跟着我老公干活,到时候会给我记工分的。”
李琼震惊:“你真的要下地干活?”
林安然冷哼:“呵呵,这话说得多稀奇,我又不是地主小姐,我也是劳动人民,先前只不过是我年纪还小,所以我爸妈才不让我下地,现在我长大了,下地干活多正常?我说李琼你什么意思啊?怎么能总是质疑我?难不成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贪图淫逸的人?”
李琼心里狂喊:难道你不是?谁家姑娘 18 岁了还小?
林安然:“行了行了,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是个热爱劳动热爱进步的好青年,你就赶紧走吧,别在这里妨碍我进步了。”
李琼勉强笑道:“安然你说什么呢?你愿意进步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你今天第一次下地,不如我和你一起,也能帮帮你。”
林安然十分嫌弃:“不用,我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老公会教我,你就别在这里妨碍我们了。你看你一直拉着我叽叽歪歪的,我本来都该做完了,现在都落下多少了?赶紧的,你也去忙自己的,别在这里妨碍我了。”
李琼没办法,只得离开:“那你需要帮忙就喊我。”
林安然挥挥手,都不想应酬她了。
今日的活也确实不难,封停知道她娇生惯养,原本他只管将木薯从地垄里拔起来就好,这会儿他把上面的泥块也给抖落下来了,再用刀把一根根木薯砍下来,林安然只需要将木薯抱到箩筐里放好就行了,十分轻松,没怎么感觉到累。
可就算是这样忙活几个小时之后,人也感觉要累瘫了。
“下地干活真的是太累了,一点儿都不适合我,我还是另外找份不用下地的工作吧。”林安然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叹息道。
封停无语:她干啥了?她不就是把木薯放进箩筐里吗?能有多累?这就受不了了,要是农忙下地她不得直接瘫痪在地!
林安然没注意封停的神色,用手背碰碰脸:“哎呀吹了一上午的风,脸都干了,皮肤不会粗糙了吧?不行,得赶紧回去擦蛤蜊油。冬天干活真是不人道啊,这是多好的猫冬季节,不是只要吃吃喝喝就行了嘛。”
生活不易,猫猫叹息。
封停再次肯定,林安然那不是一般的娇气。
封停先去知青院那边把自己的粮食拿回来,林安然先回林家,一进门就赶紧打水洗脸洗手,然后跑到李香兰和林民义的房间,抓着李香兰的镜子站在窗户下照,脸上已经有些发红了。她顿时心疼不已,赶紧从抽屉里掏出昨天她给李香兰的蛤蜊油,把脸和手给擦了。好在这蛤蜊油够润,擦上去就感觉舒服多了。
“不过要是以后天天这样大太阳底下吹风干活,只擦蛤蜊油肯定不行,还是要做点面膜和面霜才行。”
好在她前世的爷爷是中医大拿,专门给她研制了一系列的中药护肤品,流水线生产的给爸妈拿去卖了,成了国内的知名护肤品品牌,她自己用的都是挑选年份和药性最好的中药材自己制作的,爷爷教给她之后就由她自己制作了,所以只要有足够的中药材她就能自己制作出来。
村里好像有个卫生站,赤脚大夫平时除了卖点安乃近等常见药片还会用中药给人治病,那应该有中药材,回头去看看能不能找到。
说起来,他们住在山上最怕的就是蛇虫鼠蚁了,虽然现在是冬天,大多数蛇虫都是冬眠了,但还是配点防虫粉随身带着才行。
林安然心里盘算起来,听到外面传来李云的声音:“吃饭了。”
林安然摸摸咕咕叫的肚子,赶紧出去吃饭了。
林民义和林国邦等人全都回来了,围坐在饭桌边就等着开饭。
林安然赶紧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林国邦看到她就批评:“安然,你今天太冲动了。”
林安然双手合十,求饶:“爸已经批评过我了,大哥你就放过我吧。”
李云将一盘炒青菜放下,帮着林安然说情:“好了,左右安然也没吃亏,你就别说她了。”
“呜呜呜。”林安然一把抱住李云的腰,拱着头一顿蹭:“好嫂子,你真是我的亲嫂子。”
李云吃了一惊,她跟林安然关系是不错,可林安然也从来都没有这样跟她亲近跟她撒娇过,这突然间来一下,不得不说,心都酥了。
李云笑着揉揉她的头,瞪向林国邦:“盛知青和白知青就不说了,就一对虚伪的小人,倒是那张知青,我们安然把盛知青和白知青的真面目揭开,免得她继续受骗,她不但不感激我们安然,居然还针对我们安然,根本就是一个蠢货,这种人你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就得狠狠的揍一顿,把她打服了才行。”
林安然竖起大拇指;“好嫂子,你果真是见事明白。巾帼不让须眉啊!”
“那是,也就是我不在,我要是在场,我非得把她的嘴巴给撕烂不可。”李云越发的志得意满:“还有那个白知青,还敢闹跳河威胁人?我要是在,我就一脚把她踹下去,我看她是不是真的想死!”
林安然大大的佩服:“嫂子,你是我的偶像!”
封停不由得侧目,难怪她在林家那么受宠,犯了多大的错都轻轻放过,原来嘴巴这么甜这么了得,被她哄上这么一两句,怕是连命都敢为她拼了。
不由得又想起之前在木薯地,她一声声娇滴滴的老公,封停耳根不由得又发起烫来。
这样看来盛知青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起码在面对这样的美□□惑时足够坚定,非常人可比拟。
封停哪里知道,此林安然早就不是彼林安然,以前的林安然美则美矣,却更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头,哪里像现在这个这么会撒娇哟,要是换做现在这个,只怕盛世庭早就顶不住举手投降了。
林国邦看妻子轻而易举就被妹妹俘虏了,无奈得很:“好了,你就别再纵着她了。她本来就够无法无天了,你再纵着她,她不得上天去呀。”
李云道:“我们安然本来就是天上的仙女。”
林国婷用力的点头:“仙女!”
林国邦:“……”没救了。
“咳咳。”林民义咳嗽一声:“行了,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要不然就要被人举报封建迷信了。
“吃饭吧。”林民义左右看了一眼:“两小子呢?还没回来?”
话音落,就听得大门口那边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子就出现在饭厅,看到林安然就眼睛一亮:“姑姑,你今天打架了?”
没一会儿,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也走了进来,也目光炯炯的看着林安然。
正是林国邦的大儿子林国良和二儿子林国礼。
林安然嘴角不由得抽抽,糟糕,她似乎造成了不太良好的影响。
李香兰起身救场,一手拉着一个:“你们两个怎么才回来?再晚点饭都要吃完了,赶紧的去洗把手过来吃饭。”
林安然正襟危坐:“吃饭吃饭。”
林民义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招呼:“吃饭吧。”
说的是吃饭,实际上吃的是玉米粥,其实他们这边就是这样,家境好一点的早中喝粥,晚上才吃饭,家境差点的,早中晚都是稀得不见几粒米的白粥,用脸盆打了一大盘放在饭桌上,一人一碗就去了大半,到时候再添。
配菜就多了,有辣椒炒酸豆角,有辣椒炒黄瓜皮,还有辣椒炒萝卜干,还有算辣木瓜丁和不辣的木瓜丁,这都是早上就炒好的,热一下就行,甚至越炒越入味越好吃。
不过李云一般也不会炒很多,最多两天就吃完了。
林国礼洗完手后回来坐在林安然身边,兴致勃勃:“小姑姑,你今天真的打人了?”
林民义一眼扫过去:“食不言寝不语。”
林国礼吐吐舌头,倒是林国良端端正正的坐着喝粥,仿佛真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一般。
吃过午饭,林安然懒得回山上,就在原来的房间休息,封停则借了自行车去专门做水缸的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缸可以做管道的。
知青院,张翡翠终于知道了盛世庭和白薇薇正式在一起并且要结婚的事情,她根本就无法接受,激烈反对。
“不,我不答应,我不允许。”
盛世庭冷哼道,“哼,你不答应又怎么样,不允许又怎么样?是我跟薇薇结婚,又不是跟你结婚,不需要你同意。”
“我不管,我就是不同意。”
面对宛若癫狂的张翡翠,盛世庭心里生出一丝快意。就因为张家是他爸的上级领导,从小到大家里耳提面命,让他一定要让着张翡翠,顺着张翡翠,护着张翡翠。小时候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张翡翠是多漂亮多可爱的小妹妹呀,长得白白胖胖的,脸圆嘟嘟的,即使任性刁蛮都那么可爱。
可长大后他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张翡翠的刁蛮任性,娇纵霸道在他眼里就是仗势欺人,仗着自己的家世在欺压他,让他毫无面子,被人嘲笑是吃软饭的,说他是张翡翠的狗!偏偏家里人还要他一定要顺着张翡翠,讨好张翡翠,以后娶张翡翠,仿佛他的尊严,他的面子不值一提,而她张翡翠就因为有一个好爷爷她就高人一等,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包括他!
凭什么?凭什么?!他偏不如她的愿。他要主宰自己的心,主宰自己的婚姻,主宰自己的未来。
盛世庭冷哼道,“你不同意也没用。”
“不,世庭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张翡翠打死都不愿意相信,“是不是白薇薇那个贱人迷惑了你?我就知道一定是她!我杀了她!”
张翡翠张牙舞爪的朝一旁的白薇薇扑过去,盛世庭忙拦住她:“张翡翠你够了!”
“跟薇薇没有关系,我就是不想娶你!张翡翠,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讨厌你。”盛世庭觉得张翡翠就是有病,怎么说都听不懂,他说更狠绝更戳张翡翠心肺的话:“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我不相信!”张翡翠备受打击,“我不相信,世庭哥,你在骗我的是不是?你一定是在骗我的。”
盛世庭呵呵两声。
白薇薇站在盛世庭身后,着急的说:“翡翠,你误会了,我跟盛知青这样做是有苦衷的,你听我们解释。”
张翡翠正伤心至极,哪里听得进去,直接扑过去掐白薇薇的脖子:“贱人,都怪你,我弄死你!”
张翡翠眼睛一片血红,像是要把白薇薇吃了一般,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好像吃人的女鬼。白薇薇被掐得眼睛直往上翻,嘴里有气无力的求救:“救,救命!”
盛世庭又惊又怒。
盛世庭知道以前在京城的时候,那些喜欢他的女孩子们都被张翡翠怎么对待的,但那些女人他并不喜欢,无论是她们的追求还是张翡翠的霸道都只是满足他的虚荣心,但白薇薇不一样,白薇薇是他真心喜欢的女孩,还同命相怜,志同道合。
他们都承受着一样的屈辱——张翡翠对他们的侮辱和欺压,他们有着同样的野心——想要成为人上人,彻底摆脱张翡翠、张家的欺压,彻底的将张翡翠和张家都踩到脚下。
盛世庭当下一脚将张翡翠踹翻,将白薇薇抱在怀里,指着张翡翠喝道:“张翡翠,薇薇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喜欢的女人,我不管你接受也好,你要是再敢伤害她,我就先弄死你!”
这话他说得咬牙切齿,英俊的脸庞都扭曲了。他一把抱起白薇薇往外走:“走,我带你去找大队长开结婚证明,我们立马就去镇上领结婚证。”
张翡翠顾不得肚子疼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追上去:“不,不许!”
结果出院子的时候被绊倒了,这回整个人趴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何勇苗香兰等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苗香兰才上前去扶张翡翠,劝道:“你也别闹了。如今盛知青跟白知青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谁不知道?你不让他们结婚难不成是想让他们被批斗被送去农场改造吗?你就消停点吧。”
张翡翠不想听,一把甩开她的手,“滚!不要你假好心。”
苗香兰气结,也懒得理会她了。
苗香兰这老好人都被甩了面子,其他知青才不能再去自找没脸呢,于是一个个转身回房间去了。
张翡翠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痛苦不已。
她爱了盛世庭十几年啊,她把心都掏给他了,为了他她手上沾满了罪孽,为了他她甘愿跟着跑到这乡下来吃苦,可他却跟白薇薇勾搭上,他为了白薇薇踹她,还要跟白薇薇领证结婚。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盛世庭抱着白薇薇往外走了一会儿,白薇薇缓过气来了,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盛世庭,虽然很舍不得盛世庭的怀抱,但她还是让盛世庭将她放了下来。
白薇薇皱眉:“世庭哥,我们真的要去找大队长开结婚证明?要不然还是先缓一缓吧?翡翠哪里还是要解释清楚的。”
盛世庭冷哼:“解释什么?我就是喜欢你,我们本来就是两情相悦,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又不是我妈,她管得着我娶你吗?”
白薇薇心里甜滋滋的,但她又很清楚的知道,彻底的得罪张翡翠对他们没有好处。
“世庭哥,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的心也是一样的,能够这样光明正大的嫁给你,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我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才是你的心上人。”白薇薇含情脉脉的望着盛世庭:“但?*? 是世庭哥,张家到底不简单,如果翡翠打电话回去告诉张家人说我们欺骗她欺负她,恐怕张家人愤怒之下会报复你们家,他们到底位高权重,还是叔叔的上级,报复叔叔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到时候空叔叔多年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你忍心吗?”
盛家顶不住张家的报复,白家就更加不用说了。白薇薇的父母本来就只是普通的工人,是这些年她跟张翡翠交好才做了干部,张家一句话就能将他们彻底打回原形,到时候爸妈他们肯定要怨怪她。
白薇薇字字句句只提盛家不提白家,就是想让盛世庭知道她一心一意都是为了盛家。白薇薇不傻,她是想光明正大的嫁给盛世庭,但她不想让盛家败落,也不想背负给盛家带来灾难的罪名,所以她必须要摆出大度明理的姿态来。
盛世庭听完之后确实是冷静了许多,但心里对张翡翠的厌恶也更添了一层:“他们张家人除了仗势欺人还会什么?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将他们全都拽下来,踩在脚底下。”
白薇薇也想让张翡翠尝尝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她握住盛世庭的手,心疼的说;“世庭哥,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盛世庭只觉得白薇薇身上像是笼了金光一般,那么善良,那么体贴,那么善解人意,心里的愤怒不平都像是被抚平了一样。
“薇薇,你放心,这一辈子我就你一个妻子,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盛世庭握着白薇薇的手发誓:“走,我们去开结婚证明。”
“可是——”
“没有可是。”盛世庭深情的望着白薇薇:“薇薇,不管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不想再委屈你,再辜负你了。所以今天这结婚证我们一定要领。至于张翡翠你也不用担心,就算是她电话回去告状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们才是受害者。”
白薇薇怔住,“你的意思是——”
“没错。”盛世庭目光闪动:“等会儿我们开了结婚证明,就立马去镇上领证,然后就去给我妈打电话,告诉她我们结婚也是情非得已。到时候就算是张翡翠告状张家也没脸来找我们家的麻烦。毕竟要不是她瞎胡闹,我们何至于差点儿被人举报乱搞男女关系?他们张家总不能害我娶了一个没有助力的儿媳妇,还要迫害我们家吧?”
白薇薇闻言眼睛一亮:“世庭哥,你好聪明,好厉害。”
盛世庭享受着她崇拜的目光,志得意满:“那是当然。我们走吧。”
盛世庭带着白薇薇来到林家找林民义,林民义听说他们开结婚证明去镇上领结婚证还愣了一下,看着盛世庭和白薇薇目光意味深长,倒也没有为难他们,而是干脆利落的给他们开了结婚证明。
不过盛世庭开口想要借自行车去镇上,那就不好意思了,自行车已经被封停借走了,他们要么等明天上午再去,要么就走着去镇上。这会儿还不到两点,从他们水秀村走着去镇上,大概也就一两个小时而已,只领个结婚证就回来的话还是可以在天黑前回到村里的。
盛世庭一想到知青院里的张翡翠,就很干脆的决定和白薇薇走路去镇上领证,林民义也不阻拦他们,很痛快的给他们批了假。毕竟这会儿虽然地里有活,但也没到分秒必争的时候,更何况他们请假拿不到工分年底分粮食分少了不够吃的也是他们。他不操这份心,只要别在他的村子里闹出乱搞男女关系的丑事来就行了。
林安然本来是在房间里躺着午休的,听说盛世庭和白薇薇过来开结婚证明眼睛都亮了。这男女主果然是真爱啊,上午他爸才提了一嘴,这大中午的就要去领证了,开火箭都没他们这么快。也不知道张翡翠知道了没有?不过从他爸提起到现在也过去好几个小时了,男女主如果早决定今日领证结婚,应该上午就来找她爸了,不可能磨蹭到这个时候,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改变了主意。不会是张翡翠知道了消息闹了吧?
林安然眼珠子一转,看到林国礼在堂屋里烤花生,就悄悄的将他招了来,让他去知青院那边打听一番,林国礼眼珠子一转:“姑,妹妹说你早上给她吃糖了?”
林安然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没好气的拍拍他的屁股:“去,少不了你的糖。”
“嘿嘿。”林国礼嘻嘻一笑:“姑,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打听。保准详详细细的。”
半个小时后林国礼回来了,不仅给她带来了详细的消息,还给自作主张办了件事:“我把盛知青和白知青拿着结婚证明去镇上领证的事情告诉了张知青,她连鞋子都跑丢了一个,急忙的追出去了。”
林安然激动得亲了他一口:“好小子,蔫坏蔫坏的,果然不愧是我侄子。”
林国礼晒得黝黑的小脸蛋都红了,傲娇的扬扬下巴:“那是。谁叫她有眼无珠,恩将仇报。姑姑你明明就是替她揭穿了渣男的真面目,她非但不感激你,还想往你身上泼脏水,我能饶过他。”
啧啧,没想到你小子小小年纪竟然还有当霸总的潜质啊。
林安然从抽屉里摸出一颗糖塞进了小霸总的嘴里,林国礼滋滋的吸着,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很甜,不过还是没有奶奶做的橘子糖和冬瓜糖好吃。”
林安然笑道:“那今年过年的时候让奶奶做。”
林国礼用力的点头,“姑,你是不是该去下地了?”
林安然没好气的拍拍他的脑袋,刚夸了他转头就戳人心肺,真是个糟心孩子。
不过林安然打算先去卫生室那边看看有没有她想要的中药材,如果没有的话去那里能买到。
这护肤大业不能停呀。
林安然穿上棉袄,去了卫生所。卫生所就在大队部旁边,就一间屋子,屋子外面搭了一个凉棚,屋檐下的摆着个大水缸,旁边放着个小木桶,再摆个小炉子,一把小木凳。院子里还有个木架子,分了几层,每层都搭着个竹编的簸箕筛子,上面零零落落的摆着些中药材。
里面靠外摆着一张桌子,里外各放着把条凳,往里是一个木打的高大药柜,只一个柜子是上了锁的,其他的分成一个个木格子,里面装的应该是中药材。药柜后面有一个张小床,病人需要躺着的时候也会用一下,平时住人。
“小安然,你怎么过来了?”
说话的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懋爷爷,他原本并不是水秀村人,是个游方铃医,据说家乡遭了灾,父母妻儿全都没了,他就四处游历,后来来到水秀村遇到山匪,被林安然的爷爷救下来之后就干脆留了下来,成为了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平时大家有点儿头疼脑热都来找他抓副药吃,颇得村民的尊重。
后来村大队建了卫生所,他就成了卫生所的大夫,听说还去县城学过西医,学到几分谁也不知道,反正卫生所里的西药也就那几样,什么安乃近,什么止痛药,西药效果快但也贵,有时候卖完了也补不了货,所以村民们吃中药的比较多。
如今懋爷爷都六十多岁啦,整个人黑黑瘦瘦的,头发全都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是一摞一摞的,浑身散发着迟暮的气息,被他身上的中药材味冲散,却依旧肉眼可见的苍老。
这会儿他听到脚步声,有气无力的睁开一眯缝看了眼,而后又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招呼。
“懋爷爷,”林安然走进去拖了个小凳子坐下,将一旁烧得旺旺的火笼拖过来烤手,“我想抓点中药,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
“你生病了?”懋爷爷问:“哪儿不舒服?让懋爷爷给你看看?”
“我没病。”林安然忙说:“我有别的用处。”
“没病你抓什么药?”懋爷爷慢悠悠的说:“是药三分毒,可不能乱吃的小娃娃。”
这误会可大了。
林安然忙解释:“我不是用来吃的。”
“那你用来干嘛?”懋爷爷道:“你要是不说实话,这药材你就别想要。”
林安然只能说实话:“我用来敷脸的。”
“嗯?”懋爷爷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在她脸上转了一圈:“你这脸不是好好的吗?”
“哪好了?”林安然摸着自己的脸,叹息:“我从今儿起就要下地干活了,到时候又是太阳晒的又是北风吹的,我这脸要是再不敷一敷,保养保养,铁定不能要了。”
原来是爱美。
懋爷爷好笑:“那你就擦蛤蜊油。蛤蜊油才几分钱一盒,你家里还能舍不得给你用?”
“那不一样。”林安然道:“蛤蜊油就保湿,我还想要美白呢。”
懋爷爷笑道:“你这都已经白得跟雪一样了,你还不够白?你看看村里哪个姑娘比你还白的?”
林安然,“我这不是要晒太阳了吗?我这不得有备无患?总不能被晒得吹得又黑又粗糙的时候才保养是不是?我要真变成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懋爷爷抬手敲敲她的脑袋:“小孩子家家,什么活呀死呀的,净胡说。”
林安然撒娇:“懋爷爷,你就给我抓呗。”
懋爷爷眯着眼睛看她:“我就算是给你抓了药,你懂得怎么弄?”
林安然忙说;“我懂。”
懋爷爷就道:“好吧,你自己去看吧。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安然忙问。
“你得在我这里弄。”懋爷爷说:“我总得看着你弄,别你回头拿着药去害人。”
“行,没问题。”正好这边工具多,她制作也比在家里方便,不过她要声明:“我又不是什么心肠歹毒的人,我怎么可能去害人?懋爷爷你也太小看我了。”
懋爷爷笑呵呵的不搭话。
林安然身上暖和过来了,赶紧去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药材。
水秀村所处果然不愧是亚热带海洋性气候的华南地区,阳光充足,雨量充沛,霜少无雪,植物蓬勃生长,其中就包括中药材,林安然所需要的中药材几乎都有。
林安然略作思考,决定制作一款可以美容补水的面膜,需要用到当归,红花,三七等药材,林安然查看了一下,基本上她需要的药材都有,于是她拿出一张桑皮纸在桌上铺好,又把戥称拿出来,然后按照药方子从药柜里抓药,没一会儿就把需要的药材抓好了。
“都抓好了?”懋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浑浊的眼睛,朝林安然伸出手:“拿过来给我看看。”
林安然抬头对上懋爷爷的眼睛,忽地想起来,她这是高兴过头了,都忘记了要谨慎!
原身可不懂什么中药材,更不会抓药什么的,她这麻溜的样子一看就有问题啊。
她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老爷子不会看出什么吧?他会不会拆穿她?
事已至此,林安然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好啊,正好您给我瞧瞧可都抓对了药,别给我抓错了好好的脸给我弄烂了。”
林安然捧着药包送到懋爷爷面前。
懋爷爷坐起身,双手接过药包,一样一样的检查起来,慢慢悠悠的,林安然一颗心也随着他的手指起起落落而起起落落。
好不容易他检查完了,林安然紧张的问:“懋爷爷,我没搞错吧。”
懋爷爷意味深长的看着林安然:“没错。药材全抓对了。”
他检查的时候,所有的药材以及剂量全都在他心里呈现,检查完了,整个药方子也就完整的出现在他心里,他心里琢磨了一番,其中的妙处自然也就了然于心。
林安然被懋爷爷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呵呵,没出错就好。”
懋爷爷将药包还给她,重新闭上了眼睛:“工具都在角落里,你自己弄吧。”
林安然听到外面似乎传来自行车的声音,估摸着应该是封停回来了,忙说道:“我等会儿还要下地呢,要不然您把工具借给我,我晚上再弄?”
懋爷爷慢吞吞的说:“那你明天中午再过来弄。”
“懋爷爷。”林安然想撒个娇。
懋爷爷不理她。
林安然没办法,只得把药包放好,说好明天中午过来。
“那我先走了,懋爷爷。”
“嗯,去吧。”
等林安然走出屋子,懋爷爷才睁开眼睛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唇角微微的勾了勾,又闭上了眼睛,竹躺椅又吱呀吱呀的叫了起来。
第17章 第 17 章
封停还了自行车出来就看到林安然从卫生所出来, 他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她怎么跑去卫生所了?难不成生病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像她这么娇气的人,硬生生在地里干了几个小时的活, 吹了几个小时的风,生病是很正常的。
再看她神色也是蔫蔫的,封停就更加确定她这是生病了。
“你回来了?”林安然看到封停才振作了些,小跑过去,扬起像雪一样的小脸期待的望着他:“怎么样?买到了吗?没有吗?”
她看他两手空空的,生怕失望而归。
封停看到了她眼里的忐忑, 竟是有些不忍,轻声道:“正好他们最近要开窑烧制一批水缸, 我请他们顺便帮忙烧制几根管道和蹲便器。”
林安然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真的?那太好了。专门烧制的肯定要更好用一些。等待都是值得的。”
封停点头, 眼里又露出疑惑, 她这个样子又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了。
那她干嘛要去卫生室?
但叫他直接问, 封停又觉得不妥。
毕竟他们只是协议夫妻而已,他没有资格去管她的私事。
林安然倒是没有想这么多,问:“时间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要下地了?”
封停点头。
林安然道:“那你等等我,我回去拿斗笠。”
林安然说完就往家里跑去, 跑了没两步她又想起什么, 跑回来八卦的跟封停说:“你知道吗?盛世庭跟白薇薇去镇上打结婚证了, 张翡翠也追出去了。也不知道张翡翠有没有追上去,能不能阻止他们领证, 会不会又是一场大戏, 真是好期待啊, 可惜不能现场吃瓜。
林安然眉飞色舞的感叹了一番,就赶紧跑回家拿斗笠了。
封停站在原地, 并不意外盛世庭和白薇薇打结婚证结婚的事情,却是思索着林安然告诉他这些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觉得她有点儿幸灾乐祸?难道女人真的这么善变,昨天之前她还爱盛世庭爱得要死要活的,这才两天时间,她就完全变了心,不仅不再爱盛世庭,还巴不得他倒霉?
亦或者,她这是因爱生恨了?
封停觉得女人心真是海底针,你永远都搞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就算了吧,他还是别想着去弄明白了。只要她别再纠缠着盛世庭不放,搞出什么事情来让他日子都过不安稳就行了。
手牵着手一起朝镇上走的盛世庭和白薇薇可丝毫不知道张翡翠已经追上来了。
他们走到一半情难自禁,干脆就钻进树林子里亲热一番,弄得衣衫都凌乱了。
要不是还记着要去镇上领结婚证,他们只怕都不愿分开,就地洞房了呢。
“等我们领了结婚证,我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牵你的手,拥抱你,亲吻你,要你……”盛世庭喘息着望着一脸绯红、媚意横生的白薇薇。
白薇薇被泪水侵染过的眼睛水汪汪的,里面藏着柔情万千:“嗯,我也想名正言顺的做你的女人,一辈子爱你与你永远都不分开。”
“薇薇!”
“世庭哥!”
又痴缠了一会儿,两人才整理好衣衫,从树林子里走出来,手牵着手继续往镇子走,丝毫不知道在他们钻树林子的时候,一心只想追上来阻止他们的张翡翠早就已经超越了他们,跑到了前面。
张翡翠追了半天却始终都没有看到盛世庭和白薇薇的身影,内心充满了绝望,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被北风一吹就干了。
她心里暗暗发誓,如果白薇薇果真跟染指她的男人,跟盛世庭结婚,她一定一定要她生不如死,比之前那些贱人要凄惨千倍万倍。还有盛世庭,他如此伤她的心,如果他不跪在她面前磕头求饶,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张翡翠跑到镇上的时候,一只脚已经血肉模糊,但她仿佛没感觉到疼痛一般,急急忙忙的赶到公社专门负责登记结婚领证的办公室,冲进去没看到盛世庭和白薇薇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眩晕。
她已经一路奔跑着赶过来了,难道还是迟了吗?
她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姑娘!”工作人员原本看她脸色不对劲就有些担心了,这下更是吓了一大跳,忙上前将人扶起来,不想叫了好几声张翡翠都没醒,再看她脸上有不自然的潮红,一摸滚烫滚烫的,分明是发烧了,当下唬了一跳,连忙叫人帮忙送去了镇上的卫生所。
卫生室的医生看到张翡翠血肉模糊的脚,一阵心惊胆战,几人不免八卦了一番,猜测张翡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是被渣男抛弃了。
盛世庭和白薇薇对此丝毫不知,他们来到公社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从卫生所回来了,看过结婚证明之后笑道:“你们水秀村的知青最近都扎堆结婚呢?昨天就有一个知青过来打了结婚证。”
盛世庭和白薇薇都知道工作人员说的是封停和林安然,对于封停他们倒是没什么想法,但对林安然他们却是一致的厌恶,虽然林安然曝光他们的私情后,让他们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领证结婚,但同时也破坏了他们原本的计划,使得他们的名誉受损,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感激林安然的。
白薇薇目光一闪:“您说的是封知青和林安然吧?封知青确实人品不错,我们村里好些姑娘都喜欢他呢,可惜他被人——”
白薇薇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一般,忙捂着嘴,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
工作人员的八卦因子全都被她勾出来了:“可惜什么?难不成他是被人设计的?”
白薇薇忙摇头:“我什么都没有说,你不要误会。”
但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还需要说吗?
工作人员想起林安然那肤白貌美的娇俏模样,心想这人真是不可貌相啊,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居然也要靠耍手段嫁人,真是不自尊自爱。
工作人员语重心长,“这女人啊,还是要自尊自重。”
白薇薇忙笑道:“您说的是。”
等盛世庭和白薇薇领完证离开,工作人员转头跟人八卦:“你们知道吗?昨天来领证的那个小姑娘,皮肤那个白啊,长得那个好看啊,整个镇上我就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却没想到她为了嫁个知青,还设计人失去了清白。”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不是无名之辈,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可得了吧,那可是水秀村大队长的女儿,你们这样霍霍人家的女儿,小心人家打上门来。”
“切,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
众人嗤笑,当然大多数人都闭了嘴,但也总有人嘴贱,再加上小镇生活实在是太平静了,这种风流艳事更是容易传开,且越传越离谱,只还在酝酿状态,还没有传到林安然家人耳朵里。
盛世庭和白薇薇领完证之后就去了邮政局,分别打电话回家跟家里说结婚的事情,盛世庭想起妈妈的强势,一时有些怯弱,就让白薇薇先打电话。
白薇薇把电话打到她爸的厂里,本来她妈也是在厂里工作拿工作的,去年白薇薇跟她二哥同时高中毕业,都面临着要下乡的难题,她妈没多想就把工作让给了儿子,至于白薇薇即使受宠也到底是女儿,是无法跟儿子相比的,也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就将面临下乡的前景,白薇薇才把盛世庭跟张翡翠哄着一起下乡来陪自己。
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把盛世庭这朵高岭之花给摘到手了。
“爸,我跟世庭哥结婚了。”白薇薇回头看了一眼盛世庭,眼里都是柔情蜜意,声音露出娇柔。
白爸爸白勇闻言一愣:“跟谁结婚了?”
白薇薇再说了一次,“跟世庭哥,盛世庭。”
白勇是认识盛世庭的,白薇薇跟张翡翠交好,但是张翡翠高傲得很,从来都不会去白家,倒是盛世庭借着天黑女孩子回家不安全送过白薇薇一次,正好就被白薇薇的妈妈史芬看到了,史芬还以为是白薇薇的对象呢,结果说不是,当时史芬还跟白勇可惜了半天,后来送白薇薇去下乡,白勇才真正看到了盛世庭,但当时盛世庭身边站着张翡翠,张翡翠一副盛世庭是她所有物的模样,白勇也没多想,谁知道白薇薇竟然真的嫁给了盛世庭。
白勇难以相信,“你说的是盛世庭?机关大院那个盛家的孩子?”
白薇薇:“嗯。”
“好,好,好!”白勇大喜,他女儿这是攀上了高枝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证领了吗?婚礼办了吗?他家给多少彩礼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你们安排工作让你们回来啊?哎呀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得我们做长辈的出面才行,你问问盛世庭他们家什么时候有空两家见个面谈一谈?”
白薇薇看了盛世庭一眼:“爸,这事情有点儿复杂,我现在也不方便跟你多说,回头我写信跟你详说。就是现在我跟世庭已经领了证,婚礼也打算在这边办,但是这婚礼的钱总不能都让世庭哥出,再者我们恐怕还要继续在这边生活一段时间,要准备房子之类的,花销有点儿大,你能不能给我寄点?”
白勇闻言冷静了下来:“行,回头我给你寄五十块钱,再让你妈给你寄点东西。”
盛家可是干部,是他们这种普通工人家庭高攀不起的,更何况当初他们下乡的时候盛世庭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姑娘,一看出身非富即贵,如果他是盛世庭的亲爸妈他也要让盛世庭娶这样人家的女儿,这样才有助力嘛。
现在盛世庭这颗桃子被自家给摘了,盛家肯定不会高高兴兴的接纳自家女儿,倒不如像女儿说的那样,继续在乡下生活个一两年,到时候给盛家生了孙子,就不信盛家能不认亲孙子。
这门婚事要是稳了,那可是对他们整个白家都有利的事情,说不定日后三儿子初中毕业能求亲家帮忙找个工作,就不用下乡了。
白勇当机立断拿出钱和物来,这些都算是投资。
白薇薇心里十分满意:“谢谢爸爸。”
白薇薇挂了电话,跟盛世庭笑道:“世庭哥,爸爸很为我们高兴,还说会给我们寄五十块钱和一些东西,帮助我们尽快建立新的家庭。”
盛世庭闻言很是高兴:“太好了。”
白薇薇笑道,“是啊。有了爸爸妈妈的帮助,就算是你爸爸妈妈一时半会不能接受我们在一起的消息,我们也不用担心接下来的生活了。”
盛世庭深吸一口气:“你放心,我会说服我妈妈的。”
但是很明显,盛世庭高估亲妈对这件事的在乎程度。
盛妈妈罗敏珠问询简直是要气炸了:“盛世庭你搞什么鬼?我一直叮嘱你一定要对翡翠好,以后要跟翡翠结婚,你竟然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你竟然跟那什么白薇薇结婚?!你说是不是那什么白薇薇故意勾搭你算计你的?从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不是个好东西,果然!”
“我告诉你盛世庭,这门婚事我绝不会答应,我盛家也绝对不会要这样满腹心机、不知羞耻的儿媳妇!”
盛世庭也很生气:“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已经跟薇薇领证结婚了。薇薇从此以后就是我的妻子。”
“好,好,好。”罗敏珠怒道:“既然你一意孤行,那以后盛家也没你这个儿子了。”
罗敏珠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保姆阿姨小心翼翼的说;“罗姐,世庭那孩子也是太过善良太过单纯了,才会被那个女人给骗了,您就不要再生气了。”
“什么被骗?他就是蠢!那个女人一看就是个攀龙附凤的心机女,偏偏他还眼瞎觉得好。”罗敏珠气死:“他不就是觉得家里不会不管他吗?那我就让他看看家里会不会一直纵容他胡闹,我倒要看看没了家里的支持,他和那个心机女还能坚持多久。”
“就是可怜了翡翠那孩子,性格多开朗多好的一个孩子啊,竟然被这两个小畜生这么欺负,我只要想一想她这会儿得有多难过我就心疼不已,我真恨不得直接下乡去,一巴掌打死那造孽的玩意儿。”罗敏珠一脸难受:“这下好了,我都没脸见翡翠妈妈了。”
等到晚上丈夫盛文轩回来,罗敏珠跟他说了这件事,依旧挡不住愤怒:“说什么被人控告乱搞男女关系,他要是没被那个女人勾引能做出这些事情来被人抓住把柄?他就是个蠢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承认这个儿媳妇的,既然他非要跟那个女人纠缠在一起,那这个儿子我也不要了。你也不许再管他。”
盛文轩也皱眉非常的不满,“行,那就让他吃点苦头吧。”
夫妻俩对视一眼,已经心里有数。盛世庭是他们独子,他们本来寄予厚望,没想到他自己竟然犯蠢,抛下张翡翠选了白薇薇,那他们就知道暂时放弃他,一是给他一个教训,二也是给张家一个交代。毕竟张翡翠可是张家独女,老爷子可疼爱得很呢,得知孙女被人这样欺负,老爷子肯定会生气,盛家肯定首当其冲,他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表明他们的立场和态度,希望张家能因此高抬贵手。
罗敏珠眼珠子转了转:“我看那白家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算计我儿子,不给他们点教训只怕他们还沾沾自喜呢。”
盛文轩点点头,白家确实需要教训教训。白薇薇远在华南他们鞭长莫及,但是白家人可还在京城呢。那小丫头不会真以为算计了他们盛家还能全身而退吧?
罗敏珠摩拳擦掌,她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白家,让他们知道高枝不是那么好攀的。
白薇薇站在一旁脸色发白的看着盛世庭:“世庭哥,是不是阿姨反对我们结婚?”
盛世庭勉强压下心里的气闷,安抚白薇薇,“没事,是我结婚又不是她结婚,她反对不反对都没有用。”
白薇薇眼泪掉下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我来跟阿姨解释吧?”
“不用管她。我们俩只要好好在一起就好了。”盛世庭握住白薇薇的手:“走吧,我们去买喜糖。拿了结婚证总要买点喜糖回去给大家伙分一分,让大家伙都沾沾我们的喜气。”
白薇薇勉强笑道:“好。”
两人买了糖又去国营饭店点了红烧肉吃了个饱,便离开镇子回村了。
只不过来的时候他们充满了期待,你侬我侬的,回去的时候却都心事重重的,不自觉脚步就快了,但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色还是黑透了。
回到知青院门口的时候,他们对视一眼,都整理出好心情来,这才相携着双双进去,掏出喜糖给大家伙分:“我们今儿领结婚证了,过两天办婚礼,希望大家都能参加。”
何勇等知青面面相觑,心里对盛世庭和白薇薇鄙夷不已,但人家俩人都已经结婚了,他们再说什么也不合适,于是就都尴尬的接过糖果道声喜,而后各自回房休息了。
盛世庭和白薇薇分了一圈喜糖也没见张翡翠,心里有些奇怪但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虽然他们很想看看张翡翠得知他们拿了结婚证的表情,但张翡翠实在是太疯了,到时候肯定是要大吵大闹的,实在是太犯人了。
盛世庭和白薇薇今日临时决定结婚的,新房还没有申请和整理出来,就都还各自睡在自己的房间里,白薇薇昨晚就被张翡翠赶走了,今日她跟盛世庭领证张翡翠肯定更疯,她甚至都不想跟她一个房间,免得张翡翠一个不顺半夜捅死她,于是跟人商量去了隔壁的房间。
这一次知青院安静得有些诡异,苗香草想起张翡翠:“对了,怎么没见张知青?”
“嘘。”跟她同床的知青罗爱莲拉住她:“你管她干什么?不在才好,清净。”
这两天是真的被张翡翠闹怕了。原本就知道这是个嚣张跋扈的,但没想到她这么疯癫。
苗香草躺了回去,叹息一声:“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原本张翡翠和白薇薇是好姐妹,张翡翠追着盛世庭屁股跑,整天跟林安然斗气,谁知道最后张翡翠和林安然都没能嫁给盛世庭,倒是被白薇薇给捡了便宜。
罗爱莲嗤笑一声,“你还看不明白吗?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你以后还是少做老?*? 好人了,免得那天被人当了枪使都不知道。”
苗香草叹息一声,没再说话。
隔壁李琼虽然没跟白薇薇睡一张床,但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
林安然嫁给了封停,白薇薇嫁给了盛世庭,他们都圆满了,倒是她因为之前畏怯不前终失所爱,真是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到了次日罗爱莲和苗香兰起床,因为天色还暗,再加上门窗紧闭屋子里黑乎乎的,两人竟也没察觉张翡翠一夜未归,洗漱完就下地,干了一早上回来吃早餐继续下地干活,竟是没有人察觉到张翡翠从昨天中午就没见人影了。
倒是林安然下地的时候注意了一下,但张翡翠家境好,她上工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林安然没看到她也没想到她连昨晚都没回来,只想知道八卦,她问李琼:“那俩昨天真领证结婚了?”
“嗯。”李琼有些心不在焉的。
“那张翡翠呢?她没闹?”林安然很好奇,他们的新房就在知青院上面的山上,山上的动静不一定传到山下,但是山下的动静山上却能听到,可昨晚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没有。”说到这个李琼也是惊奇不已:“可能是认命了?”
认命?十几年的执念怎么可能轻易认命?林安然觉得很有可能是昨天她在镇上闹过来,又来回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已经没有力气闹腾了。
没有热闹看,林安然就回去专心干活。
“唉,这日子真不是人活的。”林安然嘀咕。
虽然她只是抱着木薯放到箩筐里,但架不住这一干就是几个小时啊。
找工作找工作找工作。
迫在眉睫啊。
不过如果她去了镇上工作,那到时候住哪里呢?总不能还住村里吧?可早晚来回踩三四个自行车,林安然觉得自己会死,宁愿不要这工作。
去三哥家住,估摸她三嫂要炸,就算他勉强住下来,只怕也是三天一大吵,一天一小吵,本来就没啥感情了,这下就更没啥感情了。
另外租房子吧,且不说有没有房子,就算有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且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孤身在外租房,这危险性是大大的增加不说,她不会做饭不会收拾屋子,到时候自己咋过日子?总不能把封停打包着一起跟过去吧?就怕她赚不到那么多钱,养不起他。
唉,这真是,有工作愁,没工作也是愁。
直到中午她去卫生所把昨天抓好的中药材都给磨成了药粉,想想晚上就可以做面膜,心情这才稍微好了一些,却根本不知道镇上关于她的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要多难听就多难听,等传到张丽的耳朵里时已经不能听了,张丽简直是要气炸了,心里将林安然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还是要维护林安然的名声。
她挽起袖子破口大骂:“到底是那个黑心烂肺的污蔑人?你他喵的才搞破鞋,你全家都搞破鞋,你十八代祖宗都搞破鞋。”
她站在街上骂了半个小时,没有一句是重复的。林国英见状很是机灵的跑去把林国华找了回来,林国华一听竟然有人这么霍霍自家妹妹,顿时怒火中烧,立马请假回来,怒气冲冲的问:“到底是那个丧尽天良的传出这样的话?”
夫妻两个不依不饶的问了一圈,最后得知是从负责办理结婚证的工作人员刘大姐嘴里传出来的,夫妻二人立马杀上门去,张丽堵着人家大门口就骂。
刘大姐也委屈啊,“不关我的事啊,是你们村那个叫做白薇薇的女知青说的。况且我也没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传的!”
张丽啐道,“我呸,你要不是黑心烂肺你能对外说这种没根据的事情?人家到你哪里领结婚证是希望能讨个喜,你倒是好,还要送人一个身败名裂大礼包,你这心真黑呀你!”
刘大姐无地自容,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也是因她而起,她理亏。
张丽又骂白薇薇:“白薇薇这个贱人!她自己黑心烂肺,一边跟张知青装作好姐妹,一边撬人家的墙角勾搭人家男人,还敢来说我家安然?我不撕烂他们的嘴我就不叫张丽。”
大家伙一听还有这事?忙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丽哪里会给盛世庭和白薇薇遮掩,当下就把这三人的恩怨情仇给说了,当然没把林安然过去跟盛世庭的纠缠给说出来,大家一听都忍不住议论起来。
“这人也太丧良心了吧?人家把她当好姐妹,她却背地里勾搭别人的男人,还把人骗得团团转,真是太过分了。”
“还是他们城里人会玩哦。”
“这些城里的知青真是丧良心,自己搞破鞋竟然推到别人身上,太损了。”
刘大姐红了眼睛:“就是她说的,要不然我也会知道这些事情,就是她故意败坏你家小姑子的名声,我愿意跟她对峙。”
从刘大姐那里回来,张丽和林国华就把俩孩子送去了娘家,直接杀回水秀村。
路上只剩下夫妻二人,张丽才抱怨林国华:“你看看你妹妹,都惹的什么事?!当初她要是听我的话,这会儿都嫁到县城去给干部家庭做媳妇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嫁给毫无前途说不定还要被人连累的知青不说,还要被人造谣是破鞋。”
你以为张丽愿意给林安然出头吗?她一点儿都不愿意好吗?她心里都要呕死了好吗?但是她又不能不出这个头。林安然到底是她的小姑子,要是林安然的名声被人败坏了,她家也要被连累,特别是她有两个女儿呢,以后他们一家还要不要在镇上生活了?
所以张丽心里是怨气满满的。
林国华也知道,因此不敢有半句反驳,还好声好气的跟她说:“是是是,今日真是多亏了你,我们安然的名声才算是保住了。老婆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娶到你,我们林家有你这样的儿媳妇,真是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了。”
张丽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少在这里给我灌迷魂药。我嫁给你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说是这样说,但脸上的怒色到底是消散了,眉眼都是得意,显然是很受用的。
林国华又说了一堆好话,哄得张丽开开心心的,这才跟张丽商量:“你看我爸是大队长,这件事他要是知道了,即使心里再怎么生气也得拦着我们去找那盛世庭跟白薇薇的麻烦,我妈跟大嫂呢性子又敦厚老实,这件事恐怕还是得你出马,才能给那两贱人一个教训。要不然等会儿我们回到村里先不要回家,直接就杀去知青院,先给那两人一顿胖揍再说。”
张丽:“哼,我说你嘴巴怎么变得这么甜了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怎么,你妈是敦厚,大嫂是老实,我就是个泼妇,就只会骂人打人的?林国华你给我说清楚!”
“哪能呢?我老婆那是文能定国武能安邦,我们家没你都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你可是我们家的守护神,是攻击敌人的矛,是保护家人的盾,你……”
林国华不愧是高中生,这哄起老婆来一套一套的,听得张丽心花怒放。
张丽哼哼,“你可给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下次你再敢骂我泼妇,我就跟你没完。”
林国华夫妻二人回到村里天色已经全黑了,他们果然没有先回林家,而是直接杀去知青院,张丽冲进去一把揪住白薇薇,根本就不给人反抗的机会,劈头盖脸就赏一顿巴掌。
盛世庭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解救妻子:“住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谁知还不等他冲过去,林国华已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一拳头就砸在他脸上,接着就是一顿胖揍。
“你们这是干什么?住手!”
其他知青反应过来连忙将林国华夫妇拉开。
何勇是老大哥了,难得生气:“林国华,张丽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一冲进来就打人?”
“是啊,你们是大队长的儿子就了不起了啊?就可以随便打人?”
“还跟他们说什么?他们林家人不就是一向都这么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的吗?”
“我们去公社,去找知青办,我就不信你们姓林的真的能一手遮天,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就没个讲理的地方。”
“没错,我们知青是来支援农村建设的,不是来给他们欺负的。”
知青们群情激奋。
盛世庭和白薇薇再怎么人品不堪,那也是他们知青中的一员,林国华和张丽这样冲进来就打人根本就是欺负人。
“我呸!”张丽啐了一口:“我们在镇上有工作,为什么要连夜赶回来打他们?我们是吃饱了没事干专门没事挑事的吗?那我们不会待在镇上吃好喝好躺在被窝里暖和暖和?我们犯得着吹一路的北风赶回来揍他们?你们为什么不问问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该不该揍?”
众知青闻言面面相觑,理好像是这个道理。苗香草看着鼻青脸肿的盛世庭和白薇薇,心有不忍,还是怒气冲冲:“就算是有什么道理,也不是你们打人的理由。”
张丽冷笑:“呵呵,要是你被人污蔑搞破鞋,名声尽毁,我怕你杀了他们的心都要有了。”
何勇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你们做了什么?”
何勇质问盛世庭和白薇薇,盛世庭和白薇薇对视一眼,心想难不成是之前他们在民政局哪里说的那两句似是而非的话惹出来的事端?
但他们打死都不会承认:“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张丽啐道,“我呸!敢做不敢当的孬种!你以为你们不承认就行了?我告诉你民政局的刘大姐亲口承认,就是你们污蔑我家小姑子搞破鞋,逼婚封知青!在场的各位谁不知道我家安然跟封知青之间的婚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是我们家小姑子故意设计的了?还未婚先孕,仗子逼婚?!”
“我呸!别以为你们自己不要脸,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们一样不要脸!人家李知青都已经看到了,你们俩天天晚上跑出去搞破鞋都不知道多少回了,我看你这肚子里才藏着孽种吧?”
张丽火力全开,站在知青院里足足骂了盛世庭和白薇薇半个小时,都不带重复的,骂得盛世庭和白薇薇脸色发白,摇摇欲坠。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可别说盛世庭跟白薇薇,就是知青院的其他知青,也没一个是张丽一合之敌。
这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已经回到家里的林安然都听到了,顾不上洗澡赶紧跑下来,封停见状也紧随其后下了山。
夫妻两人赶到知青院的时候,知青院外已经围了好些个看热闹的村民,林安然看到一旁的林安华,悄悄问他:“三哥,怎么回事?我三嫂怎么发飙了?”
“你三嫂是在为你出气呢。”林安华没隐瞒妻子的功劳,将盛世庭和白薇薇在镇上做的事情说了,当然也把张丽在镇上跟人骂得狗血淋头,震慑得再也没有人敢咀她的事情说了。
林安然目瞪口呆,一是为男女主,她是知道这一对人品卑劣,但没想到他们这么卑劣,去领个证都能败坏她的名声,二是为张丽,她来的第一天就看出来张丽不喜欢她对她有很大的意见,可没想到真遇到事情的时候,张丽居然会站出来做个泼妇也要维护她。
这真的很让她意外,难道这就是家人的意义?不管平时有多大的矛盾,有事情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这让林安然对如今这个家有了另一层认识。
封停脸上也露出意外的神色。他想起自己家,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苦涩来。要是他们家也这样团结,又何至于此?就算是一起吃苦,那心也是坚定的温暖的,不会如此荒芜。
他再看场中骂得难听毫无形象的张丽,丝毫不觉得她泼辣难看,相反觉得她的形象那么高大,就像是一团火,在这个冬日里照亮他们这个小家,温暖他们这个小家。
林安然找李琼倒了一碗热水出来:“三嫂,你先坐下来好好歇歇,再喝点水润润喉咙。我们慢慢来,这夜还长着呢。”
林安然给封停使了个眼色,封停拿了个凳子出来,林安华忙扶着张丽坐下,林安然把手里的水送到她面前。
张丽一看这三人的表现,心里十分满意。她在前面冲锋陷阵,最怕的就是有人在后面拖后腿,更怕她维护的那个人不领情还嫌弃她丢人!现在林安然和封停这表现就是领情了,张丽心里舒服了许多。
这小姑子确实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但好歹还算是识好歹。
她这会儿确实口干了,接过林安然的水喝起来,林安然给她揉肩捶背:“三嫂你辛苦了。”
张丽这心里更舒爽了,感觉自己还能再战三百回。
何勇看到封停也站在张丽身后,忙叫他:“封知青,你快劝劝他们吧,可不能让他们继续闹了。”
封停抬眸淡淡的看过去:“我嫂子怎么就是闹了?闹的人不是盛知青和白知青吗?说到这个我也想问问盛知青和白知青呢,我妻子到底是哪里招惹你们了,你们要这样死揪着不放,非要害她?”
“我们没害她!”盛世庭铁青了脸:“是你们欺负人!”
白薇薇哭:“不就是看我们是知青,离乡别井的,所以才这样欺负人吗?”
眼见知青们的情绪又要被她调动起来,林安然啐了她一口:“我呸!”
第18章 第 18 章
“要说欺负人, 那也是你跟盛世庭先欺负人!”林安然冷声道:“怎么?之前你们两个勾搭在一起把我跟张翡翠耍得团团,如今我们揭穿你们的真面目,你们就不高兴了就要踩我一脚了?我告诉你, 我林安然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白薇薇气道:“你口口声声说我跟世庭哥之前有什么?你有什么证据?难道就凭李琼一句话吗?谁不知道李琼跟你交好,为了讨好你什么事做不出来,什么话说不出来?”
“我呸。”李琼见火竟然烧到自己身上,本来还想作壁上观的,这会儿也坐不住了:“白薇薇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你跟盛世庭大半夜不睡觉出去搞破鞋可是我亲眼所见的。你别想抵赖。”
白薇薇梗着脖子:“那你拿出证据来啊?要不然我也说你大半夜的跟男人出去幽会是不是也可以?”
证据?这都过去多久了, 还能有什么证据?
李琼后悔了,当时看到之后她就应该直接把知青院所有人都叫醒直接抓他们一个现行。
白薇薇和盛世庭原本心里还有一些紧张, 但见李琼这个样子,顿时就嚣张起来。
盛世庭冷笑, “李琼, 你要么拿出证据来, 要么你给我们道歉。还有你林安然,你们林家所有人!我们知青即使远离亲人没有依靠,却也不是你们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
白薇薇支持:“没错。各位都看到了,我跟盛知青原本除了翡翠并没有其他的关联, 就只是最普通的同学关系, 可林安然纠缠盛知青不得恼羞成怒之下污蔑我跟世庭哥搞破鞋, 又以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威胁我们必须尽快结婚,我们不得已只能申请结婚, 可为此翡翠误会我们, 就连大家伙也误会我们, 我们的名誉受损!这都是因为什么?因为你林安然是大队长的宝贝女儿,知道大队长肯定会护着你, 所以你就可以这样作践我们欺负我们吗?”
“大家伙儿,今日她林安然如果欺负我跟盛知青得逞,说不定明天她就能欺负你们任何一个人了。我们知青本来就是听从祖国的号召,才放弃在城里的安逸生活,奔赴万里来到水秀村,希望能够凭借我们的所学帮助农民伯伯建设新农村,为大家伙吃饱穿暖贡献一份力量,如果我们的满腔热血却被人这样欺负,这样辜负,那我们的付出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得不说,白薇薇确实很会煽动人心,她这一番话说出来,顿时知青院里其他知青都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觉得今日一定要团结在一起反抗林安然,反抗林家霸权。
率先开口的是男知青刘扬,从白薇薇来到知青院,他就对白薇薇有些好感,一直追求白薇薇,只不过白薇薇没接受,这两天白薇薇和盛世庭的私情爆发出来,他恼怒之下才没理会白薇薇,如今听她这么说,知道她受了这么多的冤屈,顿时就心疼了,率先站出来支持她,“没错。我们知青一定要团结起来,不能任由他们随便欺负我们。”
“对,我们不能让他们随便欺负我们。”
“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
……
群情激荡,何勇这个老大哥也压不住,他只能跟大家伙站在一起。
何勇看向林安然等人:“林安然,林安华,我们希望你们能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的话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张丽这暴脾气能忍?当场就摔了碗,指着何勇骂道,“呵呵,盛世庭和白薇薇欺负我家小姑子就是我们活该被欺负是吧,我们来给自己讨回个公道就是欺负你们是吧?难不成你们知青是城里人就比我们乡下人高贵,我们就要任由你们戏耍,算计,连讨回一个公道都不行?”
“没错!凭什么你们这些知青就能欺负人?”
“妈的,你们这些干啥啥不行的窝囊废没来的时候,老子一家还能填个肚饱,自从你们来了之后老子一家都没吃饱过,你们也好意思说什么来帮助我们建设新农村?狗屁,你们来搞破坏还差不多!滚回你们城市去。”
“滚回去!”
“弄死他们!”
原本围观的村民也都一个个跳出来,一时间群情激动,村民和知青的矛盾一触即发,这要是真干起仗来,林民义这个大队长肯定要吃挂落,其他村干部也要吃挂落。
林民义等人坐不住了,正要站出来控制场面,林安然先站了出来。
“安静,大家都听我说。”林安然喊了两声见没人理会,看到角落里有个铁桶,就把铁桶扯过来,用棍子敲了几下,总算是把大家伙的注意力给拉过来,“今晚这事儿,说到底是我跟盛世庭以及白薇薇之间的恩怨,跟大家伙没有关系,大家都不要起哄。”
刘扬冷笑:“怎么没关系?要不是你欺负我们知青,我们又怎么会反抗你们?”
“我们欺负你们知青?”林安然冷笑,一手拉着李琼一手拉着封停:“众所周知,我林安然的一个好朋友是李知青,新鲜出炉的丈夫是封知青,请问我们怎么欺负你们知青了?和你们交朋友欺负你们,还是嫁给封知青欺负你们?你们傻还是我傻?”
众知青一听好像有点儿道理。
盛世庭见状忙道:“林安然,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线!”
“混淆视线的是你们。”林安然冷笑的看着盛世庭和白薇薇:“说白了,今晚不是我水秀村的村民跟你们知青院所有知青的矛盾,是我林安然跟你盛世庭以及白薇薇的矛盾。你们在镇上造谣我有公社干部作证,你们抵赖不了,至于我和李知青指证你们之前背地里乱搞男女关系,你们不就是揪着这个不放吗?你们不就是想要证据吗?”
“这很好办!”林安然转身看着大家伙:“你盛世庭跟白薇薇,你们刚刚说,我和李知青之前对你们的指证都是污蔑,你们结婚也是迫不得已,是吧?”
盛世庭:“没错。”
白薇薇也点头附和。
林安然看向其他知青:“盛世庭跟白薇薇昨天中午去找大队部开的结婚证明,昨天下午领的证,两人回来之后已经是晚上,因为还没有安排新房,两人还没有同居,就连行李都没有搬到一处,我没有说错吧?”
李琼站出来:“我可以作证。”
何勇等人也都点头。
“既然他们这婚结得不情不愿,而且也很仓促没来得及同居,那他们的行李应该还没有对方的东西是吧?”林安然笑冷,“那就去搜他们的行李。如果他们早就勾搭在一起,肯定私底下互相赠与了东西,如果他们真的是因为我们的揭发才不得不在一起的,那他们的行李肯定干干净净只有他们自己的东西。”
“不行!”盛世庭和白薇薇脸色一变,盛世庭拒绝:“我跟薇薇昨天就结婚了,我们赠送彼此礼物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从我们行李查到什么东西也很正常吧?”
李琼却道:“可是你们这一整天几乎都在我们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你们又是什么时候交换礼物的?再者说了,你们都已经结婚领证了,只要找个新房就能住到一起,你们这个时候还要交换礼物,你们感情这么好可不像是被迫的啊。还是说你们心虚了,怕我们搜出什么东西?”
“我们怎么可能心虚?我们堂堂正正——”盛世庭还没有说完就被李琼打断了:“那就搜。何知青,你是老大哥,苗知青,你也是德高望重,你们两个带着人去搜。”
张丽立马说:“还得我们村民一起,免得你们维护自己人。”
当下根本就不顾盛世庭和白薇薇的反对,一队有何勇苗香草以及两个村民组成的搜检队组成了,直奔盛世庭的住处。
盛世庭想阻拦,林安然让封停将他拦下:“盛知青,清者自清啊,你着急什么?”
盛世庭恨恨的瞪着林安然:“你这个毒妇。”
林安然呵呵一声:“跟你们相比远远不及呢。”
本来她也没想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毕竟她跟封停结婚了,盛世庭也跟白薇薇结婚了,无论之前他们有什么恩怨纠缠,最多也就是名声不好听,伤不到他们,但两人这么恶心,跑去领个证都要往她身上泼桶冷水,如今还要挑起知青跟水秀村村民的矛盾,给林民义等大队干部惹麻烦,林安然就不能跟他们算了。
她就非得要做实他们两人之前就有苟且的事情。
虽然实质上还是奈何不了他们,但足以让他们闭嘴,让他们在自己面前老老实实的,再也抬不起头来。
也足以压制住这些知青。
盛世庭和白薇薇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忧心忡忡。
林安然说对了,两人之间确实有赠送对方定情信物,不是他们不够谨慎,而是他们被张翡翠压制得很了,他们就喜欢这种当着张翡翠的面暗度陈仓的刺激感。可今日这些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罪证。
林安华有点儿不安,悄悄问林安然:“小妹,你这一招行不?”
林安然低声说:“放心吧。”
林安华这才安心,又给张丽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们本来连夜赶回来是要给小妹出一口气,这要是把事情搞大连累了老爸就麻烦了,到时候就是他跟张丽都会有麻烦的。
现在最好就是抓住盛世庭和白薇薇的把柄,让他们给林安然道歉,这件事才能揭过去。
封停看了一眼林安然,默默的往房间走去,不过他并没有进门,而是站在房门口,突然间开口:“他床头的那本书里,夹着一张一块钱折的爱心。”
盛世庭闻言不由得脸色一变:“封停!你陷害我?”
林安然挑眉,没想到封停竟然知道盛世庭和白薇薇的定情信物,没错,正是这用一块钱折叠而成的爱心。而且林安然还知道,那爱心拆开,里面还画了一个小爱心,一边写了一个字母,一个是 s,一个是 b,合在一起是 sb,呵呵呵,也不知道是不是作者的恶趣味,但很显然盛世庭和白薇薇并不知道这恶趣味,而是真心以为这是他们两心相印的见证,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林安然笑道:“盛知青又何必这么着急的推卸责任呢,这爱心找没找得到都不一定呢。而且既然是爱心,那肯定会是一对。我老公就算是能陷害你,难道还能陷害白知青不成?等会儿在白知青那里再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搜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不就知道了?”
白薇薇咬牙道:“他不行,李琼可以。”
李琼翻了个白眼:“可得了吧,我跟你都不住一个房间,平时我也不怎么去你们房间,这知青院里谁不知道啊?”
李琼因为跟林安然交好,自然跟张翡翠和白薇薇的关系一般,平时确实不去张翡翠和白薇薇他们的房间。
其他知青闻言面面相觑,而后俱都看向何勇,何勇和苗香草对视一眼,两人找到盛世庭床头的书,最后在书封里找到封停说的那枚爱心。
而后他们也不继续翻找了,而是去了白薇薇的房间,最后在白薇薇的行李最深处找到了那一枚爱心。
这也很好理解,盛世庭是男的,他不跟张翡翠住一个房间,所以他不用那么小心,但是白薇薇跟张翡翠一个房间一张床,她自然担心张翡翠看到爱心,到时候起疑。
两个爱心拿出来,众人哗然。
“不会吧,他们竟然真的早就已经有苟且了?”
“一对狗男女。”
“人证物证都在,这回看他们还怎么狡辩?”
盛世庭和白薇薇对视一眼:“这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是封停和李琼放进去故意陷害我们的。”
林安然笑了:“我老公陷害你?谁不知道我老公穷得叮当响,他能拿出两块钱来陷害你们?就算是他,可在我爆出你们的奸情之后,我老公只昨天早上回来知青院吃早餐以及中午过来拿粮食,其余时间可都没有进出过知青院,怎么陷害你?至于李知青陷害你们,那就更搞笑了。李知青,你舍得拿两块钱陷害他们吗?”
李琼翻了个白眼:“我可没钱,还是这么崭新的钱。”
白薇薇看着林安然:“他们没有,你有。”
林安然笑道:“两块钱我确实拿得出来,但这么崭新的两块钱,得专门去银行才能换得出来吧?我们镇上可没有银行,只有县城有,可是我,以及我的家人谁去了县城,有没有兑换新钱,这可是一查就查得出来的。”
盛世庭和白薇薇抿着唇,就是不承认是他们的。
不过封停看向刘扬:“那爱心,你也见过的。”
刘扬一愣,而后想起来:“没错,我很久之前就见过来。我那时候还以为是张翡翠送的呢。没想到竟然是——”
刘扬眼神复杂的看向白薇薇,眼里都是失望和受伤。他原本以为白薇薇是个柔弱善良又吃苦耐劳的女人,可如今才知道原来她不仅不知廉耻还口舌如簧,又一次欺骗自己。
林安然笑道:“盛知青,这一回你能说刘知青也是我收买了的吧?”
盛世庭脸色难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安然又跟苗香草说:“不如把爱心打开看看,说不定里面还有什么表爱意的话语呢?”
苗香草神情复杂的看了白薇薇一眼,便要拆爱心,白薇薇扑过去:“不许拆。”
李琼和罗香莲抓住她:“白知青,你着急什么呀?不会是真写了什么东西吧?”
“吁……”村民们齐齐出声。
有人阴阳怪气:“果然是冰清玉洁的白知青啊。”
白薇薇脸上阵青阵白,她含泪看向盛世庭,浑身颤抖,希望盛世庭能够想个法子,可盛世庭能有什么法子?他只能庆幸,他和白薇薇昨天就已经结婚领证了,即使这件事爆出来也不会被以乱搞男女关系为名拉走批斗。
苗香草把爱心打开,看到了里面的爱心和字母,略作思考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失望的看向盛世庭和白薇薇:“你们,太无耻了。”
林安然拿过那被拆开的爱心纸币:“爱心,s、b。哎呀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啊,表白都这么浪漫。不过就是这姓氏不太搭呀。”
“为什么?”张丽脱口问。
林安然笑眯眯:“sb,傻逼!你说这是不是不太搭。”
张丽噗嗤一声笑了:“我倒是觉得这可太搭了。”
本来有些压抑的氛围瞬间变得搞笑起来,村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连知青也有些忍俊不禁。
盛世庭和白薇薇无地自容,又气愤难当。
“怎么回事?你们都挤在这里干什么?”
看场面终于被控制住了,林民义和村支书等人终于登场了。
张丽实在是太激动了,叭叭叭就把事情经过给说了,还把那爱心纸币给林民义看:“爸,这上面还写着 SB 的定情语呢。”
林民义接过那纸币一看,上面果然是有sb 这两个字母,想起女儿刚刚的解释,他差点忍俊不禁,咳嗽一声给其他村干部看了,大家看过之后都不得不忍着笑。
村支书林泰义看向盛世庭和白薇薇:“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人证物证俱在,盛世庭和白薇薇已经无话可说。
最后白薇薇说:“他们也打我们了。”
张?*? 丽啐一口:“呸,要不是你们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我们夫妻至于连夜从镇上杀回来打你你们吗?不打死你们都算是我们仁慈了。”
林泰义训斥张丽:“你打人你还有理了?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你们也不能动用武力解决,知道吗?”
张丽还想说话,林安华拉住她:“我们愿意赔医药费。但是他们夫妻两个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我们家小妹,这怎么说?”
林安然不可能让林安华和张丽出钱:“我们赔了医药费,那他们当然也要道歉和赔付我精神损失费啊。哦,对了,盛世庭,你之前说要把我之前给你的那些吃食折合成钱还给我。要不这样吧,这算来算去的也麻烦,不如就用这笔钱抵了医药费?”
林泰义看向盛世庭和白薇薇:“你们怎么说?”
盛世庭和白薇薇还能怎么说,如今是他们理亏,知青院的其他知青也不会再站在他们这边,他们要是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能憋屈的同意。
不过林安然他们人都打了,精神损失费自然是不可能赔付的,但是盛世庭和白薇薇必须要给林安然道歉,这道歉可不仅仅是口头上,林安然还要求他们书面道歉。
林安然振振有词:“你看他们之前明明是自己理亏,却不但不承认还反咬我一口,甚至还跑去镇上造谣我,要是过了今天,他们觉得没了证据又不认了,闹到知青办去怎么办?到时候大家伙给我们作证是不是他们就要说是我们水秀村的村民集体排外和污蔑他们了?那我们岂不是比窦娥还冤?所以这书面道歉必须得写,还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写清楚了。日后他们不再找我的事儿,我自然也不会拿出来搞事,但是他们再找我的事儿,我也有个证据不是?”
“必须写!”众村民起哄。
就连何勇和苗香草等人都觉得这要求不过分。
何勇叹息:“你们写吧,谁叫你们理亏呢?”
林安然招呼:“来来来,把纸和笔拿出来,再派个人去村大队把印泥拿来。”
盛世庭愤愤的瞪了林安然一眼,但到底是墙推众人倒,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写了道歉书,夫妻二人俱都按下了手印。
林安然看过道歉书之后十分满意,将之收起来:“盛知青,白知青,之前你们说你们是响应国家的号召,不远万里奔赴而来,就是为了帮助我们建设新农村的,我相信这确实是天下知青的崇高理想,也相信在座各位知青确实如此。但是你们夫妻到底为什么而来,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既然来到了我们广阔的农村,我希望你们能够抛去在城市里养成的傲慢自大,自私自利,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劳动,把自己改造成为一个真正的对祖国对社会有用的人。”
漂亮话谁还不会说了?
“说得好!”林泰义赞叹道:“盛知青,白知青,诚如安然方才所说的,如今你们已经结为夫妻,希望你们日后不要再动那些歪脑筋,而一心一意的通过劳动改造自己的思想,成为国家真正的栋梁之材,为国家的建设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盛世庭和白薇薇脸色发白,却只能点头:“是。”
林民义这个大队长这会儿也该站出来了,对其他知青说:“各位也是。你们来到水秀村帮助我们建设自己的家乡,我们水秀村上下都是很欢迎的,这些年你们的表现我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们知道你们已经和我们劳动人民心贴着心,和我们融为一体,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水秀村所有人和你们一起,把我们的家乡建设得更好。”
林泰义和林民义给了这么大一个台阶下,其他知青跟林安然等人又没有生死之仇,也不可能离开水秀村,自然是顺着台阶下。
以何勇为代表:“大队长,村支书,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林国邦这才站出来:“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村民散去,林民义跟知青们说:“你们也去睡吧,有什么困难就跟村里说。”
林民义跟林泰义一起往外走,林安然夫妻和林安华夫妻也紧随其出。
到了外面,林泰义才回头看向林安然,笑道:“小丫头长大了呀。”
不管是之前的控制局面,还是最后说的那一番话拔高思想升华主题都做得漂亮极了。
林安然笑道:“义爷爷,你再夸我,我尾巴可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林泰义哈哈一笑:“你这小丫头。”
“再说了,真要说夸,我觉得您应该夸我嫂子。我嫂子才叫巾帼须眉。”林安然拉着张丽笑道。
张丽倒是不好意思了,但又忍不住得意:“我这都是应该的。”
“哈哈哈,你确实做得好。一家人就应该这样守望相助。”林泰义笑道:“回头让你婆婆给你奖励你一个大鸡腿。”
林安然正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李香兰和李云,忙招手:“妈,义爷爷说我三嫂今晚做得好,让你奖励她一个大鸡腿呢。”
李香兰也很满意张丽今日的表现,之前对她的种种意见也消失不见了,人有点儿毛病没关系,关键时刻记得自己是谁就行,为家族出力就行。
“行,等下次杀鸡,大鸡腿就给你留着。”
张丽顿时眉飞色舞。
说了两句,林泰义就先告辞了,林民义忙说:“叔,我送送您。”
林泰义是长辈,年纪大了,不太管事,所以村里大小事基本上都是林民义做主的,但今晚这事牵涉到林安华兄妹,林民义反倒不好出面处置,所以特意请了林泰义过来,如今自然也要把人送回去。
林泰义摆摆手:“不用,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道了,我自己能回。”
林民义道:“是我想多听听您的教诲。”
林泰义心情大好:“行了,知道你心意,老六来了,让他陪我回去就行了。”
老六是林泰义的儿子林民宗,是个中等身体,皮肤黝黑又精干的汉子,这会儿上前来打招呼,“三哥。”
林民义在族里排 3。
林安华等人忙跟他打招呼:“六叔。”
林民宗点点头,说:“我接爸回去。”
林民义仔细叮嘱:“路上小心,注意脚下。”
林民宗笑道:“三哥你就放心吧,这可是我爸,我还能不好好护着。”
林泰义虽然不太管事,但话语权却不小,林泰义好好的,他们家也受人尊重。
林民义看着他们走远,这才放心的收回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林安然等人:“回家再说。”
外面到底眼多嘴杂。
一家人回到林家,众人坐下,李香兰带着李云则是去了厨房,给林安华和张丽做吃的。
林民义详细了解了情况之后,倒也没有批评他们太冲动,只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目的达到,不好继续咄咄逼人,不然反倒要落了下乘。
林安华还是很不爽:“那盛世庭和白薇薇,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要不是我跟张丽在镇上,闲话早早传到我们耳朵里,只怕这会儿我们都还不知情,等哪日知晓了,恐怕不仅是镇上传遍了,就是下面各村都传遍了,我们林家就算是彻底丢大脸了,到时候爸你在公社领导在各个大队长面前没脸,妹妹怕是都要被逼死。”
在林安华心里,轻飘飘的道个歉根本就不痛不痒,必须得再狠狠给个教训才行。
在他们水秀村竟然敢这样算计他们的妹子,简直是找死。
林安然道:“放心,你妹妹我还没有那么脆弱,被人几句话就逼死。不过我以前经常去镇上,认识我的人也不少,论理那些人再怎么嘴坏,也不至于这点儿面子都不给,这背后怕不是有什么人在推动吧?”
他们水秀村是个中型村子,林姓又是大族,还曾经出过秀才,不说在村里的影响力,就算是在镇上,那也是有几分薄面的,不至于被人这么欺负。
张丽惊讶:“你的意思,有人故意推动那些流言?”
林安然:“不知道,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反正你们接下来多注意些。对了爸,今天三哥和三嫂在镇上的动静闹得这么大,你说明天革委会会不会派人下来调查?”
林民义点头:“有可能,你们做好准备。”
林民义重点看向封停,结果却发现封停不在,皱眉:“小封呢?”
不跟着过来是有事还是对他们家有意见?
林安然忙道:“我让他回家帮我拿点东西了。”
林民义这才收回目光:“你们心里有个数,如果明天上面真来人调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要清楚。”
林安然忙道:“知道了。”
林安然怕她担心,安慰:“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要没有把握把我们全部弄死,他们就不敢随便乱来的。”
毕竟他们林家在这里居住了也有几百年,繁华昌盛过,也败落过,跟镇上或者其他村都有联姻,关系盘根错节,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林安然闻言不由得想起前世读大学的时候,曾经就有一个同学是华南地区的,说他们那里的人蛮横又团结,曾经闹出事情来,上面出动了上千武装力量才压下去。
如此一想,林安然就安全感十足:“放心吧三哥,我才不怕呢。”
林国邦揉揉林安然的头,跟林安华说:“放心吧,那两货还在我们地盘呢,你怕什么?你就安安心心的在镇上工作吧。”
当他这个大哥是不存在的吗?
林安华看了大哥一眼,这才不说话。
李云和李香兰各自端了一碗面条出来:“先吃东西。”
林安华闻到香味肚子就忍不住咕咕叫:“哎呀,饿死我了。”他晚饭都没吃呢。
李香兰忍不住叮嘱:“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张丽一眼就看到上面卧着的鸡蛋,顿时眉开眼笑。
这是功臣待遇啊。
也不枉她今日维护林安然一场。
林民义等林安华吃了几口之后,才问起工作的事情,林安华说:“我最近一直在打听,不过镇上没有招人的消息。你们也知道,这一个箩卜一个坑,如今都是满的,很难找。县城的吧又太远了,不好打听。”
张丽哼了一声:“要是当初听我的,现在哪里需要愁工作的事情。”
林安华说道:“行了,都过去了,还说那些干嘛?”
张丽撇撇嘴,低声道:“有本事就别让我们给找工作啊?真以为工作那么好找啊。”
李香兰一把夺了她的面:“别吃了。刚夸你两句,就不知所谓了。”
张丽连忙护着:“好好好,我不说了。”
李香兰也就是吓唬吓唬她,见她闭嘴了这才松手,但对这个儿媳妇也是气恼得很。你说你在外人面前都这么护着小姑子,平时怎么就不能也表现大度点?就算有什么小心思你也别这么明目张胆吧?真是让人想爱都爱不起来。
林民义抿了抿唇:“再打听打听吧。”
林安然道:“要暂时找不到也没有关系。反正现在都 12 月了,接下来地里的活都不是很重,我还能顶得住,慢慢来。”
不慢慢来也不行啊,林安然到底不是原身,她没有那么理所当然的,非要逼迫哥哥嫂嫂给她找门路找工作。
心里其实很郁闷,下地太辛苦了,才两天,她就已经想死了。
嘤嘤嘤,这苦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张丽看了林安然一眼,这小姑子结婚了倒是懂事了一些,不过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帮忙打听工作,那是不可能的。
林安华和张丽不放心两个孩子,决定连夜回镇上。
正好封停回来了,林安然将一个桑纸包撒给张丽,张丽问:“这是什么?”
林安然笑道:“这是我从懋爷爷那里弄来的美白补水面膜粉。你回去之后如果有蜂蜜就用蜂蜜,没有直接用水也行,把它们搅合成糊糊,然后糊到脸上,十五分钟左右再洗掉,一个星期两次,只要坚持用一个月,肤色就会有所改善,你脸上的印子也会淡点。”
张丽皮肤不好,肤色暗哑发黄,还有雀斑和妊娠斑,这也是她对着林安然很难有好气的原因之一。
林安然不仅脸小五官好,肤色也白皙细腻没有瑕疵。
“真的假的?”张丽怀疑。
林安然笑道:“你不信我你总信懋爷爷吧?这里的药粉够你用一个月,有没有用,你用过不就知道了?”
张丽半信半疑,到底还是收下了。
她今天可是为林安然拼了老命了,收她点东西怎么了?
都是应该的。
等林安华和张丽走了,李香兰才哼声:“那么好的东西你给她干什么?”
林安然抱着她的手臂笑道:“我是给她吗?我是给我哥!三嫂的脸要是有所改善,日后变漂亮了,还不是我三哥看着舒服,走出去有面子?”
李香兰哼笑:“过日子靠的是那张脸吗?”
不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当初之所以给老三选张丽,就是因为张丽在镇上有一份工作,再加上她爸在厂里做个小领导,可以把老三弄进去,而张丽图的是老三长得好看。
这么多年老三在厂里转了证,也有望往上升一升,这都是张丽她爸的功劳,张丽还给她们家生了两个女儿,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即使有时候对她的行为感觉生气,也懒得跟她计较。但有时候回想,李香兰还是会觉得愧对老三,如果张丽那张脸能白些,上面的斑点少些,不说变成个绝色大美人,就稍微好看点,老三心里是不是就会舒服些?这日子是不是就能更顺心些?
也就是他们家日子还过得去,才有这闲心在意容貌。
想到这里,李香兰没忍住悄悄问:“你那个药粉真有用?”
林安然笑道:“当然有用。不过一个月只是有点改善,想要彻底改善过来,还是得长期使用才行。”
李香兰问:“贵不贵?”她虽然也想让老三媳妇好看些,可如果太贵了,那还是让她继续丑着吧。
林安然道:“我是在懋爷爷那里拿的药材,不贵的。再不行,回头我跟懋爷爷请教,自己去地里采药材,到时候就更不费什么钱了。”
李云忙道:“需要什么药材,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采。”
她皮肤其实蛮好的,没有林安然那么白,但跟其他人相比已经是很白了,就是有点儿班,倒不是下地干活晒出来的,毕竟自从她生养之后,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家里照顾孩子负责家务,还有就是跟婆婆一起收拾家里的自留地。但生养了三个孩子,她脸上自然也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妊娠斑。
原本李云也不在意这些,但既然林安然有办法去掉这些妊娠斑,那她当然也是想去掉的。
林安然笑道:“好啊。”
李香兰瞪了李云一眼:“你凑什么热闹?行了行了。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李香兰赶林安然和封停。
李云也不生气,她知道婆婆最是刀子嘴豆腐心,那些话其实也就是说说,怕累到她的宝贝女儿罢了,回头只要她不耽误家里的活计肯定不会阻止她,她体贴的说道:“这天也太黑了,要不然妹妹和妹夫就别回去了,住在家里吧。”
刚刚被李香兰训斥李云也不生气,
封停道:“我带了灯。”
李香兰就无话可说了:“那你们一定要小心点,可不能摔了。”
“放心吧。”封停道。
“那爸妈,哥嫂,我们先回去了。”
林安然挥挥手,跟封停走进了黑暗中,煤油灯带了灯罩奈何风太大,封停还是要用一只手挡着风,光亮只能照亮面前的尺寸之地,林安然只能挨着封停走,远远看去两人像是互相依偎在一起。
李香兰望着两人身影,轻轻叹息一声,李云轻声叫:“妈,风大,我们回去吧。”
李香兰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屋。
林安然和封停经过知青院的时候,忽地停下了脚步。
封停回头:“怎么了?”
林安然皱眉:“我感觉我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可偏偏她不记得了。
“走吧,我们回去。”
上山的时候封停走在风口,挡住了呼啸而来的山风,每有石头还会提醒林安然小心。
林安然站定,看向封停:“封停。”
封停回头看她,她整张小脸被灯光照亮,就连上面的绒毛都清晰可辨,唇被山风吹得有些发白发干,但一双眼睛却极其明亮,里面跳动的火焰像是落在原野上,被风一吹就燎原,烧得他耳根发烫。
许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了?”
“我手冷。”林安然嫣然一笑,就像冬日融金的暖阳,明媚又温暖,她说完将手塞进他衣袋:“借你的衣袋取取暖。”
封停清晰的感觉到那纤细修长的手指隔着布料贴着自己的肌肤,顿时整个人都像是烧了起来一般,他浑身绷紧。
林安然仿佛没察觉一般:“走吧。外面太冷了。”
封停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喉头动了动,到底没说话,转身继续往上走,只不过并不如之前那么轻松自在了,像是承受着这世间最难熬的酷刑,让他甚至出了一身汗。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林安然收回手,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心里却弥漫起密密匝匝的失落来。
洗漱洗澡洗衣服,完后林安然赶紧躺到被暖水瓶烫暖的被窝,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却在封停躺进来的时候猛地坐起来:“我想起来了。”
第19章 第 19 章
封停被她吓了一跳, “想起什么?”
“张翡翠。”林安然看向封停,眼神发紧:“从昨天上午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张翡翠。听说她中午跟盛世庭和白薇薇闹了一场, 后来盛世庭就带着白薇薇去找我爸开结婚证明,去了镇上领证,国礼把消息传给了张翡翠,她追了出去。可是从哪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张翡翠了。”
封停神情严肃起来。张翡翠对盛世庭的爱很偏执,她既然能追出去阻止他们领证, 那他们领了证回来,她肯定不会没有一点儿动静。如今却人影都没见到, 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她很有可能出事了。
她到底是水秀村的知青, 要是出了事, 问责下来林民义都要吃挂落。这跟书里说的她难产而死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封停翻身下床:“你继续睡, 我去下面知青院先问问情况,确定之后再去跟爸说。”
张翡翠到底是因为国礼的传话才追去镇上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心里也难安:“我跟你一起去。”
封停摇头:“现在天太黑了,上下山的路你走不习惯, 太危险了。你留在家里, 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林安然知道他说得对, 如果自己坚持跟去,自己就是个累赘, 非但帮不上忙, 还要拖累大家。
“那就拜托你了。”林安然恳求的望着封停, 封停瞬间觉得自己身上有一把火在燃烧:“放心。”
封停走后,林安然独自躺在被窝里, 感觉害怕又不安,只能暗暗祈祷,希望张翡翠千万不要出事。
封停下山后直接来到知青点,知青们也都躺下了,他敲响了苗香草等人的房门。
“谁啊。”苗香草和罗爱莲都躺下了,听到敲门声问道。
“是我,封停。”
封停?苗香草和罗爱莲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
睡在里面床上的白薇薇面露怨毒。因为她跟盛世庭早有奸情的事实证据确凿,知青院的人都不愿意再理会她跟盛世庭,白薇薇自然也不能再到隔壁去借住,最后只能回她跟张翡翠的床上睡,白薇薇当然也发现了张翡翠不在的事情,但她这会儿一点儿都不想面对张翡翠,所以张翡翠不回来对她是最好的,最后她就死在外面哪个角落,所以白薇薇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张翡翠不见了。
苗香草等人因为今晚的事情太过冲击心神,自然也就没有察觉。
苗香草撩起床帐对外喊,“有什么事吗?”
封停问:“张翡翠在吗?”
苗香草一怔:“张知青?她在吗?”
苗香草回头看罗爱莲,罗爱莲也是一脸懵逼,“好像,没见着。”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起好像从昨天中午起,就没见着张翡翠了。
这张翡翠不会是出事了吧?
两人瞬间头皮发麻,苗香草顾不得穿衣服,连忙下床去掀里面的床帐:“张知青在吗?”
白薇薇装无辜:“没看到啊。”
“不好了,张知青不见了。”苗香草叫了起来,黑暗的房间里,她的声音都仿佛染上了森森的寒意。
整个知青院都被吵醒了。
盛世庭本来就心情不好,得知是为了张翡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下更加没有好气:“她那么大的人,还能丢了不成?!”
封停想到林安然那么讨厌张翡翠的人,想到张翡翠可能出事都那么紧张,而盛世庭跟张翡翠还是一起长大的,张翡翠更是因为他而下乡的,却是这样嘴脸,顿时心里对盛世庭鄙夷不已。
他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唇舌,只问:“她会不会有可能跟着你们去镇上了?”
白薇薇忙道:“没有啊,我们路上并没有看到翡翠。”
盛世庭冷哼:“说不定她坐车回京城了呢?谁知道她,从来做事都是任性妄为。”
罗爱莲忍不住了:“张翡翠真是瞎了眼喜欢上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玩意儿!”
盛世庭顿时脸色不好看:“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罗爱莲嗤笑:“亏得你们还是一个大院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呢,就算是没有爱情也总有几分友情吧?可看看你这副嘴脸,真是比我们这些不过是相处了不到一年的人都不如。”
李琼也跟着嘲讽,“就是。张翡翠还是因为你才下乡的,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你想想人家父母能放过你?”
盛世庭脸色阵青阵白,白薇薇脸色也不好看:“世庭哥他不是这个意思——”
罗爱莲立马怼回去,“他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还有你白薇薇,你今晚就睡在你们同睡的床上,她不在你竟然一句话都不吭,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我看林安然说的那句话是真的没有错,防火防盗防闺蜜。”
白薇薇脸色白了:“我哪里知道?我只以为她还没有回来。你们昨晚还睡一个房间呢,不也没发现?”
吵吵闹闹的都在推卸责任。
何勇头疼:“好了,先不要吵了,找人要紧。”
“问题是去哪里找?”苗香草愁。
何勇道:“如果她真的去了镇上,那我们沿着山路找一找。”
何勇组织人手,封停去了林家,将事情告诉了林民义,还把林安然的话也说了:“刚刚盛世庭和白薇薇说路上没见着人,镇上也没见着人,那要么是在路上出了意外,要么就是在镇上出了意外。”
林民义当机立断:“国邦你立马骑车去镇上打听,如果她真的是去阻止盛世庭和白薇薇结婚的,她肯定会去民政办公室那里等待,你去问问刘大姐有没有见到,要是没见着你再挨家挨户问问。”
林国邦知道事情的轻重,当下应道:“我这就去。”
林民义则是组织人手沿路搜索,双管齐下,希望能够找到张翡翠。
好在林国邦到了镇上之后就从刘大姐那里得知了张翡翠的消息,连忙赶去卫生所,敲开了门,说起了张翡翠,守夜的护士便道:“你说昨日中午送过来的那个姑娘啊?她还在里间呢,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护士领着林国邦进去,误以为林国邦是张翡翠的亲人:“我说你们这些家人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姑娘丢了两天都没有发现,这还好是生病了留在卫生所里有人看顾一眼,这要是真丢了可怎么好?”
林国邦也不敢反驳:“您说的是。”
进去看了一眼张翡翠,又问了情况,得知张翡翠这两天身上的热一时起一时退总不见好,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中途是什么都吃不下,还吐了一回,只因为她来历不明,没人给付医药费,卫生所里也只给吃了点退烧药,挂水什么的就别想了。
林国邦了解后先把之前的医药费给付了,又让给张翡翠继续用药,最好是挂个水,一切忙完之后林国邦去了林安华家,请张丽到卫生所帮忙照看一下张翡翠,他自己得赶紧骑车回去跟村里说明张翡翠的情况,免得大家着急担忧。
张丽对这些知青是嫌弃得很,又知道张翡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一点儿都不想接手这件事,但是大伯哥都请到面前了,张丽没办法只得答应了,但让林国邦赶紧另外安排人过来照看,她最多帮忙看两个小时,不可能帮忙照看一整晚的。
林国邦也不打算让张丽帮忙照看一晚上,他骑车到半路就遇上了找人的大部队,得知人没丢就是生病在卫生所之后,林民义就让大家伙回去了,另外再让知青院那边派个人去镇上照看张翡翠。原本白薇薇是最好的人选,毕竟人家是好姐妹,不过如今嘛,就算白薇薇愿意去林民义都不敢让她去,最后还是苗香草站出来承担了照看张翡翠的任务。
这一晚上为着盛世庭三人,水秀村是闹得人仰马翻,大半夜才重新恢复平静,为此林民义大方的表示次日出工的时间往后推迟两个小时,让大家伙都好好休息。反正冬日里的活计又不是很重,完全可以慢慢做,没必要太赶。
封停回到家里的时候,林安然已经睡着了,他站在床边半晌,才脱下外衣小心翼翼的躺到冷冰冰的被窝里,暖了半晌才算是把被窝给睡暖和了,结果他才闭上眼睛,林安然就像是闻着腥味的猫儿一样滚过来,钻进了他怀里,倒是把封停给弄得苦笑不已。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人啊?她怎好这样的投怀送抱,一点儿都不矜持?
有一瞬间,封停也想过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况且他们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可最后到底是将这样的龌龊心思给摁下去了。毕竟他心里很清楚,林安然并非是故意勾引他的,而是这夜里实在是冷极了,她这也是本能作祟,他要是真趁人之危,才真是下作。
可,温香软玉在怀,真的太考验人了。
封停闭上眼睛,默默的在心里念了半天经才算是睡了过去。
次日林安然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被窝里还是暖呼呼的,不像前两天醒过来的时候被窝早就冷了,她不由得安逸的叹息了一声,用下巴蹭了蹭,手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暖炉。
忽地,她突然间察觉到不对。
怎么会有暖炉?哪来的暖炉?
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目影影绰绰青年的胸膛,她缓缓抬头,就看到昏暗中的青年,眉眼犹如峰峦迭起,朦胧中犹如泼墨撒就的山水画好看得很。不是封停是谁?
她整个人瞬间就懵逼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封停的怀里?
林安然第一个念头就是,封停王八蛋,竟然敢占她的便宜。
占她便宜也就罢了,光明正大的来啊,这么帅的帅哥她还是很乐意睡一睡的,可你偏偏等老娘睡了再来搞这一出是什么道理?
封停啊封停,还以为你是个君子,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小人!
林安然怒火冲冲正要发作,忽地发现封停的双手都离自己远远的,相反是自己把人家抱得死死的!
犹如一桶冷水淋下来,林安然心头怒火尽消,只剩下慌乱。
不会吧不会吧?难不成真是自己滚过来的?占便宜的人是自己?
完了完了,她一世英名啊,但这真的不关她的事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
林安然心里哀嚎不已,悄悄咪咪的观察着封停,感觉他好像并没有醒过来,林安然开始慢慢的将手抽离,悄悄的滚回自己的被窝,结果自然是被早就已经冷透的被窝给冷得直抽气。
啊啊啊,混蛋封停,前两天他都早早起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今天干嘛这么晚还不起来,害她发现这真相,坏蛋坏蛋。
林安然心里把封停骂了一通,又后悔不已,早知道这边被窝这么冷,她就该继续装睡,然后等封停起床之后再装作醒过来的,现在她再想滚回那边被窝也不好意思了。
失策啊太失策了,呜呜呜,冷冷冷,太冷了。
林安然牙齿都打颤了。
他怎么还不起床啊?他是不是故意害她挨冻的啊?
林安然磨牙,别落在她手里,否则她定然要他好看。
嘶嘶嘶,冷冷冷,好冷。
封停将她这边?*? 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不免好笑,他还以为她多奔放呢,原来她也会害羞啊。
本有心想让她再挨会儿冻,但到底是怕她真冻感冒了,封停等林安然那边稍微安静一点,就装作才醒过来的样子,很快就起床套上衣服出去了。
“呼呼,可算是走了。”林安然吐了一口气,赶紧滚回封停那边的被窝,暖呼呼的让她不由得喟叹起来,等察觉到自己被封停的气息包裹着的时候,她才脸红了起来,感觉自己这会儿实在是有些不知羞耻了。
但是,这边的被窝真的很暖和啊。
林安然纠结来纠结去,半晌才终于舍得爬起来。
林安然换了衣服出来,凛冽的山风扑了她一脸,除了丝丝寒意之外还有松树和土地的芳香,清新得叫人心神一震,什么瞌睡虫都没有了。
林安然听到厨房那边传来动静,心知是封停在做早餐,她故意不去那边,而是回房把暖水壶拎了出来,冲兑成温水刷牙洗脸,看着手里的搪瓷杯,林安然忽地想起来一件事,她探头进厨房,看着坐在灶前的封停:“你说,我们能不能多弄几个杯子?”
封停回头看她,一双眼睛十分专注的望着她。
林安然对上他的目光,想起早上的事情,顿时很不自然,一张俏脸都红透了。
她猛地退了回去,心脏砰砰砰的跳得有些激烈,林安然不由得暗骂自己也太没有出息了,不就是抱着个男人睡一晚上吗?她有什么好害羞的?她又不是故意的。这要是在现代开了暖气,晚上被窝暖暖呼呼,你看她稀罕男人不?
出息点出息点,咱好歹也是在现代见过无数花样美男的,被个爷爷辈的老古董给吓着了算怎么一回事?
男女这种事情吧,谁先怯了谁就输。
她一个现代来的可不能输给老爷爷。
林安然一番道理把自己给安抚住了,还激起了好胜心,于是又探出头去看封停:“问你话呢。”
封停抬眼看她,发现她脸上的红晕已然褪去,依旧是美丽不可方物却失了几分妩媚多情,心里不免有些遗憾,面上却不显,淡声道:“你想要什么杯子?”
“水杯啊。”林安然嫌弃的看着手里的搪瓷杯:“我就一个搪瓷杯,喝水是它,洗漱还是它,太脏了。我想要一个专门用来喝水的,一个专门用来洗漱的,再来几个有客人来可以用的。”
封停摇头:“不好弄。”
看着林安然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封停耐心给她解释:“这年头最流行的就是搪瓷杯了,但这东西不好买,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做奖品发放下来的,再有一个就是瓷杯,但瓷杯精美,贵不说普通老百姓想买都没地儿买。所以不好弄。”
“照你这么说,老百姓家里岂不是连个喝水的杯子都没有?”
林安然皱眉回忆,他们林家的日子算是好过了,也不过是三个搪瓷杯,她和她爸她哥各一个,她妈和大嫂都是没有的,平时她们喝水都是用碗或者用丈夫的。她能得一个都是家里人偏疼了。至于行军壶那是二哥给的。
至于瓷杯,整个水秀村都不见个影子。
一时间哑口无言。
封停看着小姑娘神色瞬间暗淡下去,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他想了想:“你要是实在——”
你要是实在想要,他就去黑市摸摸,看看能不能给你买个。
林安然却也开口:“既然买不来,那我们就自己做吧。”
封停愣住:“自己做?”
“嗯。”林安然眼睛又亮起来:“山上不是有大片的竹林吗?我们可以去找三年以上的老竹子,砍了回来自己做杯子。”
封停提醒:“竹子容易发霉。”
更不要说他们这边本身就潮湿,到了春夏两季雨水多的天气,空气湿度更高,到处都发霉,就更不要说竹子了。
林安然笑道:“没关系啊,我们可以处理一下,让它们不要那么容易发霉,如果实在是用不长,大不了我们就辛苦点,多做几次呗。我想跟那点儿辛苦相比,提高我们的生活质量,让我们生活得更加舒适才是最重要的。”
封停望着她,感觉越是相处越是对她感觉惊奇,这跟他印象中那个刁蛮任性却脑袋空空的草包美人大相径庭。
封停半晌不说话,林安然着急了,娇嗔道:“不就是做几个杯子嘛?你就答应我呗。”
那娇滴滴的嗓音,叫人头皮发麻,骨头酥软。
封停转过头去,压下作乱的心跳:“好。”
林安然顿时就高兴起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砍竹子?”
封停道:“中午去吧。”
“那我们就说好了,你不可以反悔。”林安然高兴得很,除了水杯,她还盘算起其他东西来:“其实除了水杯我们还可以做其他的小物件,比如我们可以做个小架子,到时候就钉在外面墙上,洗漱用的水杯都可以放在上面,使用起来也很方便。”
“还可以在小方井这里挂一个,可以挂水瓢,洗碗的丝瓜瓢等,厨房里也可以放一个,可以挂锅铲啊之类的厨房用品,这样就不占地方了。”
林安然兴致勃勃的想象着要怎么布置他们的家,封停没忍住回头看她,很想问她,你是认真的,想要好好经营我们的家,我们的婚姻吗?
他到底没问出来,怕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对了,”吃早餐的时候林安然才想起来,“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张翡翠找到了吗?她没事吧?”
封停道:“找到了。”
将张翡翠在民政办公室晕倒,被送去镇上的卫生所,错过了盛世庭和白薇薇的事情说了。
林安然冷笑:“从张翡翠得到消息追出去,前后相差不过是十几分钟,结果张翡翠还跑到了两人前面,并没有与两人相遇,可见这两人半路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
封停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他没有继续说这个事情:“苗香草去照顾她了。”
“还是苗知青厚道。”林安然感叹一句:“希望张翡翠醒过来之后,能够认清楚盛世庭跟白薇薇的真面目吧。”
不过林安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张翡翠对盛世庭的痴迷近乎偏执,不可能轻易就放弃的。后续很有可能还有得闹。不过这都跟她没有关系了。有那封道歉信在手,谅盛世庭跟白薇薇也不敢再招惹她,而她也不想一直陷在这些人恩怨纠缠之中,她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再吃吃瓜丰富丰富乡下生活就好了。
中午吃过午饭之后,林安然把昨天晚上想好的今天再去卫生所那边抓药重新制作面膜中药粉的事情给抛诸脑后,跟着封停去砍竹子。
林国礼得知之后兴致勃勃的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林国婷见状也吵吵嚷嚷跟着去,林国良就打着要看顾弟弟妹妹的旗号也跟着去了。
“姑父,竹子真的能做水杯吗?能不能也给我做一个?”
“我也要一个。”
一路上林国礼和林国婷吱吱喳喳的,好不热闹。
村民不免询问起来:“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林国礼立马炫耀说:“我姑父要用竹子做杯子。我们现在去砍竹子。”
林国婷重复:“砍竹子,做杯子!”
封停:“……”不是,这不是我的主意啊!
村民闻言哈哈大笑:“这竹子哪能做得了杯子啊,一下雨就发霉了。”
林国礼对封停倒是信任:“我姑父说可以,那肯定可以。”
封停:“……”不不不,我没说过。
村民哈哈笑:“是吗?那你们要是做出不发霉的杯子,到时候也帮我做个。”
林国礼知道他是嘲讽他们,很是不服气:“你们等着,我姑父肯定能做出不发霉的杯子。”
封停:“……”我谢谢你了。
等走远了,林安然才笑得直不起腰来:“小国礼啊,你快去看看你姑父的脸色,是什么颜色的?”
“是吗?”林国礼稀奇,忙跑到前头去看。
封停:“……”无奈的回头看了林安然一眼,麻烦事都是她安排的,这锅倒是他都背了,如今还来嘲笑他,有她这样的人吗?
林安然挑眉,她就是这样不讲道理,你奈我何?
封停确实不能奈她何,只能跟林国礼说:“小心路,别摔了。”
他们很快就来到竹林,林国礼跑前跑后,吱吱喳喳:“姑父,我们砍哪个?这个吧,这个好看。”
一会儿又跟林安然比划自己跟大人来采竹笋的趣事,“那时候好大一条蛇,我一下子就把它给抓住了。”
林安然吓得花容失色:“还有蛇啊?”
她忙前后左右看了看。
林国礼还没察觉;“有啊,好大好肥的蛇呢,回去之后妈妈还煮了汤,姑姑你也吃了你忘记了吗?”
不不不她才不会吃这么恶心的东西呢!
林国良是个有眼色的,横了一眼弟弟:“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还说来干什么?”
又跟林安然说:“姑姑别怕,这都 12 月了,蛇都冬眠了,不会遇到的。”
林国礼这才露出惊讶的神色:“姑姑你怕蛇吗?你不用害怕的,我很厉害的,我会抓蛇,如果有蛇咬你,我就帮你把蛇抓了回去煲汤喝。”
说到蛇汤的鲜美,林国礼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跟林国良说:“哥哥,要不然我们去看看哪里有蛇,我们抓两条回去煲汤喝吧。”
林安然:“……”很好,你已经彻底失去我了。
封停唇角微微的翘起来。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根三年长,竹竿翠绿好看的竹子,封停将之砍了下来,后来又再看了一根竹子,将之砍成几段,捆绑在一起,等会儿背下山去。
林国良忽地指着一处地面说:“姑父,这里有竹笋。”
林安然上前,上看下看都看不出个 123 来:“你怎么知道下面有竹笋?你不会是瞎说的吧?”
林国良可不是瞎说的,他指着一旁的竹子说:“你看这是老竹,长得粗壮叶子浓绿还有少量的黄叶,说明它长了竹笋,你再看这块地踩上去疏松疏松的,还有裂缝,说明下面长了竹笋。”
林安然按照他说的查看了一番,还真是这样:“你怎么知道这些?”
林国良才奇怪呢:“年年都挖,不就知道了吗?”
林安然:“……”好的,是她笨。
封停将竹子放下,拿着锄头过来,林安然问:“这下面真的有竹笋?”
林国良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当然了。我可从来都不会看错的。”
林安然忙说:“是,我们国良很厉害的,是姑姑太笨了,什么都看不出来,还怀疑我们国良,是姑姑不对。”
林国良这才是满意:“姑姑想学我可以教你。”
林安然还没答话,林国礼已经窜过来:“哥哥,我想学。”
林国婷也跟着凑热闹:“我也想学。”
“你们笨死了,一边去。”林国良嫌弃道。
林安然笑道:“哥哥这样可就不对哦。”
林国礼也很委屈:“就是,哥哥你凭什么嫌弃我们啊?我们才不笨呢。”
林国婷:“不笨。”
林国良眼圈红了,指着林国礼跺脚:“你还不笨?之前我教过你多少次了,你学会了吗?”
林国礼也气红了眼睛:“是你不会教,你才笨!”
林国良吼起来,斯文全无:“你才笨!姑父你说他是不是很笨?我年年教他,他年年都学不会,真是笨死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笨的。”
林国礼反驳:“我这么聪明你都教不会,还说你不笨!你才是世界上最笨的小孩。”
两人吵着吵着你推我攘,林国礼没哭,倒是林国良哭了。
林国婷站在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这个,而后跑去抱林安然的腿:“姑姑,抱抱。”
林安然也懵逼:不是,吵着吵着怎么都哭起来了?
救命啊。
“好了好了,我们哥哥才不笨,我们哥哥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哥哥。”
林安然拉过哥哥安慰,结果林国礼哭了,害得林安然不得不去安慰弟弟:“你怎么也哭了?”
林国礼委屈的说:“我不笨。”
林安然懵逼:“没说你笨啊。”
“你说哥哥最聪明。”林国礼控诉。
林安然头皮都发麻了,好在她稳得住:“对啊,哥哥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哥哥,弟弟当然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弟弟,没毛病啊?”
林国良也生气了:“姑姑你骗人,世界上只有一个最聪明的人。”
“我哪里骗人了?整个世界上是不是只有一个最聪明的哥哥?是不是只有一个最聪明的弟弟?”
林国良和林国礼一想好像是对的,但又总感觉哪里不对。
林安然暗暗擦了一把汗,她怎么不知道这哥俩这么难缠?
结果她腿上一沉,垂眸,林国婷仰着白白嫩嫩的小脸:“姑姑,那我呢?”
林安然捏捏她的脸:“你当然也是最聪明的妹妹。”
林国婷高兴了:“嘻嘻,我是最聪明的。”
林国礼纠正她:“不对,你是最聪明的妹妹,你不是最聪明的。我才是。”
林国良不满意:“你也只是最聪明的弟弟,我才是最聪明的。”
眼看着战火又要烧起来,林安然连忙转移话题:“看,竹笋挖出来了。”
林国婷最捧场:“哇,竹笋挖出来了,姑父好厉害。”
林国良骄傲的挺起胸膛:“是我找到的。”
林国礼气红了眼睛:“我也要找一根!”
林国良嘲讽:“可得了吧,你根本就不会,你可别浪费时间了。”
林国礼生气跺脚:“我一定可以。”
他开始满竹林乱窜,林国良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你肯定找不到的,你就别浪费力气了。”
林国礼不服气,闷头乱找。
林安然看向封停,低声问:“小孩子的胜负心都这么强的吗?”
封停也不知道啊。
很快林国礼就指着一处说:“这里肯定有竹笋。姑父,我们挖这里。”
林国良走过去一看,嗤笑道:“哈哈,你看错了,这里根本就不可能有竹笋。”
林国礼坚持要挖:“就有。”
林安然拉着林国婷过去看了看,看不出来,她回头看封停,悄悄:“这里有竹笋吗?”
封停观察了一番,暗暗摇头:“没有。”
林安然不由得看了一眼林国良,看来他还真是有几分真材实料。
倒是林国礼,林安然有些发愁了,这明知道没有竹笋,到底要不要挖呢?
挖吧,封停辛苦,等会儿林国礼还要丢面子,不挖吧,只怕小伙子不同意。
林安然看向封停,这到底是怎么个主意啊?
封停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得回去了,要不然就赶不上下地的时间了。”
林国礼催促,“没事的,挖笋很快的。”
封停就说:“那不管挖不挖得出来,挖完我们就走?”
“行。”林国礼自信满满,林国良嗤笑一声,等着看好戏。
封停开挖,自然是没挖出来竹笋。
林国礼脸瞬间就塌了,不死心:“可能在旁边呢,姑父你往这边挖。”
林安然直接爆栗伺候:“刚刚答应你姑父什么了?还是不是男子汉,说话要不要算数了?”
林国良正要开口嘲讽,林安然一个眼刀过去:“你给我闭嘴。记住,你是哥哥,这是弟弟,不是你的竞争对手也不是仇人。差不多就行了。”
林国良咳嗽一声,恢复了斯文温润的大哥样子:“这看错了也很正常的,我也不是每次都准的,下次肯定没问题的。我们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奶奶和妈妈她们要担心了。”
林国礼塌着脸,悻悻不乐,倒也没有继续纠缠了。
林安然给封停对视一眼,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她今天第一次带小孩子,才知道原来小屁孩是真不好带,有想法的小屁孩更不好带。
以后她绝对不生这么多,不对,生孩子那么辛苦那么痛苦,她生个屁啊,她一个都不生。
林国礼是个豁朗的孩子,出了竹林,过了那股子情绪,他就好了,又恢复活泼的样子,吱吱喳喳的吵个不停。
林国良忍不住跟林安然咬耳朵:“弟弟太吵了。”
林安然笑道:“弟弟还小,而且性格活泼,话多很正常。等长大了自然也就稳重了。”
林国良点头:“就跟我一样。不过姑姑,你要怎么处理这些竹子,才能让它们不发霉?爷爷的竹躺椅每年一道下雨天就会发霉,所以他们都说竹子不能做家具,只能用来挖笋和编竹筐。可是我觉得肯定不是这样的,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办法而已。”
林安然意外的看了一眼林国良,笑道:“其实很简单,我们先用生石灰水浸泡这些竹子三天左右,然后再把他们放进锅里用盐煮,然后晾干,再用高温炙烤,这样竹子里的水分以及糖分都被清理掉,就不那么容易蛀虫和发霉了。”
林国良眼睛发亮:“这样处理就可以了吗?姑姑你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办法?”
林安然笑道:“看书啊。”
林国良疑惑:“可是姑姑你不是不喜欢看书的吗?”
林安然笑容僵住,小兔崽子,你这样让人下不来台是很没有礼貌的知道吗?
“人是会变的嘛。”林安然转移话题:“小国良你要不要给姑姑姑父当助手?”
“我要。”林国良忙答应。
林安然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糊弄过去了。
回头就对上封停的目光,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怎么着的,你也要来找老娘的麻烦?
大队部那边还剩下一点儿生石灰,林安然去找林民义要了来,然后找了个水池将砍下来的竹子用生石灰水浸泡起来,忙完才赶紧去下地。
路上遇到盛世庭和白薇薇,这两人脸色都很不好看,还肩歪腰塌,时不时还抽一口冷气,见到林安然还瞪了她一眼,林安然挑眉瞪回去,丝毫不带怕的。
盛世庭和白薇薇今日这样的表现,自然是因为大队里给他们换了活。
他们都被安排去挑木薯了。
毕竟木薯拔起来,装进箩筐之后,也得有人跳回去才行不是?
这可是冬日最累的活了,工分自然也是最多的,是满工分呢,很多人都抢着干的。
不过这对于盛世庭和白薇薇来说自然不是好事,毕竟他们之前说是下乡,但仗着张家和盛家的资助,他们都是干得有一搭没一搭的,根本就不在意到底赚了几个工分,他们又不是靠这些工分过活的。
如今突然间要做这么重的活,他们自然干不了,只他们也推辞不得,因为林国邦直接说了,他们的思想有问题,需要通过劳动来进行改造。如果他们不接受大队的安排,就意味着他们不接受改造,那他们会如实上报知青办,由知青办重新安排他们。
盛世庭和白薇薇当时脸都白了,但他们也深知不能闹到知青办去,要不然这罪名可就大了,他们很有可能会被发配去更山更苦的地方。水秀村虽然也近山,但水秀村田地多,再加上这边气候好,只要勤快总能吃饱,偶尔还能下河摸条鱼改善改善伙食。
没得办法,他们只能去挑木薯,但一个上午下来,他们的肩膀已经磨破了,一想到下午还要挑,他们就绝望。
好在木薯快要拔完了,他们只要熬过今天就可以了。
盛世庭和白薇薇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第20章 第 20 章
第二天一早, 革委会的人果然来了村里调查,不过林安然和封停,盛世庭和白薇薇俱都已经领证结婚, 所以问清楚之后很快就走了。
镇上卫生所,张翡翠终于退烧了,但整个人还是很虚弱,本来有些丰腴的脸瘦了一圈,还算白皙的脸蜡黄蜡黄的,没有一点儿精气神。
“张知青, 你醒了?”苗香草惊喜的看着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等着啊,我去叫医生过来。”
苗香草跑去将医生叫过来, 医生看过之后说道:“很好,已经退烧了, 可以出院回去休养了。”
“真的, 那太好了。谢谢医生。”苗香草很是高兴。
虽然她心善, 出于知青情谊自愿过来照顾张翡翠,但照顾一两天可以,长期肯定是不行的。
毕竟她也是要下地挣工分才能在年底分到粮食,才能活下去, 她不可能因为善良来照顾人就不顾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现在好了, 张翡翠醒了, 可以回家了,那可太好了。
送走医生, 苗香草高兴的跟张翡翠说:“医生说你烧退了, 可以回家休养了。等会儿我找个人帮忙给村里捎个话, 让牛车来接你,再把棉被帽子围巾全都带上, 这样就不会着凉了。对了,你两天都没吃东西了,饿了吧?等会儿我顺便给带碗粥过来。”
张翡翠却丝毫不关心这些,她只有一个念头:“世庭哥,不可以,不可以……”
张翡翠边说边挣扎着要起身,苗香兰吓了一跳,忙按住她:“张知青,你还病着呢,你不要乱动。”
张翡翠也感觉到自己的无力,抓住苗香草的手恳求她:“你去帮我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结婚。”
苗香草本来不想跟她说盛世庭和白薇薇的事情,见她这么执着也没有办法,“你已经病了整整两天了,他们早就已经领完证了。”
“不,不可能的。”张翡翠不相信:“你骗我。”
“张知青,你接受现实吧。”苗香草叹息:“盛世庭和白薇薇他们早就已经背着你勾搭在一起了,事情败露之后他们是一定要尽快结婚的,要不然的话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他们就吃不消了。更何况,无论是盛知青还是白知青,你失踪了两天他们都没有察觉,甚至知道你生病他们也没有说来看一眼,照顾你,他们心里根本就不关心你啊,你又何必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苗香草苦口婆心的劝,“你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家世又好,何愁找不到比盛知青更好的青年?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不!你骗人!世庭哥不会这样对我的,他不会这样对我的!”张翡翠一把将苗香草推倒在地,状若癫狂:“是白薇薇。没错,一定是白薇薇那个贱人从中挑拨离间。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苗香草坐在地上,看着被擦破的手掌,不禁有些寒心。自己好心好意的照顾她,好心好意的劝她,结果却被这样对待,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过看着张翡翠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善良的苗香草到底是不能放任她这样糟蹋自己,连忙爬起来将她按住:“你病还没有好呢,你不能乱动。”
“你放开我,我要撕了那贱人。我要撕了她。”张翡翠尖叫。
“就你这个鬼样子,你撕得了谁?”病房门打开,罗爱莲推门进来,看着张翡翠嘲讽道:“再说了,你看看你像个疯婆子似的,哪个男人会喜欢你会要你?更何况盛世庭那样眼高于顶的人,你这样疯疯癫癫的跑去也只会是自取其辱。”
“爱莲!”苗香草忙阻止罗爱莲,这些话实在是太重了,张翡翠还是个病人呢,哪里受得住?
“你叫我干什么?”罗爱莲翻了个白眼,将饭盒砸在桌上,冷笑:“你以为我不说,这些就不是事实了?当然了,本来这些事情也跟你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懒得张这个嘴讨了这个嫌,可谁叫他们自己惹出的烂摊子还要连累你我?”
见张翡翠睁大一双眼睛瞪着她,仿佛要吃了她一眼,罗爱莲又冷笑:“瞪什么瞪?一双没用的早就已经瞎掉的眼睛,留着也没啥用处,我建议你干脆挖掉好了。盛世庭跟白薇薇在你眼皮底下眉来眼去多久了?人家连定情信物都交换了你还不知道吧?你知道是什么定情信物吗?是一对崭新的一块钱折叠成的爱心,里面还画了个爱心,写 sb两个字母。”
“你知道 sb 是什么意思吗?没错,就是盛世庭和白薇薇名字的首个字母,但也是傻逼。林安然说这傻逼笑的是盛世庭跟白薇薇,要我说,这嘲笑的分明就是你张翡翠!你张翡翠就是最大的傻逼。”
“好了,别说了。”苗香草看着张翡翠脸色血色尽无,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忙伸手去拉罗爱莲,让她不要再说了。
罗爱莲这口气憋在心里许久了,既然开了口,就不会轻易停止。
“她就是个大傻逼啊。盛世庭和白薇薇眉来眼去肯定不是在下乡之后的,只怕当初下乡也是人家两个算计好的,偏她眼盲心瞎被人耍得团团转,还只会大吼大叫像个疯婆子一样发疯。”
“你有本事你养好病,再弄死他们。”
“爱莲!”这话就太过了。苗香草连忙捂住罗爱莲的嘴,回头跟张翡翠说:“张知青,爱莲她不是有心了,你不要怪她。”
张翡翠神色却渐渐平静下来,重新坐回病床上,“她说得对,我怪她干什么?”
苗香草惊疑不定的看着张翡翠:“张知青,你——”
“我饿了,我要吃东西。”张翡翠直接打断她的话。
“哦,我这就去国营饭店给你打粥。”苗香草拉着罗爱莲出去了,才跟罗爱莲说:“你跟她说那些话干什么呀?回头他们真闹出什么事来,不得都怪你头上?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吗?”
“哼,我就是看不惯!”罗爱莲冷哼道:“他们有本事就自己闹去,干嘛来连累我们折腾我们啊?张翡翠生病了还得你放下工分不挣来照顾她,可她呢?不但不感激你,还推你!这种人就是个白眼狼。你也是,干嘛总是烂好心。”
“要不然能怎么办呢?我们大家都是背井离乡无依无靠的来到这里,如果我们都不互相帮助,就只有被人欺负的份了。”苗香草叹息。
“可得了吧。他们没来之前,我们日子多安生?水秀村林家势力是大,但大队长是个正直公平的人,虽然有些偏心村里人,但对我们知青也并没有十分苛刻,也不允许村里人随便欺负我们,除了下地苦点,平时基本上都能吃饱,说实在的比我在城里日子过得还好呢。自从盛世庭三人来了之后,就挑唆着林安然跟张翡翠斗来斗去的,弄得鸡飞狗跳的,大队长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顾忌着林安然这个宝贝女儿,人家早就出手整治了。”
“如今林安然嫁给了封知青,对盛世庭也没有了执念,我看大队长他们就要出手整治盛世庭跟白薇薇。”
“那你还掺和?”苗香草嗔怪道。
罗爱莲白她一眼:“你傻不傻?先拿话把张翡翠给安抚下来,咱们好脱身,回头他们打生打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需要尽快摆脱这些麻烦,回去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就行了。”
苗香草想想后面的日子,就不由得头疼:“你说这些都叫什么事儿?!”
他们都是无可奈何才下乡的,虽然水秀村物产丰富,他们只要肯干活就不会饿肚子,还能节省下一些来支援家里,但不管如何他们心里其实都还是向往着能够回到城市找份工作结婚生子的,可盛世庭这三人,瞧着反倒是下乡唱戏来了。
“对了,你怎么来镇上的?”苗香草想起来:“刚刚医生说张知青的烧已经退了,可以回家休养了,我正想托人往村里捎个信,让村里赶着牛车来接一接,你就来了。”
罗爱莲说:“大队长要去公社办事,我想着你这丫头平时节省得很,恐怕都不舍得花钱买饭吃,所以就跟着大队长来给你送饭,顺便看看张知青是什么情况。”
苗香草感激的抱着她的手臂:“谢谢你啊爱莲。”
罗爱莲哼道:“你少给我添堵就不错了。”
两人在国营饭店买了碗白粥,要了点萝卜干,就回去卫生所了,张翡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骂开窍了,竟然也不闹,乖乖的吃粥躺着。
没多久林民义办完事情过来看张翡翠,得知张翡翠已经可以出院,就先带着罗爱莲回村,到时候让罗爱莲把张翡翠的衣服棉被收拾出来,再让牛车到镇上来接张翡翠回去。
木薯地里,林安然蹲在一旁看着封停拔木薯,问他:“你物理挺好的吧?你能不能弄个小机床?”
封停抬眼问,“什么机床?”
“就是用来做竹碗竹杯子用的机床。”林安然没见过,不过前世刷手机的时候见人用过,不过也知道如今工业不发达,想要造出前世一样的机床是不可能,但弄个简陋版的应该没问题,她比划给封停看:“就两个功能。一个是能够把竹子夹住不松动,另一个是能够带着竹子飞速转动。”
“嗯,有点儿像电风扇,它?*? 那个电机头不就可以带着风叶快速转动,然后就可以带来凉风吗?我们如果在电机头上面装上夹子,让电机带着竹子迅速转动,那我们岂不是就可以轻而易举的雕琢出我们想要的样子来了?”
封停想象一下,貌似确实不错。
“可以试试,”他看向林安然:“不过,哪来的风扇?”
水秀村近山,白天外面再晒回到屋子里树荫下都是凉快的,甚至到了晚上睡觉都还得盖薄被,要不然很容易着凉,所以别说林家没有电风扇,就连大队部都没有。
林安然看着封停:“这不应该是你解决的问题吗?”
封停道:“我解决不了。”
可以买台新风扇,但一来需要工业票,二来贵,要是他们买了回来就拆开乱搞,林民义和李香兰肯定要打死他们。
林安然问:“能不能弄一台旧的,或者我们去找废旧点,修理店看看有没有能用的配件?”
她记得一些年代文里,旧自行车就是从自行车修理店哪里找到各种零件重新拼装起来的,那他们去电器修理店应该也能找到相关配件吧?
封停提醒她:“再旧那也是风扇,贵重物品,人家不一定愿意接。即便是坏了,人家也只会想着修一修,不会轻易当做垃圾卖掉的,所以废旧点就不用想了,至于修理店,确实有可能找到,不过镇上没有修理店,只能去县城找。但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搞到。”
“那就去县城找。”
封停:……
他其实不太明白林安然为什么非要弄这什么电机来做个竹杯子,到时候自己费点功夫不就行了,不过他也没有拒绝林安然,他也想知道这电机是不是真的能用好用,到底林安然是胸有成竹还是异想天开。
“啊,终于拔完这木薯了。”林安然看着木薯地里再也没有一棵木薯是站立的,感动得快要哭了:“再继续干下去我这双手就得废掉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沾满了泥,脏兮兮的,回去不知道要用肥皂洗多久才能洗干净,又要擦多少蛤蜊油才能养回来,如果她再继续干下去,不说脸上的皮肤要被晒黑,单这双手就必然会变得粗糙无比。
所以找工作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必须得尽快解决。如果实在不行,她也只能——
封停完全不能理解她的悲伤,要知道林安然这两天干的活真的是非常非常轻松,就跟小孩子干的差不多了,其他的重活杂活都是他干的,就这她还觉得辛苦,那真的是没话好说了。
不过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小姑姑。小姑姑其实跟林安然一样,从小就娇生惯养,很有小资情调,最喜欢诗和远方,只可惜那一年风暴来袭,小姑姑被青梅竹马的丈夫离婚,要不是现在的小姑父毅然决然的娶了她,又带她去了西北边疆,小姑姑如今还不知道会沦落到什么境地,说不定最后会走大伯一样的道路也不一定。
可人活下来了,边疆的苦也不知道小姑姑能不能吃得下来,她白雪娇嫩的脸是不是也被风霜侵染,她柔嫩的双手是不是也变得粗糙可怖?
封停心里担心得很,却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连说出口都不能。
想到这里,封停不由得看向林安然,眼里对她多了几分宽容,“你为什么不去跟懋爷爷学医?”
林安然回头:“嗯?”
封停轻声道:“你可以拜懋爷爷为师,以后跟着懋爷爷学医,那样就不用下地了。”
林安然苦恼:“我也想到了,可是我真的不太喜欢做医生。”
她从小就会背汤头歌,那些中医经典她全都能背下来,也能认药材辩药性,甚至像感冒发烧等常见病症她都能把脉开药方,但她高考的时候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行医这一条路。
她不喜欢行医,行医不可避免的要面对一些不好的东西,而她天生喜欢美好,所以她后来研习中医基本上都是为了研制自己使用的护肤品、化妆品,如今叫她为了不下地去行医,她有点儿不太情愿。
封停不能理解她的烦恼,她现在不是缺工作吗?不是不想下地吗?还挑什么?
当然他也不会勉强她:“那你再考虑考虑吧。”
回到村里的时候,林安然才知道张翡翠从镇上回来了,她好奇的问:“她没闹腾?”
李香兰道:“闹腾什么呀?她就是退了烧而已,还在床上躺着呢,虚得连骂人都没力气,就算是想闹腾也闹腾不起来。”
林安然一想也是,就将这件事给抛开了:“木薯都已经拔了,接下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干了吧?”去县城的行程得提起来了。
“谁说没事情干了?”李香兰打断她的好梦:“接下来就得扒木薯皮,切木薯、晒木薯,直到木薯晒干了收起来了这活儿才算完,到时候——”
“到时候就没事了吧?”林安然问,这应该也用不了几天时间,林安然还是等得起的,毕竟就生石灰水泡竹子就要一个星期,她就不信晒木薯要一个星期。
“怎么会?到时候就得组织清理河道了。”林国邦从外面走进来:“这活嘛,不可能干得完的。”
林安然:“这清理河道也用不着我吧?”
林国邦笑道:“你可以不去,但妹夫可是壮劳力,他得去。”
林安然:“……”她是要跟封停一起去县城的,封停不去她自己去干嘛?
她都要怀疑大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故意来刁难她不给她去县城的。
李香兰还是有些了解自己女儿的:“你问这个干嘛?”
林安然干脆直说:“我跟封停想去一趟县城。”
李香兰立马皱起眉头:“去县城干什么?”
林安然不好说去找零件,就含糊:“就随便逛逛。”
李香兰冷笑:“呵呵呵,你真是财大气粗啊,去县城逛逛,你怎么不上天去逛逛呢?”
去县城,路费就不便宜,要是还在县城吃喝,那更得费钱。在李香兰甚至大部分人眼里,没事去县城乱逛那就是有钱没处花的败家玩意儿。
林安然:“……”母上大人,你这是人参公鸡!
林安然改了口:“我有事。”
“什么事?”李香兰追问。
林安然脑瓜子转啊转啊,终于让她想出一个好理由:“拍结婚照。”
封停猛地转头看她:“……”我们不是协议婚姻吗?拍什么结婚照?
李香兰和林国邦不说话了。
这理由,确实是可以的。而且在李香兰心里,林安然愿意跟封停拍结婚照,那就意味着她真正的接受了封停这个丈夫,这是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向他们期待的方向发展,他们没有理由拒绝的。
过了好一会儿李香兰才问:“你们真的是去拍结婚照?”
林安然:“我骗你干嘛?是不是,封停?”
封停除了点头附和还能说啥?
“那就拍。”李香兰拍板:“拍完之后多晒几张,到时候给小封的父母爷奶寄过去,让他们也看看自家儿媳妇孙媳妇是长什么样的,顺便再给他们捎点东西表表你们的孝心,让他们安安心心的过个好年。”
封停怔住,“这个,就不用了吧?”
李香兰道:“客气啥,都是一家人。”
林安然想起书里说过,封家是书香门第,封停的父母在西北做研究,倒是没怎么受到影响,小姑姑被离婚,后来嫁给了自小爱慕她的军官,去了西北边境,吃了很多年的苦,也没法多帮助家里,只能先把自己给顾好了,而他从政的大伯却被亲生女儿举报,最终不堪受辱自杀身亡,他的大伯母紧随着大伯而去,只剩下他大堂哥封镇陪着年迈的祖父去了东北的农场,几年后,贫病交加的祖父也没能熬过那年寒冷的冬天。
爷爷的死不仅仅是封镇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也是封停心里一辈子的痛。后来封家平反,封镇兄弟回城,联手将当初陷害他们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四散天下的仇人全都报复了,封镇甚至都没有放过从小疼到大的亲妹妹,不但逼疯了亲妹妹,还让亲妹夫一家家破人亡。
当然,即使做了这些,他们最后也不快乐,因为失去的,永远都已经失去了,不是报复一下就能回来的。
看封停如今这个样子,他爷爷应该还在世上,但会不会是今年被冻死就不知道了。
不管如何,既然她如今嫁给了封停,那总要做一些努力。
林安然刚想开口就想起来封停自从来了水秀村就没提起过他家人的情况,只林民义从他偶尔的信件中得知他应该有亲人在边疆,至于他爷爷在哪儿是不知道的。
林安然就问:“那你爸妈在哪里?你爷爷在哪里?”
封停抿了抿唇,才含糊道:“爸妈在西北,爷爷在东北。”
林安然道:“东北?听说那边冬天能零下二三十度,滴水成冰,那得有多冷啊?你爷爷衣服够穿吗?要不然咱们去弄点棉花回来,给你爷爷做件棉衣?对了妈,我上次不是买了些毛线回来吗?要不然拿来给他爷爷织一件毛线背心和毛裤?”
李香兰闻言肉疼,暗暗瞪了林安然一眼,心里骂她傻大方,面上却点头:“行啊,没问题。小封啊,你爷爷的尺寸你有吗?你跟我说说,回头让你嫂子赶紧织一件。至于棉花,赶明儿我去问问,看看哪家能换点。”
封停心里暖呼呼的,但还是摇了头:“不用了,太贵重了。”
林安然不以为然:“贵重什么?能有人贵重?我可听说你爷爷是大官,要是日后平反了,说不定还能拉拔拉拔我们这些穷亲戚。还是说你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呀?”
