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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40

作者:狂傲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31章 打擂


    辰时,朝霞满天。


    演武场四周各大门派的看台座无虚席,石力和石金戈师徒俩难得没有睡懒觉,早早地来到了演武场。


    昨日开设的赌局有赚有赔,好在赔率为一赔十的陈玄胜出,让押注沐川的人输了个精光。石力将钱分给陈玄、梁丘天谕和燕焱之后,自己还剩下不少银子。


    于是石力一合计又拿着剩下的银子开了一场新赌局,就赌今日谁能守住擂台成为最后的武林大会魁首。


    小枪仙冯争、临清派灼光、齐山剑派骆兰英、乱刀法燕淼以及五螙门陈玄,这五人已是五大台的胜者,因此石力设置的赔率不大,免得把自己的本钱都赔光了。


    十个傀儡都被沐川打坏了的陈玄又是下注人数最少的,剩下四人的押注人数相差不大。


    五大台的胜者已经来到演武场中心,她们围着擂台站成一圈,只等明笑天一声令下就可以抢夺擂主。


    石力把手中下注的册子递到后排,问道:“杨少侠要下注吗?小赌怡情。”


    昨日石力跟着石金戈买完菜回到倾云轩时就发现院子里来了一张新面孔,石金戈提着菜篮直奔小厨房,石力则凑上去认识了杨尽欢。


    杨尽欢捂住钱袋,花钱容易挣钱难,赌钱不就相当于拿钱打水漂,她摇头拒绝:“不赌。”


    石力遗憾地收回册子,又听杨尽欢问她:“你觉得她们五个谁会赢?”


    “不知道,反正陈玄输定了。”石力回过身子,看向擂台旁漫不经心的陈玄。


    五螙门在这种光明正大的比武台上不占优势,鲜少拿到这麽好的成绩,陈玄能打进前五已经出乎了所有人预料。如果她的傀儡还能一战,今日战局必会更加精彩。


    可惜傀儡损坏,陈玄的外功不及擂台旁的其余四人,运气好的话她说不定能混到最后再上场,但结局还是输。


    “冯争、燕淼、骆大师姐和灼光,没一个我喜欢的,要是陈玄能赢就好了。”


    梁丘天谕啧了一声,冯争和她合不来,燕淼和她有恩怨,骆大师姐招人烦,灼光是最可恨的别人家孩子,只有陈玄是和她一条心的好姐妹。


    “听说灼光这两日连吃饭的时候都在练功,依我看,此次大会的魁首是灼光的。”没了七弦琴的百花谢一身轻松,悠哉地靠在看台上。


    梁丘天谕瞪着百花谢,这话她还真没办法反驳,灼光是她们这一辈里出了名的勤奋用功。


    往年各大门派有机会聚在一起的时候,一众小辈恰似脱缰野马,嬉笑玩闹声能掀翻了天。偏生灼光一个人正儿八经地找个清幽地就开始心无旁骛地练功,衬得她们这群人无所事事,不知上进。


    应无双没参与她们的对话,她蹙起眉,目光紧盯着一个本不该出现在临清派看台上的人。


    山河武馆的方敏行为何会坐在临清派的看台上?


    方敏行、冯争、临清派灼光,这三个人名同时出现在应无双脑海,她呼吸一滞。


    糟了。


    应无双转而看向擂台旁的五人,此时明盟主宣布比武开始,急促的鼓声传遍演武场。


    冯争和燕淼不会去抢擂主,两人按兵不动,两道身影同时冲上擂台。


    “擂主五螙门陈玄。”


    陈玄先一步在擂台上站定,她朝着骆兰英抱拳:“骆大师姐,你慢了一步。”


    骆兰英回礼:“无碍。齐山剑派骆兰英上台打擂,请指教。”


    “也请骆大师姐指点我两招。”陈玄第一个上台抢擂主,为的就是尽快结束比试。若是能在比试中学到一两招,也算有所收获。


    两人在擂台上过招,剩下三人位于台下观战。冯争目不转睛地看着骆兰英出招,骆兰英每刺出一剑,她就想出映射的破解之法。


    燕淼和冯争都在认真观战,她们的目光始终停在骆兰英的剑上,根本不会转头看向应无双所在的看台。


    应无双心中焦急,却不能直接冲进场内告诉冯争小心灼光。昨夜她和冯争、燕淼提前约定过,今日比试开始后,若是情况顺利,两人成功留到了最后,届时她们见机行事,谁的胜算更大谁就上场。


    可现在情况变了,方敏行坐在了临清派的位置上,灼光很有可能通过方敏行了解了冯争的出招习惯,冯争不能对上灼光!


    燕淼的刀法自成一派,而且在之前的比试中她并未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假如最后的擂主是灼光,由燕淼上台打擂会更有胜算。


    “齐山剑派骆兰英胜!”


    裁判宣布骆兰英成为新的擂主,陈玄一边下台一边说:“终于结束喽!”


    说罢她下意识往梁丘天谕和石力的位置看去,打算去找两人说说话。


    看台上不停挥手的应无双吸引了她的目光,应无双伸手指了指燕淼又指了指冯争,然后冲她抱了下拳。


    陈玄大概明白应无双的意思,她对燕淼和冯争说:“你俩看后面,应无双好像有话要和你们说。”


    燕淼和冯争一同回头,应无双见两人终于看向她,她松了一口气,朝两人打了一个手势,然后拍了下身旁一头雾水的燕焱。


    在三人打手语的时候,临清派灼光已经走上擂台,和骆兰英互相行过礼准备开始比试了。


    “她的意思是第二场结束后我先上。”燕淼说道。


    冯争点头:“我知道。”


    应无双先比了个上的手势,然后拍了下燕焱,燕焱指代的自然是燕淼。


    两人挥了下手回应应无双,应无双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第一场比试结束后的擂主是骆兰英,第二场比试的擂主要麽是骆兰英,要麽是灼光。若是前者胜出,冯争和燕淼不论谁先上都可以,可若是后者,必须由燕淼主动上台打擂,不能让灼光有机会选人。


    擂台上,气氛凝重得仿若实质化的铅云,沉甸甸地压在众人的心间。


    一方是齐山剑派大师姐骆兰英,其所承的齐山剑法在武林中威名赫赫,素有 “剑出破千军” 之盛誉。且她身为明盟主的亲传高徒,自幼得盟主悉心点拨,她的剑法造诣堪称同辈翘楚。


    另一方是临清派擅使双斧的灼光。临清派被江湖人称为“武库” ,此门派十八般兵器技艺皆有涉猎,繁杂精深。


    正因如此,此次武林大会上登台比试的临清派众门徒施展的功法各异,旁人想探寻其门派弱点,好似雾里看花,寻不到头绪。灼光更是神秘莫测,此前几场比试,她应付自如,斧下留有余力。无人知道她的真正实力。


    灼光穿着粗布短衣,上身套着皮质革带,两把斧头背在身后。精铁铸就的斧柄上雕刻着狰狞的兽纹,斧刃宽阔,闪着寒光。


    两人站在原地对峙片刻,骆兰英持剑率先出招,飘逸灵动的齐山剑法在空中挽出剑花,招招刺向灼光的致命处。她意图以快抢夺先机,剑刃划破空气发出尖啸。


    灼光不避不让,取下一把斧头稍稍抬手就挡住了骆兰英的攻击。她手中的斧头长三尺,刀阔五寸,重八斤,挥舞起来豪迈勇猛。


    斧为“百兵之武”,重斧对轻剑,力量上便相差悬殊。灼光接连挡了三四招,大喝一声后转守为攻,她舞动斧头,斧刃与宝剑相接,每一记碰撞都迸溅出刺目火星。


    骆兰英见攻势受阻,她运起连山步躲避攻击,身法灵活地贴着斧影游走,试图找出灼光的破绽。陈玄从百宝阁内带出来的宝剑削铁如泥,灼光也不敢小瞧骆兰英的剑法,她撤了斧头与骆兰英拉开距离。


    齐山剑法招式清奇诡谲,骆兰英手中长剑总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探出,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全是招招毙命的刁钻狠辣,直逼灼光的咽喉、胸腹等要害处。


    两人在台上你来我往过了数十招,周围人时而为骆兰英喝彩,时而为灼光欢呼,又忍不住为两人捏一把冷汗。


    眼下灼光只出了一斧,还有一斧仍在背上未曾拔出来。她拿着笨重的斧头却不显疲惫,连一滴汗都没流。骆兰英的手被斧头震得发麻,握着剑柄的右手微微颤抖。


    “齐山剑法名不虚传,真是棘手。”灼光取出了第二把斧头。


    骆兰英根本不知道灼光的斧头功法是什麽,这重斧比起石力的七杀刀还要凶狠。她咬紧牙关,提起长剑再度飞身出去,齐山九式接连使出。


    灼光抡起双斧,斧风呼啸,一招横江飞渡破了骆兰英的剑招,擂台上的空气都被斧头劈得“呜呜”作响,仿若鬼哭狼嚎。


    骆兰英只能挺剑硬接,“咔嚓”一声,削铁如泥的宝剑不堪重负从中折断,半截剑身飞射而出,落在冯争脚边,骆兰英手中仅剩的半个剑身兀自颤抖。


    长剑已折,骆兰英收起断剑,落落大方:“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灼光收斧而立,回道:“承让。”


    “临清派灼光胜!”


