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好了, 白知青要跳河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想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了,瞬间油花四溅。
林国邦这一回反应很快:“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拉回来啊!”
这白薇薇可是被他亲妹子挤兑得去跳河的, 要是真跳了出了人命, 不仅仅是林安然要被人指指点点,就算他和他爸的工作都不一定保得住。
所以无论如何, 白薇薇都不能出事。
盛世庭也反应过来,愤怒的朝林安然吼:“现在出人命了, 你满意了?我告诉你, 要是薇薇真有什么三长两短,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薇薇——”
盛世庭跟着追过去了。
张翡翠咬牙冷笑:“这种只会惦记别人东西的烂东西, 死了才好呢。”
苗香草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张翡翠,你少说两句吧。到底是条人命呢。”
“怎么, 你心疼啊?”张翡翠才不惯着她:“你这么善良大度你把你男人送给她啊!看看她会不会感激你!”
苗香草满脸涨红:“你胡说什么?”
“怎么,舍不得?”张翡翠骂道:“感情被抢的不是你男人, 你就这么大度啊?还是你也跟她一样, 觊觎着别人的男人啊?生怕自己以后也落得一样的下场啊?”
“你胡说!”苗香草被气哭了, 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张翡翠。
知青老大哥何勇站出来:“好了,大家都别吵了, 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 可别真闹出人命来。”
苗香兰红着眼睛, 跟着何勇等人朝白薇薇那边跑去。
张翡翠啐了一口:“一群假仁假义的东西。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敢不敢跳!”
看着众人追过去, 李琼面上担忧的看着林安然:“安然, 要是白薇薇真跳河死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林安然冷笑:“她跳河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是十八岁又不是八岁, 她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维能力以及风险规避能力, 她明明知道跳河可能会死却还是要跳,那就是她自己的选择,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把她推进水里。”
“再说了,死不死得了还是一回事呢。”
林安然冷笑,想用寻死觅活的招数来陷害她,拿捏她?白薇薇这一招用得相当不高明。
“走,我们也过去看看热闹。”
林安然抬脚跟过去。
李琼愕然,林安然这也心狠手辣了吧。她偷偷看向封停,林安然这样的枉顾他人性命,蛇蝎心肠,封知青看到之后肯定会对她心存厌恶,敬而远之。
却不知道封停丝毫不觉得林安然这样想有什么不对,所谓的跳河自杀,不过是白薇薇的一场算计罢了。
白薇薇身为张翡翠的好姐妹,却暗地里跟盛世庭勾搭在一起,将张翡翠和林安然耍得团团转,如今真面目被揭穿,张翡翠气头上也不会听她哄骗,她再被林安然撕下面皮,只有用这样的手段才能逼迫林民义父子出手遏制这件事发展。
封停不太想理会这些事情,但林安然如今是他的妻子,他也不好袖手旁观,拍拍手上的泥,他默默的跟上了林安然的脚步。
木薯地虽然是旱地,不好灌溉,但那也是相对于水田来说的,实际上就在不远处有一条水渠,最宽的地方有十几米,狭窄一点的地方也有将近两米,至于深度,那恐怕的有四五米深,这人要是跳下去,还真有可能会被淹死。
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在夏季丰水期。
林安然和封停还没有走近,远远就看到白薇薇站在水渠边,林国邦和盛世庭正在她身后劝她,不过她情绪激动,林国邦和盛世庭也不敢靠近,只能苦口婆心的劝导。
外围,都是听到消息赶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和知青。
林安然并没有往那边走,而是稍微往下一点,来到了水渠边,那里有一棵一人高的石榴树,这会儿叶片还很鲜翠呢。
林安然伸手揪了一张叶子,好奇的问封停:“这石榴树会长果子吗?”
封停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会。”
林安然眼睛一亮,“能吃吗?好吃吗?”
封停摇头:“不知道,没吃过。”
林安然兴致勃勃的说:“那明年长石榴的时候,我要摘来尝尝。”
封停侧头看她,她家院子里不就有一棵石榴树?还用得着吃这种天生地长的野石榴?
李琼不喜欢林安然和封停之间这么轻松的氛围,她挤了进来挽着林安然的手,担心的说:“安然,我看白薇薇这个样子,怕不是真的会跳下去,到时候不管她死没死,你都要被大家讲究,甚至还得连累你爸跟你哥,要不然你还是过去劝一劝吧。大不了说几句软话,只要别真闹出事来就好了。”
林安然翻了个白眼:“出事也跟你没关系,你急什么?”
李琼讪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林安然呵呵两句:“我可要不起你的担心。”
那可是糖蜜包裹着的毒药。
李琼还想说什么,林安然抬手制止她:“行了,我自己会处理。”
林安然转头问封停:“能到对面去吗?”
李琼忙道:“安然你要到对面去吗?那可要走好远才有过河的桥呢。”
林安然看不远处河道似乎挺窄的,又问:“那里能跳过去吗?”
封停道:“你胆子够大就可以。”
林安然:“我胆子不够大,你就不能背着我跳过去啊。”
李琼闻言暗骂林安然不要脸勾引封停,不等封停回答就抢着说:“那怎么行?太危险了,要是摔了就完了。那里可深呢,得有四五米深。”
林安然脸色不好看:“我跟我老公说话,你能不能闭嘴?昨天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林安然眼里带着凉意。
李琼神色一僵:“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这样太危险了。”
“我谢谢你,但是不需要。请吧。”
林安然伸手,李琼抿了抿唇,依依不舍的走了。
林安然还是不爽,又想起来之前的事情,还没跟封停算账呢,“你干嘛要跟李琼组队干活?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心思?你们不会也跟盛世庭和白薇薇一样,暗度什么陈仓吧?”
封停莫名其妙,“我,跟她?”开什么玩笑?!
封停眉头蹙起,终于露出几分不满来:“林安然,我知道你对盛世庭和白薇薇的事情不满,但也请你不要把对他们的情绪宣泄到我身上来。”
林安然:“你真的跟李琼没有一点儿感情纠葛?”
林安然没仔细看过那本书,但她知道李琼之所以针对原身,故意引导原身走向末路就是因为她暗恋封停,认为自己跟封停是两情相悦,因为家庭原因以及林安然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才导致他们被迫分开,但他们的心从头到尾都没有分开过,一直都在一起,至于封停是不是真的也对李琼情根深种倒是没写,林安然就很好奇。
封停眉头皱得紧紧的:“你瞎说什么?我跟李知青之间清清白白,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对于封停来说,李琼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知青,是知青中的一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至于李琼曾经向他表白过的事情,他早就明确拒绝过了,也早就忘记了,翻篇了。林安然还要把他跟李琼牵扯在一起,简直是有病。
林安然眼里染上了笑意:“真的。”
“当然。”封停警告林安然:“林安然,你跟盛世庭他们之间的纠葛我不管,但你不要随意牵扯别人。”
“你这是维护李琼?”林安然虽然知道封停对李琼没感情,但还是有些生气。
封停根本就不知道林安然为什么要生气,他觉得自己是在讲道理:“我不是维护李琼。我是警告你不要将事态扩大。盛世庭和白薇薇耍了你,你要报复他们无可厚非,但其他人可没有得罪你,你不要被自己的负面情绪控制,到处伤人。否则到时候不仅仅你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就连你爸他们都要被你牵累。”
看来他是担心她的份上,林安然勉为其难的原谅他,哼哼道,“还有你,你也不想被我牵累,你怎么不直接说。”
封停干脆承认:“是,你别牵累我。”
林安然气得踹了他一脚:“混蛋。这么害怕,当初就别娶我啊。”
封停:“没办法不娶。”
毕竟自己坏了她的名节。
林安然瞪着他,好气哦。就不能说句好听点的。
林安然转身不看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气不气,气死无人替。
果然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就别想得到一点温暖。
林安然平复下来才跟封停说:“既然你对李琼没什么心思,那你以后就不要再跟她组队干活了,也尽量不要跟她再有什么接触。”
封停不解,但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行。”
“还有其他的女人。”林安然哼道:“你现在可是已经结婚有老婆的人了,要懂得跟其他女同胞保持适当的距离,任何暧昧的行为都不许有。”
封停:“……知道了。”
他扬扬下巴:“白知青那边恐怕你不去她不会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林安然转头看了一眼,回头看着封停:“你背着我跳到对面去。”
封停:“……行。”
跳过去要寻个狭窄点的地方,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封停半蹲下腰,林安然跳到他背上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你可要给力点,不能把我摔了。”
封停没说话,这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丝毫不费力气。
跳到对岸之后,封停将林安然放下,林安然拍拍他的手臂:“干得不错。”
从口袋里掏出鸡蛋塞进他手里:“奖励你。”
林安然转身往白薇薇所在的渠道走去,封停手里握着温热的鸡蛋整个人都怔愣住,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安然的背影一会儿,才将鸡蛋收进口袋里,默默的追上去。
林安然走到白薇薇对面,喊道:“白薇薇。”
白薇薇闻声转过头来,一张泪痕宛然的脸就呈现在林安然面前,几缕乱发飘飞,给她添了几分凌乱美,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目光落在林安然身上的瞬间,情绪就又激动起来:“林安然,你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我自从来到水秀村,一直都很努力的下地干活挣工分,从来都不敢有半分懈怠,你为什么要针对我,往我身上泼脏水?就因为我是翡翠的好姐妹,你就要置我于死地吗?好,那我就如你所愿,我死!我死可以了吧?”
白薇薇情绪激动要往下跳。
“薇薇不要!”盛世庭牙呲目裂。
林国邦也忙道,“白知青你冷静点。”
两人冲上来,白薇薇察觉,尖叫:“退下,你们都给我退下!要不然我就马上跳下去。”
她就站在边缘,旁边的泥块簌簌往下掉,看着很是吓人。
张翡翠抱胸冷笑:“跳啊,你倒是跳啊。都站在那儿半天了还没跳下去,你其实根本就不想跳的吧?你就是拿跳河来吓唬我们的吧?”
白薇薇一脸崩溃:“翡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好,我打心里把你当亲姐姐一样对待,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跟盛知青清清白白的,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张翡翠冷笑一声:“那你就跳下去!你跳下去我就相信你!”
盛世庭大吼:“张翡翠,你给我闭嘴!”
林国邦也铁青着脸,“你们把她给拉下去。”
几个婆子抓住张翡翠,要把她拖下去,张翡翠拼命挣扎:“白薇薇你跳啊?!你要是真的问心无愧,你就给我跳下去!你就死给我看我就相信你!你跳啊!”
林国邦气死:“捂着她的嘴,拖下去。”
一个婆子用手捂张翡翠的嘴,结果被她咬了一口,婆子恼了,干脆脱下臭袜子把她的嘴巴塞了,拖下去。
白薇薇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崩溃,她惨然一笑;“好,我跳。我这就跳给你看!”
“薇薇不要!”盛世庭看的睚眦目裂,喊得嘶声裂肺。
“白知青你不要冲动。”林国邦一颗心也提起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没得说了。”白薇薇哭:“林安然污蔑我,翡翠不相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让我去死吧。”
林国邦一口血都要喷出来了,妈的,到这个时候还要牵扯林安然,这白薇薇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好,那你跳吧。”清冷的声音盖过了现场所有的声音。
林国邦顺着声音看到林安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林安然,你给我闭嘴!”
盛世庭满目仇恨:“林安然,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白薇薇倒是迅速反应过来,惨然一笑:“好。我跳!”
她作势要跳。
“慢着。”林安然没理会林国邦等人,只盯着白薇薇,神色淡然:“你要跳可以,我们先把话说清楚。别等下你真死了,我倒是成了杀人凶手,那我可太冤了。”
白薇薇:“……”哈,就是她逼着自己跳河自杀的,她居然还不想背负杀人凶手的罪名?她怎么想得这么美?
盛世庭愤怒:“林安然,你不要欺人太甚。”
林安然根本就不理会盛世庭,她望着白薇薇:“白薇薇,你今年18 岁了,对吧?”
白薇薇抿着唇不说话,露出悲愤倔强的神色。
林安然笑了笑:“18 岁,法律意义上你已经成年了。成年,不仅仅是意味着身体发育成熟,也意味着心智发育也已经成熟。也就是说,你已经拥有完整的人格以及世界观、价值观,同样的你也已经拥有对危险的预知和判断能力。”
“说得明白一点,你现在站在岸边,你很清楚这水渠有四五米深,如果你跳下去,你很有可能会被淹死。哦,对了,差点儿忘记了,现在不是夏季丰水期,渠水并不深,你所在的这个位置,大概水深也就是一米多点绝对不到两米深,这是很难淹不死人的,我相信这一点你应该也很清楚。”
林国邦等人俱都一呆。对啊,现在可不是丰水期,这会儿渠水既不深也不湍急,根本就不可能淹死人,那他们刚刚那么着急做什么?林国邦一拍脑袋懊恼不已,他这是关心则乱啊。因为担心白薇薇真的跳河自杀会给林安然给林家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他都把这件事都给忘记了。
盛世庭心里一沉,怒视林安然:“林安然,就算渠水不深但是那么高跳下去也会摔伤的,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你还有良心吗?”
这一回除了白薇薇没人再赞同他了,不过林安然根本就不理会盛世庭,她就抓住白薇薇不放:“没错,即使水流不深,你跳下去大概率是淹不死的,但是却很有可能会被摔伤,就算你运气好一点没断胳膊断腿,你跳下去也必定会落在河水里,全身湿透。”
“白薇薇,这可是十二月,我们南方气候确实是要比北方暖和许多,河面上也不会结冰,但是这河水到底有没有北方的河水那么冻,就谁都说不准了。你要是跳进水里泡上一泡,冻个感冒发烧都还是轻的,要是寒气入体,影响你以后的生育,就不知道你介不介意,你日后的婆家介不介意了。”
白薇薇和盛世庭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得脸色一变。孩子,是每个家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纵然盛世庭爱白薇薇他也不敢说不要孩子,毕竟他家就他一个儿子,他怎么可能不生孩子?他必须是要生儿子的,要不然怎么传宗接代?
而白薇薇更是明白,她跟盛世庭家世相差甚远,她完全是高攀对方的,就算是现在她好好的想要顺理成章的嫁给盛世庭那都是要费心筹谋,要不然她也不能一直隐忍张翡翠的愚蠢和蛮横,就是想让张翡翠做她嫁入盛家的那块踏脚石。
如果她失去了生育能力,那她这一辈子都别想嫁给盛世庭了,就算侥幸嫁进去了,也必定不能安生过一辈子。想到这里,白薇薇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脚,这一幕被林安然看在眼里,她嗤笑了一声,白薇薇感觉就像是被狠狠的抽了一个耳光一般,脸疼得很。
白薇薇眼圈又红了,看着林安然眼里都是仇恨:“林安然,你欺人太甚。”
她所有的筹谋,算计,全都被林安然给破坏了。她恨死了林安然。
林安然轻蔑:“白薇薇,欺人太甚的是你和盛世庭。你们分明早就已经勾搭在一起了,却还把我当猴子一般耍着玩,你们真是好手段啊。是不是我们乡下人在你们这些大院子弟眼里,都是蠢蛋傻瓜,都是你们的踏脚石,任由你们算计?”
林安然这话也很妙,她挑起了村民跟盛世庭三人的矛盾,却又没牵扯到其他知青身上。当然,其他知青被迁怒那是在所难免的。就算最后真的让双方矛盾加剧,林安然也不会有任何愧疚和不安。
其他人还好说,像盛世庭三人组,本来就没想过要跟村民一家亲。
白薇薇脸色铁青:“你胡说,我们没有!”
“那就报警!”林安然道:“所谓雁过留痕,只要你们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你们敢不敢报警让公安同志来查?一旦查出来你们果然早就勾搭在一起,那你们就是乱搞男女关系,到时候你们一起去农场改造,如果我污蔑你,我去农场改造,你敢不敢?”
林国邦脸色铁青,恨不得捂住林安然的嘴。她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回头一定要教训她一顿,胆子太大了,做事完全没有顾忌,这怎么行呢?
盛世庭和白薇薇:“……”他们不敢!
哪怕他们再谨慎,他们也担心留下痕迹,他们才不想去农场改造。
林安然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她不是应该担心害怕闹出人命,连累林民义和林国邦的吗?她怎么敢这么刚?这下白薇薇被架在了
“现在我给你证明自己清白,证明我是在污蔑你们的机会,白薇薇,你是报警还是继续跳河自杀证明自己的清白呢?”林安然笑得凉薄:“如果你还是选择跳河自杀,那这就是你白薇薇,一个年满十八岁的成年人在通晓危险,以及严重后果的情况下仍旧做出的选择,那我林安然尊重你的选择,相信我们水秀村所有人也都会选择尊重你的选择。我们等下不会有人下去救你,等你死了我们再把你的尸体带上来,绝对不会有半点违背你意愿的行为。”
“毕竟,我们都是尊重他人的新时代好公民。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林安然朝村民们扬声。
“没错。我们尊重她的选择。”
“对啊,她自己要死我们也不敢拦啊!”
……
毕竟人命为大,其实村民们都不想闹出人命,但被林安然这么一说,大家伙也就明白了,白薇薇跟盛世庭就是乱搞男女关系了,白薇薇所谓的跳河也根本就不是真的想死,她就是想要借此来威胁林安然罢了。
水秀村百分之九十都是林姓,都是同族,即使平时有些龃龉,这会儿也绝对会一致对外,所以林安然一开口,几乎所有村民们都支持林安然。
盛世庭和白薇薇脸上血色全无,内心惶惶不知道这场戏要怎么唱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民义背着手走了过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今天的活计都干完了?不要工分了?行了行了,都给我回去继续干活,少在这里偷奸耍滑。”
林民义还是很有威望的,他一发话即使大家都很想看后续,却也陆陆续续的走了,毕竟他们不走白薇薇就没有台阶下,到时候真跳下去怎么办?
真闹出事情来,可没人在意什么对错,林民义等一干村干部都要挨处分。
等村民和其他知青都走了,林民义才让人将白薇薇扶了回来:“行了,多大点事,就在这里要死要活的?想过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的父母吗?想过费心费力把你们培养成材的国家吗?以后可不再这样了。”
白薇薇低下了头,唇抿得紧紧的,内心非常的屈辱,却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盛世庭也是如此。
林民义又?*? 问道,“对了,这两天我听人说你们俩在乱搞男女关系,有这么一回事吗?”
林民义说得很是轻描淡写,但大冬天的盛世庭和白薇薇都生出了一身冷汗。
之前都是他们跟林安然之间的争执,没闹到村干部面前,村干部如果当做没听到,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但如今既然过问了自然是要有一个说法的。
盛世庭和白薇薇对视一眼,他们绝对不能戴上乱搞男女关系这个罪名。
“大队长,都是别人污蔑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盛世庭咬着牙说:“其实,我跟白知青正在处对象。”
林民义露出惊讶:“你们正在处对象?”
盛世庭点头:“对,我们正在处对象。”
林民义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行吧。不过既然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你们还是要尽快结婚。”
结婚?
盛世庭和白薇薇对视一眼,盛世庭倒是不反对,毕竟他是真心喜欢白薇薇,而白薇薇就更是喜不自胜。
她又是给张翡翠当跟班又是装无辜闹跳河,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嫁给盛世庭攀上盛家吗?现在不需要张翡翠这个跳板她就能嫁给盛世庭,简直是喜从天降好吗?
盛世庭道:“好,我们会尽快结婚的。”
“嗯。”林民义点点头:“我看白知青受惊不小,今天上午就请个假回去歇息歇息吧。”
盛世庭谢过林民义,扶着白薇薇往知青院走了。
等人走远,林安然才朝林民义竖起大拇指:“爸,您这一招实在是高。”
表面上他是成全了盛世庭和白薇薇,但盛世庭也会失去张家的助力,白薇薇更是会彻底的得罪张翡翠,而张翡翠那么偏执霸道,不可能甘心吃这么大一个亏,三人有得闹呢。
这三人纠缠起来也就没闲心来找她的麻烦了。
这其实是跟林安然昨天把盛世庭和白薇薇的奸情爆出来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还好意思说,”林民义板着脸:“整天就知道给我闯祸。”
林安然叫屈:“天地良心,我就是来给封停送给早饭而已,我真没打算搞事,是他们自己犯贱非要撩我,这么喜欢找死我能不成全他们吗?我多善良一个人啊。”
林民义气噎,指着她:“你啊!”
林民义拿林安然没办法,转头跟封停说:“你怎么也不拦着他点。”
封停:“……拦不住。”就一眨眼功夫,她就已经把人给干翻了,想拦都没机会拦啊。
更何况,他也没想拦。
林民义瞪了林安然一眼,也不再提这件事了,跟封停说:“今天早上怎么不到家里吃早饭?以后不要管这个懒丫头,自己过来吃就行,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林安然不高兴了,你心疼女婿你就心疼吧,也没必要踩她一脚吧?
“我又没叫他等我!”林安然嘀咕,林民义扬起手,林安然秒怂了:“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了。英明神武的老爸,你就别跟我一个冥顽不灵的小丫头计较了。”
林民义气笑:“你就是死性不改是吧?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养了你这么个讨债鬼。”
“那肯定是情孽。”林安然笑嘻嘻:“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你肯定是上辈子欠了我的,所以这辈子要给我保驾护航。”
林民义完全没脾气了,眼里都是笑意,“行了行了,早饭呢?你给人吃了没有?”
封停动了动唇,正要开口,林安然将红薯撒给封停:“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军用水壶也拿下来给他:“红薯冷了,你就着热水吃吧。”
林民义看了满意:“那行,等小封吃完了,你就赶紧回去吧,可别耽误了小封干活。”
林安然叹气:“那可不行,我等会儿要留下来跟他一起干活。”
林民义一听稀奇了,林安然还能下地干活?