李香兰一巴掌打下去:“你这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封,你别听她瞎说。你们结婚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亲戚之间相互帮衬那都是应该的。”
封停微微的勾了勾唇:“我知道,妈。不过还是别费心了,这些东西就算是寄过去,也不一定到得了爷爷他们的手里。”
这是封停第一次喊李香兰妈,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
“哎。”李香兰心花怒放,很快又愁了:“怎么就到不了呢?那怎么办啊?”
林安然闻言也懵逼,这个可能性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毕竟前世她从来都没有丢过包裹,当然网上也会经常有人丢失贵重的邮件,但那种概率相对而言还是比较低的。
却原来这么早就有丢失包裹的传统了吗?
那现在的邮递速度呢?要是按照后世的速度,最多也就是一个星期就到了,现在还能这么快吗?
不会爷爷都出事了东西还没到吧?
想到这里,林安然忙问:“那从我们这里寄东西过去,需要多久才能到你爷爷他们手里?”
封停道:“快则一个多月,慢则半年。”
李香兰惊讶:“那这样的话,现在寄毛衣过去,就算能收到,这冬天也过去了呀。”
封停点头:“是的。”
李香兰就说:“那不这样,我们先给寄点吃食过去,棉衣毛衣我们明年好好准备,到时候早早就寄过去,这样冬天的时候你爷爷就能穿上了。”
“那今年怎么办呀?”林安然不赞成。
李香兰:“那你说咋办?”
林安然看向封停:“要不,你请个假过去探亲,亲自送过去?”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既可以节省了邮递的时间,也能确保东西都送到封停爷爷和堂哥的手里。
这说得,封停都意动了。他有两三年没见到爷爷和大堂哥了。
林民义进屋,得知来龙去脉之后,拍板道:“也行,到时候让安然跟着一起去。正好让你爷爷也瞧瞧孙媳妇。”
林安然顿时如丧考妣,这会儿大东北多冷啊?更不要说这一路坐车得多奔波!
这会儿可没有动车和飞机,飞机咻的一下一天时间不到就到了,动车和高铁也就几天时间,这可是绿皮车时代,从最南赶到最北,这一路汽车+火车不得一个星期才能到?想想林安然就眼前一片漆黑。
她连忙说:“他去就行了吧,我就不用去了吧?”
林民义一个眼刀杀过来,林安然怂了,她低声狡辩:“这不是我不愿意啊,你们想想,这一路坐车,来回得半个月吧,多一个人这车票费得多贵?再有一个就是,那可是大东北,气温那是零下二三十度,滴水成冰,你们觉得穿着我们这棉袄去到那边能行?”
李香兰也不舍得女儿吃苦,闻言就道:“这倒也是。有那多的棉花倒不如给小封爷爷的棉袄做厚实一点,让老人家暖和一点。”
林安然得了支持声音又大了起来:“他堂哥也在那边呢。”
“那堂哥也得做一身。”李香兰这回是真真发愁起来:“这棉花不好找啊。”
毛线衣还好说,咬咬牙把新买的拿出来都给他们用了也就罢了,但这棉花是稀缺物资,他们自留地也就那么点,每年也就只能种个几株,一年年攒下来才得一床棉被,这做一件大棉袄都得到处找人拆借,更不要说做几件大棉袄了。
林民义也知道不好办了,但也不能直接否定:“好好想想,办法总会有的,先不着急。”
林国礼跑过来:“吃饭了。”
李香兰立马起身:“那就先吃饭。”
今晚吃的是木薯饭,那木薯软软糯糯的,味道十分清甜。
林安然问:“哪来的木薯?”
他们拔的木薯都是生产队的,要等年底才能根据各家的工分分到各家各户手里。
李云笑道:“昨天我跟妈去自留地那边拔的,泡了一天的水了。”
新鲜的木薯是有毒的,不能直接吃,要不然轻则头晕呕吐,重则要人性命,要先用热水煮过然后用清水浸泡几回去除毒性才行。
原身记忆里就有这么一件事,说的是□□的时候,村里有个人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就跑到木薯地里偷吃,结果就中毒死了,村里人把他埋到了山上,三年后他的家人去开棺捡骨,却惊讶的发现他的鞋子垫在脑袋下面,当时大家都猜测他当时应该是休克假死,埋了之后才醒过来。
林安然道:“要是能做成木薯糖水就好了。”
李云笑道:“想吃木薯糖水啊?那明天给你做。”
李香兰骂道:“做什么做?家里剩下的那点糖还得过年用了,不许糟蹋了。”
李云朝林安然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林安然眼珠子一转:“那就不用红糖,直接用甘蔗。”
她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李香兰用筷子直接敲了脑袋:“那甘蔗是生产队的财产,你少打主意。”
林安然捂着脑袋:“那你干嘛不在自留地种点?”
李香兰没好气:“你家自留地大海那么宽敞,你想种啥就种啥。”
李云抿唇笑。
白薇薇和盛世庭好不容易将地里的木薯都挑回去,肩膀都磨破了,腰也直不起来了,整个人都快要累瘫了。
盛世庭咬牙切齿:“林国邦他们分明是公报私仇,别给我找到机会,要不然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白薇薇心里流着的也都是毒汁,但她想到早上的革委会,就觉得暂时还是要先蛰伏:“等过段时间再说。”
盛世庭也知道,“好在今天终于拔完木薯了,明天应该没什么重活了。”
“是啊。”白薇薇也庆幸不已:“这几天就忍一忍,等我爸他们寄钱和东西过来,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嗯。”盛世庭想起亲妈的态度,心里也烦得很,好在白家是十分支持他们的,这才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回到知青院,两人分开各自回房,结果白薇薇一推门进去就看到自己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几件衣服甚至被剪坏了,顿时又惊又怒:“啊,谁做的?!”
“怎么了?”盛世庭才要躺下休息一下,听到声音也顾不得休息连忙出来。
其他知青虽然没有跟着冲过去,但也都看过来,侧着耳朵听。
白薇薇脸色铁青:“我的东西被弄翻了,我的衣服被剪坏了。”
其他知青一听都惊讶极了,弄翻东西也就罢了,收拾收拾就好了,这剪坏衣服,可就太坏了。
盛世庭顿时大怒:“谁干的?”
“我干的。”最里面的床里伸出一只手,将床帐撩起来,露出张翡翠满是讥讽的脸。
“翡翠?!”白薇薇怔住:“你,回来了?”
张翡翠嘲讽道:“怎么,你希望我一辈子都回不来?”
“怎么会?你能回来简直是太好了。”白薇薇立马换上一脸关心:“翡翠你没事吧,病好些了吗?”
“呵呵,这关心装得可真像啊。”张翡翠讽刺道:“你要是真这么关心我在意我,为什么要勾搭我的男人,为什么我生病了你却连影子都不见?”
盛世庭立马不悦的说:“张翡翠,我从来都只把你当做妹妹,跟你从来都没有处过对象。”
“妹妹?!”张翡翠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盛世庭,你是不是觉得我张翡翠就是个傻子,可以任由你蒙骗?妹妹?这么多年我的心意你不知道?长辈们的意思你不知道?怎么,从我家拿好处的时候我不是你妹妹,拿够了好处你就一脚把我踹开,我就是你妹妹了?”
盛世庭仿佛脸皮被人揭了下来扔在地上踩,他脸色铁青难看:“张翡翠,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在我心里从来都只是把你当做妹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借你的感情获取好处。”
“好啊,那就让你们家把从我家得到的好处全都吐出来。”张翡翠阴狠的说。
盛世庭咬牙:“行。我花用了你的我都还给你,但是你凭什么这样对薇薇?你凭什么把她的衣服都剪坏了?欠你的是我,不是薇薇。”
张翡翠再次大笑:“盛世庭,这话你说出来,不问问白薇薇敢不敢认吗?白薇薇,你自己说,你欠我的吗?”
白薇薇抿紧了唇,最后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算了。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我都可以的。”
张翡翠一把抄起桌上的搪瓷缸朝白薇薇砸过去,盛世庭忙一把抱住白薇薇,将白薇薇护在怀里,搪瓷缸就砸在他背上,里面的水洒下来,将盛世庭的衣服都给弄湿了。
“世庭哥,你没事吧?”白薇薇瞬间就红了眼睛,着急关切的询问盛世庭。
盛世庭摇摇头:“我没事。”
他深吸一口气:“我们走吧。”
盛世庭拉着白薇薇出了知青院。
“世庭哥,你衣服湿了,得换一件,要不然会着凉的。”白薇薇担心的说。
盛世庭摇头:“我没事。”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找房子。”盛世庭低头跟白薇薇说:“张翡翠就是个疯子,我们不能继续住在知青院了,要不然你肯定会继续被欺负。”
白薇薇眼圈瞬间红了,眼里都是感动和深情:“世庭哥,你对我真好。我也想快点有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家,我们永远在一起。”
盛世庭抱住她:“一定会有的。”
盛世庭和白薇薇找到林民义说出请求,这新婚夫妻申请一个房间,这肯定是合情合理的,林民义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也没有为难:“我记得你们知青院好像还有一个小屋子,用来装杂物?要不然你们收拾收拾就住那里。”
可是盛世庭和白薇薇不想继续住知青院,“我们在村里申请一个房子。”
“那就没办法了。”林民义摊手:“村里的房子都是有主的,大队不可能把人家的房子分给你们,你们要么就住在知青点,要不然你们就自己去找家里有空房的人家商量,看看人家愿不愿意租一个房间给你们。”
盛世庭道:“大队部不是有一个空房间吗?”
林民义心里冷笑,真好意思,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大队部来。
那房子可是比一般村民家里的房子都要好的。
林民义官腔,“那房子啊,大队有别的安排。”
盛世庭冷笑:“有什么安排,不会是故意不给我们吧?”
林民义瞬间沉了脸:“盛知青,你们这是质疑大队部的工作安排,还是对我们农村工作者心存歧视?盛知青,白知青,看来你们的思想真的是大大的有问题啊,劳动改造的力度还是不够,不能让你们将自己融入到农村来,不能理解大队干部们的工作意义。”
白薇薇一见不妙,连忙道歉,“大队长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林民义黑着脸:“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白薇薇赔笑道:“我们就是之前没听说大队部的安排,所以才会感觉疑惑。”
林民义板着脸:“你们没听说,又不代表没有。难不成大队部所有的工作安排都要先经过你们的批准?我们大队部的工作当然是欢迎村民和知青们的监督,但我们不接受高高在上的指责。想要指导农村的工作,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首先就是要先把自己的思想改造好,彻底改掉那些好逸恶劳,脱离群众的坏毛病……”
林民义接着对盛世庭和白薇薇一顿思想教育,将他们批得一文不值,批得两人一脸菜色,才让两人离开。
“欺人太甚。”出来之后盛世庭咬牙切齿,一拳打在墙壁上,结果疼的只有他自己。
白薇薇无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本来住进大队部是最好的,大队部大部分屋子都是用来办公或者存放东西的,只有卫生所的懋爷爷在这边住,他们会很清净,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租房子住进村民家,到时候是不用面对张翡翠了,可却要面对贪得无厌的村民,到时候对方黑手一点,他们被欺负了也无处诉委屈,只怕还比不上留在知青院面对张翡翠呢。
“要不然我们还是回知青点吧。”白薇薇思来想去,觉得张翡翠那么蠢,回头自己找到机会哄一哄,未必不能把她给哄转回来。
“不行,到时候张翡翠欺负你怎么办?”盛世庭一口拒绝。
白薇薇握住他的手:“世庭哥,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知道如果继续留在知青点,我们可能要面对很多异样的目光,但如今我们已经彻底得罪了林家,也相当于得罪了整个水秀村村民,这个时候我们去谁家租房子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隐患太多。倒不如我们留在知青点,先低调一阵子,等过段日子就好了。”
“至于翡翠,回头我们态度好点,好好跟她解释,我相信她一定能原谅我们的。”
盛世庭叹息:“好吧。”
心里越发的心疼和怜惜白薇薇,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辜负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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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用过晚饭, 林安然先去看了竹子的浸泡情况,林民义和林国邦父子也跟着出来,林国良兄弟自然是不用说, 肯定也要凑热闹的。
林国邦绕着水池子问:“这样泡几天就能防霉?真的假的?”
林国良忙说:“这个我知道,姑姑说,生石灰水浸泡竹子不是为了防霉,而是为了防腐防蛀虫,后面还要用盐煮过再晾干,最后再高温烘烤, 把竹子里面的水分全部都烤干了,这样竹子就不会那么容易腐烂蛀虫和发霉了。”
“这又是浸泡又是盐煮又是高温烘烤的, 搞下来多麻烦。”林安邦不以为然的说道:“等到春天的时候这雨一下,山上山下天上地下全都是水, 衣服都晾不干, 你这竹子做的东西就算是再怎么防霉也顶不住, 最后还是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
林安然知道林安邦说的是事实,也不生气,笑道:“你说得对,就算是经过处理, 这竹制品想要做到彻底防霉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凡能买到我都不会打它的主意, 可这不是没有办法吗?就只能想办法解决了,不管这竹子将来下雨的时候会不会发霉, 总要先把它弄出来再说了。毕竟现在才 12 月份, 离春天还远着呢, 起码还有三四个月,难道这三四个月就不用了?”
“再说了, 万一它真的防霉了呢?”林安然回头看向林安邦:“大哥,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这法子真能防霉,意味着什么?”
林安邦:“家里多几个杯子?”
林民义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蠢货。”
眼界还是太低了。
林安然取笑道:“爸,你也别骂我哥,这不怪他,他这一辈子最远的地方能去过县城吗?恐怕连县城都没有去过,只去过镇上吧?没有出去走过,眼睛盯着的就只有这一亩三分地,眼界自然也就这么大了。”
林安然没好气的敲敲她的脑袋:“说得好像你看过多大的世界似的。”
林安然笑:不好意思哟,姐姐看过的世界就是比你大。
只是林安然也只得意了一会儿,心里就忍不住叹息。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罢了。
林安邦不是不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而是时代的原因让他走不出去,等到他们有机会走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老了,想出去已经没有心气了,对这个世界好奇却又恐惧。
想到这里,林安然就笑道:“意味着我们水秀村的村民家家户户都能用上碗和杯子啦。”
林安邦闻言点头:“这倒是。”
林民义看着这个儿子摇摇头,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慢慢悠悠的绕着水池走了两圈,就回家了。
看过竹子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李香兰让林安然和封停赶紧回家,不过林安然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头去了卫生所,封停不可能让林安然一个人回去,只能跟着她走。
路上有一段路没有人家,林安然就跟封停说:“之前说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封停猜测她问的是去东北看他爷爷的事情,但不确定,“什么事?”
林安然道:“就是你去东北看你爷爷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你要不要去一趟?我先说我的意见,我建议你最好是去一趟。”
封停心里确实很意动,他已经有几年没见过爷爷和堂哥了,就是信件联系也少。毕竟他是家里出事前安排下乡的,家里出事后消息并没有传到这边,所以他才没有被家里连累,日子过得还算是安生,而爷爷和堂哥他们就不跟他联系也不让他联系他们,往年都是他默默的收集好物资寄过去。
今日林安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这件事,封停心动的同时也不得不警惕起来。
林安然自然不可能如实告诉他,你爷爷很有可能今年被冻死在东北,到时候你堂哥要黑化,这种无厘头的话不会有人相信,却会暴露自己,她挑眉:“你来水秀村也有几年了吧?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想你爷爷?”
封停望着她轻声说:“当然想。更何况如今我也已经结婚了,正该带孙媳妇去给他看看。”
林安然恼了,她好心好意让他去救爷爷性命,他倒是好,非要拉着她一起受罪?简直是白眼狼。林安然气恼的一脚踩在封停的脚上:“封停,恩将仇报是有报应的。”
“这怎么能叫恩将仇报呢?我们是夫妻,夫唱妇随不是很应该吗?”林安然这一脚对于封停来说根本就是挠痒痒,他连眉头都不皱,望着林安然的目光都是戏谑。
“封停,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只是协议婚姻,什么夫唱妇随,少做美梦。”林安然懒得再跟他废话,这么一个聪明人,只怕自己再多说几句,他心里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怀疑来,不,他这会儿应该就已经怀疑她了,林安然翻了个白眼,真是好心没好报:“行了,是你爷爷又不是我爷爷,你爱去不去。”
林安然从封停身边走过去,封停一把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带,“林安然,你这么费心费力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跟我做真正的夫妻吗?”
林安然恼了,但目光对上几乎要贴上来的俊脸,她忽地就不恼了,反而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往他身上贴,吐气如兰:“是啊。所以你就从了我吧。”
她垫起脚,慢慢的往他唇上凑过去。
封停看着渐渐沾满自己整个视野的俏脸,仿佛第一次发现林安然竟然这样美丽,她的皮肤白皙细嫩没有一点儿瑕疵,好像一块香玉一般还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脸上的细碎的绒毛,极是可爱,她的眉浓而翠,就像是用最名贵的黛笔画就,任何言语都写不出它的风流,一双眼睛澄净明澈,像是造物者在创造她的时候,在她的眼里沉入了一片琉璃,波光粼粼下潋滟多情,她小巧笔挺的鼻子下是嫣然的红唇,丰?*? 盈饱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在靠近,封停不由得喉头一紧,眼看着那唇就要贴上来,他一把将她推开。
“林安然,你是女孩子,要矜持。”封停狼狈的移开目光,后退了几步跟她拉开了距离。
“哦,女孩子要矜持是吧?那男孩子就不要咯?”林安然朝他张开双手:“行吧,我把主动权给你,来吧,亲爱的~~”
封停:“……”他是这个意思吗?还有什么亲爱的?她叫谁呢?她怎么就这么轻浮?
一想到林安然或许也这样叫过盛世庭,封停感觉心里像是被人塞进了一整只柠檬,酸得他难受。
“闭嘴!”封停低喝,额上青筋跳动,他在努力隐忍:“走吧。”
再纠缠下去,他真怕自己会失控。
林安然哼了声:“孬种。”又有点儿可惜,明明是很好的破冰机会,就这样浪费了。
林安然看了一眼前面的男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到的时候懋爷爷还是躺在门口的竹躺椅上,一下一下的摇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十分的惬意。
“懋爷爷。”林安然跟他打招呼:“您吃过晚饭了没?”
懋爷爷睁开眼睛:“吃过了。封知青也来了?”
封停也叫:“懋爷爷。”
懋爷爷点点头,看向林安然:“这天都黑了,小两口不赶紧回家又过来干嘛?又想抓药?”
林安然笑道:“是啊,上次的给了三嫂,只能再配一副了。”
懋爷爷道:“去吧。”
林安然从封停手里接过灯放在桌面上,拿出一张桑纸,然后开始抓药。
她根本就不用药方,之前使用过一次药柜如今也很熟悉,拉开药柜从里面抓出药材放在戥子上称量,然后倒进桑纸上,封停这是第一次看到林安然抓药,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娴熟。
是她之前就练过吗,还是她天赋如此?
封停不得而知。
林安然把药抓好之后包好放在一边,看向懋爷爷:“懋爷爷,你这里的药丸子快没有了吧?”
懋爷爷闭着眼睛:“怎么?你要帮我做?”
林安然一指封停:“他力气大,你要是需要磨药粉,让他给你磨。”
懋爷爷睁开浑浊的眼睛,看了封停一眼,又悠悠闭上:“那你是老公,又不是我老公,我哪敢随便指使人哪。”
林安然被噎住,走过去扯住老头子的胡子:“老头子,你是不是皮痒了?”
“哎哟,我的胡子都要被你扯掉了。”懋爷爷忙保护自己的胡子:“你这个丫头赶紧的给我把手松开。”
“哼。”林安然稍稍用了点力:“还乱说话不?”
懋爷爷睁大眼睛,十分无辜:“我这怎么就叫做乱说话了?他不是你老公,你不是他老婆?是你又嫁了别人,还是他又娶了别人呀?”
“又胡说八道。”林安然恼了,扯得他的哇哇叫:“好好好,我不说了,行了吧?”
林安然这才松开手,懋爷爷丝丝抽气,打理着他的胡子,没好气的看向封停:“瞧着人模人样的,怎么就跟个傻子似的?”
林安然也不帮着封停,点头附和:“可不就是个大傻子。”
送到嘴边的娇妻都不吃。
他到底是品行高尚坐怀不乱呢还是根本其实就是不行?
林安然忍不住上下打量封停,那眼神让封停感觉很不舒服很不爽。
不过他这会儿也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他明白林安然的暗示了,跟之前的提议一样,处处透着可疑却又都戳到他的心坎。
想到远在东北的爷爷,封停看向毛爷爷,开了口:“懋爷爷,我想请您帮忙做点药丸子,不知道可不可以?”
懋爷爷撇了他一眼,“什么药丸子?”
封停道:“就是用来治疗感冒发烧用的日常药丸子。”
懋爷爷问:“你要这个干什么?我看你身体壮得跟牛犊子似的,可不需要什么药丸子。”
林安然不由得笑了,“牛犊子。”真形象。
封停:“……”
封停移开目光不理会她,仍旧恭敬的跟懋爷爷说:“并非是我自己用的。我爷爷在东北农场,他本来就旧伤在身,东北那边气候又苦寒,缺衣少食不说连药材都不好找,所以我就想着要是能做一些药丸子给他寄过去,如果遇到风寒感冒,也不至于只能苦熬。这也是我能为他做的一点小事。”
懋爷爷是经历过战争年代的,一听封停说有旧伤就猜测封停的爷爷很有可能是革命前辈,当下也没有再多问:“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之前搓的药丸子用得差不多了,而且这些都是为水秀村的村民准备的,不可能给你。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开药方,但是你得另外找人帮你搓。”
封停怔住:“另外找人搓?”
如今整个中医界都受到冲击,很多中医大佬都被下放了,谁还敢明目张胆的跳出来啊?
就连懋爷爷,对外也并不宣称自己是什么老中医,他也参加过县卫生局组织的赤脚大夫培训,也领了几瓶常见的西药回来,平时能给村民开西药他基本上都是用西药,当然,村民更喜欢中药那他就没办法了,总不能不给村民治病吧?毕竟人命关天。
不过他平时都会搓一些中药丸子,这样只要能用中药丸子解决的事情他基本上都会用中药丸子,只有非比寻常的重症他才会开药。
正是因为他的谨慎,再加上林民义和林泰义等大队干部以及村民们的保护,他这些年才能够逍遥自在。
但懋爷爷不愿意帮忙搓药丸子,封停又要去哪里找人搓?
他试探问:“那要不然,您指点我来搓?”
懋爷爷摇头:“这是家传秘术,不可外传。”
封停:“……封停,愿拜前辈为师。”
懋爷爷摆摆手,干脆利落:“你一个木头疙瘩,不稀罕。”
封停:“……”木头疙瘩?不至于吧?他从小就聪明,学东西可快了,同学们都说他是学霸,长辈也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怎么就成了木头疙瘩了?懋爷爷,你眼瞎了吗?
不过封停现在有求于人,也不敢指责懋爷爷,“那怎么办?”
懋爷爷慢悠悠的:“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封停看向林安然,明白懋爷爷这是看上林安然,想收林安然做徒弟但是他又不想自己开口,要林安然自愿拜师,如今让他开口呢。
但他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跟林安然提起过这件事了,要不要拜师,相信林安然有自己的考虑,他没有必要勉强也不能以丈夫的身份去勉强她。
封停收回目光:“看来真是遗憾了。”
林安然皱起了眉头:“老头儿,不就是搓个药丸子吗?你开药方我帮你抓药,让他磨好药粉,然后你就搓一下,就当做是活动活动身子了。干嘛这么不近人情?”
懋爷爷依旧慢慢悠悠的:“我乐意。”
“你。”林安然真是要被他气死了。
“算了。”封停拉住她:“懋爷爷事有不济,那就不要勉强了。”
林安然瞪他,这是给他爷爷的药丸子,是面不勉强的事情吗?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或许就差你这一颗药丸子救命呢?!
封停却道:“你好了吗?要是好了,我们就走吧,别打扰懋爷爷休息了。”
林安然看着封停笑了笑,“行,你都不在意,我在意什么呀?”
林安然留下医药费,拿着药包走了,封停端了灯,忙追上去。
两人经过知青院的时候,发现里面静悄悄的,只隐隐看到几点灯火。
林安然有些奇怪,不是说张翡翠已经从镇上回来了吗?怎么这知青院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不应该啊。
以张翡翠对盛世庭的偏执,她得知在自己生病这段时间里,盛世庭跟白薇薇真的领证结婚,肯定会大闹的,居然没动静,难道张翡翠居然能忍下这口气?
真是奇也怪哉。
今天没能吃到瓜看到热闹,有点儿可惜呢。
林安然收回目光,继续往山上走。
封停在林安然身后也往知青院看了一眼。
她在看什么呢?
盛世庭吗?
她心里其实还是放不下盛世庭的吗?之前的绝情绝义都是装出来的?
封停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默默的跟在林安然身后。
直到他们的身影走远,知青院栅栏处才转出一个身影。
李琼眼含热泪的望着封停的背影,刚才封知青看她了。
只是可惜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不能光明正大的与她相会,但是没有关系,她懂他,也会等他。
他们终有一天,一定会在一起的。
封停走了一会儿,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他回头果然看到栅栏处有一个身影,因为这会儿走得已经有些远了,再加上天黑的缘故,他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只隐约感觉那人应该是女的,也不知道大冷的晚上站在外面干什么,封停皱了皱眉头,收回了目光继续往上走。
李琼只觉得封停回头的那一瞬间,他们目光在半空中相会,迸射出耀眼的火花,亮彻天地。
林安然和封停一路无话回到家里,封停将堂屋的灯点亮,然后去了厨房,填水烧水。
林安然把院子里的衣服收回来,叠好放好就没事干了,她也不想待在漆黑森冷的房间,就把椅子拖到堂屋门口反坐,托着腮想进卫生所的事情。
这两天下地干活实在是太辛苦了,林安然心里其实已经动摇,打算去卫生所混个日子。可今晚懋爷爷的意思很明显,想进卫生所就得拜他为师,想混日子进卫生院是不行的。
这叫林安然不由得迟疑。
她是真的不喜欢行医治病,前世爷爷是中医大拿,用家传绝学的名义来逼迫她都没有用,现在为了不下地改了主意,爷爷知道的话肯定要吐血三升,只恨自己当初不把她给发配到农村去种地。
林安然叹息,头疼,太头疼。
希望三哥能给她带来好消息,让她去镇上工作吧。
可真的去了厂里工作就好了吗?如果是去那种特别累的车间,只怕还不如下地干活呢。
更何况她要是去了镇上工作,到时候要么住宿舍要么住三哥家里要么自己租房住,可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最好选择。
最好的选择其实还是留在村里,家务有封停,吃饭有爹妈,她做个娇宠的小公主就好了。
唉,做人难,难做人,人难做。
封停烧好水,林安然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洗漱洗衣服,完后擦了蛤蜊油回床上,暖呼呼的被窝让人越发的困倦,她闭上了眼睛,直到床板一动,躺进来一个人她才猛地惊醒,忽地想起来一件事。
她前几天晚上睡着睡着就滚到封停怀里睡了!
今晚呢?会不会睡到一半也滚过去?
这真的很难说,因为之前她都是睡着了,无知无觉的。
要不然她惊醒些,控制住自己不要滚?还是,趁着现在还没有睡沉过去,装傻先滚过去,摸一把腹肌再说?
林安然脑子里两个小人儿都要打起来了。
一个叫她矜持点,别像个色女一样整天就知道扑男人,一个说反正是她老公,不扑白不扑,毕竟她天天晚上滚人家怀里,便宜都被人家占尽了,她摸回去是理所应当的。
林安然躺在那里纠结来纠结去,旁边封停也想起了早上的事情,心里也生出一些不自在来,半晌,他干脆侧过身面向外面。
林安然看到了,心里那个气啊,他这是什么意思?无声的拒绝她?
呵呵,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她才不稀罕他!
林安然闭上眼睛,把脑子里的两个小人扇飞。
哼,不管了,睡觉!
至于半夜还会不会滚谁的怀里取暖她不管,谁煎熬谁睡不着觉她也不管。
她睡着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很快,她呼吸就平缓了,沉入梦乡。
知青院里,李琼回到房间,同床的女知青问:“李琼你刚刚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李琼道:“出去上了个厕所。”
什么厕所上这么久?都出去快一个小时了吧?难不成便秘了?小小年纪就便秘,李知青心里肯定也很痛苦。
“那就睡觉吧。”
“嗯。”
李琼脱了外套放到床尾,然后躺下,却一直都睡不着,脑海里不住的回放着封停之前那一个回眸,她在黑暗中甜甜的笑了,梦里都是粉色的泡泡。
相对于李琼的美梦,张翡翠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
她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盛世庭和白薇薇自从回来之后就把知青院角落的小屋子给收拾出来做新房,床布置好了,行李也搬过去了,今晚他们就要洞房了。
张翡翠心里犹如白蚁噬心,偏执的情感告诉她要出去阻止他们。
她不允许白薇薇那个贱人染指她的世庭哥。
张翡翠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正要往外走,就听到隔壁床罗爱莲跟苗香草看似低声却让她听到的声音八卦:“你说盛知青和白知青还真是厉害,今天挑了一天的木薯听说肩膀都磨破了,竟然还能收拾屋子搬家,真是太厉害了。我当初第一天跳担子的时候,不光是肩膀疼得我连手都抬不起来,就连那腰都酸疼不已,根本就直不起来,就算是躺在床上都不想翻动一下,就怕碰到伤口疼死。”
苗香草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我当初也是这样,连续挑了半个月的担子,肩膀上都血肉模糊了又结痂了,反反复复好几次才算是适应了下来,后来再挑担子就没这么疼了。日子才正常起来,现在回想那段日子,真是生不如死。”
苗香草说到最后真情实感起来。
“不过盛知青跟白知青要好命一些,当初我们练挑担子都是农忙时候,就算是再痛苦再难受也只能熬下去,现在他们挑木薯就挑了一天就完事了,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几天就没有事了。”罗爱莲羡慕的说。
苗香草却说:“谁说的?现在地里的木薯是扒光了,不用从地里挑回来了,但是接下来还要刮木薯皮切木薯,切好之后还得挑去晒场晒干,以大队长对他们的照顾程度,估计这挑木薯的活计还得是他们的。”
罗爱莲笑了:“这样看来他们还得辛苦一段时间了。”
张翡翠渐渐冷静下来,慢慢回到床上躺下,心里也没有那么焦躁了。
盛世庭和白薇薇挑了一天的木薯,肩膀都磨破了,回来还收拾屋子搬家,想来他们也无法圆房了。那就先由着他们,等她病好之后再说。
角落的小房间里,盛世庭和白薇薇坐在床帐里,互相上药。
白薇薇看着盛世庭血肉模糊的肩膀,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对不起,世庭哥,都怪我,要不是我之前给你出的馊主意,如今也不会事情败露害得你被林家人针对,吃了这样的苦头,这一切都怪我。”
“薇薇,你不要这样说。”盛世庭心疼的擦拭她的眼泪,原本因为疼痛和疲累而生出的烦躁也消散了:“当初拿林安然当刀对付张翡翠的决定是我们一起做的,怎么能全怪在你一个人身上?更何况林安然那个脑袋空空的草包,谁能想到她会突然间翻脸不认人,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可见她之前说的什么喜欢我爱我的话都是骗人的。”
想到这几天林安然对自己的针对,以及这针对给自己的生活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盛世庭神情不由得阴郁起来。
当初林安然喜欢他不要女孩子的脸面追求他,盛世庭享受这一份虚荣又看不起她这样的主动热情,可如今林安然嫁给了封停不喜欢他了还处处针对他,盛世庭又不能接受。
他最理想的状态就是,林安然嫁给了封停却依旧对他痴心不改。
白薇薇听出了盛世庭话里的怨愤和不甘,目光闪了闪,“是啊,当初看她那么单纯,我也以为她对你是真心的呢,还想过如果你爱上了她,我也无话可说,毕竟她长得那么好看,又是大队长的女儿,即使对上张翡翠也是不怕的,比我勇敢多了,可我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对你。”
“哼,什么绝色大美人,不过是红粉骷髅,一个没有灵魂的草包,如何能跟你比?”盛世庭神色都是不屑,而后又深情脉脉的看着白薇薇,眼里都是爱意和欣赏:“薇薇你虽然没有林安然长得好看,但你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又有文化有见识,林安然那草包就算是拍马都比不上你。”
白薇薇道:“或许她对你,是因爱成恨吧。”
因爱成恨这个说法说服了盛世庭,也是,当初林安然对他的痴迷那么赤裸裸,他真的不相信就这么短短几天时间,一个人就能变化这么大。
“什么因爱成恨?爱应该是放手,是成全,而不是自私自利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盛世庭冷哼:“林安然跟张翡翠一样,全都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她们所谓的喜欢我都不过是为了满足她们的私欲,只有薇薇你对我的爱,才是真心实意的,志同道合的。”
“世庭哥。”白薇薇忍不住扑进盛世庭的怀里:“有你的懂得,我就算是立马去死也无悔了。”
温香软玉在怀,盛世庭立马心猿意马起来,白薇薇抬头触到他火热的目光也不由得红了脸,心里也是期待不已。
以前因为张翡翠他们不敢公开他们的关系,只能偷偷摸摸的幽会,虽然很刺激但到底心里还是有遗憾的,如今他们终于结成夫妻,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他们心里一片滚烫。
两人靠近,亲在了一起,只动作稍微大一点就扯到了伤口,两人都忍不住丝丝抽痛,那点儿暧昧瞬间烟消云散。
盛世庭败兴的平躺下来,“睡吧。”
白薇薇也只能平躺下来,心里憋屈得不行。
这可是他们的新婚夜啊,结果他们不仅圆不了房,就连拥抱着睡觉都不行。
憋屈,太憋屈了。
林安然,张翡翠,你们都该死。
黑暗中,白薇薇的眼神比夜色还要寒凉。
次日林安然还没有睡够就被封停叫醒了。
“几点了?”林安然眼睛都睁不开,一点儿都不想起床,她用被子把自己给裹成一个蚕蛹,头抵着床板蛄蛹。
“六点。”
“六点?起这么早干什么?赶紧滚滚滚,我要再睡会儿。”
真是太不道德了,六点就叫人起床。
“你不去县城了?”
“咦?”林安然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对啊,今天要去县城。不过去县城就要起这么早吗?”
封停道:“我们要先去镇上,然后再坐班车去县城。早上经过镇上的第一班班车是八点半,如果错过就要等到中午一点,从县城回来的最后一班班车是四点。如果我们不早点出发,那我们在县城的时间就不够了。”
“唉。”林安然叹息一声:“那就起吧。”
林安然深吸一口气,麻利的坐起来穿衣服,然后洗漱擦脸梳头发,最后出来吃早餐。
不是玉米粥而是红薯和芋头,就差一杯牛奶了。
不过原生态的杂粮味道是真的好。
林安然和封停吃过早餐之后,就把围巾拿出来裹上,准备出门。
“慢着。”
林安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房间,没一会儿抱着一只枕头出来。
封停看了一眼,那枕头的枕巾是拆了,但里面的枕芯他一眼就认出来,是他的。
他脸色微微变:“你拿我的枕头干什么?”
“坐啊。”林安然理直气壮:“你骑车当然没关系,我坐后面大铁架子,路还那么坑坑洼洼的,我一路坐到镇上屁股都要颠掉了。但是放个枕头在下面就会舒服很多了。”
封停无语,难以想象自己的枕头被林安然垫在屁股下面会是什么情景,他耳根都红了:“那你用自己的。”
“不要。”林安然果断拒绝:“我的枕头是用来睡觉的,怎么能用来点屁股?那还能用吗?”
封停气笑了:“所以我的就可以?”
“当然。死贫道不如死道友。”林安然挑眉看着他:“你要是不想让我坐你的枕头也行,你给我另外找一个垫子。”
可封停把家里的东西扒拉了半天,却发现没有什么东西被枕头更适合垫着坐的。
棉被太大,棉袄大家都只有一身,全都穿身上了。
林安然得意的说:“找不出来,那就用你的枕头啦。”
封停抓住枕头不松手:“不行。”他无法想象自己的枕头被林安然坐在屁股下面,感觉好羞耻。
林安然挑眉:“封停,我现在是你老婆,老公照顾老婆那是天经地义的,你现在是不想履行丈夫的责任了?好哇你个封停,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相好了?”
封停下意识的否认:“没有。”
林安然的手按在他的手上:“那就松手。”
雪白滑嫩的柔夷放在他的手背上,就像烙铁让他下意识的缩回了手。
林安然立马抱着枕头往山下跑:“走了。”
“林安然。”
封停看着她像山间小鹿一样,在墨染的山间,缭绕的晨雾里轻盈跳跃,回眸瞬间灵动了整个天地。
封停抿了抿唇,关上门追了上去。
李香兰看到林安然怀里抱着个枕头:“你抱个枕头干什么?”
林安然笑道,“垫屁股。”
李香兰脸上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不过她也想到自行车后面那大铁架子,这会儿肯定凉得很,而山路崎岖这一路上确实颠簸得很,垫个枕头确实能舒服很多,最后也不说话了,只把军用水壶和布袋子装好的红薯给她:“路上吃。”
又给她几张粮票和几块钱:“中午就不要啃红薯了,去国营饭店吃饭。”
封停看到阻拦:“妈,我带了钱票的。”
可他一个知青又没有家里支援,能有多少钱多少粮票?
李香兰没提这一茬,只笑道:“那就先带着,用不完再拿回来。”
林安然直接收了:“那妈我们走了。”
封停将自行车借出来,林安然将枕头放在车架上,封停扭过头移开目光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感觉好别扭好怪异好羞耻,他耳根滚烫发热。
有了枕头垫着,这一次林安然坐车可舒服太多了。
等到了镇上,他们先去把自行车存在林安华家,这才出来路边等车,大概八点半左右,班车果然如期经过,林安然和封停缴费上车,这车费要两毛钱一个人呢,来回就是四毛钱一个人,两个人就是八毛钱,差不多一块钱了,这多少人家多年攒下来也不过是几十块钱,要坐车就花掉将近一块钱,他们当然不会愿意这样浪费钱,宁可一辈子带在小山村里也不会随意外出,日子过得贫穷又封闭。
林安然不由得又想起后世,强烈的对比让她即为这一代人的处境感到遗憾,也为勤劳奋进的国人感到骄傲。
不过眼前摆在她面前依旧是贫穷落后。这个时候的班车根本就无法跟后世相比,这会儿的道路也无法跟后世相比,这一路的颠簸,刺鼻的柴油气味再加上车上人身上的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林安然胃里一阵翻腾,最后没忍住将早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水分的花朵儿蔫蔫的挂在枝头,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封停看到她这个样子,之前她拿自己枕头垫坐的那点儿怪异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后悔自己昨天晚上没跟懋爷爷要点晕车药,所以林安然无力的靠在他肩上的时候,他并没有将她推开,而是悄悄的调整了姿势,让她考得更为舒服一些。
水秀村,随着晨曦刺破夜色,新的一天到来。
人们陆陆续续走出家门,来到村大队的工具房前,等待分发任务领取工具。
如今地里的木薯都已经拔干净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扒木薯皮、切木薯、晒木薯,还有就是处理地里的木薯茎秆,要挑出一部分强壮的茎秆保存贮藏留作种第二年继续种植,剩下就挑回去晒干之后作为燃料分发给村民使用。
本以为今天终于不用继续挑担子的盛世庭和白薇薇得知他们今天的任务是挑木薯茎秆时忍不住炸了。
盛世庭一脸愤怒的指着林国邦,“昨天我们挑木薯挑得肩膀都受伤了,凭什么今天我们还要挑木薯茎秆?你们这是公报私仇,你们这是故意为难我们!”
第22章 第 22 章
林国邦一脸正义:“什么叫做公报私仇, 什么叫做故意为难你们?你们有证据吗?”
盛世庭愤怒:“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证据!”
白薇薇点头附和:“我们都已经受伤了,你们还安排我们去挑担子,你们这不是欺负我们是什么?”
林国邦看向下面排队的村民和知青:“你们第一次挑担子的时候, 肩膀磨破了吗?”
“当然啦。第一次挑担子,哪有不磨破肩膀的。”
别说村民,就连那些挑过担子的知青也都点头附和。
“就是。当年我第一次挑担子才 14 岁呢,一天下来我肩膀都血肉模糊,把衣服都粘住了,一扯下来就都是血, 我说啥了吗?我第二天还不是照旧去挑?”
“哟,你一个八代贫农还跟人家城里来的大官家的娇贵的大少爷大少奶奶比?你有这个资格吗?”一个精壮的汉子嗤笑:“小队长, 人家大少爷大少奶奶不愿意挑木薯茎秆,你把这活计交给我呗?我保证不会骂你公报私仇!”
“我呸!”另一个年轻壮汉啐了他一口:“这活计交给你是公报私仇吗?那得叫结党营私。”
“什么乱七八糟的结党营私?那叫做以权谋利!”一个读过书的青年嗤声道:“这挑木薯茎杆又不累, 还是满工分, 谁不想去做啊?我们谁不得巴结巴结小队长才轮得到啊?”
“对啊小队长, 这活计大少爷大少奶奶做不了,你给我们做呗?人家不稀罕满工分,我们八代贫农稀罕哪。”
林国邦笑骂道:“滚!你们这些壮劳力平时能安排满工分大队什么时候不给你们安排了?就算是如今活计不多,工作不繁重, 不能全部安排, 那也是给你们轮流安排的, 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对嘛,那你们干嘛安排人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啊, 看人家一点儿都不领你们的情, 还怀疑你们公报私仇呢。”
林国邦闻言扬声说:“对于盛知青和白知青的工作安排, 并不是我们家一言堂,而是经过正规大队部的干部一起商讨研究决定的, 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通过劳动能够改造他们的思想,不辜负国家将他们送来我们水秀村学习的苦心,希望能够将他们培养成祖国真正需要的知识青年,将来更好的建设农村,建设祖国。”
林国邦看向盛世庭和白薇薇,“盛知青,白知青,昨天给你们安排工作的时候,我是不是就已经把个中道理都跟你们讲清楚道明白了?你们是不是也愿意接受大队部对你们的教育?那你们今天这是要闹哪一出?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少爷大少奶奶吧?你们这是资本家做派你们知不知道?”
林国邦声音已经非常凌厉。
“我们没有。”盛世庭和白薇薇哪里敢承认自己是大少爷大少奶奶啊,白薇薇连忙说:“我们不是不愿意接受大队部的安排,而是我们昨天挑木薯的时候肩膀就已经受伤了,我们希望能够养好伤势再继续接受锻炼。”
盛世庭抿着唇,脸上尤带着不屈:“没错,我们不是不接受大队部的工作安排,但是你们也不能明知道我们受伤了,还故意安排这么繁重的工作给我们,那我们当然要怀疑你们的用心了。”
林国邦没有直接回答两人,而是看向知青们,“何知青,你是最早来到水秀村的一批,如今也是村里的壮劳力,你告诉盛知青,当初你第一天挑担子的时候你的肩膀受伤了吗?你休息了吗?你们其他知青都受伤了吗?休息了吗?”
何勇心里叹息一声,即使明知道林国邦他们对盛世庭和白薇薇夫妻的工作安排就是公报私仇,却也挑不出他们的毛病,只能劝盛世庭和白薇薇:“盛知青,白知青,我们所有知青第一次挑担子,甚至包括村里的青年第一次挑担子,肩膀都会受伤,但确实没有人做一?*? 天就休息的,因为要想真正学会挑担子,就得坚持,多坚持几天,肩膀上的伤口就会自己结痂,如此重复肩膀的皮肉就会变得比之前更加耐磨,再挑担子就不会磨破肩膀了。你们就别有怨言了,再坚持坚持吧。”
盛世庭和白薇薇脸色十分难看,他们又不想一直挑担子,他们不想坚持啊。
林国邦看向他们:“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盛世庭和白薇薇无话可说。
林国邦最后警告他们:“盛知青,白知青,我发现你们好逸恶劳的不端思想非常的严重,这是大队部最后一次给你们机会,希望你们这一次能够好好的改造自己的思想,要不然的话我们只能上报知青办,请知青办的同志来教育你们了。”
一旦上报知青办,这事情可就严重了,不仅仅他们很有可能会被送去劳改农场进行改造,很有可能会连累父母。
盛世庭和白薇薇面如菜色,再也不敢吭声。
张翡翠如今还在养病中,今天自然没有出工,但她也很快就知道了早上发生的这一幕,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
“盛世庭,白薇薇,你们也有今天!”
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这确实是比自己亲自出手去撕白薇薇要更解气。
想到这里,张翡翠也不由得期待起家里那边的行动来。
想到京城那边的消息传来,白薇薇的脸色,张翡翠就期待不已。
这一路颠簸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到了县城,林安然被封停搀扶着下车,扑面而来的寒风非但没能让她瑟缩,反而将围巾撤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清新的空气涌入肺部再将浊气排出,林安然这才感觉精神了许多。
她回头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班车,心有余悸:“回去我们还要坐这辆车吗?太可怕了吧?”
幸好她没想跟封停去东北,要不然她都不敢相信这一路要受多少罪。
林安然这会儿就特别特别想回现代去了。
70 年代,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封停奇异的读懂了林安然的心思,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们先出去吧。”
他们如今还在汽车站的停车场上,空气中的柴油味虽然被寒风吹散了许多,但林安然明显不舒服,那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赶紧离开才是正道,要不然等会儿她恐怕就又要吐了。
“好,”林安然也闻到空气中的柴油味了,感觉胃里又忍不住要翻江倒海,忙抓住封停的手:“赶紧走。”
封停扶着林安然出了汽车站,又走了一段路才算是远离了汽车站,远离了那股子难闻汽油味。
封停看着林安然发白的脸色,小脸仿佛也尖了许多,“去国营饭店吃点东西吧。”
“嗯。”林安然有气无力的应。
封停又问,“你能自己走吗?”
林安然懵懵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要去哪儿?”
封停见她误会,忙说道:“不是,你要是能自己走,我就不搀扶你了。”
封停示意林安然看向不远处好像鹰隼盯着他们的红袖章,林安然恍恍惚惚的想起来,这个年代公共场合确实管得很严,不允许男女之间有太过亲密的动作。
林安然恹恹的点点头:“还行。”
“那走吧。”
林安然跟着封停走,“你知道国营饭店在哪里吗?”
封停嗯了一声。
林安然:“那电器修理店呢?”
这封停就不知道了:“到时候跟人打听打听就好了。”
林安然叹息:“好吧。稍后我们再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毛线卖,有的话就再买点。”
不管封停去不去东北,棉衣或者毛线衣以及药丸子,林安然认为都应该寄过去。
不过想想封爷爷他们的处境,如果寄崭新的棉衣和毛线衣过去,他们恐怕也拿不到,就算是拿到了也不好穿出去,太高调了只会让他们引人注目,反倒是对他们的处境不利。
林安然提前跟封停说清楚:“买了新毛线,可以让我妈给你织一件新的,你的旧毛线衣可以拆下来重新给你爷爷织一件,这样就不会那么显眼。”
封停懂得:“到时候再说。”
林安然就不再提这些事情,两人很快就到了国营饭店,有卖饭的也有卖粥还有卖粉的。
林安然看那粉玉白可爱,就点了一碗二两的瘦肉粉,封停却是什么都没点,林安然看着他:“难得出来一趟,你也吃一碗吧。”
封停摇摇头:“我还不饿,等到了中午再过来吃也不迟。你饿了你吃。”
“好吧。”林安然闻言就没有再多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各自有各自的考虑,她很没有必要去教育谁指导谁该去怎么做。
瘦肉粉很快就做好,封停帮她端过来,林安然看着面前的大海碗,汤水很清,上面剁得细碎的瘦肉堆成一座小山,飘着青翠的葱花,切得细细的宛若玉带丝绦一般的切粉就藏在汤水下面,让人一见就胃口大开。
林安然挑了一根玉白的粉送进嘴里,只觉得爽滑细腻,香糯可口,很是美味。
再夹一小块瘦肉团放进嘴里,轻轻一嚼就松散开来,瞬间只觉得鲜美无比。
林安然前世也尝了不少美食,但这七十年代原汁原味的一碗粉却又让她有种尝到了人间美味的感觉。
她顿时又觉得这 70 年代也并不是那么不堪,最起码很多美食都更加健康也更加原汁原味。
吃完一碗米粉,林安然觉得她又原地复活了。
“我们走吧。”林安然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跟封停说:“先去照相馆?”
封停没意见:“行。”
照相馆就在不远处,两人到的时候里面还有人在拍照,林安然就站在外间看墙上挂着的照片。
这会儿的照片基本上都是黑白照片,用途也不多,要么是证件照,要么就是家庭合照或者结婚照,姿势也非常的单一。就看结婚照,基本上都是墙上挂一块红布,夫妻两个并排坐在凳子上,两人隔得远远的,腰枝挺得直直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前面,神情严肃得好像在开什么大会似的,没有眼神交流也没有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更不要说像后世的婚纱照那样有各种服装各种姿势了。
林安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里忍不住嫌弃,这种结婚照拍起来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不过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她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想法也不好太过标新立异,到时候反而会给自己招来麻烦,更不要说封停家的成分可经不起调查。
林安然心想,算了,就当做是完成任务吧,随便拍一张。
可想想自己前后两世第一次结婚也第一次拍结婚照,就这样糊弄过去未免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不能太出格,又不是说不能有一点点改变。
想到这里,林安然不由得细细打量起来,心里盘算着等下要怎么拍这个结婚证,既不会太出格也不会太无趣。
里面的拍摄间就不用说了,布置极其简单,就是墙上挂两块布,一块红色的一块蓝色的,一般的证件照就用蓝色的,喜庆一点的就用红色的,前面再摆张长条凳,完事儿。
林安然心里嫌弃,太简陋了。能不能拍外景呢?
林安然往照相馆外面看去,照相馆外面是种了一棵树,这个时候也依旧青翠可爱,但很显然并不适合拍照,林安然不得不将目光收回来,最后落在柜台这边。
照相馆这柜台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式样古旧,有将近两米长,中间的位置压着一块玻璃,玻璃下面压着一些拍得比较出彩的照片,最左端摆放着一盘滴水观音,盆不是什么好盆,但叶片十分苍翠,在这冬日里带来了盎然生机。
就像是新生。
里面靠墙的地方摆着一个木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物品,有的摆着放在相框里的照片,看上去很有生活气息。
林安然忽地想,如果能在这柜台后面拍一张,肯定比里面排排坐好看。
“你们是来拍照的?”照相师傅给里面的客人拍完照,出来看到林安然和封停,随口问道。
林安然道,“嗯,我们想拍一张结婚照。”
照相师傅道;“结婚照半身三毛钱一张,全身四毛钱,加印一张一毛钱。”
林安然闻言心里不由得想这价格还挺便宜的,但下一刻就知道这绝对不便宜了。
毕竟照片不能吃也不能穿,不是必须品。
林安然道,“我们拍一张半身的。不过我们不想在里面拍,我们想在这里拍,行吗?”
照相师傅愣住,抬头:“什么意思?”
林安然敲敲柜台:“意思就是,我们不想到里面的拍摄间拍,我们想站在柜台里面,然后你在外面给我们拍一张,你看行吗?”
“那肯定是不行啊。”照相师傅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柜台是能让人随便进出的吗?
“我们就拍照,不随便动。”林安然也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唐突冒犯,她请求道:“大叔你看,这滴水观音长得多好啊,哪怕是现在十二月天气,可它依旧长得粗壮茂盛苍绿,就像严冬酷寒里的希望。”
“不瞒您说,我有个哥哥在北方当兵,他哪里很冷,一到秋天树上的叶子就会变黄落下,等到冬天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再来一场大雪把天地都覆盖了,就更加看不到一点儿青绿了,就好像天地都荒芜了一样。我其实最想的是在家门口照一张相片寄给他,我们村是靠山的,地里枯草黄可是山上的松树依旧青绿,就连山脉都那么温柔,我想把整个家乡都拍进照片里寄给他,可是没有办法,我们就算是拍个结婚证都只能来县城拍,就更不要说家里了。”
“家乡的山和水我是无法寄给我哥哥了,但是我想把家乡盎然的绿寄给他,把这一份希望寄给他,你愿意帮帮我吗?”
林安然双手合十露出拜托的表情,美丽又楚楚动人,没有人能够拒绝,更何况她的哥哥还是军人,这年头人们对军人都是很崇拜的。
照相师傅答应了:“按理说这是不可以的,不过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我就破一次例吧。”
“谢谢师傅。”林安然眼睛瞬间就亮了,笑得眉眼弯弯,极是好看,封停觉得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美丽过。
林安然将滴水观音重新摆了位置,然后让封停站过去,选好拍摄的角度跟照相师傅沟通。
照相师傅笑道:“你还懂得怎么拍照啊?”
“拍照这么高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懂呢?我就是偶尔会画个画,觉得这样构图可能会比较好看,最终还是要靠师傅您。”
林安然奉承照相师傅,然后赶紧也进了柜台坐好,林安然双手交叠在柜台上,下巴轻轻的搁在上面,面对着镜头露出甜甜的笑容,显得十分乖巧,而封停则是用刚刚林安然教的姿势靠在柜台上,潇洒俊朗,林安然的另一边,滴水观音青翠欲滴。
照相师傅透过镜头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美得像画儿一般,他手指一动按下了快门。
林安然听到快门声,知道已经拍好了,就转头看向封停:“这照片肯定很好看。”
封停垂眸看她,心想,她比照片还要好看。
照相师傅都已经要收起相机了,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两人之间好像是撒了糖一般,有一个甜到人心里去的感觉,下意识的就又按了一次快门。
“哎哟,又按了一次。”照相师傅懊恼的拍拍脑袋:“怎么办?我刚刚不小心给你们多拍了一张,你们要不要?”
照相师傅期待的看着他们,真心希望他们能够把后面这张照片也给要了,要不然的话这胶卷钱就得他自己掏了,虽然不多可也心疼啊。
林安然笑道:“师傅情不自禁的按下快门,想必是刚才我们那一幕好看吧?那我们当然要了。”
照相师傅闻言松了一口气:“是啊,刚刚你们俩对视,那眼神就像是拉丝一样,就特别特别的甜。你们小两口肯定很恩爱吧?”
她跟封停恩爱?
林安然忍不住又笑起来,睨着封停笑道:“是啊,我们俩可恩爱呢。他为了娶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呢。”
丢脸算不算吃苦头呢?
封停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反驳她。
林安然和封停从柜台里出来,照相师傅进去登记,问:“这两张你们都要?那总共洗多少张?”
林安然道:“第二张就洗一张好了,至于第一张嘛,总共洗四张。”
照相师傅道:“你们这虽然是半身照倒是你们这是全景,所以还是要按照全身照算钱,两张就是一块钱一张,再加印三张,每张五毛钱,总共三块五。”
封停付了钱,照相师傅说:“三天后来拿照片。”
林安然问:“师傅,我们是下面村里的,来一趟县城都不容易,你看照片洗好之后能不能直接寄给我们?邮费我们可以自己出的。”
林安然这话一出,不仅仅照相师傅,就是封停也转头朝她看过来。
因为就连封停都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操作,毕竟这个年代人们对于邮政物流的利用不像前世那样日常。不过不得不说,这个主意极妙。
首先他们这是县城和乡镇之间的邮件快递,一般来说三日左右最多一个星期就到了,如此便可以节省来回的八毛钱车费,可以说是非常的划算。
照相师傅倒是皱眉:“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师傅,拜托啦。”林安然娇声恳求,没人能抵挡得住,照相师傅也是一样:“那,行吧。你们留下地址和邮费,到时候我给你们寄过去。不过我事先声明,这要是邮递的过程中有什么疏漏导致照片遗失,我是概不负责的。”
“当然。”林安然忙说:“是我们拜托您帮忙寄的,无论什么后果我们都自己负责。”
照相师傅这才答应下来:“从县城寄信到下面乡镇,邮票要八分钱。”
林安然留下邮递的地址,又让封停给了一毛钱,“买信封也得两分钱,正好一毛钱。”
照相师傅收下了,又开了收据给林安然:“收据收好了。”
“多谢师傅,您真是太好人了。”林安然接过收据,笑道:“像您这样的好人,好运一定会降临您的头上,让您的日子蒸蒸日上,顺心顺意。”
就没人不喜欢听好话,照相师傅被哄笑:“那就承你吉言了。”
林安然和封停离开了照相馆,照相师傅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才猛地想起来:“哎呀,我怎么忘记了,现在都是黑白照片,哪里看得到什么青啊绿的。真是糊涂了。”
但这也真的很难怪他,这对新人男的英俊,女的娇俏美丽,说话还娇滴滴的像是含着蜜,听一耳朵就让人心酥,哪里还会想那么多。
他从柜台出来到大门口张望,林安然和封停的身影已经消失,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摇摇头:“这跟我没有关系啊。”
不过他想起自己刚刚透过镜头看到的情景,心里也不由得对这两张照片生出一些期待。
肯定很好看。
哎呀,刚刚忘记了问他们,这要是晒出来好看,能不能让他放在店里做样本。
真是失策。
林安然和封停出了照相馆就拐进了另一条街道,封停看着她欲语又止。
林安然察觉,回头看他:“干嘛?”
封停抿了抿唇,才道:“这里的照相馆拍不了彩色照片。”
所以你所谓的把绿色的希望寄给哥哥是不存在的。
林安然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是这个:“我知道啊。”
封停怔住:“那你——”
林安然朝他眨眨眼睛,十分狡黠:“你看不出来吗?我就是忽悠忽悠那照相馆的师傅,让他答应我们在柜台那里拍照而已。”
封停:“……”好吧,他早就应该猜到的,亏得他还怕她知道真相后失望呢。
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供销社门口。
这县城的供销社比乡镇的可大多了,总共两层楼高。
林安然跟封停说道:“我们先进去看看有没有卖电风扇的,他们售货员应该会知道哪里可以修理电风扇。”
封停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办法。
一楼卖的跟乡镇的差不多,就糖果点心,布料尺头等日常用品,二楼卖的则是贵重的商品,比如自行车,收音机,手表等。
林安然和封停先去专门卖布料的柜台,得知有毛线售卖,他们最后将手里的布票全都拿出来,买了半斤黑色的毛线,花了将近十块钱,这才上了二楼,径直来到卖电风扇的柜台。
“美女,这电风扇怎么卖?”林安然指着里面柜台里的一台蓝白相间十分漂亮的电风扇问售货员。
售货员被林安然这一声美女叫得愣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脸颊微微发红,咳嗽一声:“乱叫什么呢?”
林安然才想起来,如今可不是后世满大街叫美女的时代,她歉然改口:“抱歉,同志,请问这电风扇怎么卖啊?”
售货员哼了一声,“288,再加上工业票。”
林安然倒抽一口冷气,一台风扇居然要 288 块钱,这也未免也太贵了吧?
想到自己跟封停两人加起来都不超过五十块钱,心里只能说一声打扰了。
原来林家不买电风扇,不仅仅是不需要,也是买不起啊。
想想,谁舍得花将近三百块钱买一台电风扇?
还不如买辆自行车再买台缝纫机,起码这些日常都是常用的,比电风扇实用多了。
林安然立马改变了策略:“不好意思啊同志,是这样的,我们家小孩不小心弄坏了邻居家的电风扇,现在人家让我们要么赔要么把电风扇修理好。风扇这么贵我们肯定是赔不起的了,但这么贵重的东西人家也不能让我们随便找个人修不是?我们只能找专门的维修店来修理了,可我们是乡镇下面的,对县城实在是不熟悉,所以就想问问你哪里可以修?”
售货员同情的看了林安然一眼,将修理店的地址告诉了林安然,林安然立马说道:“谢谢同志,您真是人美心善。”
林安然和封停从供销社出来,林安然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电风扇这么贵重了?”
他原来的家境那么好,家里肯定有电风扇,知道电风扇的价格不难。
封停反问:“这重要吗?”反正他们又不买。
林安然一想也是:“看来我们还是寄希望等会儿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零件吧。这件事可就交给你了。你可要给力点。”
封停:“……我尽力。”
电器维修店并没有开在繁华的街道上,而是在烟厂厂区宿舍那边,听说维修店的师傅跟厂里的领导有亲戚关系,就以厂里的名义开了这个电器维修店,美其名曰方便工人的需求,毕竟烟厂可是整个县城福利最好的工厂,不少工人家里都有一两件电器,那肯定也就会有坏了需要修理的时候。
厂区那边跟城区这边有点儿距离,如果走大道比较远,走小路就近多了。
林安然和封停就抄小道过去,走着走着忽地听到有人在哭求:“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林安然和封停对视一眼,走到那条巷子口,就看到一群年轻男女正将一个年轻女孩子逼到墙根,为首的女孩一脚踩在女孩左边的墙上,一手点着女孩的胸口,小太妹吊儿郎当的声音传了出来:“郭香香,谁给你的胆子暗恋周海洋的啊?”
郭香香羞得满脸通红。
另一个小太妹笑道:“或许是她满脸的豆豆给她的勇气吧。可惜是恶心痘痘不是金豆豆,要不然说不定周海洋还真会多看她几眼。”
众人轰然大笑起来,那叫做郭香香的年轻女孩顿时难堪得捂住了脸,一句话都不敢反抗。
“捂什么脸呀?你连周海洋都敢暗恋,都敢肖想,说明你对自己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嘛,哪里还需要捂住脸啊,大大方方的露出来给我们看嘛。”
为首的女孩伸手去拉郭香香的手,郭香香着急得快要哭了,低声反抗:“不要!不要!华姐,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你说不要就不要啊?”华姐,也就是为首的女孩一脚踹在郭香香的肚子上,另一个小太妹上前和她一起拉开郭香香的双手,把郭香香的脸完完整整的露出来。
满脸的红疙瘩,红疙瘩上冒出一个个白色的小脓疱,看上去恶心极了。
“来来,大家都欣赏欣赏。”华姐招呼众人。
“呕!”小混混们都恶心极了:“华姐,你就别恶心我们了。看她这一眼,我这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听到没有?看到你这恶心样子,老娘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华姐忽地收敛了笑容,恶狠狠的一脚踹上去:“长得恶心就躲在老鼠洞里别出来吓人,还敢暗恋周海洋?谁给你的胆子?”
围观的年轻男女围上前,你一脚我一脚。
“周海洋是华姐的知道不?不要说你喜欢他,就算是多看他一眼也不行。下次再敢凑到周海洋面前,就把你的腿打断。”
郭香香根本就不敢反抗,只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低声求饶:“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可这些人明显不想放过她,华姐眼珠子一转:“把她的衣服扒了。她不是喜欢勾引人吗?那就让她勾引个够。”
“好主意!”众人哄笑:“说不定有流浪汉不嫌弃她丑,把她捡回去做媳妇,那我们也是大功一件。”
几个女人上前扒郭香香的衣服,那几个男的也趁机吃郭香香的豆腐,郭香香吓得攥紧自己的衣服,尖声叫:“不要!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了!”
林安然看得十分火大,前世新闻里常有校园霸凌的报道,没想到这年代居然也有!
真是恶人不管什么时代都存在。
林安然可看不得这样的事情在眼前发生,怒喝道:“住手!”
封停眉眼也冷了,将身上的东西交给林安然,上前将郭香香救了出来。
华姐等人被打断了作恶,十分不爽:“你们什么人呐,竟然敢坏你华姐我的好事?”
一帮人转头看过来,男的看到林安然全都眼睛一亮,他们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长得这么白净这么精致漂亮好像仙女一样的女孩,就连华姐都比不上万一,一时间俱都面红耳赤,女的看到封停也都不由得愣住,封停比那些男的高了一个头的颀长身高,硬挺坚毅的脸庞帅得人神共愤,也就原身才会眼瞎看不到封停的帅气只喜欢盛世庭这样的白面书生,可大多数女孩子都是看得到封停的,一时间女的也都面泛红潮,心脏直跳。
倒是华姐心有所属,对封停的英俊也只是愣怔了一下,而后就将目光放在林安然身上,发现林安然的美貌竟然是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碾压,华姐瞬间就恼怒了,落在林安然白皙精致的脸上的目光恨不得化成刀片直接划花,再见手下那不争气的样子眼里都是戾气:“你们谁啊,也敢管你姑奶奶我的事?”
林安然伸手扶住郭香香,闻言抬头看向华姐,脸上笑眯眯,眼底却全都是冷意:“啊,你是我姑奶奶吗?不好意思啊姑奶奶,我以为你早就已经入土为安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真是失敬失敬。对了姑奶奶,你这些年在地下还好吗?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家见见阿公阿婆呢?他们可想你了。”
“噗嗤。”
众人没想到林安然竟然这么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很快又意识到不对,赶紧捂住了嘴。
“华姐,我们没笑你。”
华姐狠狠的瞪了手下一眼,回头看着林安然眼里卷着狂怒:“臭婊子,你竟然敢咒我?真是不知死活。给我好好的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
郭香香这时候抬起头来,着急的跟林安然和封停说:“你们快跑。”
林安然这才看向身边的郭香香,发现她脸上确实是有些可怖,只见油乎乎的一张大脸上长满了痤疮,红色的丘疹上冒出一个个白色的小脓包,看着十分恶心。
郭香香见林安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顿时想起自己的脸,忙惊慌失措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惊慌失措:“别,别看我。”
林安然朝她笑了笑,如她所愿的移开目光:“没事的,别担心。”
华姐冷笑:“逞英雄?好啊,成全你!给我上!”
几个男生冲过来,封停挡在林安然和郭香香身前,侧头嘱咐林安然:“你退后一点,保护好自己。”
林安然点头:“放心,我肯定不会吃亏的。”
封停想起那日她干翻张翡翠时的心狠手辣,心里定了一些。
也是,她虽然看起来娇娇滴滴,弱不禁风的,这打架的本事可不小。
封停回头迎上了那几个男的,封停比他们高大又常年干活,力气可不小,即使这一群男的有四个却也奈何不了他,不过这几个小混混虽然在身高力气上不占优势,但胜在人多,估摸着又经常一起打架颇有些默契,乱了一下之后竟然跟封停也打得有来有往。
华姐见状不由得惊讶了一下:“看来这男的确实有几把刷子。”
一个小太妹提议:“华姐,我们去把那臭婊子抓住,到时候看这男的还横不横。”
华姐点头:“好主意。到了你华姐的地盘,是龙你都得给我盘着。”
几个小太妹朝林安然和郭香香围拢过来,郭香香见状很是着急:“你快走。她们很可怕的,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你快走,别让他们抓到。”
林安然朝她笑了笑:“小姑娘,我们既然有缘,那我今天就教你一个道理。当你面对这种仗势欺人的渣滓时,别妄想他们会放过你,对待懦弱之辈,恶人不会有半点同情,只会更加肆意的把你踩进地狱里。你想要赢得尊重,就要有跟他们拼命的勇气。”
郭香香睁大眼睛,看着林安然从墙角捡起一块砖头,笑眯眯的看向围拢过来的小太妹:“不要害怕他们人多,人再多你也只需要盯着一个往死里打就够了。如果你死了,有人陪你死,不亏,如果她死了你没死,那就是你赚了。”
林安然掂了掂手里的板砖,朝小太妹笑得灿烂明媚:“你们谁先来啊?”
第23章 第 23 章
几个小太妹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人看着娇滴滴的, 怎么比她们还要凶残的样子?
一时间不由得迟疑了。
华姐见状沉了脸:“你们这么干什么?不会是真的被她给吓唬住了吗??我就不信她真敢砸!给我上!”
几个小太妹相互对视一眼,朝林安然和郭香香逼过去。
郭香香已经害怕得蹲下了身子,颤抖的将自己抱住, 林安然也不理她,只看着围拢过来的几个小太妹,心里冷笑,她不敢吗?那就试试。
几个小太妹扑过来,林安然看都不看其他人,对准正面过来的小太妹就是一砖头。
“啊!”那小太妹跌坐在地上, 摸了摸头,都是血, 脸色瞬间就白了:“你,你真敢砸我?”
所有人也都停下了动作, 全都看向林安然, 林安然手里捏着砖头, 淡淡的笑:“你们这么多人要打我,我只能自卫了。惊恐之下难免失去分寸,打死了还请见谅。”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说的什么狼言虎语?
华姐咬牙:“给我弄死她!”
她自己也去捡了一块砖头,气势汹汹的朝林安然冲过去。
封停见状心里不由得一沉:“小心。”
他一脚将身边的男生踹飞, 赶去救林安然。
眼看着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巷口传来呵斥声:“你们在干什么?”
林安然转头看到来人身上的公安服, 不由得眼圈一红, 手里的砖头瞬间掉在地上:“警察叔叔,救命啊, 他们要打死我们。”
公安同志闻言大步的走进去:“你们都给我住手!”
华姐等人脸色瞬间难看, “臭婊子, 给我等着。走!”
众人一哄而散,就连刚刚被林安然砸了一砖头的小太妹都被同伴掺和着跑走了。
“站住, 你们都给我站住。”公安同志追出了巷子也没追到人,只得回来询问林安然和封停等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警察叔叔,我们被黑势力的围殴了。”林安然?*? 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脸上都是被惊吓到的样子:“警察叔叔,我们不是新花国了吗?我们不是人民当家作主了吗?为什么还有这样的黑势力?他们以后会不会打击报复我们啊?”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惊恐害怕的样子。
封停:“……”我差点儿就信了。
公安同志一听林安然提到什么黑势力,脸色瞬间就变了,一脸严肃的对林安然和封停说:“感谢两位同志勇敢的站出来拯救被欺负的女同志,也感谢两位如实的向我们反应情况。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重视这个事情,如果真是什么黑势力也必定会今早铲除,绝不会给他们危害社会的机会。”
林安然松了一口气,看着公安同志充满了信任:“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人民警察肯定会保护人民的。”
公安同志更觉得身上的责任重大:“你放心。我们肯定会保护好老百姓的。对了,你们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公安同志看着郭香香,她身上都是脚印,可见是受了殴打,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郭香香垂着头不敢看人,摇头低声道。
公安同志皱了皱眉,又问:“小姑娘,刚刚殴打你们的都是些什么人你知道吗?要不要跟我去派出所报案?”
“不,不要!”郭香香闻言慌乱的摇头,坚决不肯报案。
公安同志见状也没有办法,只能安抚她几句,而后便送他们出了巷子,到了烟厂家属楼这边,又叮嘱了几句他们遇到困难去派出所找警察叔叔,这才离开。
郭香香在公安同志离开之后,就看了一眼林安然,待看清楚林安然那张洁白无瑕的脸时,又想到了自己的脸,忙自卑的低下了头:“华姐他们在这一带称王称霸,知道你们在这里肯定会来找你们的麻烦,你们赶紧走吧。”
“还有,刚才,谢谢你们。”
郭香香说完慌慌张张的转身就要走,林安然叫住她:“你能告诉我那个华姐到底是什么人吗?她为什么能在这一带称王称霸?”
郭香香苦笑:“她爸爸是烟厂的副厂长。”
林安然震惊:“一个工厂副厂长的女儿就可以在外面作威作福,为非作歹?”
郭香香苦笑:“她欺负的多是厂里的孩子,大家都怕连累家里,所以即使被欺负了也不敢跟家里说。”
这才对嘛。
林安然看向郭香香的脸:“你是因为脸上的痤疮所以才被欺负的吗?你怎么不去看看医生呢?你这痤疮是可以治的呀。”
当然,她刚刚也听到那什么华姐提到了周海洋这个名字,林安然猜测应该是个家世亦或者其他方面比较出色优秀的男生,那什么华姐应该是喜欢周海洋,郭香香也喜欢,所以华姐就故意针对郭香香,欺负她。
不过林安然并没有提这一茬,那只会让郭香香更加难堪。
郭香香点点头又苦笑着摇头:“治不了。”
林安然仔细打量郭香香的脸,郭香香在林安然的目光下非常的不自然,下意识的就想挡住脸低下头,林安然拉住她的手:“别动。”
一会儿,林安然才放开手:“你这痤疮已经出现丘疹和脓疱的症状,属于中度二级的痤疮,必须得尽快就医,要不然已经很有可能会发展成重度。”
郭香香神色惊恐:“发展成重度会怎么样?”
林安然道:“就会发展成结节和囊肿,治疗难度升级。”
郭香香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可是怎么办?我妈带我去医院看过了,药也吃了不少,都没有用。”
林安然想了想,这个时候西医水平确实很难治愈,就问:“你没有看过中医吗?”
郭香香摇摇头:“想找人看来的,只是一直都没有认识合适的老中医。姐姐,你既然说我能治,那你肯定知道谁能治好我是不是?你告诉我,我到底要去找谁治疗好不好?”
林安然想说她可以。
前世她还真替一个朋友的妹妹治过痤疮,当时那个朋友的妹妹也跟郭香香一样脸上,青春期脸上长了很多痤疮,朋友的父母带着去医院看了很久都没有用,后来听说她爷爷是中医大拿就求到她面前。
她跟那个朋友是大学同学,是很好的闺蜜,姐妹,看到闺蜜这样烦恼,她自然也不会推辞,就跟爷爷提了一句,结果爷爷拒绝了。
要给朋友的妹妹治疗,就让她去考个行医资格证,然后亲自给朋友的妹妹看诊开药,而爷爷只会从旁指导。
当时把她给气得啊,就知道老头子不安好心,她坚决不如老头子的意。
可很快,她就得到消息,朋友的妹妹割腕自杀了。
因为脸上的痤疮,朋友的妹妹在学校里受尽同学的鄙夷和嘲笑,甚至还被校园霸凌了,她从一个热情开朗的小姑娘变得沉默寡言甚至抑郁,自杀就是因为抑郁症。
林安然当时很愧疚,就回去求爷爷,但爷爷还是让她自己去考行医资格证,亲自给朋友的妹妹治疗。
林安然也没有办法,也正好当时是报名考试的时间,在爷爷的推荐下她就报名了,然后恶补了一段时间再加上从小到大打下的基础,最终把行医资格证给拿到手了,然后就在老爷子的指点下把朋友的妹妹的脸给治好了。
老爷子还以为这样就能逼迫她继承祖业呢,结果她一治好朋友的妹妹就不肯再给人看诊了。
不过她最后还是研发了一款药膏专门用来给痤疮患者外用的,还另外研发了一系列护肤品协助治疗使用,反应非常好,给很多长痤疮的青少年带去了福音。
可如今已经不是前世,封停更是清楚她的底细,她要是敢说自己会治疗,封停立马就能看出她的破绽,毕竟她之前就算是自己抓药做面膜,封停也不可能怀疑她,因为她看过原身的记忆,林家跟懋爷爷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原身小时候就很得懋爷爷的喜欢,有时候家里的大人没空照顾她都会把她送去懋爷爷那里,懋爷爷也经常做甜甜的药糖给她吃,所以她小时候经常待在懋爷爷那里,直到长大之后才没怎么去了。
不过两家的关系足够给林安然找借口蒙混过关。
可她要是厉害到能给人治病开药,那可就太夸张了。
可林安然也不敢贸然将懋爷爷推荐给郭香香,老中医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敏感的,她不能害了懋爷爷,再者就是她也不确定懋爷爷能不能治,而在懋爷爷面前,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林安然只好抱歉的说:“抱歉。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这个是可以治好的,哪怕不能治好,也一定能控制,你让你的家人再打听打听吧。”
郭香香眼里的亮光一瞬间就消失了,她勉强笑了笑:“好。”
林安然看着怪不忍的,但是相比较一个刚刚认识的懦弱的郭香香,还是懋爷爷更重要一些。
林安然赶紧拉着封停跑了,走远之后她才愧疚的说:“我真是太造孽了。”
给了郭香香希望,却又让她绝望。
林安然觉得不该自己一个人背负愧疚,就瞪了封停一眼:“你刚才为什么不阻止我?”
封停:“……”真是锅从天降。
“你要是阻止我,就不会有一个花样少女的被我伤透心了。”林安然抱怨:“你真是太残忍了,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悲剧发生?”
封停:“……”这是彻底将蛮不讲理贯彻到底了?
不过他也没跟林安然吵,他看得出来林安然是因为心里难受,所以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减轻自己心里的愧疚。
虽然这样的方式他不是很赞同,但谁叫他是她的丈夫呢?
虽然不是真正的夫妻,但封停也愿意让她发泄一下。
林安然抱怨完心里好受了一些,再看封停又好笑起来:“封停,你明知道我在无理取闹,你为什么还要纵容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的。”
封停:“……”
连纵容她都被指责,他要是真回嘴肯定又要被她说没有风度,没有作为丈夫的心胸。
封停才懒得跟她计较。
不得不说,才结婚几天,封停对林安然已经蛮了解了。
封停问:“你不是想把懋爷爷推荐给她的吗?为什么临时改变了主意?”
林安然道:“你傻啊?现在是什么局势,她又只是个陌生人,虽说看着不像是个坏人,但性子太过懦弱了,要是回头那什么华姐再围堵她逼迫她,难保她不会给我们给懋爷爷招来麻烦。”
这考虑确实有道理。
封停点头:“那你在担心什么?”
林安然沉默了一会儿:“我担心她会自寻短见。”
封停露出惊色:“???为什么这么说?”
林安然解释:“你看到郭香香那张脸了,痤疮已经非常严重,严重的影响了她的颜值,而这也给她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影响,被嘲笑被欺负,这些必然会给她的心理健康造成很大的影响,导致她的性格变得敏感懦弱,你刚刚也看到了,我明明教了她反抗,可她还是不敢,就是因为她这张脸摧毁了她所有的自信,哪怕她的家庭给她再多的加持也无法弥补。”
郭香香的衣服没有补丁,里面还有新毛衣,可见她家境是不错的,这本来应该让她变得自信勇敢,可因为这张脸摧毁了她的自信,让她即使有再好的家世也不敢反抗。
林安然叹息:“等到她脸上的痤疮发展到重度,她可能会彻底绝望,从而走上绝路。而我今天给了她希望,可她遍寻不见这希望,只怕绝望会来临得更早,让她更早的走上绝路。”
封停沉默了,他能明白这一份沉重。
这跟白薇薇跳河不一样,白薇薇心里并不想死,她跳河是想借此获取利益,他们之间是博弈。
郭香香不是。
但郭香香只是他们偶遇的一个小姑娘,他们能帮得了她一时,却不可能帮她一辈子。
每个人的劫难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去渡过。
封停正想要安慰林安然,就见她长吐了一口气:“算了,不想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已经给她指点了一次道路,她如果运气好自然能度过去,如果运气不好也跟我没有关系。我不可能因为一面之缘就把谁的命运背负在自己身上。”
封停回头看她,她刚刚脸上的愁色已经彻底消散,可见她是真的把郭香香放下了。
或许这样的她不够善良,但是封停却很欣赏这样的不够善良。
谁都不是菩萨,可以普度众生。
我们能够度自己就不错了。
林安然不知道封停所想,她转头看着他:“对不起啊。”
封停挑眉:“?”
林安然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不该拿你撒气的。”
封停摇摇头:“没事。”
那根本就不算撒气,只是抱怨几句而已,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封停不至于因为这个跟她计较,倒是她竟然道歉,着实让他意外。
林安然笑了:“那说好了,以后不许再为这样的事情生气。哎,你看,那是不是修理店?”
封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个不大的店面。
“走,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林安然激动的一把拉住封停跑过去。
封停低头看了一眼他们交握的手,他的手粗糙却宽厚,手指修长而有力,而她的手雪白柔嫩,如脂如玉,温润柔软,交握在一起对比鲜明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阳光透过树荫落在他眼里,恍惚间他看不清楚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悄悄生长。
“你好,请问这里是电器修理店吗?”
林安然拉着封停跑到修理店门前,松开封停的手敲了敲门,里面埋头在长案上的青年抬头看过来,林安然就朝他灿烂一笑,青年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春回大地,百花齐放,他不由得呆滞住了。
林安然走进去站在他面前,朝他挥挥手:“你好?”
青年回过神来,脸颊微微发红,他抿着唇好一会儿才问:“有什么事吗?”
林安然闻言下意识的一笑,正要开口,封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抢先开口:“你好,我们家的电风扇坏了,想问问你这边有没有相关的零件。”
青年这才发现封停的存在,他抬头看了一眼封停,发现他真的好高,比他认识的许多人都高,长得也很英俊坚毅,跟林安然站在一起犹如金童玉女一般很是般配,而他们之间也确实有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感觉。
很显然,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青年慢慢的收回目光,脸上的红晕褪下恢复了冷静:“电风扇呢?”
“在家。”封停道:“我能修,就是缺一些零件,不好找,听说你这里修理电器就过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零件。”
青年打量着封停:“那你会修电视机吗?”
封停看向青年面前的电视机,只有 14 寸,还是黑白的,但在这个年代这已经是奢侈品了,家里能买一台都算是十分威风。
也正是因为这样,整个县城只怕也找不出几天电视机来,青年没碰到过可能就会感觉棘手。
但封停家境好,很早就有电视机了,对他来说这还真不算什么事。
封停道,“可以试试。”
“行,那你试试。不行要说,不能弄坏了,要不然你是要赔的。”青年起身让开位置,封停绕进去坐下,询问:“这电视机是出了什么问题?”
青年站在一旁解释。
林安然见没自己什么事,闲着无聊就闲逛起来。
这旁边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摆着几台收音机之类的电器,应该都是送过来修的,林安然扫了一圈又开始看那些零件,忽地看到一个电镀薄铁皮做的圆筒子,她拿起来看了看,才想起来这是老式手电筒。
林安然回头看了封停一眼,见他还在专心修电视机,就没有继续打搅他,而是将那空空的手电筒拿起来,心里想着等会儿可以问问封停能不能用零件做一个手电筒,毕竟如今他们如今每天晚上在林家吃了晚饭再回去天都已经黑了,即使可以点煤油灯照明但肯定没有手电筒来得更方便。
郭香香回过神来,已经不见了林安然和封停的身影,心里不由得一悲,眼泪涌了上来。
她原本以为她得救了,可没想到,却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也是,她的脸怎么可能治得好呢?
非但治不好,还会更难看。
郭香香想到林安然说的,以后她的脸很可能会发展到重度,到时候脸上都是结节和囊肿,她心里就不由得绝望。
她现在已经够丑了,如果更丑,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如,就死了吧。
郭香香心里不由得冒出这么一个念头,然后就像是生根发芽一般,再也无法揭下来。
是啊,她活着不仅仅给自己丢脸,也让家人丢脸,倒不如死了一干二净。
至于林安然说的让她告诉家人去打听医生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
从她脸上的痘痘一发不可收拾开始,家里先是带她去医院找医生看,但是没有用,情况依旧越来越严重,不得只能打听中医,可这年头老中医都已经被打倒了,要有也是在牛棚里,他们就算是打听到了消息又怎么敢去请人给她医治,而人家又怎么愿意给她医治?
所以她根本就不觉得这是希望,这分明是绝望。
郭香香不知不觉来到河边,看着清澈的河水,她心里害怕极了却还是颤抖着往里走。
她实在是不想活了。
活着太痛苦了。
“郭香香,你干什么?”
身后忽地传来一阵巨力,一个穿着深蓝色棉衣的姑娘一把将郭香香拉回来按倒在地上。
郭香香抬头看到来人的面容,眼泪掉下来:“娅楠姐,你别拦着我,让我去死吧。我这样的人,活着只会让人讨厌。”
徐娅楠闻言气急败坏:“郭香香,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你爸妈心里得多难过?”
郭香香想起爸妈,忍不住嚎啕大哭:“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的脸变成了这样,我只会给我爸妈带来耻辱。”
“胡说。”徐娅楠抱着她:“怎么会是耻辱呢?你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女儿啊。他们那么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他们都会一样的爱你。”
“还有,你这个就是病,肯定会治好的。”徐娅楠安慰她:“你不要着急。”
“今天也有人跟我说,我的脸能治,可是没有能治的大夫又有什么用呢?”郭香香绝望:“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中度二级发展成重度,然后化作结节和囊肿,变成一个比现在还要恐怖吓人的丑八怪吗?如果是这样,我宁可现在就死去。”
徐娅楠愣住:“你说,有人跟你说,你的脸能治?还有你说的中度二级和重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郭香香把遇到林安然和封停的事情说了。
“那个姐姐,她长得真的很好看,皮肤那么白嫩细腻,就好像是雪一样柔软,没有一颗豆豆,没有一点儿瑕疵,她还那么勇敢,面对华姐那一群人他们也敢冲过来救我,她还那么善良,即使面对我这一张丑脸,她也从来都没有流露出一点儿恶心厌恶。”
郭香香回想起林安然,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娅楠姐,你说人家为什么好看又那么善良勇敢,而我这么丑陋不堪又那么懦弱?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你别这么说。”徐娅楠抓住郭香香的手;“香香,我觉得你说的那个姐姐,她肯定认识有厉害的大夫,说不定她自己就是大夫,要不然她不可能一口说出你的症状还那么信誓旦旦的说你的脸能治,她一定看到别人治好过,所以才会这么肯定。”
郭香香不解,“那她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徐娅楠猜测:“或许是因为华姐他们。”
郭香香怔住:“跟华姐他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呢?”徐娅楠解释:“你想想,现在冒头的老中医都是要被批斗的,而你性格懦弱,如果她告诉你那老中医的消息,华姐那边得到一点风声,跑过来逼迫你,你会不会把人家的消息说出来?”
郭香香想也不想:“我肯定不会。”
“可是人家不敢赌啊。”徐娅楠拉着郭香香起身:“走,我们去找那个姐姐。”
郭香香懵了:“可你刚刚不是说人家不愿意告诉我们的吗?”
“我们可以去求她呀。”徐娅楠道:“她不过是怕消息被泄露出来,害了那位老中医,那我们就给她保证,绝对不会泄露对方的秘密,再不行,就让你爸妈出面,总会有办法的。”
郭香香眼里露出了希望,徐娅楠看着不由得恨铁不成钢:“你呀,怎么就这么傻呢?明明有了希望却还要去做傻事,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今天也就是正好被我看到了,要不然你真跳了你说你对得起你爸妈,对得起那位好心的姐姐吗?”
郭香香垂下头,羞愧不已:“对不起。”
徐娅楠叹息一声,郭香香这懦弱的性子,也难怪人家不敢将大夫的消息告诉她,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徐娅楠抓住郭香香的手:“走吧,我们赶紧回去找人。”
林安然丝毫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话,郭香香竟然跑去寻死,要早知道的话她肯定不会多嘴说那些话,真是一片好心差点儿就背上了一条人命债。
林安然逛了一圈,她到底不是理科的,对那些零件之类的不懂,所以逛了一圈之后她就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来,趴在桌子上思索起来。
虽然她着实是不喜欢行医治病,但如果没有拜师学艺这一出,她这一身本事也着实无所出处,为了避免被人识破自己穿书的真相,自己恐怕就只能弄点面膜给自己敷敷脸了,多的比如像今天这样,光明正大的告诉郭香香自己会治她的脸都不能。
更为现实的是,她必须有挣工分和挣钱的途径,她如今都已经结婚了,不可能再靠着父母和兄长来养活自己,更不可能全靠封停。
封停的能力确实可以养活她,但能养活不代表能养好,林安然前世一辈子衣食无忧,吃的最大的苦就是读书的苦,如今穿到了七十年代,她不可能就变得能吃苦起来的。
所以她还是要拜毛爷爷为师,先把懋爷爷的医术学到手再说,如果以后懋爷爷有更好的传人,那她自然没有什么顾虑,如果懋爷爷没能找到更好的传人,那大不了以后她帮他找一个就是了。
重要的不是她行不行医,而是懋爷爷的传承。
林安然想到自己的爷爷,心道,还有他们老林家的传承。
想通之后,林安然只觉得豁然开朗。
如果日后再遇到郭香香那小姑娘,她也可以为她出手。
其实有点儿可惜,制作药膏需要时间,要不然她可以在回去之前制作一支药膏给她,可以缓解她的症状,或者把药材买回去制作好之后寄回来也是可行的,只是她囊中羞涩。
你看,有时候我们想做点好事都不能随心所欲。
所以还是要赚钱啊。
耳边忽地听到封停的声音:“好了。”
林安然抬头看去,只见封停从电视机后面抬起头来,他英俊淡漠的脸上有一种自信强大的淡定,这其实是很少能够从他身上看出来的,因为他这些年在水秀村实在是太低调了,他早就已经把自己身上的锋芒都收了起来。
林安然忽地有点儿好奇家里没出事之前的封停,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少年?张扬的,霸道的,自信的,亦或者犹如高岭之花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封停感觉到林安然的目光,侧头看了她一眼,林安然朝他笑了笑:“你好厉害哦。”
封停目光在她甜美的笑容上停留了一瞬,而后移开,耳根却发起烫来。
青年插上电,摆弄了一下信号,电视机就跳出了画面。
“修好了。”青年眼里露出一道亮光:“看来你确实很有一手。”
封停起身走了出来:再次看向青年:“能在你这里找点东西用不?”
青年笑了:“其实你们不是要修风扇吧?”
封停嗯了一声:“想找点零件做个东西。”
“做什么?”青年有些好奇。
林安然说:“一个电动的竹碗机床。”
青年没听明白:“什么?”
林安然:“就是我们想弄个电机来做竹碗竹杯子。”
青年惊讶:“竹碗,竹杯子?”
“嗯啊。”林安然点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怎么样?可不可以在你这里找点零件用一用?你要是不愿意卖给我们,我们用完了还给你也行。”
青年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是,你们为什么要做竹碗和竹杯子?还有,做竹碗和竹杯子需要用机器吗?这不是有刀就可以了吗?”
林安然无语:“我有这个机器帮忙,一个上午就能把我想要竹碗和竹杯子搞定,自己拿刀来做,丑不说,没那技术也做不出来啊。至于你说为什么要做竹碗和竹杯子,这问题也太傻了吧?做竹碗和竹杯子那当然是拿来用的啊。”
林安然数给他听:“竹碗可以给小朋友用,这样哪怕他们捧不稳摔了碗也不会坏,最多也就是浪费点粮食。至于竹杯子,唉,这不是没办法,杯子又贵又不好买,只能自己做喽。”
青年一想竟然挺对,顿时来了兴趣:“那你们需要什么样的零件?”
这个专业的问题就交给封停了。
林安然看向封停,封停说:“旋转组件。”
青年明白了:“难怪你们说想要找修理电风扇的配件,你们就是想找电风扇的那个电机跟那个旋转设备吧?”
封停点头,林安然期待的问:“你这里有吗?”
“这——”青年摸摸下巴,遗憾的说:“还真没有。”
封停倒是没意外,只有林安然满脸都是失望:“一个都没有?坏的也行啊。”
“没有。”青年摇头:“风扇算是比较贵重的电器,本身买得起的家庭就不多,买了之后都小心着用呢,怎么可能轻易弄坏?”
林安然彻底失望:“看来还是要考验你的手工功夫。”
“不。”青年来了兴趣:“我对你们说的这个做竹碗的机器很感兴趣,我可以把我家的电风扇借给你们用两天,但是我必须在场,而且不能弄坏。”
林安然不由得眼睛一亮:“真的?”
青年点头:“真的。”他还没见过这样的机器,心里非常的好奇。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他们怎么利用电风扇的电机和旋转设置来制作竹碗。
林安然马上转头看向封停,这位才是技术大佬,他说了算。
封停抬眸:“你确定?”
青年道:“确定。当然,如果做好了竹碗和竹杯子,你们能送两个给我就更好了。”
林安然忙说:“这个没问题。”
青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叫刘学林。”
封停:“封停。”
林安然笑道:“我叫林安然,水秀村人。他是我老公,是下乡的知青。”
刘学林恍然大悟:“难怪。”
封停通身的气质看起来就不一样,而且修理电视机的时候那个驾重就轻,应该是接触过的,那也只有城里来的知青了。
刘学林将修好的电视机放好,跟封停他们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回家把电风扇拿来进行改装。”
林安然:这哥们到底是虎呢还是傻啊?那可是电风扇,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敢拿出来给他们嚯嚯?
不过林安然也不是个怕事的,刘学林都敢拿出来给他们玩,他们有什么不敢做的?
林安然见刘学林往外走,忙说道:“刘学林,我看你这里有报废的手电筒配件,我能不能让封停组装一个手电筒自己用?”
刘学林不在意:“可以啊,你们随意。”
说完刘学林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拖出一辆自行车,咻的一下子就走了。
林安然回头催促封停:“你看看这里的零件够不够弄个手电筒吧。每天晚上回家捧着个灯也是够够的。”
封停深以为然。
一个手电筒难不倒他,他很快就找到需要的配件,等刘学林回来的时候,他正好装好了一个手电筒,安装上小灯泡和电池,拨动开关就亮了。
林安然顿时高兴:“封停,你可真厉害。”
刘学林手里拎着一台电风扇进来,见状问道:“这么快就组装好了?厉害啊。”
林安然回头朝刘学林笑道:“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愿意让我们挑选零件自己组装,我们恐怕只能自己去买了。”
刘学林不以为意:“没事,这都是小事儿。”
他把电风扇放在桌面上,问封停:“你打算怎么改装?”
封停心里早就已经有了构图。
“先把风叶拆下来。”
刘学林挽起袖子,跟封停一起把风叶拆卸了下来,然后封停开始寻找需要的零件配件。
他们的改装肯定是不能破坏电风扇原有的结构,只是接住电机和旋转组件的动力而已,所以封停并不打算多做什么,而是打算添加一个可以拆卸的固定组件。
这东西没有现成的,封停只能根据现有的材料重新组合或者稍微做改动,刘学林也在一旁协助。
徐娅楠和郭香香在这附近找了半天没找到林安然和封停,郭香香内心苦涩:“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天意不想让她治好脸上的痤疮不想让她恢复容貌吧。
徐娅楠心里?*? 也是发沉,但郭香香都已经这样低落了,她要是也跟着低落,说不定回头郭香香又去跳河,她鼓劲儿道:“你今天能遇到他们,就说明你们有缘分,我们在这边找不到他们,只能说他们可能已经离开了这一片,那我们去别的地方找一找就是了。”
“要实在找不到,我们就去车站那边找。”徐娅楠咬牙道。
郭香香愣住:“为什么要去车站那边?”
徐娅楠分析:“你说那两个人人才这么出众,如果是我们县城的,我不可能没有听说过,那他们就很有可能是从乡镇或者市里来的,那他们进出肯定要坐车,我们去车站打听应该能打听到对方是来自哪里的,有了方向那就好找多了。”
徐娅楠这其实就是瞎说的,要给郭香香一点希望,却没想到机缘巧合竟然猜对了。
徐娅楠看到前面的店铺,拉着郭香香:“表哥的修理铺在那边,我们过去找碗水喝,顺便问问我表哥有没有看到人。”
“表哥。”徐娅楠拉着郭香香进来,林安然闻声回头,郭香香眼睛一亮,很是激动:“你,你在这里!”
第24章 第 24 章
林安然也意外, 扬唇笑道:“好巧,又见面了。”
看来她跟郭香香是真有缘分啊,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遇上了。
林安然不知道徐娅楠和郭香香可找了他们不少时间, 几乎是将这一片都找遍了,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如果没有缘分的话就算是找再久再仔细,鬼使神差也会错身而过。
郭香香激动得脸都红了,脸上的小脓疱看着更加恶心更加难看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步都迈不出去,既激动却又忐忑。
真的像娅楠姐说的那样, 她其实是认识能治她脸的名医吗?
她会帮她吗?会告诉她吗?
“香香,这就是你说的那位漂亮姐姐?”
徐娅楠惊讶的看着林安然, 林安然确实长得极美, 肌肤白如牛乳眉眼如画, 一笑一颦皆是绝美。徐娅楠也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她所见过的绝无仅有的美人,但她怎么看都像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就成郭香香嘴里的姐姐了?毕竟郭香香今年也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没得道理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叫姐姐吧?
徐娅楠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她看起来也才十五六岁把?”
郭香香闻言愣住, 继而又觉得窘迫。林安然虽然看起来像是十五六岁, 但是她说话行事却让郭香香有一种面对姐姐的感觉, 所以她下意识里就把林安然当做了姐姐,根本就没有想过或许人家是妹妹呢?
“对, 对不起。”
一想到自己竟然错把妹妹当姐姐, 郭香香就羞窘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钻进去。
林安然一怔之后笑了:“干嘛要说对不起?你本来也没有叫错呀。你们别看我看起来小, 其实我今年已经十九岁了。”
郭香香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没闹出乌龙来。
徐娅楠惊讶:“你真的十九岁吗?你看起来就像是十五六岁一样。”
林安然笑道:“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比较白吧。”
徐娅楠闻言看向林安然的脸, 确实是白,白得就跟牛乳一样都发起光来了。徐娅楠对比一下自己偏黄的肤色,就忍不住嫉妒起来:“你这肤色是天生的吗?还是你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自己的皮肤变白一些?”
林安然没觉得意外,毕竟爱美是人的天性,在缺衣少食的年代,人家都还在贫困线上挣扎,每日为温饱绞尽脑汁,自然没有心思去想什么美不美,可只要温饱不再是问题,外在自然也会被人重视起来,毕竟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体体面面。
徐娅楠和郭香香一样,身上的衣服起码有七八成新,款式在林安然看起来土,但逛了半天县城的林安然知道其实已经是很新潮的款式了,脚上踩的还是皮鞋,也是七八成新,但最重要的是这不是县城鞋柜里的那些款式,看起来要新潮许多,由此可见徐娅楠家境必定也不错,而且她家在大城市应该有亲戚,所以才能买到一些比县城供销社更新潮的皮鞋和外套。
家境不错,徐娅楠不用为吃穿费心,自然也会更加关注容貌。
林安然笑道:“天生的,但是后天的护理也是必不可少。”
徐娅楠顿时来了兴致:“那你是怎么护理的?是擦雪花膏吗?我之前让我家表姐给我寄了一瓶雪花膏来,确实很滋润很好用,我用过之后皮肤都没有那么干燥了,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却比之前更容易出痘了。”
徐娅楠也是易出痘的体质,青春期也出了不少痘痘,就算是现在她只要一上火也必定会出痘,只不过没有郭香香这样严重罢了,但出过痘之后脸上也留下了痘疤,怎么都去不掉。
其实本来吧也还好,有郭香香这个对比在,徐娅楠觉得自己其实还算是好的,再加上她大部分心思都在学习和工作上,她原本对容貌的焦虑没这么严重,如今突然间变得这么严重,是因为她有心仪的男子了。
谁不想在心仪的男子面前美如花俏如画,体体面面?
徐娅楠说到这个就很烦恼。
林安然闻言就打量了一番徐娅楠的脸,说道:“你这是油性皮肤,本身就是比较容易出痘的,而你使用的雪花膏可能油性比较大,虽然很滋润但你本身就是油性皮肤,你再使用它就会堵塞毛孔,自然也就比之前更容易出痘。”
徐娅楠摸摸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最近之所以会那么容易长痘痘,是因为我最近用的雪花膏?”
这雪花膏可是她特意写信给隔壁省羊城的表姐,请求对方帮她买一瓶寄过来的,之前她还为此暗暗得意,觉得自己有个亲戚在大城市比其他人更了不起,如今才知道她这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不可能!徐娅楠很难也很不愿意去相信林安然,看着林安然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怀疑。
她不会是哄骗自己的吧?
林安然自然看出来了,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里,依旧十分肯定的说道:“你的皮肤本身是油性的,不像干性皮肤一样在秋冬季节容易干燥,就需要使用足够滋润的润肤霜来滋润皮肤,要不然就容易脱皮,你再用油性这么大的润肤霜,那对自己的皮肤自然是没有好处的。”
徐娅楠很想反驳林安然,可她的理智告诉她,林安然说的都是对的,她郁闷了:“可是,不都说用了雪花膏皮肤就会变好的吗?”
林安然笑了:“那你觉得你自己的脸用了雪花膏之后就变好了吗?”
这倒是没有,相反,用了雪花膏之后她的脸总是油腻腻的,还比之前容易长痘,这叫她很是烦恼。
徐娅楠摇摇头。
林安然道:“雪花膏当然是很好的护肤产品,但是这并不表明它适合所有的肤质。像你这样油性大的油性肤质就不适合了,用它不但起不到效果,还会适得其反,我建议你不要再使用了。”
徐娅楠叹息一声,“好吧,我听你的,回去就不再使用这雪花膏了。”
林安然笑:“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回去先停用几天,看看是不是不那么容易长痘了。如果是真的你再弃用也不迟。”
徐娅楠倒是重新收拾起精神来:“不,我相信你。虽然你说的油性皮肤干性皮肤之类的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皮肤确实比较油,特别是夏天总是油腻腻的,一把抹上去手上沾的油都能炒一碟子菜了。我想这大概就是你说的油性皮肤了,再加上我确实是使用了雪花膏之后长痘痘才比往日更严重,所以我相信你并没有在骗我,你说的都是真的。”
徐娅楠认真的看着林安然:“说到这里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我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问题出在那里,还在傻乎乎的用着雪花膏却还烦恼着怎么老长痘,现在好了,我知道了原因所在,我肯定不会再用着雪花膏了。”
“不过,”徐娅楠请教林安然:“我既然不能用雪花膏,那是不是就不能用任何护肤品了?我应该怎么做护理呢?”
林安然觉得徐娅楠说话挺逗的,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对她挺有好感的,当下笑道:“也不是。你的皮肤比较油,即使你不擦任何霜,它也比较容易出痘痘,所以你还是需要打理的,不过那些润肤霜我就建议你不要擦了,如果你一定要擦的话就擦点夏天用的比较干爽的水乳产品吧。另外再用一个清爽型的洗面奶,早晚各一次,皮肤就可以有所改善。”
徐娅楠明白了:“好,谢谢你的建议。”
林安然笑道:“不用客气,能帮到你就好。”
徐娅楠也笑了,走到林安然面前朝她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徐娅楠,在烟厂工会工作。”
林安然也伸出手:“林安然,还没有工作。”
“这是香香,你应该见过了。她是我邻居家的小妹妹。”徐娅楠目光微闪,心想林安然还真是谨慎小心,她特意介绍自己的工作岗位,就是想让林安然也介绍自己的来历,没想到她却是只字不提,不过这不着急,她转头介绍郭香香:“我听香香说你们之前救了她,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刘学军闻言转过头来看向郭香香:“郭香香,郑月华他们又欺负你了?”
郭香香红了眼睛,眼里泪花闪烁。
刘学军皱起眉头:“这个郑月华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徐娅楠脸色也不好看,“还不是仗着自己的家世。”
林安然好奇的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家长?”
“告诉家长又有什么用?”徐娅楠苦笑:“香香的爸爸是副厂长,郑月华的爸爸也是副厂长,就算是告诉郭叔叔也是没有用的,毕竟只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
“孩子间的玩闹?”林安然不赞成:“那个郑月华带着人对郭香香连踹加辱骂,严重的摧残郭香香的人格以及心理健康,这还叫孩子间的玩闹?这叫做霸凌。”
林安然看了郭香香一眼,郭香香眼里含着眼泪,她不敢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转头跟徐娅楠说:“我个人认为这个事情应该重视起来,要不然的话后果可能是你们承受不住的。”
徐娅楠想起郭香香今日的选择,也明白林安然话里的意思,她苦笑道:“你说得对,这个事情确实应该重视起来,回头我会跟郭叔叔说一声。只是——”
徐娅楠叹息一声,郭香香的症结在她脸上的痤疮,就算是郭叔叔出面教训了郑月华又能如何?只要郭香香脸上的痤疮一天没消除,即使没有郑月华也会有李月华张月华,郭香香还是会被人取笑。
所以只有解决这个问题,才算是真正解决郭香香的问题,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是林安然。
想到这里,徐娅楠再次看向林安然:“安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林安然笑道:“当然可以。”
“以后我叫你安然,你叫我娅楠就好。”徐娅楠看着林安然:“安然,其实我跟香香是特意来找你的。”
“我听香香说了,你说她脸上这个痤疮已经是中度二级,如果不及时医治会发展为重度,后果非常的严重,但是如果现在开始医治,她是有很大的可能痊愈的,是不是?”
徐娅楠期待的看向林安然,不要说郭香香,就连刘学军都没忍住看向林安然,关注这件事。
林安然沉吟了一下,“她这个痤疮确实是已经很严重了,必须得尽快治疗,不过这必然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但只要她配合治疗,还是有很大的希望能够痊愈的,但是想要完全恢复长痤疮之前的皮肤状态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她这个应该也有几年了,痘坑以及痘印最后都会留下来。当然痘印去不掉但是可以淡化,日常化个妆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刘学军闻言脱口而出:“那就治啊。”
徐娅楠闻言诚恳的看向林安然:“安然,你既然能说出这一番话来,我相信你一定是了解并且知道是怎么治疗的,还请你帮帮忙。当然,你的顾虑我们都知道,我们可以发誓,绝对不会泄露消息给你们带来麻烦。”
有些话不需要明说,彼此都心知肚明。
徐娅楠碰碰郭香香,示意她求求林安然。
郭香香就红着眼睛哀求:“安然姐姐,求你帮帮我。只要能治好我的脸,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封停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向林安然,林安然也看向封停。
刘学军看了看两人,出声道:“只要你们愿意帮香香,这一次竹碗机我愿意全力支持你们。等会儿做好了你们就可以带着这风扇头走,什么时候还我都行。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找我,我也绝对没有二话。”
封停闻言看了刘学军一眼:“我们要是不答应你现在就反悔?”
刘学军挠挠头:“这倒不是。”
那你还说个屁啊。
“安然。”徐娅楠轻声说:“求你了,帮帮香香。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孩,从小活泼开朗,爱笑爱闹,可自从长了这痤疮之后,她整个人生都被毁掉了。她虽然不是我亲妹妹,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样被毁掉。你不知道,我今天——”
徐娅楠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惊心动魄的一幕,眼圈瞬间红了,眼里泛着水花:“安然,你就当做是救人一命,好吗?只要你答应,我徐娅楠愿意欠你一个人情,郭家也愿意欠你一个人情。”
郭香香用力的点头:“姐姐,你帮帮我吧。只要你帮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郭家如果真的在乎郭香香,自然会愿意拿这个人情来报答林安然,但林安然没想到的是,徐娅楠和刘学军都愿意拿一个人情来帮助郭香香。
“你们感情真好。”林安然感叹道。
刘学军道:“我爸跟郭叔叔是过命的战友,娅楠的妈妈跟我妈妈是亲姐妹。我们三家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亲如一家,香香是小妹妹,我们从小看着一起长大的,她变成这样我们当然也心痛。”
徐娅楠握住郭香香的手,郭香香靠在徐娅楠肩上。
“安然,你帮帮我们香香吧。”
林安然想了想:“你知道哪里有芦荟吗?”
“芦荟?”徐娅楠怔住:“你想要这个?我想想哈。”
刘学军道:“机关大院的花坛就种有。”
徐娅楠问林安然:“你需要吗?我这就去给你摘来。”
林安然点头:“那你去摘两片来。另外——”
林安然要来纸笔,写下一张清单,而后递给徐娅楠:“照着这个单子去买。要快,我们下午四点半就要回去了。”
“好。我马上去买。”徐娅楠起身。
郭香香跟着起身:“我也去。”
林安然:“你就别去了。”
徐娅楠就说:“你留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刘学军把单车钥匙扔给她,又从抽屉里抓了一把钱:“骑车去。”
徐娅楠也不客气,结果后就准备走了。
“咕咕。”封停的肚子忽地叫起来。
刘学军这个时候很机灵:“你们还没有吃午饭吧?娅楠,回来的时候再去国营饭店打两份饭过来。”
徐娅楠头也不回的走了:“知道了。”
林安然拉着郭香香坐下:“我们坐下来等。”
徐娅楠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而竹碗机的旋转固定装置也做好了。
“喏,你要的东西。”徐娅楠将饭盒放到桌子上,而后又将药包以及两根又长又大的芦荟,以及一小瓶花生油递给林安然。
刘学军道:“先吃饭吧。”
这会儿都两点了。
“对,不着急,先吃饭。”徐娅楠反应过来,也赶紧说。
林安然和封停就先吃饭,吃完饭封停和刘学军继续捣鼓竹碗机,林安然则是将芦荟切开,将里面的芦荟肉质全部取出来,捣碎,榨汁,得到芦荟胶,看向徐娅楠和郭香香:“你们过来。”
徐娅楠惊讶:“我也要?”
“嗯。”林安然涂了少量芦荟胶在她手腕内侧,郭香香也是。
徐娅楠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郭香香一双眼睛也看过来。
“过敏性测试。”林安然告诉她们:“这芦荟胶使用的时候有可能会引起过敏,所以在使用之前要先进行过敏性测试。你们这个五个小时之后再洗。如果五个小时内没有出现红肿,瘙痒的症状,就说明你们对芦荟胶不过敏,那你们就可以使用芦荟胶来洗脸了。”
徐娅楠看着自己的手腕,若有所思:“我明白了,这芦荟胶可以治疗香香的痤疮是吗?那为什么我也要测试呢?我也要用吗?”
郭香香也好奇不解的看着林安然。
林安然解释:“芦荟胶有很好的美白和消毒作用,是很好的美容精品。你最近长了不少痘痘,正好可以用芦荟胶进行消毒,而长期使用的话,也可以让你的皮肤变白一点。当然,如果你有更好的洗面奶的话,就可以不用它。”
“至于郭香香,她这个痤疮已经比较严重,最好就是内服外敷,双管齐下。内服要开药方,我不懂这个我开不了,不过外敷有两步,一个是脸部清洁,如果她对芦荟胶不过敏就可以使用这个芦荟洗面奶洗脸,早晚各一次,保证脸部的清洁卫生,第二步就是使用痤疮膏外敷。”
“这个痤疮膏我也没有现货,方子因为是很久以前看到的,其实也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其中几味药材,这个得我回去研究过才能制作出来。如果制作不出来你就先试用这个芦荟胶洗面奶,应该也能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到时候再想办法。”
林安然没有打包票,但徐娅楠明白她说的回去研究,很有可能就是回去询问她背后的那位中医大佬,所以她也没有拆穿她。
“好,那就麻烦你了。”徐娅楠道。
郭香香也忙低声道:“谢谢安然姐姐。”
林安然笑了笑,将花生油和芦荟胶按照一定的比例放在一起搅合均匀,这才递给徐娅楠:“好了,这就是芦荟洗面奶了。如果不过敏的话你们今晚就可以使用了。用完之后就自己再做。”
“好,谢谢你。”徐娅楠接过芦荟洗面奶,又问:“那,痤疮膏?”
林安然道:“回头有消息了联系你们。”
徐娅楠把自己单位的电话号码写给她:“那你到时候有消息了就打这个电话号码。”
林安然收好:“可以。”
又对郭香香说:“除了用药,你平时也要注意卫生,早晚洗脸,特别是被褥一定要记得常换常洗,此外还要记得不要曝晒,也不要摩擦和压迫皮肤。”
郭香香一一记在心里:“我记住了。”
林安然才问:“几点了?”
徐娅楠看了看手表:“快四点了。”
林安然叹息:“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她转头叫封停:“我们该走了,还得去买电池和灯泡呢。对了这个手电筒的零件需要多少钱?”
封停应了一声:“嗯。”
“不用钱。”刘学军忙说:“灯泡和电池我这里有,直接拿。”
徐娅楠也说:“对,直接拿就是了。”
林安然笑道:“刘学军把家里的电风扇都借给我们了,我们可不能再厚颜无耻的要你们的电池和灯泡,我们再去买新的就好了。不过今天还是很感谢你。”
他们不仅搞到了竹碗机,还搞到了一支手电筒,简直是赚大发了。
刘学军摆摆手:“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那个电视机,他第一次修经验不足也施展不开手脚,要是没有封停帮忙他还得忙两天,还有这个竹碗机改造,让他瞬间多了许多灵感。
“不过你们打造竹碗的时候我可一定要亲自在场。”刘学军强调说。
他可要看看改造的效果。
林安然笑道:“没问题。后天你来我们村找我们。”
徐娅楠灵机一动:“我们也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林安然看封停已经把改装好的竹碗机包好背到背上,就挥挥手:“好了,我们先走了,后天见。”
“后天见。”
林安然和封停离开了修理店之后,先去供销社那边买了一副新电池和灯泡,又买了些糖果和饼干回去分孩子,就准备往汽车站赶。
封停拉住她:“先买点晕车药。”
“啊?”林安然一拍脑袋:“差点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两人先去买了晕车药吃下,林安然又办了一件事,两人这才往汽车站赶去,终于在发车前赶到,连忙缴费上车。
修理店这边,林安然和封停走后,徐娅楠回头看向刘学军:“你疯了,你竟然敢把家里的电风扇拿出来糟蹋,小心姨妈和姨父知道了揍死你。”
刘学军笑道:“这大冬天的,电风扇本来就是收起来的,没人提我爸妈他们怎么会知道?你们不会告诉我爸妈吧?今天我可是也帮你们说话了。”
郭香香摇头:“学军哥,我不会告诉刘叔叔和李阿姨的。”
刘学军揉揉她的头:“还是我们小香香乖。”
郭香香抬头想笑,又想起自己的脸忙低了头。
徐娅楠和刘学军见状除了叹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假装看不到,徐娅楠还是觉得不解:“你也是第一次见他们吧?怎么就把电风扇这么贵重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折腾?你就不怕他们把电风扇弄坏了?”
刘学军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封停连电视机都会修,可见是个有真本事的。再者他改装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他如果只是故弄玄虚,根本什么都不懂,我也不可能真让他弄坏我的电风扇。不过他竟然就利用这么点东西就真的把固定卡座给弄出来了,可见他不仅技术好,脑子也灵活,我现在是真的很想亲眼看看这竹碗机运作起来到底是怎么样的。如果成功的话就说明这改装是成功的,那我们是不是还可以把电风扇改装成其他东西?甚至就连其他东西是不是也可以改装成其他的机器?”
刘学军思维一下子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神情也越发的兴奋,都顾不上徐娅楠和郭香香了。
“真是疯了。”徐娅楠都没眼看他了。
郭香香低声道:“学军哥一向不都是这样的吗?”
刘学军痴迷研究电器,所以才在这里开了个修理店,就是想通过修理电器能够接触到更多的电器产品,能够把里面的构造原理全部都弄清楚。
但他也只是处于这个阶段,今日封停的改装毫无疑问给他带来了一条新的道路。
徐娅楠不再理会刘学军,跟郭香香说:“林安然虽然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们那位名医到底是谁,但后天我们可以跟着表哥一起去他们村子,到时候再打听看看有没有名医的下落,要是能找到名医的下落就最好不过了,如果找不到也没有关系,有那个芦荟胶洗面奶和痤疮膏的话,我觉得你的症状是可以有所改善的。这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嗯。”郭香香道:“娅楠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徐娅楠看着郭香香,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心里叹息一声:“好吧,这件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但是香香,你要答应我再也不要做傻事了。”
“什么傻事?”刘学军忽地插嘴,把徐娅楠和郭香香都吓了一跳。
“没什么。”郭香香露出惊慌的神色,忙否认。
刘学军怀疑:“真的没事?”
徐娅楠没好气的说:“能有什么事?你还是自己把尾巴藏好吧,可别被姨父姨妈发现了。”
刘学军不以为意:“放心吧,只要你不说,爸妈他们肯定不会发现的。”
徐娅楠懒得理他:“我先送香香回去了。”
回到郭家,郭香香的妈妈戴红正在收拾客厅,郭香香一看到她就跑过去抱住她:“妈妈。”
戴红意外:“香香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高兴?”
郭香香回头看了一眼徐娅楠,徐娅楠笑道:“是好事。”
徐娅楠将郭香香被郑月华等人欺负,得林安然和封停相救,而后林安然说郭香香的脸能治的事情说了。
“这个郑月华竟然敢这么欺负香香?简直是岂有此理。”戴红气得脸都涨红了。她知道郭香香因为脸被欺负,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想过闹上门去,但孩子他爸说那只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不好闹大。不过孩子他爸跟人喝酒,敲打了几句,那些人家到底还是顾忌孩子他爸是副厂长,对家里的孩子管束严格许多,即使不喜欢郭香香也不敢过分。
只有郑月华,因为她爸跟郭爸爸是同级,又是不同的派系,平时欺负郭香香最是厉害。他们大人也有心维护偏那郑月华跟她爸一样奸诈狡猾,每次欺负了郭香香却又不闹大,让他们都不好发作,渐渐郭香香也没有告诉他们了,他们竟然不知道郑月华这些人已经这么过分了。
想想女儿这些年受到的委屈,戴红心里就难受。
“都怪爸妈没用,让你受了委屈。”戴红愧疚的说。
郭香香摇摇头,徐娅楠心里唏嘘,面上却笑:“郑月华这一次虽然不做好事,但结果对于香香来说倒是个好事。”
戴红想起来徐娅楠刚刚说的话:“你刚刚说,那个叫做林安然的,有办法治好香香的脸?”
徐娅楠点头:“不过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她想保护那位名医,不肯说出来。”
戴红挥手:“没事,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我就不信找不出来。”
为了女儿,掘地三尺她也要把这个人找到。
倒是徐娅楠说:“我们后天要去他们村一趟,到时候可以打听。既然他们有所顾虑,那我们也别大张旗鼓。这样恐怕会更好一些。”
戴红渐渐冷静下来:“你说得对,这个事情不能着急。那后天就劳烦你陪香香走一趟好吗?你帮我跟那个林安然说,只要他们能治好香香,我们郭家愿意欠她一个人情,哪怕她想来烟厂工作,我也可以帮她想办法。”
这烟厂可是他们县城最大的工厂,工作轻松福利又好,不知道多少人想来呢,戴红给的这个好处不可说不大。
但徐娅楠也明白戴红的心情,郭香香的脸已经是他们夫妇的一块心病,如果治不好甚至还会影响到郭香香一生的幸福。门当户对的人家肯定看不上郭香香这张脸,愿意娶的必然是攀龙附凤的,郭香香嫁过去也不一定幸福。
“好。”徐娅楠应下。
“娅楠,今天真是多谢你脸。”戴红对徐娅楠也是真心感激。
徐娅楠摇摇头:“戴阿姨别这样说,我也是看着香香长大的,她要是能治好脸我也是高兴的。”
更何况结识林安然对她并没有坏处,这不一见面就得知自己护肤上的错误了吗?
“对了,这是芦荟胶面膜。”徐娅楠细细的跟戴红说了作用,又说了制作的方法,戴红认真记下:“好,回头只要香香不过敏,我肯定每天早晚督促她好好洗脸。”
“好,那我先回去了。”徐娅楠告辞。
等徐娅楠一走,戴红从郭香香嘴里得知徐娅楠和刘学军为了她都欠了林安然人情,心里更是暖乎又感激:“香香,你娅楠姐和学军哥都是真心对你好的人,你以后一定要牢牢记住他们的好,不可以辜负了这一番情谊。”
郭香香点头:“我知道的,妈。”
等郭副厂长回来,戴红把事情跟他说了,红着眼圈发狠的说道:“郭伟,我不管你什么面子不面子,那郑月华竟然敢这样欺负我的香香,我绝对不会放过她。一定要狠狠收拾她才行。你要是再敢拦我,我就跟你离婚。”
郭伟生气但还有理智:“你不要冲动。”
林安然和封停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回到镇上,这一次吃了晕车药,林安然总算没晕车,但这一路的颠簸也没让她好到哪里去,下车的时候面如菜色,两腿发软,封停一把馋住了她?*? 。
“小妹,妹夫?”
一支手电筒照过来,林安华的声音也响起。
“三哥。”林安然看到林安华就化作嘤嘤怪:“嘤嘤嘤,我可遭大罪了。”
这车简直是要将她的五脏六腑给颠出来。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车这么可怕的路?
林安华看到妹妹的脸色,顿时心疼不已:“是不是晕车了?脸色这么差。”
“去的时候晕车了,把我胆汁都给吐出来了。回来的时候吃了晕车药,倒是不晕车了,但是太颠簸了,我整个人都快要魂飞太空了。”林安然诉苦道。
林安华更加心疼:“真是受罪了。你还能走不?要不然三哥背你吧。”
林安然很心动,这会儿她还感觉脑子一抛一抛的,两脚也发软,不想走路。
她回头看了一眼封停,果断移开目光,算了,封停也跟她一样承受了两个小时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她还是让三哥背吧。
“谢谢三哥,三哥你真是太好了。”
林安然爬上林安华的背,林安华把手电筒给林安然,把她背起来:“走了,回家了。”
封停看了林安然兄妹一眼,默默的跟了上去。
林安华和张丽在镇上有自己一套房,当初是直接买地基建的,正房三大间,两间偏房,一个大院子。
林安华背着林安然进家门,张丽从堂屋里走出来看到,顿时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这是怎么了这是?”张丽阴阳怪气的问:“脚受伤了?”
还要亲哥背!你不知道你都大姑娘都结婚了,你不要你老公被让你亲哥背,你像样吗你?
林安华将林安然放下来,林安然看着张丽就跟没看到她的脸色一样:“嘤嘤嘤,坐车太难受了,我感觉我半条命都没了,三嫂你快过来扶我一把。”
张丽:“……”狐狸精,嘤嘤怪,你离我远点!
心里嫌弃得很,张丽还是黑着脸去扶林安然,嘴里骂道:“都跑去县城浪了,你还怕坐车?我要是能天天跑县城玩,我坐再久的车我都不怕。”
林安然崇拜啊:“三嫂,你还想天天坐车?你真是太厉害了。”
张丽:“……”她说得是这个吗?真是气死她了。
张丽粗鲁的把林安然扔在椅子上:“不是说难受吗?还这么多话。”
张丽说完去张罗吃饭了。
林安然吐吐舌头,对付张丽这种人,果然得脸皮够厚。
林安华原本还怕林安然跟张丽吵起来呢,没想到林安然撒个娇就把张丽给应付过去了,姑嫂两个居然都没吵得脸红耳赤?
看来他妹妹自从结婚后,这撒娇的功力是大大的提升啊。
说到底还是妹夫离开。
林安华去拉封停:“妹夫,赶紧把东西放下,今晚我们哥俩好好喝一个。”
封停:“……”
“姑姑,县城好玩吗?”
林国英和林国云凑到林安然身边,好奇的问她。
林安然一手搂着一个,一个亲了一口,“这县城啊,也就是比我们镇上大一点,店铺多一点,没啥好玩的。不过它到底是县城,是一个比镇上更大的世界,有机会的话我们国英和国云都去看看。”
封停转头看了她一眼。
姐妹俩高兴的靠着她:“姑姑,我们真的能去县城吗?”
“当然能啊。”
“那什么时候可以去?”
“好好吃饭,好好学习,机会就会来到你们面前,到时候你们伸手一抓,抓住了你们就能去了。”
林国英和林国云双双说道:“那我们一定好好吃饭,好好学习。”
“嗯。”林安然看到张丽手里端着菜进来,拍拍姐妹俩:“走,我们去洗手,准备吃饭啦。”
张丽没有特意准备好饭好菜招呼林安然和封停,但也没有故意弄些很难看,反正平时他们家里吃什么,林安然和封停就跟着吃什么,当然林安然和封停也不会挑剔,本来就是一家人。
吃过晚饭,林安然精神也好了许多,这才把在县城买的饼干和糖果拿出来,给姐妹俩一人分了一个,然后再抓了一大把给张丽,剩下的要拿回家分家里的孩子。
张丽看到他们买的毛线:“怎么还买毛线?上次不是买了挺多的吗?”
林安然笑道:“这东西哪有够的?对了三嫂,你们还有肉票吗?”
“干嘛?”张丽警惕的看着林安然,死丫头不会是嘴馋了吧?
林安华也以为是林安然嘴馋了:“哪里还有肉票?前几天你结婚全都用光了。”
“那能帮我借一斤肉票吗?黑市买也行。”林安然道:“我们出钱。”
林安华好奇了:“你要肉票干嘛?”
嘴馋了呗还能干嘛?张丽翻了个白眼:“真是馋死鬼投胎。”
林安然叫冤:“三嫂,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这是有正事。”
“什么正事?”
第25章
“我打算正式拜懋爷爷为师。”
林安然说完, 林安华就十分支持:“你要跟懋爷爷学医?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先跟懋爷爷学一段时间,等县城卫生厅的培训班开了, 你再去学习进修一番,回来就是名正言顺的赤脚大夫了,在村卫生所即使没有工资也能拿满工分,要是再运作运作,说不定能到镇上卫生所上班,到时候也是个领工资的了, 而且比去工厂进车间轻松多了。”
以林安然的娇气性子要她去车间那不是要她的命?还是学医好,到时候在村里当赤脚大夫不用下地也能拿满工分, 能养活自己,来镇上有是坐在卫生所里, 不用风吹日晒也不用在车间挥汗如雨。
林安华越想越觉得好, 特别适合他妹。
张丽心里也是认可林安华的说法的, 而且这样的话他们就不用四处打听帮林安然找工作了,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好听话是一句都说不出口,冷笑嗤道:“你咋不做梦去县城医院呢?”
林安华可太知道妻子的性格了, 闻言便笑道:“去县城有什么好的?你别看县城是城里, 你真去了县城日子还真不一定能过得比镇上强。你看我们在镇上还能买块宅基地自己建个房子, 有个大院子自己种点青菜日子还过得去,去了县城你想都别想, 到时候吃穿住行样样都要钱, 那点儿工资真不一定够用。”
“最重要的是, 县城我们又没有人脉,小妹一个人去了被人欺负了我们都没有办法, 还不如留在镇上呢,好歹有我们照看着,离村里也近,不用担心被人欺负,而有了小妹这个大夫在,以后我们家有个感冒咳嗽什么的都不用担心了。”
“想得可真美呢。”张丽翻了个白眼:“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你要拜师,也没有必要买肉去拜师吧?你们家跟懋爷爷关系不是很亲近的吗?跟他说一声不就行了?”
“这就算是亲近,那也不是真的一家人,就算是亲如一家人,这拜师也是郑重其事的大事,该有的礼仪还是得有。”林安华斜着张丽:“我跟你说,你还真别觉得这一斤肉多值钱,你信不信要是懋爷爷发话说谁拿出一斤肉就收徒,我们水秀村有一个算一个都愿意拿出这一斤肉来?”
“当初不是没有人想要拜懋爷爷为师学医术,而是懋爷爷收徒要求高,那些人连汤头歌都背不下来懋爷爷怎么可能愿意收他们?再加上这些年形势不好,大家伙这才熄了这份心,但就算是这样你看村里谁敢对懋爷爷不敬?”
“我告诉你,之前不是没人打过懋爷爷的坏主意,是这人才漏了点意思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已经被摁死了。”
“懋爷爷可是我们水秀村的活神仙。”
“我呸呸。”张丽一把捂住林安华的嘴:“你不要命了,什么话你都敢往外说。”
林安华也反应过来,抬手打了自己两嘴巴:“是我的错。”
张丽这才松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她都嫁给林安华这么多年了,这些事情她还能不知道?她看向林安然:“你也说了,懋爷爷收徒严格,那他能收安然做徒弟?安然也是懋爷爷看着长大的吧?他要是有心收安然做徒弟早就提了,他这么多年没点表示不就是说明他没这个心思吗?那你们还整这一出不是自寻烦恼吗?”