    冯争若有所思地望着脚边的断剑,那把宝剑乃是藏剑山庄前任庄主亲手打造,灼光就这麽一斧头劈断了百炼之钢的宝剑。


    脚步声逐渐靠近,冯争捡起断剑递给来人,骆兰英道:“多谢。”


    冯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和燕淼的身上,该她们两个中的一个上去挑战灼光了。


    燕淼毫不犹豫地飞身上台,灼光见状,却抬手一拦:“燕少侠且慢,再等一局可好?在下久闻小枪仙盛名,尤其是那号称天下第一枪的妙真梨花枪,一直盼着能亲睹其神威。此刻我自觉精力还算充沛,想先与冯少侠切磋一番,还望燕少侠和冯少侠成全。”


    言罢,灼光望向冯争,眼中满是挑战之意。擂台四周气氛紧绷,隐隐有硝烟弥漫。


    第132章 “灼光”VS冯争


    “若我不成全呢?”燕淼语气冷漠,右手顺势一抽,鸿鸣刀脱鞘而出,毫无下台之意。


    按这武林大会的比试规矩,既已登台,便是宣战,哪有随意让人 “且慢”、再候一局的道理?


    灼光适才那番话,即便言辞客气,但她终究是在破坏规矩。而且燕淼已经上台,她却想先和冯争比试,实在是有些失礼。


    灼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抿了抿唇,斟酌着用词解释道:“我看得出燕少侠此前的比试都未用尽全力,而且燕少侠的功法自成一派,难寻破绽。若是先和你比试,我的胜算不大,就算侥幸赢了你,我也再无力气和冯少侠比试。或者直接输给了你,也没机会再和冯少侠比试。”


    灼光语气诚恳,说明自己并无瞧不起燕淼的意思,反而是忌惮燕淼的实力才想先与冯争比试。


    “你们可以私下切磋。”


    燕淼不吃灼光这套,她今日的目的是和冯争一起夺得双魁。应无双适才的暗示,犹如重锤敲在心头,这一局,无论如何不能让冯争登台。


    灼光面露为难,目光投向临清派看台,寻得方敏行身影。方敏行端坐在台上,见灼光望来,微微颔首。


    得了方敏行的无声应允,灼光长舒一口气,再次向燕淼抱拳,道:“燕少侠,我有不得不和冯少侠比试的理由,其中内情不方便为外人道也,还望燕少侠成全。”


    灼光态度坚决,字字句句已然挑明,此番 “发难”,矛头直指冯争,与旁人无关。


    燕淼看见了和灼光眼神交流的方敏行,她已经猜到这不可外道的内情大概是什麽,于是转过身和冯争对视。


    事关冯争,燕淼想询问她本人的意见。


    冯争抬眸,顺着灼光的视线望去,坐在临清派看台上的方敏行闯入眼帘,心下瞬间明了。


    昨日与方敏行比武结束后,方敏行对她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她既然应了方敏行,说自己会等着她的报复,如今 “战书” 递到跟前,又岂能回避不见?


    此时,灼光与燕淼僵于台上,冯争站在台下,方敏行静坐看台。四下寂静,唯闻众人轻微的呼吸声,她们目光聚焦于冯争,好像都在等她打破僵局。


    看客们的视线在僵持的几人身上不断来回,从起初的一头雾水,渐渐咂摸出几分意味。


    别看灼光和燕淼都站在台上,然而她们两个代表都不是自己。灼光在迟疑的时候寻求的是旁观者方敏行的意见,燕淼的成不成全也在等待冯争的回答。


    昨日,方敏行与冯争比斗白鹤拳,火药味甚浓。二人虽同使白鹤拳,却毫无同门师姐妹的友好之态,反倒剑拔弩张,似藏旧怨,拳招间满是较劲意味。


    狂鹤问应无双:“冯争和方敏行到底有什麽旧怨?昨日你说不用担心她们两人的比试,那今日的比试呢?”


    梁丘天谕抢话道:“冯争那个臭脾气比我得罪的人都多。前日方敏行刚到倾云轩的时候,我一眼就发现她和冯争不合,本想和她交个朋友,结果她压根儿不搭理我。我还向她表露过态度,表示可以和她一起教训冯争,她为什麽选灼光不选我呢?”


    梁丘天谕百思不得其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方敏行为何不和她合作,反而舍近求远去找灼光?


    陈玄毫不留情地说:“因为你第一局就输了。”


    “噗哈哈哈哈哈!”百花谢闻言放声大笑。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梁丘天谕默默地拿胳膊肘怼了一下陈玄,又警告百花谢,“还有你,别笑了!”


    “你们别打岔。”石力赶忙抬手制止两人打闹,目光殷切望向应无双,“无双,冯争和方敏行因何结怨?”


    “等冯争下来,你们问她吧。”灼光都说了不可为外人道也,应无双便不会多嘴,她担忧地望着冯争。


    燕焱倒是知道些内情,她嘴唇微张,欲言又止。方敏行现在是山河武馆的馆主,是大名鼎鼎的白鹤拳传人,她已经不是那个卑躬屈膝的仆人红袖。


    那段过去于对方敏行而言是耻辱,她不能随意将别人的不堪过往当做可供人消遣的谈资说出来。


    与此同时,冯争心有灵犀地望向应无双,四目相对,冯争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应无双一心筹谋助她与燕淼夺魁,如今怕是要因自己的旧日恩怨,打乱全盘计划,鱼与熊掌,兴许无法兼得了。


    应无双心领神会,微微摇头,随后小声说了句:“让她打。”


    冯争的听觉灵敏,说不定可以听到这麽远距离的声音。应无双这麽说只是想告诉冯争,无需抱歉。


    冯争飞身上台,和燕淼说了声抱歉。燕淼闻言默不作声地拍了下她的肩膀,然后走下了擂台。


    “小枪仙冯争,应战。”冯争手中平沙枪一抖,摆出妙真梨花枪的架势。


    灼光见冯争登台,将其中一柄斧头收起来背在身后,她双手握住斧头的长柄用力一拽,一把仅有三尺长的斧头瞬间伸长数尺。


    短兵重斧变成长兵器开山斧,长达十余尺的开山斧不比冯争的平沙枪短多少,如此便弥补了短斧在长枪面前的劣势。


    斧刃在地上轻轻一磕,“当” 的一声,恰似洪钟鸣响,震散周遭凝滞 空气。


    灼光笑道:“冯少侠,望不吝赐教!”


    声落之时,灼光的身形如蛮牛暴起,开山斧横劈而出,径直破了冯争的起手式,以刚猛之势夺下先机。


    冯争的起手式被打断,只得迅速换了枪法,改用大花枪四十二式,一招“燕子夺窝”顺着斧刃外侧轻轻一绕,枪尖顺势上挑,直刺灼光右臂要害。


    裁判尚未宣布比试开始,两人就已拆了三四招。看来她们登上这擂台不是为了比武切磋,而是为了那个不能直说的内情。


    冯争与灼光都使的是长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消失。两人仍在互相试探的阶段,只有武器相撞的声音不断响起,两人还未发动真正的攻击。你来我往之间,开山斧与平沙枪各显神通,招招致命,引得台下众人呼声阵阵,她们的心绪被这场比试牵动。


    目前看来两人针尖对麦芒,胜负悬念叠起,同辈侠士难以分辨谁的武功更高。


    “师傅,她们两个谁会更胜一筹?”骆兰英已将断剑收入剑鞘中,她握着剑鞘,目光紧锁灼光的长斧。


    明笑天并未直截了当地回应,她目光深邃,缓缓道:“你仔细看,灼光用的也是妙真梨花枪。”


    “这怎麽可能?”骆兰英不可置信地看向擂台,临清派有“武库”之称不假,但她们门中从未出过妙真梨花枪的传人。更何况,仅靠一把开山斧,灼光真能将枪法的精妙施展出来?


    骆兰英对妙真梨花枪了解有限,此时看着台上,只觉眼花缭乱,实难瞧出其中门道。


    身为妙真梨花枪传人的狂鹤与杨尽欢却是看出了端倪,灼光手执长斧使出的每一招都是妙真梨花枪里的套路。那斧影翻飞间,分明透着枪法的神韵。


    冯争与灼光正面交锋,恰似照镜子般,所用招式如出一辙。正如昨日冯争与方敏行以白鹤拳过招,彼时的 “似曾相识”,重现于今日这场长枪与斧头的较量之中。


    冯争用燕子夺窝攻破灼光的跨虎开山,灼光就用燕子夺窝破解冯争的白蛇吐信。这场比试,已然演变成一场妙真梨花枪的同门对决,只不过兵器迥异,更添几分怪异。


    数十回合过去,冯争额头沁出细密冷汗,沿着鬓角缓缓滑落,那并非鏖战所致的疲惫,而是心底涌起的寒意——恐惧。


    她恍惚间觉得,此刻与她对阵之人,不是灼光,而是另一个自己。她的每一招一式皆被对方洞悉,仿若陷入了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牢笼。


    过去冯争与流筝姨母和狂鹤姨母切磋的时候,两个姨母都能凭借对妙真梨花枪的深谙精通,提前看穿她的套路,轻巧破解招式,甚至步步引导,牵着她的鼻子走。


    灼光身为临清派门徒,竟也有这般能耐,可对方靠的不是对枪法的熟知。灼光靠的是对冯争的了解,冯争的出招习惯被她拿捏得准确无误。


    冯争之所以笃定如此,只因她在灼光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出枪的动作、节奏、习惯,无不相似。


    流筝姨母的妙真梨花枪,重在一个 “守” 字,沉稳防御,滴水不漏;狂鹤姨母重在 “狂”,攻势淩厉,仿若狂风骤雨。虽招式套路一致,风格却大相径庭。


    冯争自身的枪法,则重一个 “急” 字,求胜心切,为抢占先机,总会刻意省去部分招式的起手式,直捣黄龙。现在灼光手执开山斧,所用的招式与她相同便罢,竟连这 “急” 的习惯都如出一辙,着实可怖。