“怎么回事?”
林安然就把正婶说的那些话说了,叹息道:“妈说让我先跟着他干活,回头再想办法。”
林民义皱眉,这事确实可大可小,但也没必要非要下地呀,完全可以在家刮木薯皮嘛,一根竹片一个小板凳的事情。不过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封停,就明白自家婆娘的意思了,这是给两人接触的机会呢。
索性收木薯也不太累,林民义就没多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先跟小封一起干几天,我让记分员给你记工分。”
他家闺女好歹也是高中毕业,哪能在地里找食,还是要找份工作,临时工也行。回头让老三再打听打听。
林安然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知道了。”
林民义跟封停说:“你吃完了再回去继续干活,不用着急。倒是安然第一次下地干活,什么都不懂,你多照顾照顾她。 ”
封停:“……好。”
林民义走了,林安然看不远处岸边有丛芋头,就指着那边说:“去那边坐着吃吧。”
封停想说不用,他三两口就吃完了,结果林安然已经走过去了,还摘了两张芋叶放在田埂上,拍拍:“快来坐。”
封停顿了顿脚步,过去坐了下来,默默吃红薯。
林安然双手撑着地向后仰着,悠闲的望着天,“你脸皮不是挺厚的吗?怎么去岳父家吃个早餐都不敢?该死的自尊心作祟了?”
封停:“……我去知青院吃了。”
新房是结婚前一天才勉强整修好的,封停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粮食带走。
林安然挑眉,连忙坐了起来:“你今早上还去知青院吃早饭了?我还以为你是真傻,因为那点儿该死的自尊心就饿着肚子上工呢。不过你早上去知青院吃早饭的时候,盛世庭他们没对你横眉怒目,冷言冷语?”
林安然一脸八卦的样子。
怎么没有?只不过他懒得理会,吃完就走。
封停不欲多说:“没注意。”
“啧啧。”林安然撇撇嘴:“不过你既然吃过早饭了,刚刚怎么不说,害得我被我爸骂,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封停:“……不是。”他想说来着,你们父女都没给他机会。
林安然才不相信他,不过也懒得跟他计较:“你把粮食从知青院领出来吧,放一些在家里,再放一些到我家里去,以后早饭你要是不想去我家吃,就在家里自己煮,午饭和晚饭就去我家吃,我妈我嫂子做饭都好吃,还不用我们自己动手,多方便。”
林安然算盘打得叮当响,她不会做饭也不想学,所以肯定得给自己找个饭堂,再也没有比娘家更好的饭堂了,更何况她娘她嫂子手艺都好,简直是再完美不过了。
“你要是非要在家里自己做饭吃,我也不拦你,但你别想我能动手给你做,我不会家务更不会做饭,你想吃就只能自己做了。”林安然叹息:“我当初真是傻了,不应该要山上那座房子做新房的,我就应该留在家里,这样就不用想在自己家做饭还是吃娘家这样的事情了。”
封停却觉得他们的新房无论是大小还是地理位置都再好不过了。
知青院也跟村子有些距离,但到底是一大群人住,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现在他们远离人群住在山上,无论是做点什么还是藏点什么都没有人注意,对他而言是最好的掩藏。
“我会做饭。”封停说。
“不错呀,那以后家里做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林安然笑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中午和晚上去我家吃,你干半天的活肯定也是累的,回到家里最想要的肯定是一口热乎乎的饭菜,这我没法子给你,但我娘家可以。你要是觉得别扭,你就不要把那当做是我娘家,你就当做是饭堂好了。要是事情不忙,或者天气不好,我们就在家里自己做饭吃,你觉得呢?”
封停转头看着林安然,林安然循循善诱:“你想想,虽然现在我们现在都是住在水秀村,我是每天都可以回娘家,见娘家人,但谁知道什么时候你就平反了,或者我也有去城里生活学习的机会了?那我跟娘家人见面相处的时间是不是就少了?那趁着现在我们都在水秀村的时候,多跟我娘家往来,是不是也合情合理?”
封停神思恍惚:他们家,还有机会平反吗?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林安然,轻声问:“你真觉得我家——”会平反吗?
林安然秒懂:“当然。历史的错误总有修正的那一天。所以,时代给我们的苦我们已经吃得够够的了,生活的苦我们就少吃点,嗯?”
封停看着她,她脸儿很小,还没有他半个巴掌那么大,但是很白,比雪还要白,还要细腻,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殷红的唇让灰色的田地都变得生动起来,一句活色生香毫不夸张。
他收回目光,拧开水壶喝了一口,温热的水从喉咙往下蔓延,冰冷的冬天被驱散。
他拧紧水壶,起身往木薯地走,只留下一个轻轻的:“嗯。”
林安然呆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追上去:“封停,你等等我。”
林安然追上去揪着他的衣角:“你答应了?”
封停目不斜视,脚步却下意识的放缓了,“嗯。”
林安然瞬间笑了,整个人都仿佛发着光一般,不用看都能感知到她的欢喜:“太好了。”
林安然松开手,快走两步来到他前面,然后倒退着看他:“对了,你什么时候去买陶罐重新装修我们的卫生间呀?”
封停的目光无处可避,就看着她像只欢快的黄鹂,感觉天地也仿佛明媚起来:“中午。”
“太好了。”林安然还想说自己要跟着一起去,但摸摸屁股,想起昨日坐车差点儿把它颠成两瓣,就打消了这年头:“那你可要顺利。”
“嗯。”
“对了,你能不能给我弄几个杯子呀?”林安然皱眉,有些苦恼:“家里就只有一个搪瓷杯,都已经好旧了,好些地方都掉漆了,丑不说,喝水是它,漱口也是它,这也太不干净了,我们还是多买几个吧。”
“还有家里,除了床和几个桌椅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是不是也要想个办法把它填满?我觉得房间还得再添个衣柜,床尾的大木箱用来装棉被倒是还好,装衣服肯定是不行的。”
“堂屋我觉得可以添个书桌,再添个书架,毕竟房间光线那么暗,要总在房间看书写字的话,眼睛肯定要坏掉……”
第16章 第 16 章
“小心!”
封停忽地眼神一动, 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拉林安然,林安然已经一脚踩空,身子往后倒, 封停一个用力将林安然捞到怀里,这才避免了她摔倒在地。
林安然吓得心脏砰砰砰直跳:“妈呀,真是吓死我了。”
封停将她放下:“走路小心点。”
林安然哪里还敢不小心呀?都要被吓死了:“谢谢你啊。”
要不是封停拉得及时,她真要摔了。
若只是摔一身泥也就罢了,要是摔伤了就完球了。
封停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林安然跟在后面, 这回是绝壁不敢再倒着走,更不敢不看路了。
他们很快回到木薯地, 李琼看着两人先后走过来,封停冷冰冰一张脸看不出来什么, 她看向林安然:“刚才我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到底没真的摔着, 林安然也缓过气来了,闻言便笑吟吟的看向封停,声音又娇又嗲:“还不是我刚才走路没看路,差点儿摔了, 幸亏我老公眼捷手快把我拉住了, 要不然我就要摔了。谢谢你哦老公。”
那一声声老公落入封停耳朵里, 害得他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耳朵直发烫。
别说封停, 就是周围正在干活的男知青们, 听到这林安然一个肤白貌美的大美人, 那样娇滴滴的喊老公,没人受得了, 一个个没忍住偷偷看过来,羡慕封停这福气也太好了,又嘲讽盛世庭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白薇薇虽然也清秀可人,但跟林安然这样的大美人相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就是张翡翠都比不上。
至于女知青,则是一个个心里骂林安然狐媚勾人,特别是李琼脸色也瞬间青了,却又不得不讪笑捧场:“是吗?”
“当然了,我老公可厉害了,是吗老公?”林安然原本只是想膈应一下李琼,却没想到封停反应这么大,当下不由得心里好笑,之前三番两次抱自己也没见他害羞,如今自己不过是喊了两声老公,他就是顶不住了,真是太好玩了,于是她又忍不住逗弄他。
封停轻咳一声:“干活了。”
林安然立马娇声应:“好的老公。”
她屁颠屁颠的朝封停跑去,站在他面前,两眼发亮的望着他:“老公加油哦。”
封停:“……你正常点。”
林安然调皮的眨眨眼:“我这就是正常的呀。”
封停:“……”算了,不管她了。
封停抓住一棵木薯茎秆,先是前后左右晃动一番,等地里的泥块裂开一道道缝隙,他这才双手抓住茎秆,弯腰用力一把,一棵木薯就给他拔起来了。
林安然鼓掌,一脸崇拜:“哇,老公你好厉害。”
封停:“……”好羞耻!
封停实在是忍不住,咬牙低声:“你差不多得了。”
林安然红唇翘起:“好的呢,老公。”
封停这回不仅是耳根烫,就连脸也烫起来了。好在他脸黑,看不出来。
这两人面对面对视着,落在其他人眼里,感觉两人的眼神就像是能拉丝一般,有一种外人无法融入的美好。
啊啊啊,贱人贱人贱人!
李琼却是嫉妒得要发狂了,她恨不得立马冲上去一脚将林安然踹开,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昨天还对盛世庭爱而不得,今日就对封知青含情脉脉,贱,真是太贱了。
“安然,你让一下。”李琼不能再让他们这样下去,哪怕林安然不高兴也要挤上去:“刚才耽搁了不少时候,我们得赶紧点,要不然到中午都没办法完成了。”
李琼说着伸手去接封停手里的木薯,林安然伸手拦住她:“那你去别的知青哪里帮忙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李琼瞪大眼睛,露出惊讶的神色:“安然你要帮忙干活?”
林安然虽然是名副其实的村姑,可她日子却过得比他们这些城里人还要轻松幸福,因为她有一个当大队长的爸爸还三个出息的哥哥,她从小就不用干活,更不用下地,所以才养得这么白嫩娇气。
就是之前追着盛世庭屁股后面跑,她也是给盛世庭送送吃食,下地给盛世庭帮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琼根本就不相信林安然是真的来干活的,当下脸上就露出无奈的神色;“好了安然,时间真的不早了,你就别闹了好吗?”
说真的,李琼虽然恶毒又恶心,但她干活是真的不错,如果不是她意淫的那个人是封停,她如今名义上的丈夫,林安然会毫不客气的利用她,但是一想到她整天对着封停意淫,林安然为着自己着想,也不愿意让她多加接触封停。
林安然哼了一声,“我下地怎么就是胡闹了?我爸已经说了,让我跟着我老公干活,到时候会给我记工分的。”
李琼震惊:“你真的要下地干活?”
林安然冷哼:“呵呵,这话说得多稀奇,我又不是地主小姐,我也是劳动人民,先前只不过是我年纪还小,所以我爸妈才不让我下地,现在我长大了,下地干活多正常?我说李琼你什么意思啊?怎么能总是质疑我?难不成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贪图淫逸的人?”
李琼心里狂喊:难道你不是?谁家姑娘 18 岁了还小?
林安然:“行了行了,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是个热爱劳动热爱进步的好青年,你就赶紧走吧,别在这里妨碍我进步了。”
李琼勉强笑道:“安然你说什么呢?你愿意进步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你今天第一次下地,不如我和你一起,也能帮帮你。”
林安然十分嫌弃:“不用,我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老公会教我,你就别在这里妨碍我们了。你看你一直拉着我叽叽歪歪的,我本来都该做完了,现在都落下多少了?赶紧的,你也去忙自己的,别在这里妨碍我了。”
李琼没办法,只得离开:“那你需要帮忙就喊我。”
林安然挥挥手,都不想应酬她了。
今日的活也确实不难,封停知道她娇生惯养,原本他只管将木薯从地垄里拔起来就好,这会儿他把上面的泥块也给抖落下来了,再用刀把一根根木薯砍下来,林安然只需要将木薯抱到箩筐里放好就行了,十分轻松,没怎么感觉到累。
可就算是这样忙活几个小时之后,人也感觉要累瘫了。
“下地干活真的是太累了,一点儿都不适合我,我还是另外找份不用下地的工作吧。”林安然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叹息道。
封停无语:她干啥了?她不就是把木薯放进箩筐里吗?能有多累?这就受不了了,要是农忙下地她不得直接瘫痪在地!
林安然没注意封停的神色,用手背碰碰脸:“哎呀吹了一上午的风,脸都干了,皮肤不会粗糙了吧?不行,得赶紧回去擦蛤蜊油。冬天干活真是不人道啊,这是多好的猫冬季节,不是只要吃吃喝喝就行了嘛。”
生活不易,猫猫叹息。
封停再次肯定,林安然那不是一般的娇气。
封停先去知青院那边把自己的粮食拿回来,林安然先回林家,一进门就赶紧打水洗脸洗手,然后跑到李香兰和林民义的房间,抓着李香兰的镜子站在窗户下照,脸上已经有些发红了。她顿时心疼不已,赶紧从抽屉里掏出昨天她给李香兰的蛤蜊油,把脸和手给擦了。好在这蛤蜊油够润,擦上去就感觉舒服多了。
“不过要是以后天天这样大太阳底下吹风干活,只擦蛤蜊油肯定不行,还是要做点面膜和面霜才行。”
好在她前世的爷爷是中医大拿,专门给她研制了一系列的中药护肤品,流水线生产的给爸妈拿去卖了,成了国内的知名护肤品品牌,她自己用的都是挑选年份和药性最好的中药材自己制作的,爷爷教给她之后就由她自己制作了,所以只要有足够的中药材她就能自己制作出来。
村里好像有个卫生站,赤脚大夫平时除了卖点安乃近等常见药片还会用中药给人治病,那应该有中药材,回头去看看能不能找到。
说起来,他们住在山上最怕的就是蛇虫鼠蚁了,虽然现在是冬天,大多数蛇虫都是冬眠了,但还是配点防虫粉随身带着才行。
林安然心里盘算起来,听到外面传来李云的声音:“吃饭了。”
林安然摸摸咕咕叫的肚子,赶紧出去吃饭了。
林民义和林国邦等人全都回来了,围坐在饭桌边就等着开饭。
林安然赶紧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林国邦看到她就批评:“安然,你今天太冲动了。”
林安然双手合十,求饶:“爸已经批评过我了,大哥你就放过我吧。”
李云将一盘炒青菜放下,帮着林安然说情:“好了,左右安然也没吃亏,你就别说她了。”
“呜呜呜。”林安然一把抱住李云的腰,拱着头一顿蹭:“好嫂子,你真是我的亲嫂子。”
李云吃了一惊,她跟林安然关系是不错,可林安然也从来都没有这样跟她亲近跟她撒娇过,这突然间来一下,不得不说,心都酥了。
李云笑着揉揉她的头,瞪向林国邦:“盛知青和白知青就不说了,就一对虚伪的小人,倒是那张知青,我们安然把盛知青和白知青的真面目揭开,免得她继续受骗,她不但不感激我们安然,居然还针对我们安然,根本就是一个蠢货,这种人你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就得狠狠的揍一顿,把她打服了才行。”
林安然竖起大拇指;“好嫂子,你果真是见事明白。巾帼不让须眉啊!”
“那是,也就是我不在,我要是在场,我非得把她的嘴巴给撕烂不可。”李云越发的志得意满:“还有那个白知青,还敢闹跳河威胁人?我要是在,我就一脚把她踹下去,我看她是不是真的想死!”
林安然大大的佩服:“嫂子,你是我的偶像!”
封停不由得侧目,难怪她在林家那么受宠,犯了多大的错都轻轻放过,原来嘴巴这么甜这么了得,被她哄上这么一两句,怕是连命都敢为她拼了。
不由得又想起之前在木薯地,她一声声娇滴滴的老公,封停耳根不由得又发起烫来。
这样看来盛知青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起码在面对这样的美□□惑时足够坚定,非常人可比拟。
封停哪里知道,此林安然早就不是彼林安然,以前的林安然美则美矣,却更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头,哪里像现在这个这么会撒娇哟,要是换做现在这个,只怕盛世庭早就顶不住举手投降了。
林国邦看妻子轻而易举就被妹妹俘虏了,无奈得很:“好了,你就别再纵着她了。她本来就够无法无天了,你再纵着她,她不得上天去呀。”
李云道:“我们安然本来就是天上的仙女。”
林国婷用力的点头:“仙女!”
林国邦:“……”没救了。
“咳咳。”林民义咳嗽一声:“行了,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要不然就要被人举报封建迷信了。
“吃饭吧。”林民义左右看了一眼:“两小子呢?还没回来?”
话音落,就听得大门口那边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子就出现在饭厅,看到林安然就眼睛一亮:“姑姑,你今天打架了?”
没一会儿,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也走了进来,也目光炯炯的看着林安然。
正是林国邦的大儿子林国良和二儿子林国礼。
林安然嘴角不由得抽抽,糟糕,她似乎造成了不太良好的影响。
李香兰起身救场,一手拉着一个:“你们两个怎么才回来?再晚点饭都要吃完了,赶紧的去洗把手过来吃饭。”
林安然正襟危坐:“吃饭吃饭。”
林民义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招呼:“吃饭吧。”
说的是吃饭,实际上吃的是玉米粥,其实他们这边就是这样,家境好一点的早中喝粥,晚上才吃饭,家境差点的,早中晚都是稀得不见几粒米的白粥,用脸盆打了一大盘放在饭桌上,一人一碗就去了大半,到时候再添。
配菜就多了,有辣椒炒酸豆角,有辣椒炒黄瓜皮,还有辣椒炒萝卜干,还有算辣木瓜丁和不辣的木瓜丁,这都是早上就炒好的,热一下就行,甚至越炒越入味越好吃。
不过李云一般也不会炒很多,最多两天就吃完了。
林国礼洗完手后回来坐在林安然身边,兴致勃勃:“小姑姑,你今天真的打人了?”
林民义一眼扫过去:“食不言寝不语。”
林国礼吐吐舌头,倒是林国良端端正正的坐着喝粥,仿佛真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一般。
吃过午饭,林安然懒得回山上,就在原来的房间休息,封停则借了自行车去专门做水缸的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缸可以做管道的。
知青院,张翡翠终于知道了盛世庭和白薇薇正式在一起并且要结婚的事情,她根本就无法接受,激烈反对。
“不,我不答应,我不允许。”
盛世庭冷哼道,“哼,你不答应又怎么样,不允许又怎么样?是我跟薇薇结婚,又不是跟你结婚,不需要你同意。”
“我不管,我就是不同意。”
面对宛若癫狂的张翡翠,盛世庭心里生出一丝快意。就因为张家是他爸的上级领导,从小到大家里耳提面命,让他一定要让着张翡翠,顺着张翡翠,护着张翡翠。小时候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张翡翠是多漂亮多可爱的小妹妹呀,长得白白胖胖的,脸圆嘟嘟的,即使任性刁蛮都那么可爱。
可长大后他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张翡翠的刁蛮任性,娇纵霸道在他眼里就是仗势欺人,仗着自己的家世在欺压他,让他毫无面子,被人嘲笑是吃软饭的,说他是张翡翠的狗!偏偏家里人还要他一定要顺着张翡翠,讨好张翡翠,以后娶张翡翠,仿佛他的尊严,他的面子不值一提,而她张翡翠就因为有一个好爷爷她就高人一等,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包括他!
凭什么?凭什么?!他偏不如她的愿。他要主宰自己的心,主宰自己的婚姻,主宰自己的未来。
盛世庭冷哼道,“你不同意也没用。”
“不,世庭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张翡翠打死都不愿意相信,“是不是白薇薇那个贱人迷惑了你?我就知道一定是她!我杀了她!”
张翡翠张牙舞爪的朝一旁的白薇薇扑过去,盛世庭忙拦住她:“张翡翠你够了!”
“跟薇薇没有关系,我就是不想娶你!张翡翠,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讨厌你。”盛世庭觉得张翡翠就是有病,怎么说都听不懂,他说更狠绝更戳张翡翠心肺的话:“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我不相信!”张翡翠备受打击,“我不相信,世庭哥,你在骗我的是不是?你一定是在骗我的。”
盛世庭呵呵两声。
白薇薇站在盛世庭身后,着急的说:“翡翠,你误会了,我跟盛知青这样做是有苦衷的,你听我们解释。”
张翡翠正伤心至极,哪里听得进去,直接扑过去掐白薇薇的脖子:“贱人,都怪你,我弄死你!”
张翡翠眼睛一片血红,像是要把白薇薇吃了一般,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好像吃人的女鬼。白薇薇被掐得眼睛直往上翻,嘴里有气无力的求救:“救,救命!”
盛世庭又惊又怒。
盛世庭知道以前在京城的时候,那些喜欢他的女孩子们都被张翡翠怎么对待的,但那些女人他并不喜欢,无论是她们的追求还是张翡翠的霸道都只是满足他的虚荣心,但白薇薇不一样,白薇薇是他真心喜欢的女孩,还同命相怜,志同道合。
他们都承受着一样的屈辱——张翡翠对他们的侮辱和欺压,他们有着同样的野心——想要成为人上人,彻底摆脱张翡翠、张家的欺压,彻底的将张翡翠和张家都踩到脚下。
盛世庭当下一脚将张翡翠踹翻,将白薇薇抱在怀里,指着张翡翠喝道:“张翡翠,薇薇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喜欢的女人,我不管你接受也好,你要是再敢伤害她,我就先弄死你!”
这话他说得咬牙切齿,英俊的脸庞都扭曲了。他一把抱起白薇薇往外走:“走,我带你去找大队长开结婚证明,我们立马就去镇上领结婚证。”
张翡翠顾不得肚子疼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追上去:“不,不许!”