林安华一想也是:“这倒也是啊。小妹,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林安然笑了:“放心吧,这个事情我提出来了,我肯定是心里有数的。懋爷爷肯定会收我为徒的。”
林安华见林安然不像是说笑,便说道:“那行吧。不过之前你们结婚我们已经跟亲朋好友换了个遍,这会儿估计也没有人家还能有这么多的肉票了,还是去黑市看看吧。我明儿一早就去看看。”
林安华说到黑市压低了声音。
封停道:“我和你一起去。”
林安华说:“我自己去就行,我熟悉这镇上的地形,要是有什么我还能跑。”
封停道:“我腿快。”
张丽说:“那你们就一起去。”
说着狠狠的瞪了林安华一眼,不许他反对。
之前林安然和封停结婚,他们就借了不少肉票,这些都是要他们自己还的,还贴补了不少钱和物,这要是拜师还要让他们出钱出力,张丽非得大闹一场不可。
张丽的小心思都不加掩饰,好在林安然不是原身,她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哥哥为她付出天经地义,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吸血兄长父母,因此她当下就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让封停跟三哥一起去。对了三嫂,有热水没,又累又脏,我想赶紧洗澡睡觉。”
张丽因为林安然刚刚的话心气顺了些,闻言催促道:“都在厨房里热着呢,赶紧去洗,别浪费柴火。”
林安然脆声应:“好咧,我这就来。”
张丽家正房有三大间,中间是堂屋也是吃饭的地方,左右两边都是房间,张丽夫妇已经住了左边的正房,林国英跟林国云都还小,晚上都是跟着父母睡的,右边的房间平时主要是用来放杂物的,有客人要留宿才会临时搭出一张床,至于被铺,当初张丽嫁给林安华的时候,娘家陪嫁了几床棉被,倒是够用。
林安华疼妹妹,下班回家知道妹妹晚上要留宿,早早就把床铺都弄好了,还用葡萄瓶装了一瓶热水放进被窝里,免得被窝太冷,冻着他妹妹。
张丽见了心气又不顺,阴阳怪气的:“果然还是妹妹亲啊,我嫁进你们家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这么殷勤过。”
林安华无语得很:“都老夫老妻了,你还吃小姑子的醋,你也不怕被孩子们笑话。”
张丽冷笑:“呵呵,说得你对孩子们就比对你妹妹好似的。林安华,你就是个没心的混账玩意儿。国英国云,走,我们睡觉,不要你们爸爸了。”
林安华追在屁股后面:“喂张丽,你可别乱说。我对国英和国云哪里不好了?国英,国云你们说,爸爸对你们好不好?”
林国英和林国云对视一眼,双双钻进被窝里:“我们睡着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小机灵鬼!”林安华好笑的拍拍被子。
林安然今天挺累的,洗完澡就躺床上了,暖呼呼的被窝让人昏昏欲睡,等封停也洗完澡躺上来她已经睡着了,很自然的就滚进他怀里,封停这几天已经有些习惯她的存在了,知道推开她也不会有用的,就干脆由着她,林安然就睡得更加沉了,一觉睡到大天亮,封停已经把猪肉买回来了。
还是一整条的五花肉,看着可好了。
吃过早餐,林安然和封停也不多停留,骑着自行车就回村了。
他们先回林家,放下东西后封停去大队部那边还自行车,完后直接上工去了。
林安然则是留在林家收拾东西,把竹碗机放到房间里,又把买来的毛线给李云,让她安排织毛衣的事情。
“我不会织毛衣,只能辛苦大嫂了。”林安然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回头我磨了面膜粉,也给你分点。”
李云心里自然高兴,接过毛线:“这有什么。对了,妹夫决定了去不去东北没?”
林安然摇头:“还没呢。不管他去不去,该准备的我们也得先准备起来。这新毛线我们自己用,然后把旧毛衣拆了再给封停的爷爷织一件。封爷爷那边情况特殊,我们给他准备新毛衣反而要坏事。”
李香兰点头:“是这个道理不错,但我们也不能太黑心肝了,就用七八成新的毛衣拆一件给他,棉衣也是,旧棉花里加些新棉花再弹一弹,既不显眼又暖和。”
李云附和:“妈考虑周到。”
林安然又道:“我还打算找懋爷爷搓点药丸子,一并捎过去。”
顿了顿,林安然又把自己买了猪肉,打算拜师的事情说了。
李云率先赞同:“这是好事呀。”
他们水秀村谁不知道懋爷爷医术高明?
李香兰也是一喜,但又有些顾虑:“懋叔医术好,你要是能跟他学点医术,那自然是一辈子都受益无穷的。但你也知道如今这世道——这个事情还是等你爸回来再说。”
李云还怕林安然失望,安慰她:“爸之前还在想着怎么帮你找个工作呢,你要是拜懋爷爷为师,以后做个赤脚大夫也好,进医院也行,都是很好的前程,爸肯定不会反对的。”
林安然没什么好沮丧的,不能光明正大的拜师,那就悄悄的拜,反正只要她光明正大的进卫生室拿到工分就行。
她把东西收拾完之后,又去看了浸泡的竹子,这已经泡了三天了,不过得等中午封停和林安邦休息才能捞起来进行蒸煮。
林安然看过竹子之后就去了卫生室,“懋爷爷,您今儿倒是忙啊。”
懋爷爷这会儿倒是在外面翻晒药材,闻言头也不回的应了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清闲?”
“我哪里清闲了?”林安然走过去帮忙:“我也是刚刚从镇上回来好吗?坐了一路的车,屁股都要颠成两瓣儿了,还吃了一路的风和沙尘。”
“那你还整天往外跑。”
林安然苦笑:“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倒是想现在要什么东西,一个电话人家就送货上门,可偏偏没有,还得我自己吃苦受罪。”
懋爷爷:“那也是你活该。”
“唉,不说这个了。”林安然看向懋爷爷:“懋爷爷,我想您为师学医术,您收我不?”
懋爷爷这才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我收徒要求很高的。”
林安然挺起胸膛:“你看我,要脸有脸,要天赋有天赋,要吃苦也能吃苦,绝对是个好苗子。您就收我为徒呗?”
懋爷爷被她逗笑:“收徒跟脸有什么关系?还有,你能吃苦?这话你问问你自己能相信不?”
“怎么没关系?懋爷爷你徒弟长得这么好看,平日里看着也心情愉悦不是?”林安然当然是说笑的啦:“至于吃苦,我确实是吃不了下地和做家务的苦,但是学医的苦我是能吃的。爷爷您考虑考虑呗。”
懋爷爷丢下手里的药材,双手负背往屋里走:“要想当我的徒弟,能吃一般的苦不行,得能吃大苦才行。而且,还很有可能会给你自己带来厄运,这你也愿意?”
“我愿意啊。”林安然帮着把剩下的药材翻好,跟着懋爷爷进去:“不过懋爷爷,我保证把您的医术都学到手,但我以后能不行医吗?”
懋爷爷回头看她:“不想行医救人,你学医做什么?”
林安然说:“学习药理知识,制作我想要的护肤产品,让更多人变得更加美丽。”
她把在县城遇到郭香香的事情告诉了懋爷爷,“对于很多人来说,漂亮不能当饭吃,但谁都不能否认,有时候丑陋确实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我学医或许不能救很多人的病痛,但却可以让很多人变得更加美丽,更加自信。”林安然站在懋爷爷面前,眼睛发亮,美丽的脸上充满了自信:“谁又能说,这不是一件值得去努力的事情呢?”
懋爷爷望着她,露出淡淡的笑容:“既然你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努力的事情,那就去实现它吧。”
如今中医这样的处境,他还要求那么多干嘛呢?
“懋爷爷,您愿意收我为徒了?”林安然惊喜的问。
懋爷爷在躺椅上坐下,闭上眼睛:“先把外面的药材全都翻晒了。”
这就是答应了。
林安然立马笑道:“好,我马上去。”
林安然把屋檐下的斗笠带上,在院子里翻晒药材,手脚干净利落,看着就十分熟练。
懋爷爷睁开眼睛安静的看着她,忽地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重又闭上了眼睛。
林安然把药材都翻晒完了,回到屋里来,“懋爷爷,日常用的药丸子都快用完了,我们新做点吧?”
“嗯。”
林安然走到案桌前,把纸笔拿出来:“您说,我来写。”
懋爷爷就慢悠悠念着药方,林安然将药方全都写好,问:“那痤疮膏呢,您有方子吗?”
懋爷爷睁开眼睛:“痤疮膏啊?你想给那个郭香香治脸?”
林安然没有隐瞒:“是。”
懋爷爷笑了下:“那你想怎么治?”
林安然心里有治疗的方案,但她不能说,要不然就露馅了。
“不知道。”林安然看着懋爷爷:“懋爷爷,您教我吧。”
懋爷爷闭上了眼睛:“你先把医书背出来再说。”
这还不简单?她倒背如流好吗?
“好。”林安然一口应下,“不过郭香香明天会来找我,要不然您先给我一个痤疮膏的方子,让我先应付过去?”
懋爷爷哼了声:“应付?这可是关系到一个人的脸面问题,你居然用应付的态度来面对?”
“要不然咧?爷爷您亲自出手?”林安然挑眉。
懋爷爷:“那是你的病人。”
“那不就得了?”林安然笑道:“再者说了,这是外敷的药膏,又不是内服的药剂,即使没有针对性的药效那么好,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倒是可以先给她用一用。等我后面医术学好了,自然也就能替她治疗了。”
懋爷爷还能说什么呢?
“那你说说她是什么症状?”
林安然描述:“病发部位为面部,以额头,两颊,下颌为最,形成炎性丘疹,顶端有小脓疱……”
懋爷爷沉吟了下,道:“黄岑,川黄连,生栀子……”
林安然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个药方了,这确实是个比较常见的痤疮膏药方,可以清热解毒,软坚化瘀,适用各种类型的痤疮,不过主要还是针对油性皮肤的痤疮,干性皮肤的效果就没有那么适用了。而郭香香的皮肤是比较油腻的,倒是正好适用。
林安然把药方写下来之后,又念了一遍给懋爷爷听,懋爷爷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她这才按照药方将药材捡好,然后搬出碾槽等工具,开始研磨药粉。
懋爷爷道:“医书在里面床底下的箱子里,你拿出来,一边研磨一边背书吧。”
林安然没意见,越早把医书背下来对她越有利:“行。”
一边背书一边研磨药粉,林安然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回到林家的时候脑子里还飘过一行行医书,颇有些着魔的感觉。
林民义已经知道林安然拜师的打算了,问她:“你确定要拜师学医?懋叔答应收你为徒了?”
林安然点头:“嗯,答应了。我今儿一上午都在那边,还背了一上午的医书呢。”
林民义再次确认:“你确定要跟着懋叔学医?”
林安然点头:“确定。”
林民义沉吟了下:“懋叔年纪大了,也确实应该培养个接班人了。这样,拜师的事情我们私底下进行就可以,但把你正式分到卫生室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如果只是跟着懋爷爷学医,那他们自行决定就可以了,但如果想要让林安然挂个工牌,以后能领工分,哪怕是一天就领四五个工分,那都是要经过村大队干部商议讨论,一致通过才行的。
这种事情林安然当然不会逞能,自然是听从林民义的安排。
吃过午饭,林民义就出门去了。
林安然则是拉着封停和林国邦一起把浸泡在生石灰水里的竹子打捞出来,然后她跟林国良兄弟一起把竹子洗涮干净,林国邦和封停则是在院子里用泥砖搭了一个简陋的灶,又从村大队那边借了个暂时没用大铁锅,将清洗干净的竹子放进去,又放了一把盐,点火烧起来。
李香兰看到这一幕,心疼得直抽抽:“败家玩意儿。”
原以为林安然嫁人之后懂事了,现在看来,分明是更胡闹了。
李香兰没眼看这一幕,转身回屋去了。
眼不见心不烦。
竹子煮过之后捞起来晾晒,如今虽然不是大夏天,太阳大容易晒干,但风大,他们将竹子晾晒在太阳晒到又通风的地方,一个下午就干了大半,收回来继续晾挂在屋檐下继续风干,林安然估摸着明天就能成。
到了晚上,林民义拎着早上买回来的那条猪肉,领着林安然去卫生室那边,正正经经的给懋爷爷磕头拜师,这师徒名分算是正式定了下来。
次日一早,懋爷爷吃过早餐就背着手去了一趟大队部,正式跟大队部提出要将林安然收为接班人,从今往后跟着他学医,日后就替他在卫生室坐班,给乡亲们看病。
这件事办得很顺利,基本上没什么人反对,当然也有干部动了心思,想把自家儿子也送过来跟着一起学本事。
村会计是想着让儿子继承自己的位置的,不会打这种主意,倒是妇女主任张玲想着把自己的儿子塞进去。
这要是真把懋爷爷的医术学到手,那还愁以后没个前程?说不定走走关系还能去镇上卫生所呢。
林民义没生气,转头看向懋爷爷:“懋叔怎么说?”
懋爷爷医术好,在村里是很受尊敬的,有比较大的自主权,他如果开口说不收,那张玲再不甘也没有用。
懋爷爷也很放松,闻言就说道:“行啊,一个星期,他要是能把汤头歌背下来,就让他来跟我学。”
张玲还怕懋爷爷直接拒绝呢,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当下喜道:“行啊,那我回头就让我家安石背。”
懋爷爷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懋叔您慢走。”林民义起身相送,等到了外面才笑道:“懋叔您也太促狭了。”
张玲那是当妈的总认为自家孩子是最厉害的,却不知道她家林安义最怕的就是背书了,让他一个星期把汤头歌背出来,那能要他的命。
懋爷爷轻松的说:“想要学医,那当然是得背书。一本汤头歌那是最基本的,要是连这最基本的都背不下来,还是赶紧去种地吧,别浪费时间了。”
林民义笑道:“不管怎么样,安然这丫头日后就有劳您多教导了。她要是有懈怠之处,您要打要骂都行。”
懋爷爷意味深长:“这丫头啊,你就别担心了。”
人厉害着呢。
林民义叹息:“就整天瞎折腾,我能不担心吗?好在现在愿意好好的跟您学医,我这颗心才算是定了下来,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愁呢。”
懋爷爷背着手走了:“有啥好愁的?儿孙自有儿孙福。”
林民义看着懋爷爷的背影,心想懋叔你是没成家没孩子你才这么潇洒,你要是有个这么不省心的女儿,你看你愁不愁。
不过女儿顺顺利利的送进了卫生室,日后不用下地每天也有四个工分,虽说不多但女儿也不是什么能干的,这么点工分也能补贴一点家用,不至于说全靠娘家和老公养。
林安然得到消息,心里也高兴得很:“哎呀,我总算也是能养家糊口的人了。”
懋爷爷闻言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就她那四个工分,养她自己都难,还养家糊口。
可得了吧。
不过就林安然那娇气劲儿,能每天安安稳稳挣这四个工分就已经算是了不起了,还是别奢求太多了,横竖在这村里有娘家和丈夫养着。
摇椅又吱呀吱呀的响起来,懋爷爷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林安然继续研磨痤疮膏的药粉,因为要做成药膏,所以要研磨得非常细,最起码要研磨到 120 目才行。
“爷爷,你看看我这个药粉够细了吗?”
林安然将药材研磨到120 目左右,就拿去给懋爷爷看,懋爷爷点点头:“可以。”
“那我可以制作膏药了吧?”林安然笑道。
懋爷爷点头:“嗯。”
懋爷爷把膏药的制作方法告诉了林安然,指着案桌一侧的柜子说:“凡士林,石蜡油以及蜂蜜蜡都在那里,你小心点,可别弄撒了,浪费我的东西。”
因为懋爷爷除了常用的药丸子,还会制作一些膏贴用来风湿止痛,所以卫生室备有这些东西,这会儿正好方便了林安然。
林安然笑道:“放心吧懋爷爷,我肯定不会浪费你东西的。”
制作膏药对于林安然来说轻而易举,懋爷爷也没全程盯着她,她也就没有收敛,很快就做好了一小罐的痤疮膏,林安然看着那上好的成色,心里十分满意。
“怎么样爷爷,我做得还行吧?”林安然拿去跟懋爷爷邀功。
懋爷爷接过一看,确实不错:“还行。”
“做完了药膏了,就接着搓药丸子吧。”懋爷爷将药膏还给林安然。
林安然顿时苦了脸:“爷爷,就算是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也得喘口气吧。我这才做了药膏,您让我歇息一会儿吧。”
懋爷爷拿她的话堵她,“不是你说你能吃苦的吗?就这?”
林安然狡辩道:“有些苦是该吃的,但是不能没苦硬吃啊。那是要折损福气的。”
“福气?”懋爷爷瞪过去:“你再乱嚷嚷,我看你连气儿都要没了。”
刘学军和徐娅楠带着郭香香到达水秀村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他们在村口遇到玩耍的小孩,下车询问:“请问这里是水秀村吗?”
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抽了抽鼻涕:“你们又是谁呀?”
徐娅楠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我们是来找封停封知青和林安然的,你们知道他家在哪里吗?能带我们去吗?”
糖果的魅力可太大了,年纪最大的孩子从外面窜进来,一把就抢过了糖果,大声说:“我知道,我带你们去。”
小孩带着徐娅楠三人往半山腰的房子走,路上经过晒场,负责翻晒木薯的婆子被徐娅楠三人的自行车吸引,扬声问:“阿爪,这是谁啊?”
原来那小孩竟然叫阿爪,他吸溜这鼻涕说:“是找封知青的。”
“哟,原来是找封知青的啊?”婆子一双眼睛在徐娅楠三人身上溜了一圈,三人俱都穿着厚厚的棉衣,脖子上海围着围巾,手上戴着劳保手套,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无比热情的问:“你们哪儿来的?是封知青的朋友吗?”
“我们是从县城来的。”徐娅楠开口笑道:“是封知青和林安然的朋友,今日前来拜访他们。”
封知青和林安然居然有从县城来的朋友?
这消息一下子让整个晒谷场都沸腾起来。
城里人在乡下人眼里,总是比较尊贵的。
“你们跟封知青和安然是怎么认识的呀?怎么之前从来都没有听他们提起过你们啊?”
村民们非常的好奇。
郭香香被这场面吓得躲在徐娅楠身后,刘学军也悄悄的退到一边,他也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还是交给徐娅楠吧。
徐娅楠到底是在工会上班的,应付这种场面还是比较有经验,她笑道:“我们也是姻缘巧合之下认识的,这一次也是他们夫妇邀请我们下来玩的。你们知道他们在哪里吗?能带我们去找他们吗?”
正好有人知道:“封知青下地干活去了,安然倒是在卫生室那边。”
卫生室?
徐娅楠心中一动,与刘学军对视一眼,忙笑道:“那卫生室怎么走?”
“我知道卫生室在哪里。”阿爪生怕自己没完成任务,会被索回糖果,忙说道:“我带你们去卫生室。”
阿爪挥舞小胳膊好像个大将军一般:“走,跟我来。”
“前面就是卫生室了。”
远远看到卫生室,阿爪就指给徐娅楠几人看,徐娅楠三人抬眼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窈窕身影正坐在凉棚下来回推着什么。
不是林安然是谁?
“安然。”徐娅楠挥手招呼。
林安然侧头看过来,见是三人不由得露出笑容,也挥挥?*? 手:“你们来了?快过来。”
徐娅楠三人连忙推着车子过来,将车子停好在阴凉处,这才走过来。
徐娅楠打量着架子上正在晾晒的药材,看向林安然:“安然,原来你就是大夫呀?”
林安然闻言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顿时就笑了:“我现在是,之前不是。”
“这么说你是这两天才来学医的?”徐娅楠不太相信。
林安然解释:“我今天才算是卫生室的正式学徒,剩下的就是小时候多蹭了两顿饭了。”
“原来是这样。”徐娅楠对此还是存疑,不过相比这个来说,更让徐娅楠激动的是,或许他们已经找到了林安然保护的那位名医。
林安然起身进卫生室里拿了条凳出来:“你们先坐会儿,我这些药材快要研磨好了。”
刘学军确实是累坏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安然想给他们倒杯水,可没有杯子,只能抱歉:“这边没有待客的杯子,不过有热水,你们水壶里的热水喝完了吗?要不然我给你们装点?”
“那最好不过了。”刘学军让郭香香把军用水壶递给林安然,看着她拿着暖水壶过来倒水,“你不知道,我们一路从县城骑车下来,足足走了有五个小时。我感觉去市里都不用走这么久。”
林安然拎着暖壶出来,闻言很是吃惊:“你们直接从县城骑车下来的?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去受罪啊?你们来晚一点也没有事的嘛,大不了在这里住一晚上,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刘学军说:“可我一想到你们用改造的电风扇制作竹碗,我这心里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来,早知道当初就跟着你们一起来了。”
徐娅楠和郭香香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走那么远的路过来,她们是为了郭香香的脸来的。
“那你不用上班了?”林安然闻言笑道:“就算是今天过来也不用着急的。你看我要上班挣工分,封停也要下地挣工分,我们也只能利用中午和晚上休息的时候做,不可能一下子就做完了。再者说了,你都说你要来,我们怎么都要给你留两件上上手的。”
刘学军一脸后悔:“哎呀,你们怎么不早说?”
林安然好笑:“我也没想到你们这么拼命啊?”
从县城到水秀村,骑自行车全程将近五个小时,要换做是她,她宁可死也绝对不干。
更何况还是这大冬天,只能说他们真的是勇气感人。
刘学军:“……唉!失算!喝口水压压惊。”
林安然给水壶倒了几口,“暖壶里的热水太热了,直接肯定要烫嘴,你先摇一摇,凉了再喝。”
刘学军笑道:“你还真是细心。不过这也让我想起你之前说的话,家里没个杯子确实是不太方便。搪瓷缸不不好买,陶瓷太贵,如果这竹杯做出来真的好看又实用,那我也要带一套回去家里用。”
林安然笑道:“可以送你一个纪念品,但是你想要一整套的杯子,得等下一次。这一次因为是尝试,我们也只砍了一棵竹子,估计杯子只够我们自己用,多的没有。”
刘学军哀叹:“不会吧、你怎么不多准备点?”
林安然笑道:“准备那么多干什么?能不能做成还不一定呢。”
“你们先坐一会儿啊,我很快就能把这药粉磨好了。对了。”林安然看到阿爪还在外面,朝他招招手:“阿爪,你去我家跟邦婶婶说,今天家里有客人,让她多准备点饭菜。”
徐娅楠忙说:“我们在镇上国营饭店已经吃过了,就不用再麻烦你们了。”
从县城骑车到镇上,将近三个小时,可把他们给饿坏了,所以在镇上他们不仅停歇了一会儿,还在国营饭店吃了东西。
“你说这话就是太不把我当朋友了。”林安然笑道:“不过我们乡下人白天不习惯吃饭,都是喝粥,太过粗陋,你们等会儿不要嫌弃才好。”
刘学军说:“说得好像我们白天不喝粥似的。”
林安然挑眉:“你们食堂不是吃饭的吗?”
徐娅楠笑道:“我们厂里的食堂,有饭也有粥,有时候早餐还会有粉呢。”
林安然:“你们的食堂这么好啊?实名羡慕。”
徐娅楠伸手:“你这个药粉已经磨成很细了,还要继续磨吗?要不然我来帮你吧。”
林安然拦住她:“你骑了这么久的车,还不累啊?赶紧休息去吧。”
“好吧。”徐娅楠确实累,不过她起身后就往卫生室里走了两步:“这里只有你吗?”
林安然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不过人都到了村里,懋爷爷的消息是瞒不住的,所以林安然也没有特意去瞒,她笑道:“爷爷出去遛弯了。”
“爷爷?”徐娅楠怔住。
林安然笑道:“是啊。”
徐娅楠明白了之前林安然的顾虑,如果是这么亲近的人也难怪林安然谨慎,她小心翼翼的问:“你爷爷医术一定很厉害吧?”
刘学军和郭香香都看过来。
林安然笑道:“当然厉害啊。平时我们村里人有点头疼脑热的都是来找我师傅看的。”
徐娅楠忍不住心里激动起来:“那你爷爷他能不能——”
刘学军觉得徐娅楠这样遮遮掩掩的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直接问:“我们的意思是,你师父能治想想的痤疮吗?能请他帮我们香香治脸吗?”
郭香香紧张得手都紧紧的攥起来,眼睛一瞬不移的看着林安然。
徐娅楠瞪了刘学军一眼,这才看向林安然:“对不起安然,我——”
“不用解释,我理解。”林安然好脾气笑了笑,而后看向郭香香:“其实香香的病情我也跟师爷爷提起过了。”
徐娅楠、刘学军和郭香香立马紧紧的盯着林安然,整个人都紧张兮兮的。
“你爷爷怎么说?”
林安然脸上露出抱歉的表情:“爷爷说,他不会出手。”
郭香香脸色瞬间白了,面如死灰。
徐娅楠心疼的看了一眼郭香香,上前握住林安然的手:“安然,请你帮帮忙好不好?只要能让你爷爷帮香香治病,香香妈妈可以帮你想办法给你在烟厂安排一个工作。”
林安然眼睛一亮,那可是烟厂啊,到了后世那也是待遇超级好的央企,要是能成为烟厂的正式员工,她这一辈子即使不大富大贵也绝对安安稳稳,有房有车,衣食无忧!
心动,该死的心动啊。
她要不去烟厂工作好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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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林安然叹息:“真是个让人无比心动、难以拒绝的条件啊。”
徐娅楠诚恳的说;“安然, 你就帮帮忙吧。”
郭香香也低声说:“安然姐姐,你帮帮我吧。”
林安然转头看向郭香香:“郭香香你真很幸运,有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父母, 还有他们这样好的异父异母哥哥姐姐,我都羡慕你了。不过郭妈妈的条件我虽然很心动但是很抱歉,我尊重爷爷的决定。”
徐娅楠脸色一变:“安然——”
郭香香也快要哭了:“安然姐姐——”
林安然伸手阻止了她们:“你们等会儿,我还没有说完呢。”
刘学军冷静下来:“对啊,我相信林安然不是那种冷漠无情的人,她一定有别的考量, 我们先让她把话说完。”
“谢谢你的信任。”林安然朝刘学军笑了笑,而后看向郭香香:“香香, 我爷爷不会出手给你治脸,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可以帮你治。”
徐娅楠三人面面相觑, 刘学军直接问:“可你不是才刚刚开始学医吗?”
“是啊。”林安然笑道:“如果香香愿意让我治, 那她就是我第一位病人呢。当然,作为一名才刚刚开始学医的学徒,我现在只会一点点简单的医理,也只背得几张药方, 还不能独立为病人看病, 所以在我给香香看病的过程中, 爷爷会对我进行指导,我的治疗手段以及开的药方都必须经过爷爷过目以及允许才可以使用, 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徐娅楠和刘学军都不是笨蛋, 林安然这么一说他们就明白了, 说是林安然帮郭香香诊治,但实际上还是林安然的师傅爷爷给郭香香治脸, 只不过对方是想利用郭香香来教导林安然这个学生罢了。
刘学军便道:“这也可以啊。”
郭香香也不是傻瓜,刘学军这么一说她就明白来,看向林安然神情坚定:“只要你能帮我治好脸,我什么都愿意的。”
林安然挑眉:“我可是个新瓜蛋子,你不怕我把你治坏了?”
郭香香这会儿很聪明:“我相信你。”
林安然笑了:“好,既然你相信我,我也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脸的。”
郭香香感激:“谢谢安然姐姐。”
徐娅楠道:“什么安然姐姐,你该叫林医生。”
郭香香从善如流:“林医生。”
林安然没有纠正她,她本来就是医生。
林安然笑道:“我之前给你们做的芦荟洗面奶用了吧?感觉如何?”
“用了。”郭香香点头:“用完之后我感觉脸上好像清爽了很多,好像毛孔都能够呼吸了一样,没有了之前那种油腻腻很恶心的感觉,舒服了很多。”
徐娅楠也点头:“对,我也是一样,我感觉用过之后就感觉脸上没有这么油腻了,整个人都很清爽,好像毛孔都张开了能呼吸了一样舒服。对了,我这两天听了你的话没有再用雪花膏,痘痘也不像之前长得这么厉害了。”
林安然闻言点头:“看来芦荟胶洗面奶对你们的作用还是很大的,既然这样你们就继续用吧。不过你虽然是油性皮肤,不可用太过油腻的护肤品,但如果你经常吹风的话脸上还是会干燥,就像你今天,虽然围了围巾,但这一路吹风脸上还是干了。这就要涂一点润肤的用一用了。”
徐娅楠摸摸脸:“确实是这样。”
林安然从口袋里掏出蛤蜊油:“料想你是没有带这个,先用我的擦一擦吧。”
徐娅楠笑着接过:“谢谢你林医生,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确实是脸干得厉害。”
刘学军闻言凑过来:“我也擦一下,我脸和手都干得要开裂了。”
徐娅楠笑话他:“你一个大男人还在乎这个?”
刘学军:“大男人怎么了?大男人脸上也干燥。”
郭香香看着他们抿着唇笑。
十几分钟后林安然的药粉终于磨好了,懋爷爷也背着手慢慢悠悠的回来了。
“磨好了?”懋爷爷慢悠悠的走过去,伸手捻了一点在指尖,捻了捻:“你这离 100 目还远着呢。”
林安然没好气的说:“知道,回头我再给它捣个几十回,可以了吧?”
懋爷爷敲敲她的额头:“我现在是你师父,要尊师重道。”
林安然哼道:“那你也爱徒如子啊,别整天这么使唤我。”
懋爷爷:“还敢顶嘴。罚你今天就把药粉全都磨好。”
林安然一想到还有那么多的药材,眼前一阵发黑:“我真是个误入歧途的羔羊啊。”
郭香香听她说得有趣,忍不住笑出来声,懋爷爷看过去的时候她却犹如受惊的小老鼠一样缩了回去。
懋爷爷打量了一眼,问道,“听说来了几个城里人?就是他们?”
“是呢。”林安然介绍:“刘学军,徐娅楠,还有这位小妹妹就是前两天我跟你提过的那位郭香香。”
懋爷爷朝郭香香看过去,郭香香把自己藏在徐娅楠身后,懋爷爷皱起眉头:“藏起来干什么?这里有豺狼虎豹吃了你吗?抬起头来。”
徐娅楠忙叫郭香香:“让神医给你看看脸。”
郭香香这才想起来,懋爷爷就是林安然的师傅,是为不出世的神医,她将心里的畏怯恐惧压下去,紧张的抬起脸来。
懋爷爷淡淡的说:“我就是个赤脚大夫,可不是什么神医,别乱说。”
林安然笑道:“这是我们村的赤脚大夫懋爷爷,你们也叫他懋爷爷就可以了。”
徐娅楠和刘学军忙叫了人,郭香香也紧张的叫了声:“懋爷爷。”
懋爷爷随口应了一声,看着郭香香的脸心里却在惊讶之前林安然给他描绘的症状竟是一丝不差。
懋爷爷收回目光:“既然是来找你看病的,收好药粉就诊脉吧。”
懋爷爷说着走进屋子,又在躺椅上躺下。
林安然:“好。”
她将刚刚磨好的药粉收好,洗了个手,这才招呼郭香香:“你进来,我给你诊脉。”
郭香香回头看了一眼徐娅楠,徐娅楠鼓励她:“别怕,我们在外面陪着你。”
郭香香这才安心了不少,走进了屋子,刘学军机灵的把条凳搬了回去,让郭香香坐在桌前等待。
林安然坐下,打开抽屉把诊枕和纸笔都拿出来。
懋爷爷慢悠悠的声音响起来,“自古诊察疾病有四种基本方法,望、闻,问、切。顾名思义,望便是观其全身亦或者局部形态变化,闻则是通过声音以及气味来辨别,问最好理解,乃是询问病患,而切则是切脉,通过脉象了解患者病情。你既然要为她诊治,那便从这四诊开始吧。”
“是,师傅。”林安然起身恭敬的应了一声,这才重新坐下来,然后开始对郭香香进行望闻问切,“患者面部油亮,油脂分泌较多,面部,额头,两颊,下巴等处有密集炎性红色丘疹,顶端有白色小脓包,有异味溢出,有溃破现象……”
林安然问郭香香:“你这病情出现几年了?除了脸上,身上其他部位还有没有症状?平时你会挤破脓疱吗?挤破之后是否有出现脓血和白色的粉状物流出?”
郭香香答:“四年了,除了脸上有,背部也有。是,我经常忍不住自己挤破脓疱,一挤破之后就出现脓血和白色粉状物。林医生,我这样是不是不好?”
“当然,小脓疱最好是不要用手去挤,要让它自行脱落。”林安然问,“背部是什么时候开始长的?是跟脸上一起长的吗?平时觉得痒吗?月经前后有变化吗?”
郭香香:“背部是一个月前才出现的,平时总感觉有些痒,月经前好像痘痘会比较比较严重,长得比往常多,还大。”
林安然:“那吃食方面呢?”
……
林安然:“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郭香香把舌头伸出来给林安然看,林安然:“舌尖红,苔白腻,口腔有异味。你把手伸出来。”
林安然让郭香香伸出手放在诊枕上,她手指放上去,闭上眼睛细细感受她的脉搏:“脉弦滑而有力。”
林安然又让郭香香换了一只手切脉,然后将自己的诊断结果一一记录下来,说道:“这应该是脾胃湿热,营卫不和,风邪袭表,经络壅滞不畅所导致的。”
林安然整理好之后看向懋爷爷:“师傅,我诊脉好了。这是我的诊脉结果。”
林安然把诊断结果递给懋爷爷,懋爷爷没接,只抬起手来:“把手放上来。”
林安然忙将诊枕放到躺椅的把手上,示意郭香香把手放过去,懋爷爷一双瘦得跟爪子一样的手指轻轻落下,没一会儿,他抬起手:“换一只手。”
郭香香忙将另一边手放上去。
懋爷爷抬起手:“把舌头伸出来。”
郭香香再次伸舌头。
懋爷爷看过之后示意她坐回去,跟林安然说:“很好,你这这段细致,准确。辩证也清晰,那你认为应该怎么治呢?”
林安然道:“她既然是营卫不和,那就调和营卫,疏风解毒,通经活络。我以为应该外敷和内服配合治疗。”
懋爷爷,“外敷如何,内服如何?”
林安然:“外敷以芦荟汁洗面奶早晚对面部进行清洗,可起到清洁去油以及消毒的作用,然后再使用痤疮膏。内服则主要是调理营卫,疏风解毒,以及通经活络,所以我以为可以使用犀角地黄汤。”
懋爷爷说:“外敷没有问题,但这犀角地黄汤虽然有清热解毒,凉血散瘀的功效,但你也要考虑到病人的具体情况,不仅是凉血活血,更要力求气血和畅。”
林安然,“那是否可以取犀角地黄汤之意,改用赤芍,牡丹皮,生地黄……”
懋爷爷点头:“血热易生风致燥,再加上她本身就风邪袭表,所以得配地肤子,白鲜皮,苦参等祛风之物。”
林安然重新开方,懋爷爷给她调改删减,每一样变动之意都给她讲得清楚明白,林安然连连点头表示受教。
最后拟定了药方,林安然见有几味药材这边是没有的就干脆没有给她抓药,只是将早上制作好的痤疮膏给她,并且告知使用方法:“这里药材不足,你回县城后拿着药方自己去抓药,早中晚各服用一次,整个疗程为十天,服药后十天记得来复诊。”
郭香香收下药方和痤疮膏,认真应下,仿佛收下救命仙丹。
徐娅楠问:“是不是吃完药就可以好了?”
“那有那么容易?”林安然说:“这治疗痤疮是个长期的过程,少则几个月,多则半年,要有耐心。”
郭香香:“只要能好,多久我都愿意治。”
她来的时候她妈给她带了钱,当下要负费。
林安然可不会跟她客气:“这痤疮膏有一部分药材是前两天徐娅楠在县城帮忙买的,可以扣除这一部分的费用,但是我们另外用了药材,再加上制作药膏的人工费用,以及看诊的费用,就收你1块钱吧。”
郭香香对此并没有异议,倒是徐娅楠挺心疼的,毕竟那天她买药材也花了不少钱,今日也只开了张药方,药还得他们自己去药材铺买,不过她想想刚才看到的林安然研磨药粉的一幕,知道这痤疮膏所用的药粉都是林安然这样研磨出来的,就什么话都没有了。
更何况现在对于郭家来说重要的是钱吗?不是,是郭香香的脸。
她那张脸就算不能完全治愈,恢复以前的容貌,能够减轻症状那也是好的。
“小姑姑。”
门口传来林国婷奶声奶气的叫声。
“哎。”林安然走出来接住小家伙,亲了一口:“小婷婷怎么来了?”
林国婷也亲了一口林安然:“阿婆叫你回家吃饭。妈妈做了好多好多菜,有木瓜丁,酸豆角,南瓜,青菜,还有鸡蛋。”
林国婷扣着手指数着,数不过来就双手划拉:“好多好多。”
林安然笑了:“哇,这么多菜啊,那我们可得回去吃饭啦。”
林安然招呼徐娅楠三人:“走吧,到我家吃饭去。爷爷,我们走了。”
懋爷爷一摇一摇的说:“去吧。”
林安然抱着林国婷,带着徐娅楠三人出了卫生室,刘学军和徐娅楠去推自行车,林国婷看到了顿时眼睛发亮:“车车。”
好想坐。
林国婷把大拇指塞进嘴巴里,馋的。
林安然把她大拇指拿出来:“不许含手指头,脏。”
林国婷感觉自己在外人面前丢脸了,不好意思的把头埋进林安然的脖子里。
软乎乎,奶呼呼的,让人心软。
徐娅楠推着自行车走在一旁问道;“这是你小侄女呀?长得真可爱。”
林安然笑道,“我大哥家的小侄女,是很可爱。”
林国婷听到徐娅楠夸她,就又抬起了头,好奇的看她,徐娅楠逗她说话:“你好呀小姑娘。”
林国婷奶声奶气的回答:“你也好呀。”
见她眼巴巴的看着自行车,猜测她应该是想坐车,就问她:“你想不想坐车呀?”
林国婷眼睛一亮,却并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林安然。
林安然笑道:“想坐?”
“嗯嗯嗯。”林国婷用力点头。
林安然,“那你问问阿姨让不让你坐。”
林国婷就看向徐娅楠:“漂亮阿姨,我可以坐你的车车吗?”
徐娅楠顿时眉开眼笑:“当然可以啊。”
林国婷顿时就张开双手:“姑姑,阿姨答应我了,我要坐车车。”
林安然就把她放到后车座上,“你抓住了,要不然掉下来摔疼了我可不管你的。”
林国婷用力的点头,“嗯嗯嗯。”
林安然:“还有小脚脚不能车轮里扎。”
林国婷就把双脚张开。
林安然干脆就把她双脚搭到前面的车架上。
徐娅楠看着林国婷,跟林安然说:“你家小侄女好乖呀。”
林安然笑道:“那是因为你没见着她皮的时候。”
“小孩子皮那都是正常的。”徐娅楠逗林国婷:“你叫什么名字呀?你今年多大了?”
“我叫林国婷,我今年三岁了。”林国婷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反问徐娅楠:“你又叫什么名字呀?你从哪儿来的呀?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呀。”
徐娅楠发现这小孩很会聊天啊,居然句句都问在点子上。
这一路说着话,没一会儿就到了林家,刘学义看到院子里晾晒的竹子顿时眼睛一亮,问林安然:“这就是等会儿要做竹碗和竹杯子的竹子?都是已经处理过了的吗?”
“嗯。”林安然笑道:“正在晾晒,这也是我们早上不动手的原因,虽然从昨天下午就开始晾晒,晚上也在风干,但还是担心里面的水分还没有风干,所以多晾晒了一个早上。”
刘学军拿起一截竹子:“现在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了吧?”
林安然摸了摸,确实已经干燥了许多:“应该是可以了。”
刘学军激动的问,“那等会儿吃完午饭就可以开工了?”
林安然笑:“行,没问题。”
正说着封停和林国邦回来了。
刘学军顿时露出笑容,跟封停打招呼:“封知青。”
封停淡然点头:“你们来了。”
林国邦笑问:“这是你朋友?”
封停点头,正要介绍林民义和李香兰从堂屋走出来,林民义问:“安然,小封,这几位就是从县城来找你们的朋友?”
林国邦一直在地里,还没有收到消息,闻言讶异:“县城来的?前两天你们才去了县城,不会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吧?”
刘学军笑道:“你说对了,我们就是前两天才认识的。我叫刘学军,她们叫徐娅楠和郭香香。”
林安然也介绍林民义等人:“这是我爸妈,这是我大哥。”
徐娅楠忙招呼:“伯父伯母好,林大哥好。”
郭香香垂着头但也叫了人。
林民义招呼,“好好好,既然来了家里,就当做是自家,不要拘谨。”
李香兰笑着上前招呼:“家里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就是准备得匆忙没什么好菜,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徐娅楠忙道:“伯母太客气了,其实我们都是吃了东西过来的,不用这样破费招呼我们的,倒是让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刘学军点头附和:“是啊。”
李香兰笑道:“那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都是一些家常菜家常饭,你们不要介意才好。来来来都快进来坐下。”
林安然也招呼徐娅楠三人说道:“走吧。”
林家人招呼着刘学军三人坐下,林安邦从厨房端出一大盆玉米粥,不能说浓稠得能插进筷子不倒,但也不至于希拉得之间几颗米剩下全都是水,就是比往日稍微浓稠一点点。
菜倒是比平日风声一些,多了一盆腊肉炒青椒,一碟炒鸡蛋,剩下也有五六个菜,一个炒时蔬,另外几个都是下粥的腌菜酸菜。
李香兰笑着招呼:“都是家常菜,别介意啊。”
刘学军家境是顶好的,也不至于家里吃个饭就上这么多菜:“你们家这才也太丰盛了吧?平时都是这么吃的吗?不会是因为我们来特意整这么多菜吧?”
林安然笑道:“确实是因为你们来才炒了肉菜和鸡蛋,其他的都是家里平时吃的,毕竟是农村,啥都不多,就青菜多,绝对管够。”
李香兰笑道:“你们要是不嫌弃,回去的时候也给你们带把新鲜的青菜。”
刘学军忙道:“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
三人倒是不怎么吃腊肉和鸡蛋,对酸豆角,黄瓜皮倒是很感兴趣,尝了一口发现味道极好,非常的下饭。
刘学军为了一口气的脸皮都变厚了:“伯母,您别给我准备新鲜的青菜了,您给我点酸豆角和黄瓜皮就好。这两个可太好吃了。”
徐娅楠和郭香香也跟着点头,不过两人没那么厚脸皮跟人要东西。
李香兰笑道:“行啊,你们要是喜欢,回去的时候给你们装点。”
吃过午饭,封停将竹碗机从林安然的房间里搬出来。
林民义绕着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眼熟,“这,我看着怎么这么像是风扇哪?”
林安然抿唇笑:“爸,这本来就是风扇。是刘学军家的风扇,我们说想找个电风扇的电机用一用,他就把家里的电风扇搬来给我们改装了。”
林民义眼前一黑:“什么?你们竟然这么糟蹋电风扇?胡闹,简直是胡闹!都给我住手,谁都不许乱来。”
林民义上前护住风扇,不让林安然他们糟蹋了。
他们家里是有点儿钱,但那电风扇多贵啊,两三百块一台呢,这要是把人家的电风扇弄坏了,他们怎么赔?卖身赔吗?那也赔不起!
败家玩意儿啊这两个!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林民义看着林安然和封停两个咬牙切齿的:糟心玩意儿,回头收拾你们。
刘学军不以为意的说道:“伯父你不用担心,这是我自己愿意借给他们用的,要是真弄坏了也不用他们赔,都算我的。”
一个孩子说的话,林民义能当真?
“你爸妈知道吗?”
刘学军心虚,眼神躲闪了一下,“当然知道啊。”
知道个屁!
林民义心累。
封停早就已经默默的将电线拉了出来,林安然一把将林民义拉开:“好了爸,刘学军今天可是骑了五个小时的自行车来到我们村的,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在看看这竹碗竹杯子是怎么做成的。这电风扇都已经被我们改装好了,你再拦着也没有意义,倒不如让我们赶紧开工,看看这竹碗和竹杯子到底能不能制作出来。”
刘学军闻言忙说:“对啊伯父,我就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能把这风扇改造成竹碗机,是不是真的有用,我才把风扇拿出来给他们改造,又骑了这么久的车来的,您要是拦着不给用那我真是死都不瞑目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李香兰忙啐一口,回头劝林民义:“就让他们试试吧,小封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林民义这才放开手:“你们都给我小心这点,绝对不能弄坏了,知道吗?”
林安然允诺:“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的。”
封停手里拿着一圈红色的电线,淡淡的开口:“借过。”
围拢在一起的众人散开,封停将排插放在地上,把电风扇的插头插上去。
刘学军摩拳擦掌:“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干活了吧?”
林安然建议:“第一次,我们先挑一块普通点的来试试手,这样就算是失手也不会心疼。”
封停点点头,挑了一块准备用来做竹碗的竹节固定住,然后打开风扇,电机呼呼的转动起来,带着竹节也转得飞快。
林安邦好奇的问,“接下来要怎么弄?”
别说是林安邦,林民义和李香兰等人都很好奇,林国良和林国礼更是乖乖的蹲在一旁观看,一句话都不敢多插嘴,就怕被赶走看不了。
林安然拿过工具刀拎了把椅子坐下,“看着。”
她把工具刀放到竹节上,竹粉纷纷落下露出里面的竹黄,林安然先是将外部打磨一遍,然后稍微用力,竹粉掉落便露出了碗底,她又把碗底边缘修整,让它变得整齐浑圆,车出了碗底就开始车竹碗的碗部,没几下就把一个半弧形的下半碗给车出来了,林安然停了下来,连竹碗调换位置,把底部固定住,然后开始车上半碗口,然后在碗口的时候微微的往里收,这样整个碗的弧度就非常的完美了。
修整了碗口,林安然放下工具到,拿出砂纸正要放进碗里,封停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来。”
林安然挑眉:“你知道怎么弄?”
不用说他也知道林安然想干什么,“嗯。”
“行,你来。”林安然让开位置。
封停坐到林安然刚才的位置,手拿着砂纸放进碗里,对竹碗内部进行打磨,没一会儿就好了。
竹碗拿下来,光滑皎洁,宛若玉器。
“这么快就做好了?”
“这还真是个碗哪,跟家里那些碗相比没什么两样的嘛。”
“我觉得比家里那些碗还要好看。”
大家围着竹碗发出一阵阵惊叹声。
林安邦更是不敢置信:“我的天,我以为你们要做竹碗,就是把竹子锯成一截,然后把边缘稍微弄一弄就成了,没想到你竟然把它弄得跟真的碗一样。”
要竹碗是这样的,他早弄一套自己家里用了好吗?村里家里但凡缺碗的都自己弄了。
李云笑话他:“就你那脑子,能跟小妹比?”
这一点林安邦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没得比。”
他就没想过竟然能用电风扇来做竹碗。
“给我看看。”林民义伸手将竹碗拿到手里,仔细端详,这竹碗材质密实,光滑细致,看上去确实不错:“不?*? 知道会不会漏水?”
林安邦闻言点头:“也是,到底是竹子做的,要是漏水就全完蛋了。你去舀一勺水来。”
林安邦指挥林国良,林国良没有二话,立马去拿水瓢舀了一勺水过来。
林安邦骂道:“你是不是傻?这碗才多大,你舀这么多水过来做什么?”
林国良白净的面皮爆红,他低低的给自己辩解了一句,“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
然后去倒了半瓢水,重新回来,小心翼翼的倒在林民义手里的竹碗上。
林国礼和林国婷蹲在林民义面前,仰着头巴巴的望着竹碗,其他人也都关注着这边。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半点儿漏水的样子。
“不错,看来能用。”林民义笑道。
林国婷直接抱住他的腿:“爷爷,这个碗给婷婷好不好?婷婷好喜欢。”
好家伙,下手是真快。
林国礼一听不干了:“我也要。我也要。”
林国良嫌弃的说:“你叫什么叫啊?又不是只做这个,等下姑姑和姑父再做出来新的,你再要不就行了?”
“对啊。”林国礼好像才明白过来一般,也不跟林国良计较,回头高高兴兴的跟林安然说:“小姑姑,也给我做一个好不好?”
林安然揉揉他的头:“行。”
林国良也眼睛发亮:“姑姑。”
林安然看向他:“弟弟和妹妹是年纪小,用竹碗就不会摔破碗了,你也要吗?”
林国良自诩已经是个大男子汉了,闻言立马说:“那我不要了。我想要个喝水的杯子。”
林安然:“有多的就给你。”
他们这边说着,封停已经将第二个竹节固定住,开始车第二个竹碗了。
刘学军本来是想亲自上手的,不过他没争过封停。
封停也是第一次车竹碗,但他这个人稳得住,脸上是一点儿都没有显露出来,给人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让刘学军以为他也是熟练工,于是就把第二个车竹碗的机会让给他了。
封停手里拿着工具刀,脑子里仿佛电影回放一般把林安然方才的动作缓慢回放,手里的工具刀仿照林安然的动作慢慢的放到竹子上,他清晰的感受到了竹节旋转下带来的力量,似乎可以轻而易举的将竹节车成自己想要的任何形状。
他慢慢的放松手臂上的肌肉,用心去感受那股力量,掌控那股力量,运用那股力量,一个跟之前林安然做的一样精致漂亮的竹碗就出现在他手里,封停心里竟是涌出一股自豪感。
“让我来让我来。”刘学军看得十分眼馋,再也坐不住,“我看了两遍了,已经知道要怎么操作了,肯定能车出一只竹碗来。”
刘学军摩拳擦掌,已经打算等竹碗车出来,他要自己留着做纪念。
这可是他自己亲手做的第一个竹碗。
林国邦也跃跃欲试,鉴于电风扇是刘学军无偿借出的,他只能遗憾的退一步:“行,你先来,等会儿我也试试。”
先把位置给占了。
林安然:“你们悠着点啊,竹子可不太够用呢。”
刘学军挑出一个竹节,学着封停的样子固定好,坐下拿着工具刀跃跃欲试:“等着吧,我肯定能车出一只比你们的还要漂亮的竹碗。”
结果没一会儿就被打了脸,他没注意力道,把碗底都削去了一块,使得底部出现了一个缺口,刘学军目瞪口呆,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跟你们的动作是一样的啊?”
林安然:“……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比你聪明?”
徐娅楠和郭香香都掩口偷笑,其他人也都忍俊不禁,李香兰拍了拍林安然,眼神谴责她:你怎么跟客人说话的?
刘学军果然就炸了:“不可能!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我不笨。”
刘学军撸起袖子,决定挽回颜面。
林安然阻止他:“慢着。你这个地步既然已经车坏了,你就换一个竹节吧。这个我等会儿把它车成杯子。”
刘学军眼睛一亮:“没错,既然底部坏了,那就车成杯子好了。看我的。”
林安然双手抱胸,笑吟吟的看着他,眉眼生动,灵气逼人,站在对面的封停忽地心里一阵憋闷,让他对刘学军生出了几分不耐:“你知道怎么车杯子吗?”
刘学军一呆:“……杯子,不就是直直的吗?”
封停淡淡的说:“要这样的话,又何必费时费电来车?拿刀砍几下就好了。”
说得好像有点儿道理。
刘学军抬头看封停:“那你想做成什么样子的?”
封停下意识的抬眼看了林安然一眼,他还真知道林安然想要什么样的,因为她画过形状,他看过一眼。
林安然也笑吟吟的看着封停,那明媚仿佛能灼伤眼睛一般,让封停狼狈的移开了目光。
“你起来。”封停淡声说,刘学军下意识的站起身,等到封停坐下他才恍然回过神,自己怎么就这么听话?不过对封停他是打心里佩服的,所以他即使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对也并没有继续深想,而是一脸期待的蹲在一旁,一眼不眨的看着封停的动作,想看看他到底车出什么样的竹杯。
因为他很难想象除了直直愣愣的杯子还能是什么样的。
林安然也很想知道封停能不能打造出自己喜欢的杯子。
封停收敛了心神,在脑海里回忆了一番林安然的画稿,林安然画的杯子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但却栩栩如生,很快封停心里就有杯子的整体形状,电风扇的开关摁下,他拿起手中的工具刀,专心致志的打造心中的杯子,不用多久就在他手中成型。
这杯子说是水杯,倒不如说是茶杯,并不是很高,底部的竹节被收了一圈,杯肚圆圆的,慢慢的往上收窄,再张开杯口,使得整个杯子圆滚滚的有种别样的意趣。
刘学军眼睛一亮,拿在手里打量:“这是茶杯吧?还怪好看的。”
林安然笑:“确实挺好看的。你很厉害啊,我只画了个形状你就做出来了。”
封停微微的翘了翘唇,开始继续车杯子。
刘学军想要接手,被封停拒绝:“等我把需要的杯子都车好了,你再玩。”
刘学军抗议:“我可不是玩。”
封停不管他,继续车杯子,只不过这一次他车的不是茶杯,而是水杯,要比茶杯高一些,式样也非常的简单,就是上下稍微打薄一点,让整个杯子呈现出简单又美观的形状。
林民义很显然更加喜欢这样的竹杯子:“这样的水杯才像是用来喝水的嘛。”
那茶杯好看是好看的,只能装的水都不够一口,没意思。
林安然笑道:“这功能也不一样,没有可比性。”
“怎么不一样?”林国良勤学好问:“不都是杯子吗?”
林安然笑道:“一个是喝水的,一个是喝茶的,自然不一样。”
林国良还是不懂:“可是我看爷爷喝茶用的也都是搪瓷缸啊。”
林安然解释:“这种茶杯是用来喝功夫茶的,在我们隔壁省比较常见,跟你爷爷喝的茶是不一样的。”
林安邦笑道:“你还知道功夫茶?”
林安然白了他一眼:“没听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没听说足不出户,可知天下事?”
李云拧了一把林安邦:“你呀赶紧闭嘴吧,别再闹笑话了。”
林安邦摸摸鼻子,不再说话。
有了经验,封停的动作比之前快了许多,半个小时过去,他就已经车好了10 个水杯,还给林国礼车了一个竹碗,知道刘学军和林安邦早就已经等急了,封停干脆利落的将位置让了出来。
刘学军和林安邦看了那么多,多少是有了些经验,虽然没有再车出竹碗,但杯子确实车出了五六个,就是没有封停车得那么好看就是了。
竹碗和竹杯子都车好之后,就进入到最后一个环节,高温碳化。
高温碳化后的竹器更加不容易蛀虫和发霉,所以是很有必要的步骤。
如果在现代,直接用烤炉就行了,在这要啥没啥的七十年代,还是另想法子。
林安然选择了造个小土窑来进行高温碳化。
她记得前世刷手机的时候有看到,这边的老百姓很喜欢搞窑鸡,就是在田里自己用泥块搭一个土窑,将包裹好的鸡放进去烤熟,听说味道非常的棒,林安然有点儿馋,可惜李香兰不可能让她杀一只鸡来解馋的,她只能默默放弃,打算用这个法子来给竹碗和竹杯子进行碳化。
碳化最主要就是隔绝空气,所以有两个法子,一个就是将竹碗和竹杯包裹起来彻底隔绝空气像窑鸡一样扔到窑里烧,一个就是把造窑的时候直接设置一个隔绝空气的密室,林安然也不知道哪个效果好,干脆就让他们造两个窑洞,两种办法都试试。
一群人忙忙碌碌,引来了不少村民的围观,谁知道村会计匆匆忙忙走来找林民义:“那些知青又跑到村大队闹事了。”
第27章 第 27 章
知青院, 众人正在吃午饭。
跟水秀村的村民一样,知青们的午餐也是玉米粥,只不过村民一般都是早上煮一大锅玉米粥, 就可以喝到晚上,而知青们全都是壮劳力,一个个正是能吃的时候,一顿下去就是大半锅,就只能一日三餐都单独煮。
今日负责做饭的是张翡翠,回来后又休养了几天, 她如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她不想下地干活, 因此对外一直都说还没有好全,然后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竟然把做饭的活计给接下了, 那些知青也神奇居然不怕她把锅都给烧穿, 毕竟张大小姐可从来都没下过厨,以前他们三个关系还好的时候,都是白薇薇一个人做的。
万幸今日张翡翠超常发挥,居然没烧穿锅也没烧糊, 就是比平时煮得烂了一点, 不过或许她放的水多, 就还算好。
这会儿张翡翠就站在粥锅旁,拿着勺子给众人盛粥, 这也是知青院的习惯, 毕竟总有些人比较奸猾, 一个不注意就会多捞一些米,可粮食就这么多, 一个人吃多了,其他人就只能吃粥水,所以他们约定由做饭的人分配,而他们做饭是轮流的,这样即使哪天吃亏了等到自己做饭的时候也能挽回来。
刘扬感觉到手里沉甸甸的,一眼看去都是白花花的玉米粥浓稠简直都要能插筷子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
张翡翠轻飘飘的一眼看过去:“不满意?”
刘扬立马收回碗:“满意,可太满意了。”
虽然不知道张翡翠怎么回事,竟然给他盛出这么浓稠的粥,但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先吃为敬。刘扬赶紧抱着碗出了厨房,其他知青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忧心起今日是否能吃饱肚子了。毕竟张翡翠这样搞,后面的人很有可能就只能喝粥水了。
罗爱莲排在刘扬后面,见到张翡翠这样行事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心想要是等会儿张翡翠敢给自己吃粥水,自己非要大闹一场不可。结果张翡翠给她盛的竟然是跟刘扬一样浓稠的玉米粥,顿时眉开眼笑,哪里还有半分吵闹的架势?简直想抱着张翡翠亲一口了。
真不枉费她之前提点了她几句。
罗爱莲后面的就是苗香草,张翡翠也给苗香草打了满满的浓稠的一碗,苗香草眉头不由得皱起来,正要开口被罗爱莲一把拉住:“走了,别挡着后面的人。”
苗香草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到底是没有说什么,跟着罗爱莲出去了,才叹息:“也不知道张知青想搞什么?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罗爱莲咬一口萝卜干,大口的喝了一口粥,口齿不清的说:“管他呢。”
自己吃饱最重要。
大部分知青得到的玉米粥都比往日浓稠,是以一个个眉开眼笑,谁知到了李琼,碗里的粥别说跟其他人一样了,就是跟平日相比也稀了许多。
李琼哪里还不知道张翡翠是故意整自己,当下就不干了,吵闹起来:“张翡翠,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翡翠不入心的瞥了一眼:“哦,不好意思啊,只有这么多了,你要不要?不要就倒回来,要就赶紧走。后面还有人呢。别挡着路。”
李琼咬牙:“张翡翠,你就是故意的。”
张翡翠漫不经心的搅拌着粥水:“什么故意的?没有啊,我就是病还没有好全,脑子还有些迷糊,再加上第一次分饭没经验,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儿,跟我一个病患计较吧?又不是没给你吃。”
李琼不会信她:“少找借口。”
张翡翠死猪不怕开水烫,干脆放弃诡辩:“行,那你就当我是故意的吧。下一位。”
李琼咬牙却又无法,毕竟这是默认的规矩,做饭的人分饭,哪怕再不公平你争不过也只能算了,等待下一次自己做饭的时候报复回去就是了,但大多数人都不会这么极端,即使稍微有点儿偏心自己人也不会太过明显,以免下一次被人针对,却不想张翡翠居然这么明目张胆。
李琼冷笑,“好,你给我等着。”
李琼怒气冲冲的离开,接下来的知青张翡翠也没亏待,都给了浓稠的粥,大家就都看出来张翡翠有意为之,不过自己是利益既得者,谁都不会多嘴,捧着自己的碗就赶紧走人,吃进肚子里就是自己的了。
盛世庭和白薇薇排最后,就只剩下粥水,以及稀稀拉拉的几粒米。
盛世庭一下子就炸了:“张翡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只给我们分几粒米,全都是粥水?”
要知道林国邦打着要对他和白薇薇进行劳动教育的名义,给他们安排的都是繁重的活,虽然拿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工分,但辛苦却也是真的辛苦,这几天他们的肩膀那是烂了又结痂,结痂没好又继续烂,疼得他们连手都不抬不起来,还有腰,也是酸痛难耐,几乎直不起来。
做工已经这样辛苦,几乎是将他们的体力全都掏空了,现在张翡翠还要克扣他们的粮食只让他们喝粥水,盛世庭怎么能忍?
白薇薇不过几天就瘦了一圈的脸更显得楚楚可怜,她红着眼睛,“翡翠,你就算是再恨我们也不能这样虐待我们呀?我们每天都要做那么重的活,不吃饭只喝点粥水那不是要我们的命吗?求求你了翡翠,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你放过我们吧。哪怕你恨我对付我也可以,你放过世庭哥哥吧。他下午还要干很多活的,不吃东西他真的会顶不住的。”
“薇薇,你不用这样求她,她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你求她是没有用的,反而显得好像我们的要求多过分似的。”盛世庭闻言对白薇薇充满心疼和怜惜,对张翡翠愤怒更甚:“张翡翠,我们是交了粮食的,我们就必须得有饭吃,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就跟你没完。”
张翡翠看着眼前这个满面寒霜,恨不得将自己吃了的男人,自己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心里一片凄凉,冷笑一声直接将饭勺扔进锅里:“呵呵,盛知青真是好大威风呢。老娘病都还没有好呢就给你们做饭,现在还有脸来指责老娘?惯得你!反正饭我做了,就剩下这些了,你们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张翡翠说完往外走,盛世庭一把抓住她,恶狠狠的说:“把你的粥给我们。”
张翡翠想把他的手甩掉,结果却甩不掉,她立马叫起来:“非礼啊!”
其他知青全都看过来,盛世庭连忙甩开张翡翠的手,气怒交加:“张翡翠,你疯了。”
张翡翠也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她竟然告状:“盛世庭非礼我!我要告他耍流氓。”
盛世庭连忙否认:“我没有!她撒谎!大家不要相信她。”
白薇薇也忙解释:“对啊,世庭哥没有对翡翠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是翡翠只给我们留了点粥水,世庭哥实在是气不过才找她理论的。大家都知道,这些天我跟世庭哥干的都是繁重的活,非常的消耗体力,不吃东西是真的不行的。”
知青们虽然没看这边,但都竖着耳朵听呢,自然是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只能说张翡翠真是太可怕了,就因为盛世庭不娶她就这样恶整他,甚至还想给他扣一个流氓罪,这是要他的命呀。
作为老大哥何勇不得不站出来:“翡翠,你这样确实有些过分了。”
“过分?我哪里过分了?刚才的粥你没吃?你有意见刚刚怎么不见你提?这个时候倒是跳出来了?”张翡翠冷笑一声,丝毫不给面子,说得何勇脸上也是阵青阵白的。
盛世庭怒道:“我不管,我们交了粮食的,你就不能克扣我们的饭食,你把你的粥给我们。”
“我早已经吃过了。”张翡翠冷笑:“更何况,你说你们交了粮食,你们的粮食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盛世庭怒极,“我半个月前就已经交了!你别想抵赖。”
张翡翠冷笑:“呵呵,半个月前?那是你出钱买的粮食吗?”
盛世庭和白薇薇闻言脸色一变。
他们知青刚刚下乡的时候是有一个粮本,可以免费领20 公斤粮食,可以免费领 10 个月,此后他们知青就跟生产队员一样根据工分分发粮食,工分多分到的粮食自然也就多,工分少自然也就少。
不过这部分免费供应的粮食,只有一小部分是精粮,大部分都是粗粮,这些都是根据当地的粮食构成分配的,像这边会供应一小部分大米,其余基本上都是玉米,红薯,木薯粉这一类的粗粮,张翡翠和盛世庭都是干部家庭出身,在城里的时候日常吃食基本上都是精粮,哪里吃过这种粗粮?偶尔一两顿还能说是新鲜,久了肯定是受不了,所以他们把粮食领回来之后基本上都是跟村民或者其他知青换了大米,当然即使这样也肯定是不够三个人吃用的,不过张家和盛家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寄钱寄物,所以不够他们自己会买,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之前都是单独开火的,做饭的都是白薇薇。
毕竟谁都不能像他们这样,顿顿吃大米饭是不是?
如今十个月早就已经过去,他们就算是跟生产队商量提前用工分兑换了一部分粮食,但生产队也不可能让他们全部换大米,更不要说他们来了之后只顾着争风吃醋,哪里顾得上干活?赚的工分根本就不够他们塞牙缝,没办法他们只能花钱去买粮食。
白薇薇家境一般,父母根本就不可能给她多少支持,所以单靠买粮食她是绝对没有那么多钱,好在那个时候她有个好闺蜜,张翡翠愿意养她,所以买粮食的钱都是张翡翠出大头,盛世庭出小偷,白薇薇意思意思出一点点。
上次买粮正好是张翡翠出钱,因为单买大米太贵了,所以他们也只能一半大米一半玉米粒,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又把粮食交到知青院,跟大家合在一起吃饭。
之前几天张翡翠突逢大变又生病,就没想起来这一茬,今天她想起来提起来,盛世庭和白薇薇也才想起这一茬。
张翡翠双手抱胸,冷笑:“怎么?你们背着我勾搭在一起不算,现在还要厚着脸皮吃我的喝我的?”
众知青鄙夷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盛世庭和白薇薇身上,李琼更是开口嘲讽:“一个玩弄感情,一个背后插刀,居然还有脸软饭硬吃,这么不要脸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啧啧,真是长见识了。”
其他人虽然没开口,但谁不是这样想的?
盛世庭和白薇薇感觉自己的脸都被人打肿了,又扯下来丢地上踩烂了。
白薇薇企图解释:“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这几天太忙了,我们给忘记了而已。”
李琼讽刺:“是啊,你还有什么不忘记呢?张翡翠是你姐妹你忘记了,盛知青是你姐妹青梅竹马喜欢了十几年的男人你忘记了,如今墙角都被你挖成功了,却忘记了自己还在吃软饭,你这记性,我真是佩服不已。”
罗爱莲噗嗤一声笑了。
白薇薇被嘲讽得脸皮发青,眼圈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盛世庭心疼不已,将白薇薇挡在身后:“李琼,这是我们跟张翡翠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你以为你自己就很清白?你要是清白为什么林安然跟封知青结婚后就不待见你了?该不会是你也有什么不轨的想法被林安然发现了,才不跟你好了吧?”
李琼眼底一沉,手指下意识的捏紧了碗筷。林安然自从那天突然间改变主意嫁给封停之后,对她就疏远了许多,更不允许她私底下接触封停,按林安然的解释是受了白薇薇和盛世庭的刺激,即使明知道她对封停没有别的心思也不允许她接近封停,而后又借口要跟封停多相处培养感情不再跟她亲近,这落入很多人的眼里恐怕都有所猜测,也难怪盛世庭会拿这件事来攻击她。
李琼心里是恼怒的,也是惶恐不安的。
因为不管林安然的借口多冠冕堂皇,她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林安然对她的不喜和戒备,她们之间恐怕是不可能再回到从前。这叫她惶恐的同时又充满了不安。
就跟她不知道林安然到底是怎么知道盛世庭跟白薇薇之间的奸情一样,她也不清楚林安然之所以对自己这样疏远是否也是早就洞察了自己跟封停之间的虐恋情深,生怕自己抢走了封停所以才处处防备?
但无论如何,只要她还在水秀村一天,只要她跟封停没有勇气站出来承认他们的感情,抗争命运争取幸福,她都不会也不能承认自己被林安然厌恶疏远了的。
林安然大队长女儿的身份很好用,可以让她在水秀村生活得更安逸,她不可能放弃这一份助力,而盛世庭想凭借三言两语挑拨离间她跟林安然就更是做梦。
想到这里李琼冷笑道:“呵呵呵,你以为谁都跟你和白薇薇一样,面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安然跟封知青才刚刚完婚,正是要多相处培养感情的时候,我作为好闺蜜当然得有眼色少凑上去,更要懂得跟封知青保持距离,以免招惹闲话。”
这一顿嘲讽得白薇薇脸色发青,李琼心里更爽,叫你们牵扯老娘:“更何况安然如今又在卫生室当学徒学医术,每天忙的要死,我做为好闺蜜怎么能去拖她后腿?”
“什么?林安然在卫生室当学徒?”
不仅仅是盛世庭和白薇薇不知道这件事,其他知青也不是人人都知道这件事的。
罗爱莲目光微闪问道:“那她在卫生室当学徒有工分吗?”
其他人也都看过来。
李琼心里嫉妒得快要扭曲了,面上却一片得意的说:“当然有啊。每天四个工分呢。不用下地干活,还能学技术,这样的好事别人想要都没那机会呢。”
李琼说完瞥了白薇薇一眼。
苗香草实事求是说道:“这倒是适合林安然。”
不用下地还能挣工分,又能学技术,除了没工资比不上当工人,比他们整天下地累死累活可强太多了。
罗爱莲有些失望:“能学技术当然是好事,可一天 4 个工分根本就养不活自己。”
罗爱莲这话一出,其他本来动了心的知青都熄了火。
但有些人心里却是燎了原,比如盛世庭和白薇薇。
他们这几天才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下地的痛苦,身体那是又累又痛。
如果他们能去卫生室做学徒,哪怕只有四个工分,再有家里帮衬点,日子勉勉强强也能过下来,更不用那么辛苦下地了。
但盛世庭和白薇薇心里也清楚,现如今他们是彻底的得罪了林民义一家,如果他们自己跑去说要做学徒,林民义肯定不会答应的,除非怂恿知青去闹,自己才有机会。
白薇薇和盛世庭对视一眼,弱弱的开口说道:“那林安然去卫生室当学徒是村大队的决定吗?我们知青能报名吗?”
李琼冷笑道:“怎么,你也想去做学徒?”
白薇薇聪明的没有否认,“如果有机会,谁不想学一门手艺呢?不过我估计是很难得到这个机会了。我比较好奇的是,这人选是卫生室自己决定的呢还是村大队开会研究决定的,如果是卫生室决定的那村大队又凭什么为卫生室的决定买单,专门给学徒四个工分一天?如果是村大队决定的,那他们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选拔出来的人选?
为什么我们知青所之前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虽然说做学徒一天四个工分确实是太少了一点,可如果能够学得有成,不论是以后留下乡下做赤脚大夫还是回到城里医院做医生,前途都是不错的,我相信我们当中肯定也有不少人愿意去试一试的。”
盛世庭附和,“就算是我们知青所没有人愿意去学医,但我们知青所作为水秀村的一份子,这样的选拔机会他们是不是也应该事先通知我们,让我们自己来做选择?”
李琼嗤笑:“这学徒听着好,但有几个人愿意放弃每日下地的工分去当学徒?至于你们,你们还在劳动改造呢,就别想那么多了。”
白薇薇和盛世庭心里恼怒李琼说得太直白,不过面上白薇薇还是认真的说:“你说得没错,即使我们有这个选择的权利我们也不一定能够当上学徒,但是如果今天不是卫生室学徒人选而是大学生的名额呢?你们也无所谓吗?”
众人闻言都不由得抬起了头,露出了郑重的神色,就连李琼都不例外。
一个卫生室学徒的名额他们可以不在乎,但是大学生的名额他们不能不在乎。
这是他们回城的唯一机会。
关系到他们的最大利益。
李琼当初跟林安然交好,何尝这方面的考虑?
何勇皱着眉头:“没这么严重吧?林大队长最是公平公正,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大家一想也是,之前水秀村也曾拿到过大学生的名额,第一次是从水秀村内部选的,第二次选的却是知青中表现最优秀的知青,村大队并没有将所有的大学生名额都给他们,也没有将所有的大学生名额都留给村民,而是轮流安排,这是最公平公正的做法了。
所以白薇薇说的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大家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是以前。”白薇薇冷笑:“你们可别忘记了,现在他的宝贝女儿林安然可是嫁给了封知青!你们猜下一次大学生名额,他们是会给你我还是给他的好女婿?”
众知青彻底的坐不住了。
如果真像白薇薇所说,如果再有大学生名额,林民义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直接把名额给了封停,那他们还真的是谁都无法反驳。
因为封停是知青,而且他平时表现也很好,下地的时候无论多苦多累他从来都不会抱怨,林民义把大学生名额给他理由充足。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封停就真的比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优秀吗?他们真的能心甘情愿,心服口服吗?
他们不能。
因为回城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一旦封停获得名额,他再是知青再是优秀,在众人眼里他都不是名正言顺,都难以心服。
“这些都是没有发生的事情,你们不要听她挑拨离间。”
李琼开口。李琼是爱封停的,只要想到封停她心里又是柔情蜜意又是心痛难耐,如果封停能有机会回城的话,李琼是愿意成全他的。她那么爱他,当然希望他能够逃离这个樊笼,逃离林安然这个狐狸精,再也不要他折辱自己委屈自己。
盛世庭嗤笑一声:“反正信不信随你们。这个大学生名额对我来说又不重要。”
他当初下乡是因为家里催着他娶张翡翠,而他深爱的却是白薇薇,所以他听从了白薇薇的建议,选择了下乡,打算在乡下再寻机会解决掉张翡翠,名正言顺的跟白薇薇在一起,如今他虽然没能如愿的解决掉张翡翠,但他也算是遂了心愿,跟白薇薇领证结婚了,如果不是这几天的重活,盛世庭觉得听从白薇薇的意见不错,继续在乡下呆个一年,把儿子生下来再抱回家,就不信他爸妈连孙子都不要!
可如今不行了,盛世庭觉得自己要是再每天这样干下去,他迟早都要成为乡野村夫,所以他打算给家里打电话,让家里给他和白薇薇找个工作,把他们弄回城里去。
也正是因为心里有了这样的打算,盛世庭对于白薇薇的小心思不以为意,不过林民义竟然敢公报私仇,他也不介意给他找点麻烦。
盛世庭说完转身去盛粥,哪怕只有粥水也总好过没得吃。
结果张翡翠一把拦住他:“不好意思哦,之前还想着?*? 可怜可怜你们,让你们喝点粥水不至于饿死,现在嘛我觉得连粥水你们都不配喝。”
张翡翠夺过勺子,敲着锅边铛铛铛响:“粥水有没有人喝?”
何勇看向张翡翠:“没必要这样吧?”
到底都是知青,还住在一起早见面晚碰头的。
张翡翠冷哼,“怎么没必要?他们没有交粮食,还敢对我大小声,我就不给他们又怎么样?还有没有人要粥水?还有一点点米花的哦。”
罗爱莲赶紧把碗里的粥喝完,把碗递过去,“我要。”
粥水怎么了?粥水也是有营养的,更何况还有米花。
“我也要。”刘扬见状也赶紧把碗里的粥喝完,赶紧添上,没一会儿锅里别说米花,就是粥水都没有了。
盛世庭脸色铁青:“你够狠!”
盛世庭甩手回了房间,倒在床上,彻底摆烂。
白薇薇却不能跟着任性,她不得不舔着脸去跟何勇借粮食,重新做好午饭端到房间去给盛世庭。
白薇薇哄着盛世庭:“饭做好了,快起来吃吧。我还给你卧了个鸡蛋。”
盛世庭闻到鸡蛋香,到底没忍住坐起来接过饭碗,嘴里还是抱怨:“这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我们还是回城吧。”
白薇薇目光一闪:“回城自然是最好的,我也不愿意看着你吃苦受罪。我只是担心,如果翡翠跟张家告状,他们会让我们顺利回城吗?就算是我们回城了,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
盛世庭目光一闪,心虚了许多:“哼,我之前又没有跟张翡翠谈对象,我爱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难不成他们还霸道到不娶他们家的女儿就不给我们活路了?”
白薇薇叹息:“要是张家这么讲道理,当初就不会有那么多女孩子被翡翠祸害了。”
盛世庭觉得鸡蛋都不香了。
一旦回到城里,张家必定不会放过白薇薇,甚至还会报复打击盛家,到时候他们的日子未必就比现在好过。
可不回城这乡下的日子他又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白薇薇轻声说:“现在他们在讨论学徒的事情,虽然说我们还要劳动改造,但只要所有知青都有机会报名,我就不信他们敢不给我们报名,只要我们都考上了学徒,虽然每日的工分是少了一点,但这工分是稳定的,再有我们两边家里帮衬,我相信熬过一年半载肯定没有问题,到那个时候事情也淡下去了,我们也有儿子了,你爸妈那边也能松口,我们再回去是最好时机。”
盛世庭闻言点头:“也行吧。”
何勇和苗香草等知青围聚在堂屋讨论卫生室招收学徒的事情。
何勇和苗香草性情比较稳重,他们觉得既然他们知青没有人想要去做卫生室的学徒,那就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跟林民义等大队干部闹翻,之前因为盛世庭和白薇薇的事情已经彻底的得罪了林民义,好在林民义并没有迁怒他们其他知青,只针对盛世庭和白薇薇,如今白薇薇提出这个事情很明显有把他们当枪使的嫌疑,何勇和苗香草认为不应该去闹。
不过张翡翠却是支持白薇薇的,她吹吹手指说道:“村大队没有通知我们就径直定了人选确实是有轻视忽略我们的嫌疑,如果我们一句话都不说就默认了,以后这样的事情恐怕就会多起来,等到习以为常了,到时候再有大学生名额只怕人家根本就不管女婿不女婿的,直接就把名额给村里人。”
这话是有道理,但何勇还是有很深的顾虑:“话是这样没错,可我们本身也没知青想当学徒能当这个学徒,这样贸然去闹岂不是更加得罪人?”
张翡翠笑了:“你傻不傻?谁叫你闹了?我们只是表明一下我们自己的态度而已,我们又不是要跟林安然抢这个学徒的名额,到时候这个学徒依旧还是林安然的,而且更加名正言顺,大队长不但不会记恨我们说不定还要感激我们呢。”
何勇和苗香草面面相觑。
刘扬开口:“我觉得张知青说得有道理。”
罗爱莲也点头:“我们家里负担重,可能没有办法接受一天四个工分,但是总有人家里能支持一些的,那他们就可以去争取这个机会,如果将来能够学得一手好医术,就算是回城找工作也更容易些。”
这下大家都纷纷表示同意,最后决定派出何勇,张翡翠以及罗爱莲为代表,一起去村大队提出诉求。
地里,林民义走到一边问村会计林民生:“他们又闹什么?”
林民生看了一眼林安然:“他们听说了安然进卫生室当学徒还拿工分的事情,也说知青们非常敬仰懋叔的医术,也想跟懋叔学医。”
林民义听到张翡翠的名字:“张知青,张翡翠?她病好了?”
林民生道:“看着像是好了,不过那小脸惨白惨白的,人也比之前瘦了一圈,瞧着倒不像是全好的样子。而且这些事情以前也没见她掺和,怎么今天倒是掺和进来了?难不成她也想到卫生室做学徒?不过她确实娇气得很,来我们水秀村这么久,平时干点活都是拈轻怕重,别说满工分了,就是四个工分她都没赚到过,要是能去做学徒既不用下地又能赚到四个工分,对她来说倒是可以。也难怪她心动。”
林民义却不是这样想的。张翡翠本就是高干家庭出身,来他们水秀村下乡插队并不是她自己的意愿,而是追随着盛世庭来的,如今盛世庭和白薇薇结了婚,她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吃苦,很有可能会让她家里尽快给她安排给工作回城。
倒是盛世庭和白薇薇这几天进行劳动教育,累得生不如死,如果有机会成为学徒拿工分不用下地,盛世庭和白薇薇绝对动心,但他们背后给张翡翠捅刀子,按理张翡翠恨死他们,应该会不顾一切破坏他们的行动才是,怎么反而支持起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林民义想不通就先不想了:“先去看看。安然,跟我走一趟。”
“哎,来了。”林安然听到叫唤应了一声,嘱咐了封停两句,又跟徐娅楠说了声,转身追上林民义:“怎么了吧?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林民义将事情告诉林安然,问她:“你怎么看?”
林安然目光一闪:“学医确实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如果他们是真心想要求学,那自然是好事,问题是有几分真心?”
林民生:“他们不想做学徒他们跑来闹什么?”
林安然勾唇笑:“今天卫生室招学徒,卫生室一提,村大队直接就答应了,完全没有经过选拔,那如果明天有大学生名额,民生叔你想让安庆哥去读大学,村大队是不是也会越过那些知青直接就把名额给安庆哥?”
林民生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担心的是这个。这些人心思也太多了吧。”
林安然笑道:“也还好吧。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的。权利就是这样,当别人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拿走你的权利时你闷不吭声,默认允许,那贼子的胆子就会越来越大,到最后他们就会反客为主把你的权利全部吞噬掉,等到你再想行使自己的权利时你就会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权利可以行使了。”
“所以如果发现小偷,一开始就要敲打。”
林民义点头,那些知青们以为自己心思多缜密,却不知道他们那点儿心思连安然都一眼看透。
林民义生出几分心思,想要考考自己这个女儿,“那你觉得这个事儿要怎么解决?”
林安然笑道:“依我看,他们既然想要参与那就如他们所愿,只不过在报名条件上再加一条。”
林民生好奇的问,“加什么?”
林安然微微的笑:“既然是学徒,那肯定是要有学徒期,这要是按照以前的规矩,没个十年八年休想出师,不过呢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十年八年太吓人,就定个一两年吧。以前的学徒那可都是没有工钱的,现在村里还每天拿四个工分出来,那出师后这赤脚大夫也算是村里精心培养的了吧?那村里要求他必须得在村里为村民至少服务个三五年,那也是人之常情吧?”
林安然瞬间明悟,张翡翠之所以愿意支持白薇薇是不是也是打这个主意?将白薇薇绑在水秀村,然后再想办法把盛世庭弄回城里,直接将两人物理分开,看看两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如果张翡翠成功的话,这确实是个妙计,可以遇到了林安然。
林民生立马竖起大拇指:“妙啊!”
林安然本身就是水秀村人,她出师后当然还是会在村里做赤脚大夫,只要日子过得去,别说是三五年,一辈子都行,可那些知青就不行了。一两年的学徒期虽然每天有四个工分,但这四个工分根本就不够他们吃饭,他们除非有家里长期的经济支持,否则根本就坚持不下来,而对于盛世庭和白薇薇以及张翡翠来说,不管他们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这学徒期一两年,出师后三五年那总体算下来就是六七年了,他们怎么可能会愿意在水秀村呆六七年嘛?!
至于说先做了学徒,日后有机会回城就毁约走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知青的户口档案都在村大队,只要林民义不盖章,在改革开放之前他们就别想回城,就算那个时候能回去了,他们也不可能名正言顺的回去,只能是灰溜溜偷回去,日后档案上也是麻烦重重。
所以他们肯定是赌不起的。
林安然只添了一个条件几乎就劝退了所有的知青。
林民义背着手,昂首挺胸,眉眼里都是得意。
他女儿还能差了?
回到村大队,就看到其他村干部跟他使眼色,林民义都没当一回事,大步走进办公室,看向何勇等人,“怎么回事?”
罗爱莲看向何勇,何勇只得硬着头皮将来意说了。
林民义态度十分温和:“懋叔年纪大了,确实有意招收学徒,将来好继承自己的事业继续为村民们服务,既然你们大部分知青也有意参加,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明天村大队会正式发通知,到时候如果有想要考学徒的,就去村大队报名。”
何勇等人都没想到林民义态度竟然会这么好,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样,林民义答应了,就说明他始终都是公平公正的,他们原本悬着的心也就安落了下来。
何勇等人正要离开,林民义忽地看向张翡翠:“对了,张知青的身体怎么样了?可都痊愈了?”
张翡翠笑道:“多谢大队长关心,我已经好很多了,估计再养些日子就好了。”
林民义:“那就最好不过了。你以后也要注意些,身体是自己的,还是要多保重。”
张翡翠:“大队长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冲动了,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她才不要让那对奸夫□□得意。
林民义点头:“那行。对了,之前你在镇上吃药打针花了不少钱,都是大队帮你垫上的,你有空就去村会计那里把账给平了吧。”
张翡翠:“……”我以为你是关心我,没想到你就是催债来的。
林民生闻言笑着走过来:“张知青是要还之前看病欠的账吗?跟我到这边来。”
张翡翠:“……我没带钱在身上,回头我再把钱送过来。”
“那行吧。”林民生笑道:“我基本上都在大队部,你直接过来就行。”
张翡翠都想翻个白眼了。
不就是几块钱药费吗?至于这样追着要?当她还不上啊!
何勇等人才走到大队部门口,就听到一阵叮铃铃的声音,转头看去就见邮递员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张知青你在啊?”邮递员在门口停下来,笑着跟张翡翠打招呼。
因为张家经常给张翡翠寄包裹,邮递员给送过几次,所以都认识张翡翠了。
张翡翠也高兴:“是不是有我的包裹?”
邮递员笑道:“你的包裹没有,不过却是有白知青的电报。”
邮递员从邮包里掏出一张电报,递到张翡翠面前:“既然白知青不在,就麻烦你转交给保质期了。”
邮递员每天往外跑,根本就不知道镇上发生的事情,也就不知道张翡翠跟白薇薇早就闹掰了。
何勇正要开口,张翡翠一眼扫过去,何勇只得憋住了,张翡翠笑吟吟的接过电报:“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转交给她的。”
“那就谢谢了。”
邮递员又掏出几件其他知青的包裹和信件,托何勇转交,然后就进大队部送邮件了。
张翡翠打开电报,看到上面写道:“盛怒,工危,速想法。”
第28章 第 28 章
张翡翠不由得笑了。
出院的那天, 她在镇上给家里打了电话,她到底是舍不得迁怒盛世庭,所以她只让家人狠狠的收拾白家人。
白薇薇背着她勾引盛世庭, 不就是想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她就让她鸡飞蛋打,不但得不到半点助力,还要因为得罪她张家,而害得家里人丢了工作,永无宁日,她要白薇薇成为白家的罪人。
她要白薇薇得到了盛世庭却失去所有。
可她没想到的是, 张家人没动手,盛家就先把白家逼上了绝路。
哈哈哈, 大快人心啊大快人心。
张翡翠迫不及待想要看白薇薇此时的表情了。
白薇薇的反应没让张翡翠失望,她脸上都是震惊和彷徨:“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写错了, 一定是写错了, 盛家不可能这样对我家的。世庭哥, 世庭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盛世庭脸色也难看得很,可他知道,这事情他爸妈是真做得出来。他们为了逼迫他娶张翡翠无所不能用其极。
而这也是他不能忍受的,极力想要摆脱的。
盛世庭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对不起, 薇薇。”
白薇薇摇摇头:“不, 这跟你没有关系。我知道你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的。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是我的错, 就惩罚我一个人好了,为什么要伤害我爸妈他们?他们是无辜的呀!”
“哈哈哈, ”张翡翠狂笑:“白薇薇你真是天真啊, 你以为盛家让盛世庭跟我在一起, 就单单只是因为喜欢我吗?他们喜欢的可不仅仅是我,还有我张翡翠背后的张家!现在你横刀夺爱, 盛世庭跟你狼狈为奸如此糟践我,你以为造成既成事实,盛家就会接受你这个儿媳妇吗?不,他们不会!因为他们都知道,我张翡翠不会忍气吞声!我张家也不会忍气吞声!所以他们害怕被你们这两个大傻逼连累,抢在我们张家前面出手,向我们张家表忠心呢!”
白薇薇泪雨连连,张翡翠说的这些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就是太知道了才会怂恿盛世庭带着张翡翠下乡的啊,只可惜她所有的谋划都被林安然的一句话给破坏了。如今她虽然得偿所愿却也彻底的得罪了张家和盛家,她原本还怀着侥幸心理,觉得或许张家和盛家不会对白家动手,却没想到张家还没有动手,盛家先动手了。
白薇薇想到这里,绝望的看向盛世庭:“世庭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爱你,我不该贪恋你,不该嫁给你!我真的错了,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吧,哪怕让我去死也可以,不要再伤害我爸妈了好吗?”
盛世庭愧疚又心疼:“薇薇,你不要害怕,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跟你共同面对,无论怎么样的狂风暴雨,都不能将你我分开。”
白薇薇哭:“可是我爸妈怎么办?他们怎么办呀?”
盛世庭安抚她:“你放心,我会跟我爸妈说清楚,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让他们不要迁怒你的家人。”
张翡翠看着这恩爱的夫妻俩,不由得气笑了:“好啊,那我就看看你们到底有多恩爱。”
盛世庭回头怒道:“张翡翠,你不要以为你耍这样的手段就能让我抛弃薇薇娶你,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跟你在一起,娶你为妻的。”
张翡翠冷笑:“那就拭目以待。”
她还就非要嫁给盛世庭了。
盛世庭和白薇薇去村大队请假借自行车。
林民义刚跟其他村干部说完卫生室学徒的事情,闻言皱眉:“你们下午不是还有活计吗?这个事情请假去镇上做什么?你们不会是找借口想要逃避劳动吧?”
“我们真没有逃避劳动。”盛世庭解释:“我们没有粮食了,想去镇上买一点。另外,薇薇家里出了点事,我们顺便去给薇薇家里打个电话。”
“哦?”林民义看向白薇薇:“白知青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很明显,要是他们不把事情说清楚,林民义不可能给他们批假,盛世庭只得让白薇薇把电报拿出来:“我们也是刚刚收到电报才知道的。”
林民义接过电报看了一眼,目光微闪,“看来白知青家确实是出了事情。那行吧,下午的假期我就给你们批了。但明天还是要照常上工的,知道吗?”
盛世庭忍气吞声:“多谢大队长,我们明白的。”
林民义将车钥匙递给他:“那就快去快回吧。”
盛世庭骑着自行车带着白薇薇走了。
林民生凑过来问:“白知青家出了什么事?”
林民义轻描淡写:“不过就是一些家庭矛盾罢了。”
如今盛世庭和白薇薇已经领证结婚,盛家和白家就是姻亲,可不就是家庭矛盾。
林民义左右看了一眼,“对了,安然呢?”
一个村干部答,“好像是李知青找她说话去了。”
李琼确实是找上了林安然了。
她将中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林安然,“这个白薇薇就是个搅屎棍,她因为最近都被安排重活,肩膀都磨烂了,心里对你爸你哥都恨死了,所以故意挑唆大家来找大队长闹事呢,你记得提醒大队长,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其实我们知青院里除了她和盛世庭,根本就没有人想当这个学徒。”
这跟林安然之前的猜测差不多,林安然轻笑了声:“你有心了。”
李琼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再次表忠心:“哼,这个白薇薇自己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便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一样,竟然还想挑拨我跟你的关系,说我们最近见面少了是你防着我背着你勾引封知青呢。这不是搞笑吗?我跟封知青都认识多少年了,要喜欢封知青早就去追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你嫁给封知青了我再去勾引?我没有那么贱好吗?更何况封知青也不是盛知青那种人品低劣,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人,他们真是自己是个垃圾就看着谁都跟他们一样!”
“不说你跟封知青刚刚结婚,正是多接触培养感情的时候,就是我自己也不是那种没有眼力见没有分寸的人,以前我跟封知青都没有太多的接触,现在更加不会有。这是我对姐妹对自己最大的尊重。”
李琼一番话说得正义凛然的,要不是林安然知道她的底细,就差点儿相信了。
林安然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你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
跟白薇薇一样的两面三刀,杀人不见血,我可太了解了。
李琼却不知道,还以为林安然终于相信了她的忠诚:“你相信我就好,要不然我真是哭都没有地方哭。对了,我听说今天有几个县城来的年轻男女来找你?你什么时候认识县城的人呀?是前两天你去县城的时候认识的吗?他们都是做什么的呀?他们找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安然笑道:“他们啊,就是几个从小生活在城里,没下过乡吃过苦想要来乡□□验生活的年轻人罢了。”
李琼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他们都好相处吗?要不要我帮你招待?我也是城里长大的,或许跟他们会有一些共同语言。”
小心思不要太明显。
林安然笑道:“放心吧,有我老公帮忙招呼,不会有事的。对了,现在几点了?你是不是要去下地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回头你有空了来卫生室找我玩。”
到时候正好让她帮忙磨药粉。
免费的苦力不让白不用。
不能接触刘学军等人,李琼心里有些遗憾,不过得知封停正在招待贵客,她就明白为什么林安然不让她去了,心里虽然遗憾却也能接受,更何况林安然还让她有空去卫生室找她玩,说明她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对她心存芥蒂,依旧是把她当好姐妹的,那也算是达成了今日的目的。
“那行吧,我改天去找你玩。”
送走了李琼,林安然回大队部,却看到盛世庭和白薇薇匆匆进了大队部,她跟着走进去,听到他们请假,不由得挑起了眉头,等他们走后才走出来问林民义:“白家出了什么事?”
林民义端着搪瓷缸出来,“白家被盛家整了,怕是连工作都要保不住了。”
林安然闻言不由得挑眉:“哟,婆家对娘家出手,白薇薇这个儿媳看来盛家是真不喜欢啊。”
林民义摇摇头:“盛家也是有意思,既然想要高攀张家,为什么要放任盛世庭的所作所为,直接在城里给他们办了婚礼不就成了?现在好了,鸡飞蛋打,不但没攀上张家,还把张家给得罪了。”
林安然意味深长的说,“得罪是肯定的,不过鸡飞蛋打却不一定。”
“什么意思?难不成张翡翠还能愿意继续嫁给盛世庭不成?”
林民义觉得张翡翠只要脑子没病就不可能再嫁给了盛世庭。
可他不知道,张翡翠就是脑子有病。
她对盛世庭的执着早就已经刻入骨髓,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林安然笑道:“你且看着就知道了。”
“行了,不说这些人了,扫兴。”林民义看向林安然:“我之前都没得机会问你,刘学军那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安然倒是没有隐瞒:“刘学军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干部家庭出身。徐娅楠是烟厂工会的,跟刘学军是表兄妹,他们的妈妈是姐妹。郭香香,她爸爸是烟厂的副厂长。”
林民义倒抽一口冷气:“副厂长家的闺女?”
他看得出来三人家境应该都不错,但他的注意力都在刘学军和徐娅楠身上,却没想到郭香香的背景这么了不得。那小姑娘脸上长满了痘痘,从头到尾都是低着头,说话都不敢大声,看起来畏畏缩缩的。没想到自己竟然打眼了。
林安然笑道:“吓着了吧?”
林民义看向女儿;“确实有些吓人。没想到啊,你们去一趟县城,竟然跟这样的人物交上朋友了。”
林民义心里已经盘算着,能不能通过这些人把林安然弄到烟厂去当工人。要知道烟厂可是他们整个县城最好的单位。林安然要是能在烟厂当工人,那绝对是他们林家祖坟冒青烟了。
林安然哪里看不出林民义的心思,暗想如果她告诉他,只要她把郭香香脸上的痤疮治好,郭妈妈愿意帮她进烟厂的事情说出来,他不知道得高兴成啥样子。
不过林安然并不打算将这件事说出去,毕竟她如今才刚刚开始学医,就会给人治病,说出去太吓人了些,还是闷声发大财吧。
林安然问,“不过爸,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等会儿我们的竹杯子高温碳化成功了,后面你要怎么走?”
林民义看着林安然:“你这么说,怕不是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林安然笑道:“我确实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林民义激动得搪瓷杯都差点儿拿不稳,“你觉得这事儿能行?”
“想想又不犯法,要是成了呢?”
林民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行吧,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去找你泰义爷爷聊一聊。”
林安然提醒:“聊再多,都不如眼见为实。”
林民义白她一眼:“我还能不懂?”
林安然吐吐舌头:“行,那我先回去了。”
林安然回了地里,封停和林安邦带着刘学军等人已经把泥窑给做好了。
用芋叶包裹着的竹碗和竹杯也已经用湿泥巴裹好了。
刘学军问封停:“现在是不是可以烧了?”
颇有些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
封停嗯了一声。
他理科向来很好,林安然提了一嘴高温碳化他就知道要点是什么,只不过在林安然没有提出在已经收割的水田里利用泥块堆垒一个泥窑之前,他想的是找那些烧水缸的陶窑问问,看能不能在他们下一次烧窑的时候帮帮忙,可是林安然一说起这个泥窑,他的思路就像是豁然开朗了一般,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古板了。
为什么就非得要在专业的窑洞里进行呢?
这样的泥窑有什么不可以的?
只要达成目的就可以了。
就像电风扇怎么就不能改装成竹碗机了?
这个物质贫瘠的年代,他们要做的就是打破固有的思维,利用手里能够利用的一切资源。
哪怕多么不可思议。
“砰。”
“啊!”
当自行车前轮再次撞上一个坑里的石头后,盛世庭终于控制不住车头,车轮一歪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盛世庭和白薇薇也都在惊呼中齐齐摔倒在马路上,特别是白薇薇,她不仅仅是被重重摔了一下,更倒霉的是她脑袋正好磕到了一块裸露出来的尖锐石头,额头瞬间被磕破,鲜血溢出来,让她两眼真真发黑。
“薇薇!”盛世庭挣扎着站起来后看到白薇薇满脸都是血的样子顿时给吓坏了,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连忙上前将自行车拉起来停好,再去扶她:“你没事吧薇薇?你出了好多血。”
盛世庭的声音都颤抖了。
薇薇不会死了吧?
他连忙用手去捂白薇薇的伤口,至于手上都是灰尘泥沙他也已经顾不得了,他现在只想给白薇薇止血。
他真的很怕白薇薇会死。
“薇薇,你醒醒,求求你,醒醒。”
盛世庭一手捂着白薇薇的伤口一手抱着白薇薇。
白薇薇无力的睁开眼睛:“世庭哥,我头好痛,好晕,我这是怎么了?”
盛世庭满脸愧疚:“你摔下来的时候磕到脑袋了,现在伤口正在出血。对不起薇薇,都怪我没用,我没有抓稳车头,害你受伤了。”
盛世庭眼泪都掉下来了,他也不想的,可他这些天一直挑担子,肩膀都被磨烂了,结痂了又磨烂了,疼得他两手都抬不起来,之前他们一心想着去镇上打电话,觉得骑自行车会快一点,却忘记了他肩膀疼的事情,这不就因为肩膀痛没力气没握住车把就摔了,白薇薇还磕到了脑袋。
白薇薇无力的摇摇头,握住盛世庭的手:“不怪你。都怪林家欺人太甚。”
对,要不是林家欺人太甚,这些日子一直逼着他们挑担子,他肩膀怎么会受伤,刚刚又怎么会因为牵扯到肩膀的伤口失了力而摔倒,害得薇薇脑袋都磕破了头。
都怪林家。
盛世庭心里恨极了林家恨极了林安然,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送白薇薇去看伤。
“走,我带你去看伤。”
盛世庭半扶半抱白薇薇坐上自行车,正要推着走,却扯动了身上的伤口,他这才发现自己大腿,手肘甚至侧脸都已经被擦伤了,疼得他直抽气。
白薇薇问:“世庭哥,你也受伤了吗?”
盛世庭不想在白薇薇面前露出软弱:“没事,我身上的伤势不要紧。我这就带你去卫生所。”
“算了吧世庭哥。”白薇薇虚弱的拉着盛世庭:“我们不去镇上了,我们先回村里吧。”
村里卫生室那老不死,听说医术也是很高明的,不比镇上的医生差。
盛世庭之前没擦伤就握不住车把导致摔跤,这会儿受了伤,白薇薇不敢保证盛世庭接下来不会继续摔跤。
摔一次就已经把她的脑袋给摔破了,白薇薇可不敢保证再来一次她还有命在,所以还是赶紧掉头回去吧。
毕竟她爱盛世庭,但也更爱自己的小命。
正好盛世庭也没有信心安全的走完下半程,“那你爸妈那里怎么办?村大队没有电话,只能去镇上打。”
白薇薇叹息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等村里的牛车去?*? 镇上的时候,我们再坐牛车去了。”
反正他们如今这个样子,骑车或者走路去她肯定是不干的。
“那好吧,我们回去。”
又不是自己的亲爹妈出事,盛世庭自然也不会太放在心里,如今白薇薇这样说了,他就更加不会有意见。
两人调转车头,盛世庭小心翼翼的骑着车将白薇薇带回村里卫生室。
“大夫,薇薇受伤了,麻烦帮忙处理一下伤口。”
将车子停放好之后,盛世庭小心翼翼的扶着白薇薇进卫生室。
懋爷爷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白薇薇,见她脸色煞白,一侧头发沾着血迹和泥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慢悠悠的起身:“怎么了这是?”
“摔了,不小心磕到石头上了。”盛世庭小心翼翼的扶着白薇薇坐下。
懋爷爷没有立马帮白薇薇处理伤口,而是走出卫生室,朝村大队那边喊了一声:“林民生。”
林民生是村会计,一般都会待在大队部,听到声音走出来了:“怎么了,懋叔?”
懋爷爷道:“帮个忙,把安然那丫头叫回来。”
林民生应:“行。”
林民生出来的时候看到停在外面的自行车,上面脏兮兮都是黄土也就罢了,车杠居然凹了一块,顿时瞪大了眼睛:“我艹,那个狗娘养的把自行车给摔坏了?!给老子滚出来。”
这年头自行车可金贵着呢,不论是家庭还是村大队,那都是非常重要的财产,就算是借用也不是谁都能借用的,更不要说竟然把车子给摔了!
林民生袖子都撸起来了,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盛世庭从卫生室里走出来:“林会计,是我不小心把车给摔了。”
“不小心?”林民生这会儿可不管他到底是谁,闻言就骂:“这可是自行车,你借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要小心点骑?你竟然还把它给摔了,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给摔了?”
盛世庭感觉屈辱:“我摔了,薇薇也摔了,还摔了头。”
林民生一听愣住了:“摔到头了?严重不?”
林民生说着走进卫生室,白薇薇回头无力的朝他笑笑:“对不起,林会计,我们把车子给摔坏了,回头我们一定把车子修好。”
林民生再生气也骂不出来了,黑着脸:“先处理伤口吧。”
林民生出来后想起刚刚懋爷爷叫自己做的事,转身去叫林安然,懋爷爷则是不紧不慢的走进去,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纱布,又不紧不慢的走出门,不紧不慢的打开水缸的盖子放到一边,不紧不慢的拿起挂在墙上的半只葫芦瓢,不紧不慢的舀了一瓢水出来,全程慢吞吞的把盛世庭看得十分暴躁:“大夫,薇薇都伤成这样了,你倒是快点帮她处理伤口啊。”
你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懋爷爷淡定的说:“慌什么?”
“她脑袋受伤了。”
盛世庭想骂人,白薇薇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他能不慌吗?
盛世庭很严重的怀疑懋爷爷是故意的,毕竟林安然如今是卫生室的学徒,而他跟白薇薇和林安然之间有仇,老不死帮着林安然整他们是很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盛世庭脸色阴沉,看着懋爷爷的目光怨恨又戒备,他倒是想直接把白薇薇带走,可除了这些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帮白薇薇处理伤势,但他发誓他一定会死死的盯着懋爷爷,一旦他想要伤害白薇薇,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有眼睛。”懋爷爷淡定的说,指着一只凳子吩咐盛世庭:“把这凳子搬到这里来。”
盛世庭阴沉的看了懋爷爷一眼,回头又看了一眼白薇薇,到底是忍气吞声的把凳子放到懋爷爷指定的位置。
懋爷爷继续吩咐,“把她扶出来,让她坐好。”
盛世庭忍着气扶着白薇薇出来坐好,懋爷爷则是把纱布放进水瓢里浸泡湿透,然后开始给白薇薇清洗伤口。
十二月天本来就冷,懋爷爷用的还是冷水,白薇薇顿时冻得丝丝抽气,“嘶。”
盛世庭心疼坏了,“大夫,你就不能用热水吗?这么冷的水会把人冻坏的。”
懋爷爷白了他一眼:“那你当时怎么想到用泥给她止血呢?”
盛世庭窘:“我没有!”
他当时明明是看到白薇薇头上流血心里害怕,所以才用手给她按住伤口,可手上摔跤的时候就沾了泥沙,这才沾到白薇薇的伤口上。
懋爷爷都懒得理他,没一会儿就把白薇薇的伤口给清洗干净了,懋爷爷看了一眼,头皮都给磕破了,蛮大一个伤口的,但好在不是要害,不过治好后肯定要留个疤。
他将水瓢里的水破掉,重新舀了一勺水把纱布清洗干净,正好看到林安然跑回来,吩咐她:“把消毒水拿出来。”
“哎。”林安然顾不得看盛世庭和白薇薇的惨样,赶紧进屋将半瓶消毒水拿出来,懋爷爷把纱布上的水拧干,倒了些消毒水在纱布上擦拭白薇薇的伤口,白薇薇顿时疼得惨叫起来,身子不自觉的往后躲。
“躲什么躲?这么大的伤口不消毒怎么行?”懋爷爷吩咐盛世庭:“把她给我按住了。”
见盛世庭把白薇薇抱住了,他继续给白薇薇消毒伤口,没有半点儿慈悲心肠的消毒,疼得白薇薇冷汗淋漓,惨叫不已,他却不紧不慢的吩咐林安然:“把第二个柜子里的那坛子药膏拿出来。”
林安然把药膏拿出来的时候,懋爷爷已经给白薇薇的伤口消毒完了,可怜白薇薇像朵被狠狠摧残过的小白花,有气无力的倒在盛世庭的怀里,把盛世庭给心疼坏了,对懋爷爷满肚子气,可偏偏又不敢发火,憋屈得很。
懋爷爷才不管盛世庭是怎么想的,起身让开位置,吩咐林安然:“你给她上药。”
盛世庭怀疑懋爷爷居心不良,怀疑的看着林安然:“她会吗?”
林安然露出森森白牙:“你猜!”
盛世庭倒抽一口冷气,这林安然不怀好意,他看向懋爷爷:“你来。”
懋爷爷将纱布放到一边,慢吞吞的把消毒药水拧上:“放心,死不了。”
林安然也笑:“放心吧,杀人是要偿命的,我可不会为了个垃圾沾染上人命。”
林安然说着打开坛子,用一根竹片挖出一点药膏,看向盛世庭:“你到底要不要给她上药?”
盛世庭狠狠的瞪了林安然一眼,林安然挑眉:“你瞪我?”
她手抖起来,那竹签都颤颤巍巍:“我一生气这手就抖,等会儿上药的时候要是戳到伤口,可别怪我!”
白薇薇瑟缩了下:“世庭哥。”
盛世庭看了一眼怀里的白薇薇,憋屈:“对不起。”
林安然侧耳:“你说什么?大声点。”
盛世庭咬牙:“对不起。行了吧?”
林安然啧啧两声:“道歉都这么没有诚意。”
盛世庭气得肺都要炸了:“林安然,你够了!”
林安然一眼横过去:“你叫什么叫?就你嗓子大是吧,信不信我一把药把你给毒哑了?”
盛世庭气得浑身发抖,白薇薇握住他的手:“世庭哥,就当做是为了我。”
盛世庭这才扭过头去不再看林安然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林安然啧啧两声,没有再为难他们,将药膏给白薇薇抹上,而后又包上两圈绷带。
“回去好好养着,不要碰水也不要再磕到,两天后再来换药。”林安然将药膏坛子重新封好放回去,站在懋爷爷看着懋爷爷嘱咐道:“今晚可能会发烧,家属多注意着点,一旦烧起来就给吃一粒退烧药。”
懋爷爷让林安然给包一颗退烧药,再算钱:“承惠8 毛钱。”
盛世庭皱眉:“怎么这么贵?”
“8毛钱你就喊贵?”林安然冷笑:“给你消毒用的消毒水不用钱的啊?药膏不用钱的啊,绷带不用钱的啊?退烧药不用钱?盛公子,你家不是干部家庭吗?8 毛钱都要喊贵,会让我怀疑到底是你家破产了还是为你老婆花 8 毛钱都舍不得?”
盛世庭脸上阵青阵红:“你家才破产。”
林安然冷哼:“那你喊个屁!”
盛世庭憋屈,“再来一瓶红药水。”
林安然想也不想就回绝:“没有。”
盛世庭怒:“怎么可能会没有?你故意不卖给我的吧?”
林安然白他一眼:“整个卫生室也就一瓶红药水,给了你其他人都不要用了?就你脸大?”
盛世庭:“……那你现在给我用一下。”
林安然上下打量,看到他脸上的擦伤:“哦,原来是脸受伤了。怕破相了吃不了软饭啊?”
盛世庭气死:“林安然!”
林安然将刚拿出来的红药水收回去:“你不想用了?那行吧。”
盛世庭伸手要去抢:“谁说我不想要了?”
林安然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伤哪儿了?”
卫生室就这么一瓶红药水,她不可能交给盛世庭任由他取用,以盛世庭的尿性她丝毫不怀疑他会把整瓶红药水都浪费掉,即使后面能收他的钱,也不足以赔付红药水的损失。
要知道这年头在乡下很多药都是稀缺的。
懋爷爷是制作了药膏,但一般擦伤肯定是用红药水最好。
盛世庭扶着白薇薇回到知青院,被张翡翠撞了个正着,知道他们路上摔破了头,张翡翠得意的大笑:“哈哈哈,苍天有眼啊!”
盛世庭和白薇薇憋屈死,却只能躲进房间里。
几个小时后,封停指挥刘学军和林安邦扒了窑,将里面的竹碗和竹杯子给取了出来。
经过高温碳化的竹碗和竹杯变得更加坚硬,也失去了原有的颜色,变成了红棕色,纹理分明,看上去也很漂亮。
等温度降下去之后再用清水将表面的碳灰清洗干净,竹碗和水杯的颜色显得更加有润泽,漂亮得叫人爱不释手。
徐娅楠把玩着一个杯子:“之前没有高温碳化的时候我已经觉得这杯子比想象中的漂亮,没想到高温碳化之后更加漂亮了。我都恨不得把它据为己有了。”
林安然笑眯眯的问:“如果让你花钱,你愿意给自己买一个吗?”
徐娅楠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我现在就想买。安然,你卖一个给我吧。”
林安然笑道:“说什么傻话呢?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哪里还用得着你们花钱买?正好今天做的杯子不少,一人一个。”
郭香香欢喜不已,手里紧紧抓着一个杯子:“谢谢安然姐姐。”
刘学军根本就不用想,他自己亲手制作的杯子他肯定要拿一个的。
不过他想把所有自己制作的杯子都带走,那就不能了。
最后二十个杯子和竹碗,除刘学军三人各自分了一个杯子,剩下林家人一人一个杯子,另外林国礼和林国婷一人一个竹碗,还多出来一个竹碗和 5 个杯子,都被林民义拿走了。
不过这会儿天色也全都黑了,林家人不可能让刘学军三人连夜骑五个小时的自行车回县城,就让他们全都留宿在林家,而林家还保留着林安然的房间,正好可以让徐娅楠和郭香香住,而刘学军则住林安华夫妇的房间。
将刘学军三人安顿好,林民义带着林安邦,林安然夫妇以及剩下的几个竹碗和竹杯子一起来到大队部,没多久,林泰义和林民生很快也就到了。
“这就是你们今天下午做出来的东西?”林泰义拿起唯一的一只竹碗,仔细摩挲打量:“这颜色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林民义笑道:“叔,小封他们今天下午垒了个泥窑,给做了个高温碳化,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林泰义第一次听说:“高温碳化?”
“没错。”林安邦解释:“安然他们之前先用生石灰水浸泡过竹子,又盐煮过,再做这个高温碳化,一套流程下来这竹碗和竹杯子就不会像原来那样容易发霉蛀虫了。”
“原来是这样吗?”林泰义摸着竹碗:“我看这竹碗好像是要比平时用的竹子更为密实一些,也更为坚硬一些,瞧着确实不像是那么容易发霉蛀虫的样子。”
林民生手里摩挲着一只杯子,闻言也是点头:“当初听说安然和小封要用竹子做杯子,我跟其他人一样都以为俩孩子就是瞎胡闹,想着等他们到了清明雨季,看到杯子发霉,就知道后悔了,可哪想到这俩孩子竟然给人这么大的惊喜。如今我看到这成品,却不敢断定明年春天它真的会发霉了。”
“最重要的是,不管它发不发霉,这杯子做得这么好看,我倒是想要一个自己用了。”林民生笑着看向林安然:“安然,你看着杯子多了五个,要不然你送一个给叔呗?”
林安然笑道:“按理说,不管是民生叔还是泰义爷爷,这竹碗和杯子都应该送你们一套使用,不过这一次我们确实也没做多少成品,而眼下这些我们还另有用途,所以泰义爷爷和民生叔想要的话,只能等下一批了。”
“你们还要做下一批?”林民生惊喜的问:“那我可先说定了,到时候一定要给我留一套。”
林泰义白了他一眼:“还一套呢。你怎么就这么大的脸?你知道安然他们做这个要花费多少时间吗?最重要的是,他们要把竹子车成这碗和杯子的形状,是需要用到机器的,那机器是用电风扇改造出来的,机器不好搞不说,还费电,你倒是好意思一张嘴就要一套。脸可真大。”
“嘿嘿。”林民生被骂了也不生气:“我这不是实在喜欢吗?安然,叔不要一整套,你就送叔一个水杯就好了。”
林安然笑道:“行。”
林泰义将竹碗放下,林安然和封停:“之前你爸来找过我,说你们对这个事情还有些别的想法,你现在说来给泰义爷爷听听。”
林安然就直接说了;“我想把这竹碗和竹杯子卖到烟厂去。”
除了林泰义和林民义,以及封停,林民生和林安邦都十分惊讶。
林安邦问:“这东西,能卖?”
林安然反问:“这东西不能卖?”
林安邦看着眼前的竹碗和竹杯,也说不出不能卖的话来。
这么好看的杯子,如果他经济宽裕,价格又不是很贵的话,他确实愿意买两个回来用用。
林泰义问:“主意是个好主意。现在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你想怎么卖到烟厂去?第二个问题是,你要怎么生产出大批量的竹碗和竹杯?你们现在用的那个竹碗机是人借给你们用的电风扇吧?这一次完了人家得带回去了吧?那你又从哪里再找个电风扇来改装成竹碗机?”
第29章 第 29 章
林安然道:“今天来我家做客的一位客人是烟厂工会的干事, 我可以请她帮忙牵线,看看能不能通过他们工会采购我们的竹碗和竹杯子作为年终奖分发给工人们,或者组织工人们统一订购我们的杯子或者竹碗, 到时候我们可以按照团购的价格给予一定的优惠,我相信应该是可以拿到订单的。”
封停日后可是首富,虽然不知道他经营的是什么,但也充分说明他在经商上是有天赋的,她就不相信搭了个舞台给他,还发挥不出他的实力, 拿下订单。
“只要我们能够在烟厂打开销路,不管卖出去多少, 这都可以成为我们的成功案例,到时候我们就拿着这个成绩去别的工厂, 甚至去公社找领导寻求支持, 让他们给我们下订单, 我想机会都会大很多。”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泰义爷爷的第二个问题,机器的问题。毕竟我们今天使用的电风扇那是刘学军家的,人家可以借给我们使用一次两次,不可能一直借给我们, 我们也不可能永远只靠借用别人的东西来做生产, 更何况使用电风扇改造的竹碗机也有很明显的弊端, 所以我们必须得拥有属于自己的机器,哪怕只有一台, 或者两台, 只有我们拥有属于自己的生产资料, 我们才能够完成自己的蜕变。”
林安然转头看向封停:“而这,就全靠我们封知青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封停身上, 林泰义问:“小封,你能解决这个机器的问题吗?”
封停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的看了林安然一眼,林安然朝他笑了笑,他收回目光看向林泰义和林民义:“给我足够的配件或者材料就没有问题。”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他们就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小山村,没有拖拉机,电视机和电风扇翻遍整个村子都没有,只有一台收音机,就连铁器也是犁田用的犁耙,这叫他们去哪里找足够的配件或者材料给封停?
林民义很直接就说了:“你想要的东西村里都没有办法给你,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封停:“那就只能去寻找一些废旧的零件,看看能不能组装了,但这难度也不小,之前我跟安然去县城就是想找零配件自己组装一个的,只是没有找到相关的配件,也幸好遇到刘学军,他对这个改装有兴趣,把家里的电风扇贡献出来给我们使用。但就跟安然说的,电风扇改造确实能用但缺陷也很明显,动力明显不足,临时拿来用一用还行,如果我们真的打算开作坊,专门做这个还是需要搞一台更为专业的机器才行。”
这话把林民生原本冲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电风扇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那就算村大队愿意拿钱出来采购两台旧风扇也肯定解决不了问题。
林民生眉头皱得紧紧:“所以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村里办个工坊,能给村里创收,结果才萌芽就被掐死了?
那还不如当初不要提出来,起码不知道有过这个机会,这心里也就不会这么憋闷难受。
林泰义掏出一张烟纸,卷了一撮烟丝,用火柴点燃,深吸了一口,这才看向封停:“只要有足够的配件或者其他材料你就能把机器搞出来?”
封停点头。
林泰义:“那如果配件不合适呢?这个竹碗机,以前也没有听说过,机械厂应该也没有得卖的吧?谁都不保证什么样的配件有用不是吗?”
封停道:“确实是这样,但如果有材料,我可以自己尝试改造或者制作。”
林泰义脸上露出果断的神色:“既然这样,民义你带小封去镇上的农科站问问。不过一时半会弄不到也没关系,先搞两台旧的电风扇回来,让小封先改造用起来,只要我们真的把东西做出来,真的有销路,赚得到钱,公社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有困难不帮忙的。”
林民义也是这样想的:“好,那明天我们送那三个小朋友回县城的时候,顺便去一趟镇上。那跟烟厂谈销售的事情?”
林泰义说:“既然有这个人脉在,就不着急去谈,先把东西做出来再说。”
林民生说:“要是做出来后卖不去呢?”
林安然笑道:“那年底就开年终嘉奖大会,到时候把今年的积极分子,进步分子拎出来表扬一顿,再发给杯子或者竹碗当做鼓励,让他们来年更有劲头做得更好,也带动其他人的积极性。”
林泰义笑了:“行吧,那就这么办。”
林民义看了一眼众人:“这个事情目前还不能彻底定下来,所以暂时还是不要对外声张。”
林民生:“放心,肯定不会乱讲的。”
今日他参与开会,来日工坊真的能够办起来,少不了他的功劳和好处。
他肯定不会拖后腿。
林泰义跟林民义说:“明天你去镇上的时候,把这竹碗和竹杯子一起带去找社长。”
林民义心领神会:“我明白。”
他们村里是没有电风扇,但是公社有啊。
把这竹碗和竹杯子送去给社长,把公社那几台电风扇哄来给他们用用先,他们也不用特意拨出一笔钱来购买旧风扇,毕竟看不到经济效益,村民不一定理解他们的决定,到时候闹出事情来就不好了。
事情就这么定留下来,各自回家。
封停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林安然紧随其后。
走出了村子,又没到知青院,是一片荒凉之地。
林安然开口:“封停。”
封停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林安然走上前,“如果工坊真的搞起来,你可能会很忙,或许就去不了东北看你爷爷了,你怪我吗?”
封停淡声道:“我为什么要怪你?这里跟东北相隔几千公里,我亲自去一趟东北会很麻烦,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东西寄过去,我以前都是这样做的,今年又有什么理由非要亲自去一趟?倒是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亲自去一趟东北,到底是因为什么?难不成真的是丑媳妇迫切的想要见公婆?”
封停忽地凑到她面前,面面相距不过几厘米,林安然能够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细腻的毛孔,感受到他滚烫的呼吸扑面而来,带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兜了她满头满身,惊得她下意识的后仰躲避,却差点儿摔倒,幸好他手脚快一把捞住她。
可他并没有放开她,甚至都没有让她站起来,就这样压下来逼视着她,轻声诱惑:“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又充满了磁性,钻进她的耳朵里化作一只调皮的手肆意的拨弄她的心弦,林安然瞬间红透了脸,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身子往他怀里贴,吐气如兰:“封停,你在勾引我吗?”
这回轮到封停面红耳赤了。
他哪里想到林安然竟然这么大胆,也不对,她向来都是大胆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追着盛世庭跑了。
也不知道她是否也这样勾引过盛世庭?
封停心里很突然的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很不舒服起来。
封停意识到这一次交锋自己又输了,却也毫无办法,他总不能跟她一样不要脸吧?
更何况这还是在外面呢。
虽然这半夜没有人看到,但总给人一种偷情的感觉,怪怪的。
封停没林安然脸皮厚,只得认输,将她扶直松开手,结果林安然不愿意放手:“封停,你不是要勾引我吗?别停下来啊。”
封停耳根滚烫:“松手。”
“这就认输了?”林安然捏捏他后颈,得意:“还想拿捏我?再练练吧。”
林安然这才松开手。
封停感觉怀抱一空,只余潇潇冷风,心里也不知为何失落得很。
他压下那些异样的感觉,低眸看着林安然:“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那么执着想让我去看爷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林安然眨了眨眼睛:“你听说过第六感吗?”
第六感?直觉?
封停示意她继续。
林安然轻声道:“我有一种感觉,如果你今年不去看望爷爷,很有可能会成为你一辈子的遗憾。”
封停怔住。
林安然故作轻松:“当然也有可能不准。”
“反正就是这样,你自己考虑呗。你要是想去也没有关系,刘学军还没有工作,到时候我可以请来他到村里做客,顺便做个技术指导,这样就算是设备出什么问题应该也能解决,甚至还可以加深我们跟他跟县城的联系,对我们以后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听说东北那边工业很发达的,你看完你爷爷之后还可以去那边看看,找找路子,说不定能弄到一些器件回来组装真正专业的竹碗机也不一定。”
封停不说话,闷着头往山上走,但是走到山脚下察觉到林安然还没有跟上,他又停下来等林安然,林安然不由得微微一笑,几步走过去来到他跟前,朝他伸出手:“我今天磨了一天的药粉,好累哦,爬不动了。你拉着我走吧。”
封停垂眸看着她伸出来的小手,白嫩,细腻,偏在掌心处有轻微的红痕,应该是研磨药粉留下的。
封停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来到她的脸,有种重新认识她的感觉。
意识里她似乎一直都很娇气,下地干活不过就是搬搬木薯她都喊累,可这两天她一直都在卫生室那边研磨药粉,却从来都没有听她喊过一声苦。
是知道喊苦没有用,还是因为这才是她心爱的工作,所以可以忍耐?
那他们的婚姻呢?
她积极的靠近他,是否因为,她对自己也有了感情?
犹如一滴水掉进油锅,打破了原有的平静,让他的心也动摇起来。
耳边娇软的声音将他唤醒:“愣着干嘛呀?你不会是这么小气,连拉一把都不愿意吧?”
封停目光落在她的眼睛里,里面都是狡黠。
封停意识到她是在戏弄自己,突然间生气起来,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林安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生气的追上去:“封停,你还有没有点风度了?我是你老婆哎,叫你拉一把怎么了?要你的命了?还是你心里藏着哪个小狐狸精,要给人家守身如玉呢?”
站在家门口,看着封停走了进去,林安然气得双手叉腰:“气死老娘了。”
好歹她也是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绝色美人好吗?
竟然勾不动这根木头,果然原身不喜欢他是有道理的。
林安然一晚上都好气,一句话都没有跟封停说,洗完澡洗漱完毕就钻进被窝里,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看着整床被子都被自己卷走了,她这才得意的笑了。
敢冷暴力我?我就敢冷死你。
封停收拾完回到房间,一撩开床帐就看到自己这边空荡荡,而里面的人裹得跟蚕蛹似的,他不知为何突然间有点儿想笑。
封停目光在里面的蚕蛹身上停顿了片刻,回头吹熄了灯躺了下来。
这山里的夜是真的冷,更何况封停还没有被子盖,哪怕他再是火气旺盛也顶不住,他侧身蜷缩成一团。
林安然悄悄摸摸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到他这个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什么意思啊?真想把自己给冻病了,明天好去给她爸妈告状?
林安然瞪了他一眼,硬气是吧?那行,看你硬气到几时。
林安然又缩了回去。
结果等了半晌也不见封停哼一声,倒是林安然躺不住了,又从被窝里钻出来,见他似乎冻得瑟瑟发抖,心里更加气恼,没忍住一脚踹过去:“喂,你是不是冻傻了?”
封停翻身看她,幽深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幽光,叫人有种被凶兽盯着的感觉。
林安然安静下来,“叫声姐姐,我就原谅你,把被子还给你。”
封停没出声,直接伸手过来一把扯了她的被子,林安然惊呼一声,身子随着被子一路滚进了封停的怀里,骤遇的冷意激得她浑身直哆嗦,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封停,你疯了!”林安然气得锤他。
封停冰冷的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提,黑暗中他低头准确的擒住她的唇。
林安然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他,亲她?
林安然清晰的感觉贴在唇上冰冷的触感,确认他真的亲她了。
她脑子懵了。
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就亲她了?
总不能是突然间发现喜欢自己吧?
她倒是觉得他更像是兽性大发。
那接下来要不要继续呢?还是挣扎一下表示一下抗议,免得他以为自己太随便?
可要是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林安然正在纠结,封停又动了起来,他对她的嘴啃了起来,感觉他根本就不是亲吻,而是在啃猪蹄。
这下林安然就不能忍了,一脚踹开他:“你到底会不会啊?哪有你这样亲吻的?要这样,知道吗?”
林安然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林安然前世可是交过男朋友的,亲吻都是小意思,但她这熟练的样子,却犹如一桶冷水泼在封停头上,让他不可克制的想起了盛世庭,她是不是,也这样主动的亲吻过盛世庭?
封停一想到这个心里就难受得很,默默的伸手将她扒了下来,翻身背对着她。
林安然:“……”勾得她春心萌动结果你掀了桌子?
好气!
林安然不能忍,她恨恨的一脚踹他:“你是不是有病啊?”
封停默不吭声,林安然气得转身:“有种你以后别碰我!”
等林安然的气息平稳了,睡着了,封停才转身平躺,仰望着帐顶,半晌露出一抹苦笑。
对,他有病。
第二天林安然整张脸都是臭的,不过回到林家当着众人的面,她又笑眯眯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只有封停知道,林安然一眼都没有看过他,一句话都没跟他讲,对此封停也只能苦笑。
她送着刘学军三人出村子:“路上小心点,到了镇上就坐?*? 班车回去,可别再傻乎乎自己骑车回去了。”
刘学军笑呵呵:“虽然吃了苦头,但是值得。”
林安然无语:“你一个糙老爷们当然不怕吃苦,可你别忘了还有两个美眉。”
落在刘学军耳朵里是妹妹,他回头看了一眼徐娅楠和郭香香,徐娅楠翻了个白眼,他摸摸鼻子:“知道了。”
林安然这才叮嘱徐娅楠:“有空来找我玩。”
又叮嘱郭香香:“十天后记得来复诊。”
徐娅楠和郭香香都应了,林安然这才挥手:“行了,我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赶紧走吧。”
刘学军三人上车出村,封停也骑着自行车带着林民义出发,林民义手里抱着的正是要拿去送社长的竹碗和竹杯子。
林安然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这才回了卫生室,而后没多久,村大队就贴出告示,卫生室要招收学徒了,待遇每日四个工分,有意向的就报名参加,如果人多就一起考核,胜出者就可以成为卫生室的学徒,名额是两个。
这是林安然建议的,毕竟她心里很清楚,等到 77 年恢复高考后,她是要去考大学的,等她毕业很大的可能是不会回来了,如此她占用了村里的资源却不为村民服务,总是过意不去,倒不如再多招收一个,如果将来能跟她一起考上大学,那就是命,不然也能留在水秀村给大家看看小痛小病。
当然了,想要当学徒是有条件的,首要条件是最低必须要有初中文化,次要条件就是学徒期一年,出师后必须要在水秀村服务满五年。
这两个条件对于水秀村村民来说,最大的障碍是第一个条件,虽然林民义很重视对孩子们的教育,也经常讲村里人,让他们送孩子们去读书,但大多数人家实在是太难了,饭都吃不饱,再加上就算是读了书出来也还是要回来下地干活,就觉得读书根本就没有用,自然也就不愿意花钱送孩子们去读书,到最后初中毕业的并不多,好在妇女主任的儿子林安石是初中毕业,符合报名条件,要不然妇女主任得骂死那些搞事的知青。
而到了知青这里,最大的障碍自然是第二个条件。
“学徒期一年,出师后必须留在水秀村服务五年,这加起来不就六年了?”罗爱莲皱眉:“那岂不是六年内,就算是有机会回城也不能走了?那肯定是不行的。”
张翡翠皱起了眉头,她觉得这条件很好,就是公布得太早了。
要是等白薇薇考上了学徒之后再公布多好啊。
现在好了,白薇薇肯定不会上这个当。
白薇薇确实不会上这个当,六年?她怎么可能愿意在乡下再呆六年?要不是盛家不接受她整个儿媳妇,她一天都不想多待,恨不得立马就回城里去。
只可惜她原本是想借着知青们的力量得到考核的机会,好去做个学徒,轻轻松松度过未来这一年,没想到林民义一招就轻轻松松让她所有的算计都落空。
白薇薇心里不爽,面上柔柔弱弱的,轻声道:“之前好像没有这条件吧?是故意弄来为难我们知青的吗?”