    她要怎麽做才能打赢另一个自己?冯争呼吸渐趋急促,思绪如麻。


    灼光化被动为主动,犹如蛰伏已久的猛狮,骤然发难,主动出击。每一招皆挑冯争最拿手的施展,开山斧与长枪不同,它不仅具有长武器寸长寸强的优势,还兼备重武器的无穷威力。


    同样的招式,开山斧用出的妙真梨花枪更显凶狠暴戾。每一次抡劈,都带着万钧之力,冯争抵挡起来,愈发吃力,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紧接着灼光奋力抡起开山斧,浑身劲道凝聚于双臂,一记“夜叉探海”自上而下劈来,欲将冯争的攻势彻底碾碎。


    冯争见状眼眸骤缩,撤枪疾退,惊险地躲开这一击。


    她胸脯剧烈起伏,正焦急间,眸光忽闪,心下念头一闪而过:“斧有斧的重,枪有枪的软。” 开山斧质地厚重刚硬,无论如何也抖不出长枪那般灵动之势。


    俗话说“枪怕摇头,棍怕点”,长枪一旦抖动,红缨飘舞如迷障,让人难辨枪尖虚实,柔软枪身又如灵动之蛇,趁敌不备,直刺要害。


    妙真梨花枪二百二十三式,其间数十式皆需借助长枪的特性方能施展,灼光那沉重刚硬的开山斧,断难复刻。


    冯争运起连山步移至灼光身侧,快速抖动手中平沙枪,一招狂风摆柳急促地刺向灼光。


    灼光从容不迫地抬起开山斧——


    “冯争破不了自己的招,就会利用武器的优势,待她开始抖枪,你只管一斧劈下斩断她的平沙枪。”


    方敏行料准了冯争的一举一动,灼光按照方敏行的指令手起斧落。


    啪!


    一声脆响,平沙枪应声断裂,半截枪身飞落一旁,冯争手中仅余半截残枪。


    第133章 冯争VS灼光


    平沙枪,杆长七尺二寸,粗约三寸余,内木外竹制成。枪头八寸,炼铁所制。


    冯争习得妙真梨花枪前两个套路后,流筝姨母将平沙枪赠与她,这杆枪伴了她数年。


    而方敏行于十年前入府照顾她,伴了她十年之久。冯争曾用平沙枪无数次将方敏行打得遍体鳞伤,方敏行今日折了冯争的平沙枪,用的还是冯争最擅长的招数。


    真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冯争紧攥着半截断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被断口硌得生疼,可手上的疼痛压不住心底的惊涛骇浪。


    眼眶中雾气氤氲而起,模糊了视线,发出一声叹息,她输给了自己,输给了方敏行。


    平沙枪已断,擂台上的两人好像被人点了xue,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周遭空气仿若凝为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众人肩头。


    台下观者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交头接耳探寻着究竟。裁判亦面露踌躇,只是断了把武器,冯争仍在台上,灼光也并未用开山斧抵住冯争的致命处。按照规矩这场比试尚未结束,冯争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因此她没有宣判比试结果,而是继续耐心地等待。


    整个演武场,恰似紧绷之弦骤断,原有的紧张氛围碎成齑粉,众人皆如坠云雾,摸不着头脑。


    “冯争怎麽了,莫不是被打懵了?灼光也傻了,不赶紧趁她病要她命,搁那儿杵着发啥愣呐!”梁丘天谕急得直跺脚,恨不能一个箭步冲上擂台,摇醒两人,催她们继续酣斗。


    应无双眉头紧蹙,愁绪凝于眉间,双眼一眨不眨,凝视着台上的冯争,满是揪心担忧。


    自离京启程,冯争就枪不离手,这杆平沙枪对她而言意义非凡。如今一朝断裂,等同于折损她半条臂膀,个中滋味,定是苦涩难言。


    她忙转向狂鹤,急切道:“前辈,冯争往日在武场上向来是果敢无畏、游刃有余,如今却束手束脚,畏缩不前,全然没了往日的飒爽淩厉,这实在反常。晚辈猜测,这是否与灼光用来对付冯争的功法有关?”


    狂鹤略带欣赏地点头:“你猜的不错,临清派里有一门功法名为《魍魉宝鉴》。此功法可以模仿对手的功法招式,然而模仿来的招式形似而神非,只能用来唬人,在‘武库’中算不得上等功法。”


    “灼光手持开山斧用出的妙真梨花枪并未发挥出枪法的真正威力,只是她的出招习惯和冯争一模一样,恰似冯争分身,外加重斧凶猛,冯争一时之间被她唬住了而已。”


    狂鹤和冯争比过一局,已经摸透了冯争的出招习惯,自然也看得出灼光所用的招式和冯争使出来的几乎一样。


    “世人多能洞察秋毫,观她人破绽于百步之外,却难回视自身,这便是目不见睫。若是冯争能借此机会认识自己的缺陷,也算因祸得福。”


    “魍魉宝鉴。” 应无双若有所思地喃喃低语,心中反复琢磨这四字深意。


    魍魉,影外微阴也,有影子之意。宝鉴,既是照人的宝镜,又有借鉴之能。


    灼光用功法《魍魉宝鉴》模仿借鉴冯争的招式,变成了冯争的影子,如此便能达到形似。除此之外,方敏行曾是冯争的贴身仆役,她是最了解冯争的人之一,有她指点灼光,灼光便能进一步达到神似。


    所以刚才的比试里,冯争怕的不是灼光,而是在怕她自己。


    “冯争会输吗?”燕焱知道冯争、燕淼和应无双的计划,她可是同时押了冯争和燕淼赢,能不能一本万利就看她们了!


    狂鹤笑了笑:“她说自己有血气,有争心。因此她只要不辜负自己的名字,至少不会输得这麽难看。”


    应无双目光灼灼,语气坚定:“她不会输。”


    演武场上,方敏行是最了解叶静兰的人,但应无双是最了解冯争的人。她都能看得出灼光的功法有蹊跷,冯争只会比她更快一步找出对方的破绽。


    微风悄然而至,灼光声音极低,随风传入冯争耳中:“砍断平沙枪,此乃方敏行筹谋;用你熟稔枪法将你逼至这般境地,亦是她暗中布局。方敏行有言,平沙枪断则旧怨销,你二人自此再无瓜葛,我与她的交易也到此为止。”


    “这场比试牵扯颇多,失了磊落,我不过是受人操控的提线木偶,根本没有赢家和输家之分。这一局,你未曾落败,我亦不算得胜。但说到底是我破坏规矩在先,这场比试我认输。”


    冯争闻言,扬起手臂往外一抛,断枪带着几分不甘与决绝,“哐当” 一声坠落台下,扬起细微尘土。眼中那层朦胧雾气已被心中灼热的战意烧干。


    她道:“既然恩怨已清,你我也该尊重这座擂台,继续比下去。”


    输给方敏行和自己,她认。但输给灼光,她不认。比试还没结束,胜负未定,她还要继续打下去。


    在台下勉强听清灼光说话的燕淼愣了一下,灼光要是主动认输,那她们三个的计划就能继续施行。紧接着又听到冯争的回答,她毫不意外,就知道冯争不会接受这种结局。


    “可你如今手无兵器,更何况我有方敏行相助,事先洞悉你所有弱点。这场比试,对你而言有失公允。”灼光答应方敏行的事情已经做到,她不愿再将这失之偏颇的比试延续。


    这场比试掺杂了私仇,在擂台上,她是方敏行复仇计划里的其中一环,这并非她所愿的切磋比武。在她心中,擂台应是纯粹切磋武艺之地,凭真本事、真能耐论胜负,而不是凭借外力的胜之不武。


    冯争身姿笔挺,神色从容,回道:“方敏行洞悉的不过是往昔旧我的周身弱点罢了,自与她分别那日起已过数十日,今日之我已非过去之我。她与我的旧账随着平沙枪断,一笔勾销,可你我的这场切磋,才刚开始。”


    说到此处,冯争眉梢轻挑,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些许傲气:“灼光少侠大可宽心,我冯争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你能瞧破我妙真梨花枪的路数,难道还能将我余下十七般武艺也洞悉透彻不成?若你实在不好意思,可以把你的开山斧借我一用。”


    话音一落,冯争大大方方地朝灼光摊开手,灼光见状也不含糊,爽利地应了声“好”,便将开山斧递向冯争。


    “你也会用斧?”灼光好奇道,她取下背在身后的斧头,留作自己使用。


    冯争嘴角上扬,噙着一抹笃定笑意:“刀枪剑戟,斧钺鈎叉,无一不精。”


    好大的口气,灼光身在无所不包的临清派中都不曾见谁敢声称自己无所不精。她和冯争抱拳行礼,各自退到擂台两侧,准备重新开始比试。


    演武场内除了刻意凑近偷听到两人对话的燕淼,旁人都不知道两人在擂台上说了什麽。直到冯争大声说自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她们就看见灼光将自己的开山斧给了她,两人便要继续比试。


    “冯争可真狂啊,她连十八岁都没有,就敢说自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她们俩刚才到底在叽叽咕咕些什麽,冯争怎麽突然开始说大话了?”梁丘天谕后悔不已,早知道就该直接冲下去,也不至于现在一头雾水了。


    应无双见冯争重振旗鼓,悬起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她转眼看向临清派的看台,方敏行起身和临清派的掌门说了几句话,然后离开临清派返回了神拳派的看台。


    她犹豫片刻后也站了起来,朝着临清派的方向走去。


    擂台上,气氛紧绷如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冯争与灼光皆手持开山斧,两人对峙而立。