结果出院子的时候被绊倒了,这回整个人趴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何勇苗香兰等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苗香兰才上前去扶张翡翠,劝道:“你也别闹了。如今盛知青跟白知青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谁不知道?你不让他们结婚难不成是想让他们被批斗被送去农场改造吗?你就消停点吧。”
张翡翠不想听,一把甩开她的手,“滚!不要你假好心。”
苗香兰气结,也懒得理会她了。
苗香兰这老好人都被甩了面子,其他知青才不能再去自找没脸呢,于是一个个转身回房间去了。
张翡翠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痛苦不已。
她爱了盛世庭十几年啊,她把心都掏给他了,为了他她手上沾满了罪孽,为了他她甘愿跟着跑到这乡下来吃苦,可他却跟白薇薇勾搭上,他为了白薇薇踹她,还要跟白薇薇领证结婚。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盛世庭抱着白薇薇往外走了一会儿,白薇薇缓过气来了,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盛世庭,虽然很舍不得盛世庭的怀抱,但她还是让盛世庭将她放了下来。
白薇薇皱眉:“世庭哥,我们真的要去找大队长开结婚证明?要不然还是先缓一缓吧?翡翠哪里还是要解释清楚的。”
盛世庭冷哼:“解释什么?我就是喜欢你,我们本来就是两情相悦,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又不是我妈,她管得着我娶你吗?”
白薇薇心里甜滋滋的,但她又很清楚的知道,彻底的得罪张翡翠对他们没有好处。
“世庭哥,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的心也是一样的,能够这样光明正大的嫁给你,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我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才是你的心上人。”白薇薇含情脉脉的望着盛世庭:“但?*? 是世庭哥,张家到底不简单,如果翡翠打电话回去告诉张家人说我们欺骗她欺负她,恐怕张家人愤怒之下会报复你们家,他们到底位高权重,还是叔叔的上级,报复叔叔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到时候空叔叔多年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你忍心吗?”
盛家顶不住张家的报复,白家就更加不用说了。白薇薇的父母本来就只是普通的工人,是这些年她跟张翡翠交好才做了干部,张家一句话就能将他们彻底打回原形,到时候爸妈他们肯定要怨怪她。
白薇薇字字句句只提盛家不提白家,就是想让盛世庭知道她一心一意都是为了盛家。白薇薇不傻,她是想光明正大的嫁给盛世庭,但她不想让盛家败落,也不想背负给盛家带来灾难的罪名,所以她必须要摆出大度明理的姿态来。
盛世庭听完之后确实是冷静了许多,但心里对张翡翠的厌恶也更添了一层:“他们张家人除了仗势欺人还会什么?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将他们全都拽下来,踩在脚底下。”
白薇薇也想让张翡翠尝尝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她握住盛世庭的手,心疼的说;“世庭哥,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盛世庭只觉得白薇薇身上像是笼了金光一般,那么善良,那么体贴,那么善解人意,心里的愤怒不平都像是被抚平了一样。
“薇薇,你放心,这一辈子我就你一个妻子,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盛世庭握着白薇薇的手发誓:“走,我们去开结婚证明。”
“可是——”
“没有可是。”盛世庭深情的望着白薇薇:“薇薇,不管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不想再委屈你,再辜负你了。所以今天这结婚证我们一定要领。至于张翡翠你也不用担心,就算是她电话回去告状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们才是受害者。”
白薇薇怔住,“你的意思是——”
“没错。”盛世庭目光闪动:“等会儿我们开了结婚证明,就立马去镇上领证,然后就去给我妈打电话,告诉她我们结婚也是情非得已。到时候就算是张翡翠告状张家也没脸来找我们家的麻烦。毕竟要不是她瞎胡闹,我们何至于差点儿被人举报乱搞男女关系?他们张家总不能害我娶了一个没有助力的儿媳妇,还要迫害我们家吧?”
白薇薇闻言眼睛一亮:“世庭哥,你好聪明,好厉害。”
盛世庭享受着她崇拜的目光,志得意满:“那是当然。我们走吧。”
盛世庭带着白薇薇来到林家找林民义,林民义听说他们开结婚证明去镇上领结婚证还愣了一下,看着盛世庭和白薇薇目光意味深长,倒也没有为难他们,而是干脆利落的给他们开了结婚证明。
不过盛世庭开口想要借自行车去镇上,那就不好意思了,自行车已经被封停借走了,他们要么等明天上午再去,要么就走着去镇上。这会儿还不到两点,从他们水秀村走着去镇上,大概也就一两个小时而已,只领个结婚证就回来的话还是可以在天黑前回到村里的。
盛世庭一想到知青院里的张翡翠,就很干脆的决定和白薇薇走路去镇上领证,林民义也不阻拦他们,很痛快的给他们批了假。毕竟这会儿虽然地里有活,但也没到分秒必争的时候,更何况他们请假拿不到工分年底分粮食分少了不够吃的也是他们。他不操这份心,只要别在他的村子里闹出乱搞男女关系的丑事来就行了。
林安然本来是在房间里躺着午休的,听说盛世庭和白薇薇过来开结婚证明眼睛都亮了。这男女主果然是真爱啊,上午他爸才提了一嘴,这大中午的就要去领证了,开火箭都没他们这么快。也不知道张翡翠知道了没有?不过从他爸提起到现在也过去好几个小时了,男女主如果早决定今日领证结婚,应该上午就来找她爸了,不可能磨蹭到这个时候,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改变了主意。不会是张翡翠知道了消息闹了吧?
林安然眼珠子一转,看到林国礼在堂屋里烤花生,就悄悄的将他招了来,让他去知青院那边打听一番,林国礼眼珠子一转:“姑,妹妹说你早上给她吃糖了?”
林安然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没好气的拍拍他的屁股:“去,少不了你的糖。”
“嘿嘿。”林国礼嘻嘻一笑:“姑,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打听。保准详详细细的。”
半个小时后林国礼回来了,不仅给她带来了详细的消息,还给自作主张办了件事:“我把盛知青和白知青拿着结婚证明去镇上领证的事情告诉了张知青,她连鞋子都跑丢了一个,急忙的追出去了。”
林安然激动得亲了他一口:“好小子,蔫坏蔫坏的,果然不愧是我侄子。”
林国礼晒得黝黑的小脸蛋都红了,傲娇的扬扬下巴:“那是。谁叫她有眼无珠,恩将仇报。姑姑你明明就是替她揭穿了渣男的真面目,她非但不感激你,还想往你身上泼脏水,我能饶过他。”
啧啧,没想到你小子小小年纪竟然还有当霸总的潜质啊。
林安然从抽屉里摸出一颗糖塞进了小霸总的嘴里,林国礼滋滋的吸着,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很甜,不过还是没有奶奶做的橘子糖和冬瓜糖好吃。”
林安然笑道:“那今年过年的时候让奶奶做。”
林国礼用力的点头,“姑,你是不是该去下地了?”
林安然没好气的拍拍他的脑袋,刚夸了他转头就戳人心肺,真是个糟心孩子。
不过林安然打算先去卫生室那边看看有没有她想要的中药材,如果没有的话去那里能买到。
这护肤大业不能停呀。
林安然穿上棉袄,去了卫生所。卫生所就在大队部旁边,就一间屋子,屋子外面搭了一个凉棚,屋檐下的摆着个大水缸,旁边放着个小木桶,再摆个小炉子,一把小木凳。院子里还有个木架子,分了几层,每层都搭着个竹编的簸箕筛子,上面零零落落的摆着些中药材。
里面靠外摆着一张桌子,里外各放着把条凳,往里是一个木打的高大药柜,只一个柜子是上了锁的,其他的分成一个个木格子,里面装的应该是中药材。药柜后面有一个张小床,病人需要躺着的时候也会用一下,平时住人。
“小安然,你怎么过来了?”
说话的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懋爷爷,他原本并不是水秀村人,是个游方铃医,据说家乡遭了灾,父母妻儿全都没了,他就四处游历,后来来到水秀村遇到山匪,被林安然的爷爷救下来之后就干脆留了下来,成为了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平时大家有点儿头疼脑热都来找他抓副药吃,颇得村民的尊重。
后来村大队建了卫生所,他就成了卫生所的大夫,听说还去县城学过西医,学到几分谁也不知道,反正卫生所里的西药也就那几样,什么安乃近,什么止痛药,西药效果快但也贵,有时候卖完了也补不了货,所以村民们吃中药的比较多。
如今懋爷爷都六十多岁啦,整个人黑黑瘦瘦的,头发全都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是一摞一摞的,浑身散发着迟暮的气息,被他身上的中药材味冲散,却依旧肉眼可见的苍老。
这会儿他听到脚步声,有气无力的睁开一眯缝看了眼,而后又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招呼。
“懋爷爷,”林安然走进去拖了个小凳子坐下,将一旁烧得旺旺的火笼拖过来烤手,“我想抓点中药,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
“你生病了?”懋爷爷问:“哪儿不舒服?让懋爷爷给你看看?”
“我没病。”林安然忙说:“我有别的用处。”
“没病你抓什么药?”懋爷爷慢悠悠的说:“是药三分毒,可不能乱吃的小娃娃。”
这误会可大了。
林安然忙解释:“我不是用来吃的。”
“那你用来干嘛?”懋爷爷道:“你要是不说实话,这药材你就别想要。”
林安然只能说实话:“我用来敷脸的。”
“嗯?”懋爷爷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在她脸上转了一圈:“你这脸不是好好的吗?”
“哪好了?”林安然摸着自己的脸,叹息:“我从今儿起就要下地干活了,到时候又是太阳晒的又是北风吹的,我这脸要是再不敷一敷,保养保养,铁定不能要了。”
原来是爱美。
懋爷爷好笑:“那你就擦蛤蜊油。蛤蜊油才几分钱一盒,你家里还能舍不得给你用?”
“那不一样。”林安然道:“蛤蜊油就保湿,我还想要美白呢。”
懋爷爷笑道:“你这都已经白得跟雪一样了,你还不够白?你看看村里哪个姑娘比你还白的?”
林安然,“我这不是要晒太阳了吗?我这不得有备无患?总不能被晒得吹得又黑又粗糙的时候才保养是不是?我要真变成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懋爷爷抬手敲敲她的脑袋:“小孩子家家,什么活呀死呀的,净胡说。”
林安然撒娇:“懋爷爷,你就给我抓呗。”
懋爷爷眯着眼睛看她:“我就算是给你抓了药,你懂得怎么弄?”
林安然忙说;“我懂。”
懋爷爷就道:“好吧,你自己去看吧。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安然忙问。
“你得在我这里弄。”懋爷爷说:“我总得看着你弄,别你回头拿着药去害人。”
“行,没问题。”正好这边工具多,她制作也比在家里方便,不过她要声明:“我又不是什么心肠歹毒的人,我怎么可能去害人?懋爷爷你也太小看我了。”
懋爷爷笑呵呵的不搭话。
林安然身上暖和过来了,赶紧去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药材。
水秀村所处果然不愧是亚热带海洋性气候的华南地区,阳光充足,雨量充沛,霜少无雪,植物蓬勃生长,其中就包括中药材,林安然所需要的中药材几乎都有。
林安然略作思考,决定制作一款可以美容补水的面膜,需要用到当归,红花,三七等药材,林安然查看了一下,基本上她需要的药材都有,于是她拿出一张桑皮纸在桌上铺好,又把戥称拿出来,然后按照药方子从药柜里抓药,没一会儿就把需要的药材抓好了。
“都抓好了?”懋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浑浊的眼睛,朝林安然伸出手:“拿过来给我看看。”
林安然抬头对上懋爷爷的眼睛,忽地想起来,她这是高兴过头了,都忘记了要谨慎!
原身可不懂什么中药材,更不会抓药什么的,她这麻溜的样子一看就有问题啊。
她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老爷子不会看出什么吧?他会不会拆穿她?
事已至此,林安然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好啊,正好您给我瞧瞧可都抓对了药,别给我抓错了好好的脸给我弄烂了。”
林安然捧着药包送到懋爷爷面前。
懋爷爷坐起身,双手接过药包,一样一样的检查起来,慢慢悠悠的,林安然一颗心也随着他的手指起起落落而起起落落。
好不容易他检查完了,林安然紧张的问:“懋爷爷,我没搞错吧。”
懋爷爷意味深长的看着林安然:“没错。药材全抓对了。”
他检查的时候,所有的药材以及剂量全都在他心里呈现,检查完了,整个药方子也就完整的出现在他心里,他心里琢磨了一番,其中的妙处自然也就了然于心。
林安然被懋爷爷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呵呵,没出错就好。”
懋爷爷将药包还给她,重新闭上了眼睛:“工具都在角落里,你自己弄吧。”
林安然听到外面似乎传来自行车的声音,估摸着应该是封停回来了,忙说道:“我等会儿还要下地呢,要不然您把工具借给我,我晚上再弄?”
懋爷爷慢吞吞的说:“那你明天中午再过来弄。”
“懋爷爷。”林安然想撒个娇。
懋爷爷不理她。
林安然没办法,只得把药包放好,说好明天中午过来。
“那我先走了,懋爷爷。”
“嗯,去吧。”
等林安然走出屋子,懋爷爷才睁开眼睛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唇角微微的勾了勾,又闭上了眼睛,竹躺椅又吱呀吱呀的叫了起来。
第17章 第 17 章
封停还了自行车出来就看到林安然从卫生所出来, 他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她怎么跑去卫生所了?难不成生病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像她这么娇气的人,硬生生在地里干了几个小时的活, 吹了几个小时的风,生病是很正常的。
再看她神色也是蔫蔫的,封停就更加确定她这是生病了。
“你回来了?”林安然看到封停才振作了些,小跑过去,扬起像雪一样的小脸期待的望着他:“怎么样?买到了吗?没有吗?”
她看他两手空空的,生怕失望而归。
封停看到了她眼里的忐忑, 竟是有些不忍,轻声道:“正好他们最近要开窑烧制一批水缸, 我请他们顺便帮忙烧制几根管道和蹲便器。”
林安然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真的?那太好了。专门烧制的肯定要更好用一些。等待都是值得的。”
封停点头, 眼里又露出疑惑, 她这个样子又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了。
那她干嘛要去卫生室?
但叫他直接问, 封停又觉得不妥。
毕竟他们只是协议夫妻而已,他没有资格去管她的私事。
林安然倒是没有想这么多,问:“时间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要下地了?”
封停点头。
林安然道:“那你等等我,我回去拿斗笠。”
林安然说完就往家里跑去, 跑了没两步她又想起什么, 跑回来八卦的跟封停说:“你知道吗?盛世庭跟白薇薇去镇上打结婚证了, 张翡翠也追出去了。也不知道张翡翠有没有追上去,能不能阻止他们领证, 会不会又是一场大戏, 真是好期待啊, 可惜不能现场吃瓜。
林安然眉飞色舞的感叹了一番,就赶紧跑回家拿斗笠了。
封停站在原地, 并不意外盛世庭和白薇薇打结婚证结婚的事情,却是思索着林安然告诉他这些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觉得她有点儿幸灾乐祸?难道女人真的这么善变,昨天之前她还爱盛世庭爱得要死要活的,这才两天时间,她就完全变了心,不仅不再爱盛世庭,还巴不得他倒霉?
亦或者,她这是因爱生恨了?
封停觉得女人心真是海底针,你永远都搞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就算了吧,他还是别想着去弄明白了。只要她别再纠缠着盛世庭不放,搞出什么事情来让他日子都过不安稳就行了。
手牵着手一起朝镇上走的盛世庭和白薇薇可丝毫不知道张翡翠已经追上来了。
他们走到一半情难自禁,干脆就钻进树林子里亲热一番,弄得衣衫都凌乱了。
要不是还记着要去镇上领结婚证,他们只怕都不愿分开,就地洞房了呢。
“等我们领了结婚证,我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牵你的手,拥抱你,亲吻你,要你……”盛世庭喘息着望着一脸绯红、媚意横生的白薇薇。
白薇薇被泪水侵染过的眼睛水汪汪的,里面藏着柔情万千:“嗯,我也想名正言顺的做你的女人,一辈子爱你与你永远都不分开。”
“薇薇!”
“世庭哥!”
又痴缠了一会儿,两人才整理好衣衫,从树林子里走出来,手牵着手继续往镇子走,丝毫不知道在他们钻树林子的时候,一心只想追上来阻止他们的张翡翠早就已经超越了他们,跑到了前面。
张翡翠追了半天却始终都没有看到盛世庭和白薇薇的身影,内心充满了绝望,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被北风一吹就干了。
她心里暗暗发誓,如果白薇薇果真跟染指她的男人,跟盛世庭结婚,她一定一定要她生不如死,比之前那些贱人要凄惨千倍万倍。还有盛世庭,他如此伤她的心,如果他不跪在她面前磕头求饶,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张翡翠跑到镇上的时候,一只脚已经血肉模糊,但她仿佛没感觉到疼痛一般,急急忙忙的赶到公社专门负责登记结婚领证的办公室,冲进去没看到盛世庭和白薇薇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眩晕。
她已经一路奔跑着赶过来了,难道还是迟了吗?
她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姑娘!”工作人员原本看她脸色不对劲就有些担心了,这下更是吓了一大跳,忙上前将人扶起来,不想叫了好几声张翡翠都没醒,再看她脸上有不自然的潮红,一摸滚烫滚烫的,分明是发烧了,当下唬了一跳,连忙叫人帮忙送去了镇上的卫生所。
卫生室的医生看到张翡翠血肉模糊的脚,一阵心惊胆战,几人不免八卦了一番,猜测张翡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是被渣男抛弃了。
盛世庭和白薇薇对此丝毫不知,他们来到公社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从卫生所回来了,看过结婚证明之后笑道:“你们水秀村的知青最近都扎堆结婚呢?昨天就有一个知青过来打了结婚证。”
盛世庭和白薇薇都知道工作人员说的是封停和林安然,对于封停他们倒是没什么想法,但对林安然他们却是一致的厌恶,虽然林安然曝光他们的私情后,让他们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领证结婚,但同时也破坏了他们原本的计划,使得他们的名誉受损,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感激林安然的。
白薇薇目光一闪:“您说的是封知青和林安然吧?封知青确实人品不错,我们村里好些姑娘都喜欢他呢,可惜他被人——”
白薇薇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一般,忙捂着嘴,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
工作人员的八卦因子全都被她勾出来了:“可惜什么?难不成他是被人设计的?”
白薇薇忙摇头:“我什么都没有说,你不要误会。”
但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还需要说吗?
工作人员想起林安然那肤白貌美的娇俏模样,心想这人真是不可貌相啊,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居然也要靠耍手段嫁人,真是不自尊自爱。
工作人员语重心长,“这女人啊,还是要自尊自重。”
白薇薇忙笑道:“您说的是。”
等盛世庭和白薇薇领完证离开,工作人员转头跟人八卦:“你们知道吗?昨天来领证的那个小姑娘,皮肤那个白啊,长得那个好看啊,整个镇上我就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却没想到她为了嫁个知青,还设计人失去了清白。”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不是无名之辈,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可得了吧,那可是水秀村大队长的女儿,你们这样霍霍人家的女儿,小心人家打上门来。”
“切,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
众人嗤笑,当然大多数人都闭了嘴,但也总有人嘴贱,再加上小镇生活实在是太平静了,这种风流艳事更是容易传开,且越传越离谱,只还在酝酿状态,还没有传到林安然家人耳朵里。
盛世庭和白薇薇领完证之后就去了邮政局,分别打电话回家跟家里说结婚的事情,盛世庭想起妈妈的强势,一时有些怯弱,就让白薇薇先打电话。
白薇薇把电话打到她爸的厂里,本来她妈也是在厂里工作拿工作的,去年白薇薇跟她二哥同时高中毕业,都面临着要下乡的难题,她妈没多想就把工作让给了儿子,至于白薇薇即使受宠也到底是女儿,是无法跟儿子相比的,也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就将面临下乡的前景,白薇薇才把盛世庭跟张翡翠哄着一起下乡来陪自己。
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把盛世庭这朵高岭之花给摘到手了。
“爸,我跟世庭哥结婚了。”白薇薇回头看了一眼盛世庭,眼里都是柔情蜜意,声音露出娇柔。
白爸爸白勇闻言一愣:“跟谁结婚了?”
白薇薇再说了一次,“跟世庭哥,盛世庭。”
白勇是认识盛世庭的,白薇薇跟张翡翠交好,但是张翡翠高傲得很,从来都不会去白家,倒是盛世庭借着天黑女孩子回家不安全送过白薇薇一次,正好就被白薇薇的妈妈史芬看到了,史芬还以为是白薇薇的对象呢,结果说不是,当时史芬还跟白勇可惜了半天,后来送白薇薇去下乡,白勇才真正看到了盛世庭,但当时盛世庭身边站着张翡翠,张翡翠一副盛世庭是她所有物的模样,白勇也没多想,谁知道白薇薇竟然真的嫁给了盛世庭。
白勇难以相信,“你说的是盛世庭?机关大院那个盛家的孩子?”
白薇薇:“嗯。”
“好,好,好!”白勇大喜,他女儿这是攀上了高枝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证领了吗?婚礼办了吗?他家给多少彩礼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你们安排工作让你们回来啊?哎呀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得我们做长辈的出面才行,你问问盛世庭他们家什么时候有空两家见个面谈一谈?”
白薇薇看了盛世庭一眼:“爸,这事情有点儿复杂,我现在也不方便跟你多说,回头我写信跟你详说。就是现在我跟世庭已经领了证,婚礼也打算在这边办,但是这婚礼的钱总不能都让世庭哥出,再者我们恐怕还要继续在这边生活一段时间,要准备房子之类的,花销有点儿大,你能不能给我寄点?”