李琼毫不客气的说:“就算是故意弄出来为难我们又怎么样?难道这条件有什么问题吗?人家村里可是真金实银的每天给四个工分养着人,要求最少在村里服务五年有什么问题?难不成你还想着拿了人家的工分糊了你的嘴,转身就跑回城去享你的福?那未免也太不要脸了些。”
张翡翠嘲讽:“有些人啊,那算盘珠子都崩到大家伙的脸上了,还在哪里洋洋得意,以为自己手段多高明呢,却不是在别人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何勇也烦得很:“想报名就报名,不想报名就闭嘴,别尽在这里挑拨离间。”
白薇薇被怼得都要哭了,盛世庭心疼得拉住她:“不就是个学徒吗?我们不稀罕,我们回去,你伤还没有好呢。”
托受伤的福,他们今天终于有借口请假不下地了。
林安然也报名了。
虽然她早就已经得到了村大队的同意,成为了卫生室的正式学徒,不过既然知青点闹出这事来,那林安然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安然。”
林安然出来看到妇女主任朝她招手,在她身后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生得瘦瘦高高的,眉眼清秀。
林安然笑着招呼:“婶儿,安石,你们也来报名了?”
妇女主任笑道:“可不。还不叫姐?”
妇女主任一巴掌拍在儿子手臂上,瞪他一眼,真是太没有眼力见了。
少年看了林安然一眼,脸就红了,十分害羞的低下了头:“安然姐。”
林安然应了声。
妇女主任跟林安然说:“安然哪,你等会儿要去卫生室的吧,你带上安石呗?顺便帮他补补课,可别让他考核的时候唰下来了。”
林安石叫了声:“妈,安然姐也要复习考核的。”
妇女主任嫌弃的说,“就你,那么薄一本书你一天都没背出两页你也想跟安然比,还怕把安然给挤下去?你做梦吧你,安然可是懋叔亲眼看上的,她那天赋吊打一万个你,就是你落榜一万次安然都不可能会落榜考不上!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林安然暴汗:“……”这也太夸张了。
承受了一万暴击的林安石:“……”我是你亲儿子吗?
妇女主任拉着林安然:“安然哪,你安石弟弟是个笨的,但他想要学医的心是真诚的,你就帮帮他,好好给他补一补好吗?”
林安石:“……”不,我一点儿都不想学医。
林安然看向林安石,笑得十分亲切,“安石要是愿意来卫生室陪我,随时都欢迎啊。”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林安石摸摸手臂,他怎么有种进狼穴的感觉?
妇女主任一把将林安石推向林安然:“愿意,他可太愿意了。”
林安石一脸不情愿:“妈——”
“你给我闭嘴!”妇女主任一眼横过去:“你给我好好的学习,要是敢偷懒,回头考不上,看我不抽死你!”
你以为想跟懋叔学医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要不是这一次懋叔开口要收林安然为徒,他们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这个傻儿子,还在哪里计较自己喜欢不喜欢,却不知道如果哪怕是学到懋叔的一半本事,他这一辈子都受益无穷。
妇女主任一走,林安然朝林安石笑了笑:“走吧。”
林安石跟着林安然,低声说:“不好意思啊安然姐,我妈她就是太想我跟着懋爷爷学医了,所以才会提这么无理的要求。”
林安然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能理解。倒是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毕竟你妈说得也没错,你想把我挤下去,还得继续努力。”
林安石挠挠头,很不好意思:“我知道我肯定比不上安然姐的。”
林安然拍拍小伙子的肩膀,“知道比不上就努力点。来,先帮我磨点药粉。”
林安然直接就安排了林安石的工作。
林安石:“……”不过他还是乖乖的给林安然磨药粉。
林安然又说:“磨药粉也不能呆呆的磨,顺便背背书吧。”
林安石:“……”他这是什么人生疾苦?磨药粉还要背书!
但林安然盯着他,林安石也不敢耍赖,只得硬着头皮背,结果他每次背错就被林安然指正,而且林安然指正他的时候手里根本就没有拿书。
林安石目瞪口呆:“安然姐,你都能背出来了?”
林安然十分装逼:“这不是读一遍就能背的吗?”
林安石默默的流下了羡慕嫉妒的泪水。
大家都是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
封停一行人在八点半之前就到了镇上,先送了刘学军三人上了车,才转头先去公社。
“哟,这不是老林嘛?怎么一大早上来了?”
公社社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一双眼睛十分有神,这会儿他刚刚给自己冲了一杯茶,捧在手里暖手呢,就看到林民义手里小心翼翼的抱着什么东西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后生,个子很高,得有一米八,五官如刀刻斧凿,英俊非凡。
社长眼睛一亮,“老林,你们村里还藏着这样的好青年哪?”
林民义笑道:“这是我们村的下乡知青封停封知青。”
社长恍然大悟:“原来是下乡知青,难怪这一身气质与众不同。不过老林,说到知青这个事儿,我可听说你们村最近不太安稳哪?”
林民义闻言心里将盛世庭和白薇薇张翡翠几个惹祸精给骂了一顿,脸上苦笑道:“这您都知道了?最近确实是闹腾了点,不过我都已经批评教育了,现在他们都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正在努力改造自己的思想,让自己成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日后建设我们新农村,建设我们的祖国。”
社长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些知青都是千里迢迢,离家别井,带着满腔热血来帮助我们建设农村的,我们可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当然了,如果他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该指正还是要指正,该批评还是要批评!”
林民义一副受教的样子:“您说得太对了。我就是秉承着您的教诲去做工作的,这不,虽然有些知青闹腾了一些,但也有不少知青一心一意的为我们水秀村的发展想方设法,不遗余力,比如我们的封知青,这一次就给我们村带来了一个重大的发展机遇。”
封停:“……”他什么时候给水秀村带来重大的发展机遇了?这不是林安然的功劳吗?
不过他面上也没有表露出来,在社长看过来的时候,他顺着林民义的话说道:“当初我下乡就是希望能够以自己微薄的力量,给农村注入新的生机,只可惜这些年庸庸碌碌,这一次也是因缘巧合,但如果没有林队长的支持,我绝对是什么都做不成的。而且这一次是否能够抓住机遇,还得社长的鼎力支持才行。”
社长哈哈笑道:“你这样的才是我们的好青年哪。祖国有你们,一定会建设得越来越好的。对了,你们刚刚说的机遇是什么?”
“这个不着急,社长您先看看这个。”林民义将怀里包装的东西放到社长面前。
“这是,碗和杯子?”社长看到竹碗和竹杯子楞了一下,拿起来:“木头做的?手工不错嘛。”
林民义笑道:“社长,您猜错了。这是竹子做的。”
“什么?竹子做的?”社长吃了一惊,重新将竹碗和杯子拿起来细细的查看了一番,才看出来确实不是木头:“还真是竹子做的。不过我怎么觉得它比寻常的竹子要更密实一些,还有这个颜色怎么会是红棕色?因为这颜色我都差点儿看走眼了。”
林民义笑道:“这是因为我们使用的竹子经过了一番处理,最后又高温碳化了,这才又密实又坚硬,颜色也鲜亮。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一番处理后,这杯碗就不像以前的竹器一样容易发霉蛀虫。”
“是吗?”社长点头:“那确实可以。不过就算是竹子经过特殊处理,单凭手工也不能轻易做成这个样子的吧?”
林民义竖起大拇指:“社长您真是慧眼如炬啊。这说起来还得夸我们封知青,是封知青把电风扇改造了一下,用来做这个竹碗和竹杯子,就比原来容易了许多不说,这做工也比手工的要好许多。”
“原来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封知青的功劳?”社长看向封停,肯定:“确实不错。那你之前说的机遇不会就是跟它有关吧?”
“没错。”林民义笑道:“社长您知道我们水秀村什么都不多,就是山多,竹子也多,那些竹子长在山上,每年除了给村民添个菜就没别的更大的用处了,可如今这竹子竟然能做出这么好看的碗和杯子,我们就想着这也算是资源利用,如果我们能够建一个工坊,专门用来生产和制造碗和杯子,也算是给村里创收,改善村民们的生活不是吗?最重要的是,这是封知青提出来的,是知青利用知识帮助我们农村建设的一次尝试,我们怎么也得鼓励他们,支持他们不是?”
社长点点林民义:“你呀,倒是会给我戴帽子。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但是你们要知道,这农村成立一个作坊并不容易,这里面涉及可是方方面面啊。我们公社不是不想支持你们,而是不能不考虑周全啊。”
林民义跟社长一番讨价还价,最后无奈的说道:“社长的顾虑我们也知道,要不然这样好吧,您先借我们几台电风扇,让我们先去尝试尝试。我们的工坊到底能不能开,能不能创收,您总得给我们一个机会表现表现,如果我们成功了,公社再给我们相关的政策、思想还有资金等方面的支持也不晚,如果我们失败了,那今日这话就当我没提过!”
社长明白了:“好你个林民义,原来设了套子在这里等着我呢。这电风扇可是公社的集体财产——”
林民义拍拍胸膛:“所以我们只是借用,保证将来必定完好无损的还回来。”
社长最后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松了口:“这电风扇到底是集体财产,还得研究过才能给你答复。”
林民义立马说道,“那我晚点来找您!”
社长没好气:“滚滚滚。”
林民义带着封停麻溜的出来了。
封停左右看了没人才跟林民义说:“爸,这事儿应该是安然的功劳,您不该都推到我身上,这对安然不公平。”
林民义摆摆手:“你放心吧,我这心里有数呢。”
不说是封停的功劳,怎么能把知青也拎出来做谈判的筹码?
林民义背着:“走,我们去农机站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结果自然是不乐观的。
林民义叹息一声,不过很快就又振奋起来:“没事,要事这么容易找到,之前你也不用这么为难了。社长那边十有八九会答应把电风扇借给我们,到时候我们先用电风扇顶一顶,要是真做出成绩来,我们再想办法。到时候社长也肯定愿意帮我们的。”
封停看着林民义黝黑坚毅的脸,上面都是从容和乐观,顿时也被感染了。
“是。”封停提起一件事:“对了吧,我想去打个电话。”
“给你家人打吧?”林民义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替我们给你家人问声好。还有你爷爷那边也别着急,你妈这几天一直在跟人换棉花,已经差不多够一件厚棉衣了。你嫂子这几天也在加班加点织毛衣,相信很快就能织出来,到时候——”
林民义想起之前曾经提议过让封停亲自跑一趟东北,可如今计划却有了变动,如果他们要办竹器工坊,封停这个最重要的技术人员恐怕就走不开了。
不过他想到了另一个办法:“到时候看看你能不能走得开,走得开就亲自走一趟,实在走不开,我给你二哥打个电话,让他帮忙把东西送过去。你二哥也在北方呢。离你爷爷那里应该比我们近多了。”
封停知道林民义是认真为他考虑了,心里也是温暖:“好。多谢爸。”
“说啥呢,都是一家人。”林民义拍拍他的肩膀:“快去吧,中午我在国营饭店等你。”
封停却不是给家人打电话,他是想联系一位老朋友,那位朋友跟他自小认识,关系不错,只不过后来她父母工作调动调到了东北春城,她也跟着过去了,在他下乡之前他们偶有联系,后来他家里出事,他就没有再联系。
拨通电话,那边传来嘟嘟的声音,让封停的心跳也不由得跟着加速。
他希望一切都是林安然在胡说八道。
很快,那边电话接通了,传来女人温和的声音:“喂你好,我是温晴,请问是哪位?”
第30章 第 30 章
封停收敛心神, 望着外面的街道,轻声说:“温晴,我是封停。”
“封停?”温晴愣怔一瞬之后露出惊喜:“是你?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好吗?”
“我很好, 不用担心。”封停听到对面关切的声音,眼前仿佛也出现了年少的时光,那时候他跟温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不过后来命运让他们走向了不同的道路,想起来还是有些唏嘘,只不过如今更为重要的却是:“温晴, 你方便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方便的。”温晴想也不想就答应:“你说。”
封停低声道:“我爷爷在农场,我有些担心他, 能否请你帮忙打听一下他那边的消息?”
温晴怔住了:“封爷爷在农场?”
她来到春城后,一直都有跟封停书信联系, 但三年前封停突然间和她断了联系, 她担忧之下托人打听才知道他们家出了事, 而封停早在出事之前就已经下乡,下乡的位置查不出来,封家其他人的情况她也打听不到,却没想到原来封爷爷竟然就被下放在东北这边的农场。
温晴听说过那农场, 条件非常的艰苦, 封爷爷年纪那么大了, 真不知道这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原来封爷爷在那里,封停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温晴回过神来说道:“你放心, 我回头便去打听。只不过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打听得到。”
封停心里一紧, 却也知道这个时候有许多不便:“没事, 打听不到也没有关系。你不要过多牵扯。”
“不是你想的那样。”温晴怕他误会:“其实农场所在的地方虽然荒凉,到底也是在我们东北, 我就是亲自走一趟也便宜,只是今年是凛冬,天气特别冷,前些日子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暴雪,我们城里还好,外面却早就已经被大雪覆盖,就连道路也被大雪覆盖,交通已经断了,就算是我想去也无能为力。”
“什么?”封停闻言不由得捏紧了话筒,眼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担忧,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安然一再叫他亲自跑一趟东北了。
原来今年冬天东北那边比往年都要冷,即使不用出去做工,以爷爷的年纪和体质只怕也难熬,所以林安然让他亲自跑一趟,把棉衣和药物、食物亲自送到他们手里,确保他们安然度过这个冬季。
可交通完全阻塞,农场完全隔绝,哪怕他亲自跑这一趟只怕也是无用功。
心,也像是被雪厚厚的包裹,沉沉的往地底下坠。
温晴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宽慰他:“不过你放心,这样大学的天气,大家伙都不可能再出来干活,都会躲在屋子里猫冬,封爷爷应该不会有事的。我也会想办法打听那边的情况,一有消息就立马通知你。对了,到时候怎么联系你?”
封停压下心底的担忧,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了温晴,温晴闻言一愣:“原来你在华南。”
难怪她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原来却是去了那么偏远的地方。
温晴心里堵堵的闷闷的,他们之间隔着三千多公里,只怕这一生都难以跨越了。
封停没留意到温晴异样的情绪,嗯了一声后郑重拜托:“爷爷那边情况就拜托你帮忙打听,一有消息请立即联系我。”
温晴忙道:“你放心,我回去就想办法打听。如果有机会给封爷爷送东西,我就立即给他们送点防寒的棉衣和食物等。我日后也会多关注那边的。”
封停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多谢。”
温晴心里不好受:“咱们多年的情分,何须这么客气?”
可他们到底只是邻居,而在这个时代,就连血亲都有可能举起屠刀劈砍下来,谁又敢把希望寄托在这种渺茫的情分上?
挂了电话,封停沉思良久,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催促他了:“你还要继续打吗?”
封停回过神来:“不好意思。”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来付了费用,走出邮电局的时候正好一阵北风刮过来,扑了他满身,带来的寒凉仿佛将他的心都要冻结住一般。
现在爷爷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他都不知道,不好贸贸然动用关系,毕竟有些关系极其隐秘重要,须得用在最要紧的时候,眼下只能先等温晴那边的消息,不过封停也决定,最多只等一个星期,如果一个星期后温晴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他就要联系人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林安然口中的遗憾出现。
刘学林,徐娅楠和郭香香三人十点四十多分才到了县城,徐娅楠家跟郭家住得近,就由徐娅楠带着郭香香回家。
到了中午,郭伟和戴红一下班就回了家,戴红一看到郭香香就连忙问:“怎么样?看到那位神医没有?”
郭伟也关切的看过来。
郭香香脸上露出了笑意:“那位神医其实就是安然姐姐的师傅,不过神医不愿意亲自给我治脸。”
“什么?”戴红脸色都变了,郭香香见她要误会,忙说道:“妈,你别着急。神医虽然不愿意亲自出手帮我治脸,不过林姐姐愿意帮我治脸。”
戴红怔住:“你不是说她只是个学徒吗?她能给你治?”
郭伟有些明白了:“那位神医,是想用你来教导徒弟?”
郭香香笑了:“是,爸爸你真聪明。”
她又跟戴红说:“虽然是安然姐姐给我治脸,但是安然姐姐的脉案和方子都是经过老神医点头允许的。”
戴红松了一口气:“那就跟老神医给你治差不多了。谢天谢地,我家香香的脸至于有救了。”
郭香香用力的点头:“这几天我用着安然姐姐做的面膜和药膏,我感觉脸上都舒服了许多。”
“那就好,那就好。”戴红抱着女儿眼圈都湿润了。
封停和林民义回到村里已经是下午了。
林民生听到动静从大队部里跑出来,看到林民义手里抱着的,背上背着的东西,眼睛微微一亮,露出鬼鬼祟祟的神情,低声问:“这是电风扇?”
“嗯。”林民义将手里的电风扇塞进林民生手里:“仔细点,可别摔着了,这要是摔坏了,那可是要赔偿的。”
林民生忙小心翼翼的抱着:“那必须是不能的。不过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林民义走进大队部:“公社借的。”
林民生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电风扇放在桌子上,又去帮林民义将背上的电风扇解下来:“社长这么好说话?”
要知道他们想找公社借点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一个公社下面那么多村子,要谁借都给,那公社院子角落里的草都能被人薅光。
林民义嗤道:“他还能好说话?说是借的,其实就是租的。不管我们这一次是否成功,等将来还的时候这电风扇得完好无损,还得送公社一批碗碗杯杯。”
林民生也跟着骂:“这也太奸诈了。我们办工坊那都是为了谁啊?那都是为了让村民们都能过上好日子,为了给公社增光添彩,他们不帮忙就算了,还趁火打劫,真是太坏了。”
说是这样说,不过脸上的笑容是压不下去的。
就算是要送出去一批碗杯又如何,有了这两台电风扇他们才能改装机器,才能做出碗碗杯杯来,才有搞成工坊的可能性,而一旦他们正式成立工坊,这两台电风扇自然不能轻易还回去了。
林民生颇有些迫不及待:“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开始搞了?”
林民义白了他一眼:“急什么?这不得先砍竹子处理竹子?”
“说得是。”林民生急吼吼的:“那我这就带人去砍竹子。”
林民义笑道:“还得搞个大一点的水坑。”
林民生往外走:“行,我这就去安排。”
林民生兴致勃勃的出去叫人砍竹子,挖水坑。
封停还了自行车,并没有进大队部,而是调转脚步去了卫生室。
林安然今日有了林安石的帮忙,终于把搓药丸子需要的药粉给磨好了,这会儿正带着林安石搓药丸呢。
封停走近听到林安石捏着一颗药丸跟林安然说:“安然姐,你说这药丸子搓起来吧,其实也不难,就是这药粉磨得可太累人了。”
他只帮着安然姐磨了半天药粉,就感觉手心火辣辣的疼,手臂更是酸得厉害,听说安然姐都磨了好几天了,也没见她喊一声累,林安石觉得村里人对安然姐误会太深了,安然姐这哪里叫娇气啊?她比谁都吃苦耐劳,只不过她不爱下地罢了。
林安然笑道:“手工研磨的当然难了,要是有机器直接打粉就简单了。”
林安石顿时兴致勃勃:“还能用机器打粉吗?”
“为什么不能?”林安然理所当然的口吻:“面粉都能用机器打,药粉怎么就不能用机器打?”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林安石思索:“不过还是不一样,这打面粉的机器一开就是几百上千斤的打,这药材的重量远远不及不说,这种类分类还多,材质也不一样,有的太软不好大,有的软硬适中容易打,有的太硬就怕是机器都切不断,何况打碎?所以你说的这个有道理,但实际上没什么用。”
林安然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思考的嘛。你说得没错,这打粉机是大型机器,开一次机器就废不少电,所以打大量的面粉划算,打药粉不划算不说,也不方便操作,可如果把它简化变小了呢?”
林安石怔住:“变小?”
林安然笑道,“对呀,把它变得小小的,可以放在地上,也可以放在桌子上,哪怕只是打几两的药材都轻而易举,完全没有问题。”
林安石呆住,显然没想过,“这能行?”
林安然反问:“都一样的原理,为什么不行?”
“对呀。”林安石懊恼:“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是因为你读书太少了。”林安然跟林安石说:“如果你再多读点书,你看到的世界就会更加广阔,你的世界也会更加广阔。”
林安石笑道:“再怎么广阔,也不可能去县城当工人吧?”
林安然笑了:“为什么不可以?别说去县城当工人,就是去市里,省城工作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年轻人,你要敢想敢梦!”
林安然跟发洗脑包一样。
林安石苦笑:“安然姐,我们还是现实点吧。姐夫。”
林安石无意间看到封停,忙叫人。
林安然闻言抬头往外看去,果然看到封停站在门外,这一路风沙吹得他颇有几分沧桑的样子,却丝毫无损他的英俊,反而更添了几分男人味,勾得林安然心痒痒的。
但姐得忍住。
林安然收回目光没理会封停。
林安石察觉两人气氛不太对,眼珠子一转起身尿遁了。
林安然瞪了一眼林安石:这叛徒。
林安石:他冤枉啊。他这叫做有眼色好吗?
封停在林安石走后,迟疑了一下,到底是抬脚过去,在林安石原本的位置上坐下了。
林安然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当他不存在,埋头继续搓自己的药丸子。
封停见状也不说话,默默的伸出手想要帮她搓药丸子,结果被林安然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封停抬眼朝林安然看去,只见林安然俏脸上都是嫌弃:“脏死了,也敢碰我的药!”
封停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后确实还没有洗手。
即使他没有摸什么脏东西,这一路的灰尘也脏得很,确实不应该直接来搓药。
“抱歉。”封停心里懊恼得很,他平时可不是这般不讲卫生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竟然忘记了。
林安然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封停出去不仅洗干净了手,还把身上的灰尘全都拍了,这才重又回来搓药丸子。
这药丸子本来就有一部分以后是要给封爷爷的,所以林安然也没阻止他,全当他孝顺他爷爷了。
懋爷爷背着手从外面回来,看到小夫妻俩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哟,小两口吵架了?”
林安然幽幽的看向懋爷爷:“人老了,眼睛该瞎还是得瞎。”
懋爷爷哈哈哈一笑:“好好好,我眼睛瞎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要不我再出去溜两圈?”
林安然嫌弃的说:“可得了吧。一把老骨头还天天出去吹风,嫌骨头散得不够快呀?给我消停点。”
懋爷爷乐,回他的躺椅躺好,“行,那我就不出去啦。现在我不仅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你们小两口不用顾忌我,继续吵吧。”
林安然白了一眼:“无聊。”
谁要跟他吵啊?浪费口水。
封停抬眼看着林安然,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到底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夫妻俩手脚都利落,很快就把药丸子都搓好了,林安然将药丸子分开装进药罐子里放好,这才空出手来锤了锤背。
这几天她又是磨药粉又是做药膏?*? 药丸子,简直是比下地干活还累。
这四个工分根本就抵不上她的辛苦付出。
不过林安然也没抱怨,毕竟这种做药丸子的活也不是天天都有的,如果不是想赶紧做出一批给封爷爷,林安然本来也没有必要这么赶,她完全可以每天磨一点点药粉,慢慢来搞个十天半个月完全没有问题。
所以说来说去,都是封停害她这么辛苦,想到这里林安然就回头狠狠的瞪了封停一眼。
封停正在收拾工具,感觉到林安然的目光一脸莫名,完全不知道林安然怎么又恼了。
林安然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就烦,跟懋爷爷说:“我出去转转。”
懋爷爷知道她这几天累得够呛,没有为难她:“去吧。”
林安然走到门外洗了手才走。
封停收拾好工具出来,已经不见了林安然的身影。
懋爷爷一悠一悠的晃着摇椅:“你怎么惹到她了?”
封停没回答。原因连他自己都难以启齿。
懋爷爷仿佛自身经验:“男子汉大丈夫,该低头还是得低头。”
他要是不想低头,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可道歉的话,又着实难以启齿。
封停抿了抿唇:“我走了。”
懋爷爷闭上眼睛:“去吧,去吧。”
林安然转着转着就转到了晒场,晒场上铺满了雪白的木薯片,远远看去白花花的一片,像是下来雪一般,还有带着斗笠的阿婶用竹耙翻晒,林安然走到晒场蹲下捡了一块木薯片摸了摸,表面是干燥了,但还能感觉到水汽潮润。
“还得再晒两天才行。”
旁边的阿婶杵着竹耙笑着对林安然说。
林安然将木薯片丢回去,拍拍手:“这要是夏天,怕是早就干得不能再干了。”
阿婶闻言笑道:“夏天太阳大,确实更容易干,不过夏天雨水也多,前一眼天上蓝蓝的一朵云都没有,后脚就飞来一朵乌云,那雨水就跟水瓢泼下来一样哗啦啦的往下倒,很有可能我们才从地里跑到半路,这雨水就下来了,等我们赶到晒场东西就全都淋湿了,你说要不要命?”
林安然没经历过还真不知道:“那确实是挺要命的。”
林安然又问:“等着木薯片都晒干之后,就直接送去打粉吗?”
阿婶笑道:“干嘛全都打粉了?一下子又吃不了那么多,要是遇到下雨全都潮湿了,岂不是全都浪费掉了?得慢慢吃,吃多少打多少。”
林安然道:“可是到了春天,天天下雨,屋里屋外都潮湿,不还是会潮会发霉?”
阿婶道:“那起码木薯干还能晾晒还能烘干,磨成粉你怎么整?”
林安然:“……”好吧,她果然是生活经验严重不足。
阿婶问她:“你不是在卫生室吗?怎么出来了?”
林安然道:“刚忙完,出来转转。”
阿婶恭维道:“你命真好呀,人长得漂亮,家世也好,现在还跟着懋叔学医,以后肯定吃喝不愁。”
林安然笑道:“阿婶放心,以后我们村所有人都吃喝不愁的。不仅吃喝不愁,以后想吃肉就吃肉,想穿新衣服就穿衣服,还能盖新房子,日子好着呢。”
阿婶哈哈笑:“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叫我马上死了我都愿意。”
林安然笑道:“阿婶可别这样说,到时候你就舍不得死了,只怕你恨不得长命百岁,永享这盛世好时光。”
阿婶:“那我就承你吉言了。”
林安然说笑了一番正要走,忽地看到一个老婆子着急忙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跑过来,那小孩子双手抓着喉咙,脸被憋得青紫,一看就像是被卡住了喉咙,林安然目光一紧,忙迎了过去。
“朱婆婆,你家二虎这是怎么了?被卡住喉咙了?”
朱婆婆看到林安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安然,你快救救二虎,他偷吃橄榄,结果给橄榄核卡住了喉咙,怎么拍都吐不出来。”
阿婶吓了一跳:“我的天,这可怎么办?安然你行吗?要不然还是送去卫生室找懋叔?”
跟林安然说了一会儿话,阿婶如今对林安然也很有好感,自然也愿意帮着她。
“我先试试。你们哪个腿脚快的去卫生室叫懋爷爷过来。”
林安然一边说一边接过二虎,用海姆立克急救法给他做急救,阿婶见状赶紧跑去找懋爷爷。
晒场上其他人听到动静纷纷围拢过来,看到林安然从背后抱着二虎,双手顶在他腹部,一下一下的撞击,也不知道她这到底要做什么,觉得她这动作跟以前懋爷爷做的不一样,纷纷露出怀疑的神色,议论纷纷。
“这怎么是从后面抱着?不是应该把人放在膝盖上拍背的吗?她不会是乱搞吧?”
“不会吧?这可是人命呀。”
“反正我记得懋叔以前不是这样搞的。”
……
众人议论纷纷,朱婆婆听着忍不住心慌起来,冲上去想要拉开林安然,被人一把拉住,喝止:“安静,别打扰她!”
众人转头一看,是封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
朱婆婆抓住封停的手,“封知青,你来得正好,你赶紧让安然停下。”
封知青了解朱婆婆的着急,安抚道:“安然不是乱来的人,你要相信她。”
林安然还不是乱来吗?想当初她追在盛世庭屁股后面跑,想她当初都要结婚了还偷偷跑出去找盛世庭,差点儿害得林家和封停颜面尽失,她还不乱来谁乱来?
但封停就站在这里,以前没什么存在感,只隐约记得是个长得不错,刻苦耐劳的青年,如今仿佛绽放了光彩,眉眼低压带着沉沉而来的压力,让人无法忽视,就连喘息都下意识的放轻。
朱婆婆心绪稳定了些:“她这样真能行?”
封停沉声道,“我相信她。”
朱婆婆这才不再说完,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林安然,其他人也是一样。
封停见场面稳住,这才看向林安然,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她救人的样子,完全没有平时撒娇卖痴的模样,俏生生白嫩嫩的小脸一片肃穆,她以前腿弓后腿蹬的姿势站稳,双手握拳以拇指内侧,快速的向内上方冲击,一次又一次,专心致志,丝毫不为外界所影响。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仿佛很漫长,又仿佛很短暂,一颗果核突然间从二虎的嘴里吐了出来。
“吐出来了。”一直紧盯着的众人惊喜的叫道:“二虎没事了。得救了。”
“哎呀,没想到安然这丫头法子怪怪的,倒是有用。”
“我就说这丫头聪明着呢,要不然懋叔怎么可能偏偏指定了要她做学徒,继承他的医术?”
仿佛之前的指责全都不存在一样,众人对林安然张口就夸,就差说她是华佗再世了。
“二虎!”朱婆婆激动得眼圈发红,上前一把抱住二虎,抬头希翼期待的看着林安然:“安然,二虎真的没事了?”
林安然松开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点头:“嗯,果核已经吐出来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还是要再给他做个身体检查才能够确定他是否真的没事。”
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好用是好用,但有时候也会导致患者出现脏器破裂或者骨折等意外情况。
虽然林安然觉得自己在运用的过程中没有任何问题,但毕竟这是她学了这急救法后第一次实践,她也不敢保证不会出意外。
“这果核吐出来了还不行吗?”朱婆婆顿时紧张起来:“还有什么问题?”
阿婶也奇怪:“对啊,二虎这会儿呼吸也正常了,小脸也不像之前那样涨得青紫了,这不是都好了吗?”
“对啊,这都好了还要做什么检查?”
“难道这手法有什么问题?”
“我就说她才跟着学几天医,能会什么,就敢这样逞能,真是不把人命当回事!”
这些墙头草倒得挺快的。
阿婶听了都生气:“那果核是不是给吐出来了?二虎是不是没事了?做个检查怎么了?值得你们这么说嘴?”
封停也冷冷的一眼扫过去,那些人讪讪的闭嘴:“我们又没说什么。”
“不要紧张,只是做一些事后检查。”懋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这会儿从人群中走出来,朝二虎招招手:“到爷爷这里来。”
朱婆婆拉着二虎来到懋爷爷跟前,“老懋,你给我家二虎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放心吧,他喉咙里的果核已经吐出来了,就没有什么大碍了,这一条小命肯定是救回来了的。”懋爷爷让二虎张开嘴巴,检查他的喉咙:“那橄榄果核两头尖,这么卡在喉咙这么久,很容易划伤喉咙,如果划破的伤口大,就得送去医院缝针才行。”
朱婆婆闻言吓得忙道:“那你快帮忙看看二虎喉咙有没有受伤。”
懋爷爷仔细看过,“嗯,小伙子很幸运,只有轻微的划伤,不是很要紧,不需要缝针,好好保养几天就好了。平时饮食上切记不要食用辛辣和油腻的东西。”
“好好好。”朱婆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哪有不依的。
“行了,没事了。”懋爷爷又摸了摸他的胸口骨头,确定没有骨折,再给他把脉,确定他脏器没有受损,这才拍拍二虎的小脑袋:“小伙子,以后不能再乱吃东西了知道吗?”
二虎点头,小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恐。这一次的经历足以让他一辈子都难忘。
懋爷爷站起来将孩子还给朱婆婆:“好了,孩子没事了,带回去吧。你要实在担心,就去卫生室抓一副安神的药给他吃。”
朱婆婆抱着孙子,感激涕零,“好,好,谢谢大夫。”
懋爷爷摆摆手:“要谢就谢安然吧。她处理得很恰当,即使的帮助二虎把果核吐出,救了他一命。”
朱婆婆忙又谢林安然:“安然,谢谢你救了我们家二虎,要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林安然笑着摆摆手:“没事。都是应该的。”
朱婆婆闻言觉得林安然身上像是披了金光,多好一个孩子啊,刚刚这些长舌妇还说林安然是乱来!
想到自己刚刚差点儿听信了这些长舌妇的话,差点儿害死亲孙子,朱婆婆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回头朝着那些八婆喷口水:“你们这些人真是脏心烂肺,安然多好一个孩子啊?多厉害一个孩子啊?你们竟然说她乱来?你们才乱来!”
朱婆婆把自己刚刚的着急和惊惧都化作愤怒朝众人输出了一顿,众人讪讪的没敢回嘴,也不想站着挨骂,就纷纷都散了。
朱婆婆回头对林安然千恩万谢这才离开,阿婶对林安然竖起大母子:“安然,你真是厉害了啊。”
林安然笑了笑,忽地浑身一软,整个人往下掉,阿婶和懋爷爷惊呼声还没来得及响起,封停已经上前一步将她抱住,脸色发白的回头看向懋爷爷:“懋爷爷。”
林安然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睁开眼睛:“我没事,就是脱力了。”
封停低头看她,她脸色发白十分虚弱的样子,确实像是脱力,但封停怎么放心?
他还是坚持让懋爷爷给她检查。
懋爷爷上前给林安然把脉:“确实是脱力了。你把她带回去歇一会儿就好了,要是有红糖就给她泡一杯红糖水。”
“好。”封停一把将林安然抱起来,赶紧往林家走。
李香兰和李云看到封停将林安然抱回来,吓了一大跳,齐齐放下手里的活计冲过来。
李香兰还差点儿把自己给绊到了,幸好李云在身边一把扶住她,两人匆匆来到跟前,急声问道:“安然这是怎么了?”
林安然忙说:“我没事,就是脱力了。”
“真没事?”李香兰看向封停。
封停点点头,李云见状连忙拿了一张毯子铺在躺椅上,是让封停把林安然放在躺椅上,然后再用毯子裹住林安然,怕她还冷,又连忙把火笼拿过来放在躺椅边上。
封停跟李云说:“嫂子,家里还有红糖吗?”
李云忙说:“有的有的,要泡红糖水吗?我这就去。”
李香兰冲着李云的背影喊:“多放点红糖。再打个鸡蛋吧。”
李云应:“哎。”
林安然心里暖呼呼的,又哭笑不得:“没必要,我真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你脸儿都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李香兰轻轻的打了她一眼,问封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在卫生室的吗?”
封停把事情说了。
林安然解释:“做那个急救不仅费体力,精神也要高度集中,所以完后就脱力了。我真没事,您别担心。”
李香兰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想到救个人竟然还这么费力气。”
“那是自然的。”林安然笑道:“我这只是普通的急救而已,一般来说半个小时就能见到成效,可如果在医院做手术,那耗费的时间可就长了,有时候要几个小时,更长甚至超过二十四小时,也就是要在手术室里站一天,做手术的时候还得精神高度集中,你想想那得多耗费体力?”
李香兰还是第一次听到:“医生做手术这么辛苦的吗?”
“你说呢?”林安然笑道:“所以我这真是小意思,不用太紧张。”
李香兰知道林安然是为了宽她的心,打了她一下:“我这么紧张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担心你?我管人家医生做手术要站多久有多累呢,我就不能眼见着你有事。”
“妈。”林安然没忍住伸手去抱李香兰:“能做你的女儿真好。”
李云端着红糖鸡蛋来了:“先喝口糖水再吃鸡蛋。”
封停起身想让开位置,李云却直接将红糖鸡蛋塞进他手里:“妹夫,你来喂安然吧。”
李香兰一见就明白李云的心思,当下扯开林安然的手:“小封啊,你照顾安然喝红糖鸡蛋,我和你嫂子出去摘菜准备晚饭。”
林安然&封停:“……”你们这撮合也太明显了。
林安然叫,“妈,嫂子!”
李香兰提了个篮子就拉着李云,抱着林国婷出去了:“好好喝,记得喝完。”
没一会儿整个偌大的林家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俩。
外面阳光温暖,屋里却一片阴暗冷寂,不过有火笼的热气驱散掉阴冷,人也没觉得难受。
林安然愤愤的收回目光,坐起来伸手去接碗,封停没给她。
林安然瞪他;“松手。”
封停没松手,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林安然冷笑,正要开口说话,封停就把勺子塞进她嘴里,随之而来的是热乎乎甜滋滋滑嫩嫩的红糖鸡蛋。
林安然:“……你变成狗了?”
竟然硬喂。
“对不起。”封停垂下眸子,勺子缓缓的搅动着,红糖水泛起一阵阵涟漪,白花橙黄的鸡蛋时起时落。
林安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封停却不再提,而是说起东北的事情:“东北今年暴雪。”
林安然怔住,封停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她很自然的张开嘴,目光直直的落在封停的脸上:“你怎么知道?”
封停没看她,继续喂她:“我找人打听了。”
林安然这才明白书里封爷爷为什么会在今年去世,原来是遇到了暴雪吗?
“那你爷爷那边的情况打听到了吗?”
封停摇摇头:“大雪封路,难以打听。”
这种情况确实很急人,林安然也没了跟他斗气的想法,“那你怎么打算?要去吗?”
去了,有用吗?
可是不去,如果真出了事,良心怎么过得去?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封停:“不知道。”
林安然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她确实什么忙都帮不上。
甚至她就算是求林民义联系二哥,请二哥帮忙也没有用。
因为这不仅仅是人祸,更是天灾。
如果单单是人祸,他们可以亲自过去,哪怕找人帮忙也行,就算会被克扣一些物资,也总有一些落到封爷爷他们手里,而现在偏偏是天灾,大雪封住了道路,农场本来就偏僻,这会儿就更是成了一座孤岛,谁都进不去,甚至连寻都难以寻觅的孤岛。
林安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封停,她忽地抢过封停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口送到封停嘴边,封停抬头看她,她轻声道:“喝一口吧。”
甜一甜嘴巴,甜一甜心,让自己不要这么绝望。
封停凝视她半晌才张开了嘴,那一口红糖鸡蛋有些冷了,却依旧很甜。
他眼底的冰层发出咔嚓的声响,下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着。
倒是林安然忽地红了脸。
她想起来,那勺子自己才刚刚用过,而今他也用了,算不算是他们在间接接吻?
脑子里不自觉就回放昨晚他凶狠的热情,林安然心里又羞又恼,将勺子扔进碗里,往后倒在椅子上却不料突如其来的重量让椅子摇晃起来,把她给吓了一跳。
封停下意识的伸手按住椅子,关切的看去,“你没事吧?”
林安然觉得自己太丢人了,用毯子把自己给裹住了,没好气的说:“我能有什么事?你离我远点我就什么事都没有!”
封停不明白林安然怎么突然间就又生气了,刚刚不是好好的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还喝吗?”
林安然侧身背对着他:“不喝。你自己喝吧。”
封停等了一会儿,见林安然没有起身继续喝的样子,这才端着剩下的红糖水离开。
红糖水没剩下两口了,封停把剩下的喝了。
凉滋滋的,甜滋滋的。
封停把碗洗了放好,站在屋檐下看了林安然一会儿,见她始终没回头看自己,最终出去了。
林安然侧躺着听着他的动静,等他离开才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骂道:“朽木不可雕也。”
火笼传来阵阵热气,让她感觉很舒服,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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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下午徐娅楠带着她从水秀村带回来的水杯回去上班了。
红棕色的水杯在一众搪瓷杯中显得特别的张扬和优雅, 滚烫的水汽上升,显得杯子更为湿润,那抹红也更艳了几分。
坐在对面的刘晓婷最先发现了徐娅楠的水杯, 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娅楠,你这杯子哪儿买的?好漂亮啊。”
徐娅楠笑着捧起水杯,“你说这个杯子啊?它不是买的。”
刘晓婷更加惊奇了:“不是买的那你是哪儿弄来的?还有你怎么把它捧在手里?不烫吗?”
她可是亲眼看到徐娅楠往水杯里倒了热水的。
“是一个朋友送的,”徐娅楠摇头:“不烫手。”
“怎么会不烫手?我试试。”刘晓婷不相信,走过来试着拿起徐娅楠的水杯, 结果还真的不烫手:“真的很神奇哎,居然真的不烫手。”
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听到动静也都看过来:“徐娅楠你买新杯子了?”
“徐娅楠你这杯子哪儿买的?这颜色蛮好看的嘛。”
“是供销社那边新进的杯子吗?可我昨天还逛供销社呢, 没看到有卖啊。”
刘晓婷挑眉:“这杯子不仅是颜色鲜亮漂亮,最要紧的是它居然隔热, 装了热水居然也不感觉到烫。”
“是吗?”同事闻言都惊奇, 纷纷起身过来尝试, “还真是隔热呢。”
“这杯子是什么做的啊?我摸着像是木头做的,可看着又不像是木头做的。”
“我觉得有点儿像竹子。”
“这肯定不是竹子,竹子是黄色的,怎么可能是这个颜色!”
“哎, 徐娅楠, 这杯子你到底在哪里买的啊?它到底是什么做的?不会真是木头做的吧?”刘晓婷撞撞徐娅楠;“别藏着掖着啊。”
徐娅楠笑了:“这不是木头做的, 是竹子做的。也不是我买的,是我一个朋友自己做的, 送了一个给我。”
“竹子做的?真的假的?竹子不可能是这种颜色的啊。”
徐娅楠解释:“那是因为这杯子是做了高温碳化处理, 就变成了这个颜色了。没有高温碳化处理之前它就是竹黄色的。”
流向听非常的感兴趣, “高温碳化是什么?做过这个高温碳化就变成这个颜色了?”
“整个高温碳化就跟烧窑一样烧过,出炉之后它就变成这个颜色了。”徐娅楠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高温碳化是什么:“高温碳化过的竹杯子要比寻常的竹子要坚硬很多, 装热水也不会炸裂开来伤到人,而且还防霉。”
“真的能防霉?”
“竹子最怕的就是长霉了。天气稍微潮湿一点就发霉,可讨厌了。”
“要是真能防霉,那倒是可以买来用用。”
“是啊,我家就一个搪瓷缸,平时就孩子他爸用,平时我自己想喝口水都只能拿碗来装。烦都烦死了。”
……
刘晓婷越看越喜欢:“最重要的是它还这么漂亮。娅楠,你帮我问问你朋友呗,看她还有没有这种杯子,卖不卖?”
想想如今就连买布料都买不到这么鲜亮的颜色,如果她能有一个颜色这么鲜亮漂亮的杯子,那多有面子呀。
至于它防不防霉,说实在的对于刘晓婷来说是最不重要的,因为如今天气并不潮湿,等到春天雨季来临的时候,她早就风光过了。
徐娅楠摇头:“我朋友自己也是做来自己用的。再说了,她怎么可能会做买卖,不是投机倒把吗?”
刘晓婷一听叹息:“说得也是哈。就是可惜这么漂亮的杯子居然买不到。”
这徐娅楠可不管,她乐滋滋的捧着她的新杯子,反正这风头她是出了。
这出风头的除了徐娅楠就是刘学军了。
他那杯子还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呢,可有够得他吹的。
林家,林安然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林安石拍门:“安然姐,你在家吗?”
林安然被吵醒,坐起身:“在呢?干嘛呢?”
林安石推门进来:“安然姐,白薇薇又受伤了。”
林安然眼睛一亮:“什么叫做又受伤了?”
林安石显然是打听过了:“听说是张翡翠把她绊倒了,她从檐阶上摔下来,直接摔了个狗啃屎,白生生的脸都给擦破了不说,听说还磕掉了一颗牙,就连脚也给扭伤了。”
林安然倒抽一口冷气,“这么惨?那谁送她来的卫生室?总不能是张翡翠这么好心送她来吧?”
她觉得张翡翠不多踹几脚都算是仁慈了。
林安石催促,“那倒不是,是她自己坐在知青院里哭,被路过的婶子听到,看她这么惨,婶子把她送去卫生室的。姐你赶紧起来,我们快点去卫生室,等会儿盛知青回来了,肯定有得闹。”
林安然叹息一声:“这暖乎乎的多舒服,真不想起来。”
林安石伸手去拉她:“这热闹可不是天天都有得看的,你不想看?”
“想啊,怎么不想呢?这种狗咬狗的热闹我最喜欢了。”林安然深吸一口气,起身跟着林安石一起去卫生室。
这会儿大多数人都还在地里,所以卫生室这边并没有什么人,林安然一进卫生室就看到白薇薇躺在里间的病床上,白嫩嫩的额头一片擦伤,渗出丝丝血迹,看着就疼,那被扭伤的脚这会儿也已经有些发肿。
可怜,真可怜啊。
白薇薇抬眼看到林安然,一双红红的眼睛顿时露出怨恨。
林安然不高兴了:“你用这眼神看我干嘛?可不是我把你弄伤的,别乱迁怒人。”
懋爷爷手里拿着红药水,正要给她擦伤口,闻言停住动作抬眼看去,白薇薇连忙收回目光变回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
林安石冷哼道:“别装傻,我都看到了。”
林安然嗤笑一声,看向懋爷爷:“爷爷,白知青这虽然只是擦伤,可怎么说也破了皮出了血,不好好消毒恐怕要发炎呀。”
这大冬天的,哪有那么容易发炎?再说了,村里的小孩子擦伤了哪个不是擦点红药水就完事?
不过懋爷爷闻言认真的看了看白薇薇的伤口:“能消个毒自然要好一点,不过如今天气冷,不消毒也没关系,这红药水本身也要消炎作用的。”
林安然笑道:“哦,那就看白知青怎么选择吧。”
白薇薇闻言倒是纠结了起来,她也是读过书的,自然知道受伤后最好还是先给伤口消毒再包扎,但林安然很明显就是想故意整她,可她即使明知道林安然的险恶用心,这会儿她也还是得往下跳。
白薇薇跟懋叔说,“还是先消毒吧。”
懋叔不反对:“行。你去把消毒水拿来给她消毒。”
“哎!”林安然应得十分欢快,立马去取了消毒水过来,用纱布蘸了消毒水笑着凑近白薇薇:“会有点疼,忍着点。”
白薇薇看着浸了消毒水的纱布凑近,不由得紧张起来,忽地叫道:“慢着。”
可惜她喊得有点儿迟了,林安然的纱布已经按在了她的伤口上,酒精顿时刺激着伤口,疼得白薇薇惨叫起来。
“薇薇。”
外面匆匆赶回来的盛世庭还在院子门口就听到白薇薇的惨叫声,不由得心一紧,想也不想就冲进来,看到林安然就站在白薇薇身边顿时就认定了是林安然欺负白薇薇,立时就怒道:“林安然,你这个毒妇,你放开薇薇!”
说着就朝林安然冲过去。
林安石可不是个摆设,他一把拦住了盛世庭:“盛知青,你这是干什么?”
盛世庭失控的吼道:“她在欺负薇薇,你们都没有看到吗?”
林安然按着纱布,无辜的回头看向盛世庭:“盛知青,你说话可要讲究证据!我什么时候欺负白知青了?”
盛世庭一边挣扎一边怒道:“你现在就在欺负薇薇!你马上放开她,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懋爷爷突然间出声:“滚出去!”
盛世庭看向懋爷爷,懋爷爷神色淡漠:“要么就滚出去,要么就带着她一起滚出去!”
林安石很机灵,立马严肃的说道:“盛知青,我们正在给白知青消毒处理伤口,你这样大吵大闹严重的妨碍了我们的工作,如果你对我们的处理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带白知青去镇上的卫生所吧。我们是不敢再帮你们处理了。”
白薇薇已经疼得麻木了,她转头含泪的看向盛世庭:“世庭哥,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盛世庭顿时心疼得不行:“你都疼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你叫我怎么能不担心?”
林安然将纱布收回,“行了,既然你这么担心我会谋害你老婆,那你就带她去镇上处理吧。”
盛世庭怒道:“去镇上就去镇上。我们再也不来找你们这些黑医。”
林安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虽然给白薇薇消毒用力了点,让她的疼痛加倍,但她既然选择了做医生,就有医德的好吗?她的处理完全没有问题的。
有人想多受点罪,她不可能会阻止,“去吧去吧。”
懋爷爷更加不会拦:“既然你们不相信我,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你放心,我们以后绝不会再来。”盛世庭上前去抱白薇薇:“薇薇,我送你去镇上。”
结果碰到白薇薇的伤脚,顿时惨叫起来:“啊,我的脚。”
盛世庭顿时慌了,也不敢再乱动了。
“薇薇,你怎么了?”
“我的脚好痛!”
盛世庭回头朝林安然等人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她喊疼吗?快给她处理脚上的伤啊。”
林安然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盛知青,是你自己刚刚说我们都是庸医,是黑医,不要我们给白知青治疗的,你要带她去镇上看医生,那我们当然不能再给她看脚了啊。要是我们碰了她,回头她有什么事,我们岂不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盛世庭终于感受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了。
白薇薇还在叫疼:“我的脚好疼,求求你了,快帮我看看我的脚吧。”
林安然好心提醒她:“白知青,不是我们不想帮你,是你丈夫不许我们救治你,我们当然是要以家属的意见为要,所以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白薇薇抓住盛世庭的手:“世庭哥,我的脚好疼,你让他们给我看看脚吧。求求你了,我真的好疼。”
盛世庭看着白薇薇的脸惨白得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一颗颗豆大的冷汗滚下来,仿佛跌在他心里,疼得他心都揪起来,到底是对白薇薇的爱占据了上风,他咬牙回头看向懋爷爷:“你们快点帮薇薇看看?*? 脚怎么了!”
林安然道:“这可不行,我们可是庸医,是黑医,我们可不敢乱动。”
盛世庭脸色铁青:“你们还是医生吗?你们的医德呢?”
林安然认真的说:“医德是让我们救死扶伤,但是在救治病人的时候,家属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我们于情于理当然要尊重家属的意见。”
盛世庭看着林安然都是恨意:“那我现在要你们救薇薇!”
“可是我们不敢啊!”林安然摊手:“你刚刚还骂我们是黑医,庸医,要谋害你们,我们怎么还敢出手?”
“你——”盛世庭不傻,他听明白了林安然这是要他道歉,可道歉的话他说不出口,他梗得脖子都粗了,依旧无法开口。
曾经他高高在上俯视林安然,认为她就是一草包美人,既享受她的追逐带来的虚荣心,又享受将她玩弄在手心的成就感,之前张丽大闹知青院的时候,他已经低了一次头,如今再次低头他依旧难以忍受。
高高在上的王子,怎么肯一而再再而三的朝地上的野草低头呢?
不过没关系,有的是人让他低头。
白薇薇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泪眼朦胧,可怜兮兮,“世庭哥,我疼!”
盛世庭终于是无法,只得低头:“对不起!刚刚是我冒犯了,请你们救救薇薇。”
林安石嗤笑:“一句对不起就想轻飘飘的把对懋爷爷和安然姐的污蔑抹过去了?也未免太轻巧了。”
盛世庭咬牙:“我都已经道歉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林安石:“起码要跪下来磕头道歉才算吧?”
盛世庭怒:“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有你们过分吗?”林安石冷笑:“你知不知道你骂毛爷爷是黑医庸医的话要是传出去,对懋爷爷的名声有多大的影响?你跪下磕个头怎么了?”
“不可能!”低头认错已经是盛世庭最大限度的低头,下跪是绝对不可能的,盛世庭恼怒的看着他们:“你们不愿意给薇薇诊治是吧,好,那我倒是要问问大队长,卫生室仗着医术就这么欺负我们知青,到底是什么道理?”
林安然拦住正要说话的林安石:“你瞎说什么呢?安石可不是卫生室的人,他只是个仗义执言的正直少年而已,跟卫生室有什么关系?你可不要乱泼脏水。”
林安石很机灵:“对啊,我又不是卫生室的人,我就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少年而已,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你可不能把对我的不满栽赃在卫生室上,人家卫生室在你来之前可是一丝不苟的给白知青消毒伤口,处理伤口,要不是跳出来闹腾,白知青身上的伤早就已经处理完了,哪里至于到现在还在受罪啊。”
林安石说完又看向白薇薇:“白知青啊,你说你看上盛知青什么呢?软饭硬吃的本领还是脑子不清醒分不清轻重分不清场合的胡闹?要我说,张知青真不该恨你,她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横刀夺爱,她哪能这么幸运脱离火坑呢?”
林安然差点儿没忍住笑起来:“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林安然!”盛世庭暴怒。
林安然脸一沉:“行了,白知青的伤势到底要不要处理?不处理就赶紧走,我们事儿多着呢。”
盛世庭还想闹:“你——”
白薇薇拉住他,哀求:“世庭哥。”
她是真的疼啊,不要再闹了好不好?就让她好好的处理伤势好不好?
盛世庭顶不住白薇薇的哀求,终究是将心里的气忍了下去,只瞪着林安然:“我会盯着你的。”
林安然翻了个白眼:“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林安石直接将人拖了出去。
林安然这才继续给白薇薇消毒伤口,而后用棉签涂红药水,她脸上顿时红红紫紫白白的,像是开了调色盘。
“过来。”
给白薇薇处理伤脚的时候,懋爷爷将林安然招呼到跟前,“怎么判断脚是扭伤了还是骨折了呢?首先可以看它的肿胀程度,一般来说如果只是扭伤了,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肿胀得很明显,但是如果是骨折的话就有可能局部明显肿胀,你看她这个脚,这里跟这里明显肿胀,显然是骨折了……”
懋爷爷根本就不管白薇薇疼成什么样子,揪着白薇薇的伤脚教导她怎么判断扭伤和骨折,又告诉她要怎么处理,等到懋爷爷把白薇薇的脚矫正,上药包扎完成,白薇薇已经疼得晕厥过去了。
林安然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白薇薇想,谁能想到有一天白薇薇居然还能贡献自己给她学习呢?
真是爽啊。
“薇薇。”盛世庭冲进来,看到白薇薇昏迷过去,气得要跟他们拼命:“你们把薇薇怎么了?”
林安然白了他一样:“疼得晕过去了啊,没看到啊?”
盛世庭指责:“你们是故意折磨薇薇是吧?我要投诉你们。”
林安然根本不怕的:“盛知青,我是卫生室的学徒,懋爷爷利用白知青的伤势来教导我相关知识,那是天经地义的,而且我们的处理都很专业,你不懂不要乱说。”
盛世庭愤恨,“别想狡辩,你们就是故意的。”
林安然摊手:“那你就去投诉我们好了。”
懋爷爷已经非常不耐了:“还要不要继续开药?不要就带着人给我滚!”
对于质疑又辱骂他的人,继续给她诊治已经是他有医德了。
他是低调又不是软弱可欺。
盛世庭:“……”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白薇薇到底是没有再闹,但那黑着的脸也说明了他的不甘心。
不过懋爷爷不在意就是了。
他开了药,给了医嘱,让盛世庭交了费就把人带走,盛世庭拿着药咬着牙背着白薇薇走了,白薇薇在上背的时候也醒了过来,总算没让盛世庭担心太久。
不过回到知青院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盛世庭从白薇薇嘴里知道是张翡翠推倒她,自然是要去找张翡翠算账。
可张翡翠根本就不承认自己绊倒了白薇薇,反咬一口说是白薇薇自己摔倒嫁祸她的,毕竟张翡翠绊倒白薇薇没人看到,但白薇薇心机深沉却是人尽皆知的,这种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她是完全做得出来的。
当然,大家也知道张翡翠心狠手黑,绊倒白薇薇的事情她也是完全做得出来的。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事情闹到林民义面前,林民义也懒得给他们查案,直接各打五十大板,训斥一顿让张翡翠赔偿白薇薇的医药费了事,最后盛世庭也没有办法,只能请假留在家里守着白薇薇。
白薇薇经此一事也不敢让盛世庭离开自己,生怕张翡翠再对自己下黑手。
她靠在盛世庭怀里抹泪:“世庭哥,我们还是想办法搬走吧,要是继续留在知青院,我怕我难逃翡翠的毒手。她现在已经是恨死我了,不弄死我决不罢休。我不怕死,可我才跟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你。”
盛世庭看着白薇薇脸上的擦伤,也是十分心疼:“好,我这几天一定尽快另外找个地方搬出去。”
如今他们在知青院有属于自己的婚房,村里不可能再给他们另外提供房子,想要搬出去他们就只能去找家里有多余房子的村民租赁,这样的话他们就必须要多一份负担,可前两天买粮食可是花费了盛世庭不少钱,如今盛世庭手里的钱也差不多用完了。
他跟白薇薇说:“之前你爸不是说要给你五十块钱嫁妆,还要给我们寄点东西来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白薇薇也知道他们如今的经济状况,闻言道:“应该快了。等汇款单到了,你就去镇上把钱取回来,然后再给你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别再为难我爸妈了。”
盛世庭心里愧疚:“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跟我家里说的。”
只不过京城有些等不及他的求情了呢。
京城。
下班的时候白勇来到传达室,“今天有我的电话吗?”
传达室的大爷摇头:“没有。”
白勇失望的走了。
回到家里,妻子史芬正在厨房做饭,大孙子绕着桌子跑,二孙子摇摇晃晃的追着哥哥,俩小子咯咯的笑得欢快,一旁不满周岁的小孙女脏兮兮的坐在地上含着手指,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望着哥哥。
“砰。”
大孙子跑得太快没注意,撞到了白勇的腿上,啪的一声跌坐在地上,屁股都要摔成两瓣,疼得哇的一声哭了。
“咋了?咋哭了?”史芬听到哭声连锅铲都来不及放下,赶紧跑出来查看,见到白勇才松了一口气:“老头子,你回来了。二妹打电话回来了没?”
白勇闻言神情更加阴郁,低头喝道:“哭什么哭?不许哭!”
白勇的声音太过凶恶,大孙子给吓得止住了哭,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呆呆的望着白勇,一抽一噎还冒鼻涕泡,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史芬心疼孙子,将孙子拉起来随手擦了一把脸,嗔怪道:“你吓唬孩子做什么?”
白勇冷哼了一声,抬脚往里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都被你惯坏了。”
也不知说的是大孙子还是二女儿。
史芬看了白勇一眼,想说当初接到二女儿电话,得知二女儿真的攀上了盛家这跟高枝时,高兴得都没跟家里商量就许诺给五十块钱做嫁妆,小酒也喝得美滋滋的人可不是自己!如今被人整了发脾气的还是他!
不过想到老公好好的车间主任不过几天时间就被撸了下来,史芬心里也憋屈,对白薇薇也是满腹怨言,“这个小贱蹄子,攀个高枝非但没能帮到家里一星半点,还把家里人都给连累了,要是你们的工作真出了问题,我非得打死她不可。”
白勇烦躁:“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现在是人都联系不上。”
白勇心里后悔,当初那五十块钱就不应该这么快给她寄出去,没钱她还有可能跟家里联系,这钱拿到手了为了不得罪婆家她说不定要装死,她要是真敢这样做,白勇发誓一定打断她的腿!
史芬不说话了,白勇抽抽鼻子;“你菜要焦了。”
史芬哎呀一声,赶紧跑回厨房。
饭菜都做好了,儿子儿媳们才陆陆续续的回来,二儿媳妇眼圈更是红红的像是哭过一般。
史芬见了就嫌弃:“一天到晚哭丧着脸,还嫌不够晦气呢?”
董红哭道:“你以为我想啊?我这不是刚刚被辞退丢了工作吗?”
“什么?”史芬大吃一惊,白勇等人也是惊讶,二儿子白虎忙问道:“怎么回事?”
董红抽噎着说了:“我本来就是临时工,他们随随便便找了我个错处,就把我给开除了。”
史芬又心疼工作又生气她蠢笨:“你是猪吗?不是说了让你们小心谨慎些的吗?怎么还被人抓住了错处?你这么蠢人家不开除你开除谁?”
白虎怒:“简直是欺人太甚!我去找他们理论!”
董红拉住他,就是知道他暴怒冲动,她才没有在厂里跟他说:“你找他们理论有什么用?是有人要整我们!他们不过是别人手里的枪罢了。”
白虎暴怒:“又是盛家!”
本来二妹攀了高枝嫁进了盛家是件大喜事,他们白家肯定比以前更好,大家都踌躇满志的,结果第二天白勇上班就被人设计犯下大错,车间主任的职务直接就被撸了,他们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事后才知道原来是盛家在背后搞鬼,白家人当然是气死了,当时就想找上盛家要跟他们理论的,却到底顾忌着白薇薇才压着没动弹,给白薇薇发去电报,让盛世庭出面跟他家里人说清楚,赶紧让白勇官复原职,没想到如今董红居然被开除了!
这盛家实在是太过分了,真当他们白家是好欺负的了吧?
长子白龙眉头深深:“先是爸的车间主任被撸,接着是二弟妹被开除了,下一个不会就是我了吧?”
前几年白龙得了机会拜了厂里一位老师傅为师,几年下来,老师傅今年终于松口让他去考核,只要通过就能转为技术工,工资前程都大好,这要是被破坏了,那损失可不比白勇这个车间主任撸下来
白虎看向白勇:“爸,我算是看清楚了,这盛家根本就没把我们白家当亲家啊,这是要把我们当仇人,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呢!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白龙深以为然:“盛家对我们这样打压欺负,要是我们忍气吞声,他们还觉得我们好欺负呢。”
大儿媳妇罗珍看得好笑,冷哼一声道:“呵呵,你有多不好欺负?人家是什么家庭,我们是什么家庭?我们拿什么去跟人家斗?要我说,二妹嫁给盛世庭就是个昏招!张翡翠背后的张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盛世庭可是张家看中的女婿,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去抢人家的女婿!现在盛家还要看张家的脸色呢,人家能认我们这个亲家,能认二妹这个儿媳妇?盛家不怕张家一怒之下搞死他们啊?人家不想被张家搞死,所以就来搞死我们,你们现在还没看明白吗?”
罗珍这一番话说出来,白家人都说不出话来了。这些年白家能混得这么好,可不仅仅是靠白薇薇扒上了张翡翠和盛世庭,借了张家和盛家的势,他们自己本身也是有脑子的,这些道理在这几天遭受了盛家的报复之后,自然也想明白了,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挑破罢了,如今却被罗珍给挑破了。
白龙瞪了罗珍一眼:“闭嘴!当日你得二妹的好你怎么不说?现在倒是嫌弃起二妹来了。”
罗珍可不干了:“我得她的好?我得她什么好了?那不是你们得她的好吗?当初就算是没得她的好,我也还是工人,稳稳当当的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担惊受怕的,生怕什么时候工作就没了!”
董红也说:“就是。我被她连累得工作都没有了。这件事她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白虎嫌弃道:“行了,你就别在这里裹乱了。”
董红闹起来:“你什么意思?我工作都被连累得没了,说句话还成了罪人了?”
白虎黑着脸:“你可别忘了,你那工作,也是托了二妹的福才找到的。”
这些年白薇薇鞍前马后的舔着张翡翠,可没少为家里捞好处,可以说白家有之前的风光,全靠白薇薇,如果不是白薇薇要跟着张翡翠和盛世庭下乡,白家人肯定会想办法把她留住城里,毕竟这样才符合他们白家的利益。
董红心虚起来,而后又理直气壮:“是,当年是她帮我得了这工作,可我这些年也没少对她好吧?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你们给她又是寄钱又是寄东西我可也没有说什么吧?我这个做嫂子的也是够可以了吧?要我说她就是失心疯了。张翡翠对她多大方,她倒是好非要去抢张翡翠的男人,还拖着一大家子给她陪葬!”
罗珍深以为然:“她做事糊涂,你们还拍手称快,真以为得了个乘龙快婿,结果呢?这乘龙快婿家里都快要把咱们家给玩死了。”
白勇听得心烦:“行了,都给我闭嘴!”
公公发话了,罗珍和董红也不闹了,现在说那些也没用了,白薇薇已经嫁给了盛世庭,连证都领了,这门婚事板上钉钉,无可更改,还是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解决眼前这个事情吧。
董红问道:“二妹还是没有回电话吗?”
她丢的工作是临时工,对她来说晴天霹雳,但对盛家来说,一个临时工应该就是小意思,随时都能安排,不过董红不想再做临时工了,回头真跟盛家续上了关系,她要盛家赔偿她一个正式工。
白龙几人闻言也看向白勇,白勇摇摇头。
罗珍皱眉:“她不会是不管我们死活,故意不理睬我们吧?”
“她敢!”白龙阴沉的说道:“要是连累了我的转正,看我怎么收拾她。”
罗珍呵呵一声:“她在南西省呢,你怎么收拾她?”
人家这是山高皇帝远呢。
白龙脸黑得不行。
董红道:“要我看这样等也不是办法,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了,我们还是要主动出击才行。”
众人看过来,罗珍问:“你想怎么主动出击?”
董红道:“盛家不就是不想承认跟我们家的亲戚关系,还想拿我们去献媚讨好张家吗?那我们就非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跟盛家是姻亲关系。爸妈,既然二妹跟盛世庭领了证,他们虽然不在城里,但是做为父母我们是不是也应该为他们操办起来?我们家都愿意出五十块钱做为嫁妆,盛家不能一毛不拔,一分彩礼都不出吧?这婚礼不能不办吧?我们是在城里邀请亲朋好友一起吃顿饭还是一起去二妹他们那边给他们办婚礼,总得有个章程吧?”
白虎觉得自家媳妇这主意好:“我觉得这样行。”
白龙也点头,现在最要紧的是公开他们家跟盛家的关系,让那些被盛家收买的人心有忌惮,不敢轻易对他们动手。毕竟二妹已经嫁过去了,没有错误的情况下盛家也别想随便休了她,等到以后她给盛家生了儿子,盛家还能不要大孙子?
唯有罗珍十分担忧:“这不会刺激到张家吧?”
要知道张家可是比盛家还要大的官,真的一个手指头就能摁死他们。
白勇目光微闪道:“二妹跟盛世庭结婚又不是我们二妹算计来的,是迫于无奈的,张家怎么能怨得了我们二妹?再说了,他们结婚之前也没有跟我们做父母的说是不是?再怎么怪也不能怪到我们头上是不是?”
罗珍:“就怕人家蛮不讲理。”
人家也有蛮不讲理的资本。
白龙说:“蛮不讲理又怎么样?他们总不能强抢人家的女婿吧?我们家二妹嫁给盛世庭的时候可是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这要是被离了婚,那就是二婚头了,这绝对是不行的。”
白虎也明白了:“没错。无论是张家还是盛家,他们再牛逼又怎么样?我们光脚不怕穿鞋的,要真让我们活不下去,那我们就闹个天翻地覆,看谁怕谁!”
张家消停,盛家认下二妹这个儿媳妇,拉拔他们白家那是最好不过的结果,如果张家非要盛世庭这个女婿,那总要给足他们补偿才行。
次日,史芬就在董红的陪伴下去盛家,两人来到盛家所在的机关大院,被拦在了门口。
董红眼看门口有人,上前跟门卫说:“我们是盛家的亲家,是来找他们商量我小姑子和他们家儿子的婚事的,能不能麻烦你让我们进去?”
董红的声音不小,门口的那几个人自然听到了,眼里顿时闪过八卦的光芒,原本要进去的脚步也慢了下来,耳朵竖得高高的。
门卫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很是吃惊:“盛家?哪个盛家?”
董红笑道:“还能是哪个盛家?当然是盛主任家呀。他家盛世庭和我家小姑子一起下乡做知青,结果在乡下发展出了革命友谊,前些日子就打电话回来说他们已经在下面领了证结了婚,这不我们就想着这是好事啊,就过来找亲家商量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毕竟俩孩子都还在乡下呢,这些事情也只能我们做家长的替他们打算了。”
“什么?盛主任家的盛世庭跟别人结婚了?盛世庭不是跟张翡翠走得近吗?”
“对啊,张翡翠不是也跟着盛世庭下乡了吗?怎么她没跟盛世庭结婚,倒是别人跟盛世庭结婚了?”
“盛世庭把张翡翠甩了娶了别人了?”
“这女人得多大本事啊,竟然能让盛世庭把张翡翠给甩了娶她。”
……
众人议论纷纷,没多久整个大院都知道了,盛主任家的儿子盛世庭把领导家的张翡翠给甩了,娶了别人,如今盛家的亲家都找上门来谈论婚事了。
罗敏珠气得砸了杯子:“白家!他们竟然敢!”
第32章 第 32 章
“这张知青也够狠毒的, 白知青都已经磕破了脑袋,她竟然还能下得了手将她绊倒,她就不怕真闹出人命?”
张翡翠绊倒白薇薇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整个水秀村就没有人不知道,李香兰和李云都忍不住议论起来。
李云看向外面的小姑子,一脸庆幸的跟李香兰说:“幸好我们家安然及时回头嫁给了封知青,才没有这么多的糟糕事,要不然即使我们不怕张知青,但这人这么疯, 谁能保证她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伤害安然。”
李香兰一想也是:“这倒是,俗话都说,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张知青这样的神经病, 还是莫要沾惹为好。更何况我觉得封知青也很适合我们家安然, 站在一起男俊女靓, 比天仙配还要般配,更不要说自从跟封知青结婚后,安然整个人都变了,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 愿意踏踏实实的跟懋叔学医了, 也不像之前那样刁蛮任性蛮不讲理。”
李云嗔道:“妈, 你这话说的,我们安然什么时候刁蛮任性了?我们安然一直都很好的好吗?你看看孩子们多喜欢她?这小孩子是最聪明的, 也是心灵最纯净的, 他们最懂得谁对他们是真心的好的了。”
这话李香兰实实在在的喜欢听:“那倒是, 我们家安然啊那是哪哪都好。那小脸儿多小啊,都没有我一个巴掌大, 水灵灵白嫩嫩的,就像地里的小白菜一样,长得可真是太好看了。”
越想李香兰心里越美,觉得自己怎么就这样牛逼,生出这么好看的女儿来。
李云也嫉妒:“要是以后婷婷长大了,能有安然七八分漂亮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香兰也喜欢小孙女:“放心吧,我们家的孩子就没有不好看的。”
“小婷婷,你这是怎么了?”林安然看到林国婷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要拉臭臭吗?”
“没有。”林国婷看到林安然眼睛一亮,连忙站了起来:“我不拉臭臭。”
“那你干嘛捂着肚肚?痛痛吗?”林安然蹲下来将小家伙拉到怀里,将手搓热乎之后伸进林国婷的衣服里摸摸她的小肚子,发现有包块,林安然轻轻按压,林国婷顿时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姑姑,痛痛。”
“好,姑姑不摸了。”林安然收回手,问她:“小婷婷最近是不是长长觉得肚子不舒服,想要摸摸?”
林国婷点点头,漆黑的大眼睛眨眼的望着林安然:“姑姑,婷婷生病了吗?”
“没事。”林安然笑道:“婷婷肚子里有虫虫而已,等姑姑给你拿个糖吃了就没事了。”
“什么虫虫?”林安邦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看了看林国婷:“婷婷长蛔虫了?”
林安然站起身:“嗯。懋爷爷那里有塔糖,我去给她拿一个回来吃。”
林安邦摆摆手:“哪里用得着你去?让国良去。国良,你去卫生室要个塔糖来。”
林国良看了一眼林国婷:“妹妹肚子里有蛔虫吗?”
林安邦嗯了一声,林国良又看向林国礼,林国礼瞪着眼睛:“你看我干什么?爸爸叫你去又不是叫我去。”
林国良白了他一眼:“我是想说要不要也给你拿一个吃。你想什么呢?能不能听人家说完再发表意见?真是好心都要被你歪曲。”
林国礼眼睛眨巴眨巴的:“这样啊,我觉得可以有。”
林安邦轻轻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那是药,你以为是糖果呢。”
林国良说:“跟糖果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甜的。村里小孩子巴不得天天肚子长虫子好吃糖呢。”
因为塔糖是不用钱的。
林安邦没好气的说:“瞎说。”
又看向林安然:“要不你也给这两个小子看看?要不要一起吃个虫药。”
林国良抗议:“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肚子里才不会有虫。”
林安邦哼道:“你刚刚不是很羡慕人家能吃塔糖的吗?给你个机会啊。”
林国良白了他爸一眼:“我说的是村里的小孩子,又不是说我自己。”
林安邦呵呵一笑:“是吗?我还以为是你自己羡慕呢。”
林国良一点儿都不想理他爸,就会欺负小孩。
林安然笑着朝林国礼招手:“来,让姑姑给你看看肚子里有没有虫。”
林国礼想吃塔糖,闻言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把衣服撩起来给林安然看他的小肚子:“姑姑,我肚子里好像有虫虫,你说是不是?”
林国礼还给林安然使眼色,林安然好笑得不行,“好,我来看看。”
林国礼挺起小肚子,林安然摸了摸,软乎乎暖呼呼的,偏生臭小子还在她摸的时候一惊一乍:“哎呀痛痛痛。”
林国婷好奇的伸出手去摸:“真的痛痛吗?”
林国礼装模作样:“当然是真的啦。”
林国婷回头看林安然:“姑姑,二哥肚子里也有虫虫哎。”
林安然好笑的一巴掌拍在林国礼的小肚皮上,林国礼一蹦三尺高:“小姑姑你打人。”
他话音落,林安邦的大巴掌也到了:“谁叫你装病?活该!”
林国良羞羞林国礼:“弟弟羞羞,居然为了吃糖装病。”
林国礼被拆穿也不害羞,“谁说我装病了?我本来就是肚子痛痛的嘛。姑姑才跟懋爷爷学医,她根本就看不准。”
林安然挑眉:“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国礼立马改口:“我说姑姑是天下第一神医。太神了。”
林国礼竖起大拇指,一脸诚恳。
都不知道他小小的人儿怎么变脸这么快的。
林安然摇摇头都懒得跟他计较,跟林国良说:“你拿婷婷的就行了。”
林国礼唉声叹气:“我的糖啊。”
林安邦一脚踹在他小屁股上:“少做出这种小家子气模样,好像我怎么虐待你似的。”
林安然跟封停结婚才几天?当初家里买的喜糖都没有吃完呢,三小为了吃糖给他们奶奶说了多少甜言蜜语,当他们不知道呀?
林国良去拿塔糖,林国礼也跟着去,林国婷见状看看哥哥们又看看林安然,最后选择了跟哥哥一起去,她还振振有词:“二哥是小馋猫,他肯定会偷吃我的糖,我去看着。”
林国礼抗议,回头捏捏林国婷的耳朵:“你瞎说什么?谁是小馋猫?你才是小馋猫。”
林国良过来救妹妹:“林国礼,你还要不要脸?被说中了就欺负妹妹。”
“小馋猫,不要脸。”林国婷朝林国礼扮鬼脸。
林国礼气得跺脚:“啊啊啊,不要让我抓到你们!”
林国婷拉着林国良的手尖叫:“大哥我们快跑。”
三小打闹着跑远。
林安然很喜欢侄子们:“三小只怎么都跟人精似的。”
林安邦说:“谁知道,一个个嘴巴甜得跟抹了糖似的,都不知道骗了妈多少糖果饼干吃,就连村子里那些家里院子种了果树的人家都被骗了不少果子吃。”
林安然心知人家愿意给他们吃的,一是他们嘴巴甜,二也是看在林民义父子的面子上,但林安然还是很喜欢这三小,因为只有温暖和谐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天真烂漫的孩子。
李云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发生什么事了?”
林安邦说:“婷婷肚子里有蛔虫,我让他们去懋爷爷那里拿塔糖吃了。饭菜快做好了吗?”
“快了。”李云哦了一声,说道:“收拾收拾,就可以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李香兰跟封停说:“这几天我到处找人拆借棉花,终于攒到了一斤左右。接下来我准备开始给你爷爷做棉衣,你看是直接用新棉花还是半新半旧的掺和着来?如果要用旧棉花掺和的话,还得借工具弹一弹,才能让棉花重新暖和起来。”
封停知道李香兰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真的询问他的意见。毕竟不是他们不舍得全用新棉花给他?*? 爷爷用,而是他爷爷在农场,如果没有熟人帮忙将衣服送进去,用新棉更加不可能落到他爷爷手里,甚至就算是旧棉都有可能被人克扣掉。
这年头棉花可是稀缺物资。
他们这边也就是各家各户都会在自留地或者荒地种一些,才能攒到一些,但就算是这样其实每年种来的棉花量还是很小,有时候要攒一床新被子都要跟人东凑西借,要不然自己攒要攒好几年呢。
所以别说李香兰愿意拿一斤新棉给他爷爷做大棉衣了,就是愿意拿一斤旧棉那都是恩情。
封停下意识的看了林安然一眼,林安然没看他,但封停一颗心还是滚烫的,他心里很清楚林家之所以对他这么好这么慷慨,完全是看在林安然的份上。
他只把这婚姻当做一件可有可无的事,可人家却掏心掏肺的把他当亲人。
忽地封停感觉自己对林安然还远远的不够好。
林民义问封停:“你在东北那边有信得过的亲朋好友吗?能托他们帮忙送过去吗?要不然我找老二问问?”
李香兰在桌子下面碰了下林民义。
她愿意把家里的布料,棉花和毛线拿出来给封爷爷做过冬衣物,因为当初林安然做的那些事情让他们对封停心里实在是亏欠,但她绝对不愿意让二儿子沾染封家的事情。
却不料封停摇摇头,“不用联系二哥,棉衣也暂时先不要做了。”
李香兰吃惊,“为什么?”
封停苦笑:“东北那边如今是酷寒天气,已经连下了几天暴雪,如今外面都是厚厚的积雪,交通全部阻塞,根本就进不去。”
李云吃惊:“那岂不是冷死了?”
林安邦碰碰李云,李云反应过来,忙说道:“不过你也别担心,你爷爷肯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承你吉言。”封停笑了笑。
李香兰心里也是唏嘘,不过她还是说:“现在暴雪封锁又不代表一直暴雪封锁,还是先把衣物做好再说吧。”
林民义点头:“对,先把棉衣做好吧。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出来的,还得费时间呢。”
封停还是摇头:“我知道爸妈的好意,但还是先不要做。回头有消息了再麻烦妈和大嫂。”
见李香兰还要说什么,林安然出声:“就按他说的吧。”
那是他的亲爷爷,他总不会害了自己亲爷爷的。
李香兰这才没再说什么:“那我就先把棉花收起来。”
吃过晚饭回去前,李香兰拉着林安然:“这几天小封的心情肯定不好,你可不要任性跟他闹,最好是多宽慰宽慰他。”
林安然无语;“妈,到底我是你亲生的还是他是你亲生的啊?你这也太偏心了。”
“少来!”李香兰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你现在已经跟小封领证结婚了,你们是夫妻,是一家人,一家人在有难的时候就应该互相扶持。”
林安然心里一动,好奇的问:“妈,封家这个样子,你们有没有后悔过让我嫁给他?”
李香兰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要是争气点,哪有这么多事?”
封停很好,但最开始也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但跟盛世庭相比封停好一万倍,更何况如今都已经成一家人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
李香兰拍拍林安然的背:“好好过日子比想那么多强。”
林安然笑道:“知道了。”
林安然跟封停回家,出门的时候林安然还笑眯眯的,一走远就收了笑,也不像平时那样跟封停叽叽呱呱的说这道哪,安静得简直不像是她,让封停都觉得这夜有些过于冷清,让人不习惯了。
封停没忍住悄悄回头看她,林安然却仿佛没察觉一般,专注的走路,那步伐颇有几分无情无义的意味,叫封停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上山的时候封停到底没忍住,回头朝她伸出手:“我拉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林安然就越过了他。
封停:“……”这气性也太大了吧?
封停记得她以前追盛世庭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大的气性。
所以,是因为不够喜欢他,才对他这么严苛吗?
封停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没再说话,默默的追上去,将手电筒照到她前面,免得她没看清楚路摔下来。
回到家里,封停默默的去厨房烧水,林安然回到房间点亮灯,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开始思索起来。
今日林民义和封停从公社搞来了两台电风扇,到时候可以改装成两台竹碗机,到时候制作竹碗和竹杯子速度肯定就能快上许多,如果能够积攒一批货物,等到郭香香下次来复诊的时候,跟她妈妈商谈合作事宜,应该没有问题。
但如果商品只有竹碗和竹杯两样,是否单调了些?那增加笔筒呢?
不过笔筒可能就个别文化人会买,而竹碗主要是供小朋友使用,这也必然会导致它们的需求量不会很大,所以他们的主要产品还是要落在杯子上。
如今他们能做的杯子有两种,一种是水杯一种是茶杯,茶杯稍显雅致一些,但喝茶的人到底是不多的,所以需求量恐怕也不会很多,重点还是落在水杯上。
可他们的水杯虽然颜色鲜艳,款式好看,但到底还是太单调了。
如果能够像搪瓷缸那样的,在杯身刻或者印上图案就好了。
哪怕是最简单的图案也行。
可林安然到底不是专业的人,始终都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最后作罢。
既然不能在图案上做出花样,那就只能在形状上多花费些心思了,除此以外,他们能不能在杯子上安装把手呢?
林安然将自己的灵感都画了下来。
封停烧好热水,过来叫林安然,却发现她不像平时一样坐在堂屋发呆,而是坐在房间的桌子前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些什么,他一时好奇就没有叫她,轻步走到她身后,居高临下看去,却见她手里拿着铅笔,动作迅速手法娴熟的画着杯子,那杯子跟他之前看到的画稿完全不一样,是用素描的笔法,明暗非常协调,使得杯子立体而又形象。
而这功力,没刻苦练个几年根本就不可能,甚至就连这素描的手法,也绝对不是一个乡下姑娘有机会学习的。
她,怎么会的?
一时间,林安然的种种可疑漫上他的心头。
对盛世庭突然间转变的态度,想到用电风扇来改装,会车竹碗,还会高温碳化,会磨药粉搓药丸子,如今还会素描画画。
不过封停很快又否定。
磨药粉搓药丸子是因为跟懋爷爷关系亲近,从小到大耳濡目染,高温碳化是看书,素描,或许是她在镇上读书的时候遇到良师了呢?
她对他不设防,他不能随便去怀疑她。
等到林安然完成手里的这个作品,封停才叫她:“水烧好了。”
“啊。”林安然吓得笔都扔掉了,心脏砰砰砰乱跳:“你干什么这样吓人啊?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封停真没想到这样都能吓到她:“抱歉。”
“哼。”林安然看到他就生气:“不接受。”
她将画稿收起来收进抽屉里,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让开。”
封停摸摸鼻子,看着她出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抽屉,到底是没将那些画稿拿出来翻看。
这毕竟是林安然的东西,没经过她的同意他不能随意翻看。
封停跟出去帮她打水,林安然看着冲凉房角落的便桶,想起来当初封停可是答应过她要改装冲凉房的,便问他:“你不是说要改装冲凉房的吗?那管道还没有做好?”
封停顿了顿,这几天事情多,又牵挂着爷爷那里,还真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他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这会儿窑厂那边应该开窑了,便道:“我明天去问问。”
林安然忍不住叮嘱:“可得尽快把这件事给办了,要不然回头忙起来只怕你根本就走不开。”
封停应道:“知道了。”
封停将热水拎进冲凉房,又给提了半桶冷水给她冲兑,这才起身看她。
林安然莫名其妙:“干嘛,还不出去?”
封停看着林安然,袅袅的热气缓缓的升腾弥漫,在林安然脸上也笼上了一层轻纱,让她如在幻境,美得犹如精灵,他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我刚刚,不是故意吓你的。”
林安然挑眉:“你跟我道歉啊?”
“嗯。”
林安然眼珠子一转:“要我原谅你也行,帮我做个事情。”
封停想都没想:“好。”
林安然挑眉:“你都不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你就敢答应?”
不怕她色心大发,让他以身相许啊?
许是林安然眼神过于明目张胆,封停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脸颊不由得一热,耳根更是红透,那水桶里袅袅升腾的热气弥漫在两人之间,使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平添了几分暧昧。
封停悄悄的捏紧了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嗯。”
林安然意味深长:“好。你等着。”
封停心跳不由得有些加快:“好。”
林安然挑眉:“还不出去?想给我搓背?”
封停狼狈而逃。
林安然勾了勾唇:“小样儿。”
林安然洗漱后回到房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躺床上,她将自己刚刚画的设计图拿出来翻看。
封停洗完澡擦干头发进来,看到便问:“你设计的杯子?”
“对啊。”到底是公事,而且这些杯子还得封停去做出来,林安然就没再黑着脸:“本来只有竹碗和杯子就很单调了,要是款式再不多样化,迟早都会被市场淘汰。”
而且竹杯子就算是再多程序,始终都是竹杯子,不可能跟搪瓷缸相比拟,更不可能跟后世的玻璃杯陶瓷杯各种材质的杯子相提并论,它是迟早要被市场挤压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正好趁着市场上供不应求,他们可以抢先占领市场,赚足第一桶金,将来转型也更容易。
封停走过去:“我可以看看吗?”
林安然将画稿递给他,封停有些看不清,举着画稿凑到灯下细看,结果床跟椅子之间的位置过于狭窄,哪怕他已经下意识的侧了身子,已经跟她贴上了,而且,那个姿势好像是她靠在他怀里一般。
封停脑子一懵,下意识的看向林安然,林安然也正好抬眼,两人目光在半空相遇,顿时噼里啪啦燃起一阵火花,寒潮退去,岩浆冒出地表,渐渐蒸腾。
林安然脸颊热起来,如玉的脸颊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是染上了一层绯色,娇艳妩媚。
封停的呼吸不由得紧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林安然忽地站起来,一言不发的爬上了床,躺到自己的被窝里。
封停没敢回头看她,压下蠢蠢欲动,他艰难的将目光投落在手中的画稿上。
不得不说,林安然很有审美,她设计的杯子都很不错。
林安然的声音从帐子里传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听,总觉得那声音有些缥缈:“能做出来吗?”
封停将画稿收起:“我试试。”
“嗯。”林安然说:“也不用全部做出来,只需要做好两三款就好了。”
底牌不能一下子倾斜而出,做产品也是这样,不能把所有的创意一下子全都拿出来,要慢慢的拿出来,这样才能维持住客户的热情,生意也才能长久。
封停应了声,心里却是想把所有款式全都做出来。
林安然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在热乎乎的被窝里很快就熟睡过去。
封停熄灯上了床,被窝的冰冷因着旁边被窝流泻过来的一点暖意而渐渐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知道来自何处的燥热。
封停仰望着帐顶,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叫了声:“林安然。”
黑暗中没有人回应他,封停一颗心揪起来又沉下去。
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吗?
也是自己活该,他们明明早就说好只做一对协议夫妻,而这才几天他就是打破协议,对她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明明是他先破坏了协议,却在她主动迎合的时候反悔,这无疑是将她的颜面自尊践踏,她生气自己也是应该的。
“对不起。”
旁边久久没有任何回应。
封停明白了,她这是不肯接受他的道歉,也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任何改变。
这要求不过分,他们本来就是协议婚姻,本来就是他的错。
封停不觉得自己应该有任何不舍,可事实上他心里却苦涩得好像吃了一嘴的黄连。
难受得很。
可他不能去勉强林安然。
他不能连这点风度都丢了。
封停翻身向外,睁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半宿才睡着。
林安然滚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动。
就这样吧。
京城,盛家。
罗敏珠黑着脸瞪着对面的史芬婆媳,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刀子杀人的话,史芬婆媳这会儿已经被她剁成了肉酱。
自从接到盛世庭的电话,罗敏珠夫妇就一直压着盛世庭跟白薇薇结婚的消息,装作是跟从前一样无事发生,然后在张家面前表忠心,好在张翡翠应该没跟张家说盛世庭跟白薇薇联合欺骗她的事情,只说是白薇薇算计盛世庭,所以张家虽然不悦给了他们几分脸色,但并没有彻底跟他们交恶。
罗敏珠正想着彻底收拾了白家,逼迫白薇薇跟盛世庭离婚,彻底的将这件事掩埋,完全没想到在她眼里犹如蝼蚁一般的白家居然跑到机关大院来认亲戚,还把盛世庭跟白薇薇的婚事宣扬得全天下都知道,将罗敏珠夫妇一片苦心全都给破坏了,罗敏珠简直是要气死了。
罗敏珠居高临下,语气十分冰冷:“我知道你们今天来是想要干什么?但是我不妨直接的告诉你们,这门婚事我们盛家不会承认,白薇薇也永远都休想进我们盛家的门。你们如果识相,就主动劝说白薇薇离开世庭,尽快跟世庭解除婚约,否则的话——我想你们一定不会想看到后果的。”
罗敏珠到底是身居高位多年,史芬和董红完全被她的气势给压制住了。
罗敏珠不屑的看向史芬婆媳,就这样的还敢到她面前来撒野?
她端茶送客:“你们白家最近遇到了不少事情吧?这就是太过贪心的下场啊。如果你们不想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就不要再耍什么花招,回去好好的劝你们的宝贝女儿认清自己,别做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了。”
“麻雀永远都是麻雀,再怎么飞上枝头也不可能变成凤凰,甚至还有可能因为飞得太高站不稳而摔死。”
“来人,送客。”
史芬和董红一句话都没说就被人赶了出来。
至于机关大院里的那些流言,罗敏珠也安排了他们家保姆出去澄清:“我们家世庭天之骄子,人才出众又心地善良,就让一些挖空了心思想要攀高枝的心机女以为有机可乘呢,简直是可笑至极。”
“结婚?不可能!婚姻这么大的事情世庭不可能不经过父母同意就办了的,我们主任早就已经有心仪的儿媳妇人选了,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同意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进门的。”
“这人心真是太坏了,为了攀高枝连这样的谣言都敢散播。”
……
在盛家的澄清下,机关大院众人也是半信半疑。
罗敏珠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连忙去张家,张家果然已经得到了消息。
看到罗敏珠,张翡翠的妈妈周海燕阴阳怪气的说:“哟,罗同志怎么有空来我们家?你们的好亲家不是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吗?你不得好好招待人家呀?”
“周姐,您这话真是让我无地自容啊。”罗敏珠忙指天发誓:“我连白薇薇都不认,我还能认那劳什子亲家?在我心里我盛家的儿媳妇只有一个,那就是翡翠!”
周海燕砰的一下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冷声道:“可别。我们家翡翠可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的女儿,你可别把她跟你家已婚的儿子扯在一起,要坏了我家翡翠的名声,不要说我,就是我家老爷子也是不依的。”
“是是是,”罗敏珠打自己的嘴:“是我不会说话!但是周姐你要相信我,世庭那孩子真是被人算计了,那个心机女不要说世庭,就是我和世庭他爸都绝对不可能承认,也绝对不可能让她进我盛家的门的。”
“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可管不着!”周海燕冷笑:“不过谁要是欺负我的女儿,我是决然不会放过的。”
罗敏珠心里一颤,忙说道:“对,那白薇薇实在是太可恶了,亏得翡翠把她当亲姐妹一样,平时吃的用的都是不吝啬给她,结果她却丝毫不念情分,算计世庭,逼迫世庭跟她领证结婚,实在是太可恶了,很该好好的教训一番,让她知道不是什么高枝都是她攀附得起的。”
罗敏珠说了一箩筐好话,又表了一箩筐忠心,最终周海燕也没给个好脸色,还早早就端茶送客,罗敏珠原本只是憎恨白薇薇,如今连白家也一并憎恨了。
等到晚上,丈夫盛文轩下班回来脸色发黑,罗敏珠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老盛,你这是怎么了?”
盛文轩一肚子气,将公文包扔到沙发上骂罗敏珠:“怎么了?还不是你那好儿子惹的事,要是连累老子升迁泡汤,我定不会轻饶了他。”
罗敏珠闻言大惊:“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盛文轩脸色阴沉的道:“今日张老爷子当众夸赞了吴文成。”
吴文成是盛文轩这一次升迁的竞争对手,原本张老爷子支持的是盛文轩,但如今张老爷子当众夸赞吴文成,难保张老爷子不会改支持吴文成,一旦如此那这一次盛文轩的升迁机会就泡汤了,接下来几年之内都不会再有什么升迁的机会。
罗敏珠脸色难看:“之前张家也没有这么明显的表现,今日肯定是因为白家来闹事,所以故意敲打我们。”
“白家来闹事?”盛文轩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罗敏珠将史芬婆媳借着来找他们商议婚事的名义,把盛世庭已经跟白薇薇结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说了。
盛文轩怒道:“我说之前长老都没什么反应,今天怎么这么明显,原来是白家人害我。你也是,不是让你收拾白家人吗?怎么还能让他们跑到大院来蹦跶?”
罗敏珠也委屈:“我已经让人把白勇的车间主任撸了,白家的二儿媳的临时工也被辞掉了,其他人都是正式工,想要搞掉他们的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盛文轩呵斥:“少找借口!你办事不力就是办事不力!”
盛文轩绕着圈子:“如今被白家这么一闹,那小畜生跟白家那女人搅和在一起的事情只怕是瞒不住张家了,我这一次升迁肯定没有希望了。都怪你,养出来的小畜生。当初就不应该让他去下乡,就应该让他在城里把婚事给办了。”
罗敏珠也冤枉:“哪里是我愿意让他去的?他那是瞒着家里自己报名的,我还能把他的名字拿掉不成?再说当时你怎么不留?”
盛文轩还是很生气,“那当时也应该先把他跟张翡翠的婚事给定下来,再让他们走!”
罗敏珠无语:“那你当时怎么不把婚事定下来?”
“你——”盛文轩气炸:“无知妇人!”
罗敏珠软下声音:“现在吵也没有用,还是得想办法解决。”
盛文轩也沉下心来:“得对白家下狠手才行。”
不对白家下狠手,张家肯不到他们的诚意,肯定不可能轻易原谅他们。
罗敏珠眼里凶厉:“不仅如此,还不能让他们抓到把柄。”
毕竟如今他们对白家的恶意已经毫不掩饰,白家出事后一定会闹上他们家,到时候要是被对家利用就完蛋了。
盛文轩眼底深沉:“这件事,我来处理。”
罗敏珠:“不行,还是我来吧。”
盛文轩摇头:“你放心,我不会亲自动手。他们还不值得我脏了手。”
“行吧,那你小心点。”罗敏珠道。
白家。
董红将在白家发生的一切全都说出来之后,白虎气炸了:“你竟然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简直是白吃了那么多粮食,长这么大个子!你还让人家放这样的狠话,打我们白家的脸?你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董红也委屈啊:“你是没见着人,人家那一身气派,比我们车间主任还要威风,我哪敢说话呀?我就一个小媳妇儿,妈这么大年纪了,经历过这么多事,她不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史芬:“……”这儿媳妇不能要。
但丢人却也是真的丢人。
“老二媳妇说得没错,盛世庭她妈又气派又凶,我一时半会给吓住了,等我回过神来就已经被赶出来了,我想回去人家不让,我也没有办法。”
罗珍没眼看了:“好了,现在吵这些又有什么用?现在最要紧的是,接下来要怎么办?我们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白家那边肯定是恼羞成怒了,现在都跟我们直接撕破脸了,谁知道他们接下来会不会再下狠手?”
白虎神色狠厉:“那就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
白龙脸色阴沉:“没错,他们不想认我们这门亲戚,我们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的女儿嫁到了他们家,并且是他们的儿子主动求娶的,如果他们敢对我们动手,我们就把事情闹大,我就不信他们不怕。”
“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彻底得罪了盛家?”史芬担忧的说:“本来张家已经得罪了,现在又得罪盛家,他们要是一心一意打压我们的话,我们也对抗不了啊。”
白勇阴恻恻的说;“张家或许,但盛家要是真敢赶尽杀绝,我就让他们后悔一辈子。可别忘记了,他们盛家唯一的儿子可是跟我们家二妹领了证的,这就是人质。”
白虎眼里闪着的寒光;“那就这么干!”
白勇看了看众人:“最近你们在单位一定要格外小心谨慎,不能再让人抓到把柄对我们下手了。”
又看向史芬和董红:“你们这几天就去机关大院那边,还有盛世庭爸妈单位那边找找人,聊聊天,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二妹是被盛世庭连累,不得不跟他结婚,感觉对不起张翡翠,又怕盛家不愿意承认这门婚事,对我们家迁怒。”
事情一旦传开,盛家迫于舆论压力,就只能承认这门亲事,拿利益来交换安宁。
盛世庭妈妈以为利用权势就可以威压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如果还能体面的生活,他们当然不会跟人鱼死网破,但如果他们连保持原有的体面都不能,那就只能看谁更加不要脸更加无赖了。
第33章 第 33 章
林安然一夜好梦, 并不知道昨晚她睡后发生的事,更不知道封停误会了她。
不过就算是知道她也只会骂他活该。
早上出工的时候,卫生室学徒报名截止, 曾经信誓旦旦说大部分知青都想成为学徒跟着懋爷爷学医的知青们依旧没有一个人报名。
妇女主任唐萍对此十分不满:“这些知青,来闹事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有多想报名当学徒,结果报名条件一出来,一个个就全都跟死了一样。”
林民义倒是不在意,毕竟他如今最关心的是竹杯的生产:“这不挺好的吗?现在就只有我家安然和你家安石报名,卫生室那边的学徒名额又正好是两个, 只要懋叔同意就直接是他们了。”
唐萍这才不气了:“说得也是哈。”
本来懋爷爷只想收林安然的,当时唐萍想把林安石也塞进去, 懋爷爷就让他背医书,以林安石那样子只怕很难过关, 现在倒是更多了几分希望。
唐萍把报名表拿了:“那我去跟懋叔说。”
林民义不在意:“去吧。”
唐萍就拿着报名表去找懋爷爷, 看到林安然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跟她打招呼:“安然这么早就过来了?”
林安然起身招呼, “唐婶,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唐萍扬扬手里的报名表:“这不我们卫生室学徒报名结束了,我把报名表给拿来了。”
“这么快?”林安然问:“都有谁报名?”
唐萍笑道:“没什么人,就只有你和安石两个。”
“不能吧?”林安然扬眉:“知青院一个都没有报?”
当初是谁说大部分知青都想当这个学徒的?
唐萍嗤笑:“要只是四个工分的事情, 说不定还真有人愿意报名, 可偏偏还加了个年限, 学徒加转正,得六年时间呢, 那些知青谁不想着回城, 哪里肯定真的留在这边六年时间?一个个都想着白嫖一手医术呢。”
林安然笑道:“城里确实比我们乡下好, 也难怪大家都想着要回去。那村里人呢?那天不是看着还有其他人报名的吗?”
唐萍唏嘘:“本来林安奇是报名参加的,但他是家里的壮劳力, 每天上工都拿满工分,他家里哪里肯舍弃他这个壮劳力?毕竟要一年呢,还不一定能学得出来!再说以他们家那个家境,不管学得出来学不出来,一年下来家里不说饿死肯定也是要大大的吃苦头,家里人哪里肯?他妈跑到村大队里闹着非要他取消报名,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放弃了。”
林安然对此也只能同情,但也无法指责他妈偏心亦或者目光短浅之类的话,在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填饱肚子才是第一要务,当然,就算是他妈偏心,家里人难缠,如果他下定了决心也依旧能想出法子来应对,他自己选择放弃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林安然只能宽慰说:“老话不是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吗?学医也只是其中的一行而已,没能学医又不代表着没有别的道路可以走。远的不说就说现在村里正准备做竹杯去卖呢,他要是表现积极点,到时候把这一门手艺学到手里,以后也不用愁没出路。”
唐萍深以为然:“你说得很对。懋叔,你看这报名的只有安然跟安石这两个孩子,卫生室不正好收两个学徒吗?要不然就让他们都留下吧?”
唐萍希翼的看向懋爷爷。
懋爷爷正坐在小凳子上抽烟,闻言头也不抬:“既然搞得这么正规,那就按规矩来,该考核还是要考核。”
唐萍顿时就丧了脸,不过只有她儿子跟安然报名,又有两个名额,只要过得去,肯定就没问题。
唐萍问,“那行吧,您什么时候考核?”
懋爷爷抽了一口烟:“就现在吧。”
唐萍忙道:“那我现在就去把人叫过来。”
路上林安石郁闷的跟唐萍说;“妈,我就不能不做这个学徒吗?我真不喜欢学医啊。”
唐萍一巴掌打过去:“不想学医你还想干什么?跟着你爸你哥他们下地干活挣满工分?你知不知道你哥想要都没机会,你还敢嫌弃?我告诉你等会儿你要是不给我好好表现,错失了这么好的机会,我让你爸打断你的腿!”
林安石:“……”他就知道!
“懋叔,我把安石带过来了。”唐萍很快带着林安石过来了,林安石很有眼色的叫人,“懋爷爷早。”
懋爷爷一斗烟吸完了,将烟斗收了起来,看到林安石就说道:“先把汤头歌背一遍吧。”
林安石顿时结结巴巴:“我,我还没有背完。”
懋爷爷淡声道:“背出多少就背多少。”
那就没有办法推托了,林安石只得硬着头皮背:“补益之剂,四君子汤……”
林安石到底年轻,又并非愚钝之人,这两天在唐萍和林安然的监督下虽然没有把整本汤头歌决背下来,但也背了三四百字,虽然有些磕磕绊绊,倒是没有出错。
林安石背完之后就紧张的站在原地等着懋爷爷点评,唐萍觉得儿子表现算不错了,反正要她在两天时间里背出这么多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期待的看向懋爷爷:“懋叔,您看这小子背得怎么样?”
懋爷爷没点评,只叫了一声林安然,“轮到你了。”
林安然笑道:“好。”
然后她就从头到尾将整本汤头歌诀都给背下来了。
林安?*? 石顿时面如土色,看着林安然眼里倒是没有嫉妒,只有崇拜。
我姐果然是我姐,太厉害了。
唐萍脸上讪讪的:“安然果然厉害,不愧是懋叔看中的弟子。”
第二项考核认药材,需要说出药材的名称和药性。
唐萍和林安石直接绝望,林安石并没有学过药材辨认和药性记忆,他哪里说得出来啊?
唐萍都怀疑懋爷爷是不是看不上林安石,故意出这个难题来为难林安石的。
不过这一次懋爷爷让林安然先来,当然他也并没有让林安石回避,就让他在一旁站着。
林安然知道懋爷爷的本意,朝林安石招招手:“你过来。”
林安石看了一眼懋爷爷,见懋爷爷没有阻止,这才走到林安然身边,“安然姐。”
林安然指挥他:“进屋把需要晾晒的药材搬出来放架子上晾晒。”
“哦。”林安石听话的把药材都搬出来放到架子上,做好之后本来是想退到一旁的,林安然说了他一句:“跑哪里去呢?给我看好了,听好了。”
林安石闻言撑大了眼睛: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懋爷爷,本以为懋爷爷会生气,却见懋爷爷已经在他的躺椅上躺下了,根本就没看这边,也没阻止林安然,林安石恍然大悟,原来懋爷爷考辨认药材,考核的人只有他。
而且也并不是考核他以前认得多少药材,而是考核他在林安然的教导下认得多少药材,记得多少药性。
唐萍也明白了,连忙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打起精神听你安然姐讲?”
林安石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的看着林安然,林安然捡起一块菱形的草籽,“决明子,又名草决明,状菱形,色灰绿且有光泽,味甘、苦,微寒,归肝、肾、大肠经……清肝明目,润肠通便。主治肝热……热结肠燥便秘。”(引自网络)
林安然就着簸箕里的药材一样样从形状,性味归经,性能特点,功效以及主治病症一一说清楚,无一错漏。
说完之后林安然看向懋爷爷:“爷爷,我说完了。”
懋爷爷连眼睛都没睁:“嗯,下一个。”
这意味着林安然全都说对了。
唐萍看着林安然都感慨不已,虽说林安然从小跟懋爷爷亲近,有时候会跑这边玩耍,耳濡目染难免会背些医书,识得些药材,但她把整本汤头歌诀背下来,又把每一样药材都说得清清楚楚,可见她基础极好,也很有天赋,也难怪懋叔要收她做徒弟,将自己的一身本事传给她。
再看向自家儿子,唐萍一边遗憾自家儿子太蠢比不上林安然,一边又紧张儿子到底记得多少,可千万别掉链子不过关。
林安石深吸一口气,跟着林安然的顺序辨认药材:“决明子,又名草决明……”
他并不能将林安然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得,但全神贯注下到底是记了七七八八,磕磕绊绊的把所有药材名称都说对了,形状,主要性能和主治病症都说对了,当然,是不是真的认得了就不一定了。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刚刚林安然介绍药材的时候他是否专心致志听,这才是懋爷爷想要看到的品质。
哪怕他不像林安然这么聪明,很快就能把医书全部背下来,哪怕他听一遍不能就认出药材,但只要他学习的时候专心听讲,那就能教。
至于以后他能否做一个合格的医生,这就要看他是否有这样的天赋。
毕竟想要成为一个好的医生并不是只会背几本书认几味药材这么简单的,还要学会望闻问切,学会辩证,学会根据不同的病情开方用药,个中复杂程度难以言说,这完全是看天赋的。
当然,哪怕他将来不能成为中医,恢复高考之后他也可以尝试做一个西医,哪怕再不能,制药甚至是种植药材都是一门技术,都能让林安石受益无穷。
而这些,不论是林安石还是唐萍都想不到,或许他们会以为这个世界千百年都不会改变,不会像到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五十年后,整个国家仿佛变了个天地一般。
林安石认完药材后紧张的看向林安然,林安然朝他笑了笑,“认得还不错。”
林安石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看向懋爷爷,唐萍也紧张的问:“懋叔,你看安石这样行吗?”
林安然说好不算好,得懋叔说好才算好。
懋爷爷起身走到门口,居高临下的看向林安石:“林安石,你确定你要留在卫生室当学徒,跟随我学医,从此救死扶伤,不移此志?”
林安石在懋爷爷灼灼的目光下感觉到了紧张,口干舌燥的说不出话来,唐萍见状大急:“臭小子,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答应?懋叔,他愿意的。”
懋爷爷摆摆手:“让他自己回答。”
唐萍无法,只得催促林安石:“臭小子,你赶紧答应啊——”这多好的机会啊。
林安然拦住唐萍;“唐婶,这关系到林安石一生的事业,你让他自己想清楚。安石,没关系的,你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就好了。你要相信,无论你怎么选择,你的未来都有无限可能。”
这是什么话?
他们农村娃,进不了城做不了工人就只能下地做农民,没有别的出路。
跟随懋叔学医以后当个医生,哪怕只是乡下的赤脚大夫也总好过种地,这是唐萍能够为小儿子谋划到的最好的前程了,林安然居然教他轻易放弃?
唐萍很生气,觉得林安然在愚弄自家儿子,坏儿子的前程:“安然,你不要跟他说这样的话!他跟你不一样,他没有父兄帮他谋划,他只有这一条出路!”
林安然哑然,张了张嘴想说何至于?再过几年就恢复高考,还能做生意,到时候他继续读书还是做生意都是很好的出路,他的未来无限可能,普通老百姓,亦或者踏上时代的浪潮成为百万富翁,彻底摆脱贫困。
到底她没有说出来。
虽然 77 年高考恢复,但谁也不能保证林安石到时候就能考上大学。
哪怕以后可以做生意,也不能保证他有生意头脑,一定能够发财成为有钱人。
未来确实有许多可能,但谁都不能保证是好是坏。
学医对于目前的他来说确实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她不应该仗着自己来自后世,知道后世的走向而居高临下指点别人的人生,那是傲慢。
林安石将林安然的话听进了耳朵里,也将唐萍的着急生气看在眼里,他也不由得问自己,他真的愿意学医一辈子做个医生吗?如果失去这个机会,他未来还能有更好的机会吗?他的未来真的有无限的可能吗?不是他不相信林安然,而是现实就是这样让人绝望。
他去不了城里,甚至连镇上的工厂都去不了,他就只能留在乡下种地。
所以他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是他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而不是他妈他家里人逼着他抓住这个机会!
这一刻,林安石才算是真真正正的长大。
林安石抬头看向懋爷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懋爷爷,我愿意跟随您学医,救死扶伤,此志不渝,请您收我为徒吧。”
懋爷爷深深的望着他:“行,那你就留下吧。不过我想要我收你为徒,你得先证明你自己。”
懋爷爷点了点头,转身进屋。
林安石忙说道:“懋爷爷,您看我的表现。”
“你快起来,让人看到了不好。”林安然忙扶林安石起身,唐萍也回过神来,左右张望见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忙说道:“快快起来。”
林安石连忙起身:“安然姐,以后就要请你多指教了。”
“安然啊,你别怪婶子刚刚那么凶你。”唐萍这会儿也想起自己刚刚呵斥林安然的事情了,心里对林安然还是有很大意见的,但如今儿子成功成为卫生室的学徒,日后还得多仰仗她照看自家儿子,于是就压下心里的不悦,握着林安然的手忙道:“婶子实在是担心安石会行差踏错。这毕竟是关系到他一辈子的事情。”
唐萍到底是没忍住,暗搓搓的怼了林安然一句,指责她差点儿毁了林安石的前途。
林安石闻言忙说:“安然姐其实也是为我好。其实刚刚要不是懋爷爷的喝问,还有安然姐的提点,我都想不明白我到底要不要选择学医以后做个医生,要不然就算是我做了学徒,也是稀里糊涂的,只怕也学不好。现在我是自己想明白了,我得学医,好好学,以后一定要做个医生。”
唐萍高兴:“你能想明白就好。”
又不好意思的看林安然:“安然,你看婶子——你别跟婶子一般见识啊。”
林安然笑了笑:“没事,婶子。”
今日她也确实有错。
她不该仗着自己来自未来,对历史进程有所了解而肆无忌惮的插手别人的人生。
她能担负起来的,只有她自己的人生。
对于别人的人生,她不应该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去指点。
她没有这个资格,她也担负不起别人的人生。
林安然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决心彻底改正。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唐萍闻言又露出亲切的笑容:“安石从前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比不得你基础扎实,日后还要辛苦你多带带我们家安石。”
林安然笑道:“婶子放心,我和安石共勉。”
唐萍听不懂什么叫做共勉,不过林安然叫她放心,应该就是答应她了,唐萍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叮嘱林安石:“臭小子,以后要好好跟着懋叔和安然学医知道吗?”
“懋叔,那安石这小子以后就交给您了,他要是偷奸耍滑,或者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尽管教导,要打要骂都没有问题。”
懋爷爷摆摆手:“行了,赶紧走吧。”
“行,那我走了。”
就此,林安然和林安石成为了卫生室正式的学徒。
中午的时候,封停从窑厂带回来了定制的蹲便器以及管道,还有一个超级大的水缸,吸引了村里人的关注,林安邦听得动静出来一看,也吃了一惊。
林安邦上前帮忙扶着,看到怪模怪样的蹲便器,问,“这是什么玩意儿?你买这么多东西是要干嘛?”
封停小心翼翼的推着车往山脚下走,“改装卫生间。”
“什么玩意儿?”林安邦上前帮忙,听得封停解释才明白,但还是觉得玄,毕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能行?”
封停道,“试试就知道了。”
毕竟这蹲便器跟城里的不一样,是用陶瓷烧制的,封停也不知道行不行。
但封停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就都知道了,封知青特意烧制了蹲便器要改装冲凉房,把厕所跟冲凉房合二为一。
林安邦觉得封停不像是这么高调折腾的人:“这又是安然逼你搞的吧?我说,你也别太宠着她了,她本来就够任性了,你再宠着她,她就更加无法无天了。”
封停也看到了人群中的林安然,她跟村民一样穿着灰朴朴的棉衣,可人群中她依旧鹤立鸡群,让他一眼就看到她,也只看得到她,可昨晚她的沉默让他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心思。
他摇摇头,她不需要他的宠。
村民从来都没有见过蹲便器,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海有这玩意儿,特别是听林安邦的意思,这是林安然让封停搞的,更加觉得不靠谱:“这冲凉房就是冲凉房,最多也就是放个尿缸,怎么可能在里面蹲大?那不得臭死?林安然真是敢想,封知青也够宠她,这种无理的事情都由着她,等家财都被她败光了,就知道后悔了。”
人群中刘扬闻言就忍不住:“那是你们没见过,听说城里那些讲究的人家,家里用的就是这种蹲便器,人家还有抽水马桶,听说一拉绳子那水就出来了,直接把粪便都冲下去了,你们的茅厕都要干净。”
罗爱莲翻了个白眼:“什么拉绳子?不懂别瞎说好吗?人家那是按个按钮,直接就出水留。”
村民都好奇了,“你见过?”
罗爱莲摇头:“那倒没有,就是听说过。”
正好有村民看到张翡翠,就问她:“张知青,城里真有抽水马桶?”
张翡翠家里就有抽水马桶,闻言也是一脸的傲慢:“当然有了,我家就有。”
她看着封停车上的蹲便器,虽然跟她家里的相比显得笨重,但如果真的管用肯定比知青所的茅房好用。
说实在话,张翡翠下乡后还有一个很不习惯的地方就是这乡下的茅厕,比城里的公厕还要恶心。
如果能在知青院装一个蹲便器,又干净又方便,简直是再好不过。
她内心蠢蠢欲动,问封停:“你这是找人烧制的?能用不?”
封停道:“不知道。”
他也是第一次烧制的好吧。
到了山脚下,林安邦叫人:“行了,都别围着,赶紧过来帮忙搬上去。”
人群中李琼心如刀割,封停的眼睛里只有林安然,如今还为了她这样费钱费力,他不会真的被林安然这狐狸精给勾引了吧?
李琼心里又是嫉妒又是慌乱,看向林安然眼里都是怨恨,为什么她都已经拥有这么多东西了,还要抢她喜欢的人?
林安然,你没有心。
林安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看着那蹲便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终于要摆脱尿缸的日子啦,日后也不用去茅房上厕所了。
封停要改建冲凉房,林安邦作为大舅子不可能不帮衬,他是小队长,手下有好些壮劳力,趁着休息的时候,他招呼了几个交好的青年过来帮忙,花费了两天功夫终于把冲凉房重新改造完毕。
现在林安然他们家的冲凉房可以说是水秀村的独一份,分成了两部分,外面是冲凉的地方,里面用石头垫高了大约十厘米,这样冲凉水就不会灌进蹲便池里,既可以保证蹲便池的干燥整洁,也也不会太容易造成后面的粪池满溢。
林安然对此结果非常的满意,封停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也觉得这两天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林安邦试用了一下林安然家的卫生间,觉得比茅厕干净整洁多了,不由得生出了心思也想在家里搞一个。
就是他们在村中心,不可能像林安然他们家一样在冲凉房外面直接挖坑埋缸新建一个粪池,这样的话就难搞许多了。
林安邦跟封停商讨怎么解决这些问题,但封停有些心不在焉,他跟温晴约定联系的日子也到了,心里着急想知道温晴那边是否能够打听到爷爷的消息,于是他一早就去村大队林民义请假顺便借自行车去镇上,结果盛世庭恰巧也来请假借自行车,可村大队的自行车只有一辆,这下该借给谁?
林民义都不用想的,自然是借给封停。
盛世庭不干了:“大队长,是我先来借,这总有个先来后到吧?你总不能因为他是你女婿,你就徇私吧?”
“什么叫徇私?”林民义一脸严肃的看向盛世庭:“盛知青,说话要讲究证据,不是什么话都可以随便出口的。”
盛世庭冷哼:“那你说,明明是我先来请假和借自行车,为什么你要把自行车先借给他?你还敢说你不是在徇私?”
林民义淡定的说:“那是因为他去镇上是为了公事,而你是为了私事。公事在先,私事在后,这样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还有,盛知青,上一次大队将自行车借给你们夫妻去镇上,结果你们却把车子摔坏了,你们这种不爱惜集体财产的行为非常的恶劣,所以村大队经过讨论决定,在你们这种行为没有改正之前,村大队不会再把自行车借给你。”
这件事盛世庭确实理亏:“上一次那是意外,我跟薇薇都受伤了你们也看到了。”
林民义说:“所以村大队只是让你们把自行车修理好,并没有追究你们的责任不是吗?但是这几天你们有把自行车修理好吗?”
盛世庭噎住,他这几天不是在守着白薇薇就是在找房子,如果不是林民义提醒,他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个事情。
盛世庭眼珠子一转:“这修理自行车得去镇上才行,我之前受伤了,再加上薇薇也受伤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所以才一直都没有送自行车去修理,现在我终于抽得出空来了,这不就去镇上修理自行车了。”
鬼主意倒是打得快,但没用。
林民义呵呵呵,“你刚刚请假的理由可不是这个。”
盛世庭狡辩,“我那是没来得及说。”
“不管你是来得及来不及,”林民义摆摆手,将车钥匙给了封停:“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去修车都不需要了。封知青去镇上的时候会顺便把自行车修好。你要是想去镇上,要么改天等生产队的牛车,要么就走路去。”
盛世庭气炸了,他似笑非笑,“那我请封知青带我去,总可以吧?”
也幸好林民义没喝茶,要不然茶水都要喷出来。
盛世庭跟封停有什么交情?他居然好意思开口叫封停骑车带他?
盛世庭不是自诩京城来的大院子弟,高高在上的吗?怎么也这么无耻?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林民义摆摆手:“这是你跟封知青的事情,只要封知青愿意,我没意见。”
盛世庭看向封停,挑衅:“封知青不会这么没有人情味,不愿意帮助同伴吧?”
封停根本就不上他的当:“对人当然要有人情味,对畜生就没有这种必要了。”
盛世庭一把抓住封停的衣领,大怒:“封停,你敢骂谁畜生呢!”
封停轻轻就将他的手掰开,“我骂的是畜生,没想到盛知青这么有自知之明,居然主动认领。”
“我艹!”盛世庭咒骂一声,挥拳就打:“你找死。”
林民义吃了一惊,拍案而起:“住手。”
封停却快得都看不清动作,轻松就把盛世庭给放倒,压在地上。
林民义想阻拦都来不及,而村大队里的其他干部也是目瞪口呆。
封知青有点料啊,还有这盛知青,居然不是封知青一招之敌,这也太菜了。
到底不好将事情闹大,林民义让封停放开人,“你先走吧。”
封停这才松手走人,他也不想跟盛世庭歪缠。
只是他临走前看了一眼盛世庭,脑子里想的却是林安然,不知道她若是看到盛世庭这个样子,是否会心疼?
应该,不会吧?
上次林安华可是把盛世庭揍得鼻青脸肿,她也没心疼不是吗?
封停翘了翘唇很快又压下,不过也不好说,上次打人的是林安华,这一次是他。
或许,她也会不一定的心情呢?
封停站在大队部门口,往卫生室那边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林安然的身影,但隐约听到她的声音,他默默的站在了一会儿才转身走了。
盛世庭被林民义狠狠的教育了一顿才放回去,他脸色阴沉,心情郁闷极度不爽,直接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躺在床上养伤的白薇薇被吓得惊坐起来,还以为是张翡翠趁着盛世庭不在过来欺负自己呢,没想到竟然是盛世庭,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觉奇怪,“世庭哥,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请假去镇上了吗?难道大队长不批假?”
白薇薇只想到这个可能。
盛世庭想起在大队部发生的事情,屈辱的感觉在心里翻腾。
他长这么大,除了张翡翠给的屈辱,就水秀村让他如此屈辱了。
先是林安然,而后是林安华夫妇,现在又是封停,他就栽在这一家子手里了。
想到这里盛世庭又一脚踹飞了椅子。
可气,可恨。
“世庭哥!”白薇薇吓得瞪大了眼睛,里面写满了惊慌:“你不要吓我。”
盛世庭转头看到白薇薇惨白的脸上青青紫紫的,像是打了几个补丁,之前他看着只觉得心疼,这会儿看了只觉得恶心,但很快他就觉得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他那么爱白薇薇,她受伤了,他怎么能觉得她恶心呢?真是失心疯了。
盛世庭忍住心里的戾气,“去不了镇上了。”
白薇薇瞪大眼睛:“为什么?那我们的钱怎么取出来?”
盛世庭之所以请假去镇上就是因为他们昨天拿到了白家寄来的汇款单,正好盛世庭这两天跑遍了整个水秀村,终于找到了一户人家可以租赁房子,但那户人家都是男人,到时候一个院子里只有白薇薇一个女人对白薇薇的名声不好不说,盛世庭还怕到时候对方趁他不在家欺负白薇薇,这家就父子二人,没个女人,说实在话盛世庭是一点儿都不想租这家人的房子。
但也正是因为这家人只剩下父子二人了,所以他们家才多出来一个房间租给他们,别家基本上都孩子多,住得满满当当的,而知青院他们又实在是住不下去了,租赁房子势在必行。
没有办法盛世庭只能跟主人家商量,到时候在院子里砌一堵墙隔开,再另外开一个门进出,但是人家好好的一个房子能让你在中间切墙?又不是卖房子。
最后还是盛世庭使出了钞能力,承诺到时候会一次性付清一年的租金,而且砌墙开门的所有费用都由他们自己支付,那人家才勉强答应。
只是他们前两天刚刚才花钱买了粮食,手头上的钱根本就不够付一年租金,白家的这笔钱正好可以救急,所以他们才这么急着去镇上把钱领回来。
现在盛世庭去不了镇上钱就领不回来,岂不是说,他们租赁房子的事情要泡汤了?
白薇薇当然着急了,她是真的不想再跟张翡翠住一个院子了。
“还不是林家那些人故意刁难。”盛世庭不想说自己被封停轻而易举的制服,那样太有损他的光辉形象了,所以把一切全都推到了林民义身上,说林民义公报私仇故意刁难他,不肯把自行车借给他,反而借给了封停。
“这也太过分了。”白薇薇咬牙:“当初的事情他们打了打了,骂也骂了,道歉信我们也写了,担子我们也挑了,他们还想我们怎么样?难不成真想把我们往死里逼?”
盛世庭冷笑:“谁知道呢?这可是南蛮之地,山高皇帝远,他们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白薇薇吓得抓住盛世庭的手:“世庭哥,你不要吓唬我!”
盛世庭总算是找回了几分自信:“别怕,有我在呢。”
白薇薇:“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怎么知道啊?
盛世庭皱眉:“让我想想。”
白薇薇建议:“世庭哥,要不然你还是走去吧。说不定半路上遇到其他村去镇上的人,可以捎带你一段呢?”
盛世庭:“哪有那么巧合。”
白薇薇叹息:“要不然怎么办呢?拿不到钱就没有办法付房租,也没办法买转头把墙骑起来,最重要的是,我家里之前的电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我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他们。”
白薇薇眉宇间都是忧愁:“要是我争气点,没受伤就好了。”
盛世庭到底不忍:“算了,我走路去就是了。”
封停到了镇上之后,直接就去邮电局那边联系温晴,半天后才联系上人。
温晴接通电话,却十分抱歉:“封停对不起,我找人打听了那边的电话打过去却接不通,后来我打到离农场最近的邮电局,那边说农场那边早就已经被大雪封堵住了,谁都进不去,也联系不上,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封停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毫无侥幸。
温晴十分担心:“封停,你没事吧?”
封停收拾心情:“我没事,谢谢你。”
温晴摇头:“你不用谢我,我都没有帮到你什么忙。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封停垂眸:“我另外想办法。”
温晴:“那我继续关注封爷爷那边,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封停:“好,谢谢你。”
按断电话,封停捏紧了话筒。
他又想起林安然说的话,心里仿佛也跟着煎熬起来。
亲自跑一趟,还是联系哪位?
最终封停做了决定,还是联系那位吧。
自己如今受限,就算亲自过去只怕也无济于事,那位不一样,能想的办法应该比自己多。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你好,我是封停。”
封停打完电话离开邮电局,没注意到盛世庭从转角走出来。
他运气是真的好,走出村子没多久就遇到人,得人家捎带,倒是省了走路的力气。
“呵呵,封停,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很显然,他在封停跟温晴打电话的时候就到了,虽然不知道具体说什么,但只要知道对面是个女人就足够了。
盛世庭很想看看,林安然知道封停跟别的女人联系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盛世庭给家里拨打了电话,不想一接通罗敏珠劈头盖脸一顿骂:“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还敢打电话回来!”
第34章 第 34 章
“你这个混账东西, 你还敢打电话回来?”
“你知不知道你娶的那个贱人把你爸把我们家都给害成什么样子了?”
“你还有脸打电话回来!”
盛家,罗敏珠对着话筒那头的盛世庭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即使这样她也依旧气不顺!
她怎么就生了这样的逆子?
自从她嫁到盛家, 生了儿子,又跟张家搭上线,她是丈夫事业顺利,儿女出息,从来都是顺心顺意,没想到如今却被一个破落户给逼成这个样子, 简直是要气疯她了。
盛世庭整个人都懵了,他还从来都没有被他妈这样“温柔”的对待过:“妈, 你干嘛骂人?”
“我干嘛骂你?”罗敏珠捂着胸口:“你把家里害成什么样子了,你还问我干嘛骂你?你要是在家, 你爸都能打死你!你这个逆子!”
盛世庭更莫名其妙:“我怎么害家里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什么都没有做?”罗敏珠冷笑, “是啊, 你什么都没有做,你不过就是甩了你不喜欢的张翡翠,娶了你喜欢的白薇薇而已,你什么都没有做, 只不过是你的老丈人把你们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全城皆知, 让你爸的升迁泡汤, 让我们在同事,在亲朋好友面前丢尽了脸面而已。”
“你什么都没有做, 你最无辜了!”
罗敏珠的尖酸刻薄, 让盛世庭很不适应也很难接受。
他是盛家独子, 从小到大姐姐们都是疼着他宠着他让着他,爸妈对他也都是疼爱有加, 即使上次他告诉罗敏珠他跟白薇薇结婚,罗敏珠虽然强烈反对,言辞激烈刻薄,但骂的也是白薇薇不是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罗敏珠的尖酸刻薄全都冲着他来了。
盛世庭眉头皱得紧紧的,“妈,你什么意思?你说爸升迁泡汤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跟白家有什么关系?我可是听说是你们为难白家,不会是你们为难白家的事情暴露了,所以爸爸升迁才泡汤的吧?”
罗敏珠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
“盛世庭,你给我装什么大头蒜?你不知道你爸为什么升迁泡汤?好,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全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辜负了翡翠,白家还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张家彻底恨上我们了,所以抛弃了你爸转头扶持了其他人上位!”
“你听清楚了吗?”
“你明白了吗?!”