    冯争双手握斧柄,手上青筋暴起,她轻点脚尖运起连山步如苍鹰掠空,快步冲向灼光。开山斧高高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斧刃未至,其带起的狂风已经吹得灼光衣袂翻飞。


    灼光抬斧接下这一招,重器相接,“当” 的一声巨响,金属撞击之声响彻云霄,震得围观者耳中嗡嗡作响,两人的手也都被震得发麻。


    过了一招后,灼光饶有兴味地看向冯争,冯争的确擅使开山斧。


    开山斧乃重器,由月斧、曲刃、凤头、护手盘、斧柄、尖镦等部分组成,主要技法有抡、劈、剁、搂、云、片、砍、撞等。冯争只抡了一斧头,仅凭这一招就足以让灼光判断出她的技法是否纯熟。


    同辈之中,唯有石力惯用的重刀算得上是重武器。除她之外,灼光极少碰上使重武器的对手,更别说是同样手持重斧、与她 “棋逢对手” 的人了。


    对武者而言,遇上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比试起来才有意思。双方能在过招切磋间一较高下,更能以对手为镜,察觉自身疏漏,补齐短板、精进武艺。


    灼光的战意被冯争激起,她扎稳马步,手中开山斧一横,斧头顺势扫向冯争腰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不给冯争丝毫喘息之机,若是被这一斧击中,冯争怕是要断两根肋骨。


    冯争腰身一拧借着那刁钻的角度,巧妙至极地避开了灼光的攻击。身形未稳,她便顺势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攥住斧头,手臂肌肉紧绷,恰似隆起的山峦,青筋暴跳有劲力游走其中。


    下一刻,她双臂抡圆,斧头以泰山压顶之势,势不可挡地朝着灼光的斧柄狠狠撞去,那气势,好像要开天辟地一般。


    灼光面色凝重,察觉到这一击的致命威胁。她脚掌在地面上急速碾转,鞋底与地面摩擦出一溜烟尘,急速向后撤步。手臂亦是用力回抽,斧柄在千钧一发之际险险擦过冯争斧头的锋芒,那尖锐的碰撞声 “锵” 地响起,好歹是挽救了那差点被砍断的斧柄。


    “这是——七杀刀第三式破山河!”石力惊呼,冯争怎麽偷学她家的绝学。


    “精彩!”梁丘天谕大喝一声,为擂台上的两人欢呼。那股子热忱劲儿,仿若自己也置身台上,与之一同拼杀。


    双斧相碰激起的火花,犹如燎原星火,瞬间点燃了看台上众人的激情。周围的侠士们本就被这紧张刺激、旗鼓相当的比试勾得目不转睛,心弦紧绷,此刻更是彻底炸开了锅。


    年轻侠士激动不已,身子前倾,不断地切换立场,一会儿为冯争呐喊,一会儿为灼光喝彩;经验老到的前辈,虽表面沉稳,却还是忍不住赞叹两人于斧法上的精妙造诣。


    齐山剑派的看台一隅,骆兰英的目光在冯争与灼光之间来回穿梭。近日来她忙于武林大会的繁杂事务,于武艺上稍有松懈,虽输了这一次的比试,可还有下一次呢。她认真地观看两人的比试,默默地在心中拆解两人的招式。


    灼光可用魍魉宝鉴拙劣地模仿妙真梨花枪,冯争并不会此法,却也能用开山斧使出七杀刀的招式。这麽快就能举一反三,她的悟性简直是远超常人。


    “枪仙狂鹤当年闯荡江湖,仅凭一手妙真梨花枪就能威震武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小枪仙青出于蓝,也绝非池中之物。”


    明笑天暗自考量着这场比试的走向,她立于高台之上,将整个演武场都尽收眼底,包括四处走动的应无双和在擂台下观赛的燕淼。


    擂台上,灼光的开山斧在她手中如同一面黑色铁盾,将冯争的攻击一一拦下。每一次双斧碰撞都发出沉闷巨响,台面上的尘土都被掀起。两人身影在灰尘中若隐若现,只闻其声,不见其影,战况愈发激烈,胜负悬于一线。


    俄顷,灼光瞅准冯争换气间隙,大喝一声,浑身劲道凝聚于双臂。她纵身一跃,整个人如展翅大鹏,使出一记 “劈山断岳”,斧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直直劈向冯争。这一斧,凝聚着她全身的内力,威力之大,足以劈开整座擂台。


    围观者见状,皆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一声声惊呼。


    “灼光竟然毫不留情,她就不怕冯争躲不过去,坏了点到为止的规矩?”百花谢可是亲身体会过灼光内力之强的人,她不禁为冯争捏了把冷汗。


    陈玄的视线在演武场周围扫了一圈,道:“有前辈们看着,不会见血。”


    数十高手守在擂台附近,若是情况不对,她们会及时出手制止。


    冯争毫无惧色,双脚扎根大地,斧柄与手臂连成一线,双眸紧紧盯着灼光即将劈下来的斧头。


    “来得好!” 她轻喝一声,迎向那劈来的巨斧。


    众人都以为冯争要硬接下灼光这一招,就连灼光也是这麽认为的。两斧相接的瞬间,灼光并未感觉到与她相冲的撞击,反而像是一斧子砍到了水里,原本汹涌磅礴的力道,似泥牛入海,被冯争巧妙化解,涓滴不剩。


    冯争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双手一转,用半月形的斧头勾住灼光的斧柄,以柔克刚,收了灼光的力道再借她的力道打出去。灼光用来击打冯争的十成内力皆被冯争借走,用来击飞她的开山斧。她四肢百骸一片绵软,力气早已被抽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斧头脱手飞出去。


    “以柔克刚,借力打力,这是太极拳的技法。冯争学过太极拳吗?”神拳派的闻人云惊讶道。


    沐川研习拳法多年,自是瞧出了一些门道,她缓缓开口为师妹解惑:“看她的招式动作略显生涩,不似久练太极拳之人。依我看,她应当是没学过的。这次比武,只有我在应对铁傀儡时用到过以柔克刚的技法,她似乎化用了我的招式。”


    “这麽厉害,拳法之技也能融会贯通用到开山斧上。”闻人云发出一声感叹。


    沐川点头:“诸般武艺,形异质同。”


    方敏行眼神复杂地看着擂台上的冯争,语气平淡:“冯争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学天才。”


    “此局小枪仙冯争胜。”


    灼光的开山斧被冯争打到台下,另一把斧头也横在了自己颈部。她刚刚全力一击,导致现在身子有些疲软。


    然而她体内激动的情绪尚未平歇,对冯争说道:“痛快!改日你我再比一局。”


    “好。”冯争应下。


    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结束,众人都有些意犹未尽。擂台边的五人历经三场比试终于只剩下了两人,武林大会也来到了最后一局。


    燕淼飞身上台,想起两人昨夜的演练,道:“歇一会儿再比?”


    冯争忙不叠点头,灼光的内力太过强劲,她想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可惜技法并不熟练,并未完全化去灼光的内劲,她的身体依然被震得难以忍受。


    万众期待下,冯争一屁股坐在擂台上休息了起来,燕淼还贴心地给她递了水。


    “打擂打的就是耐力,她们怎麽还歇上了,明盟主,快叫她们起来继续比。”九死生来到明笑天身边,催促道。


    冯争、燕淼和应无双这“六个人”要成为天下共主,她们敲定大计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抢她的英雌帖。她们想要英雌帖参加武林大会,自然是冲着能够号令群英的盟主令去的。


    可是魁首只能有一个,不知她们三个决定派谁去夺魁,现在冯争和燕淼同在台上,她们两个谁有本事去挑战六大掌门呢?


    是自称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冯争,还是自成一派得到阎婆传功的燕淼?


    “让她们歇上一会儿无伤大雅。”明笑天拍开九死生不规矩的手,“依你看,她们两个谁能夺魁?”


    九死生讪讪一笑,差点就把盟主令摸来了。


    “如果她们都赢了,你打算怎麽办?”九死生料到了那三人肚子里揣的什麽坏水。三人敢合力抢她的英雌帖,再想办法合夥骗来明笑天的归藏真经和盟主令也未为不可。


    明笑天:“你是说平局?”


    “嗯。”


    “那就要看她们有何本事让我再添一位魁首了。”明笑天挥了挥手,擂台上的裁判提醒两人可以开始比试了。


    稍作歇息后,冯争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接着!”破空之声传来,狂鹤的素木枪从天而降。


    冯争伸手接住素木枪,和燕淼对视一眼,两人按照昨夜商议的那般,前半局真刀真枪拼尽全力,后半局开始唱戏。


    素木枪在手,冯争顿觉一股熟悉的劲道自枪杆涌来,还是长枪用着最顺手。她抬枪使出一招白蛇吐信攻向燕淼,招式迅猛,裹挟着浓重的杀意。


    燕淼也毫不遮掩身上的杀意,鸿鸣刀出鞘,发出悦耳的刀鸣,刀尖抵住枪尖。刹那间,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恰似急雨敲阶,“叮叮当当”,清脆且急促,转瞬便碰撞数十余次。


    二人功法皆以 “快” 字立身,此刻施展起来,更是登峰造极。燕淼手中的鸿鸣刀刀刃翻飞,快成只余一抹森寒刀光,纵横捭阖间撕裂长风,发出 “呜呜” 锐响。


    冯争亦不甘示弱,素木枪若蛟龙出海,每一次刺、挑、扫皆带着千钧之力与决绝杀意,所经之处,劲风呼啸,卷起周遭尘土碎屑,呈一片杀伐之景。


    相较前局,此番比试的激烈程度更甚,犹如汹涌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二人的杀意在这你来我往间愈发浓烈,那招招致命的架势全然不似寻常切磋,倒似生死宿敌,各怀必杀之心,恨不得能置对方于死地。


    周围看台上的众人无不悚然动容,心悬嗓子眼,沉浸在两人拼杀的紧张氛围之中。


    “她们两个作为朋友,怎麽打得这麽凶?”梁丘天谕还记得这两人勾肩搭背地从她面前走过,说着要教训她的话。


    这麽好的姐妹俩,打起来怎麽是剑拔弩张、生死相向的架势,跟有血海深仇似的。


    石力也附和道:“燕淼身上的杀意比昨日与我切磋的时候还要重。”


    陈玄猫着腰凑到应无双身边问道:“她们两个该不会为了争夺魁首翻脸吧?”