白勇闻言冷静了下来:“行,回头我给你寄五十块钱,再让你妈给你寄点东西。”
盛家可是干部,是他们这种普通工人家庭高攀不起的,更何况当初他们下乡的时候盛世庭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姑娘,一看出身非富即贵,如果他是盛世庭的亲爸妈他也要让盛世庭娶这样人家的女儿,这样才有助力嘛。
现在盛世庭这颗桃子被自家给摘了,盛家肯定不会高高兴兴的接纳自家女儿,倒不如像女儿说的那样,继续在乡下生活个一两年,到时候给盛家生了孙子,就不信盛家能不认亲孙子。
这门婚事要是稳了,那可是对他们整个白家都有利的事情,说不定日后三儿子初中毕业能求亲家帮忙找个工作,就不用下乡了。
白勇当机立断拿出钱和物来,这些都算是投资。
白薇薇心里十分满意:“谢谢爸爸。”
白薇薇挂了电话,跟盛世庭笑道:“世庭哥,爸爸很为我们高兴,还说会给我们寄五十块钱和一些东西,帮助我们尽快建立新的家庭。”
盛世庭闻言很是高兴:“太好了。”
白薇薇笑道,“是啊。有了爸爸妈妈的帮助,就算是你爸爸妈妈一时半会不能接受我们在一起的消息,我们也不用担心接下来的生活了。”
盛世庭深吸一口气:“你放心,我会说服我妈妈的。”
但是很明显,盛世庭高估亲妈对这件事的在乎程度。
盛妈妈罗敏珠问询简直是要气炸了:“盛世庭你搞什么鬼?我一直叮嘱你一定要对翡翠好,以后要跟翡翠结婚,你竟然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你竟然跟那什么白薇薇结婚?!你说是不是那什么白薇薇故意勾搭你算计你的?从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不是个好东西,果然!”
“我告诉你盛世庭,这门婚事我绝不会答应,我盛家也绝对不会要这样满腹心机、不知羞耻的儿媳妇!”
盛世庭也很生气:“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已经跟薇薇领证结婚了。薇薇从此以后就是我的妻子。”
“好,好,好。”罗敏珠怒道:“既然你一意孤行,那以后盛家也没你这个儿子了。”
罗敏珠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保姆阿姨小心翼翼的说;“罗姐,世庭那孩子也是太过善良太过单纯了,才会被那个女人给骗了,您就不要再生气了。”
“什么被骗?他就是蠢!那个女人一看就是个攀龙附凤的心机女,偏偏他还眼瞎觉得好。”罗敏珠气死:“他不就是觉得家里不会不管他吗?那我就让他看看家里会不会一直纵容他胡闹,我倒要看看没了家里的支持,他和那个心机女还能坚持多久。”
“就是可怜了翡翠那孩子,性格多开朗多好的一个孩子啊,竟然被这两个小畜生这么欺负,我只要想一想她这会儿得有多难过我就心疼不已,我真恨不得直接下乡去,一巴掌打死那造孽的玩意儿。”罗敏珠一脸难受:“这下好了,我都没脸见翡翠妈妈了。”
等到晚上丈夫盛文轩回来,罗敏珠跟他说了这件事,依旧挡不住愤怒:“说什么被人控告乱搞男女关系,他要是没被那个女人勾引能做出这些事情来被人抓住把柄?他就是个蠢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承认这个儿媳妇的,既然他非要跟那个女人纠缠在一起,那这个儿子我也不要了。你也不许再管他。”
盛文轩也皱眉非常的不满,“行,那就让他吃点苦头吧。”
夫妻俩对视一眼,已经心里有数。盛世庭是他们独子,他们本来寄予厚望,没想到他自己竟然犯蠢,抛下张翡翠选了白薇薇,那他们就知道暂时放弃他,一是给他一个教训,二也是给张家一个交代。毕竟张翡翠可是张家独女,老爷子可疼爱得很呢,得知孙女被人这样欺负,老爷子肯定会生气,盛家肯定首当其冲,他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表明他们的立场和态度,希望张家能因此高抬贵手。
罗敏珠眼珠子转了转:“我看那白家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算计我儿子,不给他们点教训只怕他们还沾沾自喜呢。”
盛文轩点点头,白家确实需要教训教训。白薇薇远在华南他们鞭长莫及,但是白家人可还在京城呢。那小丫头不会真以为算计了他们盛家还能全身而退吧?
罗敏珠摩拳擦掌,她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白家,让他们知道高枝不是那么好攀的。
白薇薇站在一旁脸色发白的看着盛世庭:“世庭哥,是不是阿姨反对我们结婚?”
盛世庭勉强压下心里的气闷,安抚白薇薇,“没事,是我结婚又不是她结婚,她反对不反对都没有用。”
白薇薇眼泪掉下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我来跟阿姨解释吧?”
“不用管她。我们俩只要好好在一起就好了。”盛世庭握住白薇薇的手:“走吧,我们去买喜糖。拿了结婚证总要买点喜糖回去给大家伙分一分,让大家伙都沾沾我们的喜气。”
白薇薇勉强笑道:“好。”
两人买了糖又去国营饭店点了红烧肉吃了个饱,便离开镇子回村了。
只不过来的时候他们充满了期待,你侬我侬的,回去的时候却都心事重重的,不自觉脚步就快了,但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色还是黑透了。
回到知青院门口的时候,他们对视一眼,都整理出好心情来,这才相携着双双进去,掏出喜糖给大家伙分:“我们今儿领结婚证了,过两天办婚礼,希望大家都能参加。”
何勇等知青面面相觑,心里对盛世庭和白薇薇鄙夷不已,但人家俩人都已经结婚了,他们再说什么也不合适,于是就都尴尬的接过糖果道声喜,而后各自回房休息了。
盛世庭和白薇薇分了一圈喜糖也没见张翡翠,心里有些奇怪但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虽然他们很想看看张翡翠得知他们拿了结婚证的表情,但张翡翠实在是太疯了,到时候肯定是要大吵大闹的,实在是太犯人了。
盛世庭和白薇薇今日临时决定结婚的,新房还没有申请和整理出来,就都还各自睡在自己的房间里,白薇薇昨晚就被张翡翠赶走了,今日她跟盛世庭领证张翡翠肯定更疯,她甚至都不想跟她一个房间,免得张翡翠一个不顺半夜捅死她,于是跟人商量去了隔壁的房间。
这一次知青院安静得有些诡异,苗香草想起张翡翠:“对了,怎么没见张知青?”
“嘘。”跟她同床的知青罗爱莲拉住她:“你管她干什么?不在才好,清净。”
这两天是真的被张翡翠闹怕了。原本就知道这是个嚣张跋扈的,但没想到她这么疯癫。
苗香草躺了回去,叹息一声:“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原本张翡翠和白薇薇是好姐妹,张翡翠追着盛世庭屁股跑,整天跟林安然斗气,谁知道最后张翡翠和林安然都没能嫁给盛世庭,倒是被白薇薇给捡了便宜。
罗爱莲嗤笑一声,“你还看不明白吗?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你以后还是少做老?*? 好人了,免得那天被人当了枪使都不知道。”
苗香草叹息一声,没再说话。
隔壁李琼虽然没跟白薇薇睡一张床,但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
林安然嫁给了封停,白薇薇嫁给了盛世庭,他们都圆满了,倒是她因为之前畏怯不前终失所爱,真是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到了次日罗爱莲和苗香兰起床,因为天色还暗,再加上门窗紧闭屋子里黑乎乎的,两人竟也没察觉张翡翠一夜未归,洗漱完就下地,干了一早上回来吃早餐继续下地干活,竟是没有人察觉到张翡翠从昨天中午就没见人影了。
倒是林安然下地的时候注意了一下,但张翡翠家境好,她上工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林安然没看到她也没想到她连昨晚都没回来,只想知道八卦,她问李琼:“那俩昨天真领证结婚了?”
“嗯。”李琼有些心不在焉的。
“那张翡翠呢?她没闹?”林安然很好奇,他们的新房就在知青院上面的山上,山上的动静不一定传到山下,但是山下的动静山上却能听到,可昨晚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没有。”说到这个李琼也是惊奇不已:“可能是认命了?”
认命?十几年的执念怎么可能轻易认命?林安然觉得很有可能是昨天她在镇上闹过来,又来回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已经没有力气闹腾了。
没有热闹看,林安然就回去专心干活。
“唉,这日子真不是人活的。”林安然嘀咕。
虽然她只是抱着木薯放到箩筐里,但架不住这一干就是几个小时啊。
找工作找工作找工作。
迫在眉睫啊。
不过如果她去了镇上工作,那到时候住哪里呢?总不能还住村里吧?可早晚来回踩三四个自行车,林安然觉得自己会死,宁愿不要这工作。
去三哥家住,估摸她三嫂要炸,就算他勉强住下来,只怕也是三天一大吵,一天一小吵,本来就没啥感情了,这下就更没啥感情了。
另外租房子吧,且不说有没有房子,就算有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且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孤身在外租房,这危险性是大大的增加不说,她不会做饭不会收拾屋子,到时候自己咋过日子?总不能把封停打包着一起跟过去吧?就怕她赚不到那么多钱,养不起他。
唉,这真是,有工作愁,没工作也是愁。
直到中午她去卫生所把昨天抓好的中药材都给磨成了药粉,想想晚上就可以做面膜,心情这才稍微好了一些,却根本不知道镇上关于她的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要多难听就多难听,等传到张丽的耳朵里时已经不能听了,张丽简直是要气炸了,心里将林安然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还是要维护林安然的名声。
她挽起袖子破口大骂:“到底是那个黑心烂肺的污蔑人?你他喵的才搞破鞋,你全家都搞破鞋,你十八代祖宗都搞破鞋。”
她站在街上骂了半个小时,没有一句是重复的。林国英见状很是机灵的跑去把林国华找了回来,林国华一听竟然有人这么霍霍自家妹妹,顿时怒火中烧,立马请假回来,怒气冲冲的问:“到底是那个丧尽天良的传出这样的话?”
夫妻两个不依不饶的问了一圈,最后得知是从负责办理结婚证的工作人员刘大姐嘴里传出来的,夫妻二人立马杀上门去,张丽堵着人家大门口就骂。
刘大姐也委屈啊,“不关我的事啊,是你们村那个叫做白薇薇的女知青说的。况且我也没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传的!”
张丽啐道,“我呸,你要不是黑心烂肺你能对外说这种没根据的事情?人家到你哪里领结婚证是希望能讨个喜,你倒是好,还要送人一个身败名裂大礼包,你这心真黑呀你!”
刘大姐无地自容,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也是因她而起,她理亏。
张丽又骂白薇薇:“白薇薇这个贱人!她自己黑心烂肺,一边跟张知青装作好姐妹,一边撬人家的墙角勾搭人家男人,还敢来说我家安然?我不撕烂他们的嘴我就不叫张丽。”
大家伙一听还有这事?忙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丽哪里会给盛世庭和白薇薇遮掩,当下就把这三人的恩怨情仇给说了,当然没把林安然过去跟盛世庭的纠缠给说出来,大家一听都忍不住议论起来。
“这人也太丧良心了吧?人家把她当好姐妹,她却背地里勾搭别人的男人,还把人骗得团团转,真是太过分了。”
“还是他们城里人会玩哦。”
“这些城里的知青真是丧良心,自己搞破鞋竟然推到别人身上,太损了。”
刘大姐红了眼睛:“就是她说的,要不然我也会知道这些事情,就是她故意败坏你家小姑子的名声,我愿意跟她对峙。”
从刘大姐那里回来,张丽和林国华就把俩孩子送去了娘家,直接杀回水秀村。
路上只剩下夫妻二人,张丽才抱怨林国华:“你看看你妹妹,都惹的什么事?!当初她要是听我的话,这会儿都嫁到县城去给干部家庭做媳妇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嫁给毫无前途说不定还要被人连累的知青不说,还要被人造谣是破鞋。”
你以为张丽愿意给林安然出头吗?她一点儿都不愿意好吗?她心里都要呕死了好吗?但是她又不能不出这个头。林安然到底是她的小姑子,要是林安然的名声被人败坏了,她家也要被连累,特别是她有两个女儿呢,以后他们一家还要不要在镇上生活了?
所以张丽心里是怨气满满的。
林国华也知道,因此不敢有半句反驳,还好声好气的跟她说:“是是是,今日真是多亏了你,我们安然的名声才算是保住了。老婆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娶到你,我们林家有你这样的儿媳妇,真是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了。”
张丽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少在这里给我灌迷魂药。我嫁给你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说是这样说,但脸上的怒色到底是消散了,眉眼都是得意,显然是很受用的。
林国华又说了一堆好话,哄得张丽开开心心的,这才跟张丽商量:“你看我爸是大队长,这件事他要是知道了,即使心里再怎么生气也得拦着我们去找那盛世庭跟白薇薇的麻烦,我妈跟大嫂呢性子又敦厚老实,这件事恐怕还是得你出马,才能给那两贱人一个教训。要不然等会儿我们回到村里先不要回家,直接就杀去知青院,先给那两人一顿胖揍再说。”
张丽:“哼,我说你嘴巴怎么变得这么甜了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怎么,你妈是敦厚,大嫂是老实,我就是个泼妇,就只会骂人打人的?林国华你给我说清楚!”
“哪能呢?我老婆那是文能定国武能安邦,我们家没你都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你可是我们家的守护神,是攻击敌人的矛,是保护家人的盾,你……”
林国华不愧是高中生,这哄起老婆来一套一套的,听得张丽心花怒放。
张丽哼哼,“你可给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下次你再敢骂我泼妇,我就跟你没完。”
林国华夫妻二人回到村里天色已经全黑了,他们果然没有先回林家,而是直接杀去知青院,张丽冲进去一把揪住白薇薇,根本就不给人反抗的机会,劈头盖脸就赏一顿巴掌。
盛世庭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解救妻子:“住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谁知还不等他冲过去,林国华已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一拳头就砸在他脸上,接着就是一顿胖揍。
“你们这是干什么?住手!”
其他知青反应过来连忙将林国华夫妇拉开。
何勇是老大哥了,难得生气:“林国华,张丽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一冲进来就打人?”
“是啊,你们是大队长的儿子就了不起了啊?就可以随便打人?”
“还跟他们说什么?他们林家人不就是一向都这么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的吗?”
“我们去公社,去找知青办,我就不信你们姓林的真的能一手遮天,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就没个讲理的地方。”
“没错,我们知青是来支援农村建设的,不是来给他们欺负的。”
知青们群情激奋。
盛世庭和白薇薇再怎么人品不堪,那也是他们知青中的一员,林国华和张丽这样冲进来就打人根本就是欺负人。
“我呸!”张丽啐了一口:“我们在镇上有工作,为什么要连夜赶回来打他们?我们是吃饱了没事干专门没事挑事的吗?那我们不会待在镇上吃好喝好躺在被窝里暖和暖和?我们犯得着吹一路的北风赶回来揍他们?你们为什么不问问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该不该揍?”
众知青闻言面面相觑,理好像是这个道理。苗香草看着鼻青脸肿的盛世庭和白薇薇,心有不忍,还是怒气冲冲:“就算是有什么道理,也不是你们打人的理由。”
张丽冷笑:“呵呵,要是你被人污蔑搞破鞋,名声尽毁,我怕你杀了他们的心都要有了。”
何勇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你们做了什么?”
何勇质问盛世庭和白薇薇,盛世庭和白薇薇对视一眼,心想难不成是之前他们在民政局哪里说的那两句似是而非的话惹出来的事端?
但他们打死都不会承认:“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张丽啐道,“我呸!敢做不敢当的孬种!你以为你们不承认就行了?我告诉你民政局的刘大姐亲口承认,就是你们污蔑我家小姑子搞破鞋,逼婚封知青!在场的各位谁不知道我家安然跟封知青之间的婚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是我们家小姑子故意设计的了?还未婚先孕,仗子逼婚?!”
“我呸!别以为你们自己不要脸,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们一样不要脸!人家李知青都已经看到了,你们俩天天晚上跑出去搞破鞋都不知道多少回了,我看你这肚子里才藏着孽种吧?”
张丽火力全开,站在知青院里足足骂了盛世庭和白薇薇半个小时,都不带重复的,骂得盛世庭和白薇薇脸色发白,摇摇欲坠。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可别说盛世庭跟白薇薇,就是知青院的其他知青,也没一个是张丽一合之敌。
这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已经回到家里的林安然都听到了,顾不上洗澡赶紧跑下来,封停见状也紧随其后下了山。
夫妻两人赶到知青院的时候,知青院外已经围了好些个看热闹的村民,林安然看到一旁的林安华,悄悄问他:“三哥,怎么回事?我三嫂怎么发飙了?”
“你三嫂是在为你出气呢。”林安华没隐瞒妻子的功劳,将盛世庭和白薇薇在镇上做的事情说了,当然也把张丽在镇上跟人骂得狗血淋头,震慑得再也没有人敢咀她的事情说了。
林安然目瞪口呆,一是为男女主,她是知道这一对人品卑劣,但没想到他们这么卑劣,去领个证都能败坏她的名声,二是为张丽,她来的第一天就看出来张丽不喜欢她对她有很大的意见,可没想到真遇到事情的时候,张丽居然会站出来做个泼妇也要维护她。
这真的很让她意外,难道这就是家人的意义?不管平时有多大的矛盾,有事情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这让林安然对如今这个家有了另一层认识。
封停脸上也露出意外的神色。他想起自己家,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苦涩来。要是他们家也这样团结,又何至于此?就算是一起吃苦,那心也是坚定的温暖的,不会如此荒芜。
他再看场中骂得难听毫无形象的张丽,丝毫不觉得她泼辣难看,相反觉得她的形象那么高大,就像是一团火,在这个冬日里照亮他们这个小家,温暖他们这个小家。
林安然找李琼倒了一碗热水出来:“三嫂,你先坐下来好好歇歇,再喝点水润润喉咙。我们慢慢来,这夜还长着呢。”
林安然给封停使了个眼色,封停拿了个凳子出来,林安华忙扶着张丽坐下,林安然把手里的水送到她面前。
张丽一看这三人的表现,心里十分满意。她在前面冲锋陷阵,最怕的就是有人在后面拖后腿,更怕她维护的那个人不领情还嫌弃她丢人!现在林安然和封停这表现就是领情了,张丽心里舒服了许多。
这小姑子确实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但好歹还算是识好歹。
她这会儿确实口干了,接过林安然的水喝起来,林安然给她揉肩捶背:“三嫂你辛苦了。”
张丽这心里更舒爽了,感觉自己还能再战三百回。
何勇看到封停也站在张丽身后,忙叫他:“封知青,你快劝劝他们吧,可不能让他们继续闹了。”
封停抬眸淡淡的看过去:“我嫂子怎么就是闹了?闹的人不是盛知青和白知青吗?说到这个我也想问问盛知青和白知青呢,我妻子到底是哪里招惹你们了,你们要这样死揪着不放,非要害她?”
“我们没害她!”盛世庭铁青了脸:“是你们欺负人!”
白薇薇哭:“不就是看我们是知青,离乡别井的,所以才这样欺负人吗?”
眼见知青们的情绪又要被她调动起来,林安然啐了她一口:“我呸!”
第18章 第 18 章
“要说欺负人, 那也是你跟盛世庭先欺负人!”林安然冷声道:“怎么?之前你们两个勾搭在一起把我跟张翡翠耍得团团,如今我们揭穿你们的真面目,你们就不高兴了就要踩我一脚了?我告诉你, 我林安然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白薇薇气道:“你口口声声说我跟世庭哥之前有什么?你有什么证据?难道就凭李琼一句话吗?谁不知道李琼跟你交好,为了讨好你什么事做不出来,什么话说不出来?”
“我呸。”李琼见火竟然烧到自己身上,本来还想作壁上观的,这会儿也坐不住了:“白薇薇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你跟盛世庭大半夜不睡觉出去搞破鞋可是我亲眼所见的。你别想抵赖。”
白薇薇梗着脖子:“那你拿出证据来啊?要不然我也说你大半夜的跟男人出去幽会是不是也可以?”
证据?这都过去多久了, 还能有什么证据?
李琼后悔了,当时看到之后她就应该直接把知青院所有人都叫醒直接抓他们一个现行。
白薇薇和盛世庭原本心里还有一些紧张, 但见李琼这个样子,顿时就嚣张起来。
盛世庭冷笑, “李琼, 你要么拿出证据来, 要么你给我们道歉。还有你林安然,你们林家所有人!我们知青即使远离亲人没有依靠,却也不是你们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
白薇薇支持:“没错。各位都看到了,我跟盛知青原本除了翡翠并没有其他的关联, 就只是最普通的同学关系, 可林安然纠缠盛知青不得恼羞成怒之下污蔑我跟世庭哥搞破鞋, 又以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威胁我们必须尽快结婚,我们不得已只能申请结婚, 可为此翡翠误会我们, 就连大家伙也误会我们, 我们的名誉受损!这都是因为什么?因为你林安然是大队长的宝贝女儿,知道大队长肯定会护着你, 所以你就可以这样作践我们欺负我们吗?”