罗敏珠说到最后,简直是咬牙切齿。
本来盛世庭跟白薇薇结婚这件事,他们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张翡翠也没有跟张家说是盛世庭欺负了她,只说是白薇薇的错,这件事本来只要他们私底下收拾了白家,然后再让盛世庭跟白薇薇离婚,再娶张翡翠就能解决,一切如常。
可偏偏,白家那群无赖,明明她都已经警告过他们了,他们依旧死性不改,不仅在厂里宣传盛世庭跟白薇薇领证结婚的事情,借着他们盛家的势稳住局势,还跑到机关大院,甚至她的工作单位,找到她的单位领导,让人家劝说他们接受白薇薇这个儿媳妇,跟他们好好的商谈婚事,弄得不仅仅是机关大院,就连她和盛文轩的单位同事以及亲朋好友全都知道了盛世庭已经跟白薇薇领证结婚的事情。
偏偏这件事他们在电话里可以跟盛世庭说不认白薇薇这个儿媳妇,对外却是不好提这个话的。
因为白薇薇出身工人家庭,她还是响应政策积极下乡支援农村的先进知青,她的身份以及家庭成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们对外不能明目张胆的嫌弃,要不然他们的对家一定会借这个来对?*? 付他们。
别看他们是当官的,可他们也是人民公仆,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都是国家的主人,他们人民公仆能明目张胆的嫌弃国家的主人?他们是不想混了吧!
而白家很显然是抓住了这一点,借着舆论逼迫着他们捏着鼻子认下白薇薇这个儿媳妇,认下白家这门亲戚,这对于盛文轩和罗敏珠来说,就跟被人逼着吃屎一样恶心又难受。
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大院里谁不知道他们家看好的儿媳妇是张翡翠,而张翡翠还跟着盛世庭一起下乡,如今盛世庭不娶张翡翠而娶张翡翠的闺蜜白薇薇,还闹得这样沸沸扬扬,那就是明目张胆的打张翡翠的脸,打张家的脸,张家根本就不愿意听他们的解释,张老爷子直接就表明了立场支持吴文成,而失去了张家的支撑,盛文轩自然也就失去了竞争力,升迁彻底的泡汤了。
盛世庭得知白家干的事根本就不相信:“不可能。当初白家得知我们结婚,可是很为我们高兴的,薇薇爸爸当时还说要给薇薇寄五十块钱做嫁妆,后面还会给我们寄其他东西,白家人这样开明,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倒是妈你是不是对白家做什么了?我前几天就收到电报了,说你们对付白家!妈,我知道你不喜欢薇薇,但是不管你喜欢不喜欢,现在薇薇已经是我的妻子,白家也已经是我的岳家,你对付他们你让我怎么面对薇薇?怎么面对白家人?”
说起这件事盛世庭就生气:“妈,你们这样做完全没有为我考虑,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罗敏珠更生气,盛家都已经被盛世庭连累得跟张家成了仇,盛文轩盼望了那么多年的升迁也泡了汤,盛世庭却仍旧只关心那个白薇薇,还只关心他在白薇薇面前有没有面子!
“盛世庭,你脑子是不是都被狗吃了!”罗敏珠失望至极:“现在是你爸的升迁都被你们连累得泡汤了,是我们被白家搞得颜面全无,你一句歉意都没有,你还帮着那个白薇薇帮着白家说话,指责我们?你还记得你是谁的儿子吗?”
盛世庭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我不喜欢张翡翠,我不想娶她,是你们非要逼着我接受她的,好,我也努力了,可真的不行,我就是没有办法喜欢她,娶她,难道你们非要逼着我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一辈子都不快乐?那我宁愿一辈子留在农村也不愿意回去!”
“还有,我跟薇薇结婚的事情你们从一开始就反对,根本就不听我解释,甚至还对付白家,让白家蒙受不白之冤。”盛世庭越说越生气:“可是你们知道吗?其实从一开始我喜欢的人就是薇薇,但是因为你们,因为张翡翠我连承认都不敢承认,只能躲到乡下来。这一次我跟薇薇结婚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薇薇勾引我,让我鬼迷心窍做出结婚的决定,而是因为我们被人陷害了,如果我们不尽快领证结婚的,我和薇薇都要被安上罪名发配去农场,难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
“为了整个事情,张翡翠处处针对薇薇,前几天还明知道薇薇额头磕伤了,还故意绊倒她,害得薇薇伤上加伤,差点儿连命都丢了。”盛世庭指责罗敏珠:“而你们呢?你们不但不理解我们,体谅我们,你们甚至还出手对付白家,让人家丢工作,人家只是普通的工人家庭,人家经得起你们这样的折腾?人家为了自保只能把这件事公开,你们还要怨怪别人,你们为什么不先反省你们自己?如果不是你们一开始逼迫人家,人家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罗敏珠眼前一阵阵发黑,直接就跌坐在沙发上了。
这就是她养的好儿子啊!
害了家里没有一点儿愧疚,还要指责他们太过霸道,太过绝情!
哈哈!
“好,好,好!”罗敏珠心灰意冷:“是我们冷酷无情,逼迫你跟不喜欢的人好,是我们嚣张跋扈,迫害你喜欢的岳父母。都是我们做父母的错,我们得到什么都是我们活该。既然这样,那以后你就是白家的好儿子,别再来找我们了!”
罗敏珠说完啪了一声挂了电话,而后整个人就往后倒。
“敏珠!敏珠!”保姆吓得连忙扑上来:“你没事吧敏珠?快来人哪!”
罗敏珠很快被送去了医院,检查一番后说是受了刺激,再加上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所以才晕厥了,让好好休息,还有就是不要再受刺激了。
对此盛世庭毫不知情,他拿着话筒兀自生气。
他妈真是太过分了,霸道,独裁,势利,他为有这样的妈妈感到羞耻。
本来还想让他妈给他寄点钱的,再让她不要再为难白家了,看他妈刚刚那冥顽不灵的样子,只怕他再打回去也是白费唇舌,那就算了,反正没有他妈也还有他姐。
他姐比他大五六岁,从小就疼他,他想要什么都给他,肯定不会拒绝他。
盛世庭拨打了他姐盛世宁的电话。
盛世庭是直接拨打了盛世宁单位的电话,所以姐弟俩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盛世庭开门见山:“姐,你给我寄点钱吧。再给我寄点麦乳精之类的营养品过来。”
盛世宁皱眉:“上个月不是才给你寄了?你钱都花光了?还有,你不是跟张翡翠一起下乡的吗?怎么就跟那个白薇薇结婚了?妈说你被人算计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被人算计了,但不是被薇薇算计了。”盛世庭将林安然喜欢他,逼迫他娶她不成,而后造谣他跟白薇薇有一腿,还要去举报他们乱搞男女关系,使得他们不得不领证结婚的事情说了。
在盛世庭的话里,他跟白薇薇是清清白白的,一切全都是林安然和张翡翠的错。
盛世宁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如果你跟那个白薇薇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人家怎么造谣你们?再说了,就算是你们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没有必要跟白薇薇结婚吧?你跟张翡翠结婚不行?”
盛世庭不耐烦:“我喜欢白薇薇,想跟她结婚行不行?”
盛世宁眉头皱得紧紧的:“世庭,你真是太糊涂了。你跟张翡翠的婚事你以为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这里面关系可大着呢。”
“够了姐!”盛世庭更加不耐烦了:“爸妈不理解我你也要指责我吗?你们就想着利用我攀附张家就没有想过我愿意吗我幸福吗?你们真的有在意我把我当儿子当弟弟吗?如果你们只是把我当做工具,那就当我过去几十年全都白活了。”
盛世宁皱眉嗔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正是因为我们都疼你爱你,才一心一意的为你着想啊。”
盛世庭说:“行,既然你是真心疼爱我的,那你就给我寄点钱再寄些麦乳精来!还有,白家那边,你也劝爸妈他们不要再为难人家了。你们再不愿意,我跟白薇薇也已经领证结婚了,你们这样做为难的也只是我。算我求求你们了,行吗?你们不喜欢薇薇,不喜欢白家人,那你们就当做他们不存在行吗?”
盛世宁:“……”她真切的感受到了罗敏珠那种糟心的感觉。
这养的是儿子吗?是女儿吧?
还是胳膊肘往外拐的那种。
盛世宁都有种心梗的感觉,不过她知道自家弟弟从小到底除了张翡翠都是被人捧着长大的,他们全家也都宠着他,这让他虽然表面上看似是彬彬有礼,实际上却是十分霸道的,她也不想跟他吵,一家子人总不能全都跟他唱反调,到时候他只怕会越发的偏执。
“好吧。”盛世宁无奈的说:“过两天我给你寄五十块钱过去。”
“五十块钱够什么?”盛世庭不满意:“我跟薇薇刚结婚,连婚礼都没有钱办,如今张翡翠又整天欺负她,差点儿害得她连命都没了,我只能另外租赁房子带她搬出去,可房东要我们一次性付清一年的租金,还要在院子中间砌个围墙,又要购买锅碗瓢盆,还要买粮食,之前的粮食全都吃完了,都得高价买,这哪哪都要钱。你先给我寄一百块吧。”
盛世宁:“……”她是开银行的吗?一张嘴就要一百块。就不想想她都已经结婚了,还给娘家兄弟一寄就一百块,到时候老公和婆家人知道了要怎么看她?她以后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气呢。盛世庭眼里就只有他自己,都不为她着想一下。
至于白薇薇被张翡翠差点害死的事情,盛世宁是一点儿都不同情的。
盛世庭和白薇薇跟张翡翠认识那么多年,又不是不知道张翡翠对盛世庭的看重,白薇薇抢走盛世庭,张翡翠不发疯才不叫张翡翠。
张翡翠……
盛世宁脑子里灵光一闪,改变了主意,关心的问道:“你刚刚说,白薇薇差点儿被张翡翠害死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盛世庭也是想让盛世宁心疼自己,于是添油加醋的将自己被林家人刁难,和白薇薇一起连续好几天挑担子,挑得肩膀的肉都烂了,结痂了又磨烂了给说了,再说他本来是想带着白薇薇去镇上,结果就因为他肩膀受伤导致没扶住车把摔倒了,害得白薇薇被石头磕破了脑袋,不得不留在知青院养伤,结果张翡翠趁着大家下地干活,知青院没人的时候欺负白薇薇,将白薇薇绊倒扭伤了脚的事情给说了。
“什么?”盛世宁果然心疼了,她家弟弟从小到大可是连酱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主,到了乡下竟然被那些乡下泥腿子欺负成这个样子,“我看你也别租房子了,我跟家里商量赶紧给你找个工作,将你弄回城里吧。”
盛世庭自然是想的,不过他又想起白薇薇说的话,再者他心里其实很清楚,他跟白薇薇欺骗了张翡翠的感情,现在回去张家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就算是要回去,也不能是现在回去:“不着急。当初我既然选择相应国家的政策下乡支援农村建设,虽然如今日子过得有些艰苦,但忍一忍还是能熬过去,当然,工作的事情可以先寻摸寻摸,毕竟好的工作不好找。但你今天还是先给我寄钱吧。”
盛世宁气笑,看,这就是她的好弟弟。
他不是不知道抛弃张翡翠得罪张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只是仗着自己还远在农村,不用直面张家的怒火才肆无忌惮,至于爸妈还有她这个姐姐的死活,他根本就不在意。
盛世宁有些心寒,但到底是疼爱了多年的弟弟,一时间也做不出翻脸,再者有些事情也还需要盛世庭配合。
盛世宁压着心里的异样跟盛世庭说:“一百块钱没有,这样吧,我先给你寄五十块钱,再给你寄点麦乳精过去。”
盛世庭不满了:“五十块钱够什么用?”
盛世宁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个月的工资都要上交大半做家用的,手头上哪里还有那么多钱?再说了,你刚刚不是说白家给你们寄了五十块钱吗?有这五十块钱,再加上我给的五十块钱,只要你们不搬出去住,足够你们花用几个月了。”
盛世庭皱眉:“我都已经说了,我要带着薇薇搬出去。”
“不。”盛世宁严肃起来,左右看了看,手掩着话筒,低声道:“世庭,你们不能搬出去。如果你想彻底的摆脱张翡翠,光明正大的带着白薇薇回到京城,不用再受张家的掣肘,你就必须继续留在知青院里。”
盛世庭怔住,“什么意思?”
盛世宁轻声道:“张翡翠不是疯吗?那你们就让她更疯一些。”
盛世庭不可思议:“你疯了?她现在就已经够疯了,要是再疯一点,她就能要了薇薇的命!”
盛世宁:“那你还要不要跟她撇清关系,带着白薇薇回到京城来了?还有白家哪里,你还要不要姐给你说好话?世庭,你相信姐,姐不会害你的。”
盛世庭当然相信盛世宁不会害自己,但他确定盛世宁不会心疼白薇薇。
盛世宁不给盛世庭反对的机会:“就这么说定了。”
盛世庭看着话筒,无语至极。
什么玩意儿,他什么都没有答应好吗?
不过他没有继续打过去,而是拿出白薇薇给她的电话,打到了白勇的单位,白勇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电话,赶紧请假出来接电话。
“薇薇!”
“是我,盛世庭。”
白勇一怔:“二女婿?”
“嗯。”
“二女婿啊,”白勇原本还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盛世庭给他打电话可比白薇薇有用多了,他立马喊起来:“你们盛家到底是啥意思啊?”
他将盛家害得他丢了车间主任以及董红丢了工作的事情给说了。
“二女婿啊,当初你跟薇薇先斩后奏领了结婚证,完全没有提前跟我们做父母的提过一句,但是我们出于对你的信任,还是认可了你这个女婿,哪怕家里再困难,也还是咬着牙给你们寄了五十块钱,既是给薇薇做嫁妆,也是给你们这个新家的支持,我们对你们可没有得说吧?”
“可你家里人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们都结婚领证了,你家里人没点表示就算了,我们也知道是我们家高攀了你们家,但就算是你们再看不上我们,你们也不能把我们往死里整吧?知道的是我们嫁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结仇了呢。”
“我要是早知道你们盛家这么傲慢这么不讲道理,我宁愿你们去农场,我也绝不会同意你们结婚的。”
“抱歉,爸,这些都是误会。”盛世庭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确实是他们家做得太过了,盛世庭只得忍受下来:“其实我爸妈他们不是故意要害你们的,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不是这样的话,只怕你们家和我们家都会有灾难。”
盛世庭将盛家的所作所为都说成了做给张家看的戏,又把责任都推到张家身上,说张家太过霸道了,他们家也是没有办法云云。
白勇心想:都是千年的狐狸,你搁我面前演什么聊斋?
不过白勇又不是要跟盛世庭撕破脸,所以盛世庭演他就配合着。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像你们这样的思想觉悟高的人家,怎么可能会做出欺负亲家的事情来呢?原来是被人逼迫啊。”白勇一副十分理解的样子:“既然是误会,说开就好。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吧?”
盛世庭感觉白勇很好说话,心里也满意,不过他也不敢打保证:“我已经跟我爸妈说过了,他们也很不好意思,但是他们现在被人盯着,如果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多多包容。”
我艹。
白勇心里骂娘,你个臭小子,还以为你搞定爹妈了,原来还没有搞定在这里糊弄老子呢。
白勇皱眉:“多过分?不会真把我们的工作给弄没了吧?还是会要人命?要是这样的话,那你跟我们家二妹还是赶紧离了吧,我们白家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工人家庭,比不得你们家位高权重,我们老百姓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盛世庭只能说:“放心吧,我们都是守法公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信你才有鬼呢。
白勇心里嫌弃盛世庭,还是家里的独子呢,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父母,废物。
不过他还是捧着:“行,既然贤女婿你这样说了,那我就相信你了。”
挂了电话,白勇从传达室走出来,大爷问他:“你新女婿的电话?”
“可不是!”白勇哪里还有半分不满?整个人红光满面,笑容灿烂:“盛女婿是听说家里出事了,急急忙忙走了几十里山路到镇上给我们打电话关心我们的,这份心意真是让我感动啊。”
“盛女婿果然不亏是亲家亲自教导出来的,谦逊,懂礼,还孝顺……”
没多久,厂子就传开了,白家那个出身高贵的女婿非常的喜欢白薇薇,对老丈人也是尊敬孝顺有加,得知他最近在工作上遇到困难,还亲自打电话过来问候关心,弄得当初设计陷害白勇的人都忍不住嘀咕起来。
这盛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老的要搞人,小的却捧人,倒是他们这些外人夹在中间里外都不是人了。
一时间针对白勇的行动都停止,这些人决定先静观其变。
虽然背后的人给了他们承诺,但白家这个女婿可是盛家唯一的儿子,这世界上哪有父母拗得过子女的?他们觉得到最后肯定还是盛家人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白薇薇这个儿媳妇,到时候人家真成了一家人,那他们这些当初对白家出过手的,可就不好办的。
总之,这种时候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举。
毕竟盛家能拉下白家,将来就能捧起白家,到时候他们这些外人就成了人家亲家斗法的牺牲品,那多冤枉?
晚上白家人都回到家,说起这件事,董红期待的问;“爸,二妹夫是不是已经说服盛家人不再针对我们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他们给我重新找个工作了?”
白勇嗤笑:“什么说服?想太多了。不过闹肯定是闹过了,盛家如果顾忌这个儿子,最近应该会有所收敛,但你们切切不可掉以轻心,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利用盛世庭来麻痹我们,然后背后捅我们一刀?”
白虎点头:“爸说得有道理。”
董红失望。
史芬问道:“那我们还要去罗敏珠的单位那边闹吗?”
白勇道:“既然盛世庭给我们来了电话,那我们就给他个面子,先按兵不动。回头要是盛家再搞我们,我们再反击,到时候还可以在盛世庭面前挑拨一番。”
白勇冷哼一声:“盛家要是在意这个儿子,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要是他们还是那么霸道恶毒,非要害我们,那我们到时候就让他们父子母子离心,让他们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白勇眼里闪过狠毒。
盛家真要对他们白家赶尽杀绝,那他也不会手软,彻底的让盛家断子绝孙!
白勇这心思谁都没有说,如果盛文轩和罗敏珠知道,那他们就会明白这世界上有些人就像是亡命之徒,你如果以利许知,他们或许会一推再推,但如果你将他们逼上绝路,他们绝对不介意掀翻整个棋盘,让棋手也跟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封停回到村子里已经是中午,他将自行车还了之后就去了专门用来晒竹筒的晒场,因为是打算做竹杯子来卖的,所以不像之前封停他们只砍了两根,而是陆陆续续每天都在砍伐新的竹子回来,用锯子切割一段段之后,再放入石灰水池里浸泡,完后再用盐水烧煮,再铺出来晾晒。
负责这件事的是林安邦,以及他手下的一支队,总共有十几个汉子,各自有不同的分工,有的专门负责砍竹子扛竹子回来,有的专门负责锯竹子,还有人专门负责将竹筒从石灰水里打捞出来清洗干净,再用大锅烧煮,有的专门负责翻晒竹筒。
至于谁来负责车杯子,因为目前只有封停和林安邦会这门技术,就暂时还没有安排专门的工人,打算到时候两人各自带几个学徒,再看学徒们的手艺,将手艺好的留下,其他的再重新安排。
至于是否要从其他支队寻找青壮过来帮忙,林民义的意思是暂时先不找了。
毕竟到时候竹杯做出来是否卖得出去还不一定呢,先小规模尝试,如果到时候真能够卖出去,再扩大生产也不迟。
不对,他们的机器就这么多,就算是想再扩大生产也不可能。
不过到时候肯定会进行人员调整,毕竟不可能真的把所有好处都给了一支队,其他支队也得平衡,要不然肯定是要出事。
这些如今说来还为时尚早。
“封知青,你回来了。”负责翻晒的青年跟封停打招呼:“这些竹筒干得差不多了吧?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工啊?”
青年跃跃欲试。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存着怀疑,在看到封停他们之前做出来的杯子之后,那些怀疑就全都消失不见了,如今他们都想赶紧上手,也希望自己最后能够被选中当车手。
毕竟这才是真正的技术活,其他的都是苦力活,随便换个人都能做。
封停摸了摸:“还不够干,还得继续晾晒。”
“好吧。”青年十分遗憾。
不过封停挑选了两个竹筒,打算尝试做个有把柄的竹杯。
如果有把柄的竹杯真能够做出来,而且结实耐用,那毫无疑问这绝对会最受欢迎的一款。
青年一见眼睛一亮:“封知青,你这是要要杯子吗?”
“嗯。”封停点头:“我做个新款式。”
青年连忙说:“那我来给你打下手吧。”
封停看了他一眼:“你忙完自己的活了?”
青年忙说:“忙完了,忙完了。”
“那行吧。”
封停带着竹筒回到村大队特意空出来的仓库,把机器插电之后就开始车杯子。
听说封停要车杯子,不仅仅是负责晾晒竹筒的青年,其他人闻讯也纷纷赶过来观看,当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封停利用机器轻轻松松的将竹筒车成光洁漂亮的杯子,一个个都忍不住惊叹不已。
“我艹,用这机器做杯子原来这么简单?”
“神奇啊,真是太神奇了。”
“果然不愧是读书人,脑子就是厉害,这种法子居然也能想出来。”
……
面对大家的赞叹,封停无动于衷,他将杯子车出来之后,按停了机器,把杯子拿在手里翻转,拿手指比划。
晒场的青年林安渠见状问道:“封知青,这杯子不是已经车好了吗?你还要做什么?”
“没有。”封停道:“我想给它装上把柄。”
林安渠瞪大了眼睛,“它还能装把柄?”
其他人也都议论纷纷:“之前的杯子好看是好看,不过没有把柄确实没有那么方便。”
“可这不好装吧?总不能拿浆糊糊上去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我看拿浆糊糊住你的嘴还差不多。”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竹子又不是纸?
“去去去。”
有一个学过一点儿木工,走到封停面前蹲下:“我觉得可以在杯壁上打两个孔,然后再把把柄安装上去。”
有人问,“那不会漏水吗?”
封停也抬头看向对方:“你会?”
那人说:“我会点木工,可以试试,但是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
封停没有不同意的:“行,那你来。”
他其实也可以,但他没有学过木工,就算做得出来恐怕也要做废几个或者废大功夫才行,既然有人有木工经验,他不会自己强撑。
那人接过杯子,打量了一番之后,他将杯子放下,然后开始挑选用来做把柄的竹子,挑选出合适的把柄竹子后,他先把把柄做出来,完后再拿起杯子比划,然后在杯子上画下记号,再拿起工具刀开始挖洞,挖好后他不断的小心调试,最终完美的将把柄镶嵌进去。
“还挺好看的。”
大家传看着杯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漏水。”
“水来了。”
已经有人舀了一瓢水过来。
“倒上倒上。”
没一会儿水杯就装满了水,大家都很紧张的盯着杯子看。
“没漏水!”
“林安木你厉害啊。”有人拍拍安装把柄的青年的肩膀。
林安木晒黑的脸露出笑意。
不过很快,就听到咔嚓的一声,杯壁没能承受住重量,裂了。
“哎呀,就说不是那么容易的。”
“还是算了吧。这个把柄其实要不要都无所谓了。能装水就行。”
……
这怎么行呢?
封停将碎裂的竹杯拿起来仔细观察,打算找出原因再继续做。
其他人都有事,很快就散了,只剩下林安木被封停叫住留下来一起研究。
盛世庭在回知青院的路上遇到了林安然。
自从家里的冲凉房改造成功之后,林安然就喜欢回家解决生理需求了。
即使要上山,走那么远的路,她还是喜欢自己家里的卫生间。
遇到盛世庭的时候,她刚解决完生理需求回卫生室。
看到盛世庭,林安然就跟没看到一样,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这叫盛世庭十分不爽。
毕竟以前林安然对他极为痴迷,只要他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的眼睛里就没看到过别人。
可自从她嫁给封停之后,一切全都变了。
处处跟他作对,将他陷入困境,如今还无视她?
怎么的,结婚了就变贞洁烈女了?
盛世庭心里生出戾气,回头喊住林安然:“林安然!”
林安然回头,挑眉。
盛世庭冷笑:“你不会以为封停就是什么好东西吧?你怕是不知道,他今天可是跟他的老情人联系了,那柔情蜜意,啧啧。”
哟呵,这是挑拨她跟封停的感情来了。
“是吗?”林安然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你都听到了?那他们说什么了?有没有你侬我侬诉情衷?有没有指天立誓等过几年就甩掉了我这个累赘,与她再续前缘?”
盛世庭目瞪口呆:“林安然,你是不是有病?封停他背着你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啊,你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呵呵,封停背着我跟别的女人联系,你是不是特别兴奋?因为你觉得封停就跟你背着张翡翠跟白薇薇乱搞在一起一样,都是个渣!你们都站在了同一条道德水平线上,就算是挨骂也终于有人陪着你了!”
林安然冷笑,神情鄙夷:“盛世庭,我以为你是个渣,没想到你还这么恶心!想拉下封停来陪你沾一身屎?你的算盘打错了。你自己又当又立,我家封停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你那些恶心人的小心思,还是都收一收吧,要是下次再让我听到你污蔑他,你看我把不把你的皮都揭下来!”
林安然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连多看盛世庭一眼都不愿,仿佛他多肮脏似的。
当然,他也确实很肮脏就是了。
盛世庭气得鼻子都歪了。
回到知青院又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看得白薇薇很是心惊,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呢。
第35章 第 35 章
京城, 在保姆找到单位后,盛世宁匆匆请假来到医院。
“妈,你没事吧?”
盛世庭看到躺在病床上神色憔悴的罗敏珠, 不由得大步的走过去,神色关切。
“还不是你那——”
罗敏珠正要抱怨,看到保姆站在门口,就止住了话。
即使生气也还是下意识的要维护盛世庭的名声。
保姆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顺便还关上了门。
罗敏珠这才跟盛世宁怨道:“你弟真是要气死我了。给家里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不但没有半分愧疚竟然还要责怪我们出手对付白家!他真是猪油蒙了心。我白养这儿子了。”
盛世宁刚刚跟盛世庭通过电话, 即使盛世庭没跟她说那些话,但从那言辞语气中也能得知自家蠢弟弟说了些什么话。
不过盛世宁并没有跟着罗敏珠骂盛世庭, 她很清楚自家妈妈对弟弟的宠爱,她骂可以, 自己要是跟着骂罗敏珠掉头能把矛头对准她, 要怪她没有好好劝阻弟弟。
盛世宁最是知道罗敏珠想听什么:“这事情也不能全怪弟弟, 那张翡翠任性刁蛮,霸道跋扈,心狠恶毒,弟弟那么纯善的一个人, 他怎么可能接纳这样的一个人?更何况弟弟身边还有白薇薇这样表面清纯其实满腹心机的女人在旁边挑拨离间?”
“所以这真的不能怪弟弟, 张翡翠自己不争气, 明知道弟弟心性善良却不知收敛,白薇薇为攀高枝居心叵测。”
罗明珠听了心里总算是舒服了许多:“可不是这样吗?说到底还是怪我, 把你弟弟教导得太过单纯善良了。”
盛世宁安抚了几句, 罗明珠情绪才平复了许多, “可眼下该怎么办啊?张家很明显是恨上了我们家,只怕是不那么容易化解的了。”
盛世宁目光闪烁:“尽量化解的, 要是实在化解不了,那也不能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罗敏珠看向女儿:“你有什么主意?”
盛世宁凑到罗明珠耳边低语,罗明珠一拍脑袋:“看我最近都糊涂了。还是你想得周到。”
知青院里,白薇薇紧张的看着盛世庭:“不顺利吗?没能把钱领出来吗?”
盛世庭不好说自己是被林安然给气到了,勉强挤出一抹笑:“没有,一切都很顺利。”
他把刚刚领出来的五十块钱拿出来,“我顺便给我姐打电话了,她说回头给我们寄五十块钱。”
想到姐姐说的话,盛世庭下意识的皱了眉头。
白薇薇闻言眼睛一亮:“姐姐,她不生我们的气吗?”
盛家都对白家动手了,盛世庭的姐姐真的会支持他们,还给他们寄钱?
白?*? 薇薇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忐忑,不知道盛世宁这五十块钱后面还有什么坑。
“没有,我姐姐很开明的。”盛世庭心疼白薇薇,“只是——”
白薇薇小心的问,“只是什么?”
盛世庭看着白薇薇:“没什么。”
盛世庭全身上下都写着有什么,白薇薇又不是瞎了看不到。
她苦涩的说:“你姐姐其实还是不喜欢我,想让我们离婚是吗?”
她红着眼眶看着盛世庭:“世庭哥,我爱你,虽然我很高兴能够跟你结婚,但是如果因为跟我在一起给你带来太多的麻烦,让你跟家里人吵架闹矛盾,那世庭哥,我可以离开的。”
“我爱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够幸福。”
白薇薇说完,一滴泪滑下来。
如今她脸上擦伤的地方已经不涂红药水了,开始结痂,这可比之前涂了红药水好看多了,那些伤痕虽然损毁了她的一些颜值,却也给她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再加上此时她眼圈通红,泪盈于睫,情深款款的模样,盛世庭只觉得心脏被直接击中,瞬间柔情万千。
“你瞎说什么呢。”盛世庭上前搂住白薇薇:“我既然和你结了婚,就不会再跟你分开,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幸福美满在一起。”
“世庭哥,遇到你,是此生最大的幸运。”
“我此生不悔。”
白薇薇感动的抱住盛世庭的脖子,献上自己的双唇。
两人好一番缠绵,最后齐齐倒在床上,还是白薇薇红着脸用手帮他解决了生理需求。
盛世庭拧了毛巾帮白薇薇擦拭了手,这才重又回到床上跟她相拥,白薇薇把头靠在他怀里,轻声道:“如今钱领回来了,那你等会儿就去把房子定下来吧。早点把墙砌好,我们也好早点搬过去。”
她是一天都不想在这知青院里待了。
盛世庭却并没有和之前一样附和她,而是皱起了眉头,脸上多了几分迟疑。
白薇薇察觉不对劲,坐起身:“怎么了?你不想租房子了吗?”
“不是我。”盛世庭抱住她,到底是将盛世宁的话说了:“我姐让我们不要搬出去。”
盛世庭并不傻,他已经想明白了盛世宁不让他搬走的原因。
盛世庭虽然跟罗敏珠那样说话,将所有责任都推到父母身上,但他心里却是清楚,盛文轩好盛家才好而他也才会好,要不然他之前不会明明那么厌恶张翡翠还吊着她,更不会跟白薇薇密谋下乡算计张翡翠,就是因为他太知道张家的权势能够带给他什么了。
如今他跟白薇薇的计划被打乱,不得不提前结婚,也彻底的得罪了张家,导致盛文轩的升职计划泡汤,盛世庭不可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如今盛世宁给他指了一条路,他心里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他之所以迟疑,是因为这个计划如果成功,他和盛家都能够得到足够的好处,唯一要付出代价的很坑只有白薇薇。
张翡翠那么疯,谁都不能保证她失去理智之下不会弄死白薇薇。
盛世庭看着白薇薇举手发誓:“薇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以身犯险的。我等会儿就去把租金给交了,立马找人砌围墙,我们按照原计划搬走。”
白薇薇心里却是一片寒凉。
她心里很清楚,盛世庭说是这样说,可直接是他这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意味着他心里是认可了盛世宁这个办法的,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否则将来一旦有什么事情,盛家人稍微一挑拨盛世庭就会怨恨她。
更何况她喜欢盛世庭嫁给盛世庭,真的只是因为盛世庭这个人吗?
不是,盛世庭这个人只能占一部分,最大的原因实际上还是因为他的家世。
如果盛家彻底败落,她当初还不如就跟着张翡翠混呢。
想到这里,白薇薇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与其被盛家逼着去做这件事,倒不如她主动些,起码还能在盛世庭这里多争取些感情,于是她挤出一抹微笑,轻声说:“姐姐说得对,我们不应该搬走。”
盛世庭拼命摇头:“不,薇薇,我们搬走。薇薇,我不能再看着你受伤了。”
“可世庭哥,我们不能逃避。”白薇薇抱住盛世庭,“世庭哥,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的,哪怕是死,我也是愿意的。”
“世庭哥,我知道你跟翡翠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喜欢她但始终还是念着一起长大的情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她待我如姐妹,我也视她如亲姐妹,如今我们变成这个样子,我心里也跟你一样痛心。我们不应该就这样搬走,我们应该努力祈求她的原谅,或许,有一天她会原谅我们,祝福我们呢?”
盛世庭心头大震,紧紧的将白薇薇抱住:“薇薇,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美好、最宽容大度的女孩子。我何其有幸能够娶到你为妻。”
白薇薇在盛世庭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唇。
善良,美好,大度?
善良,美好,大度可不会帮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盛世庭去跟之前说好租房的村民说自己不租房子了,这可气坏了对方,毕竟哪怕一个月才一块钱租金,一年下来也是 12 块,这可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呢,足够他家儿子娶一房媳妇了,而他今天也已经去跟媒婆说了,让对方帮他儿子寻摸一个合适的好姑娘,他就等着这笔租金到手,就把儿媳妇娶进门来,操持家务,延续香火,现在你告诉他不租了,人家能答应?
那必须是不能的啊。
林安桥直接就揪住了盛世庭:“我不管,之前是你自己说要租我家的房子,一次性给足一年的租金,你想让我们帮你收拾房子我们答应了,你想让我们帮你搬家我们也答应了,你想要在中间砌墙我也答应了,你所有的要求我们都答应了,现在你却说不租了,怎么的,你这是耍我们玩呢?”
“总之我不管,这个房子你住不住随你,但租金你必须得付。”
“我儿子还等着娶媳妇呢,你要是让我儿子娶不到媳妇,害得我们家香火断绝,我绝不会放过你!”
盛世庭气笑了。
他只是跟人说了要租这个房子,既没有立契约,又没有付定金,怎么连不租都不行了?
你家娶不娶得到媳妇,断不断子绝孙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破天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盛世庭无情的拒绝了,“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林民炳拉着他:“你不给钱,你不许走。”
林民炳的儿子林安桥也在家,闻言也露出凶相,“今天这房子你是租得租,不租也得租!”
盛世庭心里害怕了,强撑着,“怎么着,你还想威胁我啊?我可不是吓大的,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跟你们没完。”
林安桥一把揪住他,两眼瞪圆了:“你看我敢不敢?!”
盛世庭心跳加速了,大声嚷嚷:“来人啊,打人了。”
那声音可大了,都尖了,可见确实是害怕了。
当然也确实救了他一马,村大队被惊动了,林民义被请来主持公道了。
盛世庭看到林民义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赶紧跑过来抓住他:“大队长你来了,你给我评评理,我当初只是询问了他租房子的事情,表示了想要租房子的意向,可是我并没有跟他签订租房合同,也没有付定金,他竟然就赖上了我,非要我给他钱。我都不租他房子了,我凭什么付他钱啊?”
之前不租这个房子是因为想算计张翡翠,现在却觉得幸好没租这房子,就这父子俩的德行,要真租下这房子肯定要被这父子俩给缠上,到时候就跟沾上了屎似的,一身臭了。
林民炳也拉着林民义哭诉:“你是没有签什么合同也没有给什么定金,但你提的要求我全都答应了,你也说好了从镇上领了钱回来就过来交租金的,结果我房子都给你腾出来,也给你打扫收拾干净了。你却说你不租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大队长你看,我这房子打扫得多干净啊,我自己的房子都没收拾得这么干净!”
林民炳拉着大队长进屋子里看,还真的是,另一边父子俩住的好像狗窝,这边要出租的收拾得干干净净好像要娶新娘,看来林民炳父子为了把这房子租出去,确实是很主动积极的做了不少事情。
当然林民义也能理解,一年租金 12 块钱呢,林民炳父子并不是特别勤快的人,下地做工经常偷奸耍滑,赚的那点工分都不够他们父子填嘴的,可不就指着这租金给林安桥娶老婆?
林安桥跟在一旁乖得跟小鸡仔似的:“就是啊叔,我们为了收拾这个房子,可是从早上到晚上,可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林民义骂道:“你还好意思说呢?好好的一个家看看你们搞成什么样子了?跟个猪窝似的。”
林安桥脸皮厚着呢:“这不是没老婆吗?我要是娶个勤快贤惠的老婆回来,我这家里肯定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再生几个小兔崽子,那多美满啊。可叔啊,就因为他,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我老婆就要飞了,我崽子也没了。我惨了哪叔。”
林民炳赶紧追上:“爹啊,娘啊,老婆啊,我对不起你们啊。”
“停停停,都给我打住!”林民义馒头黑线,赶紧喝止,事情他算是有所了解了,他看向盛世庭:“那你又是怎么回事?既然之前已经谈妥当了,怎么就不租了?”
盛世庭说:“没钱了,就不租了吧。”
林民义挑眉:“我记得你今天早上跟我请假,理由是——”
盛世庭都把这个给忘记了,忙说道,“我说实话吧。我跟薇薇仓促结婚,没跟家里商量,如今家里为着这个事情生气呢,要断了我们的赞助,我们这钱就得省着花。”
“哎呀我看你这纯粹就是多余。”林民炳插嘴:“白知青多水灵的一个姑娘,我家安桥要是能讨上这样的好老婆,我立马跑去我老爹老娘坟前磕头——”
林民义打断他的话:“瞎说什么呢?”
林民炳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白知青多好一个老婆啊,你爸妈那是没见着人,要见着了那肯定是千愿万愿的,到时候他们还能饿着你们?你看看你们住在那个知青院里,张知青对你们那是痛恨入骨,你们继续留在知青院,张知青还不知道怎么整死你们呢,不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想着租我们家的房子,带着白知青搬出来的吗?”
“又瞎说什么呢?”林民义等林民炳说完了才意思意思的出声制止,他看向盛世庭:“虽然说你们没有签什么合同,也没有付定金,但你之前跟他们谈好了条件,他们全都答应了,也都做到了,那你这临时毁约就不对了。做人做要紧的就是信用。你既然跟人家说好了,就得做到,你不租了你也得跟人家好好说是不是?你一来就态度这样强硬怎么行呢是吧?”
盛世庭不满;“我不强硬行吗?他一定要我付一年的租金,我都不租房子了我还付什么租金?他这种行为跟明抢有什么不同?”
这确实是不对的。
林民义回头教训林民炳:“你这就不对了。人家有租你房子的自由,自然也有不租你房子的自由,你怎么能因为人家反悔不愿意租了,就非得逼着人家租你的房子,逼着人家给你付租金呢?我们再穷也不能做这种无赖的强盗行为。”
林民炳叫屈:“当初是他自己死皮赖脸的凑过来要租我的房子,还亲口答应了要一次性付我一年的租金,我都盘算好了,这 12 块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我给安桥娶个老婆了。大队长你也知道,我爹娘老婆死得早,我就安桥一个儿子,就因为我没能耐,才拖到他都二十多岁了都没能娶老婆,现在我都已经跟人家媒婆说好了,让人家给我家安桥寻摸个好老婆,穷点没关系,丑点也没有关系,最要紧的是勤快点。人家都答应帮我找了,可他这一反悔,我儿媳妇就泡汤了。我家香火就得断绝了,这让我怎么跟死去的父母老婆交代啊?”
“当然了,只要盛知青继续租我的房子,那都解决了吗?”
“大家都安心,是不是?”
林安桥附和:“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
林安桥走到盛世庭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盛知青,你看,你需要房子带着你白知青出来过小日子,我呢,也需要这笔租金给自己娶个老婆,这不是两全其美吗?你有老婆,我也老婆,多好,是吧?”
林民炳点头:“就是。”
“不行。”盛世庭挣开林安桥的手:“就你们之前那个嘴脸,我可不敢继续租你们的房子了。我就住在知青院了,我不搬了。”
林安桥瞬间就变脸:“好啊,我好好的一个老婆就这样没了,你得陪我一个。”
林民义一脚踹过去:“说啥呢你?小心你的皮!”
林民炳哭嚎:“爹啊,娘啊,老婆啊,我没用啊……”
林民义眉心急跳:“给我闭嘴!这租房子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人家不愿意你们就不能强迫人家,你们再给我乱来,败坏了我们水秀村的名声,我饶不了你们。”
林民炳不敢继续嚎了,“不租也行,他得赔偿我们的损失。”
盛世庭冷哼道,“什么损失?你们有什么损失?”
林民炳哼道:“我们怎么没有损失了?我们收拾屋子,那可是费了很大力气的。”
盛世庭:“那是你们自己家,你们收拾自己家还要别人给钱?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林民炳:“你这话不能这样说,这虽然是我家,但你不说要租这个房子,我们干嘛费这个时间这么力气去收拾它呢?我们下地干活那记分员都得给我们记工分呢,我们给你收拾了房子你不得给我们钱啊?”
盛世庭忍气:“行,那我就给你一毛钱,行了吧?”
林安桥跳起来:“一毛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盛世庭:“就一毛,你们爱要不要。”
能给一毛钱那都是他怕麻烦。
林民炳看林民义的脸色,知道这已经是极限了,“行,就一毛。”
盛世庭掏出一毛钱,扔到林民炳身上,一副打发叫花子的傲慢:“拿走。”
“你什么意思啊你?有点钱就了不起了啊?”
林安桥一下子就炸了,揪着盛世庭的衣领就要揍人了。
盛世庭赶紧向林民义求救,“干嘛呢干嘛呢?大队长,这都打人了,你还管不管?”
这人怂得太快,林安桥这动作也太慢了,没办法林民义还是得将盛世庭给解救下来。
林民义没好气的说,“行了,你们要赔偿,人家也赔,差不多就得了。”
盛世庭也想走:“没错,钱我已经赔给你们了,你们不能再找我的麻烦。”
“慢着,还没完!”林民炳叫住。
林民义皱眉:“林民炳,你差不多够了。”
林民炳叫屈:“大队长我这真不是无理取闹。你知道他之前说的,要一次性付我一年的租金,一个月一块钱,不多,但是这十二个月下来,那就是 12 块钱了。你也知道,现在娶个姑娘,只要要求别太高,十块钱彩礼就可以了,这 12 块钱,除掉了这 10 块钱,我还能多出来两块钱给孩子买身新衣服呢。”
林民义不耐烦:“说重点。”
林民炳迅速说道:“我去找媒婆了,我请人给我儿子寻摸个好老婆,我总得先给人送点东西吧,讨好讨好吧?回头我这边没钱了,我不还得去找人说,那我多不好意思啊?不还得给人赔礼道歉,让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免得人家以为我是故意捉弄人家,日后不愿意再给我儿子张罗好姑娘了。”
“那这一前一后的损失,他是不是也得赔给我?”
“我这要求,是不是合情合理?”
这要求还真是合情合理。
林民义知道,这上门找人家媒婆帮忙介绍姑娘的,讲究点的人家确实是要带点礼物过去,事后肯定也有谢媒礼,但林民炳家就是破落户,林民义不相信他能给人媒婆送什么好礼。
不过林民炳硬要说去送礼了,林民义就懒得去查证,他回头跟盛世庭解释:“我们这边讲究一点的人家,确实是会在请媒婆帮忙的时候送点礼物,但一般都不会很多。”
盛世庭觉得林民炳真是贪得无厌,但也没有办法,只得忍着气问:“多少钱?”
“爽快。”林民炳夸赞了一句,而后很干脆的说:“1 块钱。”
盛世庭不觉得林民炳真舍得给媒婆送一块钱,但是他真的不想继续跟林民炳纠缠了。
他掏出一块钱:“1 块钱我也给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了吧?”
林民炳一把夺过钱:“了结了了结了。盛知青真是大气啊。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想要帮忙的,你尽管找我,我肯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盛世庭嗤笑一声,他疯了才会找他们办事。
盛世庭赶紧走了。
林民义等盛世庭走了之后,才点点林民炳:“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林民炳忙讨好的笑:“大队长,您还不知道吗?我们父子都是老实人,要不是被人欺负了,由您给我们撑腰,我们都不敢站出来呢。”
林民义信他们才怪呢。
不过盛世庭自愿花钱买安静,那是他的事情,他作为大队长只要平息了时段就行了。
倒是盛世庭前几天还一副恨不得立马搬出知青院的样子,不过是去了一趟镇上,回来立马打消了主意,甚至愿意白给林民炳一块多钱来退房,他难道不怕白薇薇继续留在知青院会被张翡翠欺负?还是说,他跟白薇薇在打什么坏主意?
盛世庭回到知青院,跟白薇薇抱怨了一顿林民炳父子的贪婪以及林民义的不作为,故意纵容村民为难他们,白薇薇看着盛世庭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算是林民义再怎么偏帮林民炳,他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只要他自己咬死了不给这么多,谁都奈何不了他,偏偏他自己不想继续跟林民炳父子纠缠,人家说多少就给多少,真真是不是人间愁滋味的大少爷。
更让白薇薇担心的是,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那些村民会不会觉得他们人傻钱多,故意用各种手段讹诈他们?
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更何况他们还得罪了对村民有管束力,震慑力的林民义,她担心林民义会睁只眼闭只眼。
不过这些担心她全都没有跟盛世庭说,反而是陪着盛世庭怨怪林民义不作为,让盛世庭坚决相信白薇薇跟他是一条心的。
事情也确实如白薇薇担忧的那样,林民炳父子将盛世庭人傻钱多好坑杀的事情传出去之后,村里一些无赖开始蠢蠢欲动。
反正他们也不贪心,不会要求太多,只想骗个一毛两毛买盒火柴也行啊。
大家都是议论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一众知青耳朵里,众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盛知青这是疯了吗?”罗爱莲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蠢货:“前几天急吼吼的到处钻想要租房子搬出去的是他,现在宁肯赔一块多钱也不愿意继续租房子的也是他,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苗香草也想不通,张翡翠倒是不意外,闻言冷笑道:“还能因为什么?家里不会再给他们经济支持了呗。”
本来就是靠家里,家里不给靠他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安逸?
白薇薇以为嫁给盛世庭就能安稳做盛家少奶奶,麻雀变凤凰?想得太美了。
白家跟张家,盛家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怎么选。
苗香草觉得有道理但还是难以置信:“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必要赔林民炳父子一块多钱吧?这都能买不少粮食了?他们现在工分没有,就只能靠花钱买粮食度日,家里又不支援了,那不是更应该是省着点花吗?”
张翡翠不以为意:“世庭从来都没有吃过没钱的苦,他嘴里说是要省钱,其实还是改不了习惯。”
罗爱莲摇头:“不对,我还是觉得奇奇怪怪的。”
张翡翠不以为意,苗香草也不想管他们的事情:“罢了,总归是跟我们没有关系。”
不远处的李琼确实若有所思。
盛世庭和白薇薇原本避张翡翠如蛇蝎,如今却宁肯花一块多钱打发林民炳,绝对不会是因为没钱这么简单,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李琼目光落在张翡翠身上: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已经想到了要怎么对付张翡翠。
不过李琼不会去提醒张翡翠的。
没有好处的事情,她不会干。
不过她正好缺个接口去看林安然。
李琼手里干活的动作快了,提前干完活地里的活,她收拾收拾就去找林安然。
“安然。”
林安然和林安石正将院子里晒着的药材搬回屋子里去,看到李琼林安然不由得挑起了眉头,“你怎么过来了?这么快干完活了?还是受伤了?”
“没受伤。”李琼笑着走过去抱住林安然的手臂:“我就是想你了,所以早早把活干完了,就过来找你,你不会嫌弃我吧?”
“当然不会。”演戏嘛,谁不会?林安然笑着拉过一把椅子:“来,坐下吧。”
“好。”李琼左右打量:“你在这里学得怎么样?”
林安然笑道:“就那样,每天背书,认药材,背药性,过些日子说不定还要上山采药,真是想一想就害怕。”
李琼却觉得她矫情:“怎么也比我们整天风吹日晒的强。一年后你转正,每日的工分就不止这么多了。”
林安然笑道:“是啊,我老公也是这么说的,让我不要着急,他养得起我。”
李琼下意识的捏紧了手指头,勉强笑道:“是啊,封知青勤快能干,每天都是满工分。不过他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我看他最近经常请假,都不怎么下工了。”
林安然轻描淡写:“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我懒得跑镇上,就让他帮我跑几趟,买点东西。”
亏得李琼之前还心里担忧封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一天天的请假,却原来却是替林安然跑腿去了。
李琼心疼封停,没忍住说:“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你也才开始拿工分,明年的粮食还得靠封知青一个人的工分兑换呢,要是不下地到时候粮食不够吃可怎么办?”
林安然骄纵的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他作为男人应该考虑的事情,总不能一份彩礼钱都不要他的嫁给他,回头还要我操心吃饭的事情吧?要这样的话我嫁给他做什么?吃苦吗?行了,你也别总是说他了,要不然我都要误会你对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心思,故意来打听他的。”
李琼佯装生气,“安然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对封知青有什么心思?安然我们姐妹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我的为人,这样冤屈我,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林安然嗤笑:“你不想我误会你,那你倒是避讳点啊,你老提我老公,我能不多想吗?我都烦死了你还伤心?那你以后就别来了,正好我不用烦心你也不用伤心,两全其美。”
林安然沉了脸。
李琼只得哄她:“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错,我就是担心你,我没别的意思。我以后再也不提了好吗?”
李琼就差指天发誓了,林安然这才缓了神色:“你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你知道当初盛世庭跟白薇薇是怎么恶心我的,要是你也来恶心我,那这姐妹不做也罢了。”
李琼能怎么办?
“都是我的错!”
林安然却没有了招待客人的心情,起身:“行了,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你赶紧走吧,我也要收拾收拾回去了。”
李琼忙说:“其实我是来跟你说个事情的。”
她把盛世庭被林民炳讹诈了的事情说了。
林安然不以为意:“如果你想说这个事情,那就算了吧。这都穿得整个水秀村上至八十岁老太太下至三岁小孩都知道了。都说盛世庭人傻钱多呢,一个个跃跃欲试想要弄点小钱花花呢。”
李琼没想到事情竟然传得这么快,而且村里人的心思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啊。
李琼忍不住问,“你爸不管这件事吗?”
林安然嗤笑:“大家伙都只是说说而已,又没有人真这么干,我爸管什么?再说了,我爸现在忙着呢,哪里有空管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
倒是李琼,林安然瞥了她一眼:“你眼巴巴的跑来找我,就为了这点小事?”
“是为了这件事。”李琼左右看了看,凑到林安然耳边低声说:“但我保证,盛世庭和白薇薇在背后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林安然挑眉:“你没怎么知道?”
“这还用说吗?”李琼分析:“张翡翠现在是恨死了白薇薇,之前连绊倒她都做得出来,如果他们继续住在知青院,谁都不能保证张翡翠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也正是因为这样,盛世庭之前才着急忙慌的找房子,结果就去了一趟镇上就说不租了,还说什么家里不给钱了,没钱了,这种话傻子才会相信。”
林安然不得不佩服李琼,这人的心思就是转得快:“那你觉得他们要做什么?”
李琼轻声说;“我怀疑他们是想留在知青院里故意激怒张知青,让张知青在失去理智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到时候再拿着这样的把柄拿捏张知青家里。”
林安然是知道剧情的,在原书中,盛世庭和白薇薇的事情并没有被爆出来,而是在林安然嫁给封停之后,林安然跟张翡翠的矛盾加剧,因为白薇薇故意透露出当初林安然之所以会上山而后跟封停在山上过了一夜,都是张翡翠算计的,让原身对张翡翠恨之入骨。
与此同时,白薇薇悄悄收买了人坏了张翡翠的清白,盛世庭则像是终于良心发现了一般,不介意张翡翠失身而后娶了张翡翠,张翡翠对盛世庭本来就情根深种,盛世庭娶她之后更是死心塌地,在父母家人面前说了他们很多好话。
后来张翡翠难产而死,留下一个孩子,盛世庭痛不欲生,但又无法照顾孩子,于是就娶了白薇薇这个张翡翠的好朋友,专门帮忙照顾张翡翠留下的孩子。
因为这白薇薇得到了张家人的好感,后来盛世庭和白薇薇都在张家和盛家的帮助下回城,前程似锦。
而书里原身最后被白薇薇勾结人贩子卖到深山里,就是因为多年后,原身意外得知了盛世庭和白薇薇联合起来算计张翡翠的秘密。
可以说,书里盛世庭和白薇薇这对男女主的幸福是踩在原身和张翡翠的血肉上的。
这样的人,林安然不会放过他们。
如今盛世庭和白薇薇改变主意,自然是想刺激张翡翠,逼疯张翡翠,拿捏住张翡翠的把柄,用来拿捏张家。
不过,他们凭什么以为事情就该如他们所愿呢?
林安然挑眉:“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拿去跟张翡翠交换好处?”
李琼却是自信:“你不会的。当然,就算是你想拿去也没有关系,我们本来就是好姐妹,我的还不是你的?”
你的也必然会是我的。
她以为林安然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却不知道林安然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
“罢了。”林安然摆摆手:“我现在脱离了那个泥坑,我才不要再去掺和他们的事情呢。要是他们能狗咬狗就最好不过了。不过张翡翠太蠢了些,估计要被那两个吃干抹净。真是没意思。”
“可惜了,谁要是能帮张翡翠?*? 报复白薇薇,说不定张翡翠愿意给她在京城找个工作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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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可惜了, 谁要是能帮张翡翠报复白薇薇,说不定张翡翠愿意给她在京城找个工作呢。”
这句话反反复复的出现在李琼的脑海里。
她家并不在京城,而是东南一个很穷的省份, 比这边还要穷,气候也没有这边温暖,导致物产也没有这边丰富,甚至他们那边的人更加重男轻女,女儿出嫁的时候都会索取一大笔的彩礼,好给自家的儿子结婚用, 就跟卖女儿一样。
这边不一样,这边嫁女儿就是嫁女儿, 如果你彩礼要得太多了,大家要笑话你家卖女儿, 甚至如果女儿嫁过去后不幸福, 被丈夫家虐待, 这边的父母还会把女儿接回来,给女儿办离婚,重新找个好人家。
所以她一直想的是巴结林安然,在水秀村下一次得到大学生名额时, 能够借着林安然的关系, 获得这个名额, 既能够上大学成为大学生,又能够回到城里当工人, 甚至说不定还能进机关单位当干部呢。
如果实在是回不去, 不得不在这边结婚生子, 有林安然这一层关系她选择的余地多一些,日后融入当地也更容易些, 也没那么容易被欺负。
可如果还有另外一条路给她走呢?
李琼心脏砰砰砰直跳,她知道自己心动了。
她想去京城,想进京城的工厂,做京城的工人,做京城人。
靠她自己想一辈子都没有用,但张翡翠家里位高权重,如果自己帮了她大忙,她是否就愿意跟自己做这个交易?
当然,张翡翠高傲着呢,再加上她一直跟林安然交好,现在她跑去跟张翡翠说自己愿意帮她,张翡翠肯定也不会相信她。
她得等一个时机。
林安然下班回到林家,李香兰和李云也在议论这件事,李云最后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道盛知青和白知青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安然笑了:“能怎么想?自然是留下来有比 1 块钱更大的,难以拒绝的利益啊。”
李云一想也是:“那是什么呢?”
林安然没再说什么,晚饭的时候林安邦和封停甚至林民义都没有回来,还是李香兰让孩子们去叫人才回来的,在饭桌上三人都还在讨论工坊的事情,盛世庭的那点儿八卦很明显都没入他们的眼。
听到他们手把柄水杯,李云好奇的问:“你们现在正在做有把柄的竹水杯吗?能做出来吗?”
林安邦笑道:“林安木那小子做过木工,和妹夫一起琢磨了几次之后做出来了。”
李云笑道:“那挺好的呀,回头拿几个回来家里用,我感觉这水杯其实还是有把柄的更好用一些。”
林安邦道:“恐怕不行,这有把柄的水杯不好做,而且还没有进行高温碳化,不知道最后成品怎么样,要是高温碳化后没有任何问题,那这款水杯就有可能是主推的水杯,肯定得首先拿去卖,我们自己用的得往后挪一挪。”
李云理解并且支持丈夫:“说得也是。那就先拿去卖好了,反正我们家里已经有杯子用来。”
“还有碗。”林国婷举起手里的竹碗:“我的碗好好用。”
林国礼也端起自己的碗:“我的也不赖。”
这竹碗比陶碗耐摔,还轻,如今李云和李香兰是很放心让林国婷自己捧碗吃饭的。
李云笑道,“知道了,你们的碗都好看。”
回去的路上,林安然才问封停:“你爷爷那边有消息了吗?”
她当然知道封停跑镇上就是为了打听他爷爷的消息。
所以盛世庭那些话根本就挑拨不了她。
当然,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舒服的。
只有一点点。
封停想起爷爷,眉宇都是忧愁:“那边大雪封堵,完全联系不到,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林安然都跟着忧心起来:“那你有什么打算?自己亲自跑一趟吗?”
封停苦笑:“跑过去也是冰天雪地,人生地不熟,只怕到时候地儿没找到,人先给大雪埋了。”
林安然皱眉:“那你就什么都不做?”
那封爷爷岂不是改变不了书里的结局?
封停回头,林安然脸上的担心不似作伪,他也心软了几分:“你不用担心,我虽然去不了,但我已经托人去了。”
林安然想起盛世庭说的话,似笑非笑:“你的青梅?你也好意思啊?自己不肯去冒险,却让人家一个女孩子去冒险,怎么着的,人家喜欢你就要被你这样糟践呀?”
封停闻言怔住:“什么?”
林安然哼了一声,“渣男。”
林安然径自走了,留下封停一脸懵逼,眼见她走远了,赶紧追上去。
“林安然。”
封停叫,林安然不理会他,径自走自己的。
封停不得不拉住她:“林安然,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林安然冷哼,“误会?有吗?我没有误会啊。”
封停皱眉,好一会儿才问;“是不是盛世庭跟你说了什么?”
他跟温晴联系的事情,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毕竟他家如今这个情形,还是要小心为上,以免连累别人。他没说过,那就是盛世庭说的了。
毕竟盛世庭今天也去镇上了。
封停有些生气,就不知道是单纯生盛世庭的气,还是也有林安然的份了。
只怕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林安然双手抱胸,“你要是没有做过,你怕什么人家说?”
封停耐着性子说:“我跟温晴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安然挑眉;“哦,那是什么样的?”
封停解释:“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一起长大,所以感情比较好。”
“哦~~”林安然拉长了声音;“我明白,青梅竹马嘛。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就可惜了这一句,十四为君妇,羞颜尚不开。要不然,多美好的爱情故事呀。”(节选自李白《长干行二首》)
封停:“……”
林安然看他这个呆样就生气,冷哼一声拂袖走了。
“啊!”
林安然走得有些快了,没注意一脚踩在小石头上,绊了脚。
封停听得声音连忙追上去:“你怎么了?”
林安然生气,一把推他:“滚开。别碰我。”
不过她没用力,这毕竟是山路,要是摔下去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封停感觉到了,虽然不知道她是单纯的不想闹出人命,还是心疼他,都足见她的善良。
封停就更加不能走开了。
他蹲下来用手电筒看她的脚:“扭到了吗?”
林安然白他一眼:“那不是废话吗?”
“我看看。”封停捉住她的脚,就要脱她的鞋子,被林安然拍了一下脑袋:“你傻了?这大晚上又在山路上,你看什么看?你不会先把我带回家再看的吗?”
封停:“可如果你伤得严重,还是得下山去一趟卫生室。”
林安然:“不严重,就是扭了一点筋而已,用冷水敷一敷,再擦点跌打药酒就好了。”
封停这才安心:“那我背你回去。”
林安然哼道,“要不然呢?你还要我自己爬回去不成?”
封停弯了弯唇,背转身让林安然爬到他背上,再把手电筒给林安然,他双手托着她慢慢的往上走,等到了家门口他才突然间说了一句:“没有爱情故事。”
“什么?”林安然在他背上很安稳,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听到他这话一时有些反应过来。
“只是青梅,但没有爱情。”
封停将林安然放下,掏出钥匙开了门,重新将钥匙放好,回头看向林安然,林安然呆呆的问他:“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封停一把将她抱起来,“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林安然惊呼一声抱住他的脖子,闻言瞪着他:“别想给我蒙混过去,我要你清清楚楚说明白。”
封停有些无奈的看她一眼,抱着她进了家门,放在椅子上,蹲在她面前,清楚明确的说:“我跟温晴是一起长大,是很好的朋友,但不是恋人,我对她也没有任何跨越友情的感情,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林安然眼睛亮起来,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这可是你说的。”她翘着唇:“要是你们果然青梅竹马两心相许,约定了以后要在一起,我也不是那等非要拆散鸳鸯的恶人,我可以成全你,以后等你家里平反了就跟你离婚,让你去奔赴你的爱情,但你现在否定了这份感情,那以后你就休想再拿这个理由来跟我提离婚,就算是你提,我也绝不会同意。”
封停听了并不觉得开心,相反他心里闷闷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能轻易的说成全他,难道他真的这么一无是处吗?他们这个婚姻,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好好经营的吗?
封停垂下眸:“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
他不会跟她离婚的。
从答应娶她那天起,他就没想过抛弃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林安然不提离婚,他就不会离婚。
封停说完起身要去厨房烧水,他想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可才走两步又想起她的脚还没看过,于是掩饰的去点灯,再回来查看她脚上的伤。
他蹲在她面前,将她的鞋袜全都脱了,骤然的冷意让林安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缩了缩,而封停也下意识的握紧了手,等他反应过来,林安然白玉般细小精致的玉足就掌控在他的手心里。
没有涔涔臭汗,也没有叫人恶心的脚臭,只有温热的纤巧的弯月峨眉。
封停耳根灼灼烈烈的燃烧起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赶紧松开手的,太孟浪了,但那手像是黏在了上面,拿不下来,这叫他心里羞愧不已。
他自诩正人君子,如今才知道原来不是。
他根本就不是个好人,而他对此竟然也并没有任何后悔。
林安然过了半天不见他动作,奇怪,“你干嘛?”
封停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不敢露出半点端倪,怕林安然害怕他,嫌弃他。
他轻咳一声,僵硬着手摸索:“疼吗?”
“不疼。”林安然说道:“我刚刚都说了,只是扭伤了些筋,并没有伤到骨头,稍微养一下就行了。你现在去用毛巾给我泡了冷水拿来,我冷敷一下,免得它回头肿起来。不过家里没有跌打药酒,你可能要去一趟卫生室那边帮我拿点回来。”
封停用了大毅力强迫自己松开手:“家里有药酒。”
林安然意外:“是你以前准备的吗?那也行。你先帮我把冷毛巾拿进来。”
“嗯。”封停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林安然想起来:“你可别拿我的毛巾。有没有旧的或者新的毛巾?实在不行你找块布也行。”
封停顿了顿,“知道了。”
封停找了一块干净的毛巾,用水缸里的冷水浸泡过后拧干,拿来给林安然裹脚。
“嘶嘶嘶。”
那毛巾可太冷了,林安然忍不住丝丝抽气。
封停看着都觉得不忍:“要不然还是不敷了?”
林安然牙齿直打架:“不行,回头要肿的。”
封停只得由着她,却也不去烧水,而是蹲在一旁守着她,林安然适应了冷之后说:“你去烧水吧,我自己可以的。”
封停不理她,林安然也就不管他了,倒是问起没有说完的事情,“你既然不是你的青梅去看你爷爷,那你找了谁?”
封停低声道:“一个至交。”
林安然道,“你也说了如今那边是冰天雪地,你确定你家至交一定会去?”
封停嗯了声。
自己开了口,那个人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联系到堂哥和爷爷他们,给他们送进去食物和御寒衣物,还有药。
林安然闻言就不说话了。
封家毕竟不是普通人家,即使如今他们已经落难了,只怕也还是有一些底牌在手里的。
林安然就不打算再管这件事了。
封停忽地道,“谢谢你。”
林安然摇摇头;“我也没做什么。”
封停认真道:“不,你的一句话,已经是大恩。”
如果不是林安然提醒他,他不会想到打电话过去询问那边的情况,也就不知道堂哥和爷爷他们今年冬天这么难熬,只怕等他得到消息,已经是一辈子的遗憾。
现在虽然提前使用了那份人情,但只要爷爷和堂哥没事,就都值得。
林安然笑了;“那这么说,这也算是我欠你的一个人情?”
封停点头:“嗯。”
林安然问:“那我用这个人情,抵消掉你不得不娶我,所承受的所有委屈,可以吗?”
封停怔住。
林安然有些失落:“不行吗?”
“可以。”封停见她误会,忙说:“不对,我不委屈。”
当初他娶林安然确实是形势所迫,但也并非是全然不情愿。
从封家出事,他下乡那一刻,他就没有想过娶妻生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未来。
可林安然闯进了他的生命,他知道她不愿意,因为她有喜欢的人。
他也不愿意,因为他不爱她,而她也不是他理想中的妻子。
可他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委屈,因为是他白得了一个妻子,林家承诺,只要他好好对待林安然,他们会给他庇护,如果他想支援远在他乡的家人,他们也愿意帮忙。
就比如这一次,他们知道他爷爷在寒冷的东北,林安然让他去看望爷爷,他们一口答应,还把新买来的毛线给他爷爷织毛衣,到处找人攒棉花要给他爷爷做棉衣,林安然那么娇气的一个人,为了不耽误他给爷爷寄药丸,连续几天研磨药粉,搓药丸子。
虽然跟林安然结婚半个月都没到,但他损失了什么?
他无非就是损失点时间和金钱,可他得到了一个家,得到了许多的亲人。
封停认真的再说了一句:“我不委屈。”
林安然看得出来,封停这话是认真的,她笑了:“你不委屈更好,那这事就这么平了,以后我们谁都不要提起。”
封停点头:“好。”
林安然想起他们今天研制的带病水杯:“这个带柄水杯能量产吗?”
封停摇头:“难。这个不像水杯,直接车出来就行,这个得人工专门安装,而且必须得熟练工才行,要不然很容易把原本的杯子都弄坏,一旦把原有的水杯弄坏,那损失就大了。”
林安然沉吟了下:“既然这样,那就不量产了,但还是要做一批。”
封停望着她:“你是怎么想的?”
林安然笑了:“看来你也有想法了。”
封停勾了勾唇:“你先说。”
林安然笑道:“既然带柄水杯不能量产,那我们就做一批特供的。”
封停轻声补充:“比如供给烟厂工会的用来做年终奖的,以及公社领导年终奖品的,甚至就连镇上工厂我们也可以去联系。”
“没错。”林安然夸他:“你这脑瓜子可真灵光啊。”
不愧是以后能做首富的人。
林安然问,“这个想法你跟我爸说了吗?”
封停摇头:“还没来得及。你这脚敷得差不多了吧?”
林安然看了下:“嗯,可以了。”
封停把湿毛巾拿走,又找来了干净的毛巾给她擦脚上的水汽,再回房拿跌打药酒给她上药。
林安然说:“等会儿就洗澡了,等洗完澡再擦。”
封停却觉得不能拖延,哪怕只是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先擦吧,洗完澡再擦一次就好了。”
林安然真的笑了:“你这是发大财了?这么豪阔?洗完澡再擦一次就好了。”
林安然学着他的语气说话,还大气的挥了挥手,将一个财大气粗的地主老财演绎得惟妙惟肖。
封停不由得一囧,却没有恼羞成怒,相反他的目光落在林安然脸上拔都拔不下来。
林安然一点儿都不害羞,迎着他的目光挑眉:“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好看?”
封停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但就算是她自恋的样子都那么生动活泼,充满了灵气。
“嗯。”封停耳根又有些烧:“好看。”
“好看也不能当热水洗澡。”林安然伸出手指头推了推他:“赶紧的去烧水,姑奶奶要洗澡。”
封停不情不愿的把跌打药水收好,赶紧去烧水,这一次他没有等到水彻底烧开再过来叫林安然,而是水温热的时候就过来叫她:“先刷牙洗脸。”
林安然对此倒是没有拒绝,封停就一手拎着把椅子一手扶着她往小方井走。
说是扶,其实跟搂抱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是封停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将手放在她的腰上,好在如今是冬天,隔着厚厚的棉袄,要不然只怕封停早就已经面红耳赤了,即使如此他也是耳根发热。
将椅子放在小方井边缘,让林安然坐好,封停给她挤了牙膏,又打一杯热水,这才递给她。
林安然接过,调侃他:“你很会照顾人嘛。”
真是样样细心,让林安然都要以为她不是脚扭了,而是手脚全都残了。
不过有人贴心服务,林安然也并没有拒绝就是了。
刷牙洗脸,没多久水也烧热了,林安然赶紧洗澡。
贴心的封停不仅帮她热水拎进洗澡房,换洗衣服也给她拿了过来,甚至还把凳子给她拿了进去,让她坐着洗,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再站着累到脚了。
等她洗好,封停直接将她抱到床上,拿来跌打药水给她揉脚,他把手搓得暖呼呼的,揉起来也是轻揉慢捏,很是舒服。
林安然不由得喟叹了一声,一边给自己擦脸一边跟封停说:“我理想中的老公就是你这样的,长得高大英俊,聪明踏实,耐心温柔,细心体贴,我本来还觉得我这要求实在是太高了,根本就不可能遇到,却没想到原来缘分竟然是在这里。”
在这遥远时空里的 70 年代。
封停怔住,没忍住心里的冲动:“那盛世庭呢?”
你追逐了他大半年,那样喜欢他,喜欢到哪怕盛世庭一直吊着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喜欢到明明被毁了名声,被父母安排着要嫁给他,也依旧奋力挣扎想去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妻。
婚礼那一日林安然的失踪,不管林安然找了什么理由描补,封停心里依旧清楚,那天林安然就是逃婚的,她就是想跟盛世庭私会,利用舆论退掉跟自己的婚约,让盛世庭娶她。
只不过不知道中途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她一反常态对盛世庭不再假以辞色,还揭穿了盛世庭和白薇薇之间的奸情。
后来发生的种种,都彰显着,林安然对盛世庭似乎是彻底的放弃了,甚至是厌恶的。
可这是真的吗?
一个人的心意转变真的这么快,这么决绝吗?
封停的目光落在林安然脸上,那张白皙美丽的脸上露出怔愣的神色,而后皱起了眉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提他干嘛?晦气死了。”
可那是你曾经真心实意喜欢过的人啊。
封停知道林安然能放下盛世庭是好事,可说不出为什么心里就是闷闷的。
他默默的收起了跌打药酒,拉过被子给她盖好,起身:“我去洗澡了。”
“哦。”林安然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怎么感觉有那么一点儿萧瑟呢?
她想起封停刚刚问的,难不成,他吃醋了?
不过,她刚刚的回答还不够明显吗?
为什么他还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难不成是觉得,原身追逐了盛世庭大半年,自己一下子说不爱他了,觉得不靠谱?
这狗男人,想得可真多啊。
啧啧,林安然轻笑了声,也不打算跟他解释。
反正日子漫长着呢,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她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次日林安然如常醒来,封停在打扫院子,听到动静走到房门口:“你醒了?”
“嗯。”
“脚还疼吗?”
林安然动了动:“有点疼,不是很要紧。”
可惜房间光线太暗,她看不出来有没有肿,不过摸着应该没肿。
“要重新上药吧?”
“要的。”
封停放下扫把,进屋将跌打药酒拿到床边,本还犹豫着要不要递给林安然让她自己擦,林安然已经很自然的将脚伸到他面前,封停抿了抿唇,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坐下来将她的脚放到在腿上,倒了药酒在手心,搓热后给她搓脚。
“好了。”
搓完封停轻轻的将她的脚放回到床上,起身离开床。
“谢谢你呀。”
林安然仿佛没有看到他的不自然似的,拿过袜子穿上,下地穿鞋。
脚果然是没有肿,鞋子还能穿进去,走路的话还是有些疼。
封停一直注意着她,问:“我煮了红薯,早餐就在家里吃吧。卫生室那边我也帮你请假吧,你就别过去了。”
林安然眼巴巴的看着他:“可是我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很无聊的。又没有书看,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更何况现在懋爷爷每天都要给我和林安石上课,我这学徒才刚刚上任总不好就请假,懋爷爷肯定要骂我。”
封停:“……”
但林安然说的也不似乎没有道理,她刚刚做学徒,确实是不好请假不上课的。
主要是林安然这样眼巴巴的看着他,他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想着他就在大队部那边做事,回头多跑几趟去看她就是了。
“好吧。”
两人吃了早餐,拿了东西,封停背着林安然下山,在知青院正好遇到吃完早餐准备出门下地的知青们。
看到封停背着林安然,大家都不由得怔住了。
虽然两人结婚后,经常看到两人同出入,但大多数情况下封停都是冷着脸的,看不出他对林安然有多好,这突然的看到他竟然背着林安然下山,大家就觉得很意外。
盛世庭只觉得眼疼,冷哼了一声,回头温柔的跟杵着拐杖送他出门的白薇薇说:“好了,让你别送你还不听,要是伤着了怎么办?赶紧回去躺着,别再乱走了,要再伤着我会心疼的。”
白薇薇脸颊微红,水盈盈的眼里都是柔情蜜意:“好,等你走了我就回去,你也不要太累着了自己。”
张翡翠听得满脸寒霜,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狗男女,竟然还在她面前秀恩爱,真当她是死的啊。
白薇薇微微颤抖了一下,弱弱的依偎在盛世庭的怀抱里寻求保护,而盛世庭也双手搂着白薇薇呈现出一副保护的姿态,他不满的看了张翡翠一眼,低声安抚白薇薇:“不要怕,有我在。”
白薇薇脸上都是信任依赖,“嗯。”
盛世庭亲自将白薇薇送回到房间里,张翡翠磨牙:“贱人。”
李琼的注意力却都在封停和林安然身上,心里惊涛骇浪,脸上也不免露出了几分痕迹,颇有几分青黑,好在她下乡后长期下地干活,曝晒,皮肤不但粗糙也黑,倒是不太明显,只是眼神到底是露出了几分不善,只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掩饰住了,强笑着上前关切询问:“安然,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一定是受伤了,要不然封知青不可能背她下山。
一定是这样的。
林安然懒洋洋的说:“嗯啊,扭到脚了。”
“伤得严重吗?”李琼松了一口气:“你这是要去卫生室看大夫吗?我陪你一起去吧。”
林安然搂紧了封停的脖子,小脸贴着封停的脸,娇声道:“不用你陪。我老公送我过去就行了。你赶紧下地去吧。”
封停瞬间绷紧了身体,俊脸犹如覆冰,薄唇抿得紧紧的,眼神更是凌厉得让人不敢直视。
众人心里都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来:封知青生气了。林安然要完蛋了。
只有大腿被捏疼的林安然知道,这人虚张声势的外表下是怎样的心慌意乱。
她抿唇偷笑:“老公,走吧。”
封停一声不哼的背着林安然走了。
李琼指甲紧紧的掐着掌心,林安然这个狐狸精,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勾引封知青。
好在封知青是个正人君子,早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才没有被她迷惑!
怎么办?她要怎么才能把封知青救出水深火热之中?
李琼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一定要尽快想出办法来,要不然林安然这个狐狸精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可怜的封知青呢。
林安然要怎么折磨可怜的封知青呢?
林安然侧头看了看封停的脸,惊奇的发现:“封停,你脸红了。”
“你是害羞了吗?”
“还是,生气我叫你老公?”
他倒是没有这么小气,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她老公,她叫得没有任何毛病,唯一的毛病就是叫得太娇太嗲了,封停想起来耳根依旧止不住发烫。
“一定是生气了是不是?对不起嘛。”林安然故意露出懊恼:“我就是太生气了。你看到了没?他们刚才那是什么眼神啊?好像你背我是多么惊悚的事情似的,怎么你就非得不喜欢我冷落我才是正常的?我就咽不下这口气,我就让他们看看,我们俩感情多好。”
“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林安然撒娇:“要不,回头我偷偷背着我妈,给你冲完红糖鸡蛋糖水?”
封停:“……”这是把他当小孩子哄呢?
他无奈说:“不用。”
林安然侧头看他,“那你生气了没?”
“没有。”
“那你喜欢没?”
“没有。”
封停说完才反应过来:“不是,我——”
林安然盯着他,眼里都是笑意,“不是什么?”
封停:“……”
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林安然捉弄了,心里无奈又控制不住的甜。
他抿紧了唇,怕不用力唇角就控制不住往上翘。
“你哑巴了?”
林安然还想逗逗他,不过进了村子陆陆续续遇到了人,林安然迅速恢复一本正经。
“哟,这是怎么了?安然你受伤了?”
看,大家看到封停背林安然,第一反应都是林安然受伤了,绝对不会想到两人是在秀恩爱。
林安然老老实实的:“嗯,崴到脚了。”
“崴到脚了?那你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养?”
林安然义正词严:“我是崴到脚了,又不是崴到脑子,怎么能偷懒呢?大家伙相信我,才让我做学徒,我得更加努力学习,才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呀。”
不得不说,这话听着就叫人心里舒坦。
只不过这样一来消息也传得快,很快就传到了林家人耳朵里,一个个跑到卫生室来看她,林安然就差指天发誓,解释自己真的就是轻轻扭了一下脚,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把林家人给送走了。
这满满的爱真是让人消受不起。
今天第一批竹筒终于晾晒完成,竹器工坊今天开始正式动工,封停作为技术人员得全场到位,手把手教大家怎么车竹碗竹杯子,一旦机器有问题还得他亲自解决。
林安然这边也跟着懋爷爷上课学医,岁月静好。
早上十点多的时候,邮递员来了。
今天有林安然的信件,邮递员递给林安然的时候说:“好像是相片。蛮厚的,应该有好几张。”
林安然想起来了,她之前跟封停在县城拍了两张照片,因为不方便去拿,是让人家照相师帮忙寄过来的。
林安然拆开看,两张都是黑白照片,但两张都很好看,特别是她跟封停眼神对视的那张,竟让人有种眼神拉丝的感觉,甜得发齁。
当然,另一张也很好看,比坐在幕布前的要灵动多了。
总之两张都很好看,林安然满意,封停也觉得好看,特别是两人对视的那张,他最为喜欢。
拿回林家给大家看,也都说拍得好,就是洗得太多了。
“不过你晒这么多张干嘛?你搞批发呢?”李香兰想到洗照片的花费,顿时心疼不已,抬手就敲她脑袋:“你个败家精。”
林安然捂着头:“你不是说好看的吗?好看就行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李香兰冷笑:“你不要我管,那你倒是自己挣钱自己花啊?你不花我的钱我自然就不说你!”
林安然瞬间心虚:“我以后肯定会赚很多钱的。你放心好了。”
李香兰呵呵呵:“那就等你赚了钱你再说!”
李云心里确实是有点儿不舒服,小姑子这花钱也太大手大脚了,但婆婆都骂过了,她也?*? 不能再说什么,还得劝:“算了妈,妹妹妹夫刚结婚,人长得这么好看,多拍两张也没关系的。到时候还可以给老二他们寄两张过去,让他们也看看妹夫长什么样子的。”
林安然赶紧解释,“对对对,我本来就是想着,给封停他爷爷寄一张,他爸妈寄一张,再给二哥寄一张,家里留一张,我们自己留一张,这才洗了这么多,我们真不是乱花钱。”
李香兰闻言不骂林安然了,反倒抱怨李云:“你就纵着她吧,倒衬得我跟个后妈似的。”
李云心情好了,看着照片:“但是不得不说,妹妹妹夫是真的长得好看,瞧他们多般配呀。”
林安然就怂恿李云:“回头大哥他们去县城的时候你也跟着去,到时候你们也拍一张。”
李云忙摆手:“都老夫老妻了,还拍什么呀?”
林安然不以为意:“什么老夫老妻?你跟我哥才结婚几年?爸妈这种才叫做老夫老妻好吗?可惜不能直接租赁相机回来,要不然到时候让爸妈拍一张,你跟我哥拍一张,你们一家五口拍张,我们一大家子拍一张,多完美。”
李云摇摇头,“可得了吧,要是这么拍下来,一年赚的钱都不够往里贴的。”
除了林安然拿到相片,张翡翠也有电报,是张家给她的。
上面只有一句话:“母病危,速归。”
张翡翠一看就急了,连忙请假借自行车去镇上打电话,结果电话那头亲妈好端端的。
她才知道,原来家里已经知道盛世庭跟白薇薇联合起来哄骗她的事情,要她赶紧回去京城。
工作一时半会安排不了,不过这都入冬了,地里也没有什么活,只要家里给发个父母病重的电报,村里肯定就只能同意她回城,等回去了再安排工作,就不再下乡了。
张翡翠红了眼睛:“不,我不回去。我跟世庭一起来的,就算是回去也要跟他一起回去。”
“他只是暂时被白薇薇那个贱人给蒙骗了,我一定会让他看清楚,只有我才是他唯一的选择。”
张翡翠根本就不听家里人的劝说,直接挂了电话,甚至连电报都给撕了,彻底断了自己回去的路。
她绝不会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的。
不弄死白薇薇,她决不罢休。
张翡翠回到知青院没提回城的事情,李琼就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悄悄的找上张翡翠:“只要你帮我在京城安排一份工作,我可以帮你报仇,也可以帮你得到盛知青。”
第37章 第 37 章
大抵男人都有些做手工的天分, 封停和林安邦教了两天,就有四五个青年学会车竹碗、车水杯,于是为了车出更多的竹碗和水杯, 特别是水杯,作为临时工坊负责人的封停和林安邦商量后分成三班,只要通电,就夜以继日的做,此外林安木则带了个人专门负责做带柄的水杯,这个带柄的水杯要做好做精, 就得慢慢做,毕竟这也不是立马就要交货的, 到时候可以先下单,后慢慢做。
这边干得热火朝天, 林民义和林泰义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钻在工坊那边了, 结果知青院那边又出事了。
这一天是苗香草做饭, 所以她提前一个小时后下工先回了知青院,结果才刚走进知青院,就看到白薇薇趴在房门口,整个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而屋子里更是一片乱七八糟, 就像是被人抢劫了似的。
苗香草脑子瞬间就轰的炸开了, 她惊慌失措的跑过去:“白知青,白知青你没事吧?”
白薇薇终于在苗香草一番摇晃下醒了, 苗香草想将她扶起来:“白知青,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有没有事?”
“啊!”白薇薇却惨叫一声:“我的腿!”
苗香草听到一阵咔嚓的声音, 吓得立马放了手,白薇薇再次砸在地上, 又发出惨叫。
“对不起,对不起。”
苗香草慌得连连后退,却不敢再动白薇薇了,她惊慌失措的看向她的腿,果然看到她的腿扭曲变形,上面沾满了血迹,就连地上都沾染了一层黑褐色的血迹,可见她的伤口多么严重。
“救命,救我!”白薇薇忍着痛一把抓住苗香草的腿,虚弱的求救。
“好,我去找人来救你。”苗香草慌忙往外跑,“来人啊,救命啊!”
“怎么了苗知青?”
“白知青受伤了。”
“什么?白知青受伤了?我帮你去叫懋叔。”
“盛知青回来了吗?狗蛋,你去地里叫盛知青。”
“我跟你去看看。”
没一会儿,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水秀村。
卫生室自然也接到了消息,懋爷爷神色严肃的指挥林安石拎起出诊箱,回头看向林安然:“你脚能走吗?”
林安然立马说:“我能走,走慢点就是了。”
林安然脚伤得根本就不严重,再加上这几天上下山都是封停背着她的,养得很好,脚上的扭伤基本上已经好了。
当然,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使她脚好了,这一段时间也还是要小心,只要慢点走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上下山就还不行。
懋爷爷就道:“行,我跟安石先过去,你在后面慢点走。”
懋爷爷和林安石一走,林安然把卫生室的门一关也准备走,隔壁封停听到动静走出来:“怎么了?”
林安然告诉他,“白薇薇受伤了,听说挺严重的。”
封停眉头皱起,脸上都是不赞同,“懋爷爷已经过去了吗?你也要过去?你的脚才刚好一点。”
林安然眼里都是狡黠:“你在担心我吗?”
封停抿了抿唇:“我就算是担心你,也是应该的。”
林安然眉眼弯弯,很是开心:“那谢谢你了。不过这是我的工作,而且我脚也好了,慢慢走过去是没有问题。”
封停皱眉,最后只能妥协:“那你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封停转身进了大队部,没一会儿就推着自行车出来。
林安然乐:“封停,你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封停认真的说:“你脚还没有全好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骑车速度更快点,对伤患来说岂不是也有好处?”
林安然好笑:“是是是,你说得最有道理。那就麻烦你了。”
自行车肯定是要比走路快,他们在半路就遇到了懋爷爷和林安石,林安然还跟他们打招呼:“懋爷爷,安石,我先过去了。”
懋爷爷&林安石:“……”
林安石看着他们走远,羡慕的说;“早知道我也去借自行车了。”
懋爷爷看了他一眼:“你就这么虚弱,这么几步路你都走不了了?”
林安石:“!!!冤枉,我身体好着呢。”
这话可不能传出去,要不然他老婆都要娶不到了。
林安然来到知青院的时候,围观的人并没有很多,林安然一眼就看到凌乱的屋子,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色:“屋子怎么乱成这样?这是遇到抢劫了?”
苗香草看到她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林安然你可算是来了,你快给白知青看看,她伤得很严重,还流了很多血。”
林安然收回目光落在白薇薇身上,发现她趴在门槛上一动也不动,就是她跟苗香草说话她也没有任何反应,有些了然:“晕过去了?”
“是。”苗香草眼眶发红,又愧疚:“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就趴下门槛上,就赶紧上去扶她,结果不小心拉扯到了她的伤势,我就不敢再挪动她了,后来我出去叫人,回来她又晕过去了。林安然,你快点救救她吧。”
“你挪动她了?造成二次伤害了?伤患在情况不明的时候,最好是不要随意挪动,以免加重伤势,尤其是有可能骨折的情况下,一旦挪动很容易造成二次伤害。”
苗香草眼泪都掉下来:“我,我当时没注意到她摔断了腿,我只以为她是昏迷在地上,所以就想先把她扶起来再问问情况。我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毕竟是冬天,都穿得厚厚的,一时间难以发现是正常的,但苗香草也确实莽撞就是了。
现在追究这些没有意义,林安然走到白薇薇面前蹲下来,先是确定了她的呼吸和心率没有问题,这才迈过白薇薇进了里间,蹲下来查看白薇薇疑似受伤的腿,那上面有较为明显的凸起,白薇薇身上还穿着厚厚的棉裤,看不清楚里面具体的伤势,林安然也不敢乱摸,怕加重伤势。
棉裤上一部分的血迹已经凝结,但有一部分是新鲜湿润的,很显然是二次伤害造成的出血,而且很可能还在出血,那就必须先止血,要不然白薇薇出了这么多血,腿是能救回来,人却先失血过多死了就完球了,可惜林安石身上没带医疗箱,没有办法她止血,只能打开白薇薇的箱子找出一件夏天的裤子。
林安然想撕成条,不过她力气不够,封停伸出手:“要撕成条吗?我来。”
林安然连忙把裤子递给封停,又吩咐苗香草:“拿把剪刀来。”
“好。”苗香草自己是没有剪刀的,但是公用剪刀有,闻言她赶紧去拿。
“薇薇!”盛世庭像一阵龙卷风似的跑进来,看到地上的爱妻瞬间肝肠寸断,大叫一声扑上去。
“站住!”林安然连忙起身伸手拦住他,谁知盛世庭看到她竟像是看仇人一般,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挥拳就要打她:“是你林安然,是你把薇薇害成这个样子的是不是?”
“你怎么这么恶毒?”
“就算是我不喜欢你喜欢薇薇,你冲着我来就是,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被一把揪住了后领,狠狠的掼在了地上,盛世庭惨叫不已。
林安然遗憾的收起了刚刚抬起来的手,看向俊脸覆冰的封停,露出赞许的笑容:“干得好。”
封停回头看她:“没事吧?”
林安然摇头:“我没事。”
封停这才将刚刚撕好的布条递给林安然:“你继续处理,外面的事情交给我。”
林安然点头:“好。”
拿着布条进去,想抬起白薇薇受伤的大腿,一是自己力气不够,二来又怕弄到伤处,林安然有些为难起来,外面盛世庭像疯了似的骂:“奸夫□□!”
封停瞬间寒了眉宇,杀气腾腾的迈步朝盛世庭走去,盛世庭不由得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往后退,虚张声势:“封停,你要干什么?我要是再敢打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林安然嗤笑一声,叫住封停:“跟这种傻逼你计较什么呢?你去看看懋爷爷到了没有。”
封停回头,林安然白嫩俏丽的脸上毫不掩饰她的鄙夷,他目光微闪,点头:“好。”
苗香草抓着剪刀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地上狼狈的盛世庭,不由得愣住:“这是怎么了?”
盛世庭叫道:“苗香草,你快拦住他们,他们要伤害薇薇。”
苗香草更加莫名其妙:“林安然是来救白知青的,怎么可能会伤害白知青?”
盛世庭根本就不信:“呵呵,她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她会有这么好心肠?”
苗香草十分无语,将自己回来后发现白薇薇受伤的事情说了,盛世庭这才知道白薇薇并不是林安然害的,相反林安然是过来救人的。
他有一瞬间尴尬,但很快就又抛开了。
就算他误会了,他们明明有机会解释为什么不解释?
更何况他又不是故意的,谁看到自己的妻子这样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能不担心害怕,能不激动?
封停和林安然就该体谅他,而不是对他这么冷酷无情,不是动手打他就是言语讽刺。
可见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盛世庭爬起身来,瞪着林安然:“既然你是来救人的,那你赶紧救啊。”
苗香草十分无语的看了一眼盛世庭,忙跑到林安然跟前,将剪刀递给她,林安然接过剪刀看向盛世庭,冷笑道:“白薇薇现在骨头断了造成了大出血,如果贸然挪动她很有可能会给她造成二次伤害,到时候是要出人命的。”
苗香草脸色发白,她差点儿害死了白薇薇。
盛世庭不满:“你讲这些有什么用?你不就是大夫吗?你不会处理吗?”
林安然无语:“拜托,我只是个学徒。这种情况我可不敢乱动。”
前世她确实学了些中医,也有从业资格证,但她并没有太多的从业经验,所以她算是有深厚的理论知识,但实践经验是严重不足的,像白薇薇这样的伤势她肯定是不敢随便乱动的,这要是伤上加伤她可就完蛋了。
盛世庭很生气:“那你在这里耍什么威风?你赶紧的滚。”
盛世庭话音落,就听得林民义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白知青呢?人现在怎么样了?”
不一会儿就看到林民义和懋爷爷带着林安石进来了,封停走在一旁。
林安然忙站起来叫懋爷爷;“爷爷,白知青的腿应该是被摔断了,造成了穿刺伤,流了大量的血,而刚刚苗知青在不明情况下想要将白知青扶起来,造成二次伤害,如今伤口继续大量出血。”
懋爷爷走进来:“我看看。”
懋爷爷走进屋子查看白薇薇的伤势:“先止血。”
林安然将手里的布带递过来:“我自己一个人不好搬动她,安石你来帮忙。”
林安石是第一次跟着出诊,看到血他已经开始发晕:“不,我不行的。”
封停走进来:“我来吧。”
懋爷爷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封停小心翼翼的将白薇薇的腿抬起来,林安然迅速的将布条缠上,勒紧打结。
因为要挪动身体,难免触碰到伤口,白薇薇被痛醒了。
盛世庭心疼的过去抓住她的手:“薇薇,我在这里,不要害怕。”
白薇薇握紧他的手,哭:“世庭哥,我好痛,好痛……”
盛世庭安抚着白薇薇,懋爷爷朝林安然伸手:“剪刀。”
林安然连忙将剪刀递给他,他小心翼翼的将裤腿剪开,但有一部分已经跟伤口黏连在一起了,就算如此也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把肌肉戳出一个洞,十分的可怖。
林民义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叔,这伤口是不是要严重了?要不要送去医院处理?”
懋爷爷一边继续止血一边说:“嗯,必须要送去医院,在这里没法子给她缝合伤口,也没法给她打石膏。”
当然,用木棍夹着也行,但到底是不如打石膏好。
林民义立马说:“那我立马安排牛车。”
懋爷爷吩咐封停:“拆个门板下来。”
封停直接将盛世庭和白薇薇他们房间的门板给拆下来了。
懋爷爷让林安然从他们的床上抱下来一床被子垫在下面,然后再让封停他们将白薇薇小心翼翼的抬到门板上,懋爷爷重新给白薇薇接了骨,处理了伤口,让林安然找来两根棍子夹住白薇薇的腿,以免等会儿路上颠簸动弹导致骨头再次错位,完后牛车也来了,懋爷爷就让他们赶紧往县城医院送。
这会儿天都要黑了,最后一班班车早就已经过去了,他们只能连夜驾着牛车上县城。
盛世庭和白薇薇都是知青,这么重的伤势林民义不可能让他们自己单独上县城,除了专门负责驾车的老头外,林民义还让林安邦跟着去。
不过,送出村的路上,林民义见白薇薇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便问道:“白知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受伤?”
白薇薇想起下午的一幕仍旧心有余悸,紧紧的握着盛世庭的手:“老鼠,蛇!世庭哥,好多老鼠和蛇?”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林民义,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他还火冒三丈,想着这一次不要让他抓到,要不然他一定要弄死那扑街,却没想到不是人而是老鼠和蛇?
“白知青,你是不是记错了?现在可是十二月份,怎么会有蛇呢?”
“好端端的屋子里怎么会有老鼠?难不成你们把粮食放在屋子里没收起来?”
盛世庭反应过来,十分愤怒:“不,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把老鼠和蛇扔到房间里害薇薇的。”
盛世庭一眼看到人群中的张翡翠,顿时神色狰狞的冲过去抓住对方:“张翡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
张翡翠冷笑一声撕开他:“盛世庭,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谁不知道我最讨厌蛇和老鼠了,我怎么可能去抓这种东西来害她?再说了,今天我可是跟着大家伙一起下地的,大家可都看到了我椅子待在地里没离开过,你说我怎么害她?”
今天张翡翠确实是跟着大家伙一起下地了,也确实是没有离开过。
罗爱莲站出来:“我可以为张知青证明,她今天下午一直跟我和苗知青一起下地干活。”
苗香草也符合:“是的,今天张知青一直跟着我们一起。”
张翡翠得意扬眉:“听到没有?我一直在地里,我怎么害她?说不定根本就没有人害她,是她自己就像只老鼠一样整天就知道挖人家的墙角,偷人家的东西,那老鼠以为跟她是一家,就跑来跟她认亲了呢?”
这话说得有趣,在场很多人都没忍住笑了。
盛世庭很生气:“不可能。一定是你!绝对是你!”
张翡翠冷笑:“那你就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败坏我的名声。”
盛世庭指着张翡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抓住你的把柄的。大队长,你调查她,一定是她做的。你查她。”
张翡翠扬起头:“好啊,你们来查啊!不过查不出来的话你们可就不要怪我大闹一场。”
林民义心里也是怀疑张翡翠的,但张翡翠这个样子也太过理直气壮了,林民义心里也生出了怀疑,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在这里拉拉扯扯,而是送白薇薇去医院。
林民义说,“盛知青,你先送白知青去县城医院,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仔细调查清楚的。”
盛世庭到底担心白薇薇的伤势,上了牛车赶紧去县城。
等到牛车一走,林民义冷峻的目光一扫人群:“今天这事到底是谁做的,最好是自己主动前来自首,否则让我查出来,我就交到派出所去,让法官直接判刑坐牢。”
大家都噤若寒蝉,但没有人站出来,只大家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张翡翠身上,张翡翠双手叉腰,瞪大眼睛:“都看着我干什么?我明白的告诉你们,不是我干的。你们要是不信就尽管来查,查得到算我倒霉!”
众人交头接耳:“看张知青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不像是她干的。”
“肯定不是她干的啊?你想想她那么嚣张,干什么坏事都不遮掩,这要真是她干的,她肯定不会不承认。”
“那可不一定,毕竟是把人的腿给弄断了,今天要是苗知青回来晚一点,说不定人都死了。”
“别猜了,张知青今天从早上到下午都跟着苗知青和罗知青下地干活,都没有中途回过知青院,不可能是她干的。”
“不是她那是谁干的啊?这也太歹毒了。”
林安然听着众人议论,目光落在人群中的李琼身上。
不是张翡翠做的,那就很有可能是李琼做的。
她记得她第一天穿越过来的时候,李琼让她看到盛世庭就抱住他,这样等人找过来的时候,就正好可以看到他们搂抱在这一起,她就可以要求盛世庭娶自己,但她那时候才刚刚穿越过来接收到剧情,整个人都懵逼,根本就没动弹,于是李琼就悄悄的扔了一条蛇过来,想把她跟盛世庭吓得抱在一起。
如今张翡翠跟白薇薇关系破裂,李琼想回城,还想去京城工作,所以她选择了投靠张翡翠是很有可能的事情,而她这一招也不得让人赞叹,真是又狠又毒还不漏痕迹。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女孩子是喜欢老鼠和蛇的,李琼还是从城市里下来的,谁能想到她竟然不怕蛇和老鼠呢?而白薇薇怕蛇和老鼠,偏生她的脚之前摔跤的时候骨折了,行动不便之际房间里突然间出现可怕的蛇和老鼠,她能不疯?能不出意外?
白薇薇那条断腿就是最大的证明。
李琼察觉到林安然的目光,抬头朝林安然笑了笑,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林安然想,这人的城府确实深不可测,要不然上一辈子也不可能把原身骗得团团转,在原身身上捞足了好处,彻底的改变的人生,成为成功人士。
盛世庭他们离开之后,林民义就着手调查这个案子,但是毫无结果。张翡翠没有任何嫌疑,就连林安然提醒过的李琼也没有任何不妥当,那些老鼠和蛇就像是自己找上门似的,让人都忍不住怀疑白薇薇不会是真的遭天谴了吧?
当然这肯定是不可能的,这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搞鬼,只是这个人太过奸诈狡猾,让人找不到任何把柄罢了。
如果这人真是李琼,只能说她心机深沉,十分危险。
几天后,盛世庭带着白薇薇回来,得知调查毫无进展非常的生气,最终直接选择了报警处理。
他和白薇薇都认定了是张翡翠的报复,但很遗憾的是,就算是派出所的公安同志亲自过来调查,也查不出来,这好像就是一场意外,也只能当一场意外来处理了。
盛世庭和白薇薇都非常愤怒,原本以为白薇薇受了这么大的罪,肯定可以拿捏住张翡翠,结果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心情别提多难受了。
就在这鸡飞狗跳中,戴红带着郭香香来到了水秀村。
第38章 第 38 章
戴红和郭香香奔波了五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了水秀村。
“这就是神医所在的水秀村了?真是有够偏远的。”戴红气喘吁吁的看着眼前的山村, 不由得感慨万分:“要不是这样的话,只怕我们早就已经打听到神医的消息,你的脸也早就治好了。”
郭香香摸摸脸, 她脸上依旧如往日一般,长着一团一团的红色丘疹,端上还有白色的脓疱,但又跟往日大有不同,脸上不再像以前那样油汪汪的好像一块肥猪肉,丘疹也还有但没有再长出新的甚至已经消退了一些, 白色脓疱也还有但并不如以往那么多密密麻麻的很恶心,之前的白色脓疱已经闭合恢复, 如今她脸上的白色脓疱都是后来新长出来的,并没有很多, 也不像以前那么恶心, 这让郭香香喜出望外, 坚信自己一定能治好脸的。
想到这里她跟戴红说:“现在知道也不迟。”
戴红回头看了一眼女儿:“你说得没错,现在知道也不迟。只要我女儿的脸能够好起来,什么时候都不迟。”
郭香香却想,不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遇到林安然, 只怕她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一次郭香香已经认识路, 所以她直接指路前往卫生室, 却没想到她们才进村子就被村口玩耍的孩子们看到了,其中一人正是林国礼, 他一眼认出了郭香香, 立马跑过去:“郭姐姐, 你来了。”
郭香香也认出了林国礼,忙让戴红停下来, 下车问林国礼:“你是林国礼?你怎么在这里?你姑姑呢?”
林国礼笑道:“我在这里玩,姑姑在卫生室。郭姐姐,这是你妈妈吗?”
林国礼看向戴红,朝戴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爱得不行,瞬间把戴红心都萌化了。
戴红立马露出慈爱的笑容:“小朋友你好呀,我是香香的妈妈,你可以叫我戴婆婆。”
林国礼瞪大眼睛:“你是郭姐姐的妈妈,我怎么可以叫你婆婆?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的,我只能叫阿姨。”
戴红不由得笑了:“好,那你就叫我戴阿姨。”
林国礼立马叫,“戴阿姨好。”
“哎。”戴红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大白兔奶糖。
林国礼眼睛一亮,不过还是忍痛拒绝:“阿姨,我不能要。”
戴红笑着塞进他口袋里:“阿姨给你你就要,别跟阿姨客气。”
林国礼觉得受之有愧,于是决定做点什么:“戴阿姨,我姑姑在卫生室,我带你们过去吧。”
“好。那就谢谢了。”
戴红推着自行车跟着林国礼来到卫生室,林国礼率先跑进去:“姑姑,戴阿姨和郭姐姐来了。”
林安然挑眉,小伙子连阿姨都叫上了?
林国礼还给她看口袋里的大白兔奶糖,低声说:“阿姨给的。”
林安然敲敲他的脑袋:“怎么人家给你就要?”
林国礼觉得自己很无辜:“我说了不要,她硬塞给我的。”
林安然呵呵:“你还有理了?你知道不?人贩子最喜欢你这种一颗糖果就能骗到的小孩了。”
林国礼不服气:“我才不会!”
林安然呵呵呵冷笑,看到郭香香带着戴红出现在门口,便不再理会林国礼,她笑着招呼:“阿姨,香香,你们来了。快进来坐。”
戴红这是第一次看到林安然,也是她第一次认识到什么叫做倾国倾城,什么叫做蓬荜生辉。
也不知道她这是天生丽质,还是后天养成的。
她也不求自家女儿能够像她一样美,只希望女儿脸上的痤疮能治好,皮肤能够恢复从前的状态。
戴红热情的握手,“林大夫,之前听香香提起过您,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林安然笑道:“您过奖了。快请坐吧。”
戴红和郭香香分别坐下,林安然从里面端出个竹制的茶托,上面摆着一套四件的茶杯。
郭香香眼睛一亮:“安然姐,你们把这一套茶杯做出来了?真好看。”
戴红闻言也看向那茶杯。
郭香香之前有跟她说过,当日他们总共车出了三样东西,一个是茶杯,一个是水杯,当然还有一个竹碗,竹碗是给小孩子用的,她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郭香香是小女儿,两个儿子都已经结婚,并没有跟他们住,孙子自然也有,年纪也都不大,她想着如果竹碗真像郭香香说得那么好,到时候她就给孙子们一人买一个,这样孩子们吃饭就不用担心会不会摔破碗了。
这碗可也不便宜呢。
如今见这茶杯,戴红又觉得这茶杯式样简单,有一种古朴的味道,不由得就生出想喝一杯茶的想法,最重要的是,如果家里有一套这样的茶具,招呼客人肯定很有面子。
“是啊。”林安然将茶杯翻过来,拎过暖水壶烫过一遍茶杯之后,倒了两杯茶,分别递给郭香香和戴红:“一路骑车下来辛苦了吧?喝口茶缓一缓吧。”
郭香香很自然的接过茶杯,有一点儿烫,却不是难以忍受的那种。
她看向茶杯里,漂浮着好几根绿色的细细的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但茶汤色泽金黄清亮,似乎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涩味,但轻轻喝下一口却没有任何苦涩的味道,只有一股特别的清甜。
郭香香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茶啊?”
林安然还没有回答,戴红也尝了一口,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用竹心煮的茶吧?”
林安石竖起大拇指:“阿姨您这舌头可真是神了,居然能猜得出来。”
戴红看了一眼林安石,小伙子十六七岁的年纪,皮肤虽然不如林安然那样雪白,但比一般乡下汉子已经白净了许多,又生得眉清目秀的,很是俊秀,当下心里就生出了好感:“这哪里是神了,不过是我从前喝过而已。”
郭香香听到林安石的声音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来头,本来是想出声发问的,这下一个字都不敢说。
戴红回忆起往事:“我们小的时候家里穷,买不起茶叶,就去采了竹心回来煮水当做茶水喝。后来去了县城工作,倒是许多年没有喝过竹心煮茶了。”
林安然笑道:“竹心煮茶,可以清热解毒,利尿消肿,还保护心脑血管,提高免疫力,有利于身体健康。当然,对于我们女人来说,竹心茶还有抗氧化抗衰老的作用,也是一款美容茶呢。”(百度)
戴红还是第一次听说,“美容茶?就是说,喝了它能让人变得更加漂亮?”
“也算是吧。它主要是抗衰老的”林安然笑道:“也就是可以促进身体的活性,减少皱纹,让人老得不那么快。不过它是寒性的,偶尔喝一喝可以,长期大量饮用还是不行,特别是孕妇喝肾亏病患,最好还是不要饮用。”
戴红点头,就是嘛,她记得小时候喝这个多半是因为上火。
又有些可惜,要是这茶能长期喝多好,这样她可以买一包回去,每天煮水喝,这样她就不那么容易老了。没有一个女人不想老得慢一点,更慢一点。
特别是戴红,她本来生活很好,丈夫在烟厂担任副厂长,儿子也都有出息,儿媳妇虽然性格不一样,但全都搬出去住?*? 了,她和丈夫只带着女儿一起住,日子不要太舒心,结果女儿突然间脸上就长满了痤疮,生活蒙上了灰色,她这些年为了女儿这个脸,愁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人自然也憔悴,看着就比同龄人要苍老许多。
如果能够恢复容颜,哪怕不能恢复年轻时的容貌,只要让她不要比同龄人老啊。
不过这些其实也并不重要,因为重要的自始至终都是她的女儿。
戴红想到这里,看向林安然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热切:“上次香香给林大夫看诊过后,回去这些天一直使用林大夫推荐的芦荟洗面奶,痤疮膏,以及药方,这些天下来香香的脸比以往大有好转,林大夫,是不是不用很久香香脸上的痤疮就能好了?”
郭香香也期待的看向林安然,“林姐姐,我有按照你说去吃药涂药。”
林安然安抚的笑:“看得出来,效果却是很好。”
看得出来,郭香香这治疗效果很好,林安然心里也很满意。
林安然将茶托搬到一边,拿出诊枕,示意郭香香:“把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郭香香忙将茶杯放下,伸出手去。
倒是戴红想起来,“老神医不在吗?”
虽说是林安然治的,但林安然如今还只是个学徒,戴红心里认定是老神医治的,这老神医不在,她心里不安。
林安然笑道:“爷爷出去溜圈了,一会儿就会回来。没事的,我开了药方子爷爷回来之后也是要看过才能定的。”
戴红这才放心了。
林国礼躲在角落里看了一会儿,就悄悄的遛出了卫生室,跑到隔壁村大队的工坊:“阿公,郭姐姐和她妈妈来了,正在姑姑哪里看病呢。”
林民义眼睛一亮:“真来了?你姑姑有没有把那套茶具拿出来招待她们?她们有什么反应?”
“拿了。”林国礼将当时场面复述一遍:“我看戴阿姨很喜欢呢。”
林民义抚掌:“喜欢就好。你回去跟你阿婆和妈妈说,让她们准备一下饭菜。”
林国礼问:“戴阿姨他们会留在家里吃饭吗?”
“不一定。”林民义很清楚,对方肯定要干下午的车回县城,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样在水秀村过夜:“先准备着。”
林国礼走了之后,林民义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又查看了事先准备好的展览室,又检查了一遍工坊那边的卫生,警告众人等会儿千万不要搞事让客人感觉不适。
可最后还是紧张,忍不住问封停:“小封,你说我们这一次行吗?”
封停肯定:“行的,放心吧。”
林泰义也收到消息,换上了一身见人的衣服过来,闻言也用力的点头:“放心吧,肯定没有问题的。”
卫生室,林安然给郭香香诊完脉,又看过郭香香的脸和舌头,这才示意林安石:“你也来给她搭个脉。”
又跟戴红和郭香香说;“这是林安石,也是我们卫生室的学徒,和我一起跟着爷爷学医呢。”
戴红客气的说,“原来是神医高足。”
倒是说得林安石都不好意思了:“还在学习中,最近师傅让我多搭搭脉。”
戴红道:“应该的。”
林安石搬了张椅子坐在一旁给郭香香搭脉,而林安然则在一旁写脉案,等林安然写完,林安石也搭完脉,林安然问他:“怎么样?搭出什么脉来了?”
林安石挠挠头:“感觉有点儿滑,不好摸,但是感觉应该挺有力的。”
林安然告诉他:“这就是弦滑而有力。你再看看她的脸和舌头,再描述她的病症。”
林安石应道;“好。”
郭香香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林安石也是第一次认真看痤疮病人的脸,心里也是有些嘀咕,不过他谨记自己是医生,所以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嘲讽或者厌恶的神色,而是很认真的观察,完后林安然没有让他当场复述,而是拿笔记录下来,而她倒是没有更改之前的药方,但用药方面她斟酌着增减,写完后懋爷爷也遛弯回来了。
林安然将自己的药方递给懋爷爷看,将自己为什么要增减药方的思虑一一解释清楚,懋爷爷看完后没说什么,而是给郭香香摸了脉,看了舌头,确定林安然的判断没有错误,这才点头肯定了林安然的药方。
林安然跟郭香香说:“这一次跟上次还是一样,用芦荟洗面奶早晚洗脸,按时涂抹痤疮膏,药方就按照这新药方去抓,还是十天之后来复诊。”
郭香香点头:“好。”
戴红问:“老神医,林大夫,我家香香这脸大概要多久能好。”
林安然笑道:“放心吧,香香的治疗效果很好,很有可能痊愈的时间要比我们预料中的要短,大概两三个月脸上的丘疹应该就能退了,等到痤疮完全治愈,我再给她开个美容的方子,把脸上的斑痕淡化,不过这就是个长期的工程了。”
能去掉脸上的痤疮就已经是大喜事了,要是还能淡化脸上的斑纹,那就更是再世恩人了。
戴红喜得不行:“谢谢,太谢谢你了。”
林安然看了一眼戴红的脸色:“阿姨,要不让我爷爷也给你把个脉?”
戴红愣怔了一下:“我?”
林安然笑道:“对,我看阿姨你的脸色也不太好,最好是能够让我爷爷给你把个脉。”
戴红神色晦暗,林安然一眼就看得出来她身体有疾病,只不过到底是什么病就看不出来了,毕竟你要她看个伤风感冒或者痤疮她没问题,其他难度大一点的病症她就真的不会了。
戴红很快就答应了,毕竟林安然说的是让神医给她把脉,而不是她自己。
想她女儿都没能得到神医的主治呢,可教导着林安然也让她女儿脸上的痤疮在好转,那神医的医术肯定更加厉害。
“那就有劳神医了。”
郭香香起身,戴红换坐下来。
林安然也赶紧将位置让给懋爷爷,懋爷爷看了她一眼才坐下来,对戴红望闻问切一番后,对戴红的病情已经有所了解,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开药方,而是让林安然和林安石上来对戴红进行望闻问切。
林安石不必说,他就是个搭头,主要是林安然。
懋爷爷考问她:“你看出来她得的是什么病症?”
林安然:“她面色灰暗,皮肤粗糙,体毛粗重,再加上脉象沉细晦涩,应该是内分泌失调……”
林安然说得很慢,有时候还要停下来仔细回想,完全就是一个有扎实的基础,但没有丰富就医经验的人。
但即使这样也足够让林安石无地自容了。
安然姐只不过是比他早成为学徒几天而已,可安然姐的实力却已经远超他,看来无论是在努力还是在天赋上,他都比不上安然姐。
这让林安石多少有些沮丧,但同样升起好胜欲,他或许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安然姐的脚步,但他要是太差,以后恐怕连说是安然姐的师弟都没有脸面更没有资格。
懋爷爷等林安然说完之后才指出她那里判断失误,哪里漏了,林安然听完之后才恍然大悟,而后懋爷爷又教林安然怎么开方用药,最终确定药方,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戴红的药方在卫生室就有药材,所以问过戴红之后,就在卫生室抓药,完后付钱。
林安然看时间还早,问戴红和郭香香:“肚子饿吗?要不去我家吃点东西?”
戴红连忙拒绝:“谢谢,不过我们已经吃过了。”
这年头谁家粮食都不宽裕,她们那好意思去人家吃啊。
上次郭香香三人又吃又住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林安然也没有勉强:“那我送你们出去。”
告辞了神医,戴红母女在林安然的陪伴下出了卫生室,戴红笑着邀请林安然:“有空一定要再来县城玩,现在我们县城的治安可比之前好多了,什么黑势力分子都已经被铲除掉,再也不会有了。”
林安石瞪大眼睛:“县城以前还有黑势力分子吗?”
林安然也好奇,谁知戴红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其实哪有什么黑势力分子?不过就是厂里几个领导的孩子,仗着家里的一点权势就在哪里为非作歹,欺负人罢了。”
林安石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但还是不解:“那你怎么说他们是黑势力分子?”
戴红笑道:“因为有人给公安局投了举报信,公安局那边接到举报之后非常重视,立马进行调查,结果没想到竟然查到了他们身上。”
林安然目光一闪,原来那个华姐真被人查到了啊。
林安石很是好奇:“那后来那些人怎么样?公安局把他们抓走了吗?”
戴红笑道,“他们并没有酿成大错,所以公安同志只是把他们教育了一番,但这件事还是传开了,县领导非常重视这个事情,认为是这些孩子的思想出现了问题,应该好好接受劳动教育进行改造,因此他们准备要下乡了。”
林安石问:“那他们家里人呢?他们家里人也同意吗?”
戴红笑道:“他们家人当然不愿意让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下乡吃苦,可这是政策,再加上孩子们本来就犯了错误,他们就算是不愿意也只能忍痛把孩子送去下乡了。”
这里面,自然也有他们的手段。
郭香香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华姐他们一走,就不会再有人欺负她了。
林安石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到底是没有说。
戴红没注意到,她看向林安然:“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举报的,但我真心感激她,将来如果有幸遇上,必定会报答。”
林安然闻言笑道:“确实应该。不过那好心人既然是匿名举报,应该也是不想暴露身份吧,卷入这些纠纷中吧。”
戴红道:“说的也是。”
“小姑娘。”林民义到底是没忍住从大队部走了出来,笑着跟郭香香答招呼:“今天怎么来了?”
郭香香看了一眼林安然:“我来复诊。”
“原来如此。”林民义看向戴红:“这位想必是你妈妈吧?香香妈妈好呀,吃饭了没,要不去家里一起吃个饭?”
林安然介绍:“这是我吧。”
郭香香低声说:“林伯伯是大队长。”
戴红闻言忙笑着伸手:“原来是林大队长,失敬失敬,上次香香他们冒昧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您说的哪里话?”林民义也伸出手去:“说起来我还要多谢刘小兄弟呢,要不是他慷慨把电风扇借给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做出那些竹碗和竹杯子来。”
戴红也是个人精,闻音知雅意,当下就笑道:“香香拿回去的水杯我也看了,着实是漂亮又好用,娅楠的水杯更是厂里大出风头,不知道多少人都遗憾没有地方买呢。”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村刚刚建立竹器工坊,制作了一批竹碗和竹杯,还担心没有人愿意买呢,没想到大家都喜欢。”林民义邀请:“怎么样,香香妈妈愿不愿意参观一下我们的竹器工坊?”
戴红笑道:“方便吗?”
“当然方便。”林民义连忙招呼:“快请。”
林民义带着戴红参观了竹器工坊,看到工人在两台很像电风扇的机器前,用工具轻易的车出了一个竹杯子,戴红也没忍住赞叹不已:“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戴红又道:“听说你们还有竹碗,不知道我能不能买几个,我家有几个小孙子,正是自己学吃饭的年纪,之前都打烂了好几个碗,听说竹碗好看又不会轻易打烂,我就想买几个给我家孙子用。还有刚刚林大夫在卫生室用来招待我们的那一套茶杯,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买一套回家用。”
“说什么买卖?你想要送你一套都没有问题。”
戴红立马说:“那怎么行?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戴红还不至于这么眼皮子浅,更何况他家女儿还要靠林安然治疗呢。
林民义引着戴红去办公室看样品,只有竹碗和杯子两种产品,而杯子则是有两种款式。
茶杯和水杯戴红之前就已经见过了,第一次见的是带柄的水杯。
戴红拿起一个看,“哟,这还有带柄的水杯呢?这不会断吧?”
“那肯定是不能的。”林民义拿过一只水杯,往里面倒满了水,端起来:“你看,我们的杯子不会漏水也不会断。”
戴红立马喜欢:“那挺好的,习惯了用搪瓷缸,还是希望用带柄的杯子。”
林民义表示理解;“不带柄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不过这带柄的杯子实在是太难制作了,都是人工制作的,没有办法量产,所以我们打算送到公社去,看看公社要不要,到时候可以拿来做年终奖奖励给先进干部。对了,你们烟厂年底也要发各种奖励吧?你们一般都发什么?”
戴红笑道:“我们一般给先进工人发搪瓷缸,毛巾之类的。”
林民义道:“那搪瓷缸贵啊,能够拿到搪瓷缸的工人应该不多吧?其他没有拿到的肯定很遗憾。”
最终林民义跟戴红谈妥了,戴红会帮着林民义把带柄水杯作为年底奖品推荐给烟厂工会,与此同时也邀请他们到烟厂去摆摊售卖产品,但希望能够为烟厂的工人争取到一些福利。
对此林民义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优惠政策,一说出来戴红就十分满意,只不过事情也不能轻易答应,还是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定下了优惠政策。
戴红走的时候买了几个竹碗,几套茶具,十几个水杯,林民义都给她算了优惠价格。
回到工厂之后戴红积极帮忙,很快就有了好消息传来,烟厂工会愿意考虑将他们的带柄水杯作为年终奖品之一,但要当面谈,此外烟厂领导也同意了竹器工坊到厂里摆摊售卖产品,日子也已经定下来了,林民义他们只需要在约定的日子来到烟厂找她就行。
这可是个大喜事,林民义等人都很振奋。
“不能骄傲,现在我们只是得到了一个机会,但具体能不能卖出去,还要等到时候才能见真章。”
林泰义到底年纪大一些,稳得住:“到时候民义你也亲自跑一趟吧。”
林民义也冷静下来:“好。”
除了林民义,又点了几个人一起去,其中就有封停,本来还想让林安然跟着去的,不过林安然拒绝了。
因为这段日子已经生产了上千个产品,就只能用牛车拉着去,但牛车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拉上,毕竟要走那么远的路,本来就累牛,只能一人骑自行车带着一人,其余的就要走路去。
林安然是疯了才会跑去受这样的罪。
到了约定的这一日,林民义一行人凌晨两点就出发了。
第39章 第 39 章
林民义他们走的时候静悄悄的, 没惊动其他村民,但林家除了几个孩子全都起身相送了,不过林民义没让他们送到村口, 晚上天太黑又太冷,于是李香兰林安然他们就只送到家门口。
李香兰嘱咐:“路上小心点。”
林民义拢了拢棉外套:“知道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封停也看向林安然,林安然朝他笑了笑:“路上小心些,宁可慢些也没有关系的,别摔着了。”
林民义是坐牛车去的, 封停却是骑自行车去的。
骑自行车虽然要比牛车快些,但是天黑看不到路, 再加上路又坑坑洼洼,反而危险。
封停眉眼温软了些:“好。”
林民义挥挥手:“我们走了。都回吧。”
李香兰和林安然李云没跟着去送, 但林安邦送他们到村口。
李香兰担忧:“也不知道他们这一趟顺利不。”
李云笑道:“放心吧妈, 肯定会顺利的。你想想, 当初我们刚刚做出竹碗和竹杯子的时候,那刘学军和徐娅楠他们多喜欢啊,就连郭香香的妈妈是领导干部都喜欢的不得了,买了那么多回去, 城里那些人肯定只有喜欢我们的东西, 不会嫌弃的。是吧安然?我说的对吧?”
林安然笑道:“要真论起来, 我们的杯子确实是没有法子跟人家的搪瓷杯相比,但是搪瓷杯贵啊, 一个就得四五块钱, 这要不是单位奖励, 你说哪家哪户用得起这么贵的东西?可我们这水杯就不一样了,我们质量可能没人家好, 但我们便宜!他们买一个搪瓷缸的钱,就够我们买两三套茶具了,就算是养了三四个儿子,再娶了儿媳妇也都够用了。更何况我们还有优惠,你说是买搪瓷缸划算还是买我们这个划算?”
李香兰一听点头:“那确实是我们划算。”
林安然笑道,“所以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次日林安然被孩子们吱吱喳喳的动静给吵醒了,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娘家睡,她抱着被子滚了滚,心里哀嚎,小朋友真是太不可爱了,这大冬天的,起来这么早干嘛呀?又十分庆幸自己跟封停是住在山上,要不然这么充满人间烟火的早上,她是真的受不了。
太吵了,大人的说话声,小孩子叽叽呱呱的声音,还有鸡叫,混合在一起吵得人脑瓜子嗡嗡的,特别是对于来自后世习惯了安静的林安然来说,就更痛苦了。
“姑姑,太阳晒屁股了,起来了。”
林国婷拍门,平时听着只觉得可爱的奶声奶气,这会儿只觉得魔音贯耳。
“不,我不要起来。”林安然捂着耳朵:“让我再睡会儿吧。”
林国婷不会懂得林安然的痛苦,她只觉得自己都起来了,姑姑一个大人怎么能不起床呢?
“姑姑,不要睡了,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快起来吧。”
林安然不理她,她还跑去找李香兰告状:“阿婆,姑姑还没起来,她懒得跟条蛇一样哦,一点儿都不像我,我可勤快了,我早早就起来了。”
林安然掀开被子往外喊:“林国婷,我听到了。”
林国婷一点儿都不害怕,笑嘻嘻的喊:“那你就快点起来呀。”
林安然:“……好,我就起来好好教育教育你,什么叫做尊敬长辈。”
林安然掀开被子爬起来,换好衣服冲出来:“小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国婷哈哈笑着跑开:“抓不到我,抓不到我。”
林安然追上去,就跟抓小鸡一样一把将小不点抓住,发动挠痒痒大法:“还敢不敢嘲笑我?”
“啊哈哈哈哈……”
林国婷笑得快要断气了,才求饶:“我错了,姑姑,我再也不敢了。”
林安然捏捏她的小脸:“姑且饶你一回,下次再敢,哼哼哼。”
“啊哈哈哈,不敢了不敢了。”
李云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脸上都是笑容:“安然赶紧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饭了。”
“来了。”林安然忙去刷牙。
这年头不富裕,她不可能在娘家备一套洗漱用具,在自己家里备一套,是昨天带下来的。
洗漱完赶紧上桌吃早餐,李香兰念叨起林民义:“也不知道你爸和小封他们到了县城没有,有没有吃早餐。”
林安邦曾经陪同盛世庭送白薇薇去县城医院,大概知道时间:“牛车走大概需要五个半小时才能到县城,他们凌晨两点出发,七点半差不多就到了县城了。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了。”
林安邦猜得很准,这个时候牛车一行正好到县城,不过封停和另一个村民骑着自行车出发的,在天亮后路也能看到了就先走了一步,七点钟左右就已经到了县城。
“这就是县城啊?比我们镇上大多了,还有楼房。”
和封停一起的林安荣是第一次来县城,看到县城比他们镇上宽敞平坦许多的街道惊叹不已,再看不远处三四层高的楼房更是目瞪口呆。
封停看了一眼:“那是供销社。我们先找个地方吃早饭吧。”
早饭是家里给做的。
李香兰和李云给准备的是芋头果。
这芋头果是他们这边家庭长做的一种点心,做法也非常简单,先挑出要用的芋头,有大芋头就用大芋头,没有大芋头就用小芋头,什么芋头都是没有关系的。
然后给芋头去皮,清洗干净,如果用的是大芋头就用刀切成几块,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方便抓握就行,小芋头自然就不需要这么麻烦。
然后用一种特制的擦板将芋头擦成芋泥,这种特制的擦板用实木做外框,中间是一块铁皮,从下面往上面打孔,凸起的尖锐部分向四周往下卷,擦芋泥的时候就拿着芋头往擦板上擦,就擦出芋泥了。
不过芋头抓久了会痒,这擦芋泥的时候也要小心,不然会擦伤手的。
当然这对于做惯做熟的李香兰婆媳来说都不是事儿。
芋泥擦好之后,再往里加入适量的粘米粉,油以及盐,搅拌均匀就可以了。
如果想添加点口味,可以往里添加炒香的花生碎,也可以添加一些香菜,李香兰婆媳做的芋头果里不仅有炒香的花生碎,还从野地里摘了一把薄荷叶回来,清洗干净后切碎了一起添加进去,然后搓成一个个巴掌大小的团子,放进炒菜用的大铁锅里,煮熟就可以全部铲出来。
这芋头果热着直接吃好吃,蘸酱也好吃,热乎乎的时候好吃,冷了也另有一番滋味。
林安荣看到封停的芋头果,眼馋得不行:“我二娘真是舍得放料啊。”
封停看了一眼林安荣的,他妈给他做的芋头果里别说花生碎,就连薄荷香菜都没有放一点,当然不如封停手里的香。
封停当做没看到林安荣眼巴巴的眼神,咬了一口手里的芋头果,说道:“那等会儿卖东西的时候卖力点,只要我们的东西都能卖出去,工坊建起来,你想吃什么你妈都会给你做的。”
林安荣叹息一声,咬了一口手里没滋没味的芋头果:“不可能的。我妈那是一辈子抠搜惯了的,就算是有钱她也不舍得多放一勺油。”
他们家日子很差吗?跟二叔家肯定比不上,但也不至于连点花生米都没有。
纯粹就是他妈舍不得。
炒菜连多一滴油都不舍得放,还自诩自己多会过日子,可那菜是真难吃啊。
林安荣叹息一声,无奈的啃了一口手里的芋头果。
封停不评价别人的生活,他默默的吃完了早餐,跟林安荣说:“我先去烟厂那边找戴主任,你在这边等大队长他们,到时候你们一起过去。”
林安荣有些慌乱不安:“这,我们也不知道烟厂往哪里走啊?”
封停说:“大队长知道的。”
怎么说林民义也当了十几二十年的大队长,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公社开会,偶尔也会上县城开会,那么难得的机会他当然要在县城逛一逛,所以烟厂大致在那个方向他是知道的。
林安荣:“那好吧。”
封停骑车直接来到烟厂大门口,这会儿都还没到七点半,工人们还没有开始上班,大门处基本上还没有什么人。
封停就将车子停在外面等候着。
看门的大爷正在吃早餐,看封停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就捧着盆出来:“后生仔,你是来找人的吗?来得太早啦,工厂要八点钟才上班,七点四十左右工人们才会陆陆续续来上班。”
封停:“没关系。”
大爷纯粹是无聊,“那小伙子你是要找谁呀?”
封停道:“我找后勤部的戴主任。”
大爷:“郭副厂长的老婆戴红戴主任?你认识戴主任?你们是亲戚?”
封停摇摇头:“不是。”
但大爷不敢怠慢了,将他叫到门卫室:“外面太冷了,到门卫室来吧,我烧了火笼,暖和得很。”
封停也没有拒绝,将自行车推进车里,停在门卫室旁边,然后跟着大爷进了门卫室,大爷还想套封停的话,了解他跟戴红甚至郭副厂长到底是什么关系,谁知道封停话不多却十分滑溜,大爷非但没能套到封停的话,反倒是封停通过大爷了解了不少烟厂的情况。
大爷半天才反应过来:“嘿,你这个后生仔,真是古惑。”
倒也没有很生气。
封停笑了笑,透过窗户看到是徐娅楠,起身走出去:“徐同志。”
徐娅楠看到封停眼睛一亮:“封知青?你这么早就到了?安然呢,她没跟你一起来吗?”
徐娅楠往封停身后看了看。
封停摇头:“她没来。”
徐娅楠一脸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以为能见到她呢。这些日子我用她推荐的那个芦荟洗面奶洗脸,脸上都没有以前那么油,也不长痘痘了。我正想着她要是今天过来,我一定得请她去国营饭店好好的吃一顿好的感谢感谢。”
封停:“下次吧。”
“娅楠,这是谁啊?”