    昨夜她和梁丘天谕、石力聚在一处玩闹,梁丘天谕不经意间提起冯争、燕淼和应无双因为抢着当皇帝吵了一架,谁也不让谁。


    她们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她们几个也偶尔幻想着自己未来能当上武林盟主,最后因为新上任的“盟主”端水不平大吵一架。


    现在冯争和燕淼打得如此凶狠,好像要置对方于死地。陈玄不由得担心这三人上次吵架的气还没消,所以带着气的冯争和燕淼才非要打个你死我活不可。


    应无双无声摇头,专注地观看两人的比试,这场比试打好了就是一箭双雕,打差了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们必须按照昨夜的演练,一个动作都不能演错。


    要让别人相信她们的戏是真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假戏真做。


    擂台上两人杀得难解难分,应无双悄悄打量周围人的神色,她们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擂台,被两人激烈的战局吸引。她攥紧拳头,默默盼着这场戏能顺利落幕。


    第134章 燕淼VS冯争


    两人的身影在演武场中交错腾挪,耳边不断传来兵刃碰撞之声。


    历经两日比试磨砺,冯争将百家之长融会贯通,揉入妙真梨花枪的枪术体系中。妙真梨花枪本就是变化莫测、足有二百余式的枪法,如今更是让人难以捉摸其踪迹。


    饶是枪仙狂鹤也难以预判冯争手里的素木枪下一刻将落于何处,只觉枪影漫天,虚实难辨。


    燕淼自成一派的乱刀之法,每一刀挥出皆裹挟着浓烈杀意。在这场关键比试中,她锋芒尽绽,再无半分藏掖。


    历经千锤百炼、锋利得可削铁如泥的鸿鸣刀,在她手中仿若活物,与她心神相通,刀光闪烁间,似能劈开天地,令人胆寒。


    二人皆毫无保留,施展浑身解数切磋较技。数十回合转瞬即逝,两人身上虽未挂彩,可身上的衣裳却是满身“伤痕”,显得两人有几分狼狈。


    比试越发激烈,燕淼暴喝一声,催动体内那道属于明笑天的真气,强悍的真气贯穿经脉最终凝聚于掌心,鸿鸣刀随之震颤。


    她闪身来到冯争面前,右手挥动鸿鸣刀,刀身上反射出刺眼的金芒,空中烈日仿佛都被这一刀劈成了两半。


    劈开烈日的长刀斩向冯争,冯争亦倾尽所能,将全身内力聚于素木枪,侧身闪躲的同时抡起长枪。枪尖抵住长刀,这一次撞击让冯争明白高手与普通人的区别。


    燕淼仅凭明笑天盟主的一缕真气就能使出如此凶猛的一招,这一刀比灼光用尽内力的一斧还要强劲。


    冯争被这一刀压得不断后退,地面被她的双脚磨出两道深深的沟壑。她咬紧牙关,再度使出了借力打力的招式,将这一击挡了回去。


    燕淼攻势不停,趁势追击,不给冯争丝毫喘息之机,毫不犹豫地挥出第二刀。刀光霍霍,带着凛冽劲风,直逼冯争要害。


    冯争见状,不躲反进,素木枪陡然下压,此举看似冒险,实则暗藏博弈。枪杆在下压瞬间,弱点全然暴露在鸿鸣刀锋芒之下。


    若是燕淼更快,素木枪将会一分为二,若是冯争更快,燕淼的右手就会被枪尖刺穿。局势瞬间剑拔弩张,生死一线。


    陈玄见状骤然色变,心脏仿若漏跳一拍,慌乱间,她双手下意识探出,死死掐住石力的手臂:“要麽枪断,要麽手残,她们下手可真狠。”


    石力也紧张地盯着战局,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尽管手臂被陈玄捏得生疼,她都没时间去搭理陈玄。


    擂台周围的两位高手不约而同地向前迈步,欲要上台拦住这凶险的攻击。


    两人刚靠近冯争和燕淼还没出手,铁器碰撞的清脆声响起,冯争这一枪并未刺中燕淼的手,而是击打在刀柄上。


    只差那麽一厘,便会让燕淼的右手鲜血淋漓。


    鸿鸣刀受此一击,脱手而出,直直地坠下台。两位高手见无人受伤,松了口气,身形一转,迅速退回台下。


    她们的动作快如闪电,若是有人稍一疏忽眨了下眼,怕是难以察觉她们曾上台干预,整个过程宛如一阵清风拂过,不着痕迹。


    燕淼在鸿鸣刀脱手的那一刻,几乎是同一时间迈步向前直接伸手握住枪身,凭借自身浑厚的内力夺过了冯争手里的素木枪。


    燕淼不会用枪,怕冯争再度将素木枪抢回去,便随手将枪丢到了台下。


    “呼~” 陈玄紧绷的心弦这才松懈,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可吓死我了。”


    “嘶,痛!”石力回过神来,终于察觉到了手臂上的痛感,她一巴掌拍在陈玄的手上,陈玄的手红了一大片。


    “你打我干嘛?”陈玄委屈。


    “你还恶人先告状,我的胳膊都叫你掐红了。”石力揉着手臂,没好气回道。


    两人一个吹手背,一个揉胳膊,嘴上还不忘抱怨对方。


    坐在两人面前的燕焱展开手掌,手心赫然留下了几个鲜红的指甲印。


    她来到应无双身边,俯身在她耳边悄声道:“不是说好了假打吗,冯争差点刺穿燕淼的手。”


    “她们有分寸,你别担心。”应无双也被刚才那一击吓得不轻,昨夜的演练并非如此,她是说过可以随机应变,但绝不是让她们这麽变的。


    “我要下去盯着点。”燕焱起身离开。


    那可是用来拿刀杀人、拿筷子吃饭的右手,更何况燕淼还拜了铸剑大师阎婆为师,她以后还要用右手铸剑,冯争的准头但凡差一点,就会毁了燕淼的未来。


    燕焱怎能不担心?


    等到了擂台附近,燕焱发现阎婆就在她对面守着。她疑惑地回头看向看台,心中暗忖,阎婆前辈什麽时候下来的?


    擂台上,局势发生变化,没了趁手兵器的冯争与燕淼开始近身肉搏,两人缠斗在一起,视线相交后又迅速错开。


    燕淼的拳法不敌冯争,她闪身后退两步,右掌缓缓自腰间抬起,动作看似不疾不徐,实则暗藏杀机。


    “她这是在做什麽?”梁丘天谕看不懂燕淼的招式。


    金蝎脸上细纹抽动,眯眼笑道:“她想一掌将冯争打下去。”


    “她能有这麽深厚的内力?”梁丘天谕满脸质疑,撇了撇嘴。


    在她看来,只有习武多年的长辈可以凭借自身数十年的深厚内力一招制敌,但像燕淼这个年纪,就算打娘胎里就开始习武,至今也只有十几年的内功,一掌出去,顶多让冯争后退半步。


    只见台上的燕淼伸展手臂,衣袖无风自动,右掌携着排山倒海之力,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前推出。


    “她竟敢——”九死生话没说完立马飞身出去。


    燕淼体内有阎婆近十年 的内功,这一掌把握不好分寸的话,冯争和燕淼都要废在这擂台上!


    发觉不对劲的不止九死生一人,燕淼这一掌掀起的狂风甚至吹动了周围看台上众人的衣衫。擂台边的数码高手纷纷上台,准备阻止燕淼。


    燕淼来势汹汹,冯争不躲不避,右掌同样疾速挥出,掌心迎向燕淼。刹那间,双掌轰然相对。


    “轰” 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向四周扩散,脚下擂台不堪重负,竟开始缓缓下陷,木质结构发出 “咔咔” 悲鸣。


    狂风席卷擂台,尘土弥漫屏蔽视线,擂台外的人看不清台上的情况。应无双站起身来,耳边嗡鸣不止,只看见不断有人从她身边跑过冲上了擂台。


    待尘埃落地,擂台上出现一个巨坑,冯争和燕淼分别倒在巨坑的两侧。冯争嘴角溢血,脸色苍白,坚持着站起来,双腿还在打颤。燕淼也好不到哪里去,呕出一口淤血,站立不稳。


    被波及到的裁判,灰头土脸地从擂台下走回台上,此时台上乌泱泱站了一群人。冯争和燕淼身边分别围了一堆人,圣医谷的医师在为两人检查身体。


    她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高声道:“盟主,依规矩,此局应是平局。”


    声音虽不大,却清晰传遍全场。


    冯争捂着胸口,一边喘气一边说:“谁要和她平局,我还能继续打,武林大会的魁首非我不可。”


    说罢,她甩开丹兮谷主的手,准备继续和燕淼比试。


    丹兮谷主白了冯争一眼,看在她是个小孩的份上不和她计较,于是转身去看燕淼的情况。


    “那就再来一局。”燕淼强撑着推开身边照看她的燕焱,绕过巨坑,步履蹒跚却坚定地走向冯争。那架势,即便身受重伤,也要和冯争拼个胜负。


    丹兮谷主的怒火 “噌” 地燃起,快步追上燕淼,伸手一把扣住燕淼手腕,凝神把脉。燕淼的脉象紊乱、内息暴走,别说继续比试,让她绕着擂台走上两三圈都够呛。


    她宕机立断,从袖中取出银针,快准狠地刺向燕淼睡xue。燕淼还没察觉到自己被针扎了,眼前陡然一黑,便晕了过去。


    冯争下意识伸手去接,燕淼已然被丹兮谷主稳稳捞入怀中。


    “我们还没比完,你这是做什麽?”冯争故作生气地质问丹兮谷主。


    “你也睡。”丹兮谷主头也不回,闻声手一扬,又是一针准确刺出。


    九死生接住昏过去的冯争,不合时宜地夸了一句:“神医啊,这针扎得真准。”


    “这两都是谁家的孩子?”丹兮谷主目光如电,在周遭众人身上一扫而过,语气中带着几分愠怒与无奈。


    阎婆和狂鹤主动站出来,丹兮谷主冷笑一声:“你们可真行,平日里怎麽教导孩子的?在她们眼里,赢难道比命还重要?”