“大家伙儿,今日她林安然如果欺负我跟盛知青得逞,说不定明天她就能欺负你们任何一个人了。我们知青本来就是听从祖国的号召,才放弃在城里的安逸生活,奔赴万里来到水秀村,希望能够凭借我们的所学帮助农民伯伯建设新农村,为大家伙吃饱穿暖贡献一份力量,如果我们的满腔热血却被人这样欺负,这样辜负,那我们的付出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得不说,白薇薇确实很会煽动人心,她这一番话说出来,顿时知青院里其他知青都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觉得今日一定要团结在一起反抗林安然,反抗林家霸权。
率先开口的是男知青刘扬,从白薇薇来到知青院,他就对白薇薇有些好感,一直追求白薇薇,只不过白薇薇没接受,这两天白薇薇和盛世庭的私情爆发出来,他恼怒之下才没理会白薇薇,如今听她这么说,知道她受了这么多的冤屈,顿时就心疼了,率先站出来支持她,“没错。我们知青一定要团结起来,不能任由他们随便欺负我们。”
“对,我们不能让他们随便欺负我们。”
“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
……
群情激荡,何勇这个老大哥也压不住,他只能跟大家伙站在一起。
何勇看向林安然等人:“林安然,林安华,我们希望你们能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的话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张丽这暴脾气能忍?当场就摔了碗,指着何勇骂道,“呵呵,盛世庭和白薇薇欺负我家小姑子就是我们活该被欺负是吧,我们来给自己讨回个公道就是欺负你们是吧?难不成你们知青是城里人就比我们乡下人高贵,我们就要任由你们戏耍,算计,连讨回一个公道都不行?”
“没错!凭什么你们这些知青就能欺负人?”
“妈的,你们这些干啥啥不行的窝囊废没来的时候,老子一家还能填个肚饱,自从你们来了之后老子一家都没吃饱过,你们也好意思说什么来帮助我们建设新农村?狗屁,你们来搞破坏还差不多!滚回你们城市去。”
“滚回去!”
“弄死他们!”
原本围观的村民也都一个个跳出来,一时间群情激动,村民和知青的矛盾一触即发,这要是真干起仗来,林民义这个大队长肯定要吃挂落,其他村干部也要吃挂落。
林民义等人坐不住了,正要站出来控制场面,林安然先站了出来。
“安静,大家都听我说。”林安然喊了两声见没人理会,看到角落里有个铁桶,就把铁桶扯过来,用棍子敲了几下,总算是把大家伙的注意力给拉过来,“今晚这事儿,说到底是我跟盛世庭以及白薇薇之间的恩怨,跟大家伙没有关系,大家都不要起哄。”
刘扬冷笑:“怎么没关系?要不是你欺负我们知青,我们又怎么会反抗你们?”
“我们欺负你们知青?”林安然冷笑,一手拉着李琼一手拉着封停:“众所周知,我林安然的一个好朋友是李知青,新鲜出炉的丈夫是封知青,请问我们怎么欺负你们知青了?和你们交朋友欺负你们,还是嫁给封知青欺负你们?你们傻还是我傻?”
众知青一听好像有点儿道理。
盛世庭见状忙道:“林安然,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线!”
“混淆视线的是你们。”林安然冷笑的看着盛世庭和白薇薇:“说白了,今晚不是我水秀村的村民跟你们知青院所有知青的矛盾,是我林安然跟你盛世庭以及白薇薇的矛盾。你们在镇上造谣我有公社干部作证,你们抵赖不了,至于我和李知青指证你们之前背地里乱搞男女关系,你们不就是揪着这个不放吗?你们不就是想要证据吗?”
“这很好办!”林安然转身看着大家伙:“你盛世庭跟白薇薇,你们刚刚说,我和李知青之前对你们的指证都是污蔑,你们结婚也是迫不得已,是吧?”
盛世庭:“没错。”
白薇薇也点头附和。
林安然看向其他知青:“盛世庭跟白薇薇昨天中午去找大队部开的结婚证明,昨天下午领的证,两人回来之后已经是晚上,因为还没有安排新房,两人还没有同居,就连行李都没有搬到一处,我没有说错吧?”
李琼站出来:“我可以作证。”
何勇等人也都点头。
“既然他们这婚结得不情不愿,而且也很仓促没来得及同居,那他们的行李应该还没有对方的东西是吧?”林安然笑冷,“那就去搜他们的行李。如果他们早就勾搭在一起,肯定私底下互相赠与了东西,如果他们真的是因为我们的揭发才不得不在一起的,那他们的行李肯定干干净净只有他们自己的东西。”
“不行!”盛世庭和白薇薇脸色一变,盛世庭拒绝:“我跟薇薇昨天就结婚了,我们赠送彼此礼物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从我们行李查到什么东西也很正常吧?”
李琼却道:“可是你们这一整天几乎都在我们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你们又是什么时候交换礼物的?再者说了,你们都已经结婚领证了,只要找个新房就能住到一起,你们这个时候还要交换礼物,你们感情这么好可不像是被迫的啊。还是说你们心虚了,怕我们搜出什么东西?”
“我们怎么可能心虚?我们堂堂正正——”盛世庭还没有说完就被李琼打断了:“那就搜。何知青,你是老大哥,苗知青,你也是德高望重,你们两个带着人去搜。”
张丽立马说:“还得我们村民一起,免得你们维护自己人。”
当下根本就不顾盛世庭和白薇薇的反对,一队有何勇苗香草以及两个村民组成的搜检队组成了,直奔盛世庭的住处。
盛世庭想阻拦,林安然让封停将他拦下:“盛知青,清者自清啊,你着急什么?”
盛世庭恨恨的瞪着林安然:“你这个毒妇。”
林安然呵呵一声:“跟你们相比远远不及呢。”
本来她也没想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毕竟她跟封停结婚了,盛世庭也跟白薇薇结婚了,无论之前他们有什么恩怨纠缠,最多也就是名声不好听,伤不到他们,但两人这么恶心,跑去领个证都要往她身上泼桶冷水,如今还要挑起知青跟水秀村村民的矛盾,给林民义等大队干部惹麻烦,林安然就不能跟他们算了。
她就非得要做实他们两人之前就有苟且的事情。
虽然实质上还是奈何不了他们,但足以让他们闭嘴,让他们在自己面前老老实实的,再也抬不起头来。
也足以压制住这些知青。
盛世庭和白薇薇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忧心忡忡。
林安然说对了,两人之间确实有赠送对方定情信物,不是他们不够谨慎,而是他们被张翡翠压制得很了,他们就喜欢这种当着张翡翠的面暗度陈仓的刺激感。可今日这些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罪证。
林安华有点儿不安,悄悄问林安然:“小妹,你这一招行不?”
林安然低声说:“放心吧。”
林安华这才安心,又给张丽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们本来连夜赶回来是要给小妹出一口气,这要是把事情搞大连累了老爸就麻烦了,到时候就是他跟张丽都会有麻烦的。
现在最好就是抓住盛世庭和白薇薇的把柄,让他们给林安然道歉,这件事才能揭过去。
封停看了一眼林安然,默默的往房间走去,不过他并没有进门,而是站在房门口,突然间开口:“他床头的那本书里,夹着一张一块钱折的爱心。”
盛世庭闻言不由得脸色一变:“封停!你陷害我?”
林安然挑眉,没想到封停竟然知道盛世庭和白薇薇的定情信物,没错,正是这用一块钱折叠而成的爱心。而且林安然还知道,那爱心拆开,里面还画了一个小爱心,一边写了一个字母,一个是 s,一个是 b,合在一起是 sb,呵呵呵,也不知道是不是作者的恶趣味,但很显然盛世庭和白薇薇并不知道这恶趣味,而是真心以为这是他们两心相印的见证,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林安然笑道:“盛知青又何必这么着急的推卸责任呢,这爱心找没找得到都不一定呢。而且既然是爱心,那肯定会是一对。我老公就算是能陷害你,难道还能陷害白知青不成?等会儿在白知青那里再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搜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不就知道了?”
白薇薇咬牙道:“他不行,李琼可以。”
李琼翻了个白眼:“可得了吧,我跟你都不住一个房间,平时我也不怎么去你们房间,这知青院里谁不知道啊?”
李琼因为跟林安然交好,自然跟张翡翠和白薇薇的关系一般,平时确实不去张翡翠和白薇薇他们的房间。
其他知青闻言面面相觑,而后俱都看向何勇,何勇和苗香草对视一眼,两人找到盛世庭床头的书,最后在书封里找到封停说的那枚爱心。
而后他们也不继续翻找了,而是去了白薇薇的房间,最后在白薇薇的行李最深处找到了那一枚爱心。
这也很好理解,盛世庭是男的,他不跟张翡翠住一个房间,所以他不用那么小心,但是白薇薇跟张翡翠一个房间一张床,她自然担心张翡翠看到爱心,到时候起疑。
两个爱心拿出来,众人哗然。
“不会吧,他们竟然真的早就已经有苟且了?”
“一对狗男女。”
“人证物证都在,这回看他们还怎么狡辩?”
盛世庭和白薇薇对视一眼:“这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是封停和李琼放进去故意陷害我们的。”
林安然笑了:“我老公陷害你?谁不知道我老公穷得叮当响,他能拿出两块钱来陷害你们?就算是他,可在我爆出你们的奸情之后,我老公只昨天早上回来知青院吃早餐以及中午过来拿粮食,其余时间可都没有进出过知青院,怎么陷害你?至于李知青陷害你们,那就更搞笑了。李知青,你舍得拿两块钱陷害他们吗?”
李琼翻了个白眼:“我可没钱,还是这么崭新的钱。”
白薇薇看着林安然:“他们没有,你有。”
林安然笑道:“两块钱我确实拿得出来,但这么崭新的两块钱,得专门去银行才能换得出来吧?我们镇上可没有银行,只有县城有,可是我,以及我的家人谁去了县城,有没有兑换新钱,这可是一查就查得出来的。”
盛世庭和白薇薇抿着唇,就是不承认是他们的。
不过封停看向刘扬:“那爱心,你也见过的。”
刘扬一愣,而后想起来:“没错,我很久之前就见过来。我那时候还以为是张翡翠送的呢。没想到竟然是——”
刘扬眼神复杂的看向白薇薇,眼里都是失望和受伤。他原本以为白薇薇是个柔弱善良又吃苦耐劳的女人,可如今才知道原来她不仅不知廉耻还口舌如簧,又一次欺骗自己。
林安然笑道:“盛知青,这一回你能说刘知青也是我收买了的吧?”
盛世庭脸色难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安然又跟苗香草说:“不如把爱心打开看看,说不定里面还有什么表爱意的话语呢?”
苗香草神情复杂的看了白薇薇一眼,便要拆爱心,白薇薇扑过去:“不许拆。”
李琼和罗香莲抓住她:“白知青,你着急什么呀?不会是真写了什么东西吧?”
“吁……”村民们齐齐出声。
有人阴阳怪气:“果然是冰清玉洁的白知青啊。”
白薇薇脸上阵青阵白,她含泪看向盛世庭,浑身颤抖,希望盛世庭能够想个法子,可盛世庭能有什么法子?他只能庆幸,他和白薇薇昨天就已经结婚领证了,即使这件事爆出来也不会被以乱搞男女关系为名拉走批斗。
苗香草把爱心打开,看到了里面的爱心和字母,略作思考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失望的看向盛世庭和白薇薇:“你们,太无耻了。”
林安然拿过那被拆开的爱心纸币:“爱心,s、b。哎呀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啊,表白都这么浪漫。不过就是这姓氏不太搭呀。”
“为什么?”张丽脱口问。
林安然笑眯眯:“sb,傻逼!你说这是不是不太搭。”
张丽噗嗤一声笑了:“我倒是觉得这可太搭了。”
本来有些压抑的氛围瞬间变得搞笑起来,村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连知青也有些忍俊不禁。
盛世庭和白薇薇无地自容,又气愤难当。
“怎么回事?你们都挤在这里干什么?”
看场面终于被控制住了,林民义和村支书等人终于登场了。
张丽实在是太激动了,叭叭叭就把事情经过给说了,还把那爱心纸币给林民义看:“爸,这上面还写着 SB 的定情语呢。”
林民义接过那纸币一看,上面果然是有sb 这两个字母,想起女儿刚刚的解释,他差点忍俊不禁,咳嗽一声给其他村干部看了,大家看过之后都不得不忍着笑。
村支书林泰义看向盛世庭和白薇薇:“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人证物证俱在,盛世庭和白薇薇已经无话可说。
最后白薇薇说:“他们也打我们了。”
张?*? 丽啐一口:“呸,要不是你们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我们夫妻至于连夜从镇上杀回来打你你们吗?不打死你们都算是我们仁慈了。”
林泰义训斥张丽:“你打人你还有理了?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你们也不能动用武力解决,知道吗?”
张丽还想说话,林安华拉住她:“我们愿意赔医药费。但是他们夫妻两个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我们家小妹,这怎么说?”
林安然不可能让林安华和张丽出钱:“我们赔了医药费,那他们当然也要道歉和赔付我精神损失费啊。哦,对了,盛世庭,你之前说要把我之前给你的那些吃食折合成钱还给我。要不这样吧,这算来算去的也麻烦,不如就用这笔钱抵了医药费?”
林泰义看向盛世庭和白薇薇:“你们怎么说?”
盛世庭和白薇薇还能怎么说,如今是他们理亏,知青院的其他知青也不会再站在他们这边,他们要是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能憋屈的同意。
不过林安然他们人都打了,精神损失费自然是不可能赔付的,但是盛世庭和白薇薇必须要给林安然道歉,这道歉可不仅仅是口头上,林安然还要求他们书面道歉。
林安然振振有词:“你看他们之前明明是自己理亏,却不但不承认还反咬我一口,甚至还跑去镇上造谣我,要是过了今天,他们觉得没了证据又不认了,闹到知青办去怎么办?到时候大家伙给我们作证是不是他们就要说是我们水秀村的村民集体排外和污蔑他们了?那我们岂不是比窦娥还冤?所以这书面道歉必须得写,还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写清楚了。日后他们不再找我的事儿,我自然也不会拿出来搞事,但是他们再找我的事儿,我也有个证据不是?”
“必须写!”众村民起哄。
就连何勇和苗香草等人都觉得这要求不过分。
何勇叹息:“你们写吧,谁叫你们理亏呢?”
林安然招呼:“来来来,把纸和笔拿出来,再派个人去村大队把印泥拿来。”
盛世庭愤愤的瞪了林安然一眼,但到底是墙推众人倒,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写了道歉书,夫妻二人俱都按下了手印。
林安然看过道歉书之后十分满意,将之收起来:“盛知青,白知青,之前你们说你们是响应国家的号召,不远万里奔赴而来,就是为了帮助我们建设新农村的,我相信这确实是天下知青的崇高理想,也相信在座各位知青确实如此。但是你们夫妻到底为什么而来,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既然来到了我们广阔的农村,我希望你们能够抛去在城市里养成的傲慢自大,自私自利,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劳动,把自己改造成为一个真正的对祖国对社会有用的人。”
漂亮话谁还不会说了?
“说得好!”林泰义赞叹道:“盛知青,白知青,诚如安然方才所说的,如今你们已经结为夫妻,希望你们日后不要再动那些歪脑筋,而一心一意的通过劳动改造自己的思想,成为国家真正的栋梁之材,为国家的建设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盛世庭和白薇薇脸色发白,却只能点头:“是。”
林民义这个大队长这会儿也该站出来了,对其他知青说:“各位也是。你们来到水秀村帮助我们建设自己的家乡,我们水秀村上下都是很欢迎的,这些年你们的表现我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们知道你们已经和我们劳动人民心贴着心,和我们融为一体,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水秀村所有人和你们一起,把我们的家乡建设得更好。”
林泰义和林民义给了这么大一个台阶下,其他知青跟林安然等人又没有生死之仇,也不可能离开水秀村,自然是顺着台阶下。
以何勇为代表:“大队长,村支书,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林国邦这才站出来:“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村民散去,林民义跟知青们说:“你们也去睡吧,有什么困难就跟村里说。”
林民义跟林泰义一起往外走,林安然夫妻和林安华夫妻也紧随其出。
到了外面,林泰义才回头看向林安然,笑道:“小丫头长大了呀。”
不管是之前的控制局面,还是最后说的那一番话拔高思想升华主题都做得漂亮极了。
林安然笑道:“义爷爷,你再夸我,我尾巴可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林泰义哈哈一笑:“你这小丫头。”
“再说了,真要说夸,我觉得您应该夸我嫂子。我嫂子才叫巾帼须眉。”林安然拉着张丽笑道。
张丽倒是不好意思了,但又忍不住得意:“我这都是应该的。”
“哈哈哈,你确实做得好。一家人就应该这样守望相助。”林泰义笑道:“回头让你婆婆给你奖励你一个大鸡腿。”
林安然正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李香兰和李云,忙招手:“妈,义爷爷说我三嫂今晚做得好,让你奖励她一个大鸡腿呢。”
李香兰也很满意张丽今日的表现,之前对她的种种意见也消失不见了,人有点儿毛病没关系,关键时刻记得自己是谁就行,为家族出力就行。
“行,等下次杀鸡,大鸡腿就给你留着。”
张丽顿时眉飞色舞。
说了两句,林泰义就先告辞了,林民义忙说:“叔,我送送您。”
林泰义是长辈,年纪大了,不太管事,所以村里大小事基本上都是林民义做主的,但今晚这事牵涉到林安华兄妹,林民义反倒不好出面处置,所以特意请了林泰义过来,如今自然也要把人送回去。
林泰义摆摆手:“不用,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道了,我自己能回。”
林民义道:“是我想多听听您的教诲。”
林泰义心情大好:“行了,知道你心意,老六来了,让他陪我回去就行了。”
老六是林泰义的儿子林民宗,是个中等身体,皮肤黝黑又精干的汉子,这会儿上前来打招呼,“三哥。”
林民义在族里排 3。
林安华等人忙跟他打招呼:“六叔。”
林民宗点点头,说:“我接爸回去。”
林民义仔细叮嘱:“路上小心,注意脚下。”
林民宗笑道:“三哥你就放心吧,这可是我爸,我还能不好好护着。”
林泰义虽然不太管事,但话语权却不小,林泰义好好的,他们家也受人尊重。
林民义看着他们走远,这才放心的收回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林安然等人:“回家再说。”
外面到底眼多嘴杂。
一家人回到林家,众人坐下,李香兰带着李云则是去了厨房,给林安华和张丽做吃的。
林民义详细了解了情况之后,倒也没有批评他们太冲动,只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目的达到,不好继续咄咄逼人,不然反倒要落了下乘。
林安华还是很不爽:“那盛世庭和白薇薇,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要不是我跟张丽在镇上,闲话早早传到我们耳朵里,只怕这会儿我们都还不知情,等哪日知晓了,恐怕不仅是镇上传遍了,就是下面各村都传遍了,我们林家就算是彻底丢大脸了,到时候爸你在公社领导在各个大队长面前没脸,妹妹怕是都要被逼死。”
在林安华心里,轻飘飘的道个歉根本就不痛不痒,必须得再狠狠给个教训才行。
在他们水秀村竟然敢这样算计他们的妹子,简直是找死。
林安然道:“放心,你妹妹我还没有那么脆弱,被人几句话就逼死。不过我以前经常去镇上,认识我的人也不少,论理那些人再怎么嘴坏,也不至于这点儿面子都不给,这背后怕不是有什么人在推动吧?”
他们水秀村是个中型村子,林姓又是大族,还曾经出过秀才,不说在村里的影响力,就算是在镇上,那也是有几分薄面的,不至于被人这么欺负。
张丽惊讶:“你的意思,有人故意推动那些流言?”
林安然:“不知道,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反正你们接下来多注意些。对了爸,今天三哥和三嫂在镇上的动静闹得这么大,你说明天革委会会不会派人下来调查?”
林民义点头:“有可能,你们做好准备。”
林民义重点看向封停,结果却发现封停不在,皱眉:“小封呢?”
不跟着过来是有事还是对他们家有意见?
林安然忙道:“我让他回家帮我拿点东西了。”
林民义这才收回目光:“你们心里有个数,如果明天上面真来人调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要清楚。”
林安然忙道:“知道了。”
林安然怕她担心,安慰:“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要没有把握把我们全部弄死,他们就不敢随便乱来的。”
毕竟他们林家在这里居住了也有几百年,繁华昌盛过,也败落过,跟镇上或者其他村都有联姻,关系盘根错节,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林安然闻言不由得想起前世读大学的时候,曾经就有一个同学是华南地区的,说他们那里的人蛮横又团结,曾经闹出事情来,上面出动了上千武装力量才压下去。
如此一想,林安然就安全感十足:“放心吧三哥,我才不怕呢。”
林国邦揉揉林安然的头,跟林安华说:“放心吧,那两货还在我们地盘呢,你怕什么?你就安安心心的在镇上工作吧。”
当他这个大哥是不存在的吗?
林安华看了大哥一眼,这才不说话。
李云和李香兰各自端了一碗面条出来:“先吃东西。”
林安华闻到香味肚子就忍不住咕咕叫:“哎呀,饿死我了。”他晚饭都没吃呢。
李香兰忍不住叮嘱:“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张丽一眼就看到上面卧着的鸡蛋,顿时眉开眼笑。
这是功臣待遇啊。
也不枉她今日维护林安然一场。
林民义等林安华吃了几口之后,才问起工作的事情,林安华说:“我最近一直在打听,不过镇上没有招人的消息。你们也知道,这一个箩卜一个坑,如今都是满的,很难找。县城的吧又太远了,不好打听。”
张丽哼了一声:“要是当初听我的,现在哪里需要愁工作的事情。”
林安华说道:“行了,都过去了,还说那些干嘛?”