刘晓婷从人流中一眼就看到了封停,不由得眼睛一亮,这男同志长得好高,得有一米八了吧?还有那张脸,跟那些白面书生完全不一样,麦色的皮肤,英俊英朗的五官犹如刀劈斧凿出来的,好看得不得了,再有那一身气质,也与一般的男青年不一样。
他话不多,不苟言笑,有些冷静,却更多的是一种犹如深渊一般的沉静,久久凝望让人有一种如坠深渊的感觉。
这男人真的是太特别了。
比她认识的所有男青年都特别,刘晓婷心脏忍不住砰砰砰跳起来。
她心动了。
于是她主动走过来招呼。
徐娅楠看到是刘晓婷,笑道:“你之前不是问我,我那竹水杯是哪来的吗?就是他做的。”
刘晓婷眼睛更亮了;“原来那竹水杯是你的做啊?你好厉害啊,你还做吗?我可以拜托你帮我再做一个吗?”
徐娅楠笑道:“你不用拜托他,他们村如今开了竹器工坊,做了一批竹水杯,今天就带到厂里来售卖,听说我们烟厂的工人购买的话还能打折呢。”
徐娅楠说完看向封停:“对了,就你一个人吗?”
封停道:“货物得用牛车拉,所以比我慢一些,等会儿就应该到了。”
“那太好了。”徐娅楠笑道:“之前戴阿姨从你们竹器工坊里买的那套茶具我看到了,你们真的是太会巧思妙想了,居然想到把竹子剖成两半,当做是茶托收放茶杯,这样既简朴又大方,还特别节省地方,我爸妈看了都说好,刘学军当时就说要去你们村也买一套回来,后来还是听说你们要上来烟厂摆摊售卖,他这才打消了这主意。”
刘晓婷终于找到空隙插嘴,“原来你们还专门建了一个竹器工坊来制作竹杯子啊,你真是太厉害了。还有那茶杯,要是真有徐娅楠说的那么好看,那我也给家里买一套。”
封停点头:“可以。”
“封停!”刘学军冲了过来,跳起来勾住封停的脖子:“你可算是来了。都快要把我等坏了。东西呢?东西在哪儿呢?”
他话音落,封停就远远看到林民义他们的牛车出现在街道的另一端,他手一指:“喏,在那边呢。”
刘学军立马放开封停,一溜烟跑了过去。
封停原也想过去帮忙,不过戴红也到了,封停就先跟戴红打招呼:“戴主任。”
戴红笑道:“封知青,你们来了,也太早了吧?我以为你们要晚一点到呢。”
封停道:“路途远,我们也是想着早点过来,早点忙完也能早点回去。”
戴红想想那路程:“那倒是。”
既然见了人,戴红就没继续往里走,而是和封停一起站在大门口等林民义等人,看到徐娅楠和刘晓婷站在一旁,笑着问:“徐娅楠,刘晓婷,你们怎么在这里?还没进去呢?”
徐娅楠笑道:“我刚跟封知青打招呼呢,既然您来了,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戴红笑着点头:“好。”
徐娅楠和刘晓婷走了老远,刘晓婷还几次回头张望。
徐娅楠问,“你这是干嘛?”
刘晓婷眼珠子一转,跟徐娅楠打听:“刚才那人是下乡的知青呀?他在哪里下乡?他家是哪里的?”
徐娅楠笑道:“你打听这些干嘛?”
刘晓婷也坦荡:“他长得好,我看上他了。你知道他什么情况都赶紧告诉我吧。”
徐娅楠笑道:“那你问晚了。人家已经结婚了。”
刘晓婷脸色一变,十分失望:“什么,他已经结婚了?他不是下乡知青吗?怎么在乡下结婚了?是跟当地的知青结婚还是跟当地的村民?”
徐娅楠道:“是跟当地大队长的女儿结婚,不过你也别多想,人家小两口好着呢。而且他老婆特别特别特别漂亮,跟封知青站在一起简直是绝配。”
刘晓婷心里闷闷的难受,她难得看到一个动心的?*? ,竟然结婚了,还是跟个乡下农女,这叫她怎么心甘?闻言不屑道:“一个乡野村姑,能有多漂亮?就算是她漂亮又怎么样?我看封知青也不算是那么肤浅的人。说不定他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娶的呢。”
徐娅楠无语了,到底是跟刘晓婷关系不错,好心说道:“你又不知道安然有多美,你怎么知道封知青不会肤浅的被她的美色所惑?更何况,安然除了长得极美,也并非一无是处,人家也是正正经经的高中生,如今更是跟着村里的大夫学医,医术不错的。”
徐娅楠没说林安然对美容也有不少心得,因为这个年代并不倡导这个,刘晓婷现在很明显对林安然心存芥蒂,说了只会害了林安然。
刘晓婷果然又是一声嗤笑:“高中生又如何?学医又如何?以后也不过是一个赤脚大夫而已,如何能跟我们正式的工人相比?”
徐娅楠摇摇头,不再跟她争执:“可就算是这样,人家已经结婚了。”
正好到了办公室,徐娅楠率先进去了。
刘晓婷站在原地脸色很不好看,但最后也只能郁闷的跟着走进去。
就跟徐娅楠说的,就算她心里有再多的不屑又如何?封停已经结婚了,这就是事实。
难不成她还能不要脸去抢人家的老公?
刘晓婷是对封停一见倾心,但她也是有自尊的。
只能叹息有缘无分。
封停对此毫无所知,林民义一行驾着牛车来到近前,林民义从从牛车上跳下来:“戴主任,我们又见面了。”
戴红看着牛车上的几个大袋子,笑道:“给你们摆摊售卖的地方已经定好了,就在门口,你们来,我只给你们看。”
戴红指了地方之后,林民义让林安荣等人卸下东西,准备摆摊售卖,而自己则是带着封停,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样品跟着戴红去了办公室,没多久就见了工会负责人,当然不是徐娅楠。
不过工会负责人不仅仅看上了带柄的水杯,还看上来拿一套茶杯,最后定了所需带柄水杯和整套茶杯的数量,不算多,但林民义和封停他们也并没有想过靠工会来将存下的产品全部买下来,他们需要的是这个名声。
其实封停带来的整套茶杯数量不少,足够交付,不过他们还是选择签订了合同,另外约了时间送货上门,这样他们手里所有的货物都能在今天售卖出去,直接回本,而且回头也可以拿着这合同去找其他单位谈合作。
当然,这也是林民义跟工会这边谈好的。
带柄水杯不会对外售卖,毕竟这是纯手工安装上去的,而且因为是准备用来做特供的,每一个都是打磨又打磨,务求做到完美,要不是不好在上面刻画图案,他们肯定也会没一个都刻画上图案的。
但茶杯不一样,茶杯是他们的主推产品之一,不可能长时间不对外售卖,所以这个不需要保密。
签订完合同之后,林民义和封停回到大门口,摊子已经摆好了,不过摊子前并没有什么人,只有看门的大爷背着手在旁边晃悠:“你们这是卖杯子啊?你们这杯子是什么做的,还怪好看的。”
水秀村那几个全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倒是刘学军十分热情:“大爷要不要买几个回去?我跟你说,这杯子你别看是竹子做的,但是他们经过好几道很复杂的工序,特别是最后一道高温碳化工序,那可是相当专业,做成的杯子不仅颜色漂亮,而且质地要比原来要密实,坚硬很多,还不会发霉蛀虫,而且也不贵,买回去无论是当喝水杯还是刷牙用的水杯都特别好用,对吧?”
刘学军看向一旁的林安荣,林安然本来紧张得同手同脚的,被刘学军这么一点,他也鼓起勇气:“没错,我们的水杯特别好,全部都是挑选三年以上的老竹子,经过好几道工序处理,再用机器车出来的,不仅特别漂亮,还耐用,无论是热水还是冷水都能装,不会漏的,不信我试给你看。”
林安荣左右看了看,只能跟大爷借暖水壶,将一个茶盅一个水杯一个竹碗拿出来一字摆开,全部倒满了水。
“大爷你看,我们的水杯是一滴水都没漏,而且我们的水杯隔热性能好,你看虽然装的是热水,但是摸着外面只有一点儿温热,一点儿都不烫手。”
林安荣渐渐的多了几分自信,让大爷去摸那杯子外壁,大爷一摸,还真是。
大爷问,“那你们这杯子怎么卖呀?还有这个是碗?也是竹子做的碗?能用吗?”
“这个确实是竹子做的碗,当然也是能用的,不过这竹碗主要是小孩子和老人家用的,小孩子和老人家大多数都拿不稳碗,容易摔,但是我们的竹碗不容易摔破,所以给小孩子用是最合适的。”
林安荣热情的介绍:“我们东西不算很贵,竹碗和竹杯一个4毛钱,茶杯不散卖,都是整套卖的,还送一个茶托,总共五样东西,一共是1.5一套。”
“什么?这竹碗和竹杯居然要4毛钱一个?你咋不抢钱呢?”大爷叫喳喳。
林安荣苦笑:“大爷,我们这真的已经很便宜了。竹子是不值什么钱,但是我们把塌们做成碗和杯子,那是需要机器的,这机器不好找不说,还很费电,再加上为了让这碗杯不要在下雨的季节因为天气潮湿而发霉,我们还做一些特殊的处理,这才使得它防霉防蛀,结实耐用。”
大爷:“你这碗和杯子真的能够防霉?”
林安荣道;“那是肯定的。要不然你看着杯子怎么会是红棕色的呢?大家都知道竹心是黄色的,那做出来也应该是黄色才对,就是因为我们专门做了处理,才变成这个颜色。”
不过大爷还是没有买,但林安荣也不觉得沮丧,毕竟他终于有勇气站出来跟人推销他们的产品了不是吗?
林民义和封停出来后,刘学军跟封停又聚了几句旧,然后挑了两套茶杯,又买了好五个水杯。
这一算下来就得五块钱了,不过封停给他打了个九五折,只需要 4.75 元就可以了。
大爷一听稀奇了:“你们还给打折呢?”
“是啊。”林民义笑道:“这是我们第一次推出产品,再加上我们跟烟厂也是有缘分,所以才对烟厂的同志们送出折扣优惠。”
买够五块钱就能打九五折,买够四块钱就能打九八折,买够三块钱就能打九九折。
“居然还有折扣,这可真是稀奇。”大爷十分感叹,正好徐娅楠和刘晓婷并几个同事出来了,得知还给打折都很意外,但也更添了几分兴致。
徐娅楠十分果断:“封知青,你给我拿一套茶杯,再拿三个水杯吧。”
封停将一套茶杯和三个水杯拿给她:“总共两块七,还差三毛钱就能打折扣了,你要不要再买一个水杯?”
徐娅楠摇头:“算了,也抹不了几分钱。”
徐娅楠交了钱,拿了东西就匆匆走了:“我还得回去上班,就不跟你们多说了。林叔,封知青,你们中午去我家吃饭吧。”
林民义当然是拒绝了:“我们带了吃的,就不麻烦你了。”
看到徐娅楠率先买了茶杯和水杯,刘晓婷也不甘示弱,“我也要一套茶杯,再给我来两个水杯。”
都知道徐娅楠之前一直用竹水杯,要是不好用的话她不可能二话不说就出手买,因此刘晓婷并不担心质量。
她买一套茶杯是放家里的,反正也不贵,也就一块五而已,另外两个水杯则是她自己用的,她打算一个放家里一个放厂里。
刘晓婷看向封停,眼里依旧是难以压制的心上:“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封停只做不知,做个合格的卖货员:“好,你稍等。”
把东西给了刘晓婷,又给她找了散钱,就不再关注她,招呼其他人去了。
刘晓婷见状心里叹息了一声,拎着东西走了。
封停已经娶妻,又对她无意,刘晓婷心里虽然遗憾,却也不可能真的豁出面子去抢人,只是心情多少有些低落。
有干事买完之后直接拿回家去了,许是被家属院其他人看到了,渐渐的家属院那边也有人过来。
竹碗四毛钱一个,确实是太贵了,基本上没什么人愿意买,哪怕家里有小孩子也不愿意,不过总有一两个被家里娇宠惯的孩子,看过竹碗后死活都要,家里人实在是拗不过只能给买了,孩子拿着自己的竹碗去跟小伙伴炫耀,那些不受宠的孩子也就罢了,那些受宠的一看别人有了自己没有,撒泼打滚都要买,于是竹碗虽然卖得不多,却也卖出去了几个。
卖得最好的是茶杯,虽然都是一整套卖的,但是一套有四个茶杯,按照水杯一个四毛钱来算,茶杯散卖的话也是四毛钱,但买一整套却少了一毛钱,而且还送一个茶托,虽然只是一截半边的竹子,但那也是送的,卖到就是沾到便宜了。
水杯也有不少人买,毕竟也有一些人不想买那么多,只想买一个自己用的,在一个就是,水杯除了喝水之外还可以用来当漱口杯,所以有不少讲究一点的人家愿意买几个回去当漱口杯。
到了中午下班时间,工人们都下班了,就更加热闹了,他们带来的那些产品,除了竹碗基本上就没有剩下的了。
林民义等人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
第40章 第 40 章
林安荣兴奋的说道, “现在东西都差不多卖完了,我们是不是回去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回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
其他人却说:“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逛逛走走再回去呗。”
“对啊, 下一次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林民义看天色还早,大度的挥挥手:“那就逛一逛供销社再回去。”
一行人去了供销社,封停没跟大家一起走,带着特意留下来的一套茶杯和水杯以及竹碗找了一位售货员打听:“你好,请问你们主任在吗?”
售货员翘着二郎腿,磕着南瓜子, “你谁啊?找我们主任干嘛?”
封停道:“我是水秀村竹器工坊的销售人员,我来找你们主任商谈合作事宜的。”
售货员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水秀村的竹器工坊?是做什么的?没听说过。”
封停道:“我们是做杯子的。”
封停将茶杯和水杯拿出来, “就是这样的。”
“咦,你这杯子怎么是这种颜色?”售货员看到红棕色的水杯, 不由得大为惊奇, 伸手拿了起来:“咦, 好轻啊,你这杯子是什么做的?木头?”
说着又想起封停刚刚说过,他们是竹器工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声音也跟着扬了起来:“不会是竹子做的吧?”
这声音吸引了附近的其他人, 林民义等人也都听到了动静, 林安荣不解的问:“封知青这是在做什么呀?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林民义摆摆手:“你们逛自己的。”
说罢,他自己朝封停那边走去, 正好看到一个衣着光鲜的女人走到封停所在的柜台, 拿过售货员手里的水杯翻看:“这是竹子做的水杯?这竹子不是青色的吗?怎么会是红棕色的?这应该是木头做的吧?难道是红木做的?”
林民义上前:“你看着纹理, 可不像是木头做的。这确确实实是竹子做的。”
刘瑛闻言再看杯子的纹路,十分细密结实, 但却不是木头的纹路,“居然真的不是木头,可竹子的质地并不是这样的吧?颜色又怎么会变成红棕色呢?”
林民义笑道:“如果是新鲜的竹子自然不是的,但这竹子是经过特殊处理,将竹子内部的细菌和虫子全部杀死,还去掉了竹子内部的有机物质和糖分,让竹子变得更加密实坚硬不说,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容易虫蛀以及发霉。而杯子之所以变成这个颜色,也正是因为对竹子进行了高温碳化所形成的。”
“原来是这样。”刘瑛恍然大悟:“你又是谁,怎么会这么清楚?”
对方明明就是个一辈子在地里找吃的老农,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林民义笑:“因为我就是水秀村竹器工坊的总负责人,这些水杯茶具都是我带着我们村的孩子一点一点做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刘瑛恍然大悟:“不过你们这杯子到底是竹子做的,虽然漂亮但谁知道能不能用?要是不能用买回去岂不是浪费钱?”
林民义笑了:“我们的杯子怎么可能不能用呢?我们这杯子不仅是可以当漱口杯,也可以当饮水杯用,装热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烟厂的工人,他们可是买了不少。特别是我们的这一套茶杯最是受欢迎,一块五就能够拿到一套总共四个茶杯,平时不仅可以家里人喝水用,就是客人来了用它上一杯茶那也是很有面子的。”
卖了大半天的杯子,林民义等人嘴皮子早就磨溜了,介绍起自家的杯子那是不遗余力。
刘瑛吃惊:“烟厂的工人也买你们的杯子?”
“那是当然的。”林民义十分自豪骄傲:“烟厂的干部知道我们的杯子好,想为他们的员工争取一些福利,所以邀请我们去他们厂里摆摊,我们带的上百套茶杯一下子就销售一空,这不我们都准备回去了。”
刘瑛一下子动了心,烟厂的工人都买来用,那肯定是好东西:“那这一套我们买了。”
封停出声道:“这恐怕不行。这一套已经是我们剩下的唯一一套了,是用来做样品的。”
正说着,售货员说了一句:“我们主任来了。向主任,这里有人找。”
向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闻言就走了过来:“谁找我?”
林民义和封停还没来得及开口,刘瑛就抢了先:“向主任,人家烟厂都能买到这竹水杯了,你们供销社居然没有?赶紧的谈下合作,赶紧上架吧。我瞧着这竹水杯确实挺不错的,也想买几个回去用呢。”
“什么竹水杯?”向主任一脸不解。
刘瑛将手里的水杯递给他看:“诺,就是这个。还有茶杯,我觉得这茶杯挺不错的,过年的时候亲戚上门拿来招待亲戚挺好。”
最重要的是,烟厂工人都有,她也得有。
向主任接过水杯,脸上露出惊讶:“你说这水杯是竹子做的?这是那个工厂做的?”
刘瑛一指林民义和封停,“喏,就是他们,说是什么水秀村竹器工坊做的。”
林民义满面笑容的伸出手,“你好向主任,我是水秀村竹器工坊的总负责人林民义,我们正想找您谈合作的事情呢?不知道您可方便?”
向主任看了一眼林民义和封停:“跟我到办公室去谈吧。”
林民义和封停跟着向主任来到办公室,有跟烟厂签订的订购协议,再加上东西确实不错,向主任也跟他们的竹器厂下了订单,茶杯他们订了一百套,水杯也订了100 个,竹碗只要了十个,而且向主任还跟他们约定,如果三个月内卖不出去,他们可以退货。
当然,价格也不可能跟封停他们在烟厂卖的一样,那是零售,到时候供销社这边肯定也是按照这个价格进行售卖的,那他们供给供销社的价格就肯定不能跟零售的一样。
不过这其中涉及到了运输,供销社不想自己派车到乡下去拉货,所以要求封停他们自己送货过来。
那这就要增加运输的费用,以及路途中的损耗费用了。
价格就要再谈,这就不是林民义的擅长了,封停自然而然的接过了任务,最终跟向主任谈下了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价格。
至于那套样品,自然是送给向主任了。
从供销社出来,林民义才不再压制心里的喜悦,拍拍封停的肩膀:“哈哈哈,小封,你真是好样的。我们才从烟厂出来,你转身就去跟供销社谈合作,还谈下来,可以啊。”
林安荣等人也都竖起大拇指:“封知青,你真是太厉害了。这都能让你想到,你真是太聪明太厉害了。”
封停倒是十分淡定:“主要还是靠大家努力。”
县城这边如今他们只要谈下供销社的合作就可以了,要想再像之前那样去烟厂摆摊卖货却是不好再操作,所以逛完供销社,又看了看街道,一行人就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时候就比来的时候松快许多了,也不用担心牛车太重把牛拉累了,回去的时候都是坐着牛车回去的,正好可以眯一眯眼睛休息一番,休息够了就下来走一阵,也正给给牛减减负担。
封停也跟着林民义他们一起坐牛车,林安荣和其他几个年轻人很少有机会骑车,回去这一路要骑四五个小时呢,他们就争着抢着骑,封停可没他们这种兴奋劲儿,他累得很,正好坐牛车可以眯眯眼睛打个盹儿。
他们凌晨出门,悄无声息,回到村里的时候天也已经暗了,连小孩子都回家吃饭了,也没怎么惊动村民,林民义就挥挥手:“还牛车的还牛车,还自行车的还自行车,其他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林民义宣布解散后,带着封停踏着暮色回家了。
“阿公,姑父,你们回来了。”
走到半路正好碰到被派出来看他们回来没有的林国礼,小家伙蹦的一下子窜到面前,一脸的好奇幸福:“阿公,你们今天去县城了?县城好玩吗?你们有没有买什么好吃的回来?”
林民义没好气的敲敲他的脑袋;“你就知道惦记着吃。”
林国礼还振振有词:“民以食为天,我当然惦记着吃的了。”
林民义道:“民以食为天是要你好好种地,赶明儿你也跟着下地。”
林国礼:“才不是呢,对吧姑父?”
封停拍拍他的脑袋,说道:“民以食为天出自西汉司马迁的《史记·郦生陆贾列传》,它原本的意思是说粮食是生存的根本,说的是粮食的重要性,劝诫我们要珍惜粮食的。”
林民义背着双手:“听到了没有?人家是告诉你粮食的重要性,要你珍惜粮食,不是让你变成猪,一天就知道吃吃吃。”
“我才不是猪呢。”林国礼反驳:“再说了我说得不对,你说得也不对呀。”
林民义:“怎么不对?下地懂得辛苦,才知道那粮食有多珍贵。”
林国礼:“那粮食最后还不是吃到人的嘴巴——”
爷孙两拌着嘴,没一会儿就到了家。
李香兰看到他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饿了没?饭菜都已经做好了,也烧了水,安然说你们一路走出来,身上肯定都是灰尘,最好是先洗个澡再吃。”
林民义便道:“那就先洗个澡再吃。”
“行,那我给你找换洗的衣服。”李香兰喊林安邦:“给你爸拎热水。”
林安邦,“来了。”
男人洗澡不像女人那么仔细,林民义很快就冲好了,而后便是封停。
林安然:“我没给你带换洗的衣服,你先把旧的穿着吧,回家再换上。”
“你怎么做人老婆的?”李香兰白了她一眼,转头跟封停说:“没事,你大哥有多余的内衣,先穿你大哥的。我去给你找。”
这内裤肯定不能让李云去找,李香兰是岳母就没关系了。
封停尴尬:“不用。我回去再换也是一样的。”
李香兰:“哪能一样,肯定不舒服。”
李香兰又跑到林安邦的房间,找了条比较新的裤衩给封停,封停尴尬得不行。
好在林民义很快就洗好澡了,封停赶紧也去洗澡,要不然真没脸见人了。
等封停洗完澡出来,饭桌已经摆好了,一家子人坐下吃饭。
肚子填得半饱,林安邦才问起他们在县城是否顺利。
林民义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顺利,可太顺利了。”
李香兰闻言松了一口气:“带去的东西都卖完了?”
林民义点头:“都卖完了。放心,我们的竹器工坊,能正式建起来了。”
那可太好了。
这不仅仅是给村里创收,更是林民义的政绩,当然也少不了封停的功劳。
林民义笑着对封停说:“这一次我们水秀村能够这么顺利的建立工坊,又能这么顺利的把东西卖出去,那都多亏了小封啊。”
封停可不敢居功:“做竹碗竹杯子的主意是安然想的,后来拍板建工坊的是您和书记,这些天辛苦组织村民砍竹子,做杯子的是大哥,我做的都是些微末,不敢当您的夸。”
林安邦道:“妹夫你可太谦虚了。就我妹我还不知道,她就一张嘴,最后这机器是不是你搞定的?这高温碳化是不是你搞成的?总而言之,这最要紧的关关卡都是你攻克的,要不然的话安然她就算是再多的想法,也没有法子实施。”
林安然咬着筷子:“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要知道一个金点子可是价值千金。
她出的主意,没有封停还有张停李停帮她实现,但没有她的主意,就算封停再能耐也没用,不是他做不出来,而是他根本就没想过去做这些。
不过林安然懒得跟他们争这点儿功劳。
封停却认真的说;“我能做的,很多人都能做,远的不说,就说刘学军,他也能做,甚至我们知青院的一些知青,给他们一些时间,他们也能做出来的。所以我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林安然,不是她提出来可行的方案,我不会想到要去做这个,也不可能把这些做出来。”
“当然爸也很重要,爸看到了我们做出来的碗和杯子,意识到了其中的价值,并且果断的抓住了这个机会。”
“所以我们村的工坊能建起来,爸居功至伟。”
林安然笑着睨了封停一眼:“你还真是会拍马屁。不过你说的却都是实话。我们最开始做这个,可并不是为了让村里开工坊,增加收入的,我就是想着家里只有一个搪瓷杯,又是喝水又是漱口的太脏了,但是在供销社又买不到其他的杯子,于是才想着自己做。能做成今天这个规模,一切都是爸的功劳。”
“可惜没有酒,要不然一定得敬我英明神武的爸爸一杯。”
林民义被哄得非常开心,“家里的酒呢,拿出来,我得跟小封喝一杯!”
今日确实值得高兴,李香兰就没阻止,拿出自家酿的米酒,给林民义,林安邦以及封停各自倒了一杯,林安然看着有些浑浊的米酒,也生出了几分兴致:“妈,我也来一杯。”
李云也说:“妈,既然今天高兴,就大家都喝一杯呗。”
这米酒是自家酿的,也是他们家生活宽裕,才酿了几斤,但平时也不怎么舍得喝,一般都是农忙时候实在是太累了,或者有高兴的事情才会喝上一小杯,基本上都是林民义和林安邦喝的,李香兰和李云基本上是不喝的。
林民义闻言豪爽的说:“行,你们也都倒上一杯。”
李香兰:“你以为你有多少酒哪?”
不过还是给林安然和李云以及自己倒了一杯。
至于蠢蠢欲动也想喝一口的林国良和林国礼,一巴掌直接拍飞。
林安然端起茶杯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果然跟网上说的一样,甜滋滋的。
她一下子就把一杯都喝完了,没啥感觉。
她还想再喝一杯,被李香兰一巴掌拍飞,只能作罢。
李云见状悄悄的把自己的那杯倒了一半给她:“没想到你还喜欢这个?不过这个酒喝着没事,回头风一吹就上头了。你可得小心点。”
林安然笑道:“没事,我也没喝多少,不会醉的。”
李云抿嘴笑,李香兰瞪了她一眼,李云就凑到李香兰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李香兰目光闪了闪,到底是没说什么了。
林安然好奇的问,“你跟我妈说什么了?”
李云凑过来低声说:“我说夜里山冷,特别是今晚,那山风刮的呼呼的,你们走回去不知道得多冷,多喝口酒等会风一吹就热起来了,也不至于被冻坏了。”
林安然怎么觉得那么不可信呢?
“真的?”
李云推了她一下:“你这人,嫂子还能骗你?你要是不想喝,你还给嫂子。”
林安然忙拦住:“不不不,我想喝。”
这酒好,甜滋滋的,就跟喝甜水一样,一点儿都不上头。
来到这 70 年代之后,林安然就没喝过什么饮料,难得喝点小酒,她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林安然一口气把那半杯酒给喝下去了。
林民义跟儿子和女婿喝了一杯,酒兴起来了,招呼:“再来一杯。”
本以为李香兰会阻止,没想到她竟然没说什么,而是默默的给三人又都倒了一杯。
林安然忙舔着脸也把杯子伸过去,李香兰白了她一眼:“都喝了那么多了,还不够你的呀?一边儿去。”
李香兰把酒罐拿回房间去放好。
林安然不满的嘀咕了一句,“重男轻女。”
李云贼眉贼眼的把李香兰那一杯酒偷了过来:“快快快。”
林安然顿时就兴奋起来,“我来我来。”
她接过酒杯,干脆就一口闷了。
李云目瞪口呆,然后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林安然喝得有点儿急,也呛了一下,听得林民义的房间那边传来脚步声,她赶紧把酒杯给放回去。
李香兰回到座位上,林国婷没忍住:“阿婆,你的酒——”
她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就被林安然捂住了嘴巴。
但已经迟了,李香兰发现自己的酒被偷喝了。
李香兰的目光顿时扫过李云和林安然,李云忙摇头:“不是我。”
林安然也赶紧否认,“也不是我。”
李香兰哼了一声:“除了你们两还能有谁?”
林安然无耻的指向三小:“还有他们三呢。”
林国良无语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姑姑:“姑姑,做人要诚实。”
林国礼:“就是。明明是——”
林安然咳嗽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慢条斯理的要打开,“嘴巴怎么有点苦呢?吃口糖甜甜嘴先。”
林国礼立马见风使舵:“对,明明是大哥偷喝的。”
林国婷的目光也落在林安然手里的糖上,跟着林国礼的话:“对,是大哥偷喝的,跟小姑姑没有关系。”
林安然无语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最妙的是林国良,他目光也落在林安然手里的糖上,然后跟林国礼和林国婷眼神交流,表示他要大头,然后才乖乖的跟李香兰认错:“对不起阿婆,是我贪嘴偷偷喝的。”
李香兰:“……”
本来也没想怎么样,这下是真不能忍了。
她直接抄起筷子就往林安然头上打:“我让你教坏孩子!”
“饶命!”林安然双手抱头:“我错了!”
李香兰发狠,打在林安然手上的力道却轻飘飘的:“让你以后乱教孩子。”
李云指着三个孩子:“还有你们三!一颗糖果就把你们收买了,你们什么时候眼皮子这么浅了?罚你们一个星期不许吃糖果和饼干。”
三兄妹齐齐哀嚎:“不要啊!”
他们这一把亏大了。
林安然摸摸林国婷的脑袋:“认罚吧,谁叫你们不懂得分辨是非呢?”
她的糖当然也不会给他们。
三兄妹顿时如丧考妣。
封停看着这温馨热闹的一幕,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家,那时候他跟堂哥他们也是这样温馨热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与他们相见。
吃过晚饭,李香兰说:“要不然今晚还是留在家里住吧?”
“不不不不,我们回去睡。”
林安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今早的热闹她是真的不想要了。
两人出了门,迎面就是一阵风,吹得林安然身上的热意都散了,但没多久就有一股子热意从身体里蒸腾起来,让她感觉全身都暖呼呼的,好像是在泡温泉,舒服极了。
林安然不由得笑起来,她喊了一声,“走喽,回家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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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林安然大步的往前走, 走着走着就觉得整个人好像是化作了风,飘飘然欲飞。
她不由得张开了双手,像鸟儿一样奔跑起来, 很快就跑出了村子。
“封停,你快点呀!”她又回头,双手拢在嘴边,朝封停大声喊:“你快点呀。”
封停目光落在她脸上,皎洁的月色下,她雪白的脸上泛起一抹酡红, 犹如春天枝头第一朵洁白的桃花瓣染上一抹醉人的轻红,她水灵灵的眼睛犹如春风吹皱了湖水, 碧波荡漾,其上拢着似烟似纱的轻雾, 像清纯又妖冶的夜妖无意中来到人间, 勾走了他的心。
封停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像是自己稍微一动弹她就会被惊动,而后逃窜而去,再也不见一般。
林安然又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跑, 封停看着她一脚抬起往一个坑里踩?*? , 一颗心不由得狠狠的揪了起来, 他想也不想就冲过去一把将她拉住,往自己怀里带。
封停将人扣在怀里, 心脏还在砰砰砰乱跳, 他黑着脸责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不要你的脚了?”
她的脚前一些时候被扭到, 如今虽说好了,但也还是要注意, 特别是不能再被伤着了,要不然肯定会伤上加伤。
林安然瞬间眼泪汪汪的控诉:“封停,你凶我!”
封停的话瞬间梗在了喉头,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手足无措的去擦拭:“没有,我只是担心你。”
林安然不依不饶:“可你刚刚凶我了。”
封停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错了。”
林安然得意的笑了:“我要你背我回家。”
这不是什么难事,封停本来就是要背她上山的。
封停蹲下身子,林安然从后面跳上去,封停居然连晃悠都没有晃悠一下,倒是十分稳健。
“回家,马上回家,我需要你,回家,回家,马上来我的身边……”
林安然唱起了顺子的《回家》,倒是把封停听得一愣一愣的,一颗心不由得滚烫起来。
她需要他吗?她想要他马上来到她的身边吗?
可他就在她身边!
林安然晃了晃脚,双手拍着他的肩膀:“快走呀,回家呀。马蹄哒哒哒,黄河水哗啦啦,努力生根要发芽,让梦想开出最美的话……”(1)
林安然反反复复唱着这两句歌词,很显然是把封停当做了马儿,让封停哭笑不得,却又无法跟醉鬼讲道理,只得背着她往山上走。
经过知青院的时候,林安然的歌声把知青们都给惊动了,纷纷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待看到封停背着林安然,林安然双手拍着他的肩膀唱着哥儿,联系到她的歌词,很明显是把封停给当成马儿骑,顿时一个个目瞪口呆,李琼更是气得脸都青了。
林安然她怎么敢?!
李琼没忍住跑了出来,“林安然。”
林安然转头看向李琼,直接捂住了眼睛:“哎呀,哪里来的丑八怪,辣到我的眼睛了。”
李琼“……”你说谁是丑八怪?
林安然,你欺人太甚!
盛世庭无情的嘲讽:“李知青,亏得你还把她当好姐妹呢,结果在人家眼里,你就是个丑八怪啊。不过说得也是,你们两站在一起,就跟那绿叶与红花似的,你这绿叶可不就是用来衬托人家那朵大红花的吗?只可惜你再怎么牺牲自己,人家也不领你的情啊。”
屋子里传来白薇薇的嗔怪声:“世庭哥,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这不是让人恨死你吗?”
盛世庭:“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耿直的一个人,实在是看不惯这种小丑一般的巴结逢迎。”
李琼脸上阵青阵白,她委屈的看向封停。
看到了吗,她被林安然如此羞辱,你不帮我说一句话吗?
封停哪里懂得李琼的少女心啊?
他只想着不能让人误会林安然,于是出声跟李琼说道:“抱歉,她喝醉了,无意冒犯。”
喝醉了就能这样侮辱她吗?
李琼心里恨啊,面上却不好流露,只强笑;“我就知道,安然她不是这样的人。”
封停点点头,回头看向盛世庭:“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相信友情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毕竟你们自己就是那种喜欢往朋友背后捅刀的人,我只能说,这种心态是病态,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改造自己的思想,早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重新做人。”
李琼瞬间心花怒放,封知青这是在维护她?
一定是的。
她就知道,封知青心里是有她的。
她瞬间趾高气扬:“是啊,有些人,自己是垃圾,就以为人家跟他们一样,也是垃圾。”
盛世庭被骂得面上无光,却又反驳不得,他背着张翡翠跟白薇薇搅合在一起成了他这一辈子的污点。
“咦,马儿怎么不走了?快走呀,马儿马儿哒哒哒……”
林安然不满封停半天不走,整个人都站起来了,摇得封停整个人都晃悠起来,吓得李琼顾不得继续嘲讽盛世庭,忙一把扶住林安然:“安然你别乱动啊。”
“你谁啊?”林安然一巴掌打在她手背上,她手背瞬间红了,李琼忍着痛跟封停说:“封知青,安然醉成这个样子,你自己带着她回去只怕不安全,我陪你一起上去吧。”
要不然谁知道林安然这个醉鬼会做什么事来?
封停看了李琼一眼,将她眼底算计的光芒看在眼里,不期然的想起林安然曾经跟他说过的,要他跟李琼保持距离,那时他还不以为然,不过是因为林安然是他妻子,而他对李琼确实也没有什么想法,因此才答应下来。
如今看来,这李琼只怕是心怀不轨。
“不用。我自己就行。”
封停淡淡的说了一声,抬脚就走了。
“走喽,回家喽。回家,马上回家,我需要你……”
林安然摇晃着身体,又唱起歌来。
不要脸!
李琼咬牙,什么醉酒?她一定是装的。
继而又担心,封知青不会被她这狐媚手段给勾引了吧?
知青院里,大家都回到了房间,罗爱莲跟苗香草说:“林安然唱的那歌,虽然不要脸了点,但还挺好听的。”
张翡翠躺在床上望着床帐,心里却十分苦涩。
林安然这歌是唱到了她心里去了,她也多想跟盛世庭说,世庭哥,回家吧,我需要你,我要你马上来到我的身边,不许再看白薇薇那贱人一眼。
封停背着林安然往山上走,因为林安然喝醉了酒,不能像之前那样给他打手电筒,他只得自己打,再加上林安然一路上都不安分,封停也怕出意外,更加不敢走快。
好在林安然就是唱歌,封停最后还是安安稳稳的背着她回到了家门口,封停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淋淋的,全都是汗。
封停先将林安然放了下来,掏出钥匙开门,结果就这么一会儿林安然也不安分,拉着他东倒西歪,嘴里还唱着:“回家,我要回家……”
封停无奈的搂住她的腰:“别唱了,到家了。”
“咦,到家了吗?”林安然仰起头,瞪大眼睛看了半天:“哦,这是我家。到家了!回家喽。”
她欢心喜悦的蹦蹦跳跳,人却根本就站不稳,眼看着脚下一歪差点儿摔倒,封停赶紧将她抱住。
“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家。”
封停将钥匙放好,推开了门。
“咦,你是谁啊?”林安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忽地凑近,“哇,你长得好帅啊,哪哪都正合我心意,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帅哥,你给我做男朋友吧,我很有钱的哦,我可以养你!”
封停:“……”这都是什么鬼?
林安然揪着他衣襟摇晃:“说话呀,要不要做我男朋友嘛!”
封停:“不能。”毕竟他是她老公。
“为什么呀?”林安然眼里都是失落和委屈:“我肤白貌美大长腿,我还有钱,你凭什么看不上我呀?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狐狸精了?”
封停拖着她往屋里走:“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呀?”林安然摇摇他的手:“你答应我吧,我会很疼很疼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封停满头黑线,她这是找男朋友还是找小白脸?
封停气压低起来了:“因为我有老婆了。”
“啊啊啊,为什么好男人都英年早婚?”
林安然捶胸顿足:“老天爷,你对我太残忍了,你既然让我遇到了他,为什么还要让他英年早婚呢?你这不是耍我吗?”
封停哭笑不得:“你忘了,你也结婚了。”
“什么啊?我也英年早婚了?”林安然大惊失色:“太悲惨了,这简直是人间惨剧。”
林安然伤心得不行,仰天四十五度忧伤:“君婚我也婚,为何相见迟啊!”
封停:“……你不记得你嫁给谁了?”
林安然哭:“我哪知道我嫁给哪个王八蛋啊,反正他肯定是个骗子。”
封停:“……”他什么时候成骗子了?
也是他傻了,他怎么跟个醉鬼掰扯这个?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可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蠢蠢欲动:“你刚刚说你喜欢我?说我是你的梦中情人?!是真的吗?你不是最喜欢白面书生的吗?”
“谁喜欢小白脸了?不对,”林安然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气愤的指责他:“混蛋,你都知道我有老公了,你还来勾引我?你说你是什么居心?我打死你这个登徒子!”
林安然挥拳乱打,封停还不敢躲,就怕她着急忙慌之下摔了。
“是是是,我的错。”封停抓住她的手:“我向你道歉行了吧?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喝吧。”
封停扶着林安然在床边坐下,林安然又激烈的挣扎起来:“你还说你不是对我图谋不轨,你都把我往床上带了!你滚开,不许沾我的便宜。虽然我不记得我老公是谁了,虽然你哪哪都长在我心坎上,但我林安然是个道德水准的,没有离婚之前绝对不会在外面跟别的男人乱搞!你滚开!”
封停:“……”他是不是应该庆幸她虽有色心,但没色胆,道德水准足够高,哪怕喝醉了也不跟其他男人乱搞。
见林安然一副你再敢靠近我就打死你的架势,封停没办法:“老婆,我是你老公。”
林安然整个人都懵逼了:“什么?你是我老公?真的假的?”
封停:“当然是真的——”
他话音还没落呢,林安然就跳到他怀里,吧唧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嫁的居然是我的理想型,我也太会嫁人了。”
封停:“……”翘起的嘴角都快要压不下去了。
他抱着她,轻声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超级喜欢!”
“那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愿意啊。”
她没有迟疑的亲上他的唇。
封停这一次没有拒绝,扣上她的后脑勺,狠狠的亲上去。
都说酒后吐真言,他相信她,是真的喜欢自己。
就算不是,那也必须是。
林安然积极的回应,两人倒在了床上。
结果封停临门一脚的时候,林安然睡着了。
封停:“……”你是故意来折磨我的吧?
不过他脑子也清醒过来,给了自己一巴掌。
林安然喝醉了酒什么都不知道,他虽然也喝了酒吹了风,但只是微醺,他还是有理智的,结果却差点儿做出趁人之危的事情来。
幸好刹住了车,要不然他这一辈子都对不起她。
封停重新给林安然穿好打底衣,而后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自己冲出去用冷水洗了把脸,整个人才算是彻底的清醒过来。
他站在小小的天井里,眺望着远方,深蓝色的夜幕里明月高悬,星辰闪烁,星空下广袤的土地,连绵的群山,宁静,悠然,将他心底的燥意吹散。
他有家了。
一个真正喜欢他的妻子,以后他们也会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爷爷,堂哥你们现在好吗?
封停刷牙洗脸,又拿出来洗脸盆冲兑了温水,拧了毛巾,回房给林安然擦脸擦手,她可能是感觉有些不舒服,小眉头都皱起来了,真可爱。
封停将水倒掉,回到床上,第一次主动的将她搂进怀里。
东北大地,到处都是血,广袤的大地白茫茫的一片,房屋,树木都被埋在厚厚的积雪里,偶尔看到几支光秃秃的树桠。
偏远的农场里,一处被积雪掩埋的低矮房子里,最里面的炕上传来了一阵阵咳嗽声。
“爷爷,你没事吧?”
蹲在门口看炉子的封镇起身走过去,担忧的看着因为咳嗽而憋得脸红的老人,伸手在老人背后拍了拍。
坐在不远处一个穿着破棉袄,带着破够皮毛的中年人也担忧的看过来:“封老这病情眼瞧着越来越严重了,这要是有药就好了。”
封老两个月前摔了一跤,把腿都摔断了,封镇倒是想把人送去医院治疗,可他们这样的身份人家怎么可能让他们去医院?最后还是农场的赤脚大夫帮忙把骨头给接上,給了几片消炎药,可哪里够?这药早就断了。
另一个满面愁苦的老人苦笑:“现在四处都是雪,去哪里找?”
他叹息一声,本来杜宇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冬天就难熬,偏偏今年还是极端天气,就更加难熬了,不要说封老了,就怕是他自己,只怕也熬不过去这个冬天了。
老人苦笑一声,眼里一片死寂。
不甘心啊。
中年人闻言也不再说话了。别说药了,就是柴火他们也没准备充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烧完了。一旦柴火烧完,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冻死了。
封镇将爷爷扶起来靠着墙坐下,“酸汤做好了,我给你盛过来。”
“吴老,冯叔,酸汤做好了,都下来吃吧。”
封镇招呼两人,冯叔就是那中年人,吴老是那满脸愁苦的老人,以前和他们一起住的还有两个老人,但他们都熬不住这东北的冬天,先后去了,这里就只剩下了他们四人相依为命。
吴老和冯叔应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拿了碗过去。
封镇拿了一个破了一角的海碗,舀半碗酸汤,端到炕前,拿过勺子喂封爷爷。
封爷爷看了一眼大孙子,张开嘴巴努力的逼迫自己咽下去。
大孙子心里苦啊。
当年家里出事他们其实是有预感的,所以早早就安排了封停下乡,封镇他们原本也是这样安排的。
这兄弟两是他们封家的麒麟子,只要有这俩孩子在,封家就不能倒。
可封镇不肯,要留在家里跟大家共患难,却怎么都想不到,最后举报大孙子的人会是大孙女,大孙子的亲妹妹。
大儿子夫妇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再加上当时受了侮辱,想不开就自杀了,没多久大儿媳也跟着去了。
封镇草草的葬了爹妈,就跟着他一起下葬到这偏远的农场。
封爷爷心里清楚,大孙子是怕自己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撑不住。
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不是有大孙子,他也确实撑不到现在,这边的条件实在是太艰苦了。
这些年他也一直都努力的撑着,可如今却似乎撑不下去了。
可撑不下去他也要努力撑啊。
要是他也没了,大孙子该怎么办?
封爷爷努力的吃了几口,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摇了摇头:”你自己吃吧。“
封镇红着眼睛:”再吃两口吧。“
“真吃不下了。”封爷爷摇摇头,又咳嗽了几声。
封镇不再勉强,将碗放在一旁,把被子拉高,不让封爷爷着凉,这才拿起海碗吃起来。
封爷爷听着外面传来呼啸的风声,忽地想念原来他乡的小孙子:“也不知道封停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应该比我们这边好吧?华西虽然说穷了些,都是山,但是那边气候好,从来都不会下雪,一年四季那树木都是青的,起码不会像我们这边这么冷,也没啥东西好吃。”
封镇没说话,他倒也没有怪堂弟联系上,当初送走堂弟的时候就说过,走了就尽量不要再跟家里联系,以免连累了他。
吴老喝了半碗酸汤,感觉全身多暖呼呼的,闻言问道:“你家那二小子,今年应该也有二十多岁了吧?”
封爷爷笑道:”可不是,今年二十了。“
吴老笑道:”二十岁啊,大小伙子啊,说不定在那边都已经结婚,给你生重孙子了。“
封爷爷闻言一怔,继而又笑起来:”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就怕封停那孩子心高气傲,不肯轻易结婚。
可其实像他们家如今这个样子,又哪有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呢?
所以封爷爷心情也复杂,既盼着小孙子早日结婚,最好能找个家庭成分好的,这样就算以后曝光了跟他们的关系,也能护住他,可又觉得如果就在当地娶个农村姑娘,太委屈了孙子。
他不是对农村姑娘有什么偏见,而是他家小孙子从小就聪明,是个读书的苗子,而农村大对数人家都不会让女儿读书的,怕到时候两人会没有共同语言。
想到小孙子,又想到眼跟前这一个,封镇比封停还大三岁,今年都二十三了,婚事也是耽搁了。
封爷爷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心里还有那么多的牵挂啊,不想死。
熬吧,熬到那一天熬不下去了再说。
谁知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所有人都呆住了。”谁啊?“封镇作为唯一的青壮,放下海碗走了过去,并且示意吴老和冯叔往后退。
吴老知道自己身体不好,退后了,冯叔觉得自己还有一点力气,总不能躲着,就站在一旁。
外面传来低低的声音:”封老,有人找你们。“
封爷爷一脸震惊。
找他们?谁会找他们?
还是在这个时候。
冯叔低声问:“什么情况?你们认识?”
封镇摇摇头,打开了门。
风雪席卷进来,封镇就站在缝隙处往外看,一个头上戴着厚厚毡帽,身上穿着厚厚的棉大衣,身上都是雪的汉子抬起头来,“你是谁?”
“封镇。”
“封老是你的——”
“爷爷。”
汉子点了点头:“有人托我给你们带了些东西过来。”
第42章 第 42 章
次日林安然醒来, 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难受得很。
她哼哼唧唧的抱着被子床上打滚。
正好封停回来,听到动静忙进房间, 撩起床帐看进去,只见林安然小脸清白,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一脸不太舒服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没有,担心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安然看到封停就像是看到亲人, 眼圈瞬间就红了:“嗯,不舒服。头疼, 头晕,浑身都没有力气。”
封停松了一口气:“你这是醉酒后遗症, 我给你冲杯蜂蜜水, 再歇息一会就好了。”
封停放下帐子给她冲蜂蜜水, 林安然喝完之后才想起来家里好像并没有蜂蜜,一时好奇的问:“你哪来的蜂蜜水?”
“书记给的。”
林安然懵了,“二爷爷?他为什么要给你蜂蜜?”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林安然绝望的望着他:“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二爷爷怎么知道我喝醉了?”
封停看着她欲语又止, 林安然感觉更加不好了:“不会是我昨晚发酒疯, 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让整个水秀村的村民都知道我醉酒了吧?”
封停觉得还是要安慰一下:“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林安然眼前一黑,“那我到底是干了什么傻事?”
封停想起她昨晚做的那些事情, 脸上也有些不自然:“其实也没什么。”
林安然向后一倒, 整个人瘫在床上, 生无可恋:“我知道了,真相肯定很残酷, 我肯定丢大脸了。”
想到自己又添了一桩黑历史,林安然想死的心都有了。
“呜呜呜,我不想活了。”
她转身扑进被子里。
封停觉得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好笑,没忍住笑出声来。
林安然立马控诉他:“你还笑,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了?”
封停立马收笑,咳嗽一声道:“其实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真的?”林安然眼巴巴的望着他:“不许骗我。”
封停点头:“真的。”
林安然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说吧,我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傻事?”
封停:“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就唱了几句歌。”
林安然顿时感觉不好:“我唱了什么?”
不会是把后世的歌给唱出来了吧?要不然她总不能唱五星红旗吧?
倒不是她不会唱不愿意唱,要她是唱这个倒是还好的,就怕她唱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暴露秘密的歌曲。
封停想起那歌词,耳根不由得发烫,实在是说不出口:“没什么,就是很普通的歌词。”
林安然怀疑的看着他:“要是普通你干嘛不敢说出来?赶紧说,到底是什么?”
封停无法,只好说:“也没什么,就唱什么回家,还有什么马蹄之类的。没有别的了。”
“真的?”林安然怎么感觉他这么不可信?
“真的。”看我诚实的双眼。
回家?这好理解,当时他们不就是要回家吗?发酒疯唱两句回家不是什么大事,但马蹄,她无端端的怎么会唱什么马蹄?
不过发酒疯的人,应该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好在不是什么特别潮流的歌词,要不然她的秘密可就要暴露了。
而只是唱几句歌,最多也就是兴奋了些,不至于社死。
林安然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吓死我了。”
封停试探的问:“你对昨晚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林安然摇头:“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我就奇怪了,你说家里那米酒,甜滋滋的,就跟喝汽水没什么分别,怎么突然间就醉成这个样子了?”
封停也是第一次喝这边自酿的米酒,毕竟他以前很低调,虽然跟知青们跟村民关系都还不错,但也没好到可以到人家家里吃饭的程度,而他也不会特意去买酒回来喝,也因此根本就不知道这米酒的厉害。
他是昨天晚上看到林安然发酒疯才意识到的,今天下山的时候特意跟岳丈打听了,这才知道那酒喝着甜滋滋的,像是没什么度数,实际上这度数完全是没个准的,你说五六十度都有可能,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出去一吹风那醉意就上头了,发酒疯那都是正常的。
像林安然这样只是唱唱歌的都算还好,有人还抱着树当娘哭得稀里哗啦,丑态百出。
封停又想起李云和李香兰昨晚故意让林安然喝了两杯酒,她应该是平时不怎么喝酒的,所以两杯酒被风一吹就醉了。
当然,李香兰和李云不可能害她,那她们很有可能是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他们的情况,故意灌醉林安然想让他们成就好事,只是可惜他们最后也没成事。当然,封停也没觉得遗憾,反而庆幸昨晚没有成事。
他喜欢林安然,想跟她成为真正的夫妻,那就要跟她坦坦荡荡的在一起,而不是借着醉酒趁人之危。
想到这里,封停看着林安然的眼神都柔和了些:“你肚子饿了吗?我给你带来了早餐。”
“饿了。”
林安然果断的把那些纠结都抛到了脑后,掀被起身,封停看到她露出只穿了打底衣的身体,脸一红连忙放下蚊帐退了出去。
林安然也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穿好衣服后赶紧出来刷牙洗脸吃早餐。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自己家里吃早餐呢,竟然有种新鲜的感觉。
“哇,这么多吃的。”
林安然看着摆在饭桌上的早餐,不由得眼睛一亮。
这早餐有鸡蛋,有玉米粥,还有芋头果,还有红薯,菜自然没有在林家吃的多,但粥里都放了她喜欢的小菜。
封停唇角微微一勾:“赶紧吃吧,等下就冷了。”
林安然点头,“嗯嗯,不过有点多,我可能吃不完,你要不也吃点?”
封停:“我吃过了,你吃吧。”
林安然点头:“好吧,那我自己吃了。”
林安然先吃玉米粥,自从来了这边之后,几乎每天都喝玉米粥,但林安然一点儿都不觉得腻,反而觉得喝粥配小菜简直是一绝。
然后再吃鸡蛋,不过她只喜欢吃鸡蛋白,蛋黄太噎,以前在林家吃的时候,剩下来的蛋黄都是婷婷他们兄妹分着吃,今天便宜了封停。
又吃了半个芋头果,这芋头果有成人巴掌那么大,前世林安然家里做点什么都是小小的,没见过这么大的,也不知道是地方特色还是年代特色。
林安然知道自己吃不完,所以她只掰了一小半,剩下的也都给了封停,封停做的是体力活,很容易饿的。
还有红薯,是那种糖心红薯,如果刚煮出来,热乎乎的吃上一口,甜滋滋的味道特别好,可现在已经冷了,林安然不喜欢吃,也都给了封停。
林安然比封停先吃完,就放下筷子看他,忽地想到:“封停,你给我拿这么多早餐,其实是不是就知道我吃不完,故意拿着给自己的吃的?你心眼有点多呀。”
“咳咳咳。”封停呛到,咳嗽起来。
“果然是被我说中了,心虚了。”林安然起身拍拍他的背,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其实你要是饿了,你直接说就是了,没有必要耍这样的小心眼。”
封停平复下来,无奈的看向林安然。
林安然却突然间发现,他眼角因为咳呛染上了一抹红晕,像是哭过一般,有种硬汉落泪的破碎感,让人无由的生出几分想要蹂躏的冲动。
林安然咽了咽口水,眼睛定定的望着他:“封停。”
封停在她的目光下感觉到了不自然,但想起昨晚她说过的话,封停强忍着没有移开目光:“嗯?”
林安然眼睛亮亮的,笑容大大的:“你真好看。”
这不是林安然第一次说他好看了,封停从一开始的错愕,事不关己,到如今,已经会暗自欢喜了。
封停抿了抿唇,轻声问,“那你喜欢吗?”
你喜欢我吗?
林安然嘴巴比脑子快:“喜欢啊。”
说完就反应过来了,但她还是很清楚的说:“特别喜欢。你这张脸,哪哪都长在我的审美上。”
说谎,之前你喜欢的可是盛世庭那样的白面书生。
他跟盛世庭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
封停:“……你就喜欢我的脸?”不喜欢我的人?
林安然敷衍:“嗯嗯,人当然也是喜欢的。”
但最喜欢的还是这张脸,没办法,她就是个颜狗。
封停抿了抿唇,感觉这样的喜欢,也太浅薄了。
林安然察觉到他不高兴了,“你不高兴了?”
封停不说话。
林安然不解:“为什么突然间不高兴了?就因为我更喜欢你的脸吗?你又不喜欢我,你管我是喜欢你的脸还是喜欢你的人啊?就像我,你要是单纯喜欢我这张脸也可以的啊。毕竟这脸也是我的一部分,而且还是这么美丽的一部分,想想都让人觉得开心。”
封停不太理解她这种想法:“你不怕我见色起意吗?”
林安然反问:“见色起意不好吗?”
封停觉得不好:“相互吸引的,应该是彼此的心灵。”
林安然:“我要是看不上你的脸,你心灵再美又有什么用?你要是聪明,博学,幽默,却长得又老又丑,那我会尊敬你,会跟你做朋友,却不会喜欢你爱你跟你□□人。但你要是个大帅哥,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心生欢喜,此后你的每一个优点在我这里都是加分项,那我就会越来越喜欢你,最后这份喜欢会彻底的变成爱慕,这不是很好吗?”
封停怔住,这说得好像也很有道理。
再仔细一想,就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肤浅。
好感哪有浅薄之分?
喜欢就是喜欢,是因为美丽的心灵还是美丽的外表又有什么区别呢?
起码美丽的外表不会骗人,而美丽的心灵却有可能是别人的算计。
想到这里,封停豁然开朗:林安然以前喜欢过盛世庭又如何?现在跟她结婚的是自己,现在她喜欢的也是自己。
这就足够了。
人生漫漫,年少时的喜欢不过是路途的一颗小小沙砾罢了。
封停望着林安然:“你说得对。”
林安然立马傲娇:“那是自然的。”
封停伸出手去握住林安然的手,林安然愣住,抬头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封停脸微红:“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林安然瞬间眼睛晶亮起来:“你喜欢我,想和我谈恋爱?”
封停握紧了她的手,很不自然,但坚定的说:“嗯。”
林安然笑了,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好吧,给你一个机会。”
封停也忍不住笑了。
林安然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亲,而后抿着唇看他,封停像是全身被火焰包裹,心里一片滚烫,这一次他没有推开她,而是果断的亲了上去,两个人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伸长了脖子亲亲,也挺好笑的。
林安然眼睛水润润的,脸颊一片绯色,嗔道:“你不会过来一点吗?”
封停脸也红红的,听话的把椅子挪到她边上,这才又抱着她继续亲,到后来还是林安然觉得姿势不舒服,干脆就坐到他腿上去。
两人亲过了,林安然坐在封停怀里把玩他的手:“你是不是该去上工了?”
封停说:“早上去开过会了。你爸说给我们昨天去县城的几个人放半天假。”
林安然恍然大悟:“那卫生室那边,你帮我请假没有?”
封停说:“请了,懋爷爷让你在家休息,等舒服点了再过去。”
林安然立马说:“那我一早上都不舒服,下午再去上班。”
封停没意见:“好。”
林安然又想起午饭:“要不然今天午饭我们在家里吃吧。说起来自从我们结婚搬进新家,都没有在这边做过饭呢。”
封停皱了皱眉头:“可是没有炒菜的锅。”
只有一个做饭的陶锅。
“这样啊?”林安然思索:“那我们?*? 先把饭做了,然后再把饭到出来,然后再炒菜?”
封停没有意见:“可以。那你中午想吃点什么?”
林安然脱口而出:“肉。”
林民义家条件是不错,但也只是饭能吃饱几分,不可能天天吃肉。
林安然已经好几天没吃过肉了,嘴巴都快要淡出鸟来了。
林安然可怜巴巴的跟封停说:“我想吃肉。猪肉也行,野鸡也行,鱼也行,只要给我肉吃,都可以。”
封停顿时心疼:“好,我想办法。”
林安然想到他们就住在山上,问:“我们山上有野鸡或者兔子吗?你以前抓到过吗?”
封停好笑:“你想上山抓野鸡或者野兔?”
林安然眼里都是跃跃欲试:“可以的啊。”
“想都别想。”封停说:“你的脚才刚好,又爬山,不想要了?”
“不爬山难道下山吗?”林安然:“我这会儿下山,那些人肯定要笑话我昨晚发酒疯。说实话,你昨晚有没有趁着我人事不省占我便宜?”
封停有些不自然,林安然立马看出来了,双手掐住他的脸,严刑逼供:“封停,你还真的占我便宜了?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封停含含糊糊:“没什么。”
“还不老实?”林安然一听这种话就假,“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真的生气了。”
封停不敢看林安然:“就,差点儿——”
林安然倒抽一口凉气,她努力去回想,可想全都想不起来。
但她跟封停相处这么多日子,多少还是了解他的性格的,当下问道:“是我主动的?”
封停点点头,确实是她主动的,要不然他不会那么禽兽去欺负一个醉酒的人。
当然了,她昨晚酒醉了,他也喝了酒,虽然醉得没她那么严重,但一路吹风回来,也颇有些醉意熏然,这才没有拒绝她。
“啊啊!”林安然松开手扑进他怀里:“太丢人了,我没脸见人了。”
封停唇角勾起,将她抱住:“没事,反正我们结婚了,不犯法。”
林安然立马原地复活了:“说的也是,反正也不犯法。”
林安然有些热情过头,封停很怕两人再待在屋里会发生什么。
虽然说他们是合法夫妻,可白天宣淫这种事情在他的观念里还是不可取的。
封停将碗筷洗干净,拉着林安然出门,还提了个桶。
林安然:“你这是要去钓鱼吗?”
封停说:“嗯。”
“好吧,你最好钓到鱼,要不然的话,啊呜,我就吃了你。”
林安然朝他露出森森白牙。
封停揉揉她的头,又拉住了她的手下山:“好。”
封停带着林安然绕路去了山下的一处水潭,折了一根大拇指粗的树枝,又绑上白色绳子,鱼竿就做成了,最后在地里挖了一条蚯蚓出来绑在绳子的下端,鱼饵也有了,找了个地方扔下水,然后就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等待。
林安然坐在他旁边,伸长了脖子眺望:“这里真有鱼?”
“嗯。”
“你以前是不是在这边抓过鱼?”
“嗯。”
“你是带回知青院跟其他知青一起吃,还是自己在这边偷偷生火自己靠着吃?”
“都不是?”
林安然惊讶了,“嗯?难道你拿去卖了?”
“没有。”封停摇头:“我把鱼都晒成了鱼竿,给我姑姑他们寄过去了。”
封停跟林安然说起:“我姑姑跟着我姑丈去了边疆,那边条件很艰苦,特别是到了冬天,一旦大雪封路,采购车出不去,他们就被封闭在军区了,哪里都去不了,除了之前囤的菜再也没有别的菜吃了。所以我不忙的时候会抓点鱼晒成鱼竿给他们寄过去,这样他们冬天的时候多少有点肉菜。”
“我姑姑家有两个孩子,都很小,需要营养。”
这些情况林安然都知道,书里有写。
她靠在他肩上,问:“那你爷爷呢?对了,你爷爷那边有回信了吗?”
“还没有。”封停顿了顿:“这个时候,没有消息也许是个好消息。”
林安然知道自己安慰不了他:“嗯。说得也对。不过我们还是给你爷爷那边寄点东西过去吧。虽然现在大雪封路了,但东西在路上也要几个月,等到那边的时候雪应该都已经融化了。要不等会儿你多钓几条鱼,我们晒干了给你爷爷和你姑姑寄过去?”
封停回头看林安然,目光更加温柔。
“这个不着急,等到夏天的时候鱼会更多,到时候再抓来晒也是可以的。”
林安然就不强求:“那药丸子肯定得寄过去吧?要不然再给他们寄点木薯粉吧。”
封停说:“这种一看就是粮食的,肯定到不了他们手里的。”
看林安然似乎有些失落,封停握住她的手:“没事的,你有这份心,爷爷他们知道了也会很欣慰的。”
林安然笑了笑:“那就晒点粉吧。”
“什么?”
林安然建议道,“我们把木薯晒成木薯粉,到时候给你爷爷他们寄一扎过去,看着不多,但是泡过之后再煮来吃,很定饿的。”
封停回头看她,觉得她更美了。
“好。”
鱼竿动了动,林安然眼睛一亮:“有鱼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钓上来一条大鱼,看着有一斤多重。
“我们中午有鱼吃了。”林安然开心的不行。
也许是水潭里的鱼是真的多,没多一会儿,就又钓上来几条鱼,见差不多了,两人收手回去。
不过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竹林,找了一颗已经长出来的竹笋掰了,又去拔了生姜和葱花,回去的路上林安然看到有香茅,于是又拔了些香茅。
冬天的菜是很多的,但鲜嫩的竹笋还是很美味的,在林安然的建议下,封停先把鱼上下两面都给煎得金黄,再把鲜笋和香茅一起放进去炖,出锅的时候香喷喷的,可美味了。
封停说:“晚上让嫂子也这样做。”
林安然自然没有意见:“可以啊。”她嫂子的厨艺好,肯定做得比他们的还好吃。
林安然说,“那些香茅我们都没有用完,到时候一并带下山去。”
路上的时候林安然忽地听到有小孩子骑着竹竿,嘴里唱着:“马蹄哒哒哒,黄河水哗啦啦……”(1)
她恍然大悟,原来她昨晚唱的是这一首歌。
不过最让她窘迫的是,一个大婶看到她,笑得很暧昧的看了一眼封停:“安然啊,昨晚你们家大马好骑吗?”
也不知道林安然有没有多想,她总觉得这话有点儿色色的。
这是啥意思啊?
第43章 第 43 章
等尴尬的走过去, 林安然才揪住封停:“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婶子要那么说?难不成我昨晚——”把你当马骑了?
联想到马蹄那句歌词,林安然眼前一阵阵发黑,很显然, 事实就是如此,她昨晚就是把封停当马骑了。所以那婶子才要那样笑话她!
把封停当马骑不是什么大事,但当着外人的面发酒疯当马骑,那就是大事了。
完了,她直接社死了。
封停也尴尬,但还是想宽慰林安然几句:“别在意——”
“不, 你别跟我说话。”林安然抬手止住了他:“你让我静静。”
林安然闷头回家,封停提着桶紧随其后。
回到林家, 林国婷小朋友竟然也骑着扫把唱马蹄哒哒,林安然脸色瞬间就黑了。
这是不想让她活了是吧。
“你这孩子?瞎唱什么呢?玩你的去。”
李云一看林安然脸色都变了, 赶紧一把将林国婷提起来, 直接扔到门外, 留下林国婷一脸懵逼,她不是在家玩得好好的吗?
好在隔壁的小伙伴来找她一起玩,林国婷就没再纠结,高高兴兴的拉着小伙伴走了, 嘴里还在唱着马蹄哒哒, 听得李云满头黑线, 这闺女不能要了啊。
她回头尴尬的朝林安然笑了笑:“这孩子就是个傻的。妹夫拿着的是什么呀?”
林安然都懒得跟她计较了:“是鱼。我们上午抓了几条鱼,吃了一条, 剩下的拿来是晚上加餐。都好久不吃肉了。”
封停把桶放到天井, 李云过去看了眼:“呀, 好大的鱼。”
李香兰从屋子里走出来:“什么鱼?”
李云忙说:“是妹夫上午抓的鱼,好大一条呢。”
李香兰过来看了一眼:“确实挺大的。你们在哪儿抓的呀?河里的鱼早就被大家伙给摸干净了, 就连泥鳅黄鳝都没剩,你居然还能抓到这么多这么大的鱼?不会是下到大河里去抓了吧?”
“没有。”封停摇头:“是在山脚下的一处小水潭里抓的,那边比较荒凉,也没有地,所以比较少人过去。”
李云说,“那也不至于没人知道吧?”
这点李香兰倒是能理解:“或许人家也发现那里有鱼,不想让其他人跟自己争抢,所以干脆谁都不说。”
封停点头。
他之前也是谁都没有告诉,就是因为他需要水潭里的鱼晒干了寄给姑姑。
李香兰问:“那你现在这么光明正大的拎着鱼过来,是想把这水潭公开了?”
封停说:“那处水潭,只是因为隐秘,所以才没什么人知道,也因此没有什么人捕捞,这才多了几条鱼,其实本身是没有多少鱼,再加上路又远,即使告诉了他们,若是他们去几次,抓不到鱼也就罢了。毕竟对于有些人来说,跑那么远去抓条鱼,还不如就近上山抓条草花蛇呢。”
这倒是真的。
因为常年买不起肉,可又着实是馋,菜花蛇就成了大多数人家家中美味。
李香兰点头:“这倒也是。”
李云看向封停,笑道:“妹夫要去工坊那边吧?那你去吧。”
封停看了一眼林安然,林安然说:“那你就先过去吧。”
她可不想跟着封停一起走了,要是半路再来个大婶问她马儿好不好骑,林安然能尴尬死。
封停心里有些失落,面上却不显:“那我先去了。”
封停走了之后,李云才拉着林安然兴奋的问:“怎么样?昨晚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林安然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就说,你怎么突然间这好心帮我偷酒喝,原来是打着这主意呢。”
李云笑眯眯:“这可不能完全怪我,也是你自己喜欢喝想喝,要不然我还能往你嘴巴里里灌不成?再说了,我看你跟妹夫之间感情好了很多,你们昨晚是不是把话说开了?要我说,你既然跟妹夫结婚了,就好好跟他过日子,妹夫这人长得好看,又有责任心,能力也强,你嫁给他日子不会差的。”
李香兰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林安然无语:“我也没做什么吧?你们到底是哪里看出来我没有好好跟他过日子?”
李香兰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真好好跟他过,怎么都结婚这么久了,你们还没有圆房?”
林安然:“……我跟他之前就没有感情,现在更不必着急。”
如果说刚刚结婚的时候,林安然还有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如今她既然知道封停对她也有好感,愿意跟她好好培养感情,那她就不着急了。
毕竟情投意合的身心交融可比纯粹的□□关系要让人向往得多。
但很显然李香兰不能理解,他们都是相亲觉得对方不错就结婚,一起生儿育女,从来都没想过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就像当初原主对盛世庭那样的痴迷他们也很难理解一般。
他们着实是没有过那样热烈的情感。
如今他们也是一样,希望林安然早日跟封停圆房,早日生个孩子,那这婚事就算是彻底的稳定下来了。
就算以后林安然又像之前那样发疯,有孩子在封停也能念几分旧情,总不至于一点儿退路都没有。
可以说只有自己的家人才会这样为你着想。
但很显然林安然并不需要。
林安然跟李香兰和李云说:“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这些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们就别操心了。”
李香兰叹息一声,心知管不了她,好在如今她和封停都在水秀村,有他们看着也不会出什么事,李香兰就不管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林安然去了卫生室,自然免不了被懋爷爷取消一番,林安石没敢当面笑话她,但贼眉鼠眼的也讨人厌,林安然明目张胆的公报私仇,给林安石布置了繁重的学习任务,林安石哀嚎不已。
林安石痛哭流涕,“姐,我可没得罪你啊。”
林安然摸摸他的头:“所以姐姐疼你啊。”
林安石仰天大哭:这样的疼爱还是不要了吧。
林安然笑得很温柔:“你不高兴?”
林安石猛地打了个哆嗦,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没有,我很高兴。”
林安然笑:“高兴还不赶紧去学习?”
林安石哭丧着脸:“我这就去。”
工坊这边,自从昨天县城大卖的消息传开,众人瞬间热情高涨,特别是知道林民义和封停还跟县供销社签订了供货合同之后,更是干劲十足,一早上下来那是丝毫都不感觉到累。
下午的时候,林民义和林安邦从镇上回来了。
林民生最心急:“怎么样?社长答应让我们办工坊了吗?”
唐萍说:“你这不是白问吗?之前我们工坊还没有正式成立,社长都答应让我们先干,现在我们已经证明了我们的产品是能卖出去的,社长又怎么可能会不答应让我们正式成立竹器工坊?我们工坊开得起来,赚到钱,那可也是社长的政绩,他不可能拒绝的。”
林民生:“也对哈。那社长那里到底是怎么说的?有没有给我们提供点什么资金之类的?”
唐萍也很期待,“对哦。”
林民义噗嗤一声笑,“你们在想什么好事呢?”
社长能给他们什么资金支持?想屁吃呢。
林民生:“那到底怎么样?”
林民义摆摆手:“让我先喝口水。吹了一路的风,渴死我了。”
唐萍立马给倒了一杯热水端过来,用的还是他们工坊生产的水杯呢。
“大队长,您喝。”
林民生还给兑了一盆温水:“先洗把脸。”
林民义忍不住好笑,坦然的接受了林民生和唐萍的服务,等他喝下热乎乎的一杯水,林泰义也到了,林民义忙请林泰义坐下,这才笑着说:“社长答应让我们村成立竹器工坊了,资金支持没有,被撒泼打滚,最后答应将那两台风扇送给我们竹器工坊,就当做对我们的支持了。”
林民生和唐萍不免有些失望,但这也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林民生:“这样的话那两台机器就是我们竹器工坊的了,以后都不用担心要还给人家了。也行。”
唐萍也高兴:“可不是。这可比什么都重要。”
没了这两个机器,他们竹器工坊根本就开不起来。
林泰义也很满意这个结果:“这个好。”
公社就算是给钱能给多少?都不够买一台风扇,现在这样好,正合他们的需求。
林民义还说了一件事:“要是下次有装电话的机会,先给我们村装上。”
以前也就罢了,现在开了竹器工坊,一旦业务铺开,跟各个供销社的联系肯定会更加密切,现在他们是让县城供销社打电话到公社,到时候让公社派人通知,但一时可以,久了肯定是不行的。
林泰义点头:“开了竹器工坊,没有个电话确实是不行的。”
其实就算是没有竹器工坊,他们也应该装个电话,只不过以前他们村比较穷,没有那个闲钱装,现在有钱了倒是可以装起来。
林民生和唐萍没什么要打电话的,但他们也觉得村里装个电话会更有面子,当然也是赞成装电话的。
林泰义又问:“那镇供销社呢?供货合作谈下来了吗?”
林民生和唐萍看过去,其实应该没有意外的,但他们还是紧张。
林民义笑着点头:“谈下来了。不过他们要的货并不多,只要五十套茶杯,再要五十个水杯,至于竹碗他们只要了十个,如果到时候卖不出去的话,他们还是要退回来给我们的。”
林民生和唐萍松了一口气,林民生说:“没事,只要他们肯要我们的东西就不错了。”
唐萍:“对对,只要他们肯要我们的东西就行了。”
林泰义也点头表示赞同。想想镇上才多少人口?又不是镇上所有居民都愿意花钱买的,基本上也就是干部和压力不大的工人家庭才会买一套回去用,而一个镇上的干部能有多少?要不是他们镇还有一个工厂,有两三百工人,只怕连这五十套都不可能卖出去,现在镇上肯跟他们拿这么多就很不错了,到时候全卖出去了,市场估摸着也就差不多饱和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到时候他们再卖去隔壁镇就是了。
林泰义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交货时间是什么时候?是一次□□完还是分次交?”
林泰义此话一出,林民生和唐萍忙看向林民义,这确实是大事。
要知道他们工坊如今只有两台机器,之前他们安排三班倒确实做得挺快的,但这绝对不是他们应有的速度,因为这里面有一个影响非常大的因素,那就是电。
这个电它其实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通的,白天通电时间长一些,到了晚上经常会断电不说,还费灯火费,他们只能尽可能在白天有电的时候多做点,特别是这两天,一到晚上九点就断电,有时候白天都会断电,让他们生产的时间大大缩短,好在如今他们的车杯工已经相当熟练,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车出一个完整的杯子来,速度提高了不少,产量才勉勉强强保持在一天一百个左右,但是县城供销社定的是 100 套茶杯和水杯,他们肯定得优先供县城上面的。
好在当初签订协议的时候封停留了个心眼,只约定了三日后送一半的货上去,这样就可以缓解他们的生产压力,但如果镇供销社也搞个三天后交货,还是一次性供货,那麻烦可就大了。
林民生和唐萍显然也似乎了解这个情况,所以也跟着担忧。
林民义笑道:“你们放心吧。镇供销社确实想要一次性上货,但我肯定不能答应的,只说两天后能供应一半的货量,他们知道县城供销社也是只能供应一半之后,也就接受了。”
林泰义盘算了下,供应一半的货量他们是没有问题的,因此全都松了一口气。
林民生搓手,十分兴奋:“看来我们要加班加点了啊。”
说到这个唐萍就有意见了:“这工坊的事情我也得说一说,你们尽安排男同志,不想要女同志,这可是不对的。女人也能顶半边天,男人们能做的事情女人也能做。远的不说,就说浸泡烧煮竹子,晾晒竹子这三道程序,我认为用女人会更好一些,因为女人比男人要更加细心。我觉得这两处,就算不全部安排妇女,也得安排一半以上。”
林民义闻言看向林泰义,林泰义抽了口烟,想了想说:“你说得确实也有道理,将青壮安排到浸泡和晾晒这几处,确实有点儿浪费劳动力,安排妇女来做会更好一些。这样吧,唐萍你先把名单交上来,我们看过没问题就安排她们进去熟悉工作,过一段时间能胜任了再确定下来。”
林民义点头,唐萍大喜:“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我,我肯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林民义说:“我知道你肯定能办妥当,我们村里那些妇女的情况你是最了解的,但我提醒你一句,在你挑选人的时候,任劳任怨是必须的,但能守住秘密的才是最要紧的。”
林民生闻言点头附和:“没错,这浸泡,蒸煮,高温碳化这三道工序是让竹子变得脆硬,防腐防蛀防霉的关键,要是被别的村子知道了,人家也有竹子,说不定人家也学我们去做杯子卖!”
唐萍迟疑:“不会吧?我们的杯子是用机器车出来的,他们也能学?”
林泰义摇摇头:“没有机器确实是做不了我们这么快,但不代表不能用,人家完全可以用手工来做,大不了就做得粗糙一点,但人家也不卖贵是不是?只要便宜,总有人愿意买的。”
林民义点头附和,正是这个道理:“更何况,我们村有一个封知青,难保别的村也有一个封知青,也可以对电风扇进行改造,到那个时候机器也不再是我们的优势了。”
唐萍惊出了一身汗,立马表示:“大队长,书记,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认真挑选的,人品这方面手抓,绝对不找那种有私心会损害集体利益的。”
这个话题一过去,林民生也提一个意见:“这车工我们还得再多培养几个才行,现在我们赶货太忙了,要有一个人出了问题,那可就要耽误进度了。”
唐萍道:“可现在哪有时间带人?”
林民义沉吟:“现在我们的车工都是一小队的成员,等到竹器工坊正式成立,他们肯定会是正是员工,可这样的话其他小分队没有人进去,难免会有意见,所以不管是为了培养更多的熟练工,还是为了平衡各个小队,这个事情都得安排。”
林安邦和封停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封停开口说道:“既然工坊正式成立了,那么质检员和包装工也得安排上。”
林民义和林泰义等人看过去,林泰义示意封停继续说:“这质检员和包装工是怎么一回事 ?你给我们仔细说说。”
封停解释:“质检员就是在产品做出来之后对产品进行检查的,看看有没有打磨不均匀,缺口角,漏水的,以前都是我们自己做的,但是既然工坊正式成立了,还是要找个专人来干这个活。而包装工则是对产品进行包装的。比如说我们的茶具,既然是一整套的,那就可以用纸把它们包起来——”
唐萍立马说:“本来就没赚几个钱,还用纸把它包装起来,那不是嫌钱多吗?”
林民生附和:“就是。”
林民义和林泰义倒是没有说话,只示意封停继续。
封停:“如果只是在县城和镇上买卖,那确实是没有必要,成本太高,摊在消费者身上,他们肯定也不乐意,但如果以后我们把市场开拓到市里面,该包装还是要包装一下的。”
林民生惊呼:“好家伙,你还想卖到市里去。”
林安邦说:“有什么不可以的?当初我们也没想到能在县城卖不是没?现在还不是卖出去了?”
这倒也是。
大家激动了的畅想了一会儿,林民义终于压下了浮躁的心,“这都是以后的事情,先不说这个了。你继续说。”
封停说:“现在虽然不用进行单独的包装,但是我们运输的时候,不能不进行防震包装,这也需要个人专门来做才好。”
林泰义:“你的这个建议很好,不过我们现在毕竟还只是个小工坊,一下子添两个工位也没有必要,干脆就让质检员和包装工同一个人来干,等以后干不开了再说。”
林民义赞成:“这个可以有。”
林民义看向林安邦和封停,把之前他们决定从各个小分队挑选合适的人选加入,以及挑选女工进入几个程序的事情说了,让他们去安排。
封停提出:“既然是这样,那知青那边是不是也应该安排人进去?”
林民义等人一听,唐萍先不干了:“给他们干什么?之前卫生室找学徒,他们还说得好听,全都愿意,结果报名条件一出,一个报名的都没有。他们根本就是故意来捣乱的,就不该理会他们。”
林民生附和。
但是林民义不得不考虑周全,毕竟他是大队长,他纵观的是全局。
林民义沉吟一会儿说道,“这样,男知青要一个,女知青也要一个。”
林安邦最懂自家老爹了:“我看何知青跟苗知青就不错,就安排他们俩好了。”
何勇和苗香草是最先来到他们村的一批知青,为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确实是勤快肯吃苦的人。
唐萍和林民生这才没有意见:“那也行吧。”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何勇和苗香草哪里还要找他们过来询问意见,何勇和苗香草当然都是同意的,这可是难得的好事。
唐萍思来想去,找上了李云。
毕竟李云是大队长家的儿媳妇,为人也是有口皆碑的,找她肯定不会错。
再说了,有这样的好事,当然也要留给自己人。
李云很是吃惊:“找我去工坊?”
“对。”唐萍直说了:“现在工坊里都是男人,一个妇女都没有,这说不过去。我跟大队长和书记提了,有几道程序用我们妇女更好,大队长和书记都答应了,但是有几道工序涉及到秘方,不能让人随便进去,所以我就想到你。你为人又勤快又有责任心,思想觉悟又高,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思想觉悟高了。
不过她挺心动的,工坊里的活计没有地里的辛苦,而且日后效益好了,说不定能转成工厂,那她就是工人了。
不过李云也不过贸贸然答应:“这个事情我考虑考虑。”
唐萍知道她是要问林民义的意见,“那行,明天上午你答复我。”
唐萍匆匆走了,去寻觅其他可用的人。
临下班的时候,李琼又来找林安然。
第44章 第 44 章
“出去走走走?”
李琼邀请林安然。
林安然挑了挑眉, 答应了:“好啊。”
她也想看看李琼这是想唱哪出戏。
两人从卫生室出来,路过竹器工坊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机器声, 李琼目光一闪,说道:“听说我们村要正式成立竹器工坊,是真的吗?之前制作的那些水杯真的卖出去了?”
这不是什么秘密,林安然就点点头:“嗯,是真的。”
李琼想到那些传言:“听说现在工坊里用的机器都是封知青改造的?要是没有封知青改造的机器工坊只怕是建立不起来吧?”
林安然似笑非笑:“你这是想要夸我老公厉害吗?”
李琼心一提,小心翼翼的说:“封知青确实厉害, 给我们知青可长脸了呢,我们知青院的知青都对他钦佩不已呢。”
林安然哼了声, 算她识相:“我老公当然是厉害的。”
李琼看着林安然骄傲的神情,心里酸涩得厉害。
她也想这样光明正大的夸赞封知青, 可惜他们的感情见不得光, 她就连夸赞一声封知青都不得不这样小心翼翼。
“对了, 听说工坊招收一批工人,也要安排一批妇女进去工作,我们知青点也有名额,只可惜大队部直接就安排给了何知青和苗知青, 我们其他的知青想要争取机会都不行, 心里不免遗憾得很。安然, 你能不能帮我跟你爸说一声,让我也进去的工坊做事好吗?”
李琼期待的看向林安然, 林安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 似笑非笑的说:“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李琼挽着林安然的手臂, 撒娇:“安然,我们交好这么久, 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求过你是不是?今天就当做是我求你好不好?”
李琼阴沉的眼底掠过一抹阴霾。
虽然她跟张翡翠做了交易,只要帮她对付白薇薇,就帮她在京城找一份工作,但这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事的,甚至张翡翠回到京城之后是否还记得跟她的交易都不一定呢,所以无论是出于哪方面考虑,李琼都想进竹器工坊。
林安然直接将手抽了出来:“好啊,我帮你问问我爸,不过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帮你进去。”
说完还不等李琼露出惊喜的神色,就拉着李琼转个弯进了大队部办公室。
林民生率先看到她,调侃道:“安然,你怎么过来了?是找你爸呀还是找封知青啊?”
林安然笑道:“李琼说想进竹器工坊,让我问问我爸能不能进去呢,我这不就带她来找我爸了。”
李琼:“……”
李琼心里气死了,她是让林安然私底下说,可不是让她这样大喇喇的说,这下谁都知道她想通过林安然走后门了。
这个贱人怕不是故意的吧?
果然,林民生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琼,跟林安然说道:“这个事情你不用去找你爸了。工坊确实是要招一批人,也是考虑到了团结知青,所以给了知青院那边两个名字,一男一女,名额已经定下来了,是何知青和苗知青,他们是最早来到水秀村的一批知青,这些年来勤勤恳恳,吃苦耐劳,忠厚老实我们水秀村的干部和村民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这一次工坊重新安排人就先安排了他们两个,暂时不会再安排其他的知青了。”
“当然,李知青也很优秀,如果李知青愿意的话,?*? 等下次工坊再招人的时候,一定会优先考虑李知青。”
当然这种话其实就是官方话术,现在先把人给糊弄过去,下一次是否要你,就看情况了。
反正不想要一个人,多的是理由。
虽然林安然从来都没有在林民生等人面前说起李琼的坏话,但是当初林安然跟封停结婚当天出的事情,以及后来林民义调查白薇薇断腿事件时重点调查了李琼,林民生等人都看得出来,李琼这个人不安分,心机深沉,手段狠辣,这种人他们不会轻易在面上得罪,但也不会轻易将她放到重要的位置上。
林安然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李知青,帮不到你的忙呢。”
李琼强笑:“没关系,那就等下次好了。”
林安然带着李琼从大队部办公室出来,李琼忍不住抱怨林安然:“你要是不想帮忙就直说,何必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想走后门?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谁知道林安然比她还要生气:“李琼,你才有病吧你?谁不知道我爸向来公平公正,竹器工坊更是跟他的孩子一样,他怎么可能给你走后门?我帮你问一句都已经算是看在我们的交情份上了,你还不知足,那以后你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林安然说完转身就走了。
李琼没想到林安然竟然比她还理直气壮,一时被气得要死,可眼见着林安然走了,她又不甘心,只得咬牙上前拉住林安然:“安然,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知道,刚刚你当着林会计的面那样问,我真的很丢人的。你不能怪我生气。”
林安然甩开她的手,冷着脸说:“我光明正大的替你问哪里丢人了?竹器工坊如今虽然只是村里的工坊,进了工坊不能说就是工人,但能在工坊做事那也是半个工人,比之前只能在地里找食可强多了,不要说你,村里其他人甚至知青院的其他知青都会动心,都会来大队部问一句,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这哪里丢人了?”
“你觉得丢人,不过是因为你心里藏了龌龊,你想让我找我爸给你走后门!”
“我现在就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要是真觉得跟我交好两分,就能让我帮你走后门,你大错特错,我的思想我的觉悟绝不容许我做这样的事情!”
“你以后也不用再来找我演什么姐妹情深了,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好处,你不用浪费你的力气你感情了。”
林安然说完决然的走了。
李琼恨啊!
恨得心都滴血了。
这个贱人,她要不是为了关键时刻走个后门,她那么费心费力的讨好她做什么?真以为她是什么万人迷谁都喜欢?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可李琼更知道自己不能就任由林安然这样走了。
要是回头林安然把这件事告诉了林民义,只怕自己在林民义的印象中更加不好了。
进不了竹器工坊她是心存遗憾,但她还想去京城,而想要去京城就得跟跟大队部请假,林民义如果不批准她是别想走。
而她刚刚发那么大的火不仅仅是因为她真的生气,也有演戏的成分,为的就是让林安然愧疚,谁知道林安然根本就不安常理出牌,反而把她给辱骂训斥了一顿。
李琼心里恨得要死,却还得忍着。
“安然。”
李琼再次追了上去,眼圈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是气的恨的唯独没有悔的,但她面上去装出悔恨的样子:“对不起安然,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就是想到刚刚林会计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心里难受,才会口不择言。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林安然心里暗暗挑眉,李琼居然这么忍辱负重?看来她另有所图啊。她倒是想看看她到底在图什么。
林安然还是冷着脸,但态度明显松缓了一些,她冷哼道:“呵呵呵,我哪敢生你的气哦?被巴心巴肺的讨好,还以为真的找到了知心的小姐妹,却原来你是所图甚大啊。倒是我应该跟你道歉才对,不好意思啊,浪费你的时间浪费你的感情,没能达到你的目标。”
李琼都要哭了:“安然你说这些话是要臊死我吗?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可从来都没有想过从你身上图些什么,你这样说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真的?”林安然怀疑的看着她。
李琼就差举手发誓了:“珍珠都没有这么真。”
林安然哼了一声:“那我就信你一次。你要是再骗我,我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就一刀两断。”
李琼握着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林安然心想,她哪里会难过,她只会恶心。
当然李琼也是差不多。
一对塑料姐妹花暂时保住了他们的塑料友谊。
李琼为表示对林安然的关心,提起昨晚的事情:“你昨晚没事吧?好好的怎么就喝醉了,疯成那样我都担心封知青会怨恨你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
林安然心里懊恼,面上生气的哼了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老公是个心胸狭隘的人?”
“当然不是。”李琼忙解释:“只不过男人在外面丢了脸面,心里总是会憋着气的,你回头可要好好的跟封知青赔罪才好。”
字字句句都像是关心林安然,但林安然很清楚,她这其实就是在试探她昨天晚上跟封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安然当然不可能如她的意:“哼,我跟封停好着呢,这点小事不但不会成为我们夫妻之间的隔阂,反而是我们之间感情的催化剂,你就不要担心了。”
李琼瞬间内伤,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狰狞。
“是吗?那就好。”李琼勉强压着内心的汹涌说道:“对了,今年我打算请假回家探亲。”
林安然挑眉:“哦?”
回家探亲?她这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李琼低下头:“嗯。自从下乡来到这边已经三年了,我一次都没有回去过,我很想很想他们,想回去好好看看他们。”
林安然当然不会阻止,好听话也要说一说:“确实,你们离乡别井的来到乡下,几年都不能跟父母见一面,有时候受了委屈都不能跟家人哭诉一句,心里实在是苦,回去看看也好。”
“嗯,我想着年前也没有什么活干了,就想早点走。”李琼抬头看向林安然,眼圈已经红,眼泪在打转:“但我担心大队长不同意。安然,算我求你好吗?看在我们之前的交情上,你帮我跟你爸说一声。我,我真的很想早点回去。我每次看到你爸妈对你那么好,我心里特别,特别的羡慕,也特别特别的想我爸妈。”
林安然还真是小看她了,还以为经过刚刚工坊的事情,她不会再开口让她帮忙走后门了,却没想到前后才过去不到十分钟呢,她就立马又开口了,而且还又是红眼圈又是含泪的打感情牌,一点儿脸面都不要,反倒是她,如果再次拒绝李琼的请求,那李琼就有机会将一个狠心绝情的帽子扣在她头上。
因为这跟工坊的事情不一样。
工坊招工有自己的规章制度,林安然可以光明正大的拒绝李琼,但李琼请探亲假却是不一样的,因为这是她的正当权益。
知青本来就每年都有探亲假,只不过是因为大多数知青都是从上百公里甚至几千公里外的城市下来,请假回去探亲一次的来回都得走一个月,且不说村里给不给批这个假,就说这路费就不是普通知青能支付得起的,更何况,虽然知青们有这个探亲假,但也不能一到过年就全都请假回家探亲不是?这要是知青觉得在乡下日子过得太苦了,借着探亲假回去就不回来了怎么办?
虽然有知青办,但总归是难办,所以很多村大队都有规定,知青每年请探亲假的名额是有限的,知青人数多的村子就两个,少的就一个,而水秀村的知青有十几个,往年都有两个探亲名额,不过第一年下来的是不批探亲假的,所以盛世庭和张翡翠白薇薇是没有探亲假的,但李琼有。
她已经三年没回家探亲了,只要她去找林民义请假,只要在她前面没有比她资历更老也从来都没有请过探亲假的知青已经请假,林民义都不会拒绝她的。
那她又为什么非要林安然去帮她走后门,又为什么非要在她面前装可怜打感情牌,生怕她不帮她说话?
李琼,你到底在算计些什么?
林安然脑子里各种念头闪过,面上十分仗义的说:“放心,你都三年没回家探亲了,好不容易请一次假,村大队不可能不批你的假,要是他们不批我去帮你骂他们,太没有人性了。”
李琼暗恨林安然的滑溜,但也指不出林安然的错处,只能握住她的手一脸感激:“安然,太谢谢你了。跟你做姐妹是我这一生的幸运。”
呵呵,原身跟你做姐妹才是一生最大的不幸,不过跟我做姐妹,那就是你一生的不幸了。
林安然微笑道:“是啊,我真是太幸运了。”
李琼跟林安然分开之后,独自上了山。
每次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会独自上山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发泄自己的内心的不满。
现在也是这样。
她打草踹树,嘴里不干净的骂:“贱人!狐狸精!竟然敢借酒装疯勾引封知青。”
一想到封知青很有可能会被她勾引,李琼就心如刀割。
她的封知青啊,那么优秀的封知青,难道你也会被林安然的狐媚勾引吗?
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不,不会的,她不相信她的封知青会是这样的人。
“一定是那个贱人骗我的。封知青不会这样对我的,对,就是这样!”
旁边忽地传来一道嗤笑声,李琼脸色大变,朝声源处厉声喝道:“谁?出来!”
张翡翠从一处灌木丛后面转出来,脸上带着戏谑:“李知青,没想到啊,原来你竟然喜欢封知青。你的好姐妹林安然知道吗?”
看到是张翡翠,李琼慌乱的心情安定了些,她冷声说:“这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跟我没有关系呢?”张翡翠脸上的戏谑一收,换上了冷笑:“你可是跟我做了交易的,而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打着闺蜜的旗号却觊觎闺蜜男人的贱人!李琼,我们之间的交易作罢,我不会再跟你合作了。”
李琼冷笑:“张翡翠,你错了。打着闺蜜的旗号抢闺蜜男人的可不是我,而是林安然这个贱人。我跟封知青早就两年前就已经两心相许,只不过是因为封知青的家庭原因我们才没有最终走在一起,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们的心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只等形势好转一点我们就结婚。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林安然这个贱人明面上追逐盛世庭,背地里却竟然算计了封知青,逼得封知青不得不娶她不说,现在又利用她那张狐狸精的脸勾引封知青!”
李琼咬牙切齿,“张翡翠,我们才都是被闺蜜背叛,背后捅刀子的人!我们才应该互相合作,一起惩罚这些肮脏无耻,臭不要脸的婊子。”
张翡翠目瞪口呆:“什么?你说你跟封知青两年前就已经两心相许了?”
封知青是眼睛瞎了吗?竟然看上李琼这样的货色?
张翡翠不由得上下打量李琼,她实在是看不出李琼有那些地方值得封停这样的人物喜欢的,毕竟封停虽然没有世庭哥白净英俊,气质超群,但在一众乡巴佬中也是超群拔萃的,怎么可能会看上李琼这种要脸没脸,要身材没有身材的女人?
张翡翠没忍住:“你是不是得了癔症?”
但凡有眼睛的,都不可能不要林安然而选李琼。
李琼脸色瞬间难看至极,“你以为谁都跟盛世庭那样肤浅,被白薇薇柔柔弱弱的吹捧几句就被迷得昏头转向?”
张翡翠怒了:“李琼,你闭嘴。我不许你说世庭哥的坏话!”
李琼可不怕她,冷笑:“我为什么要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嘲讽我?我是长得不如林安然那狐狸精好看,可那又如何?我们彼此吸引靠的是灵魂的力量。我们是灵魂的伴侣!你根本就没有被人真心实意的喜欢过,你根本就没有跟一个人有过灵魂共鸣的那种感觉,你根本就不会懂的这种感情,你有什么资格评判!”
这真是戳到张翡翠的肺管子了,她气急败坏扑过去要撕烂她的嘴:“李琼,我叫你闭嘴!”
李琼丝毫不惯着她,直接把她推倒在地上:“我为什么要闭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就盛世庭那种烂人,也就你这种眼瞎的才会看上,我要是你我就直接把他们这对渣男贱女全都弄死。我要这些践踏我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张翡翠尖叫:“李琼,你要是再敢说一句,我就把你设计陷害白薇薇断腿的事情说出去!”
李琼直接一巴掌就扇上去,眼神凶狠:“张翡翠,你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你也别想逃!”
李琼冷笑:“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盛世庭和白薇薇就等着抓你的把柄,用来威胁你们张家!你要是觉得你们张家日子过得太顺畅了,要是觉得你献祭了张家盛世庭就能多看你一眼,你就尽管去!怕只怕你张家倒台的那一天,迫不及待的踩死你的,就是你的世庭哥哥!”
张翡翠神色狰狞:“你给我闭嘴!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长什么模样,封停眼睛瞎了才看上你!一切根本就是你自己在发癔症吧?你真他妈的恶心啊!”
两人互相诅咒,怎么戳对方肺管子怎么来。
对骂了一通,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了下来。
两人突然间住了口,张翡翠有些害怕,靠近了李琼,揪住她的手臂:“李知青,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吧。”
李琼冷哼了一声:“怕什么?这个世界上又没有鬼!这大冬天的也不会有蛇。”
“说的也是。”张翡翠松开了手,整理了一番头发,又摸摸被打了一巴掌的脸,没忍住又骂道:“李琼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我可是你的金主,你竟然敢打我,你不要工作了?”
李琼冷冷的看着她:“你不也骂我得了癔症了吗?更何况,你不是说不要跟我合作了,要把我举报吗?”
张翡翠张了张嘴:“哼,不举报你也行,但你之前说的可没有做到!”
李琼阴阴冷笑:“那你的工作准备好了吗?”
张翡翠:“你帮我弄死了白薇薇,让世庭哥回心转意,我自然会给你工作。”
李琼嗤笑:“回心转意?张翡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下贱?你要家世有家世,要美貌有美貌,要文凭有文凭,要前途有前途,你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你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让那些男人跪在你面前舔你,而不是你去舔他!哪怕是盛世庭,他敢这样背叛你,就说明他已经不想做人了,你干嘛还把他当然看?你就算是要把他抢过来,那也是把他抢过来当狗踩着。”
张翡翠怔住,好一会儿才露出森森笑容:“你说得对,我真是给他脸,还想让他在我面前做个人,他这种玩弄感情的贱人,就应该跪在地上给我当狗!”
“我有一个绝妙的计划。”李琼凉凉的笑:“但是我要今年过年之前,就拿到京城的工作!你自己考虑吧。”
第45章 第 45 章
张翡翠皱起了眉头:“这不可能。而且, 李琼你要清楚一件事,不是我没有能力弄死白薇薇。我要是狠下心来,随时都可以要她的命。”
说到这里的时候, 张翡翠眼里闪烁着的都是冰冷无情的光。
她不是狠不下手弄不死白薇薇,她是顾忌着盛世庭。
因为她还想跟盛世庭在一起。
这困住了她。
但刚刚李琼的话让她豁然开朗。
以前她深爱盛世庭,视他为天地,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所以才会求他一个心甘情愿,跟着他胡闹下乡吃了那么多的苦。
可如今他背叛了她, 和白薇薇这个贱人搅和在一起算计她,他还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做个人?
既然他不愿意做人, 那就做一条狗!
要是还有凶性敢反咬主人,那就打, 打到他再也不敢反抗为止。
如此她还需要李琼帮她吗?
她根本就不需要, 她自己也可以做到。
李琼闻言笑了:“张翡翠,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想开了,不会再受盛世庭的哄骗,可以狠下心来对付他了,所以不需要我这个帮手了?”
“难怪你会被盛世庭算计成这个样子。”
“难怪盛世庭和白薇薇敢光明正大的住在知青院, 光明正大的算计你。”
“因为你太蠢了。”
“连干坏事你都敢自己亲自上, 人家不算计你算计谁呢?”
“行啊, 既然你觉得自己的好日子过够了,不需要我这把刀了, 那你就自己去对付白薇薇吧。”
李琼转身就走了。
如果是在京城, 有了工作, 李琼对上张翡翠还会有所收敛,但如今是在水秀村, 她怕她个屁。
现在正是她们合作的初期,李琼必须要让张翡翠知道,她可以选择做她的刀,但她休想在她面前高高在上,也别想拿捏她。
她这把刀,可以砍向敌人,也可以砍向她张翡翠,不怕死就来。
张翡翠看着李琼的背影,不由得捏住了拳头。
她不得不承认,现在她虽然可以要白薇薇的命,但她不能亲自动这个手。
因为她不能让盛世庭让盛家抓住她这个把柄。
她是要踩在盛世庭和盛家的头上的,她不能被他们拿捏着,任由他们欺凌。
李琼确实不像当初的白薇薇,对她言听计从,我呸,去他妈的言听计从。
白薇薇就是披着好姐妹的温顺外皮,在她背后捅刀子的。
其实李琼这样就很好。
李琼跟她不讲感情,她只讲利益。
她只要拿到足够的利益,她就能为她所用。
而她也正需要这样的一把刀。
张翡翠目光闪烁,眼里已经有了决断。
张翡翠快步追了上去:“好,李琼,我答应你。过年前一定会给你找到一份工作。”
李琼:“口说无凭。”
张翡翠警惕:“你想要什么凭据?”
要她立字据是不可能的。
否则她回头转手卖给盛家她可就完了。
李琼勾了勾唇:“钱。”
张翡翠皱眉:“你又想要工作,又想要钱,是不是太贪了点?”
“想什么呢?”李琼翻了个白眼:“我要钱自然是因为办事需要钱。”
而谁都知道她李琼是个穷光蛋,如果将来张翡翠敢反口,她转身就敢卖她。
这钱就是证据。
张翡翠皱眉:“多少?”
“两百。”李琼事先声明:“张翡翠,我可以明确的跟你说,今年过年之前,我可以帮你破坏掉盛世庭和白薇薇之间的感情,但盛世庭什么时候回到你身边却是要耐心的等待。”
“但他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两百块虽然有点儿多,但张翡翠不难拿出来,她咬牙:“好。我给你。”
两人分开回到知青院,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毕竟,李琼可是林安然的好姐妹,当初站在林安然身边跟张翡翠和白薇薇斗得可以说是你死我活,谁能想到这两人背地里已经勾搭在一起,达成了协议?
跟李琼分开后,林安然也没有多想。
她不知道为什么李琼突然间要回家探亲,但这似乎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人家也已经三年没回家探亲了,想爸妈了不行吗?
不管李琼想做什么,总会露出马脚的,她没有必要整日疑神疑鬼,想这想那,她事情多着呢。
她转身回家,结果走到半路就感觉肚子坠坠的有些不舒服,很像是大姨妈要来的样子,她给自己把了脉,得,果然是大姨妈要来了。
她赶紧回到林家,看到李香兰就喊了一声:“妈,家里的红糖呢?给我冲被红糖水呗。”
李香兰没好气的说:“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啊?天天想着喝糖水。”
林安然满头黑线:“妈你瞎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这是大姨妈要来了,先喝一碗红糖水补一补。”
李香兰疑惑:“你大姨妈要来?谁跟你说的?她什么时候来?”
林安然随口:“这还用说吗?一把脉就知道了。”
李香兰黑线:“呵呵,你厉害。你把把脉就知道你姨妈要来。那你把把脉,看看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林安然一拍脑袋,她说得太顺口了,却忘记了这是七十年代,人们还没有把来月经叫做大姨妈来,这会儿大姨妈是真真切切的大姨妈,她妈可不就误会了。
林安然解释,“我说的不是亲姨妈,是月事。”
李香兰自然是气坏了,给了她两个白眼:“月事来了你就说月事来了,你说什么大姨妈来?有你这么嚯嚯自己的大姨妈的吗?这要是让你大姨妈知道了,非得打死你不可。”
林安然摸摸鼻子:“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这不是不好意思直接说那个词儿吗?想着它每个月来,就跟亲戚一样准时,所以就随口一说了。那下次我不说大姨妈来了,我说亲戚来了,这总行了吧?”
李香兰脸更黑了:“你之前嚯嚯大姨妈还不够,现在要把所有亲戚都嚯嚯了去?你家亲戚得罪你了?”
林安然无语:“妈,要你这么说,那以后有人问,我就直接说月事来了,你觉得这合适吗?”
李香兰噎住:“……那你干嘛要说出来呢?不说不就行了?”
林安然更无语:“别的不说,如果是封停问我呢?我亲戚来了,总会有几天不舒服,他见了不得关心问我两句,我不得给他解释一下怎么回事,你觉得这种时候我直接说月事来了合适还是说亲戚来了大家心领意会合适?”
李香兰:“……”反驳不了。
李香兰:“行了,我不管你了,要是回头你被人打死了别怪我没提醒就行。”
林安然:“放心。绝对不连累你。”
李香兰懒得多看她一眼,但还是去给她冲了一碗红糖水,李云在厨房里做饭,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里好笑不已,不过她琢磨了一下,林安然这个说法倒是可以避免许多尴尬,下次她那个来了也说是亲戚来好了。
至于大姨妈,咳咳咳,还是别嚯嚯大姨妈了,要不然大姨妈真的要打上门来了。
林安然喝了红糖水,感觉肚子舒服了许多,又回房去找月事带。
这时代连个卫生巾都没有,真是让人痛苦。
这要是有个系统问林安然要不要回去,林安然绝对都不带犹豫的。
吃晚饭的时候林安然提都没提一句李琼要请探亲假的事情,倒是李云说起唐萍让她去竹器工坊做事的事情。
林安邦直接说:“这还用问吗?如今竹器工坊正式成立,爸是厂长,我和妹夫都是主任,一个管着车间,一个管着销售,现在工坊需要我们俩卖命赚钱呢,大家伙才没说什么,要是你也去了,那人家要说这竹器工坊是我们家的了,你觉得这话好听吗?”
林民义也是这意思:“没必要都进工坊。”
李云心里挺可惜的,不过这种事情她听公公和丈夫:“行,那我明天去跟婶子说。”
吃完晚饭,李香兰包了一小包红糖递给林安然,让她带回家去:“要是感觉不舒服了就冲一杯。”
林安然一把抱住她:“知道了妈,你可太好了。我太爱你了。”
李香兰脸都红了:“爱什么爱?瞎说什么呢?东西都带完了吧?带完了就赶紧走,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林安然啧啧:“嘴硬心软的老太太。”
李香兰扬起手:“我还可以让你看看我巴掌硬不硬,你要不要试试?”
林安然把脸凑过去:“来来来,我来试试。”
“你——”李香兰气笑了,轻轻的拍在她脸上:“行了,都多大了还撒娇?也不怕孩子们笑话你。”
林安然回头看向三小,一边撸袖子一边问:“你们要笑话我吗?”
林国婷忙摇头:“我没有笑话姑姑。”
林国礼哈哈笑:“姑姑,你为什么要撸袖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林国良:“你这是逼良为娼。”
“乱用成语。”林安然立马赏了哥俩各自一个爆栗:“不懂得捧场,一点儿情商都没有。遇到这种时候就要乖乖的陪姑姑演戏,大家才会快乐知道吗?”
林国良和林国礼捂着额头,一脸无语。
外面天都黑了,风呼啦啦的响,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乌云,把星月都给遮盖了。
李香兰有些担心:“不会是要下雨吧?你们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了。”
林安然和封停就拎着东西告辞了。
回头李香兰跟林民义说:“天天这样天黑爬山,到底是不安全,回头还是要早点吃饭,尽量让他们早点回去。”
林民义也担心:“行。”
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林安然伸手去牵封停的手,封停不假思索的将她整个小手都包裹在自己手里,回头看她的眼里露出几分温柔:“冷吗?”
林安然:“废话,肯定冷啊。”
封停就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这样就不冷了吧?”
林安然望着他笑:“嗯,不冷了。”
两人打着手电筒慢慢的走回去,林安然今天不舒服就不像平时一样多话,这叫封停很不习惯,频频回头看她。
林安然察觉,问,“你怎么了?”
封停抿了抿唇:“你不舒服吗?”
“哦。”林安然点头:“不舒服,不想说话。”
封停猛地停下来:“哪里不舒服?”
林安然看着他焦急的神色,笑了,“你蹲下来。”
封停低下头,林安然在他耳边说:“我大姨妈来了。”
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朵上,烧得他耳朵一片通红,心脏也跟着一阵急跳,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姨妈?”
他有些懵逼,大姨妈来跟她不舒服有什么关系?
难道她大姨妈说什么做什么惹她生气了?
不对,她大姨妈什么时候来了,他怎么没看到也没听说?
林安然握拳抵住唇,低笑:“就是女人每个月都要来的那个。”
封停这才恍然,但也瞬间红了脸,有些无措:“原来,是这个啊。”
林安然眼里都是笑意,说话也很温柔,却带着威胁:“我这几天不舒服,你要顺着我点,照顾我点,知道吗?”
封停点头:“嗯。”
她不说他也会,女人这个时候最脆弱了。
林安然满意了:“那我们回家吧。”
知青院,李琼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双眼死死的盯着林安然和封停紧紧挨着的身影,拳头捏得死死的,心里都是痛苦和怨恨。
林安然,你这个贱人啊啊啊,你真的勾引我的封知青。
封知青,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感情?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张翡翠从堂屋出来看了一眼,暗暗嗤笑一声。
李琼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封停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跟她成为灵魂伴侣,一切都不过是她的臆想。
不过张翡翠才不管李琼的精神状态如何,她目光落在隔壁的盛世庭和白薇薇的房间——盛世庭和白薇薇的婚房原本是个小杂物房,里面放一张大床就没多少空间了,如今他们却换到了盛世庭原本的房间。
那个房间原本就盛世庭,封停以及刘扬住,盛世庭大少爷脾性,刚刚下乡的时候就不可一世,原本是想自己独自住一个房间的,不过他又不愿意去住那个杂物房,嫌弃太小太矮了,于是就只能跟封停他们挤一个房间,但跟人同睡一张床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自己单独睡一张床,倒是刘扬跟封停一起睡。
后来封停和林安然搬到了半山腰的新房,盛世庭又跟白薇薇结婚搬到了杂物房,但结果他们的婚房进了蛇鼠虫蚁,把白薇薇给摔断了腿,从医院回来白薇薇对自己的房间有了心理阴影,说什么都不愿意继续住回去,那他们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换房间,一个继续去林民炳家租房子。
林民炳父子就是无赖,之前他们不过是退租就坑了他们一块多钱,这一次过去租房还不知道要被这对父子坑成什么样子呢,盛世庭是不想再跟这对无赖父子打交道的,于是他们?*? 就只能换房间了。
但盛世庭和白薇薇嫌弃杂物房,刘扬也嫌弃啊,他还担心到时候睡到半夜有蛇虫鼠蚁过来咬他呢。最后还是盛世庭补偿了他五块钱,而他又去卫生室找林安然要了驱虫粉,这才答应换了。
当然,按刘扬的心思,区区五块钱是不够补偿他的,但白薇薇刚刚断腿从医院回来,花费可不小,这个时候他要是再要求盛世庭补偿他十块钱,难免有失仁义,不过五块钱也不少了。
他一年挣的工分除了他吃的,也就剩下几块钱,都不够五块钱的,所以这五块钱对于刘扬来说也是大款了。
张翡翠目光落在隔壁盛世庭和白薇薇的房间,眼底一片冰冷,盛世庭和白薇薇之所以不搬走而是跟刘扬换房间,无外乎是想着报警能够抓到她的把柄,可惜了,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她做的,他们根本就奈何不了她。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她手里有了一把刀。
白薇薇,接下来还有更好玩的呢。
还有盛世庭,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地上求我嫁给你。
张翡翠勾了勾唇,忽地喊了一声:“哎呀,好大的老鼠。”
她目光瞄向隔壁房间,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白薇薇惊恐的声音:“老鼠在哪里?滚开,不要过来!啊啊啊!”
她小脸白白的,花容失色的挥舞着双手,要不是腿上打了石膏,说不定她都要跳起来了,但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本来就该躺在床上静养,如今被惊吓到哪里还能静养?
盛世庭心疼的过去抱住她:“没有老鼠,别怕。”
白薇薇眼泪汪汪的扑进盛世庭的怀抱:“世庭哥救救我,我害怕。”
盛世庭搂紧怀里瑟瑟发抖的女人,自从那件事之后白薇薇就得了应激反应,听不得老鼠和蛇,一听到就惊慌失措,恐惧害怕,瑟瑟发抖,让盛世庭心疼的同时对张翡翠怨恨更甚。
“好好好,我保护你,你不要害怕,我在呢。”
张翡翠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盛世庭温柔的哄着白薇薇,心里依旧憋闷难受让她有种想要毁掉这个世界的冲动。
她咬牙捏着双拳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着急,现在这些都只是利息,以后有他们好看的。
张翡翠转身去刷牙洗脸。
盛世庭拍着白薇薇的背哄着,等将白薇薇的情绪安抚下来,人终于睡着了,他把人放进被窝里,这才气势汹汹的去找张翡翠算账:“张翡翠,你这个贱人,你给我滚出来!”
盛世庭一脚踹在张翡翠她们的房间门上,踹得房门哐当响,把正要进被窝的苗香草和罗爱莲都给吓到了。
罗爱莲不高兴了,一把拉开门:“盛知青,你跟张知青有什么矛盾你们自己说出,你踹我们房门干什么?”
张翡翠正坐在桌子前擦雪花膏,也被盛世庭这动作给吓了一跳,很快她就冷笑道:“还能干什么?大少爷的爱妻被吓到了,要拿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出气呗。”
盛世庭闻言更加恼怒,一把推开罗爱莲,气势汹汹直奔张翡翠:“张翡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就是故意惊吓薇薇的。你害她断了腿还不够,你还这样吓唬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吧?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家世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今天我就替你爸妈教训教训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张翡翠一看这架势是要打人啊,立马往床上躲,同时尖叫:“救命啊,杀人啦!”
盛世庭一把扯开蚊帐,伸手去抓她:“你给我滚下来。”
苗香草和罗爱莲看到这情形哪里还能坐视不管?苗香草上前拉盛世庭一边劝:“盛知青,有什么事好好说啊,不要冲动!”
罗爱莲赶紧出去叫人,没一会儿何勇和刘扬来了,赶紧把盛世庭拉出了房间。
张翡翠有人撑腰了,从床上下来,躲在苗香草身后说:“盛世庭,你简直是欺人太甚。就因为我喜欢过你,你就要这样欺负我,你太过分了。”
盛世庭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挣扎着要去打她:“我过分?我有你十分之一过分吗?你害得薇薇断了腿不说,还整天吓唬她,你还敢说你自己无辜?!”
张翡翠:“盛世庭,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怎么就不无辜了?当初白薇薇出事断了腿,你让大队长查我,可是我们整个知青院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事发的时候我可是一直在地里干活,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从县城回来还不肯善罢甘休,还要报警抓我!好,算我倒霉,谁叫我认识你们这两渣男贱女呢?可公安同志也还我清白了,你还这样污蔑我,怎么着的,你真以为我不敢告你诽谤啊?”
“还有今晚的事情,我怎么就是故意的了?我就是看到有老鼠了啊,我一个女的看到老鼠惊叫一声有什么不对吗?难不成就因为你的白薇薇害怕老鼠,我们这些也害怕老鼠的女知青看到老鼠就只能捂住嘴独自瑟瑟发抖了?”
“你们的脸有这么大吗?”
盛世庭冷笑:“你说有老鼠?老鼠呢?你分明就是没有看到老鼠,故意喊的。”
这是当然的,但反正张翡翠是不认的:“你可真是搞笑了。你以为老鼠是什么亲人的小可爱,听到我喊了还蹲在原地等着你亲亲摸摸抱抱举高高?人家当然是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反正我就是看到了,你爱信不信。”张翡翠冷笑:“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这个人体质特殊,今天能看到老鼠,明天也能看到,天天都能看到,你们要是受不了,你们滚啊。没人强迫你们非要留下来。”
“贱人!”盛世庭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衅,气得要打人。
当然,何勇等人不可能真让他打到人,最后张翡翠得意的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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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因为林安然肚子不舒服, 两人走得慢,才走过知青院,就听到张翡翠那一声惊呼, 而后便是白薇薇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林安然跟封停说:“知青院还真是热闹。”
封停没说话,只是抓紧了林安然。
他有些庆幸,最终是他娶了林安然。
要不然只怕这热闹里也有林安然的一份。
以前他不在意,可是如今他很在意。
因为林安然是他的妻子,也是让他心动的人。
他一点儿都不愿意让林安然再跟盛世庭扯上关系,甚至连言语讨论他都不愿意。
封停不想林安然继续说盛世庭和张翡翠几人的恩怨纠葛, 转移了话题:“冷不冷?”
今夜山风有些大,林安然瑟缩了下:“冷。”
封停侧过身子, 这样就能给林安然挡更多的风。
林安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一个月前,你想到过自己会这么细心体贴的对我吗?”
封停摇摇头。
真没有。
就连刚刚结婚的时候, 他也只是觉得娶个老婆回家放着, 并不觉得自己真的从此有了个爱人, 有了个家。
前前后后不过大半个月,可封停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实在是,这结婚前跟结婚后的变化,太大了。
林安然笑:“我也没有。”
那时候她还在后世, 爷爷奶奶去世了, 她很伤心难过, 父母和弟弟还专门陪了她一点时间,她才慢慢的走出来, 可有时候看着空落落的房子, 她还是很失落, 但她知道,生活总会继续。
没有了爷爷奶奶, 她也还有自己的事业,也许有一天会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和他结婚生子,也许这一辈子都遇不到,那也没有关系,现代女性的生命里不再只有结婚生子,那都是真心喜欢家庭的温暖才会做出的选择。
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穿越到一本书里,来到70 年代,嫁给一个哪哪都长在自己审美点上的男人,组成一个新家庭。
封停心想,她那个时候确实没有,因为她那个时候一心只想嫁给盛世庭。
想到这里封停心里忍不住泛酸。
两人慢慢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山下爆发了大动静,连他们都隐约听到了嘶吼声。
林安然好奇的往下看:“这是要打起来了吗?”
封停专心开门:“不知道。”
等门开了,他拉着她进门:“赶紧进来吧。外面冷。”
林安然一边跟着他进去,一边吐槽:“外面是冷,可是家里更冷,像个雪洞似的,走到哪里都是阴冷的冷空气。”
这倒是事实。
“一会儿就好了。”封停问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安然叹息:“还能怎么样?哎呀先不跟你说了,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得换纸!
又是想念卫生巾的一天。
林安然从卫生间出来,整个人都蔫蔫的,有种精气神被抽走的感觉。
封停已经把火笼给烧好了,递过来给她:“靠着暖暖身子。”
林安然瞬间感觉像是回到了人间,身体也感觉舒服了许多:“封停,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封停烧水的时候,林安然也要跟着他,一起烧水一起烤火笼。
等到水烧开了,封停看着靠在自己肩上都快要睡着的林安然,叫醒她问:“要不然今晚就不洗澡了?就泡泡脚好了。”
虽然他们这边气候温暖,就算是冬天也不会下雪,想洗澡的话每天洗都是没有问题的,但这会儿毕竟是 70 年代,不是后世有热水器想怎么洗都行,这年头烧水麻烦,冲凉房也冷飕飕的,所以人们并不是天天洗澡的,如果不下地干活出汗脏兮兮的,一般都是三四天洗一次,平时就洗洗屁股洗洗脚就完事。
但林安然不行,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要洗澡。”
封停是在京城长大的,京城冬天都是去澡堂的,不可能每天都洗,一般都是过个好几天才洗一次,天天去澡堂人家要怀疑你有病。
刚刚来到水秀村的时候他还挺不习惯的,但两三年下来封停早就已经习惯了每天都洗澡。
他也是忍受不了洗洗脚就睡了的。
封停就说;“那我把火笼也给你放进去,就放在角落里,也能暖和一些。”
林安然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很快就洗好了。”
不能不洗澡,但也别想洗得多干净细致,战斗澡吧。
洗完澡收拾好赶紧回房。
封停:“你赶紧进被窝吧,被窝已经暖好了。”
林安然正想往上爬,忽地想起一件事,忙说:“还不行,得找个东西垫着下面。”
免得半夜漏了把被子给弄脏了。
林安然也不想,实在是这年代的月事带让她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
封停神情呆滞了一瞬,这才回过神,只觉得脸颊发烧,他轻咳一声:“要找什么东西?”
林安然:“首先要干净的,最好是塑料垫子。”
封停皱眉:“可家里没有塑料。”
林安然眼巴巴:“一点儿都没有吗?”
封停摇摇头:“现在化肥不好买,村里之前买化肥的袋子,外面要用来装东西,里面的塑料薄膜要用来做雨衣,都在村大队呢,是村大队的集体财产。”
封停为难的看着林安然:“你一定要吗?要不然我下山去找看看能不能拿到一块?应该不用很多吧?”
林安然是怎没想到,一个塑料薄膜而已,竟然这么难弄,听到封停的话更是无语,她恹恹的:“算了,别闹得人所众知,那才是真的丢脸,我去找找有没有不要的赶紧的衣服。”
林安然去翻笼箱,但她才出嫁,家里给她的陪嫁又怎么可能是不要的衣服?
基本上都是好的没有补丁的,起码有七八成新的。
不过她发现了一条新毛巾,这都是关系亲近的亲戚送的新婚贺礼,不愿意花费布票买布就会送枕巾或者毛巾。
林安然松了一口气,这个也可以啊,她将新毛巾折叠好放在床上,这才小心翼翼的躺上去。
这一夜林安然没像往常一样睡到一半就滚进封停的怀里,她一直都待在自己的被窝里,几乎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一点儿都不敢乱动,生怕漏了,虽然下面垫了衣服,但如果真的漏了还是会感觉很难为情的,所以她整晚都没睡好,整个人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封停也没睡好,结婚以来他每天晚上都会抱着林安然睡,即使林安然滚到他怀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但从一开始对她的靠近僵硬抗拒不适,到如今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更何况林安然睡觉从来都不是乖乖的样子,总是要翻身的,可今晚林安然却很少翻身,封停感觉她应该没完全睡着,心里对她也担心起来,于是侧身过来,轻声叫了她一声:“林安然,你睡着了吗?”
林安然被吵醒了:“怎么了?”
封停小心翼翼的靠近:“是不是很难受?”
这还用问吗?
林安然感觉自己都要哭了,她太难了:“嗯。”
封停伸手想要抱她,被林安然阻止:“别。”
她怕把他身上给弄脏了。
封停顿住手:“那,我给你换瓶水?”
这个可以有:“好。”
不过,她也坐了起来,封停问:“怎么了?”
林安然道:“我去上个卫生间。”
封停立马把她的棉袄找出来:“披上,别冻着了。”
林安然穿上棉袄嘶嘶抽着冷气,拿着手电筒跑去上厕所。
封停摸出她被窝里的玻璃瓶,下床换了热水,但是太烫了,他怕烫到林安然,于是找出自己夏天的白背心将玻璃瓶缠住,等林安然回来重新躺到被窝里,他塞到林安然怀里,“抱着吧,或许会舒服些。”
林林安然接过玻璃瓶,其实还是很烫,不过有布隔着还是要好一点儿,她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感觉舒服了一些,但一会儿就要拿开,要不然就会感觉到烫,如此几回就没那么烫了,再放在肚子上就不用再挪动了。
她摸了摸玻璃瓶上的布料,问:“你用衣服裹的?”
“嗯。”
林安然好奇:“什么衣服这么小?”
封停那好意思说是自己的背心,只道:“快睡吧。”
林安然是真的很困:“嗯,你也睡。”
也许是暖和的缘故,林安然后半夜睡得比上半夜要好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她潜意识里依旧是不敢随意乱动的,封停整个晚上也都是半睡半醒的,关注着她的情况,心里第一次浮现出一个念头:女人这个大姨妈真的是太折磨人了。而林安然他们每个月一次,大半辈子都要承受这样的难受,想想都心疼。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够减轻她们的难受就好了。
封停模模糊糊的想,却没有任何头绪。
次日封停早早醒来,一摸林安然的被窝,已经冷了,他见林安然还没有醒过来的样子,于是悄悄拿过玻璃瓶给换了水,重新放到她肚子上。
这一次他有了一点儿经验,知道如果全部都是热水,玻璃瓶温度太高会烫到她,所以还在玻璃瓶里留了一些冷水,灌水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灌好之后又等了一会儿,确定玻璃瓶不会因为冷热交替碎裂才重新包扎好放到林安然肚子上。
林安然手下意识的搂着玻璃瓶:“封停?”
“嗯。”封停摸摸她的头,明明那么暖和的被窝,可她的额头却一片冰凉:“再睡会,等我做好早饭就叫你。”
林安然小心翼翼蹭蹭他的额头,小心翼翼的换了个姿势,忽地又忍不住:“不行,我要去上个厕所。”
封停赶紧拿过大棉袄给她穿上,林安然夹着腿跑得飞快。
封停叹息一声,重新将玻璃瓶放好,拉上被子,免得热气散了。
没一会儿林安然从卫生间出来,天光下她脸儿白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人也蔫蔫的,完全没有平时的活力,“还早呢,回去继续躺会儿,我做好了早餐就叫你。”
“嗯。”林安然恹恹的说;“我想喝玉米粥。”
“好,给你做玉米粥。”封停答应了。
林安然继续回去躺着。
可能是刚刚换洗过,也可能是已经天亮了,林安然不像昨天晚上那么紧张,再加上被窝温暖,她总算是睡得舒服了一些。
封停用陶锅煮了一锅玉米粥,之前的竹笋还有剩下的,他拿出来炒了一碗,这才去叫林安然起床。
“早餐做好了,你吃过早餐再睡。”
林安然懒懒的不想动:“你帮我穿衣服。”
“好,今天寒潮,冷,多穿点。”
封停将毛衣和棉袄拿过来,先给她套毛衣,再给她套棉袄,林安然瞬间臃肿得跟只熊,但人也清醒过来,将裤子拿过来自己穿,封停去给她打热水。
林安然洗漱的时候,封停给她盛粥,林安然洗漱完过来一看:“这粥的颜色怎么有些红红的?”
“你尝尝。”
封停用工坊那边的边角料做的勺子舀了一勺玉米粥送到她嘴边,林安然张嘴吃了,结果入口甜滋滋的。
林安然眼睛一亮:“你放了红糖?”
“嗯,放了一点点。”封停望着她:“好吃吗?”
封停这么用心给她做的,必须得好吃啊。
林安然用力的点头:“特别好吃。”
封停眼里露出笑意:“那就多吃点。”
林安然接过勺子自己吃,催促封停:“你也赶紧吃,别冷了。”
吃了一碗热乎乎甜滋滋的玉米粥,林安然感觉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
封停抬起头看着她:“你今天还要去卫生室吗?要不然还是留在家里休息吧?”
林安然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的:“嗯。”
她这头天来得很汹涌,只怕三不五时就要去换,在自己家还好,好歹是干净的卫生间,去了卫生室那边就要去茅房,她是一点儿都不想去茅房的。
像之前那样回家上厕所更不行,谁知道这一路漏成什么样子,要是把裤子都给弄脏了就丢大脸了。
说到底,林安然也是第一次使用月事带,她对这东西抗拒却又无法,十分没有信心,所以还是待在家里好了。
反正她如今也就是个学徒而已。
封停便道:“那你等会儿吃完了就回床上躺着,我中途抽个时间回来看你,要不要给你带书回来看?你要看书的话我到时候帮你把火笼弄好,坐在堂屋又亮堂又暖和。”
林安然觉得这安排很好:“可以。”
玻璃瓶的热水已经冷了,封停帮她重新换了热水,看着她躺回被窝,这才下山去竹器工坊上班。
走到山脚下,突然间冒出一个人拦住他的去路。
“封知青。”
拦路的正是李琼,她望着封停的眼里抑制不住爱意,可想到昨晚看到的一幕,林安然说的那些话,李琼眼圈又控制不住的红了,多了几分哀怨。
封停莫名其妙,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声音也冷得好像这寒潮的天:“有事?”
李琼瞬间就委屈了,说话带着赌气:“怎么,现在有了娇妻,就不想再见到我了?嫌弃我了?”
封停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什么叫做有了娇妻就不想见到她嫌弃她?她是他什么人?
封停蓦地想起他跟林安然刚结婚第二天,白薇薇闹自杀的那天,林安然在水渠边跟他说的话,再看李琼那一副他是负心汉的哀怨,只觉得恶寒不已。
封停眉眼染了霜,“李知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请有事说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果然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情谊,爱上了林安然!”李琼心都碎了,“封知青,我恨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转身跑了,留下封停在原地莫名其妙,俊脸简直是黑透了。
神经病啊这是,说得好像他跟她之间有什么奸情似的,可天地良心,他跟她之间就是一般的知青关系,跟知青院里的其他知青没有任何区别,鬼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脑补出自己跟她有什么恩怨纠葛的。
林安然当初之所以提醒自己,就是因为她之前李琼做好朋友的时候察觉到的吧?