    狂鹤嘟囔一句:“能赢的话为什麽要输。”


    阎婆不吱声,默默走到丹兮谷主身边把燕淼抱起来。


    “你再说一遍?”丹兮谷主眉毛一竖,怒道。


    狂鹤露出笑容:“这孩子就是莽撞,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她。”


    丹兮谷主盯着狂鹤看了好几眼:“是你啊,十五年前就是你和上官衡不知天高地厚,单枪匹马地去固山剿匪,要不是我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照顾了你俩三天两夜,你俩早去见阎王了。你也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了,还不长记性,等冯争醒来记得教导她好好惜命,别跟你一样狂得连命都不要了。”


    九死生在旁,啧了一声:“骂她就骂她,怎麽还捎上我了?”


    “行了,把这两孩子带回碧霄院,让瑞松和瑞柏给她们针灸调理。” 丹兮谷主一声令下,不容置疑。


    狂鹤与阎婆赶忙点头,带着冯争和燕淼快步朝着圣医谷所在的碧霄院而去。


    “还好只是受了点内伤,没什麽大碍。”九死生长舒一口气。


    打擂的两人都被抬走了,裁判再次问道:“明盟主,这场比试的结果该如何算?”


    话音刚落,梁丘天谕嬉笑着凑上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们两败俱伤,要不算我赢?”


    第135章 荡平南武林,一统江湖!


    耗费半月精心搭建而成的擂台,被燕淼与冯争的激斗轰出一个醒目大坑,木屑与尘土散落四周,一片狼藉。


    众人围聚在擂台边缘,除却插科打诨的梁丘天谕,其余人皆在静静等候明笑天的回答。


    “你想得还挺美,回去和你姥姥再练上两三年断魂掌吧。”九死生让梁丘天谕一边玩去,别在这里添乱。


    “盗圣前辈,这第四折戏看得可精彩?”应无双悄然穿过熙攘人群,来到九死生身畔,压低声音,仅让九死生一人可闻。


    九死生闻言看向应无双,经她这麽一提,想起了半月前在任家小院里发生的事情,这三个野心勃勃的少年谋划至此着实不易。


    世上没有白看的好戏,九死生心领神会,随即望向明笑天,朗声道:“明盟主,此二人昨日于五大台比试中脱颖而出,力压众多少年英雌,她们的武功造诣自是有目共睹、没得挑剔。今日擂台一战,更是打得旗鼓相当、不分伯仲,擂台都险些被她们轰塌,她俩也还能站得住。既是平局,不如再添一位魁首”


    “诸位觉得如何?”


    武林大会的魁首有机会挑战六大门派的掌门夺得盟主令,因此明笑天需询问其余五大门派掌门人的意见。


    “武林双魁,传扬出去也是美谈一桩,我觉得是个好主意。” 神拳派掌门莫子书率先点头赞同。


    剩下四大门派的掌门分别是峨眉派单娥、临清派王裕之、五螙门颜尔和秘罗古寨金蝎,金蝎第二个点头,剩下三人也都同意再添一位魁首。


    王裕之见状,适时开口道:“既然有两位魁首,那奖赏自当也有两份,方显公平公正。”


    明笑天微微颌首,道:“自然,若她们选择归藏真经,我便亲自将此功法传授给她们,倾囊相授,绝不藏私。倘若她们志在盟主令,那便看她们两个谁有本事从我们六位掌门手中拿到它了,一切皆凭实力说话。”


    “如此安排倒也周全。” 单娥轻声附和,其余掌门亦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明笑天见众人皆无异议,神色一凛,她的声音传遍演武场:“此局打平,冯争、燕淼二人并列为此次武林大会双魁!”


    至此,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场比试彻底结束。各大门派门徒听闻结果,纷纷为燕淼与冯争欢呼喝彩,声浪如潮,震耳欲聋。只可惜赢得比试的双魁却并不在现场,无法亲耳聆听这如雷欢呼。


    听到明笑天宣布双魁后,应无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快步跑出这热闹非凡的演武场,她要去碧霄院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两人。


    演武场内,众人并未散去。明笑天回到高台之上,五大掌门分别站在她的左右两侧,她们面色凝重,台上一片肃穆。


    明笑天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以内力灌注声音之中:“诸位,武林大会乃是江湖一大盛会。此次盛会,各大门派之少年英豪尽展其能,风采傲人。其间,更是涌现出两位摘得魁首桂冠的翘楚,实乃我北武林之荣光,亦是我北武林后继有人、人才济济的证明。尔等少年英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实令我等欣慰不已。”


    众人安静下来,皆仰首注目,凝神倾听明笑天说话。少年们听到自己被明盟主夸赞,不禁面露喜色,眼中满是自豪。


    明笑天话锋一转,语调变得沉重:“但是,诸位可曾记得?往昔十载,我北武林秉持大义,与南武林定下盟约,以招摇山为界两方互不干扰。”


    “十年来,北武林恪守约定从未越界,然而就在上月,南武林元真派虚道子、丐帮周散以及少山寺释行和尚,此三人罔顾信义、公然越界,肆意践踏我北武林尊严,破坏十年前双方立下的约定。”


    “这些无耻之徒越过招摇山,在桐昌坨追杀我徒兰英,抓走五螙门陈玄和秘罗古寨梁丘天谕,意图用兰英等人性命要挟我,逼迫我交出盟主令,想要趁机将北地重新据为己有。此等行径,真可谓是其心可诛,其行可鄙,令人发指!”


    此话一出,仿若巨石投入平静湖面,全场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骆兰英、陈玄与梁丘天谕被抓之事,此前仅有各大门派的掌权者知晓,各大门派的门徒现在才知道上月发生了这种事情。


    “南武林实在欺人太甚,当我北武林无人吗!”


    “明盟主当年在齐山以一敌众,力挫南武林众人,凭真本事夺得归藏真经与盟主令。他们若想抢夺这些,理应光明正大地向明盟主发起挑战,在背后使脏招算什麽本事,简直是无耻之尤!”


    “一群道貌岸然之辈,还自诩名门正派,所作所为全是小人行径,真是不要脸!”


    明笑天揭露此事之后,梁丘天谕立刻钻入人群之中,眉飞色舞地与众人说道:“可不是嘛!他们这些老东西,不仅以大欺小,还仗着丐帮人多,以多欺少。”


    “好在本大侠神功盖世、蛊术高明,带着骆大师姐与陈玄大杀四方,逃出了他们的魔掌。之后还在桐昌坨外的山上,斩杀了一群丐帮的乌合之众……”


    她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将那日之事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


    陈玄已被五螙门的师姐妹们团团围住,面对众姐妹关切的目光与询问,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缓缓道来。骆兰英则神色平静,步履沉稳地走上高台,条理清晰地叙述那日被抓以及逃脱的详细过程。


    “我们三人逃出去后,又遭遇丐帮众多男徒的围追堵截,形势危急万分。幸得紫衣前辈出手相助,我等方能在重重困境中杀出一条生路。” 骆兰英将那日的惊险遭遇,一五一十地向众人道出。


    虽语调平缓,但是众人仍能从中感受到当时的惊心动魄与九死一生。


    眼见众人皆义愤填膺地为骆兰英等人打抱不平,明笑天轻轻挥了挥手,待众人稍静,继而说道:“南武林如此行径,实乃欺人太甚,正所谓‘一日纵敌,数世之患’,若此时我等选择退缩忍让,日后必将后患无穷!”


    “我将武林大会移至全州,便是想借此机会昭告天下,江湖辽阔无垠,我等侠义之士,自当纵横驰骋,何来北南之限,地域之分?昨日之战,我北武林众豪杰齐心协力,已然将南武林各大门派踩在脚下,此乃我北武林崛起之先声!”


    “十年前,我明笑天承蒙诸位豪杰相助,得以率领众人浴血奋战,成功打下北武林,方有今日武林盛会。如今,十年时光已逝,我等可再度携手并肩,以雷霆之势荡平南武林,一统江湖!不知诸位可愿与我一同南下?”


    明笑天的话语在演武场上空回荡,恰似暗夜里撕开乌云的一道惊雷,振聋发聩、光耀夺目。众人先是一阵沉默,片刻之后,叫喊声震天。


    “荡平南武林,一统江湖!”