张丽撇撇嘴,低声道:“有本事就别让我们给找工作啊?真以为工作那么好找啊。”
李香兰一把夺了她的面:“别吃了。刚夸你两句,就不知所谓了。”
张丽连忙护着:“好好好,我不说了。”
李香兰也就是吓唬吓唬她,见她闭嘴了这才松手,但对这个儿媳妇也是气恼得很。你说你在外人面前都这么护着小姑子,平时怎么就不能也表现大度点?就算有什么小心思你也别这么明目张胆吧?真是让人想爱都爱不起来。
林民义抿了抿唇:“再打听打听吧。”
林安然道:“要暂时找不到也没有关系。反正现在都 12 月了,接下来地里的活都不是很重,我还能顶得住,慢慢来。”
不慢慢来也不行啊,林安然到底不是原身,她没有那么理所当然的,非要逼迫哥哥嫂嫂给她找门路找工作。
心里其实很郁闷,下地太辛苦了,才两天,她就已经想死了。
嘤嘤嘤,这苦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张丽看了林安然一眼,这小姑子结婚了倒是懂事了一些,不过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帮忙打听工作,那是不可能的。
林安华和张丽不放心两个孩子,决定连夜回镇上。
正好封停回来了,林安然将一个桑纸包撒给张丽,张丽问:“这是什么?”
林安然笑道:“这是我从懋爷爷那里弄来的美白补水面膜粉。你回去之后如果有蜂蜜就用蜂蜜,没有直接用水也行,把它们搅合成糊糊,然后糊到脸上,十五分钟左右再洗掉,一个星期两次,只要坚持用一个月,肤色就会有所改善,你脸上的印子也会淡点。”
张丽皮肤不好,肤色暗哑发黄,还有雀斑和妊娠斑,这也是她对着林安然很难有好气的原因之一。
林安然不仅脸小五官好,肤色也白皙细腻没有瑕疵。
“真的假的?”张丽怀疑。
林安然笑道:“你不信我你总信懋爷爷吧?这里的药粉够你用一个月,有没有用,你用过不就知道了?”
张丽半信半疑,到底还是收下了。
她今天可是为林安然拼了老命了,收她点东西怎么了?
都是应该的。
等林安华和张丽走了,李香兰才哼声:“那么好的东西你给她干什么?”
林安然抱着她的手臂笑道:“我是给她吗?我是给我哥!三嫂的脸要是有所改善,日后变漂亮了,还不是我三哥看着舒服,走出去有面子?”
李香兰哼笑:“过日子靠的是那张脸吗?”
不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当初之所以给老三选张丽,就是因为张丽在镇上有一份工作,再加上她爸在厂里做个小领导,可以把老三弄进去,而张丽图的是老三长得好看。
这么多年老三在厂里转了证,也有望往上升一升,这都是张丽她爸的功劳,张丽还给她们家生了两个女儿,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即使有时候对她的行为感觉生气,也懒得跟她计较。但有时候回想,李香兰还是会觉得愧对老三,如果张丽那张脸能白些,上面的斑点少些,不说变成个绝色大美人,就稍微好看点,老三心里是不是就会舒服些?这日子是不是就能更顺心些?
也就是他们家日子还过得去,才有这闲心在意容貌。
想到这里,李香兰没忍住悄悄问:“你那个药粉真有用?”
林安然笑道:“当然有用。不过一个月只是有点改善,想要彻底改善过来,还是得长期使用才行。”
李香兰问:“贵不贵?”她虽然也想让老三媳妇好看些,可如果太贵了,那还是让她继续丑着吧。
林安然道:“我是在懋爷爷那里拿的药材,不贵的。再不行,回头我跟懋爷爷请教,自己去地里采药材,到时候就更不费什么钱了。”
李云忙道:“需要什么药材,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采。”
她皮肤其实蛮好的,没有林安然那么白,但跟其他人相比已经是很白了,就是有点儿班,倒不是下地干活晒出来的,毕竟自从她生养之后,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家里照顾孩子负责家务,还有就是跟婆婆一起收拾家里的自留地。但生养了三个孩子,她脸上自然也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妊娠斑。
原本李云也不在意这些,但既然林安然有办法去掉这些妊娠斑,那她当然也是想去掉的。
林安然笑道:“好啊。”
李香兰瞪了李云一眼:“你凑什么热闹?行了行了。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李香兰赶林安然和封停。
李云也不生气,她知道婆婆最是刀子嘴豆腐心,那些话其实也就是说说,怕累到她的宝贝女儿罢了,回头只要她不耽误家里的活计肯定不会阻止她,她体贴的说道:“这天也太黑了,要不然妹妹和妹夫就别回去了,住在家里吧。”
刚刚被李香兰训斥李云也不生气,
封停道:“我带了灯。”
李香兰就无话可说了:“那你们一定要小心点,可不能摔了。”
“放心吧。”封停道。
“那爸妈,哥嫂,我们先回去了。”
林安然挥挥手,跟封停走进了黑暗中,煤油灯带了灯罩奈何风太大,封停还是要用一只手挡着风,光亮只能照亮面前的尺寸之地,林安然只能挨着封停走,远远看去两人像是互相依偎在一起。
李香兰望着两人身影,轻轻叹息一声,李云轻声叫:“妈,风大,我们回去吧。”
李香兰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屋。
林安然和封停经过知青院的时候,忽地停下了脚步。
封停回头:“怎么了?”
林安然皱眉:“我感觉我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可偏偏她不记得了。
“走吧,我们回去。”
上山的时候封停走在风口,挡住了呼啸而来的山风,每有石头还会提醒林安然小心。
林安然站定,看向封停:“封停。”
封停回头看她,她整张小脸被灯光照亮,就连上面的绒毛都清晰可辨,唇被山风吹得有些发白发干,但一双眼睛却极其明亮,里面跳动的火焰像是落在原野上,被风一吹就燎原,烧得他耳根发烫。
许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了?”
“我手冷。”林安然嫣然一笑,就像冬日融金的暖阳,明媚又温暖,她说完将手塞进他衣袋:“借你的衣袋取取暖。”
封停清晰的感觉到那纤细修长的手指隔着布料贴着自己的肌肤,顿时整个人都像是烧了起来一般,他浑身绷紧。
林安然仿佛没察觉一般:“走吧。外面太冷了。”
封停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喉头动了动,到底没说话,转身继续往上走,只不过并不如之前那么轻松自在了,像是承受着这世间最难熬的酷刑,让他甚至出了一身汗。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林安然收回手,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心里却弥漫起密密匝匝的失落来。
洗漱洗澡洗衣服,完后林安然赶紧躺到被暖水瓶烫暖的被窝,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却在封停躺进来的时候猛地坐起来:“我想起来了。”
第19章 第 19 章
封停被她吓了一跳, “想起什么?”
“张翡翠。”林安然看向封停,眼神发紧:“从昨天上午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张翡翠。听说她中午跟盛世庭和白薇薇闹了一场, 后来盛世庭就带着白薇薇去找我爸开结婚证明,去了镇上领证,国礼把消息传给了张翡翠,她追了出去。可是从哪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张翡翠了。”
封停神情严肃起来。张翡翠对盛世庭的爱很偏执,她既然能追出去阻止他们领证, 那他们领了证回来,她肯定不会没有一点儿动静。如今却人影都没见到, 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她很有可能出事了。
她到底是水秀村的知青, 要是出了事, 问责下来林民义都要吃挂落。这跟书里说的她难产而死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封停翻身下床:“你继续睡, 我去下面知青院先问问情况,确定之后再去跟爸说。”
张翡翠到底是因为国礼的传话才追去镇上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心里也难安:“我跟你一起去。”
封停摇头:“现在天太黑了,上下山的路你走不习惯, 太危险了。你留在家里, 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林安然知道他说得对, 如果自己坚持跟去,自己就是个累赘, 非但帮不上忙, 还要拖累大家。
“那就拜托你了。”林安然恳求的望着封停, 封停瞬间觉得自己身上有一把火在燃烧:“放心。”
封停走后,林安然独自躺在被窝里, 感觉害怕又不安,只能暗暗祈祷,希望张翡翠千万不要出事。
封停下山后直接来到知青点,知青们也都躺下了,他敲响了苗香草等人的房门。
“谁啊。”苗香草和罗爱莲都躺下了,听到敲门声问道。
“是我,封停。”
封停?苗香草和罗爱莲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
睡在里面床上的白薇薇面露怨毒。因为她跟盛世庭早有奸情的事实证据确凿,知青院的人都不愿意再理会她跟盛世庭,白薇薇自然也不能再到隔壁去借住,最后只能回她跟张翡翠的床上睡,白薇薇当然也发现了张翡翠不在的事情,但她这会儿一点儿都不想面对张翡翠,所以张翡翠不回来对她是最好的,最后她就死在外面哪个角落,所以白薇薇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张翡翠不见了。
苗香草等人因为今晚的事情太过冲击心神,自然也就没有察觉。
苗香草撩起床帐对外喊,“有什么事吗?”
封停问:“张翡翠在吗?”
苗香草一怔:“张知青?她在吗?”
苗香草回头看罗爱莲,罗爱莲也是一脸懵逼,“好像,没见着。”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起好像从昨天中午起,就没见着张翡翠了。
这张翡翠不会是出事了吧?
两人瞬间头皮发麻,苗香草顾不得穿衣服,连忙下床去掀里面的床帐:“张知青在吗?”
白薇薇装无辜:“没看到啊。”
“不好了,张知青不见了。”苗香草叫了起来,黑暗的房间里,她的声音都仿佛染上了森森的寒意。
整个知青院都被吵醒了。
盛世庭本来就心情不好,得知是为了张翡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下更加没有好气:“她那么大的人,还能丢了不成?!”
封停想到林安然那么讨厌张翡翠的人,想到张翡翠可能出事都那么紧张,而盛世庭跟张翡翠还是一起长大的,张翡翠更是因为他而下乡的,却是这样嘴脸,顿时心里对盛世庭鄙夷不已。
他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唇舌,只问:“她会不会有可能跟着你们去镇上了?”
白薇薇忙道:“没有啊,我们路上并没有看到翡翠。”
盛世庭冷哼:“说不定她坐车回京城了呢?谁知道她,从来做事都是任性妄为。”
罗爱莲忍不住了:“张翡翠真是瞎了眼喜欢上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玩意儿!”
盛世庭顿时脸色不好看:“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罗爱莲嗤笑:“亏得你们还是一个大院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呢,就算是没有爱情也总有几分友情吧?可看看你这副嘴脸,真是比我们这些不过是相处了不到一年的人都不如。”
李琼也跟着嘲讽,“就是。张翡翠还是因为你才下乡的,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你想想人家父母能放过你?”
盛世庭脸色阵青阵白,白薇薇脸色也不好看:“世庭哥他不是这个意思——”
罗爱莲立马怼回去,“他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还有你白薇薇,你今晚就睡在你们同睡的床上,她不在你竟然一句话都不吭,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我看林安然说的那句话是真的没有错,防火防盗防闺蜜。”
白薇薇脸色白了:“我哪里知道?我只以为她还没有回来。你们昨晚还睡一个房间呢,不也没发现?”
吵吵闹闹的都在推卸责任。
何勇头疼:“好了,先不要吵了,找人要紧。”
“问题是去哪里找?”苗香草愁。
何勇道:“如果她真的去了镇上,那我们沿着山路找一找。”
何勇组织人手,封停去了林家,将事情告诉了林民义,还把林安然的话也说了:“刚刚盛世庭和白薇薇说路上没见着人,镇上也没见着人,那要么是在路上出了意外,要么就是在镇上出了意外。”
林民义当机立断:“国邦你立马骑车去镇上打听,如果她真的是去阻止盛世庭和白薇薇结婚的,她肯定会去民政办公室那里等待,你去问问刘大姐有没有见到,要是没见着你再挨家挨户问问。”
林国邦知道事情的轻重,当下应道:“我这就去。”
林民义则是组织人手沿路搜索,双管齐下,希望能够找到张翡翠。
好在林国邦到了镇上之后就从刘大姐那里得知了张翡翠的消息,连忙赶去卫生所,敲开了门,说起了张翡翠,守夜的护士便道:“你说昨日中午送过来的那个姑娘啊?她还在里间呢,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护士领着林国邦进去,误以为林国邦是张翡翠的亲人:“我说你们这些家人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姑娘丢了两天都没有发现,这还好是生病了留在卫生所里有人看顾一眼,这要是真丢了可怎么好?”
林国邦也不敢反驳:“您说的是。”
进去看了一眼张翡翠,又问了情况,得知张翡翠这两天身上的热一时起一时退总不见好,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中途是什么都吃不下,还吐了一回,只因为她来历不明,没人给付医药费,卫生所里也只给吃了点退烧药,挂水什么的就别想了。
林国邦了解后先把之前的医药费给付了,又让给张翡翠继续用药,最好是挂个水,一切忙完之后林国邦去了林安华家,请张丽到卫生所帮忙照看一下张翡翠,他自己得赶紧骑车回去跟村里说明张翡翠的情况,免得大家着急担忧。
张丽对这些知青是嫌弃得很,又知道张翡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一点儿都不想接手这件事,但是大伯哥都请到面前了,张丽没办法只得答应了,但让林国邦赶紧另外安排人过来照看,她最多帮忙看两个小时,不可能帮忙照看一整晚的。
林国邦也不打算让张丽帮忙照看一晚上,他骑车到半路就遇上了找人的大部队,得知人没丢就是生病在卫生所之后,林民义就让大家伙回去了,另外再让知青院那边派个人去镇上照看张翡翠。原本白薇薇是最好的人选,毕竟人家是好姐妹,不过如今嘛,就算白薇薇愿意去林民义都不敢让她去,最后还是苗香草站出来承担了照看张翡翠的任务。
这一晚上为着盛世庭三人,水秀村是闹得人仰马翻,大半夜才重新恢复平静,为此林民义大方的表示次日出工的时间往后推迟两个小时,让大家伙都好好休息。反正冬日里的活计又不是很重,完全可以慢慢做,没必要太赶。
封停回到家里的时候,林安然已经睡着了,他站在床边半晌,才脱下外衣小心翼翼的躺到冷冰冰的被窝里,暖了半晌才算是把被窝给睡暖和了,结果他才闭上眼睛,林安然就像是闻着腥味的猫儿一样滚过来,钻进了他怀里,倒是把封停给弄得苦笑不已。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人啊?她怎好这样的投怀送抱,一点儿都不矜持?
有一瞬间,封停也想过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况且他们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可最后到底是将这样的龌龊心思给摁下去了。毕竟他心里很清楚,林安然并非是故意勾引他的,而是这夜里实在是冷极了,她这也是本能作祟,他要是真趁人之危,才真是下作。
可,温香软玉在怀,真的太考验人了。
封停闭上眼睛,默默的在心里念了半天经才算是睡了过去。
次日林安然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被窝里还是暖呼呼的,不像前两天醒过来的时候被窝早就冷了,她不由得安逸的叹息了一声,用下巴蹭了蹭,手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暖炉。
忽地,她突然间察觉到不对。
怎么会有暖炉?哪来的暖炉?
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目影影绰绰青年的胸膛,她缓缓抬头,就看到昏暗中的青年,眉眼犹如峰峦迭起,朦胧中犹如泼墨撒就的山水画好看得很。不是封停是谁?
她整个人瞬间就懵逼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封停的怀里?
林安然第一个念头就是,封停王八蛋,竟然敢占她的便宜。
占她便宜也就罢了,光明正大的来啊,这么帅的帅哥她还是很乐意睡一睡的,可你偏偏等老娘睡了再来搞这一出是什么道理?
封停啊封停,还以为你是个君子,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小人!
林安然怒火冲冲正要发作,忽地发现封停的双手都离自己远远的,相反是自己把人家抱得死死的!
犹如一桶冷水淋下来,林安然心头怒火尽消,只剩下慌乱。
不会吧不会吧?难不成真是自己滚过来的?占便宜的人是自己?
完了完了,她一世英名啊,但这真的不关她的事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
林安然心里哀嚎不已,悄悄咪咪的观察着封停,感觉他好像并没有醒过来,林安然开始慢慢的将手抽离,悄悄的滚回自己的被窝,结果自然是被早就已经冷透的被窝给冷得直抽气。
啊啊啊,混蛋封停,前两天他都早早起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今天干嘛这么晚还不起来,害她发现这真相,坏蛋坏蛋。
林安然心里把封停骂了一通,又后悔不已,早知道这边被窝这么冷,她就该继续装睡,然后等封停起床之后再装作醒过来的,现在她再想滚回那边被窝也不好意思了。
失策啊太失策了,呜呜呜,冷冷冷,太冷了。
林安然牙齿都打颤了。
他怎么还不起床啊?他是不是故意害她挨冻的啊?
林安然磨牙,别落在她手里,否则她定然要他好看。
嘶嘶嘶,冷冷冷,好冷。
封停将她这边?*? 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不免好笑,他还以为她多奔放呢,原来她也会害羞啊。
本有心想让她再挨会儿冻,但到底是怕她真冻感冒了,封停等林安然那边稍微安静一点,就装作才醒过来的样子,很快就起床套上衣服出去了。
“呼呼,可算是走了。”林安然吐了一口气,赶紧滚回封停那边的被窝,暖呼呼的让她不由得喟叹起来,等察觉到自己被封停的气息包裹着的时候,她才脸红了起来,感觉自己这会儿实在是有些不知羞耻了。
但是,这边的被窝真的很暖和啊。
林安然纠结来纠结去,半晌才终于舍得爬起来。
林安然换了衣服出来,凛冽的山风扑了她一脸,除了丝丝寒意之外还有松树和土地的芳香,清新得叫人心神一震,什么瞌睡虫都没有了。
林安然听到厨房那边传来动静,心知是封停在做早餐,她故意不去那边,而是回房把暖水壶拎了出来,冲兑成温水刷牙洗脸,看着手里的搪瓷杯,林安然忽地想起来一件事,她探头进厨房,看着坐在灶前的封停:“你说,我们能不能多弄几个杯子?”
封停回头看她,一双眼睛十分专注的望着她。
林安然对上他的目光,想起早上的事情,顿时很不自然,一张俏脸都红透了。
她猛地退了回去,心脏砰砰砰的跳得有些激烈,林安然不由得暗骂自己也太没有出息了,不就是抱着个男人睡一晚上吗?她有什么好害羞的?她又不是故意的。这要是在现代开了暖气,晚上被窝暖暖呼呼,你看她稀罕男人不?
出息点出息点,咱好歹也是在现代见过无数花样美男的,被个爷爷辈的老古董给吓着了算怎么一回事?
男女这种事情吧,谁先怯了谁就输。
她一个现代来的可不能输给老爷爷。
林安然一番道理把自己给安抚住了,还激起了好胜心,于是又探出头去看封停:“问你话呢。”
封停抬眼看她,发现她脸上的红晕已然褪去,依旧是美丽不可方物却失了几分妩媚多情,心里不免有些遗憾,面上却不显,淡声道:“你想要什么杯子?”
“水杯啊。”林安然嫌弃的看着手里的搪瓷杯:“我就一个搪瓷杯,喝水是它,洗漱还是它,太脏了。我想要一个专门用来喝水的,一个专门用来洗漱的,再来几个有客人来可以用的。”
封停摇头:“不好弄。”
看着林安然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封停耐心给她解释:“这年头最流行的就是搪瓷杯了,但这东西不好买,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做奖品发放下来的,再有一个就是瓷杯,但瓷杯精美,贵不说普通老百姓想买都没地儿买。所以不好弄。”
“照你这么说,老百姓家里岂不是连个喝水的杯子都没有?”
林安然皱眉回忆,他们林家的日子算是好过了,也不过是三个搪瓷杯,她和她爸她哥各一个,她妈和大嫂都是没有的,平时她们喝水都是用碗或者用丈夫的。她能得一个都是家里人偏疼了。至于行军壶那是二哥给的。
至于瓷杯,整个水秀村都不见个影子。
一时间哑口无言。
封停看着小姑娘神色瞬间暗淡下去,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他想了想:“你要是实在——”
你要是实在想要,他就去黑市摸摸,看看能不能给你买个。
林安然却也开口:“既然买不来,那我们就自己做吧。”
封停愣住:“自己做?”
“嗯。”林安然眼睛又亮起来:“山上不是有大片的竹林吗?我们可以去找三年以上的老竹子,砍了回来自己做杯子。”
封停提醒:“竹子容易发霉。”
更不要说他们这边本身就潮湿,到了春夏两季雨水多的天气,空气湿度更高,到处都发霉,就更不要说竹子了。
林安然笑道:“没关系啊,我们可以处理一下,让它们不要那么容易发霉,如果实在是用不长,大不了我们就辛苦点,多做几次呗。我想跟那点儿辛苦相比,提高我们的生活质量,让我们生活得更加舒适才是最重要的。”
封停望着她,感觉越是相处越是对她感觉惊奇,这跟他印象中那个刁蛮任性却脑袋空空的草包美人大相径庭。
封停半晌不说话,林安然着急了,娇嗔道:“不就是做几个杯子嘛?你就答应我呗。”
那娇滴滴的嗓音,叫人头皮发麻,骨头酥软。
封停转过头去,压下作乱的心跳:“好。”
林安然顿时就高兴起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砍竹子?”
封停道:“中午去吧。”
“那我们就说好了,你不可以反悔。”林安然高兴得很,除了水杯,她还盘算起其他东西来:“其实除了水杯我们还可以做其他的小物件,比如我们可以做个小架子,到时候就钉在外面墙上,洗漱用的水杯都可以放在上面,使用起来也很方便。”
“还可以在小方井这里挂一个,可以挂水瓢,洗碗的丝瓜瓢等,厨房里也可以放一个,可以挂锅铲啊之类的厨房用品,这样就不占地方了。”
林安然兴致勃勃的想象着要怎么布置他们的家,封停没忍住回头看她,很想问她,你是认真的,想要好好经营我们的家,我们的婚姻吗?