想到当初林安然很有可能误会过他跟李琼之间的关系,封停心情就烦躁不已。
这都是什么事。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封停感觉晦气极了,直接的后果是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更加没有什么表情了,眼神冷峻得让人害怕,不过他还要去林家跟李香兰说一声他们不过去吃早餐的事情,这种情绪自然不能带到丈母娘面前。
“妈要是有空的话,就去家里陪陪安然吧。”封停想了想说道:“她挺难受的。”
李香兰不以为意:“女人都这样。”
不过她还是答应去山上看着林安然,说到底她也是心疼闺女的。
封停出了林家,先去卫生室帮林安然请假,这才转道去工坊。
他如今是工坊生产部负责人以及技术总工,平时对大家的要求就很严格,今日更加严格,特别是那张俊脸冷峻得好像冰天雪地,让工坊众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干起活来更加仔细更加认真,生怕一个做不好要被他大骂一顿,即使封停从来都没有骂过人。
林安然可丝毫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来到床边,掀开了蚊帐,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叫她就放下蚊帐走了。
等她再次不舒服跑去上完厕所,回来才发现堂屋多了个人。
“妈,你怎么来了?”林安然看着正坐在堂屋一边烤火笼一边纳鞋子的李香兰,整个人都是懵逼的:“是封停叫你过来的?”
李香兰招手让她来身边坐下,“是啊,小封说你难受得很,让我过来陪陪你。这种事情女人每个月都要来一回,没什么稀奇的,但小封应该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所以让我上来陪你。他如今对你可是很有心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以前好像没这么难受,怎么这一次这么厉害?”
林安然懒洋洋的靠着她:“不知道啊。”
可能是因为她刚刚穿越过来,把生理期都给影响到了吧,她这一次来得很汹涌,就那种好像血崩了的感觉,来的量非常多,肚子还有些坠坠的,好在她保暖得当还不算得特别难受,最起码没有痛经,要是再来个痛经那才叫要人命。
“不过这一次来得好多,那个卫生纸根本就不顶用,一会儿就得换,也不知道够不够用。”林安然皱起眉头来。
李香兰也皱眉:“要不然我给你弄点草木灰吧。”
林安然塌了脸:“那多不干净?”
李香兰:“哪里不干净?干净得很。我们以前没有卫生纸不都是这么用的,哪有什么不干净的?”
李香兰说干就干,还怕林安然的月事带不够用,多缝了几条。
林安然:十分不适,但无可奈何。
不过有李香兰陪着她总算不回床上陪着了,中途的时候封停回来了一趟,给林安然带了两本医书,于是林安然就干脆在堂屋里一边看书一边陪李香兰。
到了中午李香兰也没下山回家,而是直接在山上煮饭,等封停回来就开饭,直到吃了晚饭,封停才亲自送李香兰回家,次日李香兰继续上山陪林安然,连续陪了两三天林安然过了头几天的汹涌澎湃劲儿,也舒服了许多。
林安然身上还没有彻底干净呢,竹器工坊给县供销社和镇供销社送货的时间到了,由封停和林安邦负责,特别是县城供销社那边,当初是封停谈的,当然要由他亲自送去,带上林安邦就是为了把付主任介绍给他,日后他送货的时候方便些。
他们这一次用的依旧是牛车送货,因为不用赶早市,所以不像上一次那般凌晨两点就出发,而是早上六点钟吃过早餐之后再出发。
临出发的时候,李琼跟张翡翠以及苗香草、罗爱莲几人先后跑了来:“我们可以跟着牛车一起去镇上吗?”
专门负责赶牛车的林泰山皱了皱眉头:“可以是可以,但我们还要往县城送货。你们要想坐牛车回来,可能会很晚,要不然你们就只能自己走回来了。”
李琼说:“没关系。我买完东西就自己走回来。”
张翡翠也说:“好歹去的时候还能坐牛车。”
苗香草也点头:“到时候我们结伴一起走回来就是了。”
林泰山回头看了林安邦一眼,林安邦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坐上来吧。”
李琼和张翡翠几人忙上了牛车,封停见状直接从牛车上下来。
自从那天早上李琼那一番言辞作态之后,封停看到她就觉得恶心,是一点儿都不想看到她,更不可能跟她一同坐在牛车上,要不然谁知道她又脑补出什么恶心的东西来。
林安邦见状也下了车,和封停一起步行。
李琼见状暗暗咬了银牙,捏紧了双拳,心里刺痛无比。
没想到她李琼也有一天被人背叛抛弃,但她不会像张翡翠一样下贱,被欺负了还要低头去舔,她要让这些恶心了她的人,全都下地狱,让他永远后悔招惹了她。
第47章 第 47 章
到了镇上, 李琼等人纷纷下车先走了。
知青们到镇上来无非是几个目的,给家里打电话或者寄信亦或者是领包裹,去供销社买日用品, 去国营饭店改善生活质量。
现在还不到八点,她们想着要来国营饭店改善生活,早餐都没吃就出来了,这会儿应该是要去国营饭店买早餐。
封停他们则是直接去镇供销社交货。
这会儿供销社已经开门了,售货员也已经上班。
张丽并不在自己的柜台,而是在门口张望。
“张丽, 今天是你公公他们村送货上来的日子吧?”最外面柜台的售货员罗红英双手搁在柜台上问张丽。
张丽:“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罗红英羡慕道:“你公公他们也是够厉害的,居然能够用竹子做出来杯子, 还那么漂亮,还能给我们供销社的供货, 以后他们村成立了竹器工坊, 那你大伯子不也成了工人了?那你婆家不是又多出几个工人了?你真是命好啊。”
张丽不以为意:“哪有那么容易?不过等会儿货来了, 你可得支持支持。”
上次林民义跟林安邦上来镇上谈合作的时候,自然也是给林安华家送了一套,当然这也是有让张丽帮忙宣传推销的意思。
之前在县城烟厂,之所以卖得那么顺利, 自然也是有徐娅楠和戴红帮忙宣传的原因, 林民义尝到了甜头, 不仅给社长送了一套,张丽这边也送一套, 让张丽和林安华帮忙在供销社和工厂里宣传。
罗红英笑道:“行啊, 我看你用的那个水杯就挺不错的。”
张丽道:“这个确实不错, 颜色多漂亮,在单位里拿来喝水多有面子, 不过在家里我就觉得那套茶杯更好用一些,那茶杯不大,一杯水不多不少,正好一口气喝完,用完直接放回去就好,无论是自家人用还是有客人来招呼客人用都行。而这水杯在家里用来做漱口杯会更方便一些。”
“想之前一大家子都用一个搪瓷缸刷牙,真是太不卫生了。”张丽也受到林安然那一套卫生论给影响到了:“这要是我们没有条件也就罢了,既然有条件,我觉得还是要讲究一下卫生,反正也就几毛钱一个而已。”
罗红英:你家境好倒是好说,想我们这样家庭负担重的,哪里负担得起一人一个漱口杯啊。
不过张丽推荐的茶杯应该不错,到时候确实可以买一套回去用,要不然每次喝水都用碗,就连客人来了也这样,也确实是显得寒碜了一些。
“不跟你说了,我大伯子他们来了。你帮我去跟主任说一声。”
张丽眼尖看到街道那一头走来的牛车,林安邦和封停走在左右,忙迎了上去:“大哥,妹夫,你们可算是来了。”
林安邦笑道:“三弟妹等急了吧?是我们来晚了。”
封停也跟张丽打招呼。
张丽得了那一套茶杯和水杯,又得了面子,人也热情许多:“其实也不晚,是我来得早了。安华昨晚就跟我唠叨说你们今天要上来交货,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早点过来帮帮忙,我说他这不是多余嘛?这自家的事我能不放在心上。对了,爸妈他们怎么样?还有大嫂和孩子们呢?小妹怎么最近都不爱上镇上来了?我都好久没见她了。还怪想她的。”
提起林安然,张丽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自从半个月前小妹塞给她那包药粉让她敷面膜,她最近总感觉自己的皮肤好像是比之前好了一些,就连肤色也不像之前那么黑了,好像白了一些,再加上她得知水秀村这竹器工坊能够搞起来,小妹在里面也有一份功劳时,张丽虽然对林安然依旧是不屑不相信的,但到底也不像之前那么抗拒排斥了。
林安邦和封停早就把?*? 当初林安然送药粉给张丽的事情给忘记了,再加上他们也不会关注张丽的容貌,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张丽的肤色确实是比之前要白了一些,细腻了一些,自然也就想不到张丽的态度跟这个有关系。
他们都感觉有些莫名,毕竟上次林民义跟林安邦上来的时候,张丽还没有这么热情呢,特别是最讨厌小妹的三弟妹如今竟然这样热情的问起小妹,还说想念小妹,这怎么都让人感觉怪怪的。
不过林安邦很快就把这一丝怪异抛到脑后,他觉得很大可能是她宣传水杯和茶杯的时候涨了脸面吧。
“家里挺好的。”林安邦笑道:“车上还给你们带了两根竹笋以及几把青菜,还有你大嫂亲自做的腌菜,等会儿你拿回家去,回头也给亲家分一些,让他们尝尝味道。”
张丽笑得更加热情了:“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前几天你们才送了菜上来。”
林安邦笑道:“这也没什么的,这竹笋山上都是,只不过到底是大队的,我们也不好给你们带太多,以后要是想吃了,你们就回家,到时候再给你们挖。”
其实以前林安华他们回村里或者林民义他们上来镇上的时候都会给林安华一家送点菜,这玩意儿又不值什么钱,只不过住镇上到底不如乡下,有时候还要自己买,只是以前林民义他们一年都难得出来一次,至于原身出来十次也只会给带一两次,最近林民义他们经常到镇上,经常带菜上来,张丽吃不完都往娘家送,虽然不贵重但也有面子。
他们来到供销社门口,刚把东西搬下来,镇供销社的罗主任就出来了。
林安邦上前和他打招呼,然后交割货物,至于货款他们约定了月底统一结算。
林民义他们当然是不愿意的,最好是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他们这些杯子在镇上到底有没有市场,是谁都不知道的,镇供销社也怕到时候卖不出砸在手里了,林民义他们只能答应,毕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货给上架了。
交割好之后,林安邦他们就打算走了。
罗主任看着牛车上的几个袋子,问:“这也是杯子?你们这是给县供销社送货?”
林安邦笑道:“是啊。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下回有空我们一起喝两杯。”
罗主任点头:“行啊。”
等林安邦他们走了,罗主任这才回头安排点货上架的事情。
这些既然是茶杯和水杯,那自然是放在卖碗筷的柜台。
罗红英凑过来拿起一套茶杯:“这套茶杯形状可爱,又密实坚硬,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竟然是竹子做的。我要那一套回家用。”
“确实不错。我也拿一套。”
“我也拿一套。”
人都有从众心理,没一会儿就已经有七八人开口要拿一套了。
罗主任眼里都是笑意:“你们倒是积极。”
不过这都是自己人,他自然不会让自己人吃亏。
而且这么多人愿意买,正说明这茶杯确实有市场,那他也不用愁接下来的售卖了。
另一边,李琼四人下车后往镇上走,苗香草提议:“大家一起先去吃个早餐吧?”
李琼冷着脸说:“你们去吧,我先去打电话。”
说完转身就走了,看都不多看张翡翠一眼,更不可能等她。
张翡翠眼珠子一转,也说道:“你们两先去吃早餐吧,我也先去打电话。要不然等会儿我妈出门了我就找不到人了。”
苗香草闻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去邮局吧,正好我们也要去寄信。”
张翡翠才不想让苗香草和罗爱莲跟着一起去,她闻言当下就伸手:“那你们把信给我,我帮你们寄。”
“不用这么麻烦,”苗香草还没有说完,就被罗爱莲推了一把:“既然这样那就请张知青帮我们寄一下吧。”
罗爱莲将自己和苗香草的信递给张翡翠,又掏出邮票钱给她:“麻烦你了。”
“没事。”张翡翠没收邮票钱,“一点小事。我先走了。等会儿见。”
张翡翠转身就跑了。
之前她生病,是苗香草照顾她的,后来她发疯是罗爱莲骂醒她的。
张翡翠不会因此就把苗香草当恩人,也不会因此就把罗爱莲引为知己,但她如今在知青院孤立无援,最近确实是跟苗香草和罗爱莲走得比较近,这两人对她说不上亲近,但也确实比较照顾她,这点邮票钱就当是她报答她们的一点善心了。
“哎——”
苗香草伸手去拉,当然是没拉住,罗爱莲也没让她追过去。
“你干嘛拉着我呀?”苗香草嗔怪。
罗爱莲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人家明摆着就是不想让我们跟着。”
苗香草一脸懵:“啊?”
罗爱莲没好气的说:“啊什么啊?人家肯定是有什么话不想给我们听到,我们硬是要凑上去就是讨人嫌了。”
好吧,苗香草也承认罗爱莲说得有道理:“那也不能让她帮我们出邮票钱啊?”
罗爱莲说:“呵呵,邮票才值多少钱?对人家大小姐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再说了,之前张翡翠生病躺在卫生室,整个知青院和水秀村可只有你站出来愿意上来照顾她,回去之后她可还没报答你呢,区区几毛邮票钱就当做是她报答你的恩情好了。”
苗香草忙说:“别这样说,虽然她性子不讨喜,但我们都是知青,离家别井的来到这里,我们要是都不互相帮忙,还有谁会愿意帮我们呢?我也没想过要她的报答。”
罗爱莲知道苗香草是个老好人,是真没想要张翡翠的报答:“你是没想,但是不代表人家不报答。她现在主动帮你寄信,就是拿这点恩惠换你的恩情了,你既然不图这个报答就遂了人家的意,要不然人家还以为你想要从人家身上图谋什么大好处呢。”
苗香草想也不想反驳:“我才没有图谋什么好处。算了,既然这样能让她安心,那就由着她吧。走,我们去国营饭店吃粉去。好久都不吃饭了,还怪想的。”
罗爱莲也高兴起来:“确实。来到这边,就这米粉让我念念不忘了。要是以后有机会回老家,估计会想死这一口粉了。”
苗香草叹息:“回去?谈何容易?”
罗爱莲抿唇:“总能回去的。不过如今村里的竹器工坊建起来了,你明天就能正式进去上班了,只要这工坊能够一直开下去,你就不用再下地了,甚至以后说不定还能转为工人,要真有那么一天,你回不回老家问题倒是不大了。”
说到这个罗爱莲是有些羡慕的。
她也想当工人,而他们所有人想要回城,不就是想在城里当工人吗?
要是在这乡下也能当上工人,他们心里的不甘肯定还会有,但起码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苗香草想到这也觉得自己幸运:“你也别灰心,以后你也肯定能进去的。”
罗爱莲点头:“嗯。走了,吃粉去了。”
姐妹俩手挽着手去了国营饭店,另一边李琼也到了邮局,站在柜台前:“我要打电话。”
工作人员才刚刚上班,懒洋洋的走进柜台里,懒洋洋的拉了椅子坐下,“等会儿。”
没一会儿,工作人员将电话拿出来:“电话号码是多少?”
“010xxx” 张翡翠突然间插了进来,一肩膀挤开李琼,抢先说道。
李琼脸色都青了,怒道:“张翡翠,你干什么?是我先来的?”
“有吗?”张翡翠扬起下巴:“我没看到啊。”
李琼冷笑:“那是你眼睛都瞎掉了。”
张翡翠抱胸,阴阳怪气的说:“是啊,被某些人的丑样子给丑瞎了。哎呀不好意思啊李知青,我说的可不是你,你可不要对号入座哦。”
李琼气死了,也嘲讽道:“呵呵,张知青想太多了,我怎么可能对号入座呢?毕竟别说水秀村,就是整个镇上谁不知道你张知青眼睛是最瞎的。”
张翡翠破防了:“你——!”
工作人员听得津津有味,但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她敲敲桌子:“行了,都闭嘴吧。还打不打电话了?”
“打啊,怎么不打?”李琼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看着张知青:“我这个人最是怜贫惜弱了,既然张知青你想先打,那你就先来吧。”
张翡翠怒视着李琼,咬牙:“那我就谢谢李知青了。”
张翡翠回头瞪向工作人员:“还不赶紧的给我接通电话?”
工作人员暗暗翻了个白眼,但她也知道张翡翠不好惹,懒得跟她计较,很快就拨通了电话,而后退到一边去。
张翡翠拿起电话:“妈,我决定回京城了。你再给我发一封电报吧。”
她是第一年下乡,按照规定她是没有探亲假的,不像李琼已经下乡三年可以直接请探亲假,她只能走急事急办的通道。
张妈妈本来还以为要生气呢,没想到张翡翠居然自己想通了要回来。
张妈妈冷哼道,“怎么,想通了?”
“嗯。”张翡翠低声说:“还有妈,你帮我找一份工作,就普通工人就行,要是来不及临时工也行,最好是我回到京城就能入职的。”
“工作的事情家里自然会帮你安排好。”张妈妈哼道:“你就不用管了。”
“不是,妈,不是给我的。”张翡翠捂住话筒低声说:“对了,还有一个消息告诉你,白薇薇的腿断了。”
“什么?”张妈妈怔住,而后脸色一变:“你干的?”
“怎么可能呢?”张翡翠否认:“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妈可别说。她是做尽了坏事,遭了报应。记得啊妈,一定要帮我准备好工作,什么工作都——”
“咳咳咳。”李琼咳嗽一声,目光冷冷的看向张翡翠:什么叫做什么工作都行?她当然要找个好工作。
张翡翠勾了勾唇:“妈,拜托你了。”
张妈妈懂了,眉头皱得更紧:“你认真的?”
这个人真的可靠?
张翡翠:“放心吧妈,我这一次真的长大了,我懂事了。”
真的。
张妈妈明白了,“行,我帮你安排。”
说是这样说,但到底如何,她肯定要等张翡翠回来之后,问明情况再做打算。
张翡翠挂了电话,又帮苗香草和罗爱莲寄了信,这才冷哼一声走了。
李琼那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她给家里打电话,不出意外,得知她要回家探亲,她妈立马反对:“好好的你回来做什么?家里地方小可没地方给你住。”
李琼想到张翡翠的家人,再看自己的家人,心里悲愤不已。
“知道了。”
她直接挂了电话,也将对家的那点儿牵挂全都斩断了。
从此以后她就只为自己而活。
而她,要去京城,做京城人。
李琼出了邮电局,看到张翡翠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朝她招手,她左右看了一眼才走过去,而后绕路几条巷子,才找了个偏僻无人的地方。
李琼冷声跟张翡翠:“张翡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糊弄我?”
张翡翠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就糊弄你了?你还真以为工作是那么好找的啊?更何况时间还这么短!”
李琼冷声:“我不管,总之你要是糊弄我,可就别怪我糊弄你。”
张翡翠不耐烦的说:“你是不是蠢?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一个多好的工作吗?你是要找一个工作,哪怕是临时工你都能在京城留下来。至于以后转正或者换更好的工作,只要有我在,你还担心以后没有机会吗?”
张翡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李琼冷冷的说:“你最好不要骗我。”
张翡翠笑:“放心,你这一次要是真能让我满意,我们以后合作的机会有的是。”
李琼需要靠山,而她需要刀。
李琼有野心,张翡翠也不怕这把刀会调转刀锋对准自己,只要自己始终能够给她带来好处。
而且,李琼这样的人,比白薇薇要强多了。
白薇薇既要利益还要跟她讲感情还不忠诚,抢她的男人捅她刀子,李琼不同,她只要利益。
要工作,要上升,要嫁个好老公,她有无穷的野心,但没有足够的家世。
这样的人张翡翠觉得用得比白薇薇安心。
李琼深深的看着张翡翠:“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张翡翠问:“你后面要怎么做?”
李琼淡声道:“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而你只需要干干净净的离开这里就行。”
张翡翠见她不肯说,就不再勉强:“行。那我走了。”
李琼说得对,她要干干净净的离开这里,回到京城,所以后续的事情她不应该理会,她更不应该跟李琼纠缠,以免被人看破。
张翡翠先去国营饭店吃了早饭,而后去找苗香草和罗爱莲了。
而李琼也将围巾拉得高高的,几乎把整张脸都给遮住了。
她眼里带着狠厉。
既然都要走了,她当然要干一票大的,不仅仅是要彻底的毁掉白薇薇,还有林安然,这个贱人她也要毁掉。
如果不是她,封停不会抛弃她。
这些日子把她当做丫鬟一样使唤,践踏她的尊严,还要勾引她的男人。
林安然,你以为你是大队长的女儿我就不敢动你了吗?
李琼眼里露出疯狂的神色。
“阿嚏!”
林安然打了个喷嚏。
李香兰立马关心的问:“怎么了?冷到了?”
林安然揉揉鼻子:“火笼里的炭火好像是不太够了。”
李香兰立马说:“那再加点。”
李香兰把盖在上面的衣服拿开,往里添了炭火,又拿了两根小红薯,要给林安然烤个小红薯。
没多久烤好了,林安然扒开外面的皮咬了一口里面金黄的肉,热乎乎软糯糯甜滋滋的,好吃好吃。
封停他们下午才到县城。
付主任看到封停忙说:“你们可算是来了,早上没见到你们,还以为你们今天不来了呢。”
封停淡笑:“既然说好了是今天送货上来,那肯定就不能食言。”
封停给付主任介绍了林安邦,也说了以后就由林安邦跟他们联系并且送货。
付主任跟林安邦握了握手,才笑着跟封停说:“最近你们工坊的茶杯和水杯在县城可是大热啊。特别是这几天,整个县城几乎只有烟厂的工人才有这些产品,可把他们给得意坏了。很多人都来问我们有没有货,要不是早就已经约定好了送货时间,我早就打电话给你们,让他们提前送货上来了。”
“现在这一批总共才 50 套茶杯,估摸很快就会卖完,你们工坊要抓紧生产,尽快把剩下的部分送上来。对了,我要另外再加两百套茶杯,200 个水杯,尽快送上来。”
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林安邦喜出望外。
第48章 第 48 章
48
交完货, 又重新签订了合同之后,封停和林安邦也并没有立马回村,而是去了烟厂附近的维修店去见刘学军, 刘学军看到他们可高兴了,跟封停说起自己新近搞的研究。
“喏,这就是我新改装出来的电钻,只要一打开开关,这个钻头就能自动旋转,打钻可不要太容易。”
刘学军拿出自己改装的电钻, 当然有点儿大,但示范下来, 那效果确实厉害,轻轻一按开关, 就突突突的一阵响, 没一会儿就把那么厚的一块木板给打穿了。
还打了墙, 也是一阵突突突,粉末乱飞,一个空洞就出来了。
当然,因为马力不够, 那洞打得并不是很深, 但这已经足够证明正确性了。
“厉害啊。”林安邦如今对这些技术人员可是崇拜得很:“既然能够改装成钻头, 那能不能改造成电锯呢?”
他想到自家工坊每天要锯的竹子可不少,这要是用上了电锯, 那得多快啊。
当然了, 林安邦也就是想想, 如今每天几台机器开工他都不敢想月底的电费了,要是再来一个电锯, 那电费能吓死人。
反正那帮年轻小伙子有的是力气,就让他们尽力的狂舞吧。
不过刘学军起了兴趣:“电锯吗?应该也行。不过这马达功率太小了,如果想要锯木头,那恐怕得换个功率大的马达才行。”
不过这哪里是他们能搞得到的。
刘学军转头跟封停说:“我有个亲戚在市机械厂,他知道我搞出电钻,就让我带着电钻去市机械厂,说到时候让领导们看看我的电钻,说不定能让我进市机械厂。市机械厂可不好进,特别还是技术方面的工人,这一次我要是真能进去,回头一定得好好谢谢你。”
封停目光一闪;“这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话不能这样说。”刘学军说:“要不是你,我也没想到可以这样改装电钻,自然也不可能得到这个机会。你不知道,进市机械厂是我的梦想,之前一直都没有进厂就是在找关系,但是市机械厂是大厂,不好进,所以才拖着。所以这次能得到这个机会还真得谢谢你。”
“行吧。”封停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真感谢我,那就一定要进去机械厂。你知道的,我们工坊那几个竹碗机都是改造的,其实还存在很多的缺陷,要是能有足够的器件,就能换成真正的竹碗机,甚至多造几台,那我们每天能够生产的产品就会比现在还要多,说不定还能早点把产品卖到市里去。以后能不能实现这个梦想,都得看你。”
刘学军哈哈一笑:“行啊,要是我真进了市机械厂,我就帮你问问。”
封停淡笑:“那就先谢过了。”
“走走走,我们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刘学军关了修理店的门,带着封停和林安邦去了国营饭店,三人吃了一顿大餐,又喝了几杯,看时间实在是不早了,刘学军这才放封停和林安邦离开。
这一趟回去人更少,牛车走得比来的时候快多了,不过等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色还是已经暗了下来。
林安邦和封停率先回大队部汇报情况,上交货款,又把县供销社再定 200 套茶杯和水杯的事情说了,大家都很振奋,传到工坊,所有人都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不见了,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他们从来都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赚过这么多的钱,感觉这日子真的是太有奔头了。
他们要干活干活干活!赚钱赚钱赚钱!
封停从村大队出来,直接回了家,李香兰不在,只有林安然。
不过饭菜已经做好了,当然不是林安然做的,毕竟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是真的没有做过家务,即使穿到了 70 年代,她做的唯一家务也是给自己洗衣服,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封停做的。
也好在他们平时不在家吃饭,家务活也不是很多,封停都是干惯了的,所以他们之间也没有因此而产生任何矛盾,倒是李香兰今日化身恶婆婆念叨了林安然半天,说她都结婚了还啥都不会干,以后怎么照顾家里照顾男人和孩子,让林安然听得挺无语的。
她可没有给男人做黄脸婆的觉悟,哪怕她再喜欢封停也不行,她首先是她自己。当然,既然结婚了,生活中肯定是离不开衣食住行的,她不愿意做就得有解决的办法。
比如如今住在水秀村,跟娘家近,那就多吃娘家的,至于给娘家添了麻烦,那就从别的方面贴补回去,只要她不吃白食家里人肯定不会有意见的。比如说她打算找个机会把林国良兄妹三个的功课给抓起来,这样她就有借口把课本重新捡起来,复习初高中的知识,为几年后的高考做准备,也给三小的学习打下基础。
至于以后,等改革开放了,她就想办法多赚钱,到时候就给自己请保姆,只要有钱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林安然看封停身上都是灰尘,赶紧离远点:“热水已经烧好了,你先洗个澡再吃饭吧。”
“好。”封停见林安然在意,也就不靠近,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大白兔奶糖放在桌子上,然后去收拾衣服洗澡。
林安然翻看了下奶糖,问封停:“这是你买的?给孩子们分了没有?”
封停可是跟林安邦一起去的,要是他买了奶糖却不分孩子,那可是要招怨的。
封停挂好衣服,一边拎热水一边应:“嗯。”
林安然这才放了心,其实封停在这些人情世故上比她还周到,是她多虑了。
林安然笑着问,“那你带回来这些是给我吃的吗?”
“嗯。”
“那谢谢你了。”
林安然好笑,他这是把她当孩子哄吗?不过被人记挂着还是很开心的。
封停勾了勾唇,这才关上冲凉房的门。
等封停洗完澡出来,封停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这都是妈做的?”
林安然眼里掠过一抹狡猾:“对啊。你丈母娘怕你辛辛苦苦奔波一天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就主动的把饭菜都做好了。我都怀疑是不是你才是她的亲儿子,对你可比对我好多了。”
封停说,“没有。”
李香兰怎么可能对他比对林安然好呢?
李香兰甚至整个林家人对他尊重对他好,都是看在林安然的面子上。
林安然抱怨:“怎么没有?她今天还唠叨我啥都不会做,以后没有办法照顾好家庭和你呢。”
封停停下筷子,看向林安然:“不用你照顾。”
我来照顾你就好了。
林安然眼里露出笑意:“你真的不介意我什么都不会做吗?”
封停不觉得有什么需要介意的:“这是我们自己的家,活也没有很多,我自己就能忙过来,你不喜欢就没有必要非要勉强自己。这是我们的日子,我们自己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不用担心别人的看法。”
林安然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封停,你真好。”
就是在后世,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这么豁达的,很多家庭男人依旧下意识的把女人当做保姆一样使用,而更惨的是女人还要自己上班挣钱,家里家外的辛苦,还得不到一句好。
而在这 70 年代这种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更加严重,不过水秀村的男人平时不怎么做饭的,但如果有大菜,基本上都是男人做的。
就像他们家,炸扣肉,做红烧肉之类的大菜都是她爸她哥动手的,平时就是她嫂子和她妈做饭。
听说村里一直有白红喜事都是男人轮流做大厨,所以才把男人的厨艺锻炼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封停麦色的脸悄然红了,他不敢看林安然,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吃饭吧。”
林安然问起他们在县城的事情,封停把他们的茶杯和水杯在县城很有欢迎的事情说了,又提到刘学军做出来了电钻,准备带着电钻去市机械厂应聘的事情说了。
林安然眼睛一亮:“市机械厂啊?那如果他真的进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他帮忙制作竹碗机?再不行弄一些马达发动机,以及一些器件之类的也可以啊。”
封停道:“这个是说不准的,得他进去了才知道。”
林安然笑道:“无论如何,这也是一条门路。”
次日,何勇和苗香草等新安排的村民和知青也都进了竹器工坊,稍微调教一番就投入到热火朝天的生产中。
不过让林民义等人都想不到的是,两天后县供销社就给公社打了电话,说他们前两天送去的话已经售罄,让他们尽快把第二批送上去,最好是多送点,完全不够卖!
公社社长是真想不到水秀村办的这个小小的竹器工坊,生产的水杯和茶杯竟然这么畅销,正好手头上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他干脆就带着人亲自下来一趟水秀村,既是传达县供销社的消息,也是来亲眼看看这个新建不到一个月的竹器工坊到底是什么情况,也考察它是否有扩大生产,成为镇里支柱产业的可能性。
要是这竹器工坊真的潜力无穷,可以扩大生产,那他可就要考虑把厂子搬迁到镇上去了,毕竟若是有了这个政绩,他再往上走一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当然,若是能再建一个竹器工厂,那对全镇人来说也是好事。
林民义等人正在竹器工坊忙碌,骤然看到社长亲自登门都懵逼不已,听说社长是来给他们送信催货的,更是大吃一惊,而后又是惊喜又是忧愁。
县城那边可是送了 50 套茶杯,这才两天时间就卖光了,这说明他们的产品是真的受欢迎。
其实这并不是说他们的水杯茶杯有多好,最主要是因为搪瓷缸和陶瓷水杯都太贵了,老百姓没有平价的替代品,所以他们的水杯茶杯一出现才会得到大家的追捧。
可惜的是,他们的产能跟不上啊。
社长不知道,见林民义和林泰义脸上又是喜又是愁的,当下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的产品能够大卖这是好事啊,怎么瞧着不太高兴的样子,难不成是有什么困难?”
林民义苦笑:“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但我们确实也没有办法,我们每天生产的数量就摆在那里,他们着急也是没有用。”
社长明白:“是机器不够用,还是材料有问题,亦或者是工人有问题?”
林民义叹息道:“最重要的还是机器的问题,机器就那么几台,就算是培养出了几个工人轮着做也没用,毕竟这时不时的还会停电,一停电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社长跟着林民义等人去工坊车间参观了一番,听林民义吐了一肚子的苦水,说道:“我会跟供电局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尽量保证你们这边的供电,到时候你们就尽量多生产。如今已经是十二月底,眨眼就是元旦,元旦一过没多久,就又是过年,这过年过节是老百姓最舍得掏钱买东西的时候,你们工坊是新办的,又正好赶上这个时机,你们可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争取做大做强。”
社长说了很多鼓励的话,但除了帮忙给供电局打招呼,其他比如资金是一概不提,抠门得很,但就算是这样林民义也得感谢领导的支撑。
社长前脚才走,后脚镇供销社的罗主任就拉着张丽来到了水秀村,为的当然也是供货的事情,前两天封停他们送去的那批货并不是很多,供销社内部消化了一部分,剩下的也很快就卖出去了,罗主任一看这形势,那肯定是赶紧的上货啊,就亲自跑下来了,最后勾肩搭背哥俩好,再加上张丽的面子也在里头,到底是让他把之前还剩下没送去的一半货给带走了,又另外下单了一百套茶杯。
以茶杯这种火爆程度,估计不用多久隔壁镇的供销社都会找上门来了,他当然得早下手抢占先机,只不过这一次主次位置掉了个个,条件自然不能再第一次谈一眼,最后要求他们货款一次次清,工坊这边也不包送货上门了。
因为没空。
罗主任是亲眼见他们忙碌的,也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
这边一波波人来,村里人都看在眼里,一个个心潮澎湃,热情高涨,好像他们的竹器工坊已经成为跟镇上工厂掰手腕的大工厂,好像下一步他们就能够成为工人,年底就能分到大笔大笔的钱,一个个嘴里三句都不离竹器工坊。
就连林安石出去一趟回来心情都浮躁了起来,学习都没有那么专心了。
林安然身上已经干净了,也下山回卫生室了,见状没好气的敲敲他的脑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今天要是背不出来这书,认不好这药材,信不信我回头告诉你妈,今晚你饭都不用吃了。”
林安石捂住头:“姐,饶了我吧。”
但心情还是很浮躁,根本就静不下心来。
到底是年轻啊。
林安然也懒得多说,毕竟她又不是他妈,她只是师姐而已,她只是不想让懋爷爷太过操劳,所以才把平时林安石的学习给抓起来,但如果她再三提醒林安石还是这样,那她也不会多劝的。
她的时间也很宝贵,不想浪费在这种地方。
不过晚上吃饭的时候,林安然听到林安邦都忍不住吹嘘起来,就出声提醒了他一句:“茶杯和水杯到底不是消耗品,大家不可能天天买,等到家里有了自然也就不再关注了,所以估计也就是这一段时间会比较火爆,等过完年销量就会大幅度降下来了,你们可不要盲目自信,盲目扩张,到时候造成产能过剩,产品堆在库房里卖不出可就完蛋了。”
林安邦不以为意;“怎么可能卖不出去呢?大不了到时候卖到市里省里去。就连县城的人都这么喜欢我们的产品,市里省里的人更?*? 加有钱,我就不信他们会不喜欢我们的产品。”
林安然道:“市里省里的人确实要比县城甚至比我们乡下人更有钱,但是人家那么有钱人家为什么要买你的东西?我有那个钱我不会买搪瓷缸,不会买陶瓷缸?那个不是更高档更有面子?”
林安邦:“……”这个他还真没想过。
林安然又道:“再有,你说要卖到市里去,那人家市百货为什么要你的货?就算是要了你的货,如果人家要求我们自己送货上去,我们又拿什么来送?现在我们的货物不对,离县城不远,我们可以用牛车送,可去一趟市里可不容易,牛车能走那么远吗?如果坐班车的话。你带这么货人家肯定要收你的钱,要不然人家凭什么让那么大的地方给你装货?”
“路途颠簸,这中间会有多少损耗?”
“这运输费用,这路途损耗谁来承担?如果是我们承担我们是不是要涨价才能够保证我们的利润?但如果我们涨价了,市里百货往外卖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涨价?到时候价格太高,人家市里人能愿意?”
林安邦:“……求你别说了。”
这一桶冷水泼下来,真是让他浑身透心凉,卖去市里,说得容易,做起来是真的不容易啊。
林安然:“还有,社长今天来工坊视察,除了鼓励我们,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还有别的意图?”
林安邦下意识的问,“什么意图?”
林安然笑了笑:“摘桃子。”
林安邦更加莫名其妙:“现在都还没到春天呢,桃树都还没有发芽,哪来的桃子?”
封停轻咳一声:“她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的竹器工坊真的做大做强,恐怕社长会强势要求把工坊搬迁到镇上去。到时候由公社派人管理,直接把我们一脚踹开。”
林安邦闻言第一个不答应:“凭什么呀?这是我们村自己建的工坊,跟公社有什么关系?我不同意。”
林安然倒是十分淡定:“如果竹器工坊真的要扩大生产,那么无论是从原材料的采购以及交通运输的角度来看,建在镇上都是最符合工厂的经营和发展的。”
林安邦态度强硬:“那也不行。”
封停咳嗽一声说:“不过这事情还早着呢,现在倒也不着急去想。”
林民义看着林安邦微微摇头:他这个儿子聪明是聪明,能干也是能干,但眼界和格局到底还是欠缺了一些。
他悠悠说道:“安然和小封说得对,建厂的事情远着呢,我们也不用多想其他的,只先把眼前这笔钱给转了再说。”
他估摸着以眼下的火爆程度,一直卖到年底,应该能赚回来一两千块。
这可是一笔大款啊。
至于年后竹器工坊可能不像现在这样的忙碌,那也正好啊,因为过完年就快开春了,到时候既是农忙又是梅雨季节,并不是很适合开工,暂停一段时间应该也没有问题。
全村人的注意力都在竹器工坊上,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李琼向村大队打了回家探亲的申请,批下来后很快就收拾了行李离开,而在她走后的次日,邮递员再次给张翡翠送来了一封电报,上面写她妈妈病得极为严重,让她务必回家一趟。
张翡翠拿到电报就哭哭啼啼的去找林民义请假,要回家探望病重的老母亲。
说真的,林民义对此事十分存疑。
要知道前不久张翡翠也收到过一份张母病症的电报,但张翡翠去镇上打过电话之后就没再提,当时他们就猜测,要么是张母病得不重,要么就是假的,就是为了诓骗张翡翠回京,而前几天张翡翠才去了镇上,这才隔几天就收到这病重的电报,林民义怀疑是几天前张翡翠打电话回家的时候跟家里人串通的。
说句实在话,林民义是很想让张翡翠走的,这人心狠手辣、目无法纪,有她在,知青院那边就别想消停,如今他们村里正全力发展竹器工坊,可不想再留这样的不安定因素。
但他不能随意批假。
因为张翡翠来到水秀村不到一年时间,按照规定她是没有探亲假的,要是她这一走就不回来,他可是要担责任的。
“张知青,你妈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痛心。”林民义捏着电报,关切的问张翡翠:“我记得你前几天就去了镇上,没给家里打电话吗?当时没问你妈妈的身体情况啊?她这是得了什么病你知道吗?”
第49章 第 49 章
张翡翠早就想到林民义不可能轻易答应, 因此早就已经想好了应付的借口。
张翡翠红着眼睛说:“是癌症。前些日子我就已经接到了家里的电报,但是那时候我以为是家里人骗我的,心里很气愤, 连电报都给撕了,可那怎么说也是我妈呀,所以前几天我又去镇上打电话,回去询问我妈的情况,才知道我妈原来是得了癌症,因为我之前不懂事, 害得我妈都吐血了,幸好医生抢救, 才有所好转。可我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又恶化了。”
张翡翠说到最后都呜呜哭起来了:“大队长, 你就让我回去吧。我怕我再不回去, 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妈妈了。”
林民义:“……对于你家的不幸, 我也是深表同情,但是你也知道你下乡还不到一年,按照规定你是不能请探亲假的,而且你现在只有一个电报, 我们也不能核实真假, 所以我没有办法批准你的假期, 除非你得到知青办那边的同意。”
林民义不管张翡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反正这个锅他不背。
“大队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在骗你吗?”张翡翠很生气:“谁会拿自己妈妈的身体来骗人啊?!”
这可说不定。
林民义当然否认:“这跟我们相不相信你没有关系, 而是规定就是这样子的, 我们也没有办法。你要去县城知青办吗?你要是去的话我就给你批假。”
张翡翠没有办法,只得说:“那大队长你给我批假吧, 再开个证明,我今晚恐怕回不来了。”
“行。”林民义没意见,直接给她开了一张证明,让她今晚在县城住宿。
张翡翠眼红红的回到知青院,苗香草关心的问:“怎么样,大队长批假了吗?”
罗爱莲心如明镜,这不过就是张翡翠回城的一个把戏,也就苗香草傻乎乎的相信张翡翠的妈妈真的生病了。
当然她也不会傻乎乎的揭穿。
张翡翠红着眼睛说;“大队长说不符合规定,让我自己去县城知青办找领导请假。”
苗香草闻言一愣,而后叹息;“确实有这个规定。那你要去县城找知青办请假吗?”
张翡翠叹息:“没办法,不想去也只能去了。我总不能不回去看看我妈吧?要是——我不想后悔一辈子。”
苗香草很能明白张翡翠的感受:“这是应该的。那你怎么去镇上?走路去吗?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今天最后一趟去县城的班车是两点半,你走路赶得及吗?”
像她们走惯了路吃惯了苦的自然没有问题,但张翡翠这样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让她们走一两个小时的山路那是真的能要她们的命。
张翡翠立马看向罗爱莲;“罗知青,下午你请个假吧,你去大队部借自行车送我去一趟镇上。你放心,你的损失我会补偿你的。”
罗爱莲答应了:“只要大队部那边能借到自行车,我就送你。”
张翡翠拿了东西,然后和罗爱莲去大队部借自行车,苗香草下午要继续上工,所以也跟着她们一起过去。
张翡翠根本就没有隐瞒这个消息,盛世庭和白薇薇自然也听到了风声,盛世庭跟白薇薇说:“看来是张家想用探病的名义把张翡翠给弄回京城。这样也好,她一走就没有人再为难你了,你也能好好的养伤。”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白薇薇也很高兴。
这些日子她真的是受够了。
明明她赢了张翡翠,得到了盛世庭的爱,也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可她却成了彻彻底底的笑话。
从最开始的身败名裂,到后面的断腿,她一直都在受伤一直狼狈不堪。
这一切都是拜张翡翠所赐。
她原本以为张翡翠是个只懂得用蛮狠手段的蠢货,现在才知道真正的蠢货是自己。
她从来都不知道张翡翠竟然有这么深的心机,竟然弄断了自己的腿,而自己却根本抓不到她的把柄,也找不到她的同伙。
这让白薇薇恨极了张翡翠,却也怕极了她。
如今她要走了,她真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再也不想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在她耳边喊老鼠和蛇,即使她明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可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不是假的。
心神放松下来之后,她又怕盛家那边会怪她没有用,抓不到张翡翠的把柄,于是又露出惴惴不安的样子跟盛世庭说:“可是就这样让张翡翠回去行吗?你妈你姐姐他们会不会怪我们办事不力,都被伤成这样却没能抓住张翡翠的把柄?要不然,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把她留住吧。”
盛世庭摇头:“留她做什么?她那个恶毒的心性,要是继续把她留下来,只怕你连命都要没了。我恨不得她永远消失呢。”
永远消失?
白薇薇不由得心神一动,张翡翠害得她断了腿,受了这么多屈辱,就这样让她回去继续做她的张家大小姐,白薇薇心里极其不甘心。
所以,她最好永远消失。
只要张翡翠永远消失,她也算是大仇得报,而且也算是除去一个隐患。
至于张家,如果张翡翠在回京的途中失踪,张家肯定会迁怒他们,但同样的他们也会想尽办法去寻找解救张翡翠,到时候惊慌失措之下,他们难免会露出马脚,如果盛家能够抓住这个机会给予张家致命一击,说不定就能够彻底的毁掉张家,消除这个威胁。
想到这里,白薇薇跟盛世庭说:“说不定还真的能如你所愿,让张翡翠永远消失呢。”
盛世庭转头看向白薇薇,眼里露出兴奋:“薇薇,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白薇薇嗔道:“我能有什么好主意?我只是想,从水秀村到京城,这一路几千里路呢,当初我们从京城下来的时候,要不是有知青办的统一安排,一路有其他的知青陪伴,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去,我是绝对不敢的。”
“我小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起过一个小姑娘,就是独自乘坐火车前往外地,结果在路上被人给拐走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她,也不知道被卖去了那个深山野林里给那些老鳏夫做老婆。”
“张翡翠这一次借着她妈妈生病之事回京城,就算是他们家准备得再充分,让人抓不到把柄,可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自己一个人千里迢迢的回京,谁知道路上会不会遇到人贩子?”
“要是她真的不走运遇到了,那她不就永远的消失不见了?”
人贩子吗?
盛世庭不由得目光闪烁:“你说得也是。像她这样的恶毒之人,老天爷一定会看不顺眼,绝对会出手收拾她的。”
白薇薇笑道:“那就求老天爷保佑,让她罪有应得吧。”
盛世庭垂下眸子:就算老天爷不让她罪有应得,他也会让她罪有应得的。
盛世庭跟白薇薇说:“我要去一趟镇上,不能让人知道。如果有人问起我,你就说你想吃肉,我上山去抓野鸡了。”
白薇薇抓住盛世庭,紧张的说:“世庭哥,你要做什么?你——”
盛世庭抱住她:“薇薇,你是因为我才被张翡翠针对,受到这么多的伤害,我要是不为你报仇,我枉为人。”
白薇薇反手抱住他:“只要你爱我,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这一点苦算什么?为你,我心甘情愿。”
盛世庭不由得心中柔情万千:“你放心,此生,我必不负你。”
这些暗潮,都被掩盖在竹器工坊的热火朝天之中,无人知晓,也没几个人知晓,今日除了张翡翠之后,其实封停也收到了一封电报。
上面并没有联系人的姓名和地址,话也不多,只有两个字,已安。
封停一看到电报上的字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知道,这一定是那位给他发的电报,为的就是让他安心。
但这个“已”字,还是让他心惊胆战了好一阵。
这说明之前爷爷他们确实是有危险的。
爷爷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危险?
真的是因为今年的大暴雪引起的酷寒天气吗?
还是他们在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
封停很想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也知道,那人能帮他安排人去探望爷爷,并且赠送物资帮助他们过冬已经是极限,他不能再联系他了,以免泄露了痕迹,给那位惹祸。
也好在爷爷他们如今没有什么大碍了,这让封停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捏着手里的电报,封停想也不想,脚下一拐去了卫生室。
林安石正在院子里一边切药材一边背医书,听到脚步声一看是封停,顿时露出笑容:“姐夫。安然姐,我姐夫来看你了。”
林安然从卫生室里走出来,看到封停就察觉到他情绪有些波动,讶异的问:“有事?”
“没。”封停将电报踹进袋子里,神色平常:“就是干活累了,出来走走。一起?”
林安然噗嗤一声笑了。
就封停这样的,还累了出来走走?
直接说想她了还靠谱点。
不过她是宽宏大量又宠夫的林安然,所以他点头答应:“行啊。”
目光瞥到林安石八卦的目光,林安然似笑非笑的说:“加油啊弟弟,搞不完中午就不用回家吃饭了。”
林安石:“……”他不就是吃个瓜吗?这都什么人间疾苦啊。
林安石幽怨的看向封停:姐夫,你管管安然姐啊。
封停:爱莫能助。
林安然和封停来到村口的一条小溪边,清澈可见底的溪流潺潺,时而又小指大的小鱼儿成群结队的游过,林安然蹲下身子,伸出手想去摸,被封停抓住了手:“水冰,仔细着凉。”
林安然就势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那你现在能说你有什么好消息要跟我分享了吗?”
封停意外:“你怎么知道——”
“一看就知道了。”林安然笑道:“虽然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你浑身上下都在说,我很高兴,我想要分享,你快来问。”
封停:“……”他是这样的吗?感觉很羞耻。
封停握拳轻咳一声,“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收到了电报。”
“电报?”林安然心领神会,伸手:“我看看。”
封停把电报放到林安然手心里,林安然先看内容,已安,她也跟着心安起来。
“是你之前找的那位故交给你的回信吧?”林安然低声,眼里的高兴是掩饰不住的:“你爷爷没事了,那真是太好了。”
“嗯。”封停眼里都是笑意:“多谢你。”
要不是林安然提醒,他不会去了解东北那边的情况,也不会下决心去找那个人帮忙,如今也不能解除爷爷他们的危机。
林安然起了促狭之心:“就一句话?”
封停对上她的眼睛,心脏控制不住砰砰砰的跳起来,耳根也无声无息的烧起来:“你想要什么?”
林安然眨眨眼:“让我亲一口?”
封停瞬间红了脸,他狼狈的移开目光:“在外面呢,注意形象。”
“哦~”林安然凑过去,低声笑问:“依照你的意思是,回到家里就可以了?”我打算给爷爷他们寄封信过去,
封停意识到自己被林安然戏耍了,无奈的看她:“林安然。”
林安然笑着坐直了腰:“好了,不逗你了。我现在是真的相信,你以前确实是没有谈过恋爱。”
要不然不会这么纯情。
封停:“……”我谢谢你了。
封停说,“我打算给爷爷他们寄封信过去。”
他看了一眼林安然:“我想把我们结婚的事情,以及照片寄过去给爷爷看看,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写点什么一起寄过去。”
“可以啊。”这倒是没有什么,林安然一口答应了:“到时候再把我做的药丸子也寄过去。你爷爷有风湿关节炎之类的毛病吗?有的话我再给他做一罐药膏,不过这药罐子你得自己去寻摸一个。”
封停握住林安然的手:“谢谢你。”
他爷爷是个老革命,身上都是当初搞革命的时候留下的伤,双腿关节每到冬天或者变天都要疼,可这都是老毛病了,以前还能贴贴药膏,如今恐怕只能靠熬。
如今林安然愿意给老爷子做药膏寄过去,封停心里很感激。
“都是一家人,也不用说这种客气话。”林安然说:“上一次我只做的药丸子挺多的,除了给你爷爷寄一点,也可以给你姑姑那边寄一点。他们住在边疆,物资匮乏,备用的药品只怕更少。他们还有孩子呢,要是真生病了,大人还可以熬一熬,小孩子可熬不了。”
封停真想抱抱她。
这姑娘真的太善良了。
而他也想不出更多的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感激,只有:“谢谢。”
并且心里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辜负他。
转头回到卫生室,林安然跟懋爷爷说了要拿点药寄人的事情,这其实早在当初林安然做那批药丸子之前就已经说过了的,懋爷爷自然不会反对,只要她给钱就行。
当然了,她如今是卫生室的学徒,这批药丸子还是她做的,她拿药只要给个药材钱就行了,不可能会多收她的。
倒是听说林安然要给边疆寄药丸子,懋爷爷提了一句:“要不要给他们整点了止血药?”
林安然闻言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要,当然要。”
同时也懊恼得很,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封停的小姑丈在边疆可是当兵的,难免会受伤,那边药品肯定不充足,别的他们也帮不了什么忙,但止血药还是可以准备一点的。
林安然又想起二哥来,二哥也是当兵的,还经常出任务,要是有可以随身携带的止血药带就好了,做任务的时候受伤了,直接就用止血药带包扎伤口,就可以达到止血的效果。
林安然把想法跟懋爷爷说了,懋爷爷说:“想法很好,不过我们就是村里的卫生室,哪有那么多东西给你做这个?能做点止血药就不错了。”
林安然:“……这倒也是。”
懋爷爷把止血药方写下来,让林安然自己去搞。
林安然看过之后觉得这止血药方不比后世她爷爷的药方差,可见懋爷爷的医术也不会在爷爷之下。
林安然按照药方抓好了药,招呼林安石帮忙研磨成粉。
林安石:“……”他如今就是卫生室专用的苦力。
心里再多委屈也只能憋着,林安石乖乖的给林安然打下手。
好在这止血药方林安然也不打算瞒着林安石,林安石帮忙研磨药粉虽然辛苦了些,但参与其中却能够让他更容易掌握这个药方,其实对他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止血药还没有做出来,林安然就没跟林家人说起,至于封停收到的那份电报,在林安然看过之后封停也彻底的毁掉了,并没有告诉林家人。
并不是封停不相信他们,而是没有这个必要。
林安然和封停吃过晚饭回山上的时候,再次经过知青院,这一次跟以往大不相同,知青院很是宁静并没有往日的鸡飞狗跳。
林安然跟封停说:“这张翡翠一走,整个知青院氛围都不一样了。”
封停不在意这个,只随口附和:“嗯。”
林安然看了一眼盛世庭和白薇薇的房间,回头笑着问封停:“你觉得,他们会让张翡翠顺利回京吗?”
封停不解:“他们愿不愿意,张翡翠只要得到知青办的许可,就可以回京探亲,他们就算是不愿意又能如何?难不成他们还能把张翡翠强留下来?”
林安然笑道:“这可很难说。当初他们三个人一起下乡,明面上是盛世庭主导的,制剂室却是白薇薇计划的。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在乡下找个机会,把张翡翠给毁掉了,再让盛世庭英雄救美,跟张翡翠结婚,让张翡翠生下孩子,然后难产而死,这样白薇薇就可以以帮忙照看好闺蜜的孩子为由,跟盛世庭在一起,这样张家不会怀疑他们也不会迁怒他们,反而还会因为他们对张翡翠有情有义而对他们感激不已,多有扶持。”
封停惊讶,“你怎么知道?”
林安然:“……我猜的。”其实是我看剧情介绍知道的。
封停:“……只是猜测,没有证据的话,还是不要拿出来说了。免得惹祸上身。”
林安然:“……好吧。”
不过林安然这一番话却是入了封停的心,回想起盛世庭三人自打来到水秀村后的各种表现,都不难看出盛世庭在其中耍弄的心机,隐隐与林安然说的相合。
封停对这三人心生警惕忌惮,张翡翠是坏在了明处,盛世庭和白薇薇那是坏在了骨子里,披着光鲜亮丽的外表,背地里都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封停回头看了林安然一眼,抓着她的手越发的紧了。
林安然回头看他:“怎么了?被我刚刚说的话吓到了?”
封停没有应,只道:“你以后离他们远点。”
林安然笑道:“放心吧,我既然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不对他们有所防备?”
封停这才安了心,不过把这样的安全隐患留在水秀村始终都是个祸患,封停心里盘算着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回城,亦或者把他们弄到别的更加偏僻的地方去。
不过他暂时还没有头绪,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回到家里,封停在后面关门,林安然走到院子里,仰头看着天上满天的星辰,看着演出山峦叠嶂,如墨染如水洗,飘逸写意,不由得感叹:“这山村的夜真是太美了。”
前世她大部分时间都是生活在城市,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夜,后来跟着爷爷奶奶回到乡下,总算是能在夜里看到星月了,但依旧没有这个年代的那种,没经过工业污染的纯净的美。
封停关好门走过来,目光落在她脸上,应了一声:“是很美。”
说的是人还是星月,就只有封停自己知道了。
烧水洗漱,躺在床上的时候,林安然跟封停说:“这一大早就睡,感觉好浪费时间啊。”
这要是在后世,这会儿饭都还没吃完呢,夜生活都还没有开始。
封停悄悄握紧了拳头:“那,我们做点什么吧。”
林安然转头:“嗯?”
封停深吸一口气,转身进她被窝,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吻落在她唇上。
第50章 第 50 章
林安然没想到封停突然间这么主动, 直到他滚烫的唇贴上来,她都还反应不过来,人已经被裹入熔岩漩涡, 很快就将神智烧成灰烬。
“安然,可以吗?”
耳边传来暗哑隐忍的声音,林安然睁开迷蒙的眼睛望着他,神智还没完全恢复:“嗯?”
“可以吗,安然?我可以吗?”
封停捧着她的脸,那灼灼的目光如他的体温, 似是要将她融化。
林安然那被焚毁的神智终于重新凝聚,她脸上热气蒸腾:“嗯。不, 不行。”
林安然一把将封停从自己身上推开。
封停前一秒大喜,后一秒如坠冰窟, 蓬勃汹涌的欲念瞬间消退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满心冰凉。
她不愿意和他成为真正的夫妻。
她不愿意……
苦涩……
林安然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后怕的拍拍胸口:“吓死我了。差点儿铸下大错。”
铸下大错?
原来,跟他成为夫妻,是错误吗?
所谓的好感,都是假的吗?
封停心里前所未有的苦涩, 难受。
他闭上眼睛, 将苦涩吞下:“对不起。”
是他莽撞了。
他不会了。
林安然听到封停低沉的道歉,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很容易让人误会, 她忙解释:“你误会了, 我不是——”
“没事。”封停打断她的:“今晚本就是我唐突了。抱歉,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他无法再与她躺在一张床上了,起码这一刻不行。
封停掀开被子, 翻身要下去。
“哎呀。”林安然一见误会大了,直接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是不愿意,我是担心没做好安全措施,会怀孕!”
“什么?”封停怔住,“你不想要孩子?”
“嗯,我现在还不想要孩子。”
林安然并不排斥生孩子,但她跟封停才结婚没多久,现如今算是处于好感期,她是不排斥跟他有更深入的关系,饮食男女嘛,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但怀孕就不一样了。
她还没有做好做妈的准备,也没有确定她跟封停是否会真的一直走下去。
目前来看他们确实相处得不错,但日久才能见人心。
只有相处的时间长久了,她才能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合适。
所以在她心里,起码第一年她是不会要孩子的。
正好这一年也是她的学徒期,她正好可以用这个为借口,拖延生孩子的时间。
封停却难以理解:“为什么?”
如果说林安然不喜欢他,不想跟他发生更深入的关系,他完全能理解,并且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哪怕他睡地板,也不会再靠近她,占她的便宜。
可她既愿意跟他做真正的夫妻,却又不愿意给他生孩子,封停就很难理解。
做夫妻,本来就是会怀孕的啊。
结婚生孩子,本也是天经地义的啊。
“你不喜欢孩子吗?”
可她平时对小婷婷一向都很温柔的啊,并没有任何不喜啊。
还是说,她只是不喜欢他们的孩子?
封停想到这个就觉得心里难受,可他想到刚刚差点儿闹了误会,他决定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
因为封停发现,相比自己喜欢将什么都放在心里闷着不说,林安然似乎更喜欢有什么说什么,哪怕是看出他心里有事,逗问两句如果他不说,她也不会勉强自己去猜,而是干脆就放弃去追究。
林安然果然利落的否认了:“没有啊,我觉得小孩子挺好的。但是别人家的小孩子好,不代表自己家的孩子好。总而言之,我现在还没有做好生孩子做妈妈的准备。嘶,好冷,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封停这才察觉两人都还光着暴露在空气中,特别是林安然,冻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他顿时大急,忙拉着林安然躺回被窝里,盖得严严实实的:“你傻啊,身上都冰了也不说,这要是冻出感冒怎么办?”
他话音一落,像是回应他的话一般,林安然立马打了个喷嚏,封停顿时担心不已,“你躺着不要出来,我去给你煮红糖姜汤。”
还好上次李香兰给的红糖还剩下一点点,应该够煮一碗红糖姜汤。
林安然拉住他的手:“封停,我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
封停去扒她的手:“等我回来再说。”
林安然却固执的抓住他的手,仰头看着他,眼底波光潋滟:“我刚刚想起来,我大姨妈刚走,这个时候是安全期,不会怀孕的。”
封停怔住,林安然轻轻一拉,他倒了下来,林安然贴上他的唇:“我们,要不继续?”
封停要说不心动是假的。
他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啊。
封停艰难的拉开她:“乖。你着凉了,我先去给你熬红糖姜汤。”
林安然叹息一声,回到自己的枕头上,“好吧。”
男人关心自己,想表现,她不能不给机会。
封停穿上衣服,去厨房熬了一碗红糖姜汤,送?*? 到床上林安然嘴边。
林安然喝了一口,问他:“你就煮了一碗啊?你不给自己也煮一碗?”
“我没事。”封停身体好着呢,这一会儿功夫不可能让他着凉。
不过,他目光落在林安然洁白的肩头上,目光像是烫着了一般:“你怎么没穿上衣服?”
林安然抬起眼睛,露出狡黠的笑:“等你啊。”
封停脸轰的一下子红了。
他不自然的说:“你这样会着凉的。”
林安然喝了半碗红糖姜汤就不喝了:“剩下的你喝了吧。”
封停无奈:“你乖一点。”
“我就是不想喝了。”林安然抱着被子:“你要是嫌弃我的口水,你就倒掉好了。”
封停无奈的掀起床帐,林安然瞪了他一眼:“封停,你真嫌弃啊?”
封停红了脸,“没有。”
他不看她,闷头把剩下的红糖姜汤喝了。
红糖姜汤本来就热乎乎的,喝进肚子里,更像是化作了一团火,将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封停借口洗碗出了房间,本以为清冽的山风能吹散他身体里的燥意,结果却越吹越烈。
他眼底一沉,转身回了房间,脱下外套上了床,侧身看着林安然:“我们,继续吗?”
林安然还以为他会躲避呢,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主动。
她笑道:“好呀。”
黑暗中,烈火朝她包裹而来,仿佛要将她也燃成灰烬。
第二天林安然是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的。
“谁啊?”
林安然有点儿起床气,语气不太好。
“我,你妈。”
母上大人?
她来干嘛?
她大姨妈都走了,也不用她来陪了呀。
林安然莫名其妙,却也只能起身穿衣,结果才坐起来就又倒下去。
她的腰!
林安然想起昨晚的战况,倒抽一口气,没忍住骂了一声:“畜生啊。”
不就是他第一次的时候时间太短,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某人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一般,发誓励精图治,充分发挥学霸的钻研精神,硬生生的折磨了她半个晚上,差点儿把她的老腰都给弄断了。
林安然郁闷气恼也没有用,只得忍着腰上的酸痛和下面的不舒服,赶紧把衣服穿上出来给她妈开门:“妈,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我大姨妈走了,不用再来陪我了吗?”
李香兰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打转:“你怎么这么晚才起来?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现在是卫生室的学徒啊?你这么晚起来,等下去上班又要迟到了,小心人家讲究你。”
“还有,你现在已经结婚了,不再是小姑娘了,还天天睡懒觉,你叫人家小封怎么想?”
李香兰又苦口婆心。
他能怎么想?
林安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就他昨晚那食髓知味的样子,只怕恨不得她天天睡懒觉呢。
林安然也不好跟亲妈说夫妻之间的那点儿事儿:“这一次是意外,下次我注意。”
“可一定要记在心里,别只是嘴上说说。”
李香兰左右扫了一眼,屋子里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院子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知道这些都是封停做的,李香兰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嗯嗯呢。”林安然胡乱的点头:“那妈你自己坐,我先去刷牙洗脸。”
到底是身上难受,林安然走路的姿势都有些不自然,李香兰是过来人,一下子就发现了。
她眼睛一亮,闺女跟女婿这是圆房了呀?
那她岂不是很快就能抱外孙了?
李香兰想着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安然莫名其妙的回头:“你笑什么?”
年轻人都脸皮薄,她家这姑娘,肯定也是。
李香兰不想因为自己太过关心让小两口不自在,坏了感情,就说:“没什么。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赶紧收拾了就吃早餐,吃完赶紧去上班。别磨磨叽叽的。”
这肯定不是自己亲妈。
林安然叹息:“知道了。”
李香兰转身乐颠乐颠的回了家,李云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不是去看安然了吗?怎么这么高兴?难道有什么喜事儿?”
林安然的大姨妈刚过去没几天,肯定不是怀孕的事情。
再说,那两人到现在还没有圆房呢。
李香兰不能跟自家闺女讨论,当然要跟自家儿媳妇分享:“他们圆房了。”
“什么?”李云吃了一惊:“真的假的?”
李香兰嗔道:“你这话说的,我还能骗你?”
李云也高兴:“那是好事啊。说不定妈你什么时候就当外婆了。”
李香兰拉过一个小凳子,坐下帮忙搓衣服:“要真能给我生个外孙,我自然是高兴的。国良和国礼都大了,国婷也四岁了,她要是这个时候生孩子,我也能帮她带带。”
李云一点儿都不生气:“那是肯定的。到时候干脆就让安然和妹夫搬回来家里住,这样坐月子也好,照顾孩子也好,家里都能帮上忙,安然以后就算是做了赤脚大夫,也不用担心出诊之后孩子没人带。”
李香兰一想也是:“这倒是。还有婷婷他们兄妹几个小时候穿的那些衣服,尿片什么的,也应该翻出来找时间重新清洗干净收好才行……”
婆媳两个说得热火朝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安然怀上了呢。
林安然洗漱,吃早餐,再下山,一路活动开,身上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回到卫生室,林安然打招呼:“懋爷爷,早啊。”
林安石先跳出来:“姐啊,这都几点了,还早。你现在是仗着我姐夫宠你,是越发的不像样了啊。”
林安然冷笑:“你讲我,医书背完了吗?药材又认了几样?药粉磨了多少了?”
林安石瞬间被 ko,败退下去。
躺椅上的懋爷爷睁开眼睛看了林安然一眼,目光顿了顿,也没说什么,只道:“赶紧的做药粉吧。”
林安然这一上午都坐在椅子上研磨药粉,累得她腰都要直不起来了。
封停心疼不已,但他现在也忙得脚不沾地,抽不出时间来帮她,只能说:“药丸子不够就算了,有多少我们寄多少就是了,没有必要这么辛苦。”
林安然心想,这恐怕不行呢。
这一次除了做止血药,林安然还打算做一些避孕药。
毕竟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正好遇到她的安全期,想要不中招,该做的安全措施还是要做。
现在的人避孕手段最主要的就是用套,但那玩意儿要去医院免费领取,她没见过,不过前世偶尔看年代文小说的时候看到有提起过,听说并不是一次性的,都是多次重复使用的。
这真是想想都让人感觉恶心。
所以林安然一定要做这个避孕药。
她这个避孕药,还是她爷爷研究的药方呢。
听说最初爷爷研究出来是自己用的。
爷爷奶奶那代人讲究的是多子多福,所以爷爷和奶奶其实是生了几个孩子的,只是除了她爸,其余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夭折了,与此同时她奶奶的身体也坏了。
爷爷不想再让奶奶怀孕,所以就自己研究了这避孕药自己吃,同时精心给奶奶调理身体,所以后来她出生的时候奶奶的身体一直都不错,和爷爷白头到老了。
她长大后爷爷就把这个药方给了她,让她以后结婚了要是不想要孩子,就用这个避孕药,不会怀孕也不伤身体。
如今她就打算给封停整一副。
林安然看了封停一眼,如今他还对此一无所知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香兰和李云对林安然特别热情,虽然她们极力表现得不那么明显,可实际上真的很明显啊。
林安然无语:“你们干嘛呀?”
李香兰一秒变脸:“怎么的?给你夹个菜你还不满意?”
李云好声好气:“妈也是疼你。”
林安然:“……”有鬼,一定有鬼。
不过林安然猜不出来。
下午的时候,张翡翠就回到了村,她直接就去找林民义请假。
林民义看她真拿到了知青办的同意请假书,自然不会啰嗦,直接就给她批了探亲假。
林民义写好证明之后,把该说的话都给说了:“你一个女孩子独自上路,小心被坏人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到了家之后好好陪伴父母,准时回来。”
张翡翠说得真情实意:“多谢大队长,那明天能让牛车送我去镇上吗?”
正好牛车明天要去县城送货,林民义就把出发时间说了,让张翡翠自己准备来到村口等候,张翡翠自然是感激不已,回去就赶紧收拾东西。
傍晚罗爱莲收工回来,看到张翡翠已经收拾打包好了行李,问:“知青办同意你请假了?”
张翡翠点头:“是啊,人家领导还是很通情达理的,知道我妈生病了,就立马给我批假了。”
她昨天到镇上的时候班车还没有到,就先去邮局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等她去到县城的知青办,自然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她请假自然顺利得很。
她办完请假出来没什么事情做,还在县城逛了半天街呢。
不过让她不太爽的是,水秀村的竹茶杯和水杯在县城还真是受欢迎,走到哪里都看到有人用水杯喝水,或者用茶杯招呼人。
张翡翠觉得这些乡下人真是没见过世面,就几个竹子做的茶杯,有什么好吹的。
她在京城家里用的都是最漂亮的陶瓷杯好吗?
罗爱莲不知道张翡翠的心思,问:“那你什么时候走?明天一早就走吗?”
张翡翠点头:“嗯,明天牛车去县城,我跟着牛车先去镇上,然后再坐班车去县城,再转车去市里坐火车。”
罗爱莲:“可惜李知青早走了两天,要不然你就可以和李知青一起结伴同行,也算是有个伴了。”
张翡翠冷哼了一声:“可得了吧,我才不想跟她一起走呢。”
吃饭的时候,盛世庭拿着饭盒从房间里出来,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遍,而后落在张翡翠身上,如他所料,张翡翠身上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所谓的她妈妈重病都是撒谎,只是为了回城而已。
盛世庭目光闪了闪,这也给了他一个思路,等张翡翠和张家的事情解决之后,他就以给白薇薇治病的名义申请回城,彻底结束他这一段荒唐的下乡之旅。
想到这里,盛世庭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在张翡翠身上。
虽然以前每回看到张翡翠都感觉厌恶,但想到明天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张翡翠,张翡翠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还是多看了两眼,第一次觉得其实张翡翠长得也是挺不错的,虽然浓眉大眼的不如白薇薇的白皙秀丽,但犹如玫瑰一样张扬明艳,也是个佳人。
可惜了。
盛世庭心里暗暗道。
张翡翠察觉到盛世庭的目光,心里也是冷笑:后悔了吗?她就要回城了,而他要是一直不悔改,就只能一辈子陪着白薇薇在乡下烂死。
不过想到李琼的计划,张翡翠也热血沸腾起来。
可惜呀,为了摆脱嫌疑,她不能留下来看白薇薇这贱人的下场。
不过好歹也做了几年的好姐妹,张翡翠觉得临走前还是应该好好的告个别。
张翡翠推开白薇薇的房门走了进去。
白薇薇本以为盛世庭,没想到竟然是张翡翠,瞬间变了脸色,抓紧了被子,“张翡翠,你怎么进来了?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张翡翠走过去,掐住她的下巴:“别怕,我没想对你做什么。我就是来告个别。毕竟我们之前也做了好几年好姐妹不是?你下贱无耻我却不能无情无义啊。”
张翡翠拍拍她的脸:“白薇薇,我明天就要回京城了。你这一辈子就给我好好的烂在这乡下吧。你的父母家人,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照顾的。”
盛世庭站在门口喝道:“张翡翠,你在做什么?你放开薇薇。”
张翡翠嫌弃的丢开手:“放心,我不会伤了你的心肝宝贝的。我就是看在过去几年的情分上,来道个别而已。我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不会要了她的命的。”
这世界上,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盛世庭一个字都不相信,冷着脸:“滚。”
张翡翠嗤笑:“真是无情无义,难怪你们能够凑在一起呢。”
张翡翠昂首挺胸的走了。
盛世庭在她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等外面人散了,他才心疼的来到床边:“薇薇,你没事吧?”
白薇薇扑进他怀里:“世庭哥,我好害怕。”
盛世庭满心怜惜:“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我发誓,伤害过你的人,我一定让她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白薇薇一听就知道盛世庭这是都安排好了,就假装不知道:“嗯,我相信你世庭哥。”
盛世庭越发的怜惜了。
张翡翠次日一早就乘坐牛车离开了水秀村。
张翡翠离开之后,知青院整个氛围都好了许多,白薇薇日子都舒心起来,再也没有人会突然间的冒出来用老鼠和蛇吓唬她了,短短几天时间她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危机就在她放松了心神,以为将彻底摆脱张翡翠之后,悄然降临,将她的一生彻底毁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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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51
自从家里的卫生间改装过后, 林安然就喜欢在自己家里解决重大生理需求,而她这一个月来每天上山下山,那一段山路对于她来说, 早就已经不再是什么问题。
这一天下午,她感觉到肚子不舒服,如常的放下工作回家解决人生大事。
一路穿过村子,偶尔还会遇到坐在墙根下一边干活一边晒太阳的老太太,还有到处乱跑的小孩子,还有扛着竹子往工坊那边走的青壮, 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出了村子往知青院那边的山路走,越走越安静, 连经过的人都没几个,毕竟这边的山路也只是上山的其中一条山路而已, 并不是唯一的, 这要是春天的时候还会多几个上山捡木耳菌子的, 如今大冬天的除非是上山砍柴,要不然基本上没什么人上山。
更何况如今竹器工坊每天都要做大批量的茶杯和水杯,需要的竹筒就不是少数,村子里专门安排了一部分青壮负责砍竹子, 将竹子背下山, 送到竹器工坊, 但砍下来的竹子除了竹竿之外还有竹枝竹叶,这些总不能胡乱扔在地上吧?毕竟每天都要砍伐不少竹子, 多余的竹子以及竹枝竹叶要是不安排人专门整理收拾, 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因此这些竹枝竹叶晒干之后, 林民义就安排分给各家做柴火了,所以有时候村里人没什么事做就喜欢去竹林那边看青壮们砍竹子, 帮忙收拾竹枝竹叶之外,顺便自己也挖根竹笋回家添个菜,越发的就没什么人往这边走了。
林安然经过知青院的时候,习惯性的往里面看了一眼,门户紧闭,跟平日里没有什么异常。
也是,这个时候基本上大部分知青都上工了。
如果是在东北,这大冬天的外面都是雪,冷得要死,地里的活基本上都做不了,人们就只能猫冬了,但是在华南地区因为气候的原因,他们这边的冬天最多也就是落霜,绝对不会下雪的,所以即使如今已经是冬天,山上的松树依旧青翠欲滴,靠近村子和河流的田地在收割完稻谷之后就被安排整理成陇,种上各种青菜,甚至还有大片的猪菜,以保证冬天猪也能吃得饱饱的,多长点肉,过年的时候多分点肉。
除此以外,每年冬天村里都会阻止青壮清理河道,以保证明年河道通畅,能够灌溉到每一处田地。
总而言之,他们这边即使是到了冬天也并不会闲在家里猫冬,而是每天都会安排村民们如常上工,因此这个时候在知青院看不到知青们也是正常的事情。
当然,知青院还是有人的,那当然就是白薇薇和盛世庭了。
毕竟白薇薇断了腿,不可能再继续下工,而盛世庭本来就不喜欢下地干活,如今有了白薇薇做借口,就更加不愿意下地干活了,每天都留在知青院里陪着白薇薇养伤。
林民义对此是很不高兴的,你一个下乡知青,一天天不下地干活就待在屋子里当少爷,你下来干什么?等到年底分粮你没有工分分不到粮食,到时候饿死算谁的?
但白薇薇的腿确实是断了,他和公安都查不出到底是谁干的,只能当意外处理,但盛世庭不服气啊,他以这个为借口攻击村大队领导,不肯继续下地干活,林民义也拿他没有办法,再加上竹器工坊这边蒸蒸日上,他也懒得理会盛世庭他们了。
林民义都懒得理会他们,林安然就更加不会理会他们,她目光也只是一扫,很快就收回,继续往前走,结果才走两步,知青院里就传来几道压抑的声音,林安然一怔继而翻了个白眼。
不用问,肯定是盛世庭和白薇薇两人大白天的关在房间里乱来。
“畜生。”
林安然低低骂了一声,要知道白薇薇腿还受伤呢,盛世庭就这么急不可耐,还真爱呢,我呸!
林安然觉得晦气极了,快走了几步,赶紧上山回家。
一路走得有点儿急,林安然有些喘,就没直接拿钥匙开门,而是扶着桃树先喘了一会儿气,等气喘匀了才去摸钥匙,结果在放钥匙的地方摸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摸到钥匙,她不由得奇怪,封停每次放钥匙都是在这个地方的,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怎么会突然间不在了呢?
她个子不太够,从旁边搬来一块石头垫起脚往放钥匙的地方一看,才发现钥匙就在较为里面的地方,因为她太矮了所以没摸到。
林安然看着那把钥匙,目光不由得变了。
封停是个很细心的人,他知道她个子不高,所以放钥匙的时候都会放得既隐蔽又靠外,只要她垫起脚轻轻一摸就能摸到,反倒是她,因为个子的问题,把钥匙放回去的时候经常是扔回去的,钥匙经常会被她放得并不规整,有时候在外面,有时候在里面,有时候还会歪着。
而她很确定,早上不是她放的钥匙,上午和中午她都没有回来,那封停放的钥匙怎么会歪了?
是有人动了钥匙?
有人进了她家。
是有贼进她家偷东西吗?
林安然并没有怒气冲冲的立即开门冲进去,因为如果真的有贼进去了,她不能保证那贼是否已经走了,如果那贼已经偷完东西走了还好,如果那贼还没有走,而是躲在屋子里等着她进去,然后趁着她毫无防备将她敲晕,然后奸了杀了怎么办?
林安然还是很有安全意识的。
她捏着钥匙往后退了几步。
现在她应该怎么办?
林安然看了看山上,没人,又看了看山下,也没有人。
而后她的目光落在知青院,而后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盛世庭虽然是男的,但他就是只弱鸡,要是真有贼躲在家里,即使抓到贼只怕他也拦不住抓不住,指不定还要害她受伤,更何况人家如今正在翻云覆雨呢,打搅人家好事可是要遭报应的。
林安然果断的转身下山回去找封停。
封停听了林安然的话,脸色不由得一变,抓住了林安然的手,上下将她打量:“你没事吧?”
林安然嗔道:“我都没有进家门,我能有什么事?”
封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担忧过头了。
“没事就好。”封停还是有些后怕的抱住林安然:“幸好你聪明察觉不对,没有继续进屋。”
要不然真出了什么事,他必定痛不欲生,不能原谅自己。
林安然笑道:“你就不怕我是多心了?”
封停认真的说:“多心也比无心好。”
他宁愿这是一场虚惊,也不愿意林安然出任何事。
封停放开林安然:“你回卫生室乖乖待着,我这就回家查看情况。”
林安然知道如果自己也跟过去,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累赘,因此也没有强求,只道:“你带个人去,小心对方带着凶器。”
封停:“放心,我会小心的。”
封停回了工坊,说是有事叫了个人跟他一起走。
两人径直往山上去,路上封停将事情低声说了,让人到时候看他的指示行事,结果就有这么寸,他们才走到知青院门口,就看到盛世庭和白薇薇的房间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一看就不是盛世庭。
那人一看到封停两人,瞬间脸色都变了,对视一会儿后,那人就往知青院的另一边篱笆跑去,一脚踹翻了篱笆往外逃跑。
“站住!”
封停两人哪里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人想也没想把腿就追,那人慌不择路之下被石头绊倒,封停二人很快追上,直接把人给按住了。
“我艹,你个畜生,竟然敢跑到我们水秀村来撒野,看老子不弄死你!”
跟封停一起的林安明提拳便揍。
封停没动手,他回头看了一眼半山腰上的房子,眼神阴郁。
他吩咐林安明:“你看着他,我上山一趟。”
封停几乎是跑上了山,入目便看到大门洞开,他提着路上捡的棍子进了屋,结果将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歹徒的痕迹,不过房间里的抽屉都已经被撬开了,放在抽屉里的钱和票都被偷走了,床上的被褥已经床尾的柜子全都被翻找过,这一切都很像是入室偷盗的样子。
但封停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林安然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大门还是关锁着的,可他回来的时候,大门已经洞开,这说明在林安然回来的时候,那歹徒还在家里躲藏着,如若林安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直接就进了家门,那会遭受到什么就显而易见了。
封停心里一阵阵后怕,却也更加怒火中烧。
不管是谁,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林安然身上,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封停料想那贼人应该是听到山下的动静时匆忙逃跑的,他提着棍子追上山,结果当然是没有追到人,也不知道是跑远了还是找了地方躲藏起来了。
但封停很清楚,单靠他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把人给找出来的,只有尽快赶回去,将村子里的青壮都是派出去在山上搜查还有一丝可能把人抓住。
让人逃了也没有关系,毕竟山下还有一个同伙被他们抓住了,料想让对方供出同伙应该不难,就怕对方跑了,到时候即使知道对方是谁也抓不到人。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封停转身下了山,林安明将那歹徒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哀嚎不已,看到封停,林安明忙问:“封知青,家里怎么样?”
封停沉着脸:“进了贼。”
“那贼呢?跑了?”
“嗯。你把人拖到知青院那边,我马上回大队部,立马找人上山搜查。”
林安明一口答应:“行。”
封停想到白薇薇,因为他们之前忙着抓贼,还没有去看她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怕她有生命危险,路过知青院的时候封停拐进去看了一眼,结果看到白薇薇全身青青紫紫的像只破败的布娃娃一般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儿生气,可想而知她之前遭遇了什么。
封停瞬间捏紧了拳头,寒意从他脊梁往上爬,冷汗将他衣衫都湿透,后怕阵阵涌上心头。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林安然也被人这样毁掉了。
幸好啊,林安然心思如发,通过钥匙位置的不对察觉到不对劲,果断下山离开。
封停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不看白薇薇,进去将落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给她盖上。
“我去叫人过来。”
封停转身出了门,关上了房门,走到知青院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拖着歹徒过来的林安明,吩咐他:“你守着门口,除了大队长他们,谁都不许进入。”
林安明一颗心瞬间提起来:“人不会死了吧?”
“我没杀人!”
那歹徒出声为自己辩解。
林安明闻言松了一口气,但也迅即明白白薇薇遭遇了什么,一脚踹过去:“你以为你这样做跟杀人有什么区别?!你这个臭流氓,你就等着被枪毙吧。”
封停懒得理会这里,他跑回到大队部,找到林民义,一把拉住他,低声道:“爸,出大事了。”
封停将白薇薇的遭遇以及自家遭窃的事情低声告诉了林民义,林民义惊得跳起来:“我艹,老子我这是得罪谁了?整天在这里搞事。”
“爸。”封停拉住林民义:“欺负白薇薇的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但是白薇薇这个事情过于恶劣,最好不要大肆宣扬,暂时就先对外说是我家遭贼了,调集人手赶紧上山,或许还能把另一个歹徒抓住,另外再派个人去镇上报案,让公安下来处理。”
“我马上去调集人手上山找人。”林民义看到不远处的林民生:“民生你过来。”
他低声把事情跟林民生说了,“你马上骑车去镇上报案。”
“我艹,那个狗东西竟然敢在我们村搞事。老子弄不死他!”林民生又惊又怒,听到林民义让他去报案,他又迟疑了:“二哥,这事儿要是报案了可就闹大了,年底我们村可就别想拿文明先进村的称号了,说不定还得被社长骂一顿,这得不偿失啊。”
林民义义正言辞的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被社长骂,得不到文明先进村的称号又算得了什么?最重要的是让那歹徒得到应有的惩罚!民生啊,不是哥说你,你这思想格局要大一点,不能老想着那一点集体荣誉,你也要多为受害人想想,白知青遇到这样的事,如果不把那畜生枪毙了,我们对得起她吗?还有,村里还有那么多的小媳妇大姑娘,要是不杀鸡儆猴,以后是不是谁都敢在我水秀村的地盘乱来了?”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定要报案处理,一定要让那畜生枪毙!”
林民义脸上有狠色:“老子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敢在我水秀村搞事,小心他的狗命!”
林民生闻言懂了:“是我狭隘了。我现在就去报案。”
林民生拉了自行车,就赶紧去镇上报案去了。
林民义和封停去工坊招呼一声,除了车工车间的人留下继续干活,其他的青壮都跟着他们一起上山搜找那逃跑的歹徒,林民义把这件事交给了封停去办,他自己则叫上唐萍和卫生室的人一起赶往知青院。
林安然待在卫生室,还不知道知青院的事情,听到林民义的叫唤心里一沉,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之前经过知青院时听到的动静,连忙走到林民义身边,低声问:“爸,知青院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民义看着自家白白嫩嫩漂漂亮亮的闺女,心里也是后怕不已,他低声将白薇薇的遭遇说了,林安然脸色一变:“那屋子里的人不是盛知青吗?怎么会是歹徒?”
“怎么了?”林民义忙问:“你听到了什么?”
林安然将自己上山时路过知青院听到异常动静的事情告诉了林民义,懊恼的说;“当时我还以为是盛世庭跟白薇薇两个不要脸,青天白日的就躲在知青院里的乱搞,却没想到屋子里的男人竟然不是盛世庭。对了,盛世庭今天下地了吗?他怎么不在知青院?”
林民义闻言皱眉,正好看到记分员,将人招了过来问道:“今天盛知青下地了吗?”
记分员茫然:“没有啊,自从白知青受伤之后,他就没有再上过工了。”
林民义皱眉:“他既然是专门留下来照顾白知青的,怎么人不在?难不成出什么事了?你赶紧去找找,看看人在哪里,找到了就让他赶紧回知青院。”
记分员闻言立马去找人,之前白薇薇出事过一次,当时就是满村找盛世庭,如今记分员再满村的找人,村民们立马就想起了之前白薇薇出事,一个个问记分员为什么要找盛知青,是不是知青院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记分员并不知道详情,自然说不知道,但是大家都想起刚刚封停带了一群人上了山,说是家里进了贼,贼人进了山,要去山上抓贼人。
可大家都不是傻子啊,这封知青家进了贼,为什么却要满村找盛知青?再说盛知青不是在知青院照顾老婆的吗,还用得着满村的找?
大家一下子就猜盛知青没有在知青院照顾老婆,而是不知道去了哪里,立马一边议论一边往知青院赶去。
“肯定是白知青又出了什么事,所以才到处找盛知青。”
“封知青说贼人进了他家偷了东西,我看不是进他家偷?*? 东西,而是进盛知青和白知青家抢东西,把白知青给打伤了,所以才到处找盛知青。”
“要只是抢了点东西,应该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肯定是白知青被人给那个了。”
“不能吧?不是说盛知青为了照顾她都不上工了?”
“他要是在白知青就不可能被人那个了。”
“那盛知青去哪儿了?”
“有人说看到他去了村尾王寡妇家。”
……
大家越说越嗨,到最后就变成盛世庭跟村尾的王寡妇有一腿,说是留在家里照顾白薇薇,其实天天去王寡妇家跟人鬼混,结果正好有贼人上门偷盗东西,见只有白薇薇一个受伤断腿的女人,就把白薇薇给那个了。
编得那叫一个有头有尾,林安然一行人来到知青院的时候,听到人们这样议论,都差点儿以为这就是真相了。
林民义带着唐萍和林安然等人进了知青院,然后让唐萍带着林安然和另外两个妇女进屋去看白薇薇。
林民义则是带着人审那歹徒。
说实在话,林安然是一点儿都不想进去看白薇薇,即使她不喜欢白薇薇,但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是太残忍了。
但是没有办法,她是卫生室唯一的女医生,她得帮忙查看白薇薇身上的伤势,还要帮忙将证据保留下来,好作为日后审判那歹徒的证据。
林安然已经想象过那种惨状了,但还是没想到这么惨。
他们进屋的时候白薇薇的身体已经被被子盖住了,但空气中那股子味道依旧浓郁得很,唐萍同情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白薇薇,叹息一声,叫人将前后窗户打开,让里面的味道散出去。
当下就有一些好奇的妇女凑到窗口前往里看,后面的窗户还有一些半大的小子凑过来看热闹呢,都被唐萍给赶走了,但她们一走开,那些人就又凑过来,根本就不会去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他们就是想看热闹。
可屋子里光线实在是不足,再加上那股味道让人作呕,最后没办法,唐萍只得点了几个妇女前后窗户门口都给守着,不让人靠近。
林安然上前查看白薇薇的身体,她木然的眼珠子转了转,最后落在林安然身上,她涣散的目光凝聚,声音沙哑:“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
明明,她已经嫁给了盛世庭。
明明张翡翠已经走了,也必然会如他们所愿的那般,永远消失在他们的生命里。
等待她的应该是幸福,可为什么她却还要遭遇这样的事情?
她的人生,毁了。
全毁了。
林安然心想,这当然是因为报应啊。
当初她想毁了张翡翠的清白,谋夺张翡翠的所有,如今这孽债自然也会反噬到她自己身上。
第52章 第 52 章
林安然上前给白薇薇检查身体上的伤。
除了下面的撕裂伤较重, 身上也有不少淤青,最重要的是她的断腿,石膏碎裂, 本来就还没有好的腿二次伤害,必须得尽快送去医院救治,要不然她这条腿就得废掉。
唐萍去拎角落的暖水壶,“我倒点水,给她擦擦身子吧。”
“不行。”林安然阻止:“这些都是证据,以后上法庭要用到的, 要等公安来了之后,送去医院做医检收集证据。”
“不, 不要报警。”白薇薇一把抓住林安然,惊慌失措的说:“不能报警。”
报警她就全完了。
林安然翻了个白眼:“现在全村人都已经知道了, 你以为不报警就完了?”
“什么?全村人都知道了?”白薇薇震惊, 而后挣扎着要撞床:“我不活了。”
唐萍等人忙去拦, 林安然直接一巴掌打上去,“死什么死?欺负你的人就在外面,你不报警送他去枪毙,难不成你还要跟盛知青离婚, 改嫁过去给他生儿育女当黄脸婆?”
“不, 我宁愿死!让我去死。”
白薇薇一听就受不了。
林安然又一巴掌打过去:“连死都不怕, 还怕被狗咬了一口吗?你可别忘记了,你是知青, 不是本地人。本地人或许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块土地, 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 但你不一样!只要你回去城里,谁还会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还是你觉得, 你这一辈子就烂在这里,再也回不去城里了?”
唐萍闻言忙也跟着劝慰:“对啊白知青,你可是知青,不会一辈子待在我们水秀村的,以后回了城里就谁都不知道今天发生过的事情,你以后可还有大好前程呢,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白薇薇把这些话听进去了。
是啊,她是知青,她早晚会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到时候谁都不会知道今日之事。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没了清白了啊,世庭哥不可能再要她了,盛家也不可能再要一个丢了清白的儿媳妇。
毁了,她的人生全都毁掉了。
白薇薇嚎啕大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吧!”
哭得很凄惨,喊得很绝望,但她挣扎的力度却远不如前。
林安然一眼就看出来,她痛苦绝望是真,但她舍不得去死也是真,所以她又淡淡的开口说道:“你的腿本来就没好,如今腿上的石膏又碎裂,导致骨头二次断裂,如果不及时送去医院救治,恐怕你这腿就算是再做手术重新接好,也要成了瘸子。你确定你还要让情况变得更坏更糟糕吗?”
白薇薇的哭声瞬间止住了,接下来白薇薇没有再挣扎乱动,只呜咽悲鸣表达着她的痛苦和绝望。
唐萍见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下子她们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当然,她也算是看清楚白薇薇了,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小媳妇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难以接受想去死,但得知自己只要离开水秀村就可以把这一切当做没发生过之后,她就不像最开始那样想死了,之所以哭泣求死都只是想演一个贞洁烈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同情分罢了。
只可惜她的脚实在是不争气,才几天就又遭受了重创,白薇薇不想做瘸子所以不敢再乱来了。
唐萍赞赏了看了一眼林安然,几句话就把白薇薇给拿捏住了。
真是厉害啊。
她示意其他几个妇女,赶紧找来干净的衣服给白薇薇穿上,林安然这才仔细的检查她的断腿,比较好运的是,这一次骨头虽然再次断裂,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戳穿血肉冒出来,弄得鲜血淋漓,但几个比较明显的凹陷显示出她的腿伤确实再次遭受了二次伤害。
白薇薇一边抹泪一边偷窥着林安然,见她神色凝重,没忍住出声:“我是不是真的要变成瘸子了?”
没了清白,再成了瘸子,她必定被盛世庭和盛家彻底厌弃。
林安然说:“你的腿确实造成了二次伤害,必须得尽快送到县城医院再做手术,重新接骨,至于以后会不会变瘸子,谁都说不准。”
白薇薇眼前一黑,直接晕厥过。
林安然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她十有八九是要变成瘸子了。
白薇薇真的无法接受现实。
林安然将懋爷爷叫了进来,两人用棍子重新将白薇薇受伤的腿固定好,免得送医的途中再次受伤,加重伤情,收拾妥当出来,村里的牛车已经赶到了知青院门口,林民义组织人手将白薇薇抬到牛车上,而后又命唐萍随车前往县城,唐萍是村妇女主任,如今白薇薇的丈夫盛世庭不在,她就有义务陪送白薇薇去医院。
唐萍上了牛车,看向林安然;“安然,你陪我一起去吧,要不然路上出个什么事我也不好办。”
唐萍可从来都没有去过县城,要她自己一个人送白薇薇去县城,她心里还挺忐忑的。
自从事情发生以后,林安然一指都表现得很冷静镇定,让唐萍感觉很可靠,所以她把林安然叫上了。
唐萍又看向林民义:“二哥,就让安然陪我一起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林民义眉头紧紧的皱起来,唐萍不知道今日是林安然先察觉了不对,回来告诉封停,封停回家查看情况的时候正好遇到这入室欺负白薇薇的歹徒的,别看林安然如今一脸平静,指不定她此时这会儿心里多么惊慌失措呢。
林民义想也不想就开口:“让——”
林安然打断他的话:“爸,我陪萍婶去一趟县城吧。”
林安然很清楚,在盛世庭这个家属不在的情况下,唐萍这个村妇女主任再加上她这个村卫生室的女学徒一起送白薇薇去县城是最合适的。
林民义将林安然叫到身边:“你没事?”
“多大点事?”林安然拍拍林民义的肩膀:“放心吧爸,我没事的。”
“那行吧。”林民义跟唐萍说:“你去村大队开个证明,今晚要是回不来,你们就去县招待所住一晚,明天再回来。不过不管什么情况,今天都要打个电话回来。”
唐萍答应了:“好。”
人群外的李香兰见状忙说:“围巾呢?记得戴上围巾,路上冷。”
林安然说:“围巾在家里,我回家拿围巾。”
李香兰忙说:“我陪你一起上去。”
山上的屋子都被贼进去了,她怎么放心林安然一个人回去。
唐萍就让牛车先去村口等着,她也回家拿条围巾,然后再去村大队开个证明。
林安然和李香兰回到家里,看到房间被人翻得乱七八糟的,李香兰看得心惊胆战又愤怒不已:“这杀千刀的贼,千万不要逮到,要不然打死他。”
李香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收拾。
林安然拦住她:“先不要着急收拾,等公安同志到了之后看过现场再收拾。”
李香兰不懂:“为什么?”
林安然耐心的说:“这是派出所办案的程序。遇到事情的时候千万不要惊慌失措,也不要在现场乱走乱动,要不然就会把现场的线索都破坏掉,这样会不利于公安破案。越重大的案子现场就越重要。”
“哦。”李香兰应下了,没再收拾,但仍旧十分后怕:“今天幸亏你没回来,要是正好跟这贼人遇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不行,这山上到底是离村子太远了,太危险了。回头等公安来看过了,我就和你嫂子过来收拾收拾,把东西搬下山去,以后你们还是住在家里吧。”
林安然看李香兰这个架势,怕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也就不跟她争执了,更何况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确实是有些后怕,下山回娘家住几天也行。
母女两回到山脚下,知青们全都得到消息回来了,女知青一个个脸色发白。
林安然看到罗爱莲站在林民义面前十分激动的质问:“大队长,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以后我们的安全还有保证吗?不行,我们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我们也要搬回村子那边去。”
这是不可能的。村子那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们居住。
更何况,这边说是跟村子离得远,但实际上并不是远得特别离谱,只是知青院这边建在山脚下,往村子那边的路有一段比较狭窄,不适合建房子,因此就显得仿佛知青院像是一座孤岛一般,被隔绝在村子之外。
其实这对于知青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因为知青们本来就是从大城市下来的,跟村民格格不入,如果住得太近反而容易出事,倒不如像现在这样住在不远不近的位置。
林民义安抚大家的情绪:“大家的顾虑我都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我们想看到的,接下来我们一定会把歹徒全部抓住,排除所有的安全隐患,以后也会安排青壮巡逻,保证大家的安全。”
“不,盛知青呢?他今天不是没有出工的吗?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见?”
林民义话一出,大家都面面相觑,对啊,盛世庭又没有下地出工,为什么不见人影?
第53章 第 53 章
不管盛世庭到底去了哪里, 林安然也要出发送白薇薇去县城了。
李香兰送林安然出去,一路担心得不行:“路上要戴好围巾,不要着凉, 知道吗?”
林安然笑道:“放心吧妈,我又不是第一次去县城,不会有事的。”
唐萍已经上了牛车:“安然,快上来了吧。”
“来了。”
林安然上了车,正要走,李云匆匆跑过来:“安然, 把水壶带着,还有吃的。来不及做新的了, 只能把早上吃剩的红薯给你带上,冷了, 你就着热水吃。还有, 这是钱和粮票, 今天不管回不回得来,别饿着自己。”
李云一股脑的将东西塞给林安然。
林安然忙抱住:“多谢大嫂。”
李云笑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样的客套话。”
牛车在半路遇到了林民生以及派出所众人。
林民生捏住车刹,“老唐, 安然,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唐萍却先跟林民生身后的男人打招呼:“陈所长。”
林安然也朝那陈所长看去。
陈所长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 长得要比普通人高大一些,身高有一米七, 身材壮实, 他一手捏着车刹, 一脚踩在地上,目光朝牛车肚子看去, 落在白薇薇身上:“唐主任,这就是受害者呢?她受伤了?”
“嗯,这是受害者白薇薇白知青。”唐萍叹息:“她腿旧伤复发,我们得赶紧送她去县城医院,要不然以后这条腿恐怕就——”
唐萍没将话说出来,但是大家都懂。
陈所长点头:“那行吧,你们先送她去县城医院。”
林安然出声:“陈所长,其实白知青身上的伤痕我们都没有破坏,相关的证物也都收集好放在村里,你们一去就可以拿到,但是我们这边,还要请你派个人跟我们一起县城医院,到时候一起给白知青做个伤情鉴定,以便日后上法庭的时候用到这些证据。”
林民生这才看到林安然:“安然?你也跟着一起去县城?你家不是也被偷了吗?”
陈所长闻言问道:“她家是另一个受害者?”
“对。”林民生点头:“她家也进了贼。”
林安然解释道:“我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的钥匙位置不对,我怕有危险,没敢进屋,直接就回去找我老公,让我老公回去查看,没想到我老公带人回家查看的时候,正好遇到贼人从知青院窜出来。”
“原来如此。”陈所长道:“幸好你心思细腻,发现了端倪,要不然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林安然不想多说:“陈所长,你看这人——”
“好。”陈所长安排:“刘春,你跟着唐主任他们一起去县城。”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公安应道:“好。”
“还有,”林安然又道:“陈所长,白知青的腿是之前就已经断了的,这一次是属于二次受伤,情况特别严重,如果不尽快进行手术处理,情况恐怕会很严重,但是我们牛车实在是走得太慢了,你看派出所能不能帮忙联系个车子送我们去县城?拖拉机也行的。”
林民生和唐萍面面相觑,林安然竟然让派出所帮忙安排车子,胆子真是太大了。
不过陈所长却是思索了一番,竟然是答应了:“刘春,你去石洞村借个拖拉机。就说是我借的。”
石洞村就在前面不远处,而陈所长正好跟石洞村的大队长关系好,借个拖拉机应该问题不大。
刘春应下了,转身骑车去石洞村借拖拉机。
牛车继续往前走,林民生则是带着陈所长和其他公安继续前往水秀村。
牛车往前走了十几分钟,就在石洞村外面的大马路上看到了拖拉机,牛车赶紧走过去,刘春停了车,过来帮忙一起将白薇薇抬到后面车斗里,然后牛车返回,刘春则带着唐萍和林安然继续往县城去。
拖拉机确实比牛车快多了,就是有些颠簸,还有就是风有些大,好在她们准备齐全,唐萍和林安然用棉袄包裹着身体,缩坐在角落里,倒也不至于太冷,就是班车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扬起的灰尘扑了她们一头一脸。
而林安然不知道的是,在班车经过拖拉机的时候,班车上一双眼睛透过玻璃落在白薇薇身上,被围巾包裹的唇瓣嘲讽的勾起,很快又落下,露出几分遗憾。
而就在林安然和唐萍送白薇薇去县城的路上,封停也终于带着青壮们将附近的山都给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歹徒,倒是发现了鬼鬼祟祟的盛世庭。
“盛知青?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那个逃跑的贼就是你?”
盛世庭本来被发现还有些心慌意乱,没想到自己被扣上了贼的罪名,当下就不干了:“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成了贼了?我偷了什么了我?!”
“那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盛世庭噎住:“我……”
他不好解释说他偷摸去了镇上,跟家里联系,让他们找人半路把张翡翠给拐了。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隐秘,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说?
最后他梗着脖子:“我上山找菌子不行啊?你家住大海啊?管这么宽。”
盛世庭甩开那村民,径自离开。
“站住,你不许走。”村民过来抓住盛世庭,盛世庭怒了:“你他妈的有病吧?放手。”
村民不放,而是高声喊道:“这里,我抓到盛知青了。”
一个抓字,让盛世庭倍感侮辱。
“你什么意思啊你?我犯什么法了我你还抓到我了?”
盛世庭气得骂人,但没一会儿,封停和其他几个青年从各处聚了过来。
抓住盛世庭的村民忙跟封停禀告:“封知青,我刚刚看到盛知青鬼鬼祟祟的,他肯定就是偷了你家钱财的那个贼。”
盛世庭炸了:“封停,你家被贼偷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你竟然敢污蔑我是贼?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绝不善罢甘休。”
其他人就看不惯了。
“你说不是你,那你倒是说说,你不在知青院陪白知青你跑山上做什么?”
“对啊,怎么就那么巧,封知青家里刚刚遭了贼,贼跑到山上来了,你就从山上回来了,不是你是谁?”
“没错,你说你不是贼,那你说说你这一早上都去哪里了?”
……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说得盛世庭肺都要炸了:“我说了,我不是贼!”
看大家还要继续,封停抬起手制止了大家:“他确实不是贼。”
盛世庭家境本身就不差,如今他们又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可能冒险去做偷盗的事情,也不符合他们高傲的心性。
更何况,盛世庭是真心实意喜爱白薇薇,不可能把她送给别的男人糟蹋。
就是不喜爱,如今白薇薇是他老婆,他也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
但糟蹋白薇薇的人以及到他家盗窃的人明显是一伙的。
盛世庭这才顺了口气,脸色依旧难看,“哼,听到了没有?你们去做贼我都不可能去做贼。”
封停挥挥手:“大家伙继续找,我先带盛知青下山。”
盛世庭不想跟封停一起走,他们两个恩怨多着呢。
盛世庭甩着脸往山下走。
封停没理会他,只挥挥手让大家散了。
因为白薇薇的事情实在是骇人,而且关系到女子的名声,封停只跟这些青壮们说上山找贼,并没有说白薇薇被人糟蹋的事。
等到众人都散开了,封停这才快步追上盛世庭,盛世庭听到动静回头,不耐烦的说:“我刚刚已经跟你说了,我自己能下去,不需要你跟着。封停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封停直截了当的说:“白知青出事了。”
盛世庭一怔:“什么?”
封停没有任何委婉:“有流氓潜入你们房中,把白知青给糟蹋了。”
盛世庭脑子轰的一下子炸开,让他几乎站不稳,待回过神来,他即刻红了眼睛上前抓住封停的衣领,挥拳便揍:“封停你这个畜生,你竟然敢造这种谣。我今天要是不弄死你我就不姓盛。”
封停侧头避开,两三下就将盛世庭踹开:“用你的脑子想想。如果只是村里进了贼,村里怎么可能抽调这么多青壮上山抓人?现在工坊那边有多忙你难道不知道?如果不是真出了事,我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在这里瞎晃?还造你们的谣?你们有那么大的面子吗?”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盛世庭当然知道,所以他更加不能接受现实。
“薇薇,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盛世庭踉踉跄跄的跑下山,如若不是封停在后面跟着,他几次都要摔下山去了。
一路下了山,知青院这边却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让盛世庭心里陡然生出几分奢望,或许,一切都是梦,那些可怕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呢?
盛世庭鼓足勇气踏进知青院,来到房前,推开门却看到一片狼藉,根本就不见白薇薇的身影。
“薇薇。”盛世庭脸上的血色瞬间就褪了:“薇薇呢?你们把薇薇藏哪里了?”
封停扫了一眼,想了想:“白知青腿上有伤,此次又再次伤害,只怕要送去县城医院才行,至于歹徒,或许已经绑到了村大队那边。”
盛世庭闻言几乎站不稳,好一会儿才抬脚去村大队,像是奔赴刑场。
第54章 第 54 章
封停和盛世庭还没有来到大队部, 就先遇到几个手里拿着扁担的妇女。
为首的妇女看到盛世庭立马叫道:“盛知青,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找遍了整个村子都不见你?你到底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不在家,白知青被人给糟蹋了。你不是都请假留在家里照顾她的吗?你怎么能把她独自一个人抛下在家里?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你让她以后怎么办才好?”
“是呀。清白对于女人来说可太重要了。”
“你以后可不能嫌弃她呀,她之所以会遭遇这些都是因为你呀。”
“就是,明明是你请了假说要在家里照顾她,结果你自己却跑得无影无踪,让她被那些有心之人抓住机会,把她给毁掉了。”
其他人也都附和。
盛世庭摇摇欲坠, 他捏紧拳头才控制住晕厥的冲动,封停闻言心中一动:“那歹人招供了?”
为首的妇女说:“一顿打下去, 人都要打死了,还敢不认?”
封停问:“他怎么说?”
盛世庭也赶紧看过去。
妇女说:“他说, 是前几天有人出钱收买了他们, 让他们来搞白知青的。”
盛世庭瞬间激动起来:“是张翡翠。一定是她!我就知道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原来是想了这样的毒计来害薇薇!张翡翠,我与你不共戴天!”
以这大半年的相处,封停也认为张翡翠不是那种肯吃下这么大一个亏的人。
她暗中操作的可能性很大,但之前白薇薇断腿事件, 张翡翠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这一次只怕也是如此。
盛世庭激动的朝村大队跑, 他要跟林民义说,这件事是张翡翠做的, 他要报警抓她。
谁也别想阻拦他, 谁也别想息事宁人!
封停看着盛世庭的身影消失不见, 也没有追上去,而是问大家:“牛婶子,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牛婶子道:“唐主任和你家安然送白知青去了县城,你们山上又没有什么消息,大队长就把那人渣提到大队部那边去,让人看着免得被大家伙打死了。然后大队长又让大家伙散了,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家都心惊胆战的,特别是那些女知青,白知青可是青天白日在知青院里被人给糟蹋了的,她们也担心以后还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一个都不愿意走。没办法,大队长就干脆让我们组织人手把村里村外都给排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可以的人出没,将所有的隐患全都排除掉。”
封停目光一闪:“你说我家安然去了县城?”
牛婶子说:“是啊,白知青那个腿早先不是断了吗?还打上了石膏,这一次那杀千刀的不仅糟蹋了白知青,还把她腿上的石膏都给打碎了,懋叔看过之后说里面的骨头错位了,如果不及时去医院做手术重新接骨,只怕这腿就要废掉了。”
“不过,”牛婶子低声说:“其实就算是这次重新做手术,白知青这条腿只怕也是会瘸。唉,你说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依我看呐,这分明就是盛知青克白知青。”另一个婶子实在是忍不住,凑过来低声嘀咕:“要不然她没嫁给盛知青之前,怎么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这一嫁给了盛知青就又是摔断了腿,又是被人糟蹋丢了清白?”
在场妇女们闻言忍不住点头附和,而后很快又反应过来,牛婶子一巴掌拍在那人身上:“什么克不克的?你要死了?”
那婶子忙捂住嘴:“我什么都没有说。”
其他人说起其他话:“你们说,这一次真的是张知青做的吗?她不是都回家探亲了吗?”
“谁知道呢?以前张知青有多痴迷盛知青你们都知道的,白知青一直是她的好姐妹,结果抢了她的男人,她恼羞成怒之下,让人把白知青给毁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也太狠了。”
“幸亏她走了,要不然想到这么一条毒蛇就待在我们村,真是让人寝食难安啊。”
“以前我还骂盛知青人渣,明明都已经有了张知青,还跟白知青勾搭在一起,现在我倒是有几分理解他了,你想想这么歹毒的女人,谁干把她娶回家啊?”
“说得也是。”
……
封停没参与议论,默默的走开去了大队部,才刚刚到大队部门口,就看到盛世庭疯狂的殴打那歹徒,林民义从大队部走出来让人把盛世庭拉开,盛世庭嘶吼着挣扎着却也无济于事,林民义让人把他拉进了大队部里面。
那如今就已经被打得没了大半条命,盛世庭这么疯狂,下手没个轻重,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爸。”封停走了过去。
林民义问他:“你回来了?山上情况怎么样?找到人没有?”
封停摇头:“没找到。你们之前审问了这人,知道他的身份了吗?他有没有供出同伙是谁?”
林民义一边往里走一边点头说道:“供出来了。”
林民义告诉封停,被抓的这人叫做吴桂,是镇上一个没有工作,整日只知道游手好闲的小混混,跟他同伙的人叫做刘彪,跟吴桂一样也是个没有工作整日只知道游手好闲,他们从小认识,长大后也一起混,整日偷鸡摸狗跟寡妇鬼混,手里有点儿钱不是聚在一起赌就是一起大吃大喝。
前几天有人找上了刘彪,用五十块钱收买刘彪到水秀村把白薇薇给强了。
林民义说到这里脸色阴沉:“你知道吗?他们的目标其实并不仅仅是白知青,还有安然。这一次真的幸亏是安然机灵,从钥匙的位置不对察觉到了危险,果断下山找你,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白薇薇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在哪里,林民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林安然无知无觉的进了门会发生什么事?他只是不敢想罢了,一想到这件事就冷汗直冒,后怕不已。
封停也瞬间捏紧了拳头,神色冰冷如雪。
封停问:“就算是有人收买他们,知青院和我们的屋子虽然离村子有点距离,但并不算得很远,如今又是大冬天没什么活,说不定附近就有人在干活,他们怎么敢溜进来行凶?”
林民义冷哼:“当然是因为收买他们的那个人,把知青院和安然的行踪告诉了对方啊。”
“据那个吴桂说,收买他们的那个人跟刘彪说,白知青如今断了腿,只能躺在床上休养,盛知青虽然没有下地留在知青院照顾她,但盛知青最近却偷偷摸摸的去过镇上,想来是跟家里联系了,到时候只要安排个人悄悄的给盛知青带个话,就能把盛知青骗出村子,到时候知青院里就只有白知青一个人,他们只要控制住了白知青,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至于安然,自从你们家的卫生家改装过后,安然每天上午十点钟左右都会回家一次,只要他们躲在你们家里等着安然自投罗网就行了?*? 。”
封停冷声道:“这人对安然倒是了解。”
林民义望着封停;“小封,你觉得收买刘彪和吴桂的人是谁?真的是张知青吗?”
封停点点头,又摇摇头。
林民义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钱恐怕是张知青出的,但是这主意以及做这件事的人,应该是李知青。”
封停眼神冰冷,回想起那天早上李琼跟自己说的那些让人恶心的话,他心里已经明了李琼为什么要收买人对安然下这样的毒手了。
正是想明白了是自己差点儿给林安然带来毁灭般的灾难,他才更加后怕,也更加后悔。
早知道李琼是这样的人,他早应该想办法把她弄走的。
“李琼?”林民义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但他不是很明白:“李琼跟安然对外宣称是好姐妹,就算是她心怀鬼胎,她也不至于对安然下这样的毒手吧?她就没想过回来之后要怎么面对我们的怒火?难道她真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够瞒天过海?”
封停冷笑,“如果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回来呢?”
林民义吃惊:“什么意思?难不成她想趁着这个探亲假回家直接找工作,再也不回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还真有可能让她逃过一劫。
封停冷声道:“也许她并不是要回家探亲,而是跟着张知青去京城,在京城找个工作,彻底落户京城。张知青家世显赫,对于白知青背叛她的事情恨之入骨,自从盛知青跟白知青结婚之后,她就一直针对白知青,只不过这里到底不是京城,她的报复手段有限,对于白知青他们来说只是挠痒痒,但是李知青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她跟张知青暗中勾结,由李知青暗中出手搞白知青,而张知青给李知青提供工作,让李知青在京城立足,未尝不可。”
林民义倒抽一口冷气:“这些妹子,一个个的可真是够狠毒的。”
封停看向林民义:“如果真是李知青在背后捣的鬼,只怕她之前说是走 ,其实根本就没有,应该还逗留在镇上,甚至很有可能得了消息之后才前往县城,我们必须尽快赶往镇上,让公安立即在镇上搜索李知青的踪迹,另外再跟县城的汽车站联系,让他们留意今天下午我们这边的班车上的女乘客,以及今明两天买票去市里的女乘客,看看里面有没有李知青,如果有,一定要把人给扣留住,不能让她跑了。”
林民义立马应道:“好,我这就安排人去镇上。”
第55章 第 55 章
林民义安排了一个体力够跑得又快的青年去镇上报信, 毕竟村里的自行车给林民生骑走了,牛车又去送白薇薇了。
当然,就算牛车在林民义也不会让他做牛车去。
牛车慢慢吞吞的, 现在抢的是时间。
青年跑到半路遇到林民生一行,忙将林民义查问出的信息以及怀疑告诉了林民生和陈所长,林民生惊疑不定:“李知青?大队长竟然怀疑是李知青做的?可她跟张知青不是不和的吗?”
之前白薇薇被蛇鼠吓到跌断了腿,盛世庭就坚持认为是张翡翠做的,后来还报了公安,当时也是陈所长带人来查的, 只不过当时查过了,张翡翠并没有任何嫌疑, 知青院的其他人也都没有嫌疑,最后只能当意外处理。
“李知青?就是那个叫做李琼的女知青?”陈所长问:“我记得前不久, 白知青摔断腿的那一次, 已经调查过整个知青院的人, 结果是所有人都没有嫌疑,包括这个李知青,当然也并没有查出她跟张知青有什么勾连,为什么你们大队长觉得跟她有关系?”
林民生也糊涂:“是啊。更何况, 这李知青一个星期之前就已经请假回家探亲了。”
陈队长就更加不明白了:“一个星期之前就已经探亲回家了?那跟她还有什么关系?她总不能说走其实没走吧?”
青年哪里知道啊:“我也不是很清楚, 大队长只说李知青很有可能当初离开了水秀村之后, 说是离开了其实并没有离开,一直逗留在镇上, 收买了刘彪和吴桂来水秀村行凶, 现在刘彪逃跑了, 李琼也是重大嫌疑,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不能让他们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林民生忙帮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陈所长,不管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李知青做的,这毕竟是一个方向,总不能就这样放过了吧?”
陈所长觉得林民义完全就是想太多了,不过既然他们提出来了,如果自己置之不理,到时候真跟这个李知青有关系那自己就麻烦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李明亮,你现在就回镇上,先给县汽车站那边打电话,让他们帮忙留意李琼的动向,然后在镇上走访,问问最近一个星期镇上有没有藏着什么来历不明的女人,另外去刘彪家看看他回来没有,见了他让他别犯糊涂,他如今只是入室偷盗,只要他自首,把赃款交出来,把背后指使指出来,戴罪立功,他还有一条活路。”
李明亮应下,掉头回镇上了。
林民生和青年则带着陈所长一行继续往水秀村走去,没多久就到了水秀村,见到了吴桂,吴桂已经被打得半死,再也不敢有半点心思,只想着陈所长赶紧问完赶紧送他去医院,因此一看到陈所长他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陈所长问他:“你见过那个收买你们的人吗?”
吴桂摇头:“没有,这件事情是刘彪找我做的,他给了我二十块钱,让我趁着人都不在的时候闯进白薇薇家里的,把白薇薇给糟蹋了,他又说盛世庭是京城高官的儿子,家里有钱得很,屋子里不知道放了多少钱,我把白薇薇办了之后,无论我在他们屋里找到多少钱,都是属于我的,他不会跟我一分一毫。我一时心动就答应了。”
陈所长皱眉:“你青天白日的过来,你就不怕被抓吗?”
吴桂道:“刘彪说,水秀村最近办了个工坊,现在村里大部分人都在忙工坊的事情,就算是看竹子也是在另外一个山头,走的是另外一条山路,剩下的人基本上都去清理水渠了,更何况知青院本来就离村子里远,除了盛世庭和白薇薇夫妇,上工时间不会有什么人,只要把盛世庭引走,知青院就只剩下白薇薇一个人,她又断了腿,根本就跑不掉,到时候只要堵住她的嘴,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啊啊啊,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盛世庭,闻言又发起疯来,扑过去对吴桂拳打脚踢。
吴桂惨叫一声:“救命啊,所长,打死人了。”
陈所长也担心死人,让人把盛世庭拉开。
问完吴桂话,见他实在伤得不轻,再继续留在水秀村,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被打死了。
吴桂欢喜得哭得好像死了爹。
陈所长又开始向盛世庭,盛世庭十分气愤:“我的妻子是受害人,你们不赶紧去抓另外一个跑掉的罪犯,竟然还来审问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以为是我找吴桂他们做的?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薇薇是我的爱人,是我老婆,我怎么可能这样对待她?”
“盛知青,别误会。”陈所长道:“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而已。你老老实实的回答,不浪费我们的时间,我们自然也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找人抓人了。但如果你非要在这里耽误我们的时间,让罪犯逃脱,那也不能怪我们。”
盛世庭:“……好,你们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陈所长:“你今天去哪里了?”
林民义等人都看向盛世庭,之前林民义就问过盛世庭,盛世庭根本就不愿意打,一会儿发疯要打吴桂,一会儿喊着要去县城找白薇薇,他们还没有弄清楚这一段时间盛世庭到底去了哪里,自然不能放他离开。
盛世庭抿了抿唇,“薇薇的脚受伤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又说以形补形,她伤了脚,断了骨头,我就想给她找点肉补补身子。”
陈所长:“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去了镇上屠宰场?”
这个可是一问就知道的。
盛世庭点了头。
他今日确实去了一趟屠宰场,当时是想着如果不小心被人发现,也有理由推脱,没想到竟然会用在这样的时候。
盛世庭猩红着眼睛:“你们可以去屠宰场查问,看我是不是真的去了屠宰场,现在,我要去现场看我的爱人了,可以吗?”
陈所长点了点头:“好,我们会去询问的。”
陈所长不担心盛世庭会跑,这个年代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更何况白薇薇还是受害人,陈所长猜测他应该不是主谋。
盛世庭借村里的自行车,不过村里的自行车还有用,林民义就找个人送他去镇上,这个时候走快点,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前往县城的班车。
封停站了出来:“我和他一起去,到时候把车子放在三哥那里,明天我跟安然回来的时候再骑回来。”
林民义看了一眼封停,知道他刚刚听说林安然也差点儿被算计,心里仍有惊惧,所以才想着要去见林安然,这正说明了封停不再像刚刚结婚时那样对安然毫无感情,而是已经将她放在心上,而这也正是林民义想要看到的。
林民义自然要成全:“好。”
陈所长却看向封停:“我记得今天封知青家里也遭了贼。”
“是。”封停点头:“我刚刚已经找那位公安同志做了笔录,也回家清点了财物。”
陈所长看过去,那位公安忙点头:“我已经给封知青做好了笔录,也清点好了损失财物,在这里。”
公安将笔录递给陈所长,陈所长翻看过确认没有问题,才点头:“既然你已经做了笔录,那就去吧。”
封停:“多谢。”
林民义:“我给你们开个介绍信。”
林民义给封停和盛世庭开好了介绍信,又把封停和林安然的结婚证给他们:“今晚你们是回不来了,有这个结婚证,你们住宿的时候就不用担心了。”
封停接过结婚证,当初林民义是怕他跟林安然私底下偷偷去把婚离了,所以把结婚证给他们收了,可如今他却主动把结婚证还给他,是相信了他对林安然的感情吧?
封停小心收好结婚证,林民义:“去吧。”
封停和盛世庭一道骑车去镇上,再换班车去县城,快的话四个小时就能到达现场,满一点五个小时也到了。
他们到达县城用了四个小时多一点。
“安然。”
封停看到手术室外面,林安然因为太冷了,不停的跺脚搓手,不由得心疼,大步的朝她走过去。
“封停!”
林安然听到封停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呢,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来了,林安然高兴的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她话才说完,就被封停一把抱进怀里:“我担心你,想你,就来了。”
林安然怔住,封停可不像是这么热情的人。
他是被今天白薇薇的事情吓到了吧?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林安然仰头朝他笑。
封停看着她灿烂的笑容,颤抖的心神才算是安定了些。
“嗯。”封停松开怀抱,牵着她的手:“这边情况怎么样?”
林安然:“已经做了伤情鉴定,还在手术。”
林安然也看到了盛世庭,他正在询问唐萍白薇薇的情况,这会儿正站在手术室外面,望着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家里是什么情况?”林安然把封停拉到窗户那边,低声问:“他怎么找到的?他跑哪里去了?”
林安然下巴挑向盛世庭,不得不说,他这伤心欲绝的模样竟然也多了几分忧郁,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当然这不包括林安然,但封停还是感觉不舒服,他将林安然的脸掰了回来,林安然抬眸:“嗯?”
封停:“……”
他将村里的情况以及吴桂的供词说了,至于盛世庭,他只淡漠的说了一句:“他自己说是去镇上屠宰场买肉了。”
林安然,“呵呵。”
这种鬼话鬼都不信。
没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
盛世庭一把抓住医生问道,“医生,我的妻子怎么样了?”
医生说:“手术还算成功,不过她的脚恐怕不能再恢复如初了。”
盛世庭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她,会变成瘸子?”
医生叹息:“能保住她的腿已经不容易了,想要恢复如初是真的不可能。”
盛世庭步步后退,最后转身跑出了医院。
“盛知青——”
唐萍伸手向拉都拉不住。
她都想骂娘了。
你伤心归伤心,你跑什么啊?那可是你的亲亲老婆,你不得留下来照顾?
你就这样跑了,难不成想让我留下来帮你照顾?
但很显然盛世庭就是这样的意思。
他跑出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唐萍看着病床上的白薇薇,气得没忍住低声咒骂了一顿。
林安然心知盛世庭只怕是无法面对白薇薇既失去了清白,如今还要变成瘸子,再也不是他心中那个美丽纯洁的少女,恐怕后面都不会出现了。
就算是二十世纪,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女人被人强过,更何况这个思想更加保守,盛世庭再爱白薇薇,也必然不能接受她失去了清白,更不能接受她变成了一个瘸子。
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爱情,婚姻出现了不可弥合的裂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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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林安然看了看时间, 跟唐萍说:“时间不早了,我跟封停先去国营饭店给你打饭回来吃,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林安然和封停离开医院, 林安然跟封停说:“你说盛知青会去哪里?”
封停:“不知道,不关心。”
封停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抓住她的手:“你也别管。”
林安然不由得好笑:“吃醋了?”
封停没说话。
林安然解释道:“别吃醋,我可不是关心他。你想想,盛知青要是跑掉再不回医院, 那唐婶岂不是要一直待在医院里照顾白知青?唐婶只是村妇女主任,盛知青不在, 她送白知青来是她的职责所在,也是为人基本, 但既然盛知青没病没灾, 只是因为心理上不能接受, 就把属于自己的责任推卸给别人,这就未免太过分了些。”
“更何况,唐婶年纪大了,今天又一路坐车奔波, 还在手术室前守了几个小时, 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我们不可能让她继续留在医院里守着白知青,没得办法, 最后只能我去守了。”
想想书里白薇薇是怎么对待原主的, 如今却要给她守夜, 真是想想都叫人恶心。
可没办法,如今白薇薇除了当初联合盛世庭戏耍她之事, 还没有对她做剧情里的那些恶事,她又是林民义的女儿,有时候她就不得不做一些违心之事,就像之前她不得不跟着唐萍一起送白薇薇来县城医院一样。
不过如果找到盛世庭,照顾白薇薇就是盛世庭的事情了,跟她可就没有关系了。
封停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露出不赞成的神色:“你今天也累了一天。”
林安然苦笑:“是啊,我们都累了一天,可就算是这样又能怎么样呢?我始终是年轻人,总不能自己去招待所享受,让唐婶受累吧?这样回去爸妈也要说我的。”
“那我——”
林安然打断他:“那可不行。先不说你今天也累了,就算是你不累,我也不会让我的男人去给别的女人守夜的。”
封停:“……”心里甜滋滋的。
但是妻子辛苦了一天,晚上还要去医院守夜,这也让他非常的不满。
还是要找到盛世庭,不能让他把责任推给别人。
是男人,就要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要是能找到盛知青就好了。”林安然打的也是一样的主意,不得不说这对夫妻心情感应,这都能想到一起去:“如果他觉得自己无法继续照顾白知青,那他就打电话回家,让家里人来人帮他照顾。甚至,他借这个机会带着白知青回京城,也未尝不可。”
剧情里,盛世庭和白薇薇为了在一起,为了飞黄腾达,可谓是坏事做尽,先是坑了张翡翠,毁了张家,后来又把原主给拐走卖到深山里,毁掉了她的一生。
这对男女主可谓是坏事做尽。
林安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写出这样的三观不正的男女主,如今白薇薇的遭遇也算是自食恶果,不过林安然并不觉得痛快。
用这种方式报复,林安然不屑为之。
更何况,他们这些狗咬狗的行为,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水秀村的名声以及林民义的前途,林安然现在只想把他们全部送走,可别继续留下来祸害人了。
没有他们,又有了竹器工坊,他们水秀村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封停闻言心中一动:“可行。”
盛世庭三人没来水秀村的时候,水秀村的生活十分平静,他们来了之后,整天吵吵闹闹的,之前还好,不过就是些扯头花的事情,现在三人的斗法却已经失去了控制,连毁人清白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的斗法,却牵连到林安然,这是封停不能容忍的。
林安然笑道:“你也觉得我这主意好吧?”
封停:“嗯,我们先去吃饭。”
说完他肚子就咕噜的叫起来,让封停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窘迫来。
林安然转头看他:“你不会中午都没吃东西吧?”
封停反问:“你吃了吗?”
“我当然吃了。”林安然嗔道:“我出来的时候,嫂子给我塞了两根红薯,后来白知青进手术室了,我还去国庆饭店买了饭吃的。我怎么可能饿着自己?倒是你,你着想忙慌的上来做什么?一早上你又是在工坊忙碌,又是上山捉贼,还要一路奔波来县城,居然都不给自己吃点东西,你真当自己是神仙呀,连饭都不用吃?”
封停道:“我们现在去吃。”
林安然忙道:“走走走,赶紧走。”
两人来到国营饭店,这时候饭菜还有不少,林安然赶紧让服务员给打了两份饭菜,先让封停去吃,然后又帮唐萍点了一份,两人吃完之后就赶紧给唐萍送到医院去。
唐萍赶紧接过饭菜吃起来,林安然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白薇薇,麻醉药药效还没有过,她这会儿还没有醒,林安然跟唐萍说:“唐婶,你吃完饭之后先在这边守一会儿,我跟封停去招待所开好房间之后,略微收拾一下再过来替你。”
“替我做什么?”唐萍一边吃饭一边说:“不用替我,今晚要是盛知青还是不回来,这里就还是我守吧。”
林安然忙说:“这怎么行呢?你今天累了一天了,要是再守夜哪里受得了?”
“没事,这里还有多余的病床,到时候我在病床上躺一躺就好了。”唐萍叹息:“封知青专门上来找你,哪里能让你们夫妻分开?再说了,你来守夜我还得再多开一个房间多付一份房钱,我这是有钱烧得慌呢?”
这钱盛世庭肯定不会还给她的,村里不一定报销,就算是报销唐萍也不想铺张浪费。
唐萍坚持自己守夜,林安然只能答应她:“那等会儿你要不要去招待所那边洗澡?”
唐萍摆摆手不以为意:“算了,一天不洗澡也不会怎么样的,再说了,医院里也有热水,等会儿我打点热水洗洗脸就好了。”
唐萍这样的老一辈习惯了天冷的时候几天才洗一次澡,所以对于洗澡没有什么执念。
林安然也只好随她:“那我们先去招待所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去招待所找我们。”
林安然和封停出来医院就去招待所定房间,好在封停身上带了结婚证,前台的大姐才愿意给他们开一个房间,要不然还得浪费钱多开一个房间呢。
回到房间之后,封停让林安然先洗澡,自己出去找一找盛世庭。
林安然道:“一个人痛苦的时候最想做什么?”