    数百道声音汇聚成汹涌澎湃的声浪,直冲云霄。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群情激昂,众人的呼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能够荡平前方的一切障碍。


    苍穹上骄阳高悬,倾洒下的万丈金辉无情地炙烤大地。然而这般炽热相较于众人胸膛里激荡的熊熊烈火,也显得逊色几分。


    待到众人逐渐散去,九死生打算去碧霄院看看燕淼和冯争,明笑天走在她身侧和她一同前往碧霄院。


    “燕淼的内力是怎麽一回事?”


    明笑天曾亲授燕淼内功心法,堪称其半个师傅,对燕淼的内力根基颇为了解。方才的比试之中,燕淼使出的那一掌内力浑厚强劲,远超同辈水平,不过短短半月,燕淼为何会进益得如此之快?


    说罢,明笑天面露忧色,她深知内力提升过快恐有隐患,担心燕淼重蹈阎婆的覆辙,陷入修习邪功的危险境地。


    当时擂台上突发状况,九死生反应最为迅捷,率先冲至近前,所以明笑天猜测九死生必定知晓其中隐情。


    九死生抬手轻拍脑袋,自嘲道:“瞧我这记性,险些忘了把这事告诉你了。你可知道边南有个金乌教?”


    明笑天皱了下眉,摇头道:“未曾听过。”


    “这个金乌教藏得极深,莫说北武林,就是南武林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个门派。臭名昭著的邪功转日吟就是从这个门派里传出来的,你听我给你细说……”


    昨日清晨,九死生陪同阎婆、燕淼前往山庄外面寻觅药人。此前接受阎婆内力的两名男子,皆于短时间内爆体而亡,状况惨烈。第三名男子却全然不同,非但未现异常,反而功力大增。还好九死生在场,否则阎婆和燕淼都要遭其暗算。


    经三人一番仔细盘问,得知此男子来自边南一个名为金乌教的门派。阎婆所练的邪功转日吟竟与金乌教教众修习的功法极为相似,故而该男子能够顺利接纳阎婆的内力,且未受反噬。


    随后,她们又在山庄外擒获四名金乌教男教众,分别审讯后才知道金乌教的功法内容其实与转日吟毫无二致,只是金乌教内称此功法之为 “血灵功”。


    此功法之所以得名 “血灵功”,是因为修炼这功法虽然能使功力飞速提升,但体内会逐渐积聚热螙,致使修习者神志不清,最终走火入魔。


    而创功之人为了避免遭遇此劫,便在练功前服用一种仅产于边南的独特草药 ——“血灵芝”。


    以 “血灵功” 为名,意在提醒修习者按时服用血灵芝,如此方可护住自身,使热螙无从积聚,进而避免走火入魔。


    阎婆特意留下一名活口,将这个男教众带到了碧霄院中。丹兮谷主也是第一次听闻有需按时服药才能顺利修炼的功法,她仔细查验了从男教众身上搜出的药丸,的确是由血灵芝炼制而成的丹药。


    据医书典籍记载,血灵芝具解螙、清心安神之效。然而这味血灵芝仅生长于边南,生长周期漫长,而且采摘条件极为严苛,稍有不慎触及灵芝表面,便会致其污染腐烂。


    因此市面上血灵芝极为稀少,价值千金也难觅一颗。


    丹兮谷主几经验证后确定男教众所言属实。只是金乌教于边南避世多年,鲜为人知,几乎没人知道在中原臭名昭著的邪功转日吟就是血灵功。


    仅差一味血灵芝,神功变邪功,邪功害人走火入魔,神功则可安然修炼。


    阎婆修炼转日吟已久,体内热螙积攒多年,现在服用血灵芝只能起到压制热螙,从而避免走火入魔的作用。然而体内真气紊乱,仍有爆体而亡的风险。


    丹兮谷主为此给出两种应对之策,一为废功重修,另一种则与应无双的想法不谋而合,即寻觅药人,将多余内力转至药人体内。


    离开碧霄院后,一向沉默寡言的燕淼主动请缨担当药人。她说自己可以修炼血灵功,只要按时服用血灵芝,就能顺利接纳阎婆的内力。这样一来,燕淼既能获取深厚内力,阎婆也能保住性命。


    她们三人在山庄外共擒获五名金乌教男教众,搜出十颗血灵芝丹药,足够燕淼修炼一年的血灵功。至于一年以后,阎婆和燕淼早就决定了要前往边南,到时候只需顺道去一趟金乌教,取够今后数十年练功所需的血灵芝即可。


    燕淼与阎婆趁午休之时完成首次传功,阎婆将足足十年的内力全部传给了燕淼。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九死生还叫来了应无双在旁照看。


    所幸整个过程顺遂无虞,传功结束后燕淼也没有出现任何不适。


    “金乌教的血灵功就是邪功转日吟,这种功法威力巨大,十年内力所铸就的内功,相较寻常功法,威力不可同日而语。我没想到燕淼会在擂台上催动内力攻击冯争,我怕她们两个都会被这内力轰死在台上,所以立马冲上去阻拦她。”九死生解释道。


    明笑天听后冷笑一声:“金乌教的神功传到中原竟成了致人走火入魔的邪功,那编造出转日吟的人把邪功传入中原,却对修炼此功法最为关键的血灵芝只字不提,总不能是忘了吧?这其中定有蹊跷。”


    “这正是我想和你说的,十六年前进入藏剑山庄的两个男门客里,有一个就是边南人士。虽说邪功转日吟在中原是臭名远扬,可修炼这个功法的人寥寥无几,任姐姐一家出事之后,复仇无门的她怎麽就那麽巧地得到了这门邪功?”


    九死生目光深邃,语气笃定:“金乌教,一定有问题。”


    第136章 六大援兵


    嘶嘶~嘶嘶~


    好像有一条冰冷的溪流在脸上流动,这条溪水不断地在脸上移动,带来细密的麻痒感。


    “金乌教血灵功,简直闻所未闻。少吃一颗灵芝就能让人走火入魔,创出这门功法的人也真是够厉害的。”


    “原来燕淼把那一掌打在台上了,我说呢,冯争要是硬接这一掌肯定会被打得摔下台,至少躺上十天半个月才能休养好。”


    “你们两个可把陈玄吓得不轻,她还以为你们反目成仇了。”


    “咳,谁让她们演得这麽逼真。我说你们唱这麽大一出戏打平,就是想同时得到归藏真经和盟主令?”


    “嗯。”


    夕阳透过木窗的缝隙轻柔地洒落在屋内,于床榻之上交织出一片朦胧而迷离的光影。


    冯争在睡梦中听到了若有若无的人声,骆兰英似在念叨着金乌教之事,可恶的梁丘天谕又在编排她的不是,石力与陈玄的交谈声,仿若就在耳畔呢喃,应无双与燕淼的话音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嘘,她要醒了。”梁丘天谕朝着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命令银环蛇爬上冯争的额头。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闭着眼的冯争意识到脸上冰冷的触感不是溪流,这又硬又凉的东西刮过她的脸,她慢慢睁开眼睛,伸手抓住脸上那恼人的东西。


    刹那间,光芒如潮水般涌入眼眸,与此同时,鲜红的蛇信子在眼前肆意舞动。


    “梁!丘!天!谕!”冯争怒喝一声,使劲挥手想将银环蛇甩落,谁料银环蛇牢牢地缠在她手臂上,任凭她怎麽摇晃,也不愿意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梁丘天谕坐在冯争床边,笑得前俯后仰,一边笑,一边拍着冯争的大腿。


    冯争猛地踹出一脚,梁丘天谕迅速起身并顺手捞走了自己的银环蛇。


    “你可算醒了,丹兮谷主说你早该在半个时辰前醒来的,只是你太累了就真的睡了过去。”


    冯争怒气冲冲地坐起来,应无双的声音从左侧悠悠传来。她循声望去,应无双与燕淼坐在木桌旁,再往前看,石力与陈玄静立窗边,骆兰英双臂环胸,悠然倚于门边。


    傍晚的余晖,昏黄而暖意融融,轻柔地笼罩于众人身上,仿若为众人披上了一层薄纱,模糊了众人清晰的面庞,眼前这一幕好像还在梦境之中,虚幻而迷离。


    “我睡了多久?”冯争的怒火瞬间消散,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梁丘天谕斜靠在她的床边,浅笑道:“从午时到酉时,整整三个时辰。在你睡觉期间,所有人都来探望过你和燕淼,你们如今可是大名鼎鼎的武林双魁。”


    “双魁?” 冯争微微一怔,旋即喜形于色,“我们赢了!”


    “嗯,明盟主又添了一位魁首,你和燕淼是此次武林大会的双魁。”应无双回道。


    冯争满心欢喜,翻身下床,疾奔至燕淼与应无双身前,激动地和两人击了个掌。


    “鱼与熊掌都被我们收入囊中咯!”


    “等等,六大掌门的那一关还没过,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冯争摸着下巴思考,“明盟主说的挑战该不会是让我挨个打赢前辈们吧?如果是这样的话,燕淼拿到盟主令的胜算更大。”


    燕淼修习金乌教血灵功的事情冯争昨晚就知道了,她也已体会过燕淼的内功之强。在她看来,燕淼内功强劲,比她挑战六大掌门的胜算更大。


    应无双示意冯争看门口,只见神拳派沐川、临清派灼光、峨眉派葛曦以及杨尽欢一起走进院子。这四人一到,碧霄院里就凑齐了六大门派的精英门徒。


    “燕淼选归藏真经,你选盟主令。我请了援兵,挑战六大掌门的事情不足为虑。”


    冯争睡大觉的时候,应无双就已筹划好了一切。


    倚在门边的骆兰英转身走到院子里,陈玄、石力和燕淼等人也跟着依次走出房间,应无双和梁丘天谕同时跨过门槛。


    众人站在门外,她们的目光都落在屋内的冯争身上。


    陈玄冲她挥手:“出来呀!你放心,我家颜掌门不与你比武,她准备了一个机关,只要你能解开机关,便算赢了她。我现在教你一个破解机关阵法的万能妙招,保管你能顺利过关。”


    “我是看在无双姐姐的面上才愿意帮你,吃了我的蛊,明日你就不用害怕我姥姥的断魂掌了。”梁丘天谕不是很乐意地望着冯争。


    两人一开口便为冯争解决了五螙门和秘罗古寨的两大难关,瞧这情形,想来剩余四人也是来此为冯争出谋划策的。有六大门派的精英门徒相助,何愁过不了六大掌门设下的重重关卡?