他到底没问出来,怕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对了,”吃早餐的时候林安然才想起来,“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张翡翠找到了吗?她没事吧?”
封停道:“找到了。”
将张翡翠在民政办公室晕倒,被送去镇上的卫生所,错过了盛世庭和白薇薇的事情说了。
林安然冷笑:“从张翡翠得到消息追出去,前后相差不过是十几分钟,结果张翡翠还跑到了两人前面,并没有与两人相遇,可见这两人半路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
封停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他没有继续说这个事情:“苗香草去照顾她了。”
“还是苗知青厚道。”林安然感叹一句:“希望张翡翠醒过来之后,能够认清楚盛世庭跟白薇薇的真面目吧。”
不过林安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张翡翠对盛世庭的痴迷近乎偏执,不可能轻易就放弃的。后续很有可能还有得闹。不过这都跟她没有关系了。有那封道歉信在手,谅盛世庭跟白薇薇也不敢再招惹她,而她也不想一直陷在这些人恩怨纠缠之中,她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再吃吃瓜丰富丰富乡下生活就好了。
中午吃过午饭之后,林安然把昨天晚上想好的今天再去卫生所那边抓药重新制作面膜中药粉的事情给抛诸脑后,跟着封停去砍竹子。
林国礼得知之后兴致勃勃的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林国婷见状也吵吵嚷嚷跟着去,林国良就打着要看顾弟弟妹妹的旗号也跟着去了。
“姑父,竹子真的能做水杯吗?能不能也给我做一个?”
“我也要一个。”
一路上林国礼和林国婷吱吱喳喳的,好不热闹。
村民不免询问起来:“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林国礼立马炫耀说:“我姑父要用竹子做杯子。我们现在去砍竹子。”
林国婷重复:“砍竹子,做杯子!”
封停:“……”不是,这不是我的主意啊!
村民闻言哈哈大笑:“这竹子哪能做得了杯子啊,一下雨就发霉了。”
林国礼对封停倒是信任:“我姑父说可以,那肯定可以。”
封停:“……”不不不,我没说过。
村民哈哈笑:“是吗?那你们要是做出不发霉的杯子,到时候也帮我做个。”
林国礼知道他是嘲讽他们,很是不服气:“你们等着,我姑父肯定能做出不发霉的杯子。”
封停:“……”我谢谢你了。
等走远了,林安然才笑得直不起腰来:“小国礼啊,你快去看看你姑父的脸色,是什么颜色的?”
“是吗?”林国礼稀奇,忙跑到前头去看。
封停:“……”无奈的回头看了林安然一眼,麻烦事都是她安排的,这锅倒是他都背了,如今还来嘲笑他,有她这样的人吗?
林安然挑眉,她就是这样不讲道理,你奈我何?
封停确实不能奈她何,只能跟林国礼说:“小心路,别摔了。”
他们很快就来到竹林,林国礼跑前跑后,吱吱喳喳:“姑父,我们砍哪个?这个吧,这个好看。”
一会儿又跟林安然比划自己跟大人来采竹笋的趣事,“那时候好大一条蛇,我一下子就把它给抓住了。”
林安然吓得花容失色:“还有蛇啊?”
她忙前后左右看了看。
林国礼还没察觉;“有啊,好大好肥的蛇呢,回去之后妈妈还煮了汤,姑姑你也吃了你忘记了吗?”
不不不她才不会吃这么恶心的东西呢!
林国良是个有眼色的,横了一眼弟弟:“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还说来干什么?”
又跟林安然说:“姑姑别怕,这都 12 月了,蛇都冬眠了,不会遇到的。”
林国礼这才露出惊讶的神色:“姑姑你怕蛇吗?你不用害怕的,我很厉害的,我会抓蛇,如果有蛇咬你,我就帮你把蛇抓了回去煲汤喝。”
说到蛇汤的鲜美,林国礼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跟林国良说:“哥哥,要不然我们去看看哪里有蛇,我们抓两条回去煲汤喝吧。”
林安然:“……”很好,你已经彻底失去我了。
封停唇角微微的翘起来。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根三年长,竹竿翠绿好看的竹子,封停将之砍了下来,后来又再看了一根竹子,将之砍成几段,捆绑在一起,等会儿背下山去。
林国良忽地指着一处地面说:“姑父,这里有竹笋。”
林安然上前,上看下看都看不出个 123 来:“你怎么知道下面有竹笋?你不会是瞎说的吧?”
林国良可不是瞎说的,他指着一旁的竹子说:“你看这是老竹,长得粗壮叶子浓绿还有少量的黄叶,说明它长了竹笋,你再看这块地踩上去疏松疏松的,还有裂缝,说明下面长了竹笋。”
林安然按照他说的查看了一番,还真是这样:“你怎么知道这些?”
林国良才奇怪呢:“年年都挖,不就知道了吗?”
林安然:“……”好的,是她笨。
封停将竹子放下,拿着锄头过来,林安然问:“这下面真的有竹笋?”
林国良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当然了。我可从来都不会看错的。”
林安然忙说:“是,我们国良很厉害的,是姑姑太笨了,什么都看不出来,还怀疑我们国良,是姑姑不对。”
林国良这才是满意:“姑姑想学我可以教你。”
林安然还没答话,林国礼已经窜过来:“哥哥,我想学。”
林国婷也跟着凑热闹:“我也想学。”
“你们笨死了,一边去。”林国良嫌弃道。
林安然笑道:“哥哥这样可就不对哦。”
林国礼也很委屈:“就是,哥哥你凭什么嫌弃我们啊?我们才不笨呢。”
林国婷:“不笨。”
林国良眼圈红了,指着林国礼跺脚:“你还不笨?之前我教过你多少次了,你学会了吗?”
林国礼也气红了眼睛:“是你不会教,你才笨!”
林国良吼起来,斯文全无:“你才笨!姑父你说他是不是很笨?我年年教他,他年年都学不会,真是笨死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笨的。”
林国礼反驳:“我这么聪明你都教不会,还说你不笨!你才是世界上最笨的小孩。”
两人吵着吵着你推我攘,林国礼没哭,倒是林国良哭了。
林国婷站在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这个,而后跑去抱林安然的腿:“姑姑,抱抱。”
林安然也懵逼:不是,吵着吵着怎么都哭起来了?
救命啊。
“好了好了,我们哥哥才不笨,我们哥哥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哥哥。”
林安然拉过哥哥安慰,结果林国礼哭了,害得林安然不得不去安慰弟弟:“你怎么也哭了?”
林国礼委屈的说:“我不笨。”
林安然懵逼:“没说你笨啊。”
“你说哥哥最聪明。”林国礼控诉。
林安然头皮都发麻了,好在她稳得住:“对啊,哥哥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哥哥,弟弟当然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弟弟,没毛病啊?”
林国良也生气了:“姑姑你骗人,世界上只有一个最聪明的人。”
“我哪里骗人了?整个世界上是不是只有一个最聪明的哥哥?是不是只有一个最聪明的弟弟?”
林国良和林国礼一想好像是对的,但又总感觉哪里不对。
林安然暗暗擦了一把汗,她怎么不知道这哥俩这么难缠?
结果她腿上一沉,垂眸,林国婷仰着白白嫩嫩的小脸:“姑姑,那我呢?”
林安然捏捏她的脸:“你当然也是最聪明的妹妹。”
林国婷高兴了:“嘻嘻,我是最聪明的。”
林国礼纠正她:“不对,你是最聪明的妹妹,你不是最聪明的。我才是。”
林国良不满意:“你也只是最聪明的弟弟,我才是最聪明的。”
眼看着战火又要烧起来,林安然连忙转移话题:“看,竹笋挖出来了。”
林国婷最捧场:“哇,竹笋挖出来了,姑父好厉害。”
林国良骄傲的挺起胸膛:“是我找到的。”
林国礼气红了眼睛:“我也要找一根!”
林国良嘲讽:“可得了吧,你根本就不会,你可别浪费时间了。”
林国礼生气跺脚:“我一定可以。”
他开始满竹林乱窜,林国良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你肯定找不到的,你就别浪费力气了。”
林国礼不服气,闷头乱找。
林安然看向封停,低声问:“小孩子的胜负心都这么强的吗?”
封停也不知道啊。
很快林国礼就指着一处说:“这里肯定有竹笋。姑父,我们挖这里。”
林国良走过去一看,嗤笑道:“哈哈,你看错了,这里根本就不可能有竹笋。”
林国礼坚持要挖:“就有。”
林安然拉着林国婷过去看了看,看不出来,她回头看封停,悄悄:“这里有竹笋吗?”
封停观察了一番,暗暗摇头:“没有。”
林安然不由得看了一眼林国良,看来他还真是有几分真材实料。
倒是林国礼,林安然有些发愁了,这明知道没有竹笋,到底要不要挖呢?
挖吧,封停辛苦,等会儿林国礼还要丢面子,不挖吧,只怕小伙子不同意。
林安然看向封停,这到底是怎么个主意啊?
封停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得回去了,要不然就赶不上下地的时间了。”
林国礼催促,“没事的,挖笋很快的。”
封停就说:“那不管挖不挖得出来,挖完我们就走?”
“行。”林国礼自信满满,林国良嗤笑一声,等着看好戏。
封停开挖,自然是没挖出来竹笋。
林国礼脸瞬间就塌了,不死心:“可能在旁边呢,姑父你往这边挖。”
林安然直接爆栗伺候:“刚刚答应你姑父什么了?还是不是男子汉,说话要不要算数了?”
林国良正要开口嘲讽,林安然一个眼刀过去:“你给我闭嘴。记住,你是哥哥,这是弟弟,不是你的竞争对手也不是仇人。差不多就行了。”
林国良咳嗽一声,恢复了斯文温润的大哥样子:“这看错了也很正常的,我也不是每次都准的,下次肯定没问题的。我们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奶奶和妈妈她们要担心了。”
林国礼塌着脸,悻悻不乐,倒也没有继续纠缠了。
林安然给封停对视一眼,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她今天第一次带小孩子,才知道原来小屁孩是真不好带,有想法的小屁孩更不好带。
以后她绝对不生这么多,不对,生孩子那么辛苦那么痛苦,她生个屁啊,她一个都不生。
林国礼是个豁朗的孩子,出了竹林,过了那股子情绪,他就好了,又恢复活泼的样子,吱吱喳喳的吵个不停。
林国良忍不住跟林安然咬耳朵:“弟弟太吵了。”
林安然笑道:“弟弟还小,而且性格活泼,话多很正常。等长大了自然也就稳重了。”
林国良点头:“就跟我一样。不过姑姑,你要怎么处理这些竹子,才能让它们不发霉?爷爷的竹躺椅每年一道下雨天就会发霉,所以他们都说竹子不能做家具,只能用来挖笋和编竹筐。可是我觉得肯定不是这样的,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办法而已。”
林安然意外的看了一眼林国良,笑道:“其实很简单,我们先用生石灰水浸泡这些竹子三天左右,然后再把他们放进锅里用盐煮,然后晾干,再用高温炙烤,这样竹子里的水分以及糖分都被清理掉,就不那么容易蛀虫和发霉了。”
林国良眼睛发亮:“这样处理就可以了吗?姑姑你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办法?”
林安然笑道:“看书啊。”
林国良疑惑:“可是姑姑你不是不喜欢看书的吗?”
林安然笑容僵住,小兔崽子,你这样让人下不来台是很没有礼貌的知道吗?
“人是会变的嘛。”林安然转移话题:“小国良你要不要给姑姑姑父当助手?”
“我要。”林国良忙答应。
林安然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糊弄过去了。
回头就对上封停的目光,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怎么着的,你也要来找老娘的麻烦?
大队部那边还剩下一点儿生石灰,林安然去找林民义要了来,然后找了个水池将砍下来的竹子用生石灰水浸泡起来,忙完才赶紧去下地。
路上遇到盛世庭和白薇薇,这两人脸色都很不好看,还肩歪腰塌,时不时还抽一口冷气,见到林安然还瞪了她一眼,林安然挑眉瞪回去,丝毫不带怕的。
盛世庭和白薇薇今日这样的表现,自然是因为大队里给他们换了活。
他们都被安排去挑木薯了。
毕竟木薯拔起来,装进箩筐之后,也得有人跳回去才行不是?
这可是冬日最累的活了,工分自然也是最多的,是满工分呢,很多人都抢着干的。
不过这对于盛世庭和白薇薇来说自然不是好事,毕竟他们之前说是下乡,但仗着张家和盛家的资助,他们都是干得有一搭没一搭的,根本就不在意到底赚了几个工分,他们又不是靠这些工分过活的。
如今突然间要做这么重的活,他们自然干不了,只他们也推辞不得,因为林国邦直接说了,他们的思想有问题,需要通过劳动来进行改造。如果他们不接受大队的安排,就意味着他们不接受改造,那他们会如实上报知青办,由知青办重新安排他们。
盛世庭和白薇薇当时脸都白了,但他们也深知不能闹到知青办去,要不然这罪名可就大了,他们很有可能会被发配去更山更苦的地方。水秀村虽然也近山,但水秀村田地多,再加上这边气候好,只要勤快总能吃饱,偶尔还能下河摸条鱼改善改善伙食。
没得办法,他们只能去挑木薯,但一个上午下来,他们的肩膀已经磨破了,一想到下午还要挑,他们就绝望。
好在木薯快要拔完了,他们只要熬过今天就可以了。
盛世庭和白薇薇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第20章 第 20 章
第二天一早, 革委会的人果然来了村里调查,不过林安然和封停,盛世庭和白薇薇俱都已经领证结婚, 所以问清楚之后很快就走了。
镇上卫生所,张翡翠终于退烧了,但整个人还是很虚弱,本来有些丰腴的脸瘦了一圈,还算白皙的脸蜡黄蜡黄的,没有一点儿精气神。
“张知青, 你醒了?”苗香草惊喜的看着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等着啊,我去叫医生过来。”
苗香草跑去将医生叫过来, 医生看过之后说道:“很好,已经退烧了, 可以出院回去休养了。”
“真的, 那太好了。谢谢医生。”苗香草很是高兴。
虽然她心善, 出于知青情谊自愿过来照顾张翡翠,但照顾一两天可以,长期肯定是不行的。
毕竟她也是要下地挣工分才能在年底分到粮食,才能活下去, 她不可能因为善良来照顾人就不顾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现在好了, 张翡翠醒了, 可以回家了,那可太好了。
送走医生, 苗香草高兴的跟张翡翠说:“医生说你烧退了, 可以回家休养了。等会儿我找个人帮忙给村里捎个话, 让牛车来接你,再把棉被帽子围巾全都带上, 这样就不会着凉了。对了,你两天都没吃东西了,饿了吧?等会儿我顺便给带碗粥过来。”
张翡翠却丝毫不关心这些,她只有一个念头:“世庭哥,不可以,不可以……”
张翡翠边说边挣扎着要起身,苗香兰吓了一跳,忙按住她:“张知青,你还病着呢,你不要乱动。”
张翡翠也感觉到自己的无力,抓住苗香草的手恳求她:“你去帮我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结婚。”
苗香草本来不想跟她说盛世庭和白薇薇的事情,见她这么执着也没有办法,“你已经病了整整两天了,他们早就已经领完证了。”
“不,不可能的。”张翡翠不相信:“你骗我。”
“张知青,你接受现实吧。”苗香草叹息:“盛世庭和白薇薇他们早就已经背着你勾搭在一起了,事情败露之后他们是一定要尽快结婚的,要不然的话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他们就吃不消了。更何况,无论是盛知青还是白知青,你失踪了两天他们都没有察觉,甚至知道你生病他们也没有说来看一眼,照顾你,他们心里根本就不关心你啊,你又何必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苗香草苦口婆心的劝,“你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家世又好,何愁找不到比盛知青更好的青年?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不!你骗人!世庭哥不会这样对我的,他不会这样对我的!”张翡翠一把将苗香草推倒在地,状若癫狂:“是白薇薇。没错,一定是白薇薇那个贱人从中挑拨离间。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苗香草坐在地上,看着被擦破的手掌,不禁有些寒心。自己好心好意的照顾她,好心好意的劝她,结果却被这样对待,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过看着张翡翠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善良的苗香草到底是不能放任她这样糟蹋自己,连忙爬起来将她按住:“你病还没有好呢,你不能乱动。”
“你放开我,我要撕了那贱人。我要撕了她。”张翡翠尖叫。
“就你这个鬼样子,你撕得了谁?”病房门打开,罗爱莲推门进来,看着张翡翠嘲讽道:“再说了,你看看你像个疯婆子似的,哪个男人会喜欢你会要你?更何况盛世庭那样眼高于顶的人,你这样疯疯癫癫的跑去也只会是自取其辱。”
“爱莲!”苗香草忙阻止罗爱莲,这些话实在是太重了,张翡翠还是个病人呢,哪里受得住?
“你叫我干什么?”罗爱莲翻了个白眼,将饭盒砸在桌上,冷笑:“你以为我不说,这些就不是事实了?当然了,本来这些事情也跟你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懒得张这个嘴讨了这个嫌,可谁叫他们自己惹出的烂摊子还要连累你我?”
见张翡翠睁大一双眼睛瞪着她,仿佛要吃了她一眼,罗爱莲又冷笑:“瞪什么瞪?一双没用的早就已经瞎掉的眼睛,留着也没啥用处,我建议你干脆挖掉好了。盛世庭跟白薇薇在你眼皮底下眉来眼去多久了?人家连定情信物都交换了你还不知道吧?你知道是什么定情信物吗?是一对崭新的一块钱折叠成的爱心,里面还画了个爱心,写 sb两个字母。”
“你知道 sb 是什么意思吗?没错,就是盛世庭和白薇薇名字的首个字母,但也是傻逼。林安然说这傻逼笑的是盛世庭跟白薇薇,要我说,这嘲笑的分明就是你张翡翠!你张翡翠就是最大的傻逼。”
“好了,别说了。”苗香草看着张翡翠脸色血色尽无,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忙伸手去拉罗爱莲,让她不要再说了。
罗爱莲这口气憋在心里许久了,既然开了口,就不会轻易停止。
“她就是个大傻逼啊。盛世庭和白薇薇眉来眼去肯定不是在下乡之后的,只怕当初下乡也是人家两个算计好的,偏她眼盲心瞎被人耍得团团转,还只会大吼大叫像个疯婆子一样发疯。”
“你有本事你养好病,再弄死他们。”
“爱莲!”这话就太过了。苗香草连忙捂住罗爱莲的嘴,回头跟张翡翠说:“张知青,爱莲她不是有心了,你不要怪她。”
张翡翠神色却渐渐平静下来,重新坐回病床上,“她说得对,我怪她干什么?”
苗香草惊疑不定的看着张翡翠:“张知青,你——”
“我饿了,我要吃东西。”张翡翠直接打断她的话。
“哦,我这就去国营饭店给你打粥。”苗香草拉着罗爱莲出去了,才跟罗爱莲说:“你跟她说那些话干什么呀?回头他们真闹出什么事来,不得都怪你头上?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吗?”
“哼,我就是看不惯!”罗爱莲冷哼道:“他们有本事就自己闹去,干嘛来连累我们折腾我们啊?张翡翠生病了还得你放下工分不挣来照顾她,可她呢?不但不感激你,还推你!这种人就是个白眼狼。你也是,干嘛总是烂好心。”
“要不然能怎么办呢?我们大家都是背井离乡无依无靠的来到这里,如果我们都不互相帮助,就只有被人欺负的份了。”苗香草叹息。
“可得了吧。他们没来之前,我们日子多安生?水秀村林家势力是大,但大队长是个正直公平的人,虽然有些偏心村里人,但对我们知青也并没有十分苛刻,也不允许村里人随便欺负我们,除了下地苦点,平时基本上都能吃饱,说实在的比我在城里日子过得还好呢。自从盛世庭三人来了之后,就挑唆着林安然跟张翡翠斗来斗去的,弄得鸡飞狗跳的,大队长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顾忌着林安然这个宝贝女儿,人家早就出手整治了。”
“如今林安然嫁给了封知青,对盛世庭也没有了执念,我看大队长他们就要出手整治盛世庭跟白薇薇。”
“那你还掺和?”苗香草嗔怪道。
罗爱莲白她一眼:“你傻不傻?先拿话把张翡翠给安抚下来,咱们好脱身,回头他们打生打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需要尽快摆脱这些麻烦,回去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就行了。”
苗香草想想后面的日子,就不由得头疼:“你说这些都叫什么事儿?!”
他们都是无可奈何才下乡的,虽然水秀村物产丰富,他们只要肯干活就不会饿肚子,还能节省下一些来支援家里,但不管如何他们心里其实都还是向往着能够回到城市找份工作结婚生子的,可盛世庭这三人,瞧着反倒是下乡唱戏来了。
“对了,你怎么来镇上的?”苗香草想起来:“刚刚医生说张知青的烧已经退了,可以回家休养了,我正想托人往村里捎个信,让村里赶着牛车来接一接,你就来了。”
罗爱莲说:“大队长要去公社办事,我想着你这丫头平时节省得很,恐怕都不舍得花钱买饭吃,所以就跟着大队长来给你送饭,顺便看看张知青是什么情况。”
苗香草感激的抱着她的手臂:“谢谢你啊爱莲。”
罗爱莲哼道:“你少给我添堵就不错了。”
两人在国营饭店买了碗白粥,要了点萝卜干,就回去卫生所了,张翡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骂开窍了,竟然也不闹,乖乖的吃粥躺着。
没多久林民义办完事情过来看张翡翠,得知张翡翠已经可以出院,就先带着罗爱莲回村,到时候让罗爱莲把张翡翠的衣服棉被收拾出来,再让牛车到镇上来接张翡翠回去。
木薯地里,林安然蹲在一旁看着封停拔木薯,问他:“你物理挺好的吧?你能不能弄个小机床?”