封停:“……借酒浇愁?”
“对。”林安然道:“他一开始可能会乱走,但等他回过神来,他可能就会想去找酒喝,麻醉自己。而这个时候有酒卖的地方就只有供销社和国营饭店。”
封停有些不太高兴,他不喜欢林安然将心思花在盛世庭身上,于是他干脆封住了她的嘴,亲得她气喘吁吁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些事情你都不需要想不需要管,只需要交给我去处理就可以了。”封停细细的咬着她的唇:“听到了吗?”
林安然好笑:“封停,你这吃醋的样子,好可爱。”
封停羞赧,连目光都带了几分羞意,像是掩饰,他又想亲她。
林安然推开他:“好了,天都要黑了,你赶紧出去找一找吧,找得到最好,找不到就赶紧回来。别为了找人耽误太晚。”
封停平息了呼吸之后才起身:“你记得把门反锁,如果不是我叫门,谁来都不要开,知道吗?”
“知道了。”林安然忍不住又想笑,“你好啰嗦。赶紧走吧。”
封停走了,林安然趁着有热水,赶紧洗澡。
封停在国营饭店找到了盛世庭,他果然在喝酒。
一边喝一边哭,看着还挺伤心难过的。
封停一点儿都不同情他,他直接往他脸上泼了一杯冷水。
盛世庭抬头看到他,眼睛都红了,尽是血色:“封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想来踩我一脚吗?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
盛世庭提拳扑来,将他对张翡翠怨愤恨怒,对白薇薇失身又即将成为瘸子的痛心羞愤通通倾泻。
封停能让他欺负了?
一巴掌扇过去。
服务员尖叫:“啊啊,你们在干什么?住手!”
封停回头看了一眼服务员:“别担心,我在帮他醒酒。他的妻子断了腿正躺在医院里,等着他这个丈夫过去照顾,可他却躲在这里喝酒躲避自己的责任,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帮他醒酒了。”
服务员闻言顿时厌恶的看着盛世庭:“这什么人啊,老婆都躺医院了,不去照顾跑来喝酒,还是不是人了?你小心点,别真把人打伤了。”
封停点头:“我有分寸。”
“封停,我去你妈的。”
封停和服务员说话间,盛世庭又朝封停扑过去。
封停直接一个过肩摔,将盛世庭摔在地上,膝盖压着他,神色冰冷如霜:“清醒了吗?”
盛世庭悲愤:“有种你就杀了我!”
封停一巴掌扇过去:“清醒了吗?”
盛世庭:“……有种你打死我?”
又一巴掌:“清醒了吗?”
几个巴掌下来,盛世庭唇角都沁出血来了。
这才蔫了。
封停从盛世庭身上掏出钱把饭菜酒钱付了,拖着他去了医院,正好白薇薇醒了,看到盛世庭的身影她眼泪瞬间掉下来,“世庭哥!”
第57章 第 57 章
盛世庭定住了身影, 目光落在病床上的白薇薇身上。
白薇薇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病服,但她脸上还有嘴被勒住的痕迹,衬得她脸色越发的苍白, 一双含泪的眼睛显得她有一种残破美。
盛世庭瞬间心如刀割。
“薇薇。”
盛世庭眼睛通红,踉踉跄跄的走过去。
封停赶紧将唐萍拉起来,跟盛世庭说:“盛知青,白知青就交还给你了,希望你能够好好照顾她,若是实在有困难, 建议你打电话回家,看看你的家人是否有时间过来帮忙。当然, 我们小县城的是医疗技术确实有限,如果你觉得白知青需要得到更好的治疗, 你也可以带她去市里, 或者省里, 甚至回你们京城。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逃避是没有用的,希望你能够明白。”
封停拉着唐萍走了。
唐萍担心:“这行吗?”
封停松开手:“有什么不行的?盛知青又不缺手断腿,又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他多的是时间照顾白知青。而白知青这个时候也最需要他的陪伴, 我们就别管这么多了。明天再看看这边有没有事情, 如若没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就赶紧回去。工坊那边的事情多, 我们耽误不起。”
唐萍不再说话, 跟着封停走了, 不过走到半路,她突然间说:“哎呀, 又要浪费一晚的房钱了。你应该明天再把他带回来的。”
封停:“……”
封停带唐萍到招待所开了一个房间,唐萍说道:“要不然让人安然——”
封停淡淡的扫了一眼过去,唐萍顿时把话给噎住了。
唐萍:算了,封知青都追到县城来了,她还是识趣一点,不要去打搅人家小夫妻了。
医院里,盛世庭和白薇薇都眼睛冒出精光。
对啊,白薇薇现在腿受伤了,他们不正好可以借着治腿的名义,回去京城吗?
只要回到京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白薇薇曾经被人糟蹋过。
只要回到京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盛世庭被戴了绿帽子。
离开,他们一定要离开这里!
白薇薇激动的看向盛世庭:“世庭哥——”
盛世庭上前两步,眼见就要来到病床边,脑子里却回想起了他回到知青院家中看到的狼藉,闻到的恶心味道,脑子里不自觉就出现白薇薇被人压在床上肆意妄为的画面,他瞬间白了脸色,连连后退,而后转身:“我去上个厕所。”
“世庭哥!”
白薇薇伸出手,声音凄厉。
她的世庭哥,终究是对她生出了隔阂。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好不容易抢来的丈夫,好不容易抢来的幸福,为什么就这样轻易的毁掉了?
啊啊啊啊!
白薇薇尖叫,痛哭。
医院里发生的事情林安然并不知晓,她打来热水洗澡洗漱,完后又过了许久封停才回来,不过她似乎还听到了唐萍的声音,就打开门出来一看,没想到果然看到了唐萍。
“唐婶?”林安然惊讶:“你怎么来了?医院那边怎么办?”
唐萍笑道:“封知青找到了盛知青并且带到了医院,现在盛知青会留在医院照顾白知青。”
居然找到了。
林安然笑了:“那挺好的。白知青遇到了这样的不幸,正是需要盛知青的关心和支持,由盛知青照顾和陪伴白知青再合适不过。”
唐萍道:“就是这个道理。好了,我先回房间了,明天早上起来之后先去医院一趟,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好。”林安然应下,又道:“洗漱的话要去热水房打热水,我带你去吧。”
封停直接说:“我也要去打热水,我帮你一起打吧。”
唐婶知道封停是不想辛苦林安然,好笑的说:“好啊,那就辛苦你了。”
封停将林安然推回房间,林安然低声嗔笑:“你干嘛呀?!”
封停脸上露出不满:“不是让你不要随便开门出来的吗?”
林安然好笑:“我是听到了你们的声音,才出来看看的。可不是随便出来。”
封停:“下次不要这样了。”
林安然踮起脚亲了他一口:“好。”
封停眼底一片暗色,垂头正要亲她,林安然伸手挡住了他:“快去洗漱,一身脏兮兮的。”
封停眼底一片火光:“好,你等我。”
封停迅速将自己收拾干净,直接将林安然压在身下,滚烫炽热的吻落下来。
“别。”林安然知道他今日受了惊吓,但她实在是不想在这客房里跟他做,“这是在外面,脏。”
封停委屈的看着她:“我洗干净了。”
林安然无奈:“可是这床铺很脏的。不知道多少人睡过。而且这应该也不隔音,要是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封停只得翻身下来,闷闷不乐。
林安然凑过去亲亲他:“别郁闷了。明天我们就回家了。”
也只能如此了。
封停侧身搂住她,头抵着她的头,轻柔的亲吻她:“好。”
次日一早起床,两人梳洗完毕出来,先去敲唐萍的门。
“唐婶,起床了吗?”
“起来了起来了,早就起来了。”
唐萍跑过来开门,见他们都收拾整齐,目光在林安然嫣然的红唇上一溜,多了几分揶揄:“你们都收拾好了?那你们也等等我,我拿了东西就走。”
林安然对大妈的恶趣味很是无奈,好在他们昨天晚上没真做什么,要不然真能要人的命。
三人退了房,林安然说,“我们先去吃早餐,然后再去医院看看白知青。”
封停没意见,唐萍更加?*? 没意见。
三人去国营饭店吃过早饭,然后去了医院,来到了白薇薇的病房,结果在外面的长椅上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盛世庭。
“盛知青?你怎么会睡在这里?”
唐萍十分惊讶。
盛世庭睁开眼睛看到封停和林安然站在唐萍身后,特别是林安然,她今天并没有用围巾将头脸都包裹起来,只松松的在脖子上围起来,露出她那张只有巴掌大小的洁白如玉的脸,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清澈明亮,仿佛在嘲笑他此时的狼狈不堪。
盛世庭的自尊心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封停,林安然,他绝对不会让这两个人看他们的笑话。
盛世庭坐起身,神色傲慢:“你们来有什么事?”
唐萍心里很不舒服:“我们今天就要回去了,来看看白知青现在怎么样了。”
盛世庭冷淡的说:“她很好。”
唐萍点点头,带着封停和林安然进了病房,病房里白薇薇已经醒来,也听到了外面的几人的对话,也知道盛世庭这样说都是他的自尊心发作,但其实她自己也不想再看到唐萍和林安然,因为昨天就是她们两个帮她收拾残局的。
她们看到了她最不堪最破败的样子。
她只想让她们所有人都去死,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白薇薇不想面对她们,于是闭上了眼睛装作还没有醒,唐萍三人进来见状自然也就不多加打扰,很快就告辞离开。
出来之后唐萍说:“我还没有好好逛过县城呢。”
“那就逛一逛。”林安然笑道。
唐萍摇头:“那倒是不用。不过我想去县城的供销社看看。”
“那就去。”
三人去了供销社,看到一个专柜人很多,林安然拉住一个人问道:“那边在卖什么?怎么这么热闹?”
“那边啊?卖的是杯碗。这不准备过年了吗?大家都想买了一套茶杯回家,平时自己用,新年待客用,都是实用又有面子。”
“只是可惜,这水杯存货不多,每次上架都只能抢。”
“其实茶杯买不到,也可以买水杯。我家只有两个人,只需要买两个水杯就够用了。”
……
唐萍眼睛一亮,笑容满面:“看来我们的茶杯和水杯真的很受欢迎。”
又想到如今工坊每天都要忙着生产茶杯和水杯,白薇薇他们却偏偏这个时候闹事,搅和得整个村子都不得安宁,就连工坊的生产都被影响,心里就大为不满。
唐萍着急起来:“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林安然笑道:“那也不急于这一时。”
唐萍这才定下心来,“那我好好逛逛。”
林安然却没打算陪唐萍一直逛,“婶子,你先在这里逛一逛,我去处理点事情。”
唐萍忙问:“你要去哪里?”
林安然笑道:“我去一趟烟厂那边。这供销社有两层呢,你慢慢逛,我忙完了事情就过来找你。”
唐萍:“好吧。那封知青你陪她一起去。”
封停和林安然去了烟厂那边,算算时间,差不多应该到郭香香复诊的时间了,林安然干脆亲自过来给郭香香进行复诊,也免得她还要再跑一趟。
封停和林安然很快就来到郭香香家,因为来得还早,郭香香正好在家,看到他们十分高兴。
“安然姐,封知青,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快坐,我给你们倒杯水。”
郭香香高兴的说,经过大半个月的治疗,她如今脸上的痤疮已经大好,脸色红色丘疹已经消了大半,白色脓疱也大大的减少,露出郭香香原本清秀的脸。
她高高兴兴的给林安然和封停倒了两杯水,用的正是他们水秀村生产的茶杯。
这还是林安然和封停第一次在外面被人用自己生产的茶杯招待,感觉怪怪的。
林安然喝了一口水,怪甜的,她笑道,“我们有事来了县城,想着你快到复诊的时间了,就干脆过来给你复诊,免得你再跑一趟。”
也免得你听到那些污糟的事情,到时候平白毁掉了他们水秀村的名声。
郭香香高兴的说:“好。”
林安然给郭香香重新把了脉,又根据她的恢复情况调整了药方,至于药膏则是她早就做好的,昨天就一起带了上来,今天也给了郭香香。
郭香香回房间把自己存的钱拿出来给付了医药费。
“对了,刘学军他怎么样了?”林安然想起来问道。
郭香香一拍脑袋:“忘记告诉你们了。学军哥他已经通过市机械厂的考核,成为了市机械厂的正式员工,现在正跟在老师傅在学技术,一时半会回不来,他打电话回来说,等他过年有假期了,他再回来,到时候一定要找封知青和安然姐好好喝一杯。要不是你们,他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进入市机械厂。”
“这是他的联系电话和联系地址。”
郭香香将刘学军的联系电话和联系地址写给林安然和封停。
林安然接过:“他能进市机械厂是他自己的努力,跟我们可没有太多的关系,我们无功可不受禄。”
市机械厂哪里是那么容易进去的,肯定是刘学军家人也出了力,找了关系,他们还不至于那么厚脸皮,占据人家的功劳。
话说完,林安然和封停就告辞了,郭香香还想留他们在家里吃饭呢。
她的父母如今看着她好转的脸,对林安然非常的感激。
林安然笑道:“以后再说吧。我们还有同乡在供销社那边等着呢,不好在外面耽搁太久。”
从郭家出来,两人去县城供销社找到了唐萍,又买了些东西,就一起去县汽车站坐车回家了。
县医院,白薇薇在林安然等人走后睁开了眼睛:“世庭哥。”
盛世庭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病房里白薇薇泪落如雨,“世庭哥,我脏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对不起……”
她扭头撞向一旁的床头柜,盛世庭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忙跑过去抱住她:“薇薇,你这是做什么?!”
“我脏了,世庭哥,我对不起你,我无颜苟活在这个世界上。”白薇薇回头哀伤绝望的看着盛世庭:“世庭哥,此生能遇到你,成为你的妻子,是薇薇此生最大的幸运,只可惜薇薇没有福气,不能再常伴在你左右,为你生儿育女,与你白头到老。”
“世庭哥,我爱你!”
白薇薇说完又转头去撞墙:“我死了,就可以洗清你身上的屈辱了。”
第58章 第 58 章
“薇薇!”盛世庭紧紧的抱住她:“你别再逼我了。我已经很痛苦了!我不能, 再失去你。”
白薇薇翻身抱住盛世庭:“世庭哥,你别不要我。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只能去死了。”
盛世庭心如刀割:“你放心, 我绝不会不要你。”
“世庭哥!”
白薇薇在盛世庭怀里嚎啕大哭,盛世庭从心疼到麻木,眼里都掉不下泪来了。
白薇薇哭过后,跟盛世庭说:“世庭哥,我们回京城吧。”
她看向自己的腿:“我不想当个瘸子,我们回京城治腿吧。”
回到京城, 只要他们谁都不说她被人强的事,也就不会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白薇薇是一点儿都不想见到水秀村的众人, 不想见到这里的所有的人。
盛世庭又何尝不是?
“好,我等会儿就去给家里打电话, 让他们派人来接我们回京。”
白薇薇又抱盛世庭:“世庭哥, 回到京城, 就一切都会好的,对吗?”
盛世庭闭上眼睛:“是,一切都会好的。”
不,怎么会好呢?
就算身边所有人都不知道, 可他知道啊。
这根刺, 会永远扎在他心里, 会永远扎在他们夫妻之间。
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盛世庭突然间觉得怀里的白薇薇好脏, 好恶心。
他一把推开白薇薇, 在看到她惊惶的表情后又后悔, 于是匆匆起身离开:“我去给家里打电话。”
白薇薇看着他的背景心如刀割,她知道他终究是介意她失去了清白。
张翡翠,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镇上的小混混跑到水秀村盗窃并且□□下乡知青,这个事情影响实在是太过恶劣了,公社很快就知道了,社长勃然大怒,把林民义大骂了一顿,没多久就县城领导也知道了,不仅林民义被骂了,公社社长,派出所所长,镇上一干领导都被骂了,勒令尽快抓拿凶犯,尽早破案。
好在吴桂早就抓到了,而刘彪也在两日后落网,经过审讯供述了那个收买他的女人。
不过刘彪虽然跟那个女人打过交道,但是对方相当谨慎,跟他接触的时候头脸都用头巾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还被压下来的头巾藏住,而对方说话的时候也故意压低了声音,变得十分低沉,跟张翡翠和李琼的声音完全不一样,但从外貌不好判断他们到底是李琼还是张翡翠。
不过张翡翠到底是来自北方,她的身形身高相交于这边的人来说还是要高许多,骨架也要大许多,根据刘彪的描述,嫌疑人的身高普通,身形也相对较为瘦小。
再加上当日张翡翠离开是水秀村后就立即乘坐班车前往县城,而后在县城汽车站买票前往市里,因为市里才有火车站。
到了市里之后就不好查她是否当日就买票离开了,但是她当日离开,再加上刘彪说的那幕后主使找上他的日期时间,正是李琼已经请假离开但是张翡翠还在水秀村的日子,如此基本上可以排除张翡翠的可能性了。
那剩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李琼了,结果他们一查,李琼请假离开的当日,确实乘坐班车离开了县城,而后又确实在县城汽车站买了前往市里的车票。
这结果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这幕后主使不是张翡翠也不是李琼,那到底是谁?
后来他们在镇上查访,才听得一户人家的小孩说,他们家不远处一座破旧没人居住的房子,前几天有人曾经出入,似乎是个女人,他们立马去了那座房子,果然发现曾经有人在里面生活过的痕迹。
但不能证明住在这里的女人就是跟刘彪接触并且收买他的那个人,后来派出所想到一个办法,就是给李琼的父母打电话,询问她是否如期回到家里,以此来确认她当然结果却得到消息,李琼是联系家里说过要回去探亲,但是已经被她妈一口拒绝了,而且李琼到现在都并没有回到家里,家里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所以,现在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李琼就是幕后主使人,但李琼并没有回家探亲,她失踪了,那她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确定这件事是李琼在幕后主使的,那就要查她这样做的动机——毫无疑问,肯定是帮张翡翠做事。
那她不回家会去哪里?京城!
她恐怕就是以这件事作为投诚,让张翡翠带她回京城。
想到这里,他们盘算了一番时间,调查了李琼最有可能乘坐的前往京城的列车,发现应该还没有到站,于是就联系京城那边的警方,请他们帮忙在火车站帮忙抓捕李琼。
结果京城的警方并没有抓到李琼,相反还得了一个消息,张翡翠也失踪了。
根据京城警方的判断,应该是在路上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
至于李琼,如果她真的跟张翡翠一起走的话,很有可能也被人贩子拐走了。
总而言之,张翡翠和李琼全都失踪了,如今京城警方那边接到张家的报警,正在全力寻找搜救,但如果真的是被人贩子抓走,那救回来的可能性几乎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消息传回到这边,陈所长等人都傻眼了,林民义傻眼了,水秀村所有人都傻眼了。
当然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县城医院的白薇薇和盛世庭得到消息却忍不住哈哈大笑。
“贱人,你们也有今天!哈哈哈!”
真是大快人心啊!
白薇薇和盛世庭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因为李琼和张翡翠失踪,白薇薇的案子结案,人证物证俱在,法院那边很快就下了判决,吴桂以强奸罪判死刑,刘彪虽然没有直接对白薇薇实施□□行为,但他指使吴桂行凶视为同罪,也同样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直接枪决。
行刑之后,整个县城的治安都好了许多。
与此同时,来接盛世庭和白薇薇的白家人到了,是白薇薇的妈和二哥二嫂。
联系白家,让白家人来接他们回京,是白薇薇提议的。
白薇薇失去清白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被盛家人知道,他们不会管这件事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引起的,他们必定会逼迫盛世庭跟白薇薇离婚,以前白薇薇可以依仗盛世庭对她的爱,让他跟着自己留在水秀村,等着自己怀孕生下盛家长孙再回去,但现在水秀村已经没有他们容身之地,他们只能回京城。
最为重要的是,盛世庭虽然现在还爱自己,但他对白薇薇已经心生隔阂,盛家逼迫他离婚,或许他能坚持一天一个月,但他绝对坚持不了一年两年,他们最后的结局只有离婚一条路。
白薇薇为了成为盛世庭的爱人算计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被抛弃?哪怕跟盛世庭再也回不到过去,她也要维持住跟盛世庭的婚姻,然后借着盛家的势力,帮着白家,帮助自己得到更多的好处。
白家母子三人来到县城之后,很快就听到了白薇薇被人糟蹋的消息,史芬的脸色当时就变得毫无血色:“怎么会这样?这下怎么办?盛世庭不会跟薇薇离婚吧?”
董红也是惊疑不定:“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难道是张翡翠做的?这也太狠了吧?”
白虎则是又惊又怒:“该死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为什么不去死?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难道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丢人现眼吗?”
失去了清白,只会给家里带来耻辱,一旦被人知道,他们整个白家都要被人耻笑。
如果她死了,盛世庭心里就只剩下愧疚没有隔阂了,到时候他必定会补偿白家,而盛家也会因为没了白薇薇这个出身低贱的儿媳妇儿对白家宽容,愿意给一些好处,也不会再针对他们。
真是越想越叫人不满。
史芬心生不忍:“你怎么能这样说?薇薇怎么说也是你妹妹,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想的。”
“哼,她当初要是不去招惹盛世庭,得罪张翡翠,就什么事都没有!”白虎冷哼:“现在她丢人现眼,就应该干脆利落的去死,这样或许盛世庭和盛家心里愧疚,多给我们点好处,张家那边也会因此放下仇怨,我们家才能安然度日。”
白虎冷笑,“现在她没了清白,却又不愿意以死保名声,一旦盛家人知道这件事,必定会直接逼迫盛世庭跟她离婚,你以为到时候盛世庭还会坚持吗?”
董红道:“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现在逼迫她去死吧?我看盛世庭既然没有打电话让盛家人来接他们回去,就说明他也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起码此时此刻他还没有想过要跟薇薇离婚,要不然我们现在主动提离婚的事情,说不定盛世庭愧疚之下会给我们补偿?”
白虎摸着下巴:“这倒也是个好主意。回头我就跟盛世庭说,无论如何,我们家都要拿出态度来。”
第59章 第 59 章
白虎让史芬和董红去医院照顾并且劝导白薇薇, 自己则是邀请盛世庭出去喝酒。
酒过三巡,白虎红着眼睛跟盛世庭说,“我原本以为你跟薇薇能够结婚, 那是上天对你们的眷顾,没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让我痛心至极。”
盛世庭闭上了眼睛,一脸愧疚:“抱歉。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他没在家里,白薇薇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怪那个张翡翠!仗着自己家里有几分权势,就能够这样肆意伤害别人。你当初看不上她, 不要她是对的。这样恶毒的女人娶到家里也只会搅得家宅不宁。只可惜了我家薇薇,竟被她毁了清白, 毁了一生。”
“我真恨啊,恨不得将张翡翠那贱人碎尸万段!”
白虎锤着桌子, 上演着爱妹人设。
盛世庭眼里闪烁着怨恨的神色:“好在, 她已经有报应了。”
白虎忙问, “什么意思?”
盛世庭冷笑:“你刚才应该还不知道。张翡翠并没有如期回到京城,而是失踪了。据警方判断,她很有可能被人贩子拐走了。”
“被人贩子拐走了?”
白虎吃惊,他忽地抬眸看向盛世庭, 看到他眼底的阴冷恶毒, 他脑子里忽地生出一个念头:这个事情, 不会是盛世庭干的吧?
不过他很快就自己否决了,那些人贩子向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 谁都不知道人群里谁是, 想要收买人贩子, 除非,他们认识有做这个的。
这怎么可能?
可白虎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 这件事就是跟盛世庭有关。
想到这里,白虎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张翡翠确实恶毒,如果白虎出手,有这样的机会,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但张翡翠跟盛世庭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啊,更何况张翡翠还那么爱他,可他,说把张翡翠拐了就拐了。
这个男人,心太过冷酷无情。
如今白薇薇失去了清白,因为之前的爱意,让盛世庭对白薇薇还有几分愧疚和怜惜,但是以后呢?谁能保证以后他还能容得下白薇薇?毕竟感情这东西啊,它不是永恒不变的,它是会被消耗的。
等到日后白薇薇伤势好了,每一夜躺在他身边,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他都会不可避免的想起这一次的事情,他就会从一开始的愧疚到厌恶,最后只想彻底抹去这个黑点。
白虎越想越觉得心寒,更觉得这件事他们白家更要首先拿出态度来。
“可是不管怎么样,薇薇如今已经失了清白,她已经不配再做你的妻子,你要是想跟她离婚,我们也无话可说。”
白虎苦笑着看向盛世庭,做出试探。
“离婚?!”盛世庭捏紧了手里的酒杯,心神一阵恍惚,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不,我不会离婚的。薇薇,永远都是我的妻子。”
白虎心里嗤笑:现在说得深情,谁知道能坚持几天?
白虎叹息:“妹夫你对薇薇的感情,我是相信的。但是你家里人呢?他们要是知道薇薇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只怕是绝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儿媳妇身上有这样的污点,到时候——”
盛世庭说得很是硬气,“这是我跟薇薇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逼迫我,就像当初没有人可以逼迫我娶张翡翠一样,现在也没有人可以逼迫我跟薇薇离婚。更何况,他们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白虎叹息:“薇薇能遇到你,是她的荣幸。日后她若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告诉我,我必定好好教训她。来,喝酒。”
盛世庭心狠手辣,他如果硬是让他跟白薇薇离婚,只怕会适得其反,倒不如暂且先这样,等以后再说。
说不定还能再捞到些好处。
医院里,史芬嫌恶的看着白薇薇:“我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好意思活着?就不怕人家把你的脊梁骨都给戳断了?你不怕我还怕呢!”
“妈!”白薇薇难以置信:“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说这样的话,是想要我去死吗?”
史芬皱眉:“要不然呢?你都被别的男人给玷污了,是个破鞋了,盛世庭不可能再要你的,你要是现在死了他还能念你几分情意,你继续活着不仅仅是让家里蒙羞,将来盛世庭也会嫌弃你,你说你图什么呢?”
白薇薇抄起枕头砸过去:“滚!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滚啊!”
史芬不满:“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看到白薇薇那个样子,史芬也不敢多说了,起身离开。
白薇薇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她被毁掉了一生,丈夫说着爱她不会离开她,可言行举止都带着嫌弃和厌恶,而今就连血脉至亲都嫌弃她,怪她不主动去死!
痛彻心扉啊!
为什么她要遇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她要有这样无情的亲人?!
她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史芬在外面抱怨:“女人失去了贞洁,本就该去死,她却还想着活,是一点儿都没有为家里人想过,真是自私至极。”
董红心里也是嫌弃,但她又说:“妈你也别这样说,妹妹总归是自己家里的人,总不能真让她去死,要是她真入了心,跟我们离了心怎么办?”
要知道现在白薇薇还是盛世庭的妻子,白家能从盛家手里拿到多少好处,还得看白薇薇呢。
史芬其实也舍不得女儿:“唉,好在是在这边发生的事情,回到京城只要我们都不提,也没人知道。”
盛世庭喝醉了酒,白虎送了盛世庭去招待所,洗了把脸,这才去了医院。
董红跟他说了白薇薇的反应,白虎冷笑:“这不是明显的吗?她从小就是这样不知廉耻。”
要不然也不会跟盛世庭搅和在一起了。
白虎去跟白薇薇说话:“你也不要怨恨妈心狠,作为女人你却丢了清白,要是在古代你这都是直接一条白绫勒死的,就算是这样,家里人也还是要跟蒙羞,你但凡有一点儿为家里人着想,就该知道怎么做!”
白薇薇红着眼睛,恨声道:“你还是人吗?我是你妹妹,我被人欺负了,你不帮着我你还要逼着我去死!你还是不是人?我真是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让世庭哥联系你们。”
白虎不以为意:“你不联系我们,难道要联系盛家的人来接你们?你以为这件事要是盛家人知道了,你还能安安稳稳的躺在这里?只怕现在就被逼着去离婚了!”
白薇薇冷笑:“难道我现在又好多少?盛家人逼着我离婚,你们却逼着我去死。”
白虎:“可我们终究也没有勒死你不是吗?白薇薇,你从前能依靠的只有我们,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我们!”
“我知道你不愿意死,盛世庭如今对你也还有感情,并不愿意跟你离婚,那你就活着吧,但是你要清楚,盛世庭现在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对你有感情,却不代表着他对你没有嫌隙,没有隔阂,我是男人我可以清楚明白的告诉你,我是绝对不能接受我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碰过的,要是你二嫂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会毫不留恋的转身跟她离婚,绝对不会留这样一个破鞋在身边,时时刻刻的提醒我被戴绿帽子的事情。”
“盛世庭也是男人,他跟我不会有什么两样。”
“他就算是现在不跟你离婚,以后也不会再碰你,甚至只要看到你,就会忍不住的想起你被人强过的事情,然后越想越心梗,日后只要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他都要发作,只要有一次机会,他都会跟外面的女人搅和在一起,然后踹掉你,抛弃你。”
“所以你不要再对他抱任何期待,你只能依靠你哥我。”
“只要我能够走到足够高的位置,他才不敢轻易抛弃你,才能保住你在盛家的地位。”
白薇薇明白了,白虎这是跟她要好处,她冷笑:“靠你?然后你再把我逼死吗?”
白虎居高临下:“今天你不死,日后就没有人再能因为这件事逼你去死。我不会,盛世庭也不能。而这前提是,我足够强大,站的位置足够高。白薇薇,你没有选择。”
白薇薇暗暗咬牙,不,谁说没有选择?
她凭什么把资源都给白虎?就他这样轻贱她,他发达了就真的会对她好吗?
不,与其靠别人,她更愿意靠自己!
她要自己站在高处,让这些人都跪在自己跟前。
不过她眼下断了腿,再加上白虎拿捏这自己的把柄,还是要给他一些甜头。
白薇薇垂下眸,掩藏着眼底无尽的怨毒和野心:“知道了。这些事情等回去再说。”
白虎勾唇:“这才乖。”
白虎跟盛世庭很快就跟知青办申请带白薇薇回京城治疗,本来有白家人在,盛世庭是不能走的,但是白薇薇精神状态很不好,没有盛世庭她就崩溃,综合各方面考虑,知青办批准了他们的申请,至于水秀村这边,林民义早就把他们当成了瘟疫,就更加不愿意再把他们留在村里,他们要走自然是让他们走。
于是在吴桂和刘彪被枪毙之后,白薇薇就被盛世庭和白虎一行人带回了京城。
第60章 第 60 章
“封宁宁, 你又跟着他们下河挖泥鳅了?!”
林安然看着眼前像是在泥潭里滚过的小东西,气不打一处来,抄起一根扁担走过去:“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许你下河挖泥鳅!你都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是吧?”
小东西吓得花容失色, 转身就跑:“救命啊!妈妈要杀人了!”
一旁的林国婷一看情况不妙,忙跑到厨房搬救兵,李香兰和李云赶紧从厨房出来,一眼看到林安然手里捏着扁担要打人,李香兰立马喝道:“林安然,你这是要干什么?赶紧给我放下。”
小东西看到救星, 忙躲到李香兰身后,探出头来朝林安然做了个鬼脸。
林安然简直是要气炸了:“妈你走开, 我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这个小兔崽子,我就不叫林安然。”
李香兰拦住:“来, 我看看你敢不敢!”
李云也上前拉住她:“好了, 小孩子嘛, 那有不调皮的?”
林安然指着小东西:“嫂子,你看看她搞成什么样子?!这都几月份了,她还整天跟着那些皮猴子下河挖泥鳅,弄得一身湿, 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李香兰和李云回头看小东西, 果然见小东西脸上身上都是泥巴, 两人顿时着急起来:“哎呀,小桃子, 你怎么又跑去了挖泥鳅了?不是说了不能去挖泥鳅的吗?让婆婆看看, 你有没有把身上弄湿。”
两人一摸, 果然小桃子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虽然没有湿透, 但这可是十月深秋,外面看着太阳大,实际上那风呼呼的吹着冷得很,白天得穿毛衣,晚上更是连大棉被都得盖上,她这一身湿漉漉的,再被风一吹,准得着凉!
李香兰气急的打她小屁股:“不是说了不能玩水吗?为什么不听话?”
林国婷插嘴:“肯定是二哥带她去的。”
“林国礼呢!”李云抬头。
林国婷一指门口:“二哥在门口躲这呢,他肯定是知道自己要挨揍,所以不敢回家。”
李云回头果然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林国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林国礼!”
李云一把抢过林安然手里的扁担冲过去。
林国礼气坏了:“林国婷,你这个叛徒,你等着,回头我再收拾你。”
说完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冤:“不关我的事啊,不是我带她去的,是她非要跟着我的去的。而且我也没让她下河挖泥鳅,我就让她在岸边看,我哪里知道她怎么就把身上弄湿了?我冤死了。”
李云挥舞着扁担,骂道:“你还冤?小桃子几岁你几岁?你是哥哥她是妹妹,你不看着她难道还要她看着你吗?”
林国礼:倒也不是不行!
小桃子看着舅妈追打表哥,看得津津有味。
“很好看是吧?”林安然阴森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小桃子闻声大觉不妙,撒腿就想跑,结果被人拎住了命运的后脖颈,林安然冷笑:“跑啊,怎么不跑?”
小桃子马上回头向外婆求救:“婆婆,救命!”
李香兰眼里闪过一抹心疼,林安然立马说道:“妈,你今天要是再纵容她,明天指不定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李香兰立马转过头去。
小桃子见状就知道外婆也救不了她了,变得十分乖巧,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林安然,双手交握,奶声奶气的说:“妈妈,对不起,小桃子错了,妈妈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桃子一次吧,小桃子以后再也?*? 不敢了。”
林安然冷笑:“封宁宁,你这话三天前就已经说过了。”
你的信用,已经破产啦。
小桃子瞬间垮了脸,用力的挤出几滴泪:“呜呜呜,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妈妈你再爱我一次吧。”
林安然才不吃她这一套:“少来。”
直接揍屁股:“下次还敢不敢?”
小桃子瞬间红了眼圈,眼泪汪汪:“呜呜呜,再也不敢了。”
李香兰顶不住了,直接动手把孩子抢了回来:“差不多就行了,你还真打啊。”
林安然冷笑:“打孩子当然得趁早,难不成还得等她长大了,像国礼一样,他妈一抄扁担,他已经跑出八里地?”
李香兰都忍不住笑了:“那有这么夸张?再说了,你小的时候也犯错,我和你爸而没打你!”
林安然也不再揍小桃子了,小桃子很有眼色,见状就走过来拉住林安然的手,撒娇:“妈妈,小桃子好爱你哦。”
林安然露出嫌弃的神情,却又耐不住心里的欢喜,笑骂:“你少给我惹事,我就谢天谢地。”
“嘻嘻。”小桃子知道自己这是蒙混过关了,想到什么,跑到大门口拖出一个小木桶,林国婷见她吃力,跑过去帮她,一眼看到木桶里的泥鳅黄鳝缠成一团,顿时欢喜得不得了:“阿婆,姑姑,好多黄鳝好多泥鳅。”
李香兰和林安然走过去一看,确实不少,不仅多,而且都还很肥。
李香兰忙说道:“泥鳅先放进水缸里,让它吐吐沙,黄鳝今晚就宰了吃。”
小桃子特别骄傲的挺起胸膛:“妈妈,我抓的。”
她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自己,一副我很牛吧的小表情,能把人萌翻。
“呵呵,你抓?你有这个能耐吗?还不是你二表哥抓的,倒是挺会抢功劳。”林安然冷哼一声,一把拎住她的后衣领:“赶紧的给我把衣服给换了。”
不仅要换,还得给她好好洗个澡。
小桃子嘟嘴,不高兴:“我也有抓的。”
林安然冷笑:“要我好好夸夸你吗?”
小桃子知道妈妈不高兴了,吐吐舌头不敢出声了。
林安然先把她身上的脏湿衣服给换了,而后又把她脸上的泥巴给洗干净,然后找来生姜煮了一锅生姜水,同时还煮了生姜红糖水,林国礼挨完揍也回来了,跟小桃子一起各灌了一碗,而后林安然又用生姜水给小桃子和林国礼洗了澡,将他们今日在外面沾染的寒气都给驱散了,这才重新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穿上,又是一枚白里透红的鲜嫩多汁的小桃子。
“大哥哥!”
一个生得白净俊秀,身如修竹的少年才在大门口停下车,就被眼尖的小桃子看到,顿时欢呼一声跑了过去。
“小桃子。”少年看到小桃子眼睛一亮,将车子停好之后,一把将小桃子抱起来,吧唧在她白白嫩嫩的脸上亲了一口:“有没有想大哥哥?”
小桃子也很热情的一口吧唧亲在少年脸上,结果直接苦了脸,“呸呸呸,好多灰尘。”
林安然倒了洗澡水,站在院子里冷笑:“活该!他从镇上一路骑车回来,当然是一脸一身的灰尘,你还能亲上去,真是佩服啊。”
林国良今年 14 岁了,正在镇上读初二,平时住在林安华家,周末放假就自己骑车回村里。
“姑姑,我们也回来了。”
这时候从林国良身后探出两个俏生生的小少女,赫然是林安华家的林国云和林国英。
今年林国云已经 9 岁,身量细长,五官并没有完全继承到她爸爸林安华的美貌,跟她妈妈张丽更像一些,不过她继承了林安华白皙的皮肤,所以即使五官不够精致也是个俏生生的小少女,十分温柔懂事。
她手里牵着的是林安华的小女儿林国英,今年七岁,没有小时候那么圆乎乎,倒是跟林安然多了几分相似,五官精致秀美,皮肤白皙,活脱脱一个小美女。
自从林国良去镇上读书之后,林国云姐妹回来乡下的次数就比以往多了许多。
毕竟以往她们只能依靠林安华和张丽才能回乡下,但林安华和张丽都有工作,一个月能抽出一个周末回乡下就不错了,忙起来几个月都没有时间回乡下看望父母,都是林民义他们到镇上办事的时候,顺便给他们捎带些青菜果蔬。
林国良成为初中生之后,家里就专门准备了一辆旧自行车给他来回镇上,因此林国云姐妹就经常跟着他一起回家,当然最开始的时候主要是林国云跟着回来,毕竟林国良也只是个小孩子,张丽那里放心让他带两姐妹回村,不过两年下来林国良长大了许多,身高完全不低于他的父辈,也有一把力气,将自行车骑得跟风火轮一样,所以今日还敢带着两个妹妹一起回家了。
林安然也很高兴见到姐妹俩,当下放下洗澡盆,张开双手:“国云和国英来了?来,让姑姑抱抱。”
姐妹俩就如乳燕一般投入林安然的怀抱。
姐妹俩都特别喜欢林安然这个姑姑,因为姑姑不仅长得好看,还特别会打扮,每次她们回到乡下,姑姑都会把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像仙女一般,后来她们回到镇上也学着小姑姑一样打扮,同学们都羡慕极了。
当然,大伯大伯母,阿公阿婆他们也都对她们很好,不会让她们在这个家里感觉到半点儿不自在,这也是她们一有假期就愿意回来的原因。
林国礼从冲凉房冲出来:“大哥,国云国英你们回来了。今天我弄了好多泥鳅和黄鳝回来,等会儿让我妈做了,晚上我们就吃红烧黄鳝和红烧泥鳅。”
李云也从厨房出来:“行,都给你们做了。”
林国云闻言高兴的说:“大伯母,我们还买了豆腐,到时候可以做个泥鳅豆腐汤。”
李云笑道:“那就太完美了。”
小桃子嘟了嘟嘴,跟林国良说:“我也有份抓的。”
林国良抱着她走进来:“是吗?我们小桃子可真是太厉害了。”
林安然闻言哼了一声:“是啊,还弄得一身湿,可太厉害了。”
林国良立马说:“小桃子,下次你还是等大哥哥放假回来再带你去玩,不要自己跑河边,知道吗?”
小桃子立马睁大眼睛:“那我们明天再去抓黄鳝和泥鳅!”
林国良看着冷笑的林安然,只觉得后背发凉:“明天再说。”
林国云姐妹见状就忍不住捂嘴笑。
“哟,云云和英英都回来了?”
声音从外面传来,林民义和封停进门,林安邦在后面把林国良的自行车推进院子里。
一时间,整个林家一片欢声笑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65
第61章 第 61 章
因为小桃子是个很爱热闹的小家伙, 每次林国良带着林国云姐妹从镇上回来,她都要留在林家这边,跟姐姐们一起睡觉, 林安然也不反对,她心知小桃子跟这些哥哥姐姐们相处的时光也就是这几年而已,等她日后参加高考离开水秀村,他们就会分开,所以她很纵容他们。
今天也是一样,吃完晚饭还不想回家, 被林安然拎住了。
林安然说,“今天要回家。”
小桃子瞪大眼睛, 露出不解,“为什么?不要, 我要跟姐姐们一起睡。”
林国云也说:“姑姑, 你就让小桃子留下吧。”
林安然解释:“她今天去挖泥鳅了, 沾了水又吹了风,说不定半夜会发热,得跟我和你姑丈一起睡,这样我们才可以照看好她。等下次, 她不作妖了, 你们再一起睡。”
林国云闻言担心不已:“小桃子会生病吗?”
林安然说:“不知道。但是今晚要特别关注。”
“那好吧。”林国云立马帮着劝小桃子:“你跟姑姑姑父回家, 我们明天再一起玩。”
小桃子嘟着嘴不愿意:“可是我想跟姐姐你们一起睡!”
林安然示意封停直接把人抱走:“谁叫你不听话,非得下河去抓泥鳅?这就是不听话的后果。”
“哇——”
小桃子仰头想哭, 林安然威胁道:“你要是敢哭的话, 我就给你喂苦苦的汤药。”
小桃子止住了哭嚎, 捂住了嘴巴,头摇得跟破浪鼓:“我不要。”
封停将她抱在怀里, 小桃子眼睛红红的像兔子,整个人都委屈巴巴的:“爸爸,妈妈是魔鬼,她欺负我。”
封停好笑,“怎么会呢?妈妈最喜欢小桃子了。”
小桃子皱起小鼻子:“哼哼,我才不相信呢。我不要跟妈妈玩了。”
林安然双手抱胸:“行啊。正好我可以耳根清净。”
“哼哼。”小桃子把脑袋转到一边去,不想跟妈妈说话了。
李香兰拍拍林安然:“你呀,你总是欺负小孩子。”
小桃子立马附和:“就是就是。你还是个当妈的呢。”
林安然冷哼了一声,伸手扒拉她:“好啊,那我现在不当妈了,你给我从我老公怀里下来。”
“不要不要不要!”小桃子赶紧抱紧封停的脖子,“爸爸,快跑,不要让妈妈抓到。”
封停这么宠女儿,自然是言听计从,“好,我们跑喽。”
李香兰追出来:“天黑麻麻的,你们小心点。”
林国云姐妹三个见状都笑成了一团,林国良揶揄林安然:“姑姑,你这个大灰狼还不赶紧追上去。小心他们等会儿跑没影了,我姑父真不等你。”
林安然冷哼一声:“你放心,你姑父绝不可能不等我的,倒是你,我明天就来检查你的课业。”
这几年,林安然对孩子们的功课抓得很紧,林国良都习惯了:“来呗。”
林安然笑了:“看来很有自信啊。”
林国良:“那是自然。”
他又没有偷懒不读书,自然不怕被检查。
林国云也举起手来:“姑姑,我上学的时候也有好好听讲,课后有好好做作业。”
林国英也连连点头:“我也是姑姑。”
林安然点头:“都是好孩子。”
林安然一人摸了摸头,这才出去。
李香兰送出去:“要是烧得实在厉害就把她带回来。要我说,干脆就还是留在下面住好了,干嘛非得上去,做什么都不方便。”
林安然抱抱李香兰:“妈,放心吧,我们能照顾好小桃子的。”
自从三年前她生了小桃子,她妈疼小桃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连林国婷都退一射之地了,没办法她只好多疼林国婷一些,免得林国婷感觉到落差,也免得她大嫂心里不舒服。
林安然很快追上了封停父女,他们果然没走多远,就在转角处等着她呢。
小桃子从封停的肩膀探出头来,看到林安然赶紧催促她爸爸:“妈妈来了,快跑,快跑。”
隔壁邻居走出院子里笑道;“小桃子,你妈妈又是怎么你了?”
这几年水秀村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每年单就竹器工坊的收益就有大几千,今年更是直接破了万,村里有了钱,不但装上了电话,就连拖拉机也买了,村民的日子也比以前好过来许多,嫁娶之事比之往年都要更加顺利,林民义的威信如今在水秀村那是达到了顶峰,林安邦和封停作为竹器工坊的两大顶梁柱,如今在竹器工坊在村里说话那也是一个唾沫一个钉。
至于林安然,她早就已经出师成为村里的赤脚大夫,不过她仍旧跟着懋爷爷学习,几年下来她医术水平大有提高,如今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名医,作为她唯一的女儿小桃子自然也是被大家喜爱着。
小桃子转头看了一眼对方,礼貌的喊人:“桂婆婆。”
桂婶笑道:“小桃子真乖。”
桂婶又看向封停,打听:“封知青,我们竹器工坊是不是真的要搬到镇上去啊?”
封停自然不会轻易透露口风:“这些事情领导们会研究决定的。不管搬不搬,为的都是整个竹器工坊的发展。”
“话是这样说,”桂婶嘀咕:“可要是搬到了镇上,那这竹器工坊就不是我们村的了,到时候赚的钱也不是我们的了,那怎么能一样呢?”
要知道竹器工坊在,他们每年都有分红的。
封停笑了笑,林安然跟桂婶说:“天黑了风大,我们先回去了。”
桂婶忙说:“对,小桃子还这么小,可不能被风吹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林安然和封停走到了无人处,封停单手抱着小桃子,空出一只手接过手电筒,林安然很自然的挽上他的手臂,夫妻并肩慢行。
小桃子侧头朝林安然皱皱小鼻子,做鬼脸,林安然都懒得理她,倒是小桃子自己一个人没意思,没一会儿就趴在封停的怀里睡着了,林安然把封停的外套拢了拢,将小桃子包裹住,这才问封停:“竹器工坊搬迁的事情应该差不多有结论了吧?”
四年前水秀村就建起了竹器工坊,当时主要生产的是竹茶杯和竹水杯,这两样产品当年借着烟厂风靡整个县城,仅仅是年前不到两个月,他们的竹茶杯和竹水杯就大卖特卖,赚了几千块钱,当时就让社长心动了,想要把竹器工坊搬到镇上去,不过因为年后竹茶杯和竹水杯销量断崖式下降,社长这才打消了主意。
再加上年后很快农忙到,雨季也到来,竹器工坊的产量更是大幅度降低,当时很多人都以为竹器工坊会关门,但实际上并没有,因为在雨季那些竹茶杯和竹水杯都经受住了潮湿的天气,只有小部分出现发霉现象,大部分产品都没有发霉,也因此得到了市场的肯定,再加上林安邦联络到了附近几个镇的供销社,每个月的供货量虽然不多,但也是比较稳定的,堪堪足够竹器工坊维持下来。
不过单靠这两个产品是无法维持长久并且发展壮大的,所以林安然提议他们增加产品——麻将席。
麻将席可是九十年代风靡一时的降暑神器,清凉,透气,是夏天防暑降温的好东西,特别是在这个年代,电风扇那么贵不说,还要票,即使经济富裕一些的人家能买得起,也不是每个房间都置办得起一台的,大部分人一到夏天就热得不行,如果有麻将席这样能够避暑降温的好东西,一定会让人们趋之若鹜。
当然,以眼下的工艺不可能做到像后世那样的精美,但他们只要他们踏出第一步,此后慢慢改良,总能做得越来越好的。
就像封停他们做出来的第一张竹席,其实并不是麻将席,因为他们采用的竹片要比麻将席的长一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没有这个机器和工艺将竹块做成那么小的块状,只能先做大一点的,做工也较为粗糙,不过他们试睡过,确实很凉快,反正在山里是不可能用这玩意的,一用准得着凉,但是住在镇上和县城的人用着就觉得不错,起码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热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重了,而且因为竹片过大,导致不好收藏,不过这都不是事儿。
不好收那就不收了。
冬天把棉被直接往上面一铺,完全不影响,等到了夏天把下面的棉被一收,在擦洗一番,就可以直接使用了。
哪一年夏天他们产出的竹席并不是很多,只有不到五十床,但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此后几经调整,再加上封停跑去市机械厂找到刘学军,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终于研制出了一套机器,他们终于把真正的麻将席做出来,到如今这麻将席不仅仅是在县城风靡,甚至已经卖到了市里,竹器工坊如今的规模其实已经有些跟不上发展的速度了,因此不仅仅是公社上面想要把竹器工坊搬迁到镇上,林民义他们也想把竹器工坊搬到镇上,到时候使用专门的工人进行生产,只有这样才能让竹器工坊更加发展壮大。
封停点头说:“已经谈妥了,公社会在镇上划出一块地给我们建厂,到时候大哥会接替爸成为工厂的厂长,而我就是技术部的主任。至于工人,我们要求现在竹器工坊里的全部员工直接转换成厂里的工人,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建厂之后能够直接进行生产,毕竟这制作麻将席的工艺非常繁琐,并不是随便找个人来就能干的,得慢慢来。”
“那竹茶杯和竹水杯呢?”林安然问:“这两个也要跟着一起搬迁到镇上的工厂吗?”
随着这些年的发展,竹茶杯和竹水杯一直都有一定的市场,特别是他们的麻将席卖到市里之后,竹水杯也跟着推了出去,又火爆了一阵,但是林安然知道,随着改革开放,竹茶杯和竹水杯必定会被淘汰的,除非他们能够购买生产线转为生产玻璃杯,甚至保温杯,否则是没有出路的。
第62章 第 62 章
62
封停点头:“嗯, 全都搬出去。”
林安然挑眉,封停轻声解释:“竹杯的事情我们曾经讨论过,你说过我们的竹杯之所以能够流行起来, 并不是因为我们的产品有多好,而是因为时代的缘故,因为这个时代物质太过匮乏了。市场上没有更多物美价廉的产品满足老百姓的需求,而我们正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哪怕我们的产品有许多瑕疵,也依旧得到了老百姓的认可, 但是如今新的领导人上台,发展经济的决心已经显露, 日后肯定会有更多产品涌入市场,到时候我们的产品竞争力就会大幅度降低, 这条生产线最后必将被淘汰。”
封停回头看林安然:“可正是因为这样, 我们才更要把这条生产线一起带出去。”
“你知道对于农村人来说, 他们最想要的改变命运的机会是什么吗?”
“是进城当工人。”
“有工资领,有商品粮吃,不用担心会饿肚子,而且社会地位更受人尊敬。”
“我们不能拦着别人光宗耀祖是不是?”
林安然还真是没从这方面考虑过, 她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 深知到了八九十年代, 很多工厂都倒闭了,很多工人都下岗了, 所以她并不认为留在村里不做工人有什么不好, 更何况麻将席厂一旦搬到镇上迅速发展起来, 到时候对原材料的需求一定会更多,水秀村不论是以后以集体的名义大量种植竹子, 还是以后个人承包山头种植竹子,收入都肯定不会比在工厂里做工人差。
不过就如封停所说的那样,现如今人们都以进入工厂成为工人为荣,她要是阻止人家成为工人,人家不得恨死她。
林安然笑道,“你说得也是,人各有志,我觉得留在村里好,可以自由的创造财富,可世人都觉得做工人好,生活稳定富足,那就不能把我们的想法强加给人。”
封停:“不过你说的那些也是很有道理的,我和爸他们也商量过了,工厂搬到了镇上,日后主要原材料还是由我们村里提供,这样即使没有被选中去做工人,留在村里的村民也能过上好日子,而且我们也会把这些告诉大家,让大家伙都安心。”
林安然点头,又想起一个:“对了,现如今我们竹器工坊的工人可不少,要是你们全都带去了镇上,那留在村里的青壮就会少很多,到时候村里的田地要怎么耕种?想必社长那边也不会轻易答应的吧?”
封停笑道:“社长一开始的时候确实不愿意让那些多水秀村村民当上工人,但这竹器工坊即使搬迁到了镇上,那也是我们村集体的是产业,更何况本身我们工坊的工人也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又都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自然不能随便辞退。”
“然后爸也承诺了,等工厂搬到了镇上,原来的那台拖拉机会留在村里,同时村里还会再买一台拖拉机,这样两台拖拉机平时可以用来运输竹子到镇上,农忙的时候也可以犁地耙田运输,就可以大大的节省人力,这样社长也就无话可说了。”
林安然笑了:“这样说来,我们水秀村是要进入到现代化农村啊,要是再有一台收割机,就算是粮食成熟的季节也足够应付了。”
“收割机?倒是个好主意。”封停道:“不过目前我们国内还没有收割机,而且我们这边的水田跟北方一马平川不一样,上上下下并不平坦,要想完全进行现代化,难度还是比较大的。不过能有两台拖拉机也已经大大的减轻村里的负担了。”
“说的也是。”
说话间就到了家门口,封停伸手将钥匙摸下来,林安然接过打开了门,封停把钥匙重新放回去率先进了屋,顺手拉开堂屋门口的灯,昏黄的灯光一下子就把屋子给照亮了,也仿佛把深秋的寒意也给驱散了。
没有电灯实在是不方便,所以自从林安然怀孕之后,封停就想办法给家里拉上了电线,装上了电灯,要不是山路上不好装电灯,其实林安然还想在山路上装几盏路灯的,这个时候也就她才敢这么想了。
林安然关上了门,就赶紧找出玻璃瓶,装了一瓶子的热水塞进被窝里,然后夫妻俩就坐在床边等着被窝暖和。
林安然点点女儿粉嫩的脸:“爹妈都为她担心,她倒是没心没肺的,睡得可真是香甜。”
封停捏住她的手:“那还不是因为她知道妈妈爱她?”
林安然白他一眼:“少给我灌迷魂汤。”
封停笑:“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林安然被他哄得心里甜滋滋的:“我说她嘴巴怎么那么甜呢,原来是随了你啊。”
封停低头吻她,好一会儿才放开,眼里都是笑意:“我很确定随的是你!”
林安然锤了锤他的肩膀:“少来。”
估摸着被窝差不多热乎了,林安然掀开被子把热水瓶拿出来,封停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放下,又轻手轻脚的把她的外套脱下,这才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封停看着睡得香甜的女儿,忍不住亲了一口:“她长得可真像你,真好看。”
林安然也爬过来,“我觉得眉眼也挺像你的。”
封停:“我觉得还是像你多一点。”
林安然翻身倒在床上,望着他笑:“好了,像你像我都好看,我们就不要再互相夸赞了。”
封停也忍不住笑,侧头过去亲吻她,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林安然拉住他作乱的手:“还没洗澡呢。”
封停知道她有洁癖,翻身下床:“我这就去烧水,你先躺会儿。”
林安然看着他的身影出了房间,转身看向里面的女儿,不由得露出笑容。
不知不觉,穿越过来已经有五年时间,如今夫妻和睦,女儿也聪慧可爱,她实在是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出意外的,半夜小桃子发起了热,好在林安然早有准备,早就研磨好的退烧药粉分量不多,倒在汤勺里,再添加热水搅拌,等吹凉了就将孩子抱起来,捏开嘴巴灌进去,结果是孩子被苦得哭哇哇,彻底的醒了。
林安然没好气的说:“早先让你不要乱跑你不听,现在吃苦药也是活该。”
小桃子扯着嗓子嚎。
看得封停心都碎了,忍不住说:“她都这样了,你就别说她了。”
林安然白了他一眼:“行行行,不说你的心肝宝贝了。”
林安然又倒了一勺子水,递到小桃子嘴边,小桃子是怎么都不肯喝了,只紧紧的抱着她爸,封停哄她:“这是甜甜水,不苦的。”
“真的?”小桃子睁着哭红的眼睛,不相信的看着林安然。
林安然没说话,只将勺子递过去,小桃子半信半疑的喝了一口,噗的一声就想吐,被林安然眼捷手快一把捂住,那一口水也直接灌进去了。
这下小桃子哭得更惨了:“妈妈坏,坏妈妈,骗小孩子!”
林安然将勺子放回碗里:“我可没有骗你,骗你的是你爸爸。”
小桃子顿时控诉的看向封停:“爸爸也坏。”
封停:“……”
遇到个整天就会坑老公坑女儿的老婆,他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自己哄闺女了。
喝了药情况好了许多,但做父母的不可能真的完全安心,这一晚上夫妻两个都没睡好,是不是就要起来看看孩子有没有发热,有没有出汗,辛苦得很。
好在到了第二天,情况没有恶化,就还有些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林安然就没放她出去玩,在家里陪着她,不过林国云姐妹几个倒是跑到山上来看望小桃子,带着她一起玩,小桃子这才高兴起来。
工厂搬迁的事情定了下来,封停和林安邦等人忙得脚不沾地,孩子们也都去上学了,小桃子没了哥哥姐姐陪伴,只得乖乖的跟在妈妈身边,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
这一日,村大队的电话铃声突然间叮铃铃的响了起来,村会计林民生熟练的接起了电话:“你好,这里是水秀村,请问找哪位?”
“您好,我找封停封知青。”
电话那头传来苍老的声音,带着跟他们这边完全不一样的北方腔调。
林民生道,“您找封知青啊?不好意思啊,他今天不在村里,去了镇上了,您是封知青的什么人啊?您找他是有什么事儿吗?”
那边露出几分遗憾:“他不在啊,那他的爱人林安然在吗?我是封知青的爷爷,我找他们夫妻俩,有点儿事儿。”
“原来是封知青的爷爷啊。”林民生顿时热情了许多,“您等等啊,安然母女就在隔壁卫生室,我这就去叫她们过来接听电话。”
林民生将话筒放在一边,赶紧跑出去叫林安然,林安然得知是封停的爷爷打来的电话,一把将小桃子抱起来:“走,你曾爷爷来电话了,我们去听电话去。”
小桃子好奇的问:“曾爷爷,是那个在京城的曾爷爷吗?”
封停的爷爷去年就平反了,当时就带着封镇一起回了京城,不过初时封爷爷还是担心时局不稳,只通知了封停但没有叫他回去,后来组织返还了封爷爷多年的工资,以及封家的房子,封爷爷这才确定自己真的平反了,不会再有变故了,于是就想叫封停夫妇回京,不过林安然想到今年要恢复高考,再加上封停暂时也放心不下工厂里的事情,所以就没有回去。
不过封爷爷让封镇给他们寄了不少东西。
“对。”林安然一边应,心里却想着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国家应该已经正式宣布恢复高考了,封爷爷这一通电话很有可能是通知他们的。
果然,林安然一接起电话,封爷爷就激动的告诉她这个好消息:“高考恢复了。安然,你和封停好好准备,务必参加今年的高考,一定要考回京城来,爷爷在京城等你们。””
第63章 第 63 章
封爷爷说着又想起来, 忙问道,“对了,你们有书吗?哎呀不行, 我得赶紧的让封镇去给你们买书买资料。”
封镇如今也安排了工作,平日里忙得很,哪能让人家这么费心?
林安然忙说:“爷爷不要着急,书本我们都有的,而且这些年我们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学习,应该能够应付得了接下来的高考, 所以您不用担心。不过还是很感谢您,这个消息对于我们来说非常的重要, 等到封停回来我会跟他说,接下来也会好好复习, 参加高考的。”
封爷爷渐渐平静下来:“好好好, 你们有什么需要, 尽管开口,一定要跟我们说。我让封镇给你们寄过去。”
“好的。”林安然笑道:“对了,小桃子也在呢,让她过来跟您说两句。”
这是封家第一个曾孙辈, 虽然没有见过面, 但封爷爷平反之后, 跟封停恢复了联系,封停曾经带着林安然和小桃子拍了照片寄给了封爷爷, 林安然还让封停用竹板拓印了小桃子的小脚印寄回去, 封爷爷收到之后欢喜得都掉了眼泪。
封爷爷激动的说, “好好好。”
林安然把话筒给小桃子:“是曾爷爷哦,你跟曾爷爷问安。”
小桃子坐在桌子上, 抱着话筒,奶声奶气的说:“曾爷爷,我是小桃子哦。”
小桃子跟着林安然长大,学得嘴巴很甜,这会儿也哄得封爷爷眉开眼笑,恨不得把心都挖给她。
最后挂电话的时候封爷爷也依依不舍:“小桃子明年和爸爸妈妈回来京城看曾爷爷好不好?曾爷爷给小桃子准备好多好多好吃的。”
小桃子口水都流下来了:“好的呀。”
挂了电话,小桃子比划着跟林安然说:“曾爷爷说,要给我好多好多好吃的。”
林安然:“那你给曾爷爷准备什么?*? ?”
小桃子傻住了:“啊?”
林安然挑眉:“怎么?你曾爷爷给你准备好吃的,你却什么都不给他准备?做人可不能这么厚颜无耻哦。”
小桃子捏着小拳头:“我,我也有给曾爷爷准备礼物的。”
林安然揉揉她的头:“好啊,那你好好想想,你要给曾爷爷还有伯伯准备什么礼物。”
小桃子瞪大了眼睛:“伯伯也要准备吗?”
林安然挑眉,“要不然呢?你伯伯之前可是给你寄了好看的裙子,还有那些糖果,你不会都忘记了吧?”
小桃子不肯承认,她气呼呼:“才没有。以前伯伯给我寄东西的时候,我都有回礼的。”
这倒是。
林安然就说:“那等我们去了京城,除了曾爷爷给你准备好吃的,大伯伯是不是也会给你准备礼物?那我们是不是也要给他们准备回礼?”
小桃子露出思索的神情:“好像是哦。”
小桃子苦恼起来:“那我要给曾爷爷和伯伯准备什么礼物呢?”
林安然就不管了:“自己想。”
林安然拨打了镇邮局的电话,没一会儿林安石打了回来:“姐,你找我有事?”
林安石跟着懋爷爷做了一年学徒,不过他在中医上并没有什么天分,一年下来勉勉强强背了几本最基础的医书,认了几十种药材,基础的感冒发烧他倒是可以辩证了,但用药开方不行,后来县城的卫生局组织了赤脚大夫培训课程,正好林安然怀孕了就没有去,林安石去了,学了几个月回来倒是有模有样了,林安然跟懋爷爷讨论,认为他在中医上没有什么天赋,不过可以尝试学习一下西医,不过如果他学西医的话继续留在村里学不到太多东西,后来唐萍就找了关系把他弄到镇上去了。
至于当年的合约,那当然算是毁约了,自然是要赔偿的,唐萍自然是肉疼这一笔钱的,不过那时候水秀村的竹器工坊已经做起来了,虽然没有最开始那两个月那么火爆,但是细水长流 ,但就杯子每年都能卖两三千块,水秀村村民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了许多,再加上儿子这算是正式入行了,唐萍这笔钱还是掏得心甘情愿的。
当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林安石还是很敬重懋爷爷这个师傅和林安然这个师姐的。
林安然问:“你今天有空回来一趟吗?”
恢复高考的消息到底还没有广而告之,林安然不可能大肆宣扬。
林安石:“是有事吗?”
林安然;“对,有点儿事要跟你说,比较重要,你最好回来一趟。”
林安石立马说:“好,我下班后回家,到时候去你你家里找你。”
林安然挂了电话,付了电话费,拉着小桃子往外走,林民生在院子里抽烟,看到他们笑道:“打完了?”
林安然笑道:“打完了。我们先回卫生室那边了。”
林民生家里没有读书可以参加高考的孩子,所以林安然就没跟他说恢复高考的事情。
林民生笑:“好。”
“懋太爷爷。”小桃子回到卫生室就甩开了亲妈的手,哒哒哒的跑去找懋爷爷,爬到他身上,十分苦恼的说:“懋太爷爷,刚刚曾爷爷说等我回去就要给好多好吃的,可是妈妈说曾爷爷给我准备了礼物,我也得给曾爷爷和伯伯他们准备回礼。可是我好苦恼啊,我有好多好多的东西,我都不知道该回他们哪个才好。”
懋太爷爷好笑:“你有好多东西吗?”
小桃子理所当然:“当然啊。”
她掰起手指头数:“我有竹蜻蜓,竹鸟,竹房子,竹喷泉,还有竹枪,还有弹弓……唉,我的东西好多啊,我数都数不过来,而且我每一样都这么喜欢,每一样都舍不得送给别人。”
看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懋爷爷不由得哈哈大笑,林安然也是好笑不已:“既然都不愿意送出去,那你就自己做一个新的给你曾爷爷和伯伯。”
小桃子眼睛一亮,却还是唉声叹息:“唉,也只能这样了。”
把林安然给笑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桃子还念叨着这个事情,李香兰问:“小封他爷爷给你们打电话了。”
“嗯。”林安然左右看了看,低声说:“爷爷说,上面已经宣布恢复高考了,让我和封停好好准备,今年参加高考,到时候考回京城去。”
李香兰惊呼:“什么?恢复高考了?”
林安然嘘了一声,“虽然宣布了,但是还没有全国通告,我们现在还不好大肆宣扬。”
李香兰捂住嘴,好一会儿才稍微恢复了一些平静:“说的是真的?真的恢复高考了?”
林安然笑道:“真的。以后孩子们都可以考大学了。”
李香兰高兴呀:“那可太好了。”
孩子们又多了一条出路。
只要孩子们考上了大学,以后还怕没有工作?
再也不用跟他们一样祖祖辈辈在地里找食了。
李云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什么太好了?”
李香兰低声把恢复高考的好消息分享给她,还叮嘱她先不要对外说。
“这是小封爷爷特意告诉我们的,我们可不能到处嚷嚷,给小封爷爷招惹麻烦。”
李云捂住嘴:“放心,我肯定不往外说。”
不过她还是再三确定了消息的准确性,激动难以抑制:“真是太好了,这样国良他们兄妹三个就能考大学了。”
她想起这几年林安然不仅自己一直都在学习,对孩子们的学习也都抓得很紧,所以即使如今学校的学习氛围不好,林国礼他们兄妹的学习都是很好的,而且都养成了很好的学习习惯。
想想大儿子如今成绩在学校都是数一数二的,以后考大学肯定没有问题,李云对林安然就充满了感激之情:“这几年安然抓孩子的学习一直抓得很紧,我本来就是想着,妹夫就是学习好,才什么都懂,所以乐见其成,如今看来,安然你怕不是早就料到了会恢复高考?”
林安然摆手:“我哪有这样的神通?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知道无论什么时候,知识都是最重要的。”
李云不管这些:“反正没有你,孩子们不可能学习这么好。”
林安然:“大嫂你快别这么说了,学习好,我监督只是占了很小的一部分,最重要的还是孩子们聪明,而且肯努力。”
互相谦虚吹捧一番,李云问:“那你和妹夫打算去参加高考吗?”
林安然点头:“我现如今跟着懋爷爷学,确实学到了不少,也能给病人看个病了,但既然国家如今已经恢复了高考,那学历在将来只会越来越重要,我必须得趁着我年轻的时候给自己拿个学历,这样不管以后发展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被时代淘汰。”
李香兰心里涌起浓浓的不舍,但还是说:“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就用心去做。小封跟他的家人分离多年,现在他爷爷如今年纪也大了,儿子们都不在身边,虽说有你大伯哥照顾,但同样作为晚辈,你们也不能把老人都丢给你大伯哥,该奉养还是要奉养,别让小封以后留下遗憾。”
李香兰说这话,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的孝心,也是因为京城比他们乡下强了不知多少倍,她再不舍得女儿和外孙女,也不会阻拦他们的前程。
林安然抱住了她,心里已经开始不舍了。”
第64章 第 64 章
封停和林安邦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往镇上跑, 正好林安石今日也要回来,三人就一路同行,林安石也跟着到了林家。
“姐, 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林安石跟众人打过招呼之后才过来询问林安然。
林安然朝封停看了一眼,封停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擦干净头脸,便过来她身边坐下,帮她摘菜。
林安然这才跟林安石说:“我今天得到消息,国家已经宣布要恢复高考了, 你是学医的,虽然当初参加过赤脚大夫的培训, 但到底是不比进大学正正规规的学习更好,前程最多也就是在镇卫生所待着, 亦或者是以后自己开个诊所, 但如果你报名参加高考, 不管是读本科还是专科,以后你想去县城医院工作那都是轻而易举,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留在大城市。”
林安石整个人都被这个消息给砸懵了:“恢复高考?”
林安然点头:“对,从今年开始国家将恢复高考, 以后大家都有书读了, 而学历也会渐渐成为晋升最为重要的资本。当然, 如果你报考高考的话,还是会有优势的。毕竟你是赤脚大夫, 接受过赤脚大夫的培训, 也在镇卫生所工作了几年, 有丰富的经验,表现出色, 如果你去参加高考,只要文化分不要太低,到时候报考医学类的学校,录取的几率可能会大一些。”
林安石激动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高考,我才初中毕业,我可以吗?”
“可以的。”林安然给与肯定的回答:“就算是今年不行,明年七月份也可以继续考,后年七月份也能继续考,到时候你可以选择自己备考,也可以选择重新回到高中重新学□□而言之,你还很年轻,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林安石望着林安然:“那姐,你觉得我该考吗?”
林安然叹息:“当然。要不然的话,我干嘛要把你叫回来?当然,参加了高考,未必就真的能够考上,这其中要花费的人力物力甚至财力,都是难以计量的,你自己好好考虑,也可以跟你父母商量,但是高考的消息还没有全国传开,希望你们不要对外大声嚷嚷,暂且保密。”
林安石昏昏然起身离开:“好。”
林安石回到家中还是一副呆滞的状态,让唐萍看了很不顺眼,一巴掌拍过去:“你这是干嘛呢?魂丢了?”
林安石呆呆的看着自家老妈:“妈,你说,我去考大学行吗?”
唐萍也是一懵:“什么考大学?你脑子坏掉了?现在哪里还能考大学?不过你想去读大学了?读大学好啊,大学生可金贵着呢。不过想去读大学可不容易,但仔细想想还是有办法的。”
唐萍琢磨着下次再有大学生名额,就给她儿子抢一个。
“不是大学生名额,是考大学。”林安石把唐萍拉进房间,将恢复高考的事情低声告诉了她,唐萍惊得跳起来,林安石捂住她的嘴:“妈,这消息还没有传出去,你可别大声嚷嚷。”
唐萍捂着嘴转了几圈才恢复了几分平静,她问:“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恢复高考了?”
林安石点头:“安然姐特意叫我回来告诉我这个事情的。”
“安然对你确实是不错。”唐萍兴奋起来:“既然恢复了高考,那你当然去考啊。要是你真能读大学,那我们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林安石还是很忐忑也不相信自己:“可没学过高中知识啊。”
“这倒是。”唐萍一拍手:“我去问问安然,她说不定有什么主意。”
林安石拉住唐萍:“不用去了,安然姐让我去考,今年考不上,明天七月份继续,再不行,后年继续考,如果我不懂高中知识,就会高中继续读书去。但是我都二十一岁了,婚都结了,孩子也有了,再回去学校读书,也挺难为情的。”
唐萍一巴掌拍过去:“要是能考上大学,不说大学,就算是上个中专,大专,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好吗?你还嫌三挑四?”
林安石:“可要是考不上怎么办?那不是白搭了几年功夫,还让人笑话。”
“你这个臭小子,都还没有开始考呢,你就先想那么多了,你这种想法,能考上才怪呢。”唐萍恨铁不成钢:“我告诉你林安石,你跟林安邦不一样,他有大队长扶持着,自己也是个争气的,如今工厂搬去了镇上,他就成了厂长,日后日子肯定不会差,但是你不同,你学的是医术,你要是去不了县城医院,你就只能一辈子在镇上做一个赤脚大夫,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当初不送去了卫生室做学徒,直接去工坊做工,如今也能做个工人。”
唐萍还是有些见识的:“你现在只能去参加高考,要不然你这一辈子别想出人头地了。”
唐萍咬牙:“你要是实在学不会,你就会高中去读书,左右不过就是三年时间而已,可你才 21 岁,那么年轻,就算是三年过了,你也才 24 岁,大不了到时候你去厂里做厂医,老妈大不了落下这个脸给你求个位置,可你要是考上了大学,那你就能去县城医院上班了,那可是极为体面的工作。”
林安石终于下了决心:“好,我去考。”
安然姐说过,未来都在自己手里。
以前他觉得安然姐是糊弄自己,现在他才知道安然姐说的都是对的。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他的未来,他自己说了算。
林家,林安石一走,林民义和林安邦立马问林安然:“真的要恢复高考了?这消息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林安然将封爷爷打电话来告知消息,以及让她跟封停一起参加高考的事情说了。
“好,好啊!”林民义激动的说:“能考大学好啊,以后孩子们都能考大学了,都能当干部了。好,好,太好了。”
林安邦则是问封停和林安然:“你们决定了都报名参加高考?”
封停和林安然对视一眼,点头:“是的,我们都要参加。”
这个机会,他们等了很久了。
绝对不会错过的。
林安邦问:“那你的工作不要了?”
封停沉默了一瞬,说实在的,竹器工坊可以说他一手创办并且发展壮大成如今的规模,如今又是搬迁到镇上的要紧时机,他确实是不好离开的。
但是他也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放弃和林安然一起考回京城的机会。
封停摇头:“这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如果爷爷没有平反,如果没有恢复高考,我自然是愿意一辈子和安然一辈子留在这里,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拨乱反正,我也该回去属于我的位置。”
“别的不说,爷爷年纪大了,之前又吃了那么多年的苦,我心里是很担心他的。”
“我也希望能够在他接下来的岁月里,能够承欢膝下,奉养他天年。”
林安然握住封停的手:“高考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等爷爷见了小桃子,一定会很欢喜的。”
封停回头看着林安然,轻轻点头:“爷爷看到你,也会很欢喜的。”
林安然笑道:“爷爷不嫌弃我土里土气的就好了。”
封停摇头:“你不土,爷爷也不会嫌弃你。”
林民义咳嗽一声:“参加高考,读大学,这可是大好事,我们都支持你。只不过你如今还在担任要职,一时半会你恐怕放不下。”
林安然说:“如今爷爷得到的是内部消息,正式的高考消息还没有放出来,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封停把手里的工作慢慢的移交出去,等到高考的消息正式公布了,他再离开工坊,回来跟我一起复习也不迟的。”
林民义问:“那这高考消息什么时候能公开?”
林安然说:“爷爷的意思,恐怕还要十天八天。”
林民义点头:“那应该足够了。”
封停:“就这么办。”
回到家里,小桃子也睡着了,夫妻俩才能说些贴心话。
林安然笑道,“这下高兴了吧?终于要回京城了。”
封停抱着她:“是,很高兴,特别高兴。只是要委屈你了。”
林安然笑道:“你这话好笑,怎么就是委屈我了呢?那可是京城,我还得感谢你,没有抛下我们母女俩,独自回城。”
封停无语:“我怎么可能会抛弃你们母女自己回城?你说什么傻话。”
“你是不会,但是高考的消息一出,全国知青必定动心,到时候多少已婚知青为了回城,抛妻弃子,多少家庭破碎,多少悲剧发生,想想都让人感慨。”
封停紧紧的抱住林安然:“别人我管不了,我只能保证我自己,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林安然亲上去:“我知道。我看上的男人,不会是那样卑劣之徒。”
封停能够回报林安然,就只有用自己的热情融化她。
接下来林安然开始了复习生活,其实那些书本她这些年都已经学完了,如今不过是重新复习,整理归结。
21 号,人民日报以及电台宣告高考重启,全国上下全都沸腾了。
水秀村的知青们也沸腾了。
等了这么多年,原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回城了,结果没想到竟然等来了高考恢复,知青们都喜极而泣。
不过最后决定参加高考的却并不多,只有罗爱莲等两三个而已。
其他人,这些年全都进入了竹器工坊,这一次竹器工坊搬迁到镇上,他们也会成为工人。
那可是工人!
他们回城,为的不就是成为工人吗?
如今他们已经实现了目标,即使只是镇上的工人,那也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
如果他们去参加高考,不一定能考上大学,但一定会失去做工人的机会。
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魄力。
对于这些人,林民义也并不阻拦,反正他们放弃了机会,那他们水秀村的村民就多几个机会。
他们水秀村是不亏的。
消息传开之后,林安然和封停正式辞职和请假,回家专心学习,林安石也请了长假回到村里,和林安然夫妇一起复习。
为了让两人专心复习,李香兰主动接过了照顾小桃子的责任,李云则是每天做好饭菜给他们送过去,对此林安然和封停没法拒绝,只能感激在心。
倒是张丽得到消息后跑了回来:“你参加高考了?那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自从那年林安然的药粉面膜淡化了张丽脸上的斑,又让张丽的肤色美白了几个度,整个人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也好看了许多后,张丽对林安然的态度就有了很大的变化,后来她还牵线搭桥给林安然拉了不少生意,林安然干脆就跟她合作,林安然负责制作护肤产品,张丽负责销售,这些年两人暗地里可赚了不少,一旦林安然参加高考离开,这门生意也就没有办法做下去了。
对此林安然也是无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张丽叹息一声,最后跺跺脚走了:“那你还没有走之前,不能断了我的货。”
林安然想着去京城也要花钱,就答应了。
没多久,他们就收到了封镇托人送来的高考资料,这一套资料很是全面,对林安然和封停帮助很大,这一下就连罗爱莲几人也来找他们借资料了。
林安然和封停倒是不藏私,不过除了林安石,林安然并没有留其他人在家里一起复习,好在知青院就在山脚下,罗爱莲等人也没说什么。
11 月,考生填写报考志愿。
这恢复之后的第一次高考,是先填写志愿,再参加高考的,高考之后也不能查成绩,成绩是保密的,考生只能等待录取通知书。
林安然和封停都报考了京城的大学,林安石没自信,林安然就让他不要好高骛远,就报当地的医科院校,录取成绩肯定不用太高,说不定就考上了呢?
转眼间就到了12 月 9号,第二天就是正式高考的日子,林安然和封停的考场在镇上,因此他们提前一天来到镇上,借住在林安华家里,去考场看过之后,次日便开始参加高考,连续三天才终于考完。
第65章 第 65 章
从考场出来, 所有人都有些灰头土脸,但脸上的轻松也随处可见。
林安然走出考场,正好看到封停也从考场走出来, 两人隔着人群相视一笑。
封停来到她身边:“累了吗?”
林安然笑道:“还好,就是有点儿饿。”
封停立马说:“那我们去国营饭店吃粉。”
林安然笑:“好啊。”
两人还没出校园,就听到林安石在前面朝他们挥手:“安然姐,姐夫,这里。”
林安然和封停笑了笑,一起走过去。
林安石问:“安然姐, 姐夫,你们考得怎么样?”
林安然笑道:“还行。”
封停也是:“还好。”
林安石羡慕:“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考得好, 我就不行了,我感觉好多题目都不会做, 这一次估计是考不上了。”
林安然安慰他:“成绩还没有出来, 谁能说得准呢?好了, 不说这些了,我饿了,我们去国营饭店吃粉吧。”
林安石闻言也感觉到了饿意,顿时化悲伤为食欲:“走走走, 我们去吃粉。”
结果来到校门口, 就看到李香兰、李云和张丽抱着小桃子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小桃子一身红色大花袄,头上还带着个虎头帽, 白白胖胖的, 极是可爱。
看到他们小桃子都要跳起来了, 挥舞着笨笨的双手:“爸爸,妈妈!”
林安然眼睛一亮, 忙跑过去:“小桃子,你是专门来接爸爸妈妈的吗?”
林安然朝女儿伸出手,小桃子用力扑进林安然的怀里,紧紧的抱紧贴贴:“小桃子想妈妈了。”
林安然也贴贴:“妈妈也好想我们小桃子。”
说完亲亲小桃子的脸颊,小桃子也亲亲林安然,母女俩都心满意足。
张丽点点小桃子说:“刚你妈没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蔫蔫的,这会儿你妈出来,整个人就像是又活了过来似的。你就这么喜欢你妈呀?”
小桃子贴着林安然,依赖的说:“喜欢妈妈。”
张丽逗她:“那你喜欢不喜欢三舅妈?”
这种题目小桃子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喜欢。小桃子最喜欢三舅妈。”
张丽不由得笑了:“你最喜欢三舅妈呀?那你外婆和大舅妈呢?你不喜欢吗?”
小桃子:“我最最喜欢婆婆和大舅妈!”
张丽明白了:“哦,看来你最最最喜欢的就是爸爸妈妈了。”
感情她还是排在最后面呗。
小桃子重重的点头:“小桃子最最最最喜欢妈妈了。”
“小人精。”张丽点点她的鼻子。
正好封停走过来了,小桃子又去粘她爸爸去了。
张丽看着封停宠溺的抱着小桃子亲热,十分感叹:“安然结婚之前,妹夫在村里都没点存在感,唯一的记忆就是那张脸冷得跟挂了霜似的,可如今你看,这冰雪都融化了。”
大家看向封停父女,都不由得笑了。
林安石也是感慨:“就我姐夫疼爱小桃子这个架势,整个水秀村除了我二伯就没有第二个了。”
封停笑了笑,没说什么。
林安然挽上李香兰的手:“妈,大嫂,你们怎么带着小桃子上来了?不是说我们今天考完了就回去的吗?”
李云笑道:“小桃子几天不见爸爸妈妈,以为你们不要她了呢,非要出来找你们,我们想着,正好拖拉机要出来接你们,那倒不如我们也跟着出来,到时候一起回去就好了。”
“你们考得怎么样?”
李云脸上露出关心。
林安然笑道:“放心,题目都写了,也没觉得有多难,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李香兰闻言就笑了:“那就好。安石呢?”
瞥见林安石,关心了一句。
林安石哭唧唧:“好多都不懂。不过懂的都写了。”
李香兰安慰:“这就很好了。”
李云笑道:“好了,不管怎么样考完了就是好事,我们去国营饭店吃粉,就当做是庆贺。”
林安然立马附和:“刚刚我们就说要去吃粉,没想到大嫂与我心有灵犀。走走走,我们赶紧走,要不然等会儿人多了,可就没位置了。”
小桃子最喜欢吃粉了:“吃粉!吃粉!”
李香兰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我们去吃饭。”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去了国营饭店,还好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对答案,国营饭店里并没有太多人,大家进去之后找了位置坐下,一人点了一碗粉,就连小桃子也有一碗,张丽还让服务员给孩子多舀了一点瘦肉碎,小桃子开心得不行。
“肉肉!”
“对,肉肉。”
林安然拿了汤勺舀了一勺送到她嘴里,她张大嘴巴一口吞了。
林安然笑着问:“好吃吗?”
小桃子香得眼睛都眯起来,大声说:“好吃!好好吃,超好吃!”
大家伙都忍不住笑了,李香兰笑道:“好吃就多吃点,这一碗都是你的。”
“嗯嗯!”
小桃子用力点头,接过汤勺,舀了一勺碎肉往自己嘴里送,封停忙护着:“小心点。”
李香兰想也不想的说:“我来,你吃。”
封停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用,我来就行,您先吃。大家都吃。”
李香兰笑道:“你刚考完试,肯定累坏了,也饿坏了,我不累也不饿,你先吃,你吃完了我再吃。”
封停还想说,林安然拦住他,将筷子塞进他手里:“吃吧,让妈照看。”
不用多久,高考成绩就会出来,然后就是填报志愿,再后就是录取了。
一旦他们考上京城的大学,他们就会携带女儿回京,到时候再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所以还是让他们还在这边的时候,能亲近就多亲近吧。
封停这才作罢。
李香兰慈爱的看着小桃子,多漂亮多可爱的小人儿啊,简直就是她的心肝,一想到几个月后就要分离,李香兰就舍不得,眼圈都要红了。
而偏偏小桃子这个小人儿对此毫无所察,依旧吃她的肉肉吃得十分开心。
吃了肉肉就吃雪白香滑的切粉,小桃子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别说小桃子了,就是林安然也吃得津津有味,心里十分感慨:“这切粉真的好好吃,以后去了京城恐怕就吃不到了。”
南北饮食本来就有很大的差异。
想到这里,林安然跟李云撒娇:“大嫂,我明天想吃芋头果。”
她要趁着现在还没有走,把爱吃的全都吃一遍。
李云宠溺的说:“行,给你做。”
“还有钵仔糕。”
“灰水粽子。”
“果汤。”
……
小桃子听得连粉都顾不得吃了,忙举手:“我也要,我也要!”
李云宠溺的笑道:“好,都给你们做。”
林安然高兴得很:“太好了。大嫂你真是太好了,我太爱你了。”
小桃子跟着她妈:“我也爱大舅妈。”
李云笑得合不拢嘴:“你们母女啊,就会哄我给你做好吃的。”
张丽看着嫉妒不已。
大嫂跟小姑子的关系也太亲密了,以后小姑子有什么好处不得都给大房?
想到这里,张丽坐不住了,跟林安然说:“你三哥炸扣肉可有一手,回头我去屠宰场看看,能不能买到猪肉,到时候让你三哥给你炸一碗,给你吃个够。”
李云看了一眼张丽,只笑不语。
不管张丽怎么讨好林安然,她跟林安然的关系都不可能越过自己。
毕竟她们的关系从她嫁进林家开始,十几年如一日的亲近,可不像张丽那样势利,林安然这里有利可图的时候就是个好嫂嫂,没利可图的时候就横竖都看不顺眼,说话非要戳人心肺。
更何况,在李云看来,他们大房已经从林安然这里得到最好的东西。
那就是孩子们的学习上进之心。
现如今他们家三个孩子,哪怕是最调皮的林国礼,都已经养成了每天预习复习,做完作业才能出去玩的好习惯,更不要提林国婷平时不上课的时候最爱跟着林安然,医书都能背了,药材也认识了不少,以后她家国婷完全可以像她姑姑一样做个医生。
这些在李云看来,就是林安然给予他们大房最好的礼物。
李云是个母亲,以前没有恢复高考的时候,她就希望丈夫能够继承公公的衣钵,孩子们都能读书出来,然后像他们三叔那样做个工人,如今丈夫做了竹器工坊的厂长,三个孩子又能考大学了,她自然是希望孩子们都能够考大学,做大学生,以后最好是能进机关做个干部,或者做个医生,老师之类也好。
稳定、体面就好。
林安然笑道:“好啊,那就先谢谢三嫂了。我可爱吃扣肉了。”
这要是换在前世,她是绝对想不到的。
现在她最爱的就是红烧肉和扣肉。
李香兰笑道:“那就等成绩出来之后,咱们整一顿好的庆祝。”
林安然说:“妈,今年高考成绩保密,不公开的。”
李香兰还真忘了:“那你们怎么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有没有考上?”
林安然:“到时候直接发录取通知书,拿到了就是考上了,没拿到就是没考上。”
李香兰:“行吧。那你们什么时候有空了,带着孩子们一起回家,到时候就做扣肉吃。”
张丽笑应:“好。”
吃完饭,又去初中看了林国良?*? ,这才心满意足的坐在拖拉机回去,不过林安石就不回去了,他之前已经请了长假,如今高考结束,他也要继续回去卫生所上班了。
回去的路上罗爱莲几个参加高考的知青拉着封停和林安然对答案,其实他们早就想了,不过林安然不准,因为这样会影响后面的发挥,如今终于全部考完,他们自然又提起来了。
封停和林安然没办法,再加上这一路也确实久,所以两人就回答了众人的问题。
对答案都是一个样子,一样的就欢喜,不一样的就沮丧或者抓心挠肺,倒是林安然和封停的心态好,回去之后各自回归工作,但每天在李云的投喂下吃吃喝喝,日子好不快活,没多久,林安华和张丽放假了,带着两个孩子和肉回来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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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婆婆, 大伯母,我们回来啦。”
“大姐,二妹, 你们回来了。”
“大姐,二姐姐。”
听到喊声,林国礼和林国婷赶紧跑出去,看到林国云从车杠上跳下来,兴奋的跑过去抱住她,笑得十分开心。
“我也要抱抱, 我也要抱抱。”
小桃子看到也非要凑热闹,跑过去抱住哥哥姐姐, 没一会儿林国英也从后车座下来,跑过来一起疯。
林安华见状笑道:“这孩子们的感情挺好的。”
他们兄弟姐妹感情也好, 但也没有这么黏糊的。
但看着就高兴。
张丽也看了几眼:“这黏糊的样子也不知道像谁。”
林国云兴奋的跟他们说:“我妈妈买了肉, 我爸爸今天要做扣肉!”
“哇, 扣肉!”林国礼闻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立马眼巴巴的看向林安华:“三叔,扣肉在哪儿呢?”
林安华推着自行车进院子:“扣肉还没做呢。”
林国礼失望:“那肉呢?”
张丽提了提:“在这呢。”
林国礼顿时又高兴起来。
林安华停好自行车,接过张丽手里的肉:“今天我就给你们露一手!”
林国礼一看林安华手里的五花肉, 最少得有两斤, 顿时激动得嗷嗷叫:“搞起来搞起来。”
其他孩子也都馋得围着林安华。
林安华摆摆手:“小妹和妹夫呢?”
林国礼忙道:“姑姑去了卫生室, 姑父在竹器工坊。”
林安华说:“今天难得一家团聚,还上什么班?把他们叫回来。”
林国礼跑得飞快:“我去叫。”
没多一会儿, 林安然和封停回来了。
林国礼依旧跑得飞快:“三叔, 我姑和我姑丈回来了, 我们什么时候做扣肉?”
林安华满面笑容的朝封停招手:“马上就做。来来来妹夫,我教你怎么做扣肉最好吃。我告诉你, 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你可要好好学,学好了以后到了京城安然想家了你就可以做给她吃。”
林安邦也回来了,闻言笑道:“要这样的话,绝壁是少不了白斩鸡的。”
林安华笑道:“这个倒不用担心。这几年妹夫年年年夜饭都给爸打下厨,白斩鸡他早就会了。倒是这个扣肉他没什么机会上手,今天可以好好学一学。”
林安邦笑道:“行,那你教他,我就先去忙了。林国良,你带弟弟出去,搞点鱼啊虾啊之类的回来。”
林国礼不太愿意:“可是我想看三叔做扣肉。”
林安邦敲敲他的脑袋:“扣肉是男人的必修课,等你长大了自然也就有机会学了,小小年纪不用着急。你就不想今天多几道菜?”
林国礼大声说:“想。”
林安邦拍拍他的屁股:“那就赶紧去。”
林国良拎起一只木桶:“走吧。”
林国云和林国英也跃跃欲试,不过林安邦没让:“你们在家里陪着小桃子,别让她乱跑出去吹风。”
林国云道:“让婷婷留在家里的陪小桃子就好了。”
林国婷也牵着小桃子的手:“我留在家里陪小桃子。”
小桃子睁大眼睛:“不要,我要跟大哥哥一起出去玩。”
林安然问:“你要去哪里?你爸爸要做香香的肉,你不吃了?”
小桃子顿时口水流:“香香的肉?”
“对啊,就是香香的肉。”林安然问:“你是留在家里看爸爸做香香的肉还是跟哥哥们出去玩?”
小桃子瞬间不纠结了:“我要吃香香的肉。”
她甩开林国婷,直接跑过去抱住封停的腿:“爸爸,我要吃香香的肉。”
大家都笑了:“果然是吃货。”
林安然也好笑,朝林国良等人挥手:“还不走?”
当下林国良带着林国礼,林国云姐妹跑了出去。
张丽追了出去:“不要把衣服给弄脏了。”
林国云头也不回:“知道了。”
孩子们一走,林安华也开始做他的拿手好菜——扣肉。
因为是买来做扣肉的五花肉,所以他们买的时候就是方方正正的一大块,林安华将砧板拿出来,将五花肉放上去,用刀刮肉皮上的毛:“做五花肉,一定要选这种几层的五花肉,这样口感才好。在煮之前,一定要将皮上的毛全部都去掉,一根都不能留。”
封停在一旁听的十分认真,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把林安然都给逗乐了。
她悄悄跟李香兰说:“当初高考复习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认真。”
李香兰也笑:“还不是想学了回头做给你吃?你还笑话人家。”
林安然:“好吧,我不笑了。”
林安华将肉皮上的毛刮掉之后,在大锅里放了冷水,然后将五花肉整块放进去:“不要切开,就这样一整块放进去,正好合适。然后烧火煮得一根筷子能扎透了就行了。”
大约半个小时这样,肉就煮好了,林安华将五花肉捞出来放在干净的簸箕上晾干,“炸之前一定要把这水分给晾干了,要不然的话放进去那油花四射,人都要被烫伤的。”
小桃子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走到簸箕下面,伸出肉肉的小手想从簸箕孔里揪肉肉吃,被李云看到了,忙拉大家:“你们看小桃子。”
大家一看俱都忍俊不禁。
封停忙将女儿抱出来,小桃子挣扎:“不要,我要吃肉肉。”
“行,给你吃一口。”
林安华从上面的肉上揪了一小块塞进小桃子的嘴巴,小桃子立马嚼吧嚼吧的吃起来。
林安华问她:“好吃吗?”
小桃子用力的点头:“好吃。还要。”
林安然拍拍她的小屁股:“尝一口就行了,你还想不想吃香香的肉肉了?”
小桃子纠结起来:“都想要。”
林安然乐了:“贪得无厌。太过贪心最后会一无所有的哦。”
小桃子才不懂:“都要都要。”
封停道:“那我们就先不要吃了,等会儿等三舅舅做好了香香的扣肉我们再吃。”
开始真的好想吃啊。
小桃子将大拇指塞进嘴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块五花肉,口水顺着她的大拇指往下流,都要把袖子给弄湿了。
林安然没好气:“人家婷婷姐姐都没得吃呢,也不像你馋成这样,跟只小馋猫似的。”
林国婷:其实她也很想吃肉,只是年纪大了,要脸。
终于五花肉给晾干了,林国华找来几根细细的竹子,削成牙签的样子,在肉皮上扎出一个个洞来,然后再将油都倒进锅里,开始烧开,然后用一双筷子从肉身上戳进皮里,夹着放进油锅里炸肉皮,热油一阵滋滋滋的响,没一会儿就炸成虎皮,香气扑鼻。
这一回,连林国婷都忍不住流口水了,小桃子更是扒着她爸爸的腿一蹦一跳的,着急得不行:“香香,肉肉,小桃子要吃香香肉肉。”
林安然怕油花溅起伤了她,赶紧把她拎起来走出了厨房:“还没好呢。等做好了才能吃。”
小桃子以为肉肉没得吃了,顿时扯开嗓子大声嚎起来,人也在林安然怀里拼命挣扎:“不要,不要,呜呜呜……”
林安然那个气啊,虽然这年代物质确实比较欠缺,但自从有了女儿之后,因着她跟封停都能赚到钱,所以小桃子能吃辅食之火,隔三差五的她就让封停到镇上弄点肉回来做给小桃子吃,根本就没饿着她啊,怎么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李香兰也不看炸扣肉了,连忙过来安抚她的乖外孙女。
小桃子看到她更委屈了,哭哇哇:“妈妈坏,妈妈不让小桃子吃肉肉。”
李香兰啪啪啪几下打在林安然身上:“好了好了,婆婆教训妈妈了,我们小桃子不要哭了好吗?你这么一哭,婆婆的心都要碎了。来,婆婆带你去拿糖果吃。”
林安然不满的叫,“妈。”
李香兰瞪她:“你滚一边去。”
李香兰接过小桃子,小桃子哭得一抽一抽的;“我想吃肉肉。”
李香兰抱着她往房间里走:“肉肉还不得吃呢,婆婆先给你拿糖果吃好不好?好甜的糖果的哦。”
糖果塞进嘴里顿时甜了一嘴,再加上厨房那边又开始烧水煮五花肉了,那股子香气没之前那么浓烈,小桃子才终于不哭了。
五花肉炸到了金黄色之后,就用爪篱捞起来,然后再用勺子将热油一遍遍的浇在猪皮上,直到猪皮上出现荔枝皮的形状才算是完成油炸的步骤,熄了火,将装着扣肉的爪篱搁在油锅上沥干油,到时候正好油也没有那么热了,重新把锅里的油装回去油罐。
因为锅里还沾着油呢,为免浪费,李云用来炒了一碟的萝卜干,香得不得了。
洗干净锅后,重新放水,再把晾干的扣肉放进水里再煮一遍,让扣肉变得松软起来,然后再切成肉片,切上一把头菜干,放进锅里蒸煮一个半小时,煮到肉烂就可以出锅了,到时候也就正好吃中午饭了。
林国良带着林国礼兄妹几个去河边捞了不少鱼虾回来,林安华又给整治了一道菜,中午有这两道菜,全家人都吃得心满意足,特别是小桃子,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肉,简直是幸福得要飞起来。
她大声的宣布:“最喜欢三舅舅了。”
众人都忍不住笑:真是有奶就是娘啊。
第67章 第 67 章
接下来就是过年了, 不过年前镇上的新工厂终于建成,竹器工坊正式搬迁出去。
先是机器搬上去,而后是生产材料, 最后人也搬上去。
工人们搬上去之后,住的是集体宿舍。
没办法,时间紧迫,资金也有限,只能先着厂房建造,至于宿舍那也是因为大部分工人都是来自水秀村, 而水秀村离镇上一两个小时的距离,无论是走路还是骑车上班都不合适, 就分别建了两个大房子,在里面摆满了上下架床, 就跟学校的宿舍一样, 男的全都塞一个房子里去, 女的也全都塞一个房子里去,如果不想挤宿舍,也可以到镇上租房子。
当然,这个选项没有几个人愿意的。
租房子不用花钱啊?即使当上了工人, 工资也并不足以让他们随意挥霍, 只能让他们过得比旁人稍微好一些, 都是普通人,能省就省吧。
林安然跟着李云也来了新工厂, 给林安邦收拾床铺, 林安然看了集体宿舍问:“那大哥住在哪里?也住在集体宿舍吗?”
“在那边的小房子里。”李云笑道:“本来呢, 你大哥是想跟大家一起住的,不过他到底是厂长, 有时候会工作到很晚不说,可能还会带一些文件之类的回宿舍,跟大家伙一起住就不方便了,所以他们还另外建了几个小一点的房子,干部们两人一起住。不过我觉得这样总不是办法,我打算看看镇上有没有房子可以租,到时候在镇上租个房子好了。”
李云带着林安然去了另一边的干部宿舍,大概有七八平方,最里面放了一张床,窗下摆了一张书桌,其他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地板都是夯实的黄泥地,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可以想想要是到了春天,绝对是一种黏糊糊的感觉。
林安然皱了皱眉头:“大嫂,这新建的房子新是新,但就是湿气太重了,长期住下来对身体可不好,我们得找个碳盆,在里面烧烧碳,去去湿气。”
李云闻言没有意见:“行。回头我就弄点碳来烧一烧。”
林安然嘱咐:“到时候要注意安全。”
李云笑道:“知道的。”
林安然帮着李云铺床,又将换洗的衣服放在床尾,洗漱等生活用品放在书桌上。
林安然跟李云说:“得打个衣柜,再打个架子,这样大哥在方面放生活用品也行,放点书什么的也行。”
李云点头:“要添置的东西多着呢,慢慢来。”
林安然问,“大嫂你有没有想过带着孩子们一起搬上来?如今恢复高考了,全国各地必然也会重新重视起教育问题,到时候镇上的教学资源肯定是要比下面村里要好的,如果你们都搬上来了,国礼和婷婷就可以在镇上上小学,上中学了。”
李云心动:“我也想过。可是你也知道,如果我们都搬出来了,爸妈怎么办?还有,家里就只有你大哥一个人上班赚钱,哪里养得起这么大一家子?这肯定是不行的。”
林安然说:“那你让我哥给你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旁边的地拿下来,到时候开个粥棚,卖白粥和粉做早餐,虽然可能赚得不多,但好歹赚点贴补家用。”
李云吓了一跳:“安然,这可是投机倒把的事情,可不能随便说。”
林安然想起来如今还没有发展经济的消息,因此她压低了声音:“大嫂,你别担心,新的领导很注重发展经济,估摸着不用多久就会有新的政策下来,到时候就可以做买卖了。”
李云心脏砰砰砰响:“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收拾好东西,林安然拉着李云出了麻将席厂,走到对面大马路边,指给李云看:“大嫂你看,公社很重视麻将席厂,所以给麻将席厂划的这块地位置极好,正好是三岔路口,去县城走这条,去外省走这条,去市里走这条,无论是谁要去哪里,无论是哪个车子都要从这里经过,旁边还有个麻将席厂,这简直是个黄金宝地啊。”
李云连连点头:“还真是。”
林安然拍拍李云的手:“大嫂,大哥如今出来当了麻将席厂的厂长,你最好也尽快带着孩子们搬出来,对大哥的事业对孩子们的学业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对你也是最好的选择。”
“大嫂你手最巧,做各种腌菜酸菜都是一绝,那到时候你就开一个粥棚,每天炒上十几二十种菜摆成一条长桌,把那粥熬得浓浓的,一碗粥多少钱,这个菜就可以让他们随便吃,瞧着不赚钱,但薄利多销,每个月的收入肯定也不会少的。”
“再过几年,政策更好一些,说不定你还能把麻将席厂的食堂给承包下来自己做呢。”
“这食堂是厂里的,公家的,哪能给私人承包?”李云觉得林安然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林安然笑道:“这有什么不能的?日后只要能做生意了,你就不要怕丢脸,大胆的去做,赚了钱就多买地,日子不会差的。”
李云不管行不行得通,都默默的记在心里:“安然,一想到你要走,我这心里就难受得很。”
这么好的小姑子,她是一点儿都不舍得她走啊。
林安然笑道:“那你们以后就多多赚钱,有了钱,就坐飞机来京城看我,或者给我买飞机票,让我坐飞机回来看你们。”
李云气笑:“这辈子我连班车都没坐过呢,还飞机?飞机到底长啥样我都没见过。”
林安然笑道:“那以后我多赚点钱,请你坐飞机。”
李云笑了:“行啊,那我可就等着了。”
厂子搬到了镇上,感觉整个村子都空了许多,李云万分不适应,跟林安然说:“结婚十几年,天天见的人突然间好几天都见不到一面,不知道他吃得好不好,不知道他衣服洗了没有,不知道他睡了没有,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林安然笑道:“想我大哥?想我大哥就赶紧的去找人打听有没有房子出租,到时候搬到镇上去住。”
李云看了一眼李香兰:“瞎说什么呢?”
等李云走开,林安然才走到李香兰身边,“不高兴了,妈?”
李香兰闷闷的:“没有。”
林安然抱住她的手臂:“你要是舍不得我,就跟着我和封停一起去京城呗?反正小桃子还这么小,去了京城我和封停要上班,其他人也都要上班,还真没人能照顾她,你就当来帮我了。”
李香兰闻言就心动,但她还是坚决拒绝:“不去。我要是去了京城,回头你大嫂跟着你大哥搬去了镇上,留下你爸一个人吃西北方呀?”
她可舍不得让老头子一个人留在家里孤孤零零的一个人。
林安然笑道:“原来妈你不舍得我爸。没想到你对我爸感情这么深呢。”
“瞎说什么呢,你这孩子。”李香兰臊得都脸红了,抬手拍打林安然。
林安然抱着她:“你跟我爸结婚都几十年了,也没红过脸,感情深怎么了?这才是正常的。不过妈,你都对我爸几十年了,你真不考虑抛弃他跟我奔向美好的明天。”
李香兰啐她;“滚蛋吧你,难道我没对着你几十年?我也早就看腻你了,你也赶紧给我滚,看到你就生气。”
“撒谎。”林安然:“你眼里明明都是笑,怎么可能是生气?谁生气是笑着的?我这么好看,你喜欢我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用为此害羞。”
李香兰笑着锤她:“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也不知道你这是随了谁!”
笑闹过,林安然跟她提起让李云带着孩子们去镇上的事:“这个事情呢,其实我跟大嫂提起的,说是为了照顾大哥,其实我主要是为了孩子们着想,现在恢复高考了,以后也肯定不会取消,对于我们这样的农村家庭来说,读书,高考就是我们唯一改变命运的途径,而想要学得好,学校的学习氛围,老师的能力都是很重要的。”
“明年镇小学肯定会重新调配老师,但是现在没有什么师范生,如果老师不够用的话,他们就会从下面调那些优秀的老师上去,这是一个,再一个就是,高考恢复了,知青们多了一条回城的路,他们一定会拼命考去大学离开农村的,就算是考不了,过几年政策肯定也会松动,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跑回城里去,那原本在乡下学校教书的知青就会离开,剩下的都是文化水平偏低的老师,国礼和婷婷他们如果没有选择也就罢了,既然有选择,为什么不给他们选择好的学校环境和老师呢?”
李香兰叹息一声:“你不用说这些,我都懂的。其实你爸之前也跟我提起过,我一直没松口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不舍得。”
李香兰说到这里,眼睛都红了:“你和小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你大哥大嫂也去了镇上,家里就剩下我跟你爸,冷冷清清的,我是真的,很不适应,很不舍得。”
林安然握住她的手说道:“妈,其实你们留在家里也不会很久的。我爸如今年纪也不小了,等过两年把人带出来了,就可以卸掉身上的职务,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搬去镇上和大哥他们一起住了,到时候不仅仅是大哥大嫂他们,三哥三嫂们也都在镇上,你们想见就能见。”
李香兰:“我知道,可哪有这么快?你爸放不下村里的,而且你大哥一个人的工资养你大嫂还有三个孩子都艰难,要是再加上我们两老,负担这么重,怎么行?我们还是继续留在村里,挣点工分换粮食,再种点蔬菜瓜果给他们送去,这样才能给他们减轻负担。”
林安然没多说了:“你放心吧,再过几年情况不一样了,到时候只怕是大嫂求着你们上去帮忙呢。”
第68章 第 68 章
68
晚上吃饭的时候, 李香兰就主动提起这件事,李云抬头:“妈!”
她看向林安然,眼里都是感激。
她知道要不是林安然劝了李香兰, 李香兰不会主动开这个口。
她知道公公自来最关心的就是孩子们的学习,公公认为不管能不能去工厂做工人,孩子们都得多读点书,如今高考恢复了,孩子们读书上升的道路重新开通了,公公只会比以前更加重视孩子们的学习, 但公公婆婆不一定想到要把孩子们送到镇上去读书,毕竟在乡下也是能读的。
其实如果不是林安然提起, 她自己也没有想过乡下跟镇上学校的老师的不同,更想不到要把孩子带到镇上读书, 她之所以想去镇上, 就是想跟老公在一起, 但实际上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她从来都没想过能真的搬到镇上去。
林民义表示赞成:“安然说得有道理,现在高考恢复了,以后孩子们都可以考大学了, 对于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说, 这就是唯一的最公平的上升机会, 所以孩子们的学习必须要重视再重视。这乡下的教学怎么都不可能比得上镇上的,以前没机会搬上去也就算了, 现在有这个机会, 那就搬。一定要搬。”
李云压制住兴奋激动的心情:“可我们都走了, 家里不就剩下你跟我妈了?谁照顾你们?”
李香兰说:“我们又不是七老八十,躺床上动弹不得, 不用你们照顾。”
李云:“妈,你别这么说。那这样我们先搬去镇上,等过两年爸退休了,你们就上来跟我们一起住。”
林民义:“到时候再说。”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李云私底下跟林安然道谢,林安然笑道:“大嫂,你是个极好的,你孝顺爸妈,又关心我们这些做弟妹的,长嫂如母不过如此。你对我们好,我们自然也要回报你,希望你好,孩子们都好,我们一大家子人也都好。”
林安然做这些不仅仅是为了李云和孩子们,也是为了李香兰和林民义。
林民义和李香兰年纪大了,而自己这一去不可能再回来了,日后父母的养老还是落在大哥和大嫂身上,大哥如今成了厂长,有身份有地位也有工资领,体面也富足,而大嫂作为家庭主妇,丈夫和孩子就是她最牵挂的人,丈夫好,孩子好,她自然就心满意足,如果以后她真的开店赚点小钱,有了自己的价值,一切顺心如意,再加上本身就是个孝顺心善的人,自然会对老人更好。
林安然这几年在农村生活,也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说白了就是穷闹的,若是家中殷实,谁愿意为了那三瓜两枣争吵个不停?
没几天就到除夕,麻将席厂放假,林安华和张丽他们也都放假,拎着大包小包和林安邦一起回来,李香兰带着李云和张丽,又是蒸发糕又是做粽子又是蒸白瓷果,忙得热火朝天,林安邦则带着林安华和封停杀鸡宰鱼准备年夜饭,封停主要是打下手,看准备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林安邦和林安华,自己叫上林安然带上小桃子找林民义要了钥匙去村大队打电话。
封爷爷自然是希望封停带着林安然和小桃子早点回去跟他们团聚,一起过年的,但是林安然这一去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老家一趟,这一次过年很有可能就是她这一辈子最后一次跟父母亲人一起过年了,封停不忍心这个时候带她回去,封爷爷想到这几年也多亏林家人暗中照拂他们,心里再想孙子一家回来也让他们留在这边安安心心的过年。
封停拨通了封家的电话,封爷爷在,封镇也在,不过封爷爷如今不太稀罕封停,他稀罕小桃子,寒暄过问:“小桃子呢?小桃子有没有来?”
“曾爷爷。”小桃子就坐在桌上,听到封爷爷叫她,就脆生生的叫人。
封爷爷听到孩子奶声奶气的叫,心软得化成了水,“哎,乖小桃子,有没有想曾爷爷呀?”
封镇也忍不住凑过来:“小桃子,伯伯也在哦,你有没有想伯伯?”
小桃子乐呵呵的说:“想的呀。小桃子有想曾爷爷和伯伯。我吃饭的时候想,我睡觉的时候还想,走路的时候还想……”
封爷爷和封镇都听得心那个甜滋滋呀:“我们也想小桃子,每时每刻都想,恨不得立马就见到我们小桃子。”
小桃子立马说:“那你们可以来找我呀。我们家有好多好吃的。”
封镇笑着问,“有什么好吃的?”
小桃子立马掰着手指数:“有肉肉,有鱼鱼,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家里也有肉肉还有鱼鱼。”封镇哄她:“等你回来了,伯伯每天都给你买肉肉吃。”
小桃子顿时撑大了眼睛,忙不迭的点头:“好的呀好的呀。”
林安然看向封停,封停伸手搂住她的腰,林安然靠在他肩上:“你说她像谁啊?我虽然很讨人喜欢,但也没有她这样油嘴滑舌的。”
封停笑,不像妻子像谁?妻子哄人那可是甜言蜜语顺口而出,小桃子绝对是跟着林安然学的。
林安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吃年夜饭了。爷爷,大哥,明天一早再来给你们拜年。”
封爷爷依依不舍:“好好,明天我不出去,我在家里等你们的电话。”
听得封停心酸不已:“等过完年,拿到录取通知书,我们就回去。”
以后就留在你身边奉养你天年。
吃过年夜饭,林安国打来电话给他们拜年,一大家子都过去听电话。
林安国已经好些年没回老家探望过父母亲人了,平时工作太忙,二嫂也不可能单独带着两个孩子回来,毕竟孩子年纪也不大,要是路上出点什么事可就完犊子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云将家里的决定告诉了林安邦,林安邦沉默半晌最后也只能应下,这毕竟不是他们团聚的问题,而是孩子们读书的问题。
“以后我们一定要更加孝顺爸妈。”
李云嗔道:“还用你说。”
林安邦说:“房子和孩子转学的事情,我来处理。”
李云问:“你忙得过来吗?”
林安邦:“放心吧,没问题的。”
年还没有过完,邮递员就送来了第一个喜讯,没让想到第一个收到录取通知书的竟然是林安石。
他没有考上本科,考上的是本市一个医学类的专科学校,并不算得顶顶好的学校,但这对于林安石来说用尽了一生的运气了。
毕竟他可是初中毕业,没有上过高中,根本就没有学过高中知识,唯一接触就是跟着林安然和封停备考的那两个月,不过这两个月他也是刻苦就是了。
而他赤脚大夫的身份也给他拉分不少。
无论如何,林安石已经考上了,真是祖坟冒青烟啊。
唐萍备上了厚礼,和丈夫一起带着林安石到林家道谢,恨不得跪下来给林安然磕几个响头。
要不是林安然,林安石哪有今日?
村里人当然羡慕嫉妒啊,毕竟这跟古代考中进士没什么差别了,以后出来都是能进单位的,铁饭碗是没跑了,更何况林安石还是学医的,以后说不定能去县城医院呢。
当然也有人酸林安然:“安然啊,安石都拿到录取通知书了,你和封知青的录取通知书什么时候到啊?”
都不用林安然开口,唐萍就先帮着骂回去:“安石跟着安然和封知青复习了两个月就考试了专科学校,他们能考不上?他们考的是京城的大学,那是我们这本地的专科能比?就算是现在录取通知书寄出来,这路上都不知道要走多久呢,这能比?再说了,人家安然跟封知青是有本事的,一个跟着懋叔学医,如今名声都传到县城去了,多少县城人来找她治病你们看不到?”
“再说封知青,当年要不是他把竹碗机造出来,建起了竹器工坊,你以为你们还能有今天?得了人家的好不说没一句感谢,如今还在这里酸人家,你们这叫做忘恩负义你们知不知道?”
一番话将那人怼得灰溜溜的走了,回头唐萍跟林安然说:“安然,你别多想,你和封知青成绩这么好,你们肯定能考上大学的,这会儿说不定就在路上呢。”
林安然笑道:“没事。”
林安然根本就不担心这个,考得上考不上,他们都是要回京城的。
考得上最好,有面子,考不上也无所谓,大不了先办个探亲,回去再说。
还没有过完节,林安邦就在镇上找到了房子。
林安邦要找房子,肯定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傻傻的找,他跟林安华和张丽夫妇说了,毕竟林安华夫妇在镇上生活了那么多年,对镇上最是了解,最后还是靠张丽的关系租到两间房,正好够?*? 他们一家五口住,既然要搬家,自然是少不了要置办新的家当。
林安然就跟封停商量,反正他们都要走,不如将他们的家具送给林安邦他们,免得他们到了镇上还要再买,毕竟这边他们以后肯定还是要回来住的,不可能将这边的家具全部搬走,但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很可能下个月就走了,到时候这些家具也是要处理掉的,倒不如他们先搬回到山下林家居住,这山上的家具就给林安邦他们搬到镇上使用。
封停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不过这种事情也得人家正主愿意才行,毕竟是旧家具,说不定人家嫌弃呢?到时候反而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林安然也不直接跟李云说要把家具送给他们,只跟李香兰说想搬回山下住,想在回京之前多陪陪他们,李香兰自然求之不得,因此林安邦他们在搬家之前先给林安然他们搬了家。
林安然他们就收拾床铺衣物和日常用品,那些家具基本上都不要了。
林安然装作苦恼:“哎呀,这些家具倒是不好处理了。”
李云聪明着呢,闻言就知道这是林安然特意留给他们的,只不过怕伤他们的自尊没有明言,当下自然也是不能拒绝她的好意,便开口求道:“妹妹,这些家具要不然就折价给我们吧,正好我们搬去镇上也需要买。”
林安然心里松了一口气:“什么折价不折价的,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你们用得到就全都拿走。”
李云道:“这怎么行?这些都是你的嫁妆。”
林安然笑道:“大嫂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就给我多做点好吃的就好了。”
李云自然答应:“行,没问题。”
林安邦跟大队借了拖拉机,将家具拆下来运到镇上,再添加一些日常用品也就能住了,不过李云他们并不急着搬上去,依旧还是留在村子里。
很快就到了元宵节,林安华带着妻儿回来过节,林家再次团聚,次日林安邦一家便与林安华一家一起回镇上,而林安石也收拾好了行李出发前往市里,因为他们学校招收的学生大多数都是本地人,所以都是过年期间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元宵节后学校就开学了。
罗爱莲等人还没有接到录取通知书,看到林安石都去上学了,都烦躁不已,忍不住跑来找林安然:“林安然,这么久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你说我们是不是落榜了?”
林安然闻言笑道:“这倒不一定。因为今年是第一年恢复高考,诸事繁杂,因此录取生源的事情就有快有慢,快的二月份就能接到录取通知书,就像林安石他们,慢的甚至四月份才能收到,大多数都是三月份才开始录取,所以你不要着急,耐心等待,如果你心里没有把握,就继续看书,不管是为七月份再战也好,还是为了把基础打得更加夯实一点好去大学深造也行。”
罗爱莲闻言松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如今也只有等待了。那我回去看书了。”
等到了三月份,林安然接到了封爷爷的电话,“安然啊,你跟封停都被录取了。”
林安然懵逼:“爷爷,您怎么知道?”
封爷爷笑道:“我这不是着急吗?听说你们报考的学校都已经录取完毕了,所以我就找人去打听了一下,你们的分数都很好,全都被录取了。要不然你们直接进京吧?”
林安然忙拒绝:“不行的爷爷,我们得拿着录取通知书转关系呢。”
封爷爷遗憾,“这倒也是,那你们接到录取通知书,要快点上来啊。”
“好。”
林安然并没有将这件事大肆宣扬,只告诉了林民义夫妇,把林民义夫妇给喜得不行,如此又过了十几二十天,眼看着都要到四月份了,邮递员才终于将属于林安然和封停的录取通知书送来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9章【终章】
第69章 第 69 章
“录取通知书终于到了。”
李香兰拿着两份录取通知书, 怎么看都不够。
林民义也是志得意满:“安然和小封都考上了京城的大学,这可是光荣的事情,我觉得我们应该宴请宾客, 庆祝一番。”
这就是升学宴了。
林安然前世也办过,但是今世,这才 78 年,物质依旧贫瘠,想把升学宴办得体体面面可不容易。
“算了吧。”林安然劝道:“让大哥和三哥他们两家一起回来,我们好好吃一顿不比什么强?”
李香兰不赞成:“这哪能一样?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我们老林家, 女儿女婿都是大学生,还是京城的大学生!不要说十里八村, 就是整个县城整个市甚至整个省,你问问谁家有这么厉害的?”
林安然靠上的是京城的中医学院, 封停考上的是京城大学, 那可是全国顶尖的学府, 能考上这所大学的,那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怎么能忍住不炫耀?
怎么能不想宣告天下?
做不到啊完全做不到!
他家孩子这么出息,他们就是要全天下都知道。
林民义和李香兰一意孤行;“这些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我跟你哥他们商量就成。”
林安然和封停对视一眼, 封停说:“算了, 由着他们去吧。”
林民义跟林安邦和林安华提起要搞升学宴的事情, 兄弟两都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并且一人拿出一百块钱来置办东西。
这份光荣, 足以光耀他们一辈子。
林民义想了想, 又打电话给林安国, 将林安然和封停考上大学的事情说了。
他装得很风轻云淡的样子:“你妹妹考上了京城中医学院,你妹夫考上了京城大学, 我跟你妈商量了下,打算给他们两办一场升学宴,到时候请村里乡亲和公社领导吃一顿,你大哥和你三弟都觉得这主意不错。”
“什么?我妹和我妹夫真考上京城的大学了?我妹夫还考上了京城大学?”林安国也是激动不已:“升学宴是吧?必须得办啊,这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啊,必须得大办特办。回头我给你寄两百块钱,一百块你用来办升学宴,剩下的一百你给妹妹和妹夫,他们去到京城之后用钱的地方肯定很多,让他们别省着,要是不够就打电话跟我要。”
林民义很满意,“行,这是你的一片心意,我就替你妹妹他们收下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们手上没钱,这几年他们夫妻两个都有工资,早就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了,估摸着还攒了不少,足够去京城读书这几年的花用了。就算是不够也还有你爸我呢。我还能让我们家的大学生缺钱花?”
林安国笑:“我知道我妹和我妹夫都是能干的,这不是我的一番心意嘛。真是可惜啊,我没法子请假回去,要不然我是真想回家一趟,亲自操办这升学宴。”
林民义笑道:“你妹你是没机会了。好好督促你家那两个,将来他们两考上了你也就有机会办这个升学宴了。”
林安国:“是得好好督促他们。”
知道林民义家要给林安然和封停办升学宴,林泰义直接找到林民义:“我觉得我们应该开个祠堂,把安然和封知青的名字都写上去。还有,升学宴也不能以你们家的名义摆,得以族里,罢了,就以我们水秀村的名义摆,这是我们整个水秀村的荣耀,是我们水秀村腾飞的起点。”
那可是京城大学啊,这不仅仅是林民义家的荣耀,也是他们林氏一族的荣耀,是他们水秀村的荣耀!
所以哪怕林安然和封停只是女儿和女婿,他们也必须要写进族谱里去,将这荣耀永远留在族里。
林民义吃惊:“这,不好吧?”
他们可是干部,这带头违反纪律可不好。
林泰义摆摆手:“这个事情你不用管,我来主持。反正我已经退休了。”
没错,林泰义因为年纪太大了,已经从村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了,本来他儿子不顶替他的位置,也会进村大队做干部,不过做工人更香,他儿子去麻将席厂当工人了,而且因为表现出色,如今也是个干部了。
林泰义又说:“而且,我们只是悄悄搞,又不是大张旗鼓的搞,谁会知道?”
林民义张嘴,林泰义摆摆手:“行了行了,这个事情啊,你不用管,你就当不知道,我会处理的。”
林民义能说什么呢?他闭紧嘴巴,闭紧眼睛和耳朵就好了。
林泰义去联系族老们,商量开祠堂以及办升学宴的事情。
“开祠堂?这祠堂不是已经封了吗?这怎么开?”
“封了,当然也能充开。”林泰义说:“当然,现在形势如此,我们也不好大张旗鼓的重开祠堂。但是我可以告诉各位,林安然今日考上了大学,在古代那叫什么?叫做中了进士。封知青这种叫什么?叫做中了状元!他们一读完书出来,就是干部。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我们必须得把他们写进族谱里,我们整个林氏都面上有光,还能够勉励我们林氏的孩子们,向他们学习,说不定以后我们林氏的子孙会出现更多的大学生,到时候宗族兴旺有望啊。”
众族老俱都点头赞同:“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如今正值春耕,能抽得出人手吗?”
这话一提出来,大家都沉默了。
确实,不能因为吃酒就耽误了春耕。
林泰义摆手:“放心,耽误不了。开祠堂肯定不能是大白天,我们干脆就把时间定在子时,到时候大半夜的,也不会惊动太多人,一两个小时就能搞定,不耽误大家睡觉。摆宴席呢,也不需要很久,半天时间就已经足够了。另外,我会跟安邦说,到时候把麻将席厂的拖拉机借给我们用两天,我们自己出油钱,到时候自然也就不会耽误春耕了。”
“要这样的话,确实可行。”
“这拖拉机犁田,比用牛和人工犁田可快多了,要是能把麻将席厂的那两台机器也借回来,不出两天就能把田都犁了,后面耙田就可以用村里的拖拉机和是牛慢慢来,春耕也不会被耽误。”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开祠堂的事情就由林泰义带着几个年纪大的老人家做悄悄的做,林民生和唐萍把操办升学宴的事情接了过去。
唐萍直接把家里的两只老母鸡拎了出来:“可惜我们家安石早就去了学校,要是他也在家就好了,不过没关系,他能有今天都是托安然和封知青的福,他不在我就好好的办这个升学宴,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
林民生也把家里的老母鸡拿出来,他老婆不愿意,他就说:“你不要这么小气,不说安然和封知青考上京城大学能给我们水秀村带来荣耀,那是走出去脸上都有光,就说麻将席厂,五年前我们能想象得到我们村能建起这么大的工厂吗?我们能想到我们村能有那么多人当上正式的工人?以后我们的孩子都要读书,能考上大学就去读大学,要是考不上,还能进工厂!”
“而我们的子孙后代有这么好的前程,都是因为谁?”
“都是因为安然和封知青啊!”
“你知道?当初封知青之所以改造成第一台竹碗机,就是因为安然想要做杯子,用竹子做杯子也是安然提出来的,第一个竹杯也是安然做出来的,后来才有了我们的竹器工坊,然后又有了如今的麻将席厂。”
“而第一个提出来改做麻将席的人,也是安然。”
“安然她对我们水秀村,有大恩啊!”
“如今她考上了京城的大学,这一去或许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她风光的走,我们也不能有任何拉胯。”
林民生老婆再也说不出任何反对,“行了,我回头跟老二说一声,休息的时候去河里摸几条鱼,到时候有用。”
不仅仅是唐萍和林民生,其他村民家里也是有鸡拿鸡,有鸡蛋拿鸡蛋,没有的就去河里摸鱼,摸虾,还有摸田螺的,还有人上山打兔子,至于青菜和酸菜就更加不用说了,你一把我一把,很快就把肉菜全都准备好了。
到升学宴这一日,林安邦和林安华两家前一晚就回来了,凌晨林安然和封停夫妇外,林家的所有男人,包括林国良悄悄起身,来到了大队部后面的祠堂。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男人,一个个神色肃穆,全场没有半点儿声音,听到林安然他们的脚步,大家也只是转过头看过来,挥挥手或者点点头打招呼,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
林安然他们也没有说。
来之前林民义就已经叮嘱过了,不要开口说话。
因此现如今整件事都被搞得神神秘秘的,相信很多年后,今晚出现在这里的人都会记得。
林民义带着林安然和封停进了祠堂,林安邦兄弟留在外面,没多久一个族老站上台阶,一脸严肃的压低声音开口:“开祠堂。”
两个青年上前缓缓的拉开祠堂的大门,里面正中的案桌上摆满排位,香烛和香线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搞到的,此时烧得正旺。
大门开,当下以林泰义为首,领着一众族老走进去,林安然和封停跟在尾巴进去。
林泰义带着大家拜祭了祖先,然后将林安然和封停的成就说了,最后请出族谱,将林安然,封停以及林安石三人的名字都写进了林氏族谱里。
仪式完成之后,祠堂大门再次关锁起来,众人也各回各家,次日一早起来,除了继续开拖拉机犁地的,大部分男人都聚集到村大队这边,搭起灶台,杀鸡宰鸭,炸扣肉,炸酥肉……大家干得热火朝天。
到了中午,饭菜终于整治出来了,社长也带着几个公社干部来了,社长对封停和林安然表示祝贺,并且代表公社奖励了他们夫妇两百块钱。
林安然和封停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他们整个公社的领导都面上有光,特别是社长,这可也算是他的政绩,他的政绩越好看,对他的升迁就越有帮助,他可是得到消息了,今年就有可能把他调到县城去,有麻将席厂和封停这个京城大学以及林安然这个京城中医学院的政绩,升迁的位置应该不会差。
而后林泰义作为村代表发言,也当场给了林安然和封停夫妇两百块钱做奖励。
“安然,封知青,水秀村是你们的家,是你们的根,希望你们出去之后也永远都不要忘记这个家,有机会一定要回来看一看我们这些父老乡亲。”
林安然和封停连声:“一定。”
升学宴后,林安然和封停收拾好行李,终于要带着小桃子离开了。
“安然啊,一定要记得我们呀。”
“安然啊,一定要回来看看我们啊。”
“封知青啊,一定要好好对我们安然和小桃子,不然我们水秀村所有人都不答应的。”
……
村大队的拖拉机还在地里,来接林安然他们的是麻将席厂的拖拉机。
行李放进车斗里,封停率先爬上去,然后把小桃子抱上去,最后拉着林安然上去。
李香兰等人围在拖拉机前,七嘴八舌的叮嘱。
李香兰控制不住眼泪:“安然啊,小桃子啊……”
孩子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就这样生离死别,叫人撕心裂肺。
林民义扶着妻子,眼睛湿润的朝林安然他们挥手:“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爸,妈,大嫂,再见!”
林安然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封停扶着她朝众人挥手:“爸妈,你们回吧。我会好好照顾安然和小桃子的。”
拖拉机突突向前,将村庄和田野抛向了身后,也将那些爱他们,也被他们深爱着的人们抛向了身后,奔向一个全新的未来。
一个,幸福的未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