    应无双请来的援兵可真是帮了大忙,冯争眼含笑意地看向应无双,两人四目相对,应无双朝她缓缓点了下头。


    在众人的注视下,冯争踏出房门,天边灿烂的晚霞倒映在她眼中。


    忽然眼前一花,沐川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说道:“你的白鹤拳使得不错,我再指点你两招。如此一来,我师傅那一关便不成问题。”


    峨眉派的葛曦拽住冯争的右手:“我峨眉派的掌门单娥姓‘善’却名‘恶’,她可不会看在冯争是个小辈的份上就让她。沐大师姐,让冯争先与我练几招,我好教教她该如何躲避我师傅那神出鬼没的第三只手。”


    “也好。”沐川闻言立马松了手。


    临清派的灼光背着双斧,提醒冯争:“冯争,我师傅有事已经先行离开了全州,明日由我师姨代替她应对你的挑战。”


    “你师姨是谁?”冯争问道。


    灼光答:“紫衣客,她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你随机应变吧。”


    “多谢提醒。”冯争心中有了几分盘算,继而将目光投向齐山剑派的骆兰英。


    骆兰英笑了笑,只说:“我师傅不会为难你,明日你就知道了。”


    冯争总觉得骆兰英的笑容怪怪的,她正想问个清楚,此时有两个齐山剑派的门徒跑进院子里,说是明盟主那边有许多事务需要骆兰英处理,两人拉着骆兰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碧霄院。


    “冯争,拿枪去吧。”葛曦催促道。


    其话音方落,燕淼已将狂鹤的素木枪递至冯争手中。同时,向冯争投来了一道饱含同情的目光。


    彼时的冯争还不理解燕淼为何要那样看她,直至其后的两个时辰内,她马不停蹄、片刻未歇地与葛曦、沐川和灼光轮番切磋,累得四肢瘫软,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时,才恍然领悟燕淼目光中的深意。


    已是子半时分,明月高悬于夜空之中,如水的月色照亮冯争生无可恋的脸。


    陈玄费力地将冯争从地上拉起,仿佛拖拽着一根绵软的面条,将已然化为 “软骨头” 的冯争挪至屋内坐下。


    她拍了拍冯争的肩膀:“打起精神来,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你必须全部记在心里。要知道破解机关的过程中但凡错了一步就要重头再来,明日你可没那麽多时间浪费。”


    “……歇会儿。”冯争有气无力地说道。


    “来尝尝老石头做的定胜糕。”石力端着一个食盒来到两人身边,她取出盘子放在桌上。


    冯争闻到糕点的香味眼睛一亮,拿起一块糕点还没放进嘴里,梁丘天谕伸手夺过她手里的糕点,并将一只米粒大小的蛊虫放在她手心。


    小蛊虫趴在冯争手心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冯争咽了下口水问道:“我要是用蛊虫来应对金蝎前辈,岂不是等同于弄虚作假,这蛊虫我就不吃了。”


    言罢,冯争欲将蛊虫归还给梁丘天谕。梁丘天谕正咬着定胜糕,口齿不清地说道:“你爱次不次,等一哈……”


    待将最后一口点心咽下,她清了清嗓子,才又道:“咳咳,吃下这蛊虫,不仅能够抵御近百种螙素,还能让你精力充沛,即便连续奋战三天三夜,也丝毫不会觉得疲惫。”


    “我身上拢共也只有两只,愿意分你一只,你就偷着乐吧。”


    “那害处呢?”冯争才不相信梁丘天谕能有那麽好心,让人不知疲倦的蛊虫难道会对人体没有半分害处?


    冯争的食欲已被手心的蛊虫破坏殆尽,她瞥了眼桌上的定胜糕,全然没了动口的兴致。生怕自己一张嘴,这小蛊虫便会 “死而复生”,嗖地一下飞入口中。


    梁丘天谕略作思索,答道:“害处便是会折损三年寿命。”


    “还你。”冯争心里一惊,坚持要把蛊虫还给梁丘天谕,她说什麽也不会吃这种让人折寿的蛊虫。


    “骗你的,怎麽可能让你少三年寿命,用完它之后顶多会昏睡两天罢了。”梁丘天谕玩性大发,就爱捉弄冯争。


    冯争咬紧后槽牙,向梁丘天谕索要瓶子:“我先把它装起来,等到明日再吃,免得我今晚亢奋得睡不着觉。”


    “给你。”梁丘天谕取出一个小瓷瓶交给冯争。


    冯争小心翼翼地将蛊虫装进瓷瓶里收好,她伸手去拿定胜糕,摸了个空。


    只见陈玄嘴里咬着一块,手中还攥着一块,对冯争那如饥似渴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将八卦锁推至冯争面前。


    “试着解开它。”


    冯争有气无力地拿起八卦锁,仅摆弄了两下,便觉精疲力竭,无奈放弃。


    她自言自语道:“我真的需要盟主令吗?”


    燕淼和应无双同时走进屋内,异口同声道:“需要。”


    “你们要是有良心的话,应该不是空着手回来的。”冯争懒得回头,她肚子饿得咕咕叫。


    第137章 嚯,这麽沉的铁枪


    “的确不是空手,只是这东西你应该也啃不动。”


    应无双和燕淼带来的东西不是能够慰藉冯争碌碌饥肠的美味珍馐,而是一杆铁铸长枪。


    没等冯争回头,陈玄、石力与梁丘天谕都已满怀好奇地凑到了两人身边。


    燕淼肩头所扛长枪,枪杆修长,几近一丈,通体以混铁精心锻造,凤形枪头是三寸白金铸就,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凛冽寒芒。


    这杆铁制长枪,相较冯争往昔所用的平沙枪和素木枪,少了几分灵动轻盈,但胜在坚硬无比,于战场之上破甲杀敌,最是相宜。


    “嚯,这麽沉的铁枪。” 陈玄伸手接过铁枪,稍一掂量,不禁咋舌,“打造这杆枪要耗费不少功夫和铁料,寻常工匠断难铸就如此神兵,你们从哪里搞来的?”


    陈玄将铁枪递与石力,石力一手擎铁枪,一手执重刀,臂膀之上肌肉贲张,脸上却毫无异色。她略一比划二者重量,心道还是她精心挑选的重刀更重几分。


    冯争趴在桌面上微微侧身,眼角余光瞥见铁枪。刹那间,周身疲惫一扫而空,她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跳起来,动作干脆利落,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快步上前,从石力手中拿过铁枪。


    她双手轻抚枪身,目光中满是激动与喜爱,一寸一寸细细摩挲,爱不释手不过如此。她的目光逐渐下移,于枪杆尾端瞥见 “玉树” 二字。


    这杆铁枪的上一任主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冯争心跳如鼓,震惊地望向应无双。


    “这杆枪是我母亲留下的,名叫神凤枪。”应无双唇角上扬,露出笑容,“此枪于库房封尘一十六载,如今,是时候令其重见天日。冯争,这杆枪交予你手,切莫辱没神凤枪和我母亲的威名。”


    上个月,一行人赶到幽州,前往藏剑山庄百宝阁遴选兵器之时,应无双就想起了在将军府库房里蒙尘已久的神凤枪。


    神凤枪困于幽暗中十数载,偏生被她这个不通武艺之人寻得。与其任此神兵继续于库房积尘,不如取出来赠予能者。冯争身为“天下第一枪”妙真梨花枪的传人,神凤枪入其手,亦算得其所哉。


    于是,在离开全州的那天,应无双便修书一封寄往京城,嘱托吴婆婆与银竹取出神凤枪,然后将神凤枪交给天机部的人,再由天机部快马加鞭送至她手中。


    虽紧赶慢赶,终未能在武林大会开始之前送达,但能在今夜送到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明日冯争便要挑战六大掌门,有神凤枪助力,胜算自是大增。


    “你要将神凤枪赠予我?”冯争紧紧握着神凤枪,那神情分明已对这件神兵倾心不已。只是她心里清楚,神凤枪原属平北将军应玉树,应前辈尚在人世,她岂能将其据为己有?


    应无双缓步走向门口,回首对冯争道:“你无需心存顾虑,不出意外的话,我母亲现在应该有更多更好的枪可用。这杆枪是我从库房里拿出来的,我便是它的主人,如今我将它赠给你,它便归你所有。”


    除却知情的燕淼和冯争,其余三人皆听得一头雾水。她们年纪与应无双相仿,对平北将军应玉树的事情知之甚少,再加上萧氏王朝刻意抹去应玉树的功绩,她们根本无从了解这位应将军。


    江湖之中,只剩下少数年长者,仍记得那位曾征战沙场、戍守北疆的大将军应玉树。


    “出来试试此枪是否称手?” 应无双 已然步出房门。


    冯争得了神凤枪,仿若重获新生,精神百倍地冲进院落里,当即在院子里舞了一套枪法