封停抬眼问,“什么机床?”
“就是用来做竹碗竹杯子用的机床。”林安然没见过,不过前世刷手机的时候见人用过,不过也知道如今工业不发达,想要造出前世一样的机床是不可能,但弄个简陋版的应该没问题,她比划给封停看:“就两个功能。一个是能够把竹子夹住不松动,另一个是能够带着竹子飞速转动。”
“嗯,有点儿像电风扇,它?*? 那个电机头不就可以带着风叶快速转动,然后就可以带来凉风吗?我们如果在电机头上面装上夹子,让电机带着竹子迅速转动,那我们岂不是就可以轻而易举的雕琢出我们想要的样子来了?”
封停想象一下,貌似确实不错。
“可以试试,”他看向林安然:“不过,哪来的风扇?”
水秀村近山,白天外面再晒回到屋子里树荫下都是凉快的,甚至到了晚上睡觉都还得盖薄被,要不然很容易着凉,所以别说林家没有电风扇,就连大队部都没有。
林安然看着封停:“这不应该是你解决的问题吗?”
封停道:“我解决不了。”
可以买台新风扇,但一来需要工业票,二来贵,要是他们买了回来就拆开乱搞,林民义和李香兰肯定要打死他们。
林安然问:“能不能弄一台旧的,或者我们去找废旧点,修理店看看有没有能用的配件?”
她记得一些年代文里,旧自行车就是从自行车修理店哪里找到各种零件重新拼装起来的,那他们去电器修理店应该也能找到相关配件吧?
封停提醒她:“再旧那也是风扇,贵重物品,人家不一定愿意接。即便是坏了,人家也只会想着修一修,不会轻易当做垃圾卖掉的,所以废旧点就不用想了,至于修理店,确实有可能找到,不过镇上没有修理店,只能去县城找。但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搞到。”
“那就去县城找。”
封停:……
他其实不太明白林安然为什么非要弄这什么电机来做个竹杯子,到时候自己费点功夫不就行了,不过他也没有拒绝林安然,他也想知道这电机是不是真的能用好用,到底林安然是胸有成竹还是异想天开。
“啊,终于拔完这木薯了。”林安然看着木薯地里再也没有一棵木薯是站立的,感动得快要哭了:“再继续干下去我这双手就得废掉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沾满了泥,脏兮兮的,回去不知道要用肥皂洗多久才能洗干净,又要擦多少蛤蜊油才能养回来,如果她再继续干下去,不说脸上的皮肤要被晒黑,单这双手就必然会变得粗糙无比。
所以找工作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必须得尽快解决。如果实在不行,她也只能——
封停完全不能理解她的悲伤,要知道林安然这两天干的活真的是非常非常轻松,就跟小孩子干的差不多了,其他的重活杂活都是他干的,就这她还觉得辛苦,那真的是没话好说了。
不过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小姑姑。小姑姑其实跟林安然一样,从小就娇生惯养,很有小资情调,最喜欢诗和远方,只可惜那一年风暴来袭,小姑姑被青梅竹马的丈夫离婚,要不是现在的小姑父毅然决然的娶了她,又带她去了西北边疆,小姑姑如今还不知道会沦落到什么境地,说不定最后会走大伯一样的道路也不一定。
可人活下来了,边疆的苦也不知道小姑姑能不能吃得下来,她白雪娇嫩的脸是不是也被风霜侵染,她柔嫩的双手是不是也变得粗糙可怖?
封停心里担心得很,却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连说出口都不能。
想到这里,封停不由得看向林安然,眼里对她多了几分宽容,“你为什么不去跟懋爷爷学医?”
林安然回头:“嗯?”
封停轻声道:“你可以拜懋爷爷为师,以后跟着懋爷爷学医,那样就不用下地了。”
林安然苦恼:“我也想到了,可是我真的不太喜欢做医生。”
她从小就会背汤头歌,那些中医经典她全都能背下来,也能认药材辩药性,甚至像感冒发烧等常见病症她都能把脉开药方,但她高考的时候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行医这一条路。
她不喜欢行医,行医不可避免的要面对一些不好的东西,而她天生喜欢美好,所以她后来研习中医基本上都是为了研制自己使用的护肤品、化妆品,如今叫她为了不下地去行医,她有点儿不太情愿。
封停不能理解她的烦恼,她现在不是缺工作吗?不是不想下地吗?还挑什么?
当然他也不会勉强她:“那你再考虑考虑吧。”
回到村里的时候,林安然才知道张翡翠从镇上回来了,她好奇的问:“她没闹腾?”
李香兰道:“闹腾什么呀?她就是退了烧而已,还在床上躺着呢,虚得连骂人都没力气,就算是想闹腾也闹腾不起来。”
林安然一想也是,就将这件事给抛开了:“木薯都已经拔了,接下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干了吧?”去县城的行程得提起来了。
“谁说没事情干了?”李香兰打断她的好梦:“接下来就得扒木薯皮,切木薯、晒木薯,直到木薯晒干了收起来了这活儿才算完,到时候——”
“到时候就没事了吧?”林安然问,这应该也用不了几天时间,林安然还是等得起的,毕竟就生石灰水泡竹子就要一个星期,她就不信晒木薯要一个星期。
“怎么会?到时候就得组织清理河道了。”林国邦从外面走进来:“这活嘛,不可能干得完的。”
林安然:“这清理河道也用不着我吧?”
林国邦笑道:“你可以不去,但妹夫可是壮劳力,他得去。”
林安然:“……”她是要跟封停一起去县城的,封停不去她自己去干嘛?
她都要怀疑大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故意来刁难她不给她去县城的。
李香兰还是有些了解自己女儿的:“你问这个干嘛?”
林安然干脆直说:“我跟封停想去一趟县城。”
李香兰立马皱起眉头:“去县城干什么?”
林安然不好说去找零件,就含糊:“就随便逛逛。”
李香兰冷笑:“呵呵呵,你真是财大气粗啊,去县城逛逛,你怎么不上天去逛逛呢?”
去县城,路费就不便宜,要是还在县城吃喝,那更得费钱。在李香兰甚至大部分人眼里,没事去县城乱逛那就是有钱没处花的败家玩意儿。
林安然:“……”母上大人,你这是人参公鸡!
林安然改了口:“我有事。”
“什么事?”李香兰追问。
林安然脑瓜子转啊转啊,终于让她想出一个好理由:“拍结婚照。”
封停猛地转头看她:“……”我们不是协议婚姻吗?拍什么结婚照?
李香兰和林国邦不说话了。
这理由,确实是可以的。而且在李香兰心里,林安然愿意跟封停拍结婚照,那就意味着她真正的接受了封停这个丈夫,这是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向他们期待的方向发展,他们没有理由拒绝的。
过了好一会儿李香兰才问:“你们真的是去拍结婚照?”
林安然:“我骗你干嘛?是不是,封停?”
封停除了点头附和还能说啥?
“那就拍。”李香兰拍板:“拍完之后多晒几张,到时候给小封的父母爷奶寄过去,让他们也看看自家儿媳妇孙媳妇是长什么样的,顺便再给他们捎点东西表表你们的孝心,让他们安安心心的过个好年。”
封停怔住,“这个,就不用了吧?”
李香兰道:“客气啥,都是一家人。”
林安然想起书里说过,封家是书香门第,封停的父母在西北做研究,倒是没怎么受到影响,小姑姑被离婚,后来嫁给了自小爱慕她的军官,去了西北边境,吃了很多年的苦,也没法多帮助家里,只能先把自己给顾好了,而他从政的大伯却被亲生女儿举报,最终不堪受辱自杀身亡,他的大伯母紧随着大伯而去,只剩下他大堂哥封镇陪着年迈的祖父去了东北的农场,几年后,贫病交加的祖父也没能熬过那年寒冷的冬天。
爷爷的死不仅仅是封镇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也是封停心里一辈子的痛。后来封家平反,封镇兄弟回城,联手将当初陷害他们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四散天下的仇人全都报复了,封镇甚至都没有放过从小疼到大的亲妹妹,不但逼疯了亲妹妹,还让亲妹夫一家家破人亡。
当然,即使做了这些,他们最后也不快乐,因为失去的,永远都已经失去了,不是报复一下就能回来的。
看封停如今这个样子,他爷爷应该还在世上,但会不会是今年被冻死就不知道了。
不管如何,既然她如今嫁给了封停,那总要做一些努力。
林安然刚想开口就想起来封停自从来了水秀村就没提起过他家人的情况,只林民义从他偶尔的信件中得知他应该有亲人在边疆,至于他爷爷在哪儿是不知道的。
林安然就问:“那你爸妈在哪里?你爷爷在哪里?”
封停抿了抿唇,才含糊道:“爸妈在西北,爷爷在东北。”
林安然道:“东北?听说那边冬天能零下二三十度,滴水成冰,那得有多冷啊?你爷爷衣服够穿吗?要不然咱们去弄点棉花回来,给你爷爷做件棉衣?对了妈,我上次不是买了些毛线回来吗?要不然拿来给他爷爷织一件毛线背心和毛裤?”
李香兰闻言肉疼,暗暗瞪了林安然一眼,心里骂她傻大方,面上却点头:“行啊,没问题。小封啊,你爷爷的尺寸你有吗?你跟我说说,回头让你嫂子赶紧织一件。至于棉花,赶明儿我去问问,看看哪家能换点。”
封停心里暖呼呼的,但还是摇了头:“不用了,太贵重了。”
林安然不以为然:“贵重什么?能有人贵重?我可听说你爷爷是大官,要是日后平反了,说不定还能拉拔拉拔我们这些穷亲戚。还是说你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呀?”
李香兰一巴掌打下去:“你这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封,你别听她瞎说。你们结婚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亲戚之间相互帮衬那都是应该的。”
封停微微的勾了勾唇:“我知道,妈。不过还是别费心了,这些东西就算是寄过去,也不一定到得了爷爷他们的手里。”
这是封停第一次喊李香兰妈,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
“哎。”李香兰心花怒放,很快又愁了:“怎么就到不了呢?那怎么办啊?”
林安然闻言也懵逼,这个可能性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毕竟前世她从来都没有丢过包裹,当然网上也会经常有人丢失贵重的邮件,但那种概率相对而言还是比较低的。
却原来这么早就有丢失包裹的传统了吗?
那现在的邮递速度呢?要是按照后世的速度,最多也就是一个星期就到了,现在还能这么快吗?
不会爷爷都出事了东西还没到吧?
想到这里,林安然忙问:“那从我们这里寄东西过去,需要多久才能到你爷爷他们手里?”
封停道:“快则一个多月,慢则半年。”
李香兰惊讶:“那这样的话,现在寄毛衣过去,就算能收到,这冬天也过去了呀。”
封停点头:“是的。”
李香兰就说:“那不这样,我们先给寄点吃食过去,棉衣毛衣我们明年好好准备,到时候早早就寄过去,这样冬天的时候你爷爷就能穿上了。”
“那今年怎么办呀?”林安然不赞成。
李香兰:“那你说咋办?”
林安然看向封停:“要不,你请个假过去探亲,亲自送过去?”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既可以节省了邮递的时间,也能确保东西都送到封停爷爷和堂哥的手里。
这说得,封停都意动了。他有两三年没见到爷爷和大堂哥了。
林民义进屋,得知来龙去脉之后,拍板道:“也行,到时候让安然跟着一起去。正好让你爷爷也瞧瞧孙媳妇。”
林安然顿时如丧考妣,这会儿大东北多冷啊?更不要说这一路坐车得多奔波!
这会儿可没有动车和飞机,飞机咻的一下一天时间不到就到了,动车和高铁也就几天时间,这可是绿皮车时代,从最南赶到最北,这一路汽车+火车不得一个星期才能到?想想林安然就眼前一片漆黑。
她连忙说:“他去就行了吧,我就不用去了吧?”
林民义一个眼刀杀过来,林安然怂了,她低声狡辩:“这不是我不愿意啊,你们想想,这一路坐车,来回得半个月吧,多一个人这车票费得多贵?再有一个就是,那可是大东北,气温那是零下二三十度,滴水成冰,你们觉得穿着我们这棉袄去到那边能行?”
李香兰也不舍得女儿吃苦,闻言就道:“这倒也是。有那多的棉花倒不如给小封爷爷的棉袄做厚实一点,让老人家暖和一点。”
林安然得了支持声音又大了起来:“他堂哥也在那边呢。”
“那堂哥也得做一身。”李香兰这回是真真发愁起来:“这棉花不好找啊。”
毛线衣还好说,咬咬牙把新买的拿出来都给他们用了也就罢了,但这棉花是稀缺物资,他们自留地也就那么点,每年也就只能种个几株,一年年攒下来才得一床棉被,这做一件大棉袄都得到处找人拆借,更不要说做几件大棉袄了。
林民义也知道不好办了,但也不能直接否定:“好好想想,办法总会有的,先不着急。”
林国礼跑过来:“吃饭了。”
李香兰立马起身:“那就先吃饭。”
今晚吃的是木薯饭,那木薯软软糯糯的,味道十分清甜。
林安然问:“哪来的木薯?”
他们拔的木薯都是生产队的,要等年底才能根据各家的工分分到各家各户手里。
李云笑道:“昨天我跟妈去自留地那边拔的,泡了一天的水了。”
新鲜的木薯是有毒的,不能直接吃,要不然轻则头晕呕吐,重则要人性命,要先用热水煮过然后用清水浸泡几回去除毒性才行。
原身记忆里就有这么一件事,说的是□□的时候,村里有个人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就跑到木薯地里偷吃,结果就中毒死了,村里人把他埋到了山上,三年后他的家人去开棺捡骨,却惊讶的发现他的鞋子垫在脑袋下面,当时大家都猜测他当时应该是休克假死,埋了之后才醒过来。
林安然道:“要是能做成木薯糖水就好了。”
李云笑道:“想吃木薯糖水啊?那明天给你做。”
李香兰骂道:“做什么做?家里剩下的那点糖还得过年用了,不许糟蹋了。”
李云朝林安然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林安然眼珠子一转:“那就不用红糖,直接用甘蔗。”
她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李香兰用筷子直接敲了脑袋:“那甘蔗是生产队的财产,你少打主意。”
林安然捂着脑袋:“那你干嘛不在自留地种点?”
李香兰没好气:“你家自留地大海那么宽敞,你想种啥就种啥。”
李云抿唇笑。
白薇薇和盛世庭好不容易将地里的木薯都挑回去,肩膀都磨破了,腰也直不起来了,整个人都快要累瘫了。
盛世庭咬牙切齿:“林国邦他们分明是公报私仇,别给我找到机会,要不然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白薇薇心里流着的也都是毒汁,但她想到早上的革委会,就觉得暂时还是要先蛰伏:“等过段时间再说。”
盛世庭也知道,“好在今天终于拔完木薯了,明天应该没什么重活了。”
“是啊。”白薇薇也庆幸不已:“这几天就忍一忍,等我爸他们寄钱和东西过来,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嗯。”盛世庭想起亲妈的态度,心里也烦得很,好在白家是十分支持他们的,这才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回到知青院,两人分开各自回房,结果白薇薇一推门进去就看到自己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几件衣服甚至被剪坏了,顿时又惊又怒:“啊,谁做的?!”
“怎么了?”盛世庭才要躺下休息一下,听到声音也顾不得休息连忙出来。
其他知青虽然没有跟着冲过去,但也都看过来,侧着耳朵听。
白薇薇脸色铁青:“我的东西被弄翻了,我的衣服被剪坏了。”
其他知青一听都惊讶极了,弄翻东西也就罢了,收拾收拾就好了,这剪坏衣服,可就太坏了。
盛世庭顿时大怒:“谁干的?”
“我干的。”最里面的床里伸出一只手,将床帐撩起来,露出张翡翠满是讥讽的脸。
“翡翠?!”白薇薇怔住:“你,回来了?”
张翡翠嘲讽道:“怎么,你希望我一辈子都回不来?”
“怎么会?你能回来简直是太好了。”白薇薇立马换上一脸关心:“翡翠你没事吧,病好些了吗?”
“呵呵,这关心装得可真像啊。”张翡翠讽刺道:“你要是真这么关心我在意我,为什么要勾搭我的男人,为什么我生病了你却连影子都不见?”
盛世庭立马不悦的说:“张翡翠,我从来都只把你当做妹妹,跟你从来都没有处过对象。”
“妹妹?!”张翡翠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盛世庭,你是不是觉得我张翡翠就是个傻子,可以任由你蒙骗?妹妹?这么多年我的心意你不知道?长辈们的意思你不知道?怎么,从我家拿好处的时候我不是你妹妹,拿够了好处你就一脚把我踹开,我就是你妹妹了?”
盛世庭仿佛脸皮被人揭了下来扔在地上踩,他脸色铁青难看:“张翡翠,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在我心里从来都只是把你当做妹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借你的感情获取好处。”
“好啊,那就让你们家把从我家得到的好处全都吐出来。”张翡翠阴狠的说。
盛世庭咬牙:“行。我花用了你的我都还给你,但是你凭什么这样对薇薇?你凭什么把她的衣服都剪坏了?欠你的是我,不是薇薇。”
张翡翠再次大笑:“盛世庭,这话你说出来,不问问白薇薇敢不敢认吗?白薇薇,你自己说,你欠我的吗?”
白薇薇抿紧了唇,最后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算了。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我都可以的。”
张翡翠一把抄起桌上的搪瓷缸朝白薇薇砸过去,盛世庭忙一把抱住白薇薇,将白薇薇护在怀里,搪瓷缸就砸在他背上,里面的水洒下来,将盛世庭的衣服都给弄湿了。
“世庭哥,你没事吧?”白薇薇瞬间就红了眼睛,着急关切的询问盛世庭。
盛世庭摇摇头:“我没事。”
他深吸一口气:“我们走吧。”
盛世庭拉着白薇薇出了知青院。
“世庭哥,你衣服湿了,得换一件,要不然会着凉的。”白薇薇担心的说。
盛世庭摇头:“我没事。”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找房子。”盛世庭低头跟白薇薇说:“张翡翠就是个疯子,我们不能继续住在知青院了,要不然你肯定会继续被欺负。”
白薇薇眼圈瞬间红了,眼里都是感动和深情:“世庭哥,你对我真好。我也想快点有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家,我们永远在一起。”
盛世庭抱住她:“一定会有的。”
盛世庭和白薇薇找到林民义说出请求,这新婚夫妻申请一个房间,这肯定是合情合理的,林民义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也没有为难:“我记得你们知青院好像还有一个小屋子,用来装杂物?要不然你们收拾收拾就住那里。”
可是盛世庭和白薇薇不想继续住知青院,“我们在村里申请一个房子。”
“那就没办法了。”林民义摊手:“村里的房子都是有主的,大队不可能把人家的房子分给你们,你们要么就住在知青点,要不然你们就自己去找家里有空房的人家商量,看看人家愿不愿意租一个房间给你们。”
盛世庭道:“大队部不是有一个空房间吗?”
林民义心里冷笑,真好意思,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大队部来。
那房子可是比一般村民家里的房子都要好的。
林民义官腔,“那房子啊,大队有别的安排。”
盛世庭冷笑:“有什么安排,不会是故意不给我们吧?”
林民义瞬间沉了脸:“盛知青,你们这是质疑大队部的工作安排,还是对我们农村工作者心存歧视?盛知青,白知青,看来你们的思想真的是大大的有问题啊,劳动改造的力度还是不够,不能让你们将自己融入到农村来,不能理解大队干部们的工作意义。”
白薇薇一见不妙,连忙道歉,“大队长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林民义黑着脸:“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白薇薇赔笑道:“我们就是之前没听说大队部的安排,所以才会感觉疑惑。”
林民义板着脸:“你们没听说,又不代表没有。难不成大队部所有的工作安排都要先经过你们的批准?我们大队部的工作当然是欢迎村民和知青们的监督,但我们不接受高高在上的指责。想要指导农村的工作,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首先就是要先把自己的思想改造好,彻底改掉那些好逸恶劳,脱离群众的坏毛病……”
林民义接着对盛世庭和白薇薇一顿思想教育,将他们批得一文不值,批得两人一脸菜色,才让两人离开。
“欺人太甚。”出来之后盛世庭咬牙切齿,一拳打在墙壁上,结果疼的只有他自己。
白薇薇无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本来住进大队部是最好的,大队部大部分屋子都是用来办公或者存放东西的,只有卫生所的懋爷爷在这边住,他们会很清净,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租房子住进村民家,到时候是不用面对张翡翠了,可却要面对贪得无厌的村民,到时候对方黑手一点,他们被欺负了也无处诉委屈,只怕还比不上留在知青院面对张翡翠呢。
“要不然我们还是回知青点吧。”白薇薇思来想去,觉得张翡翠那么蠢,回头自己找到机会哄一哄,未必不能把她给哄转回来。
“不行,到时候张翡翠欺负你怎么办?”盛世庭一口拒绝。
白薇薇握住他的手:“世庭哥,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知道如果继续留在知青点,我们可能要面对很多异样的目光,但如今我们已经彻底得罪了林家,也相当于得罪了整个水秀村村民,这个时候我们去谁家租房子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隐患太多。倒不如我们留在知青点,先低调一阵子,等过段日子就好了。”
“至于翡翠,回头我们态度好点,好好跟她解释,我相信她一定能原谅我们的。”
盛世庭叹息:“好吧。”
心里越发的心疼和怜惜白薇薇,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辜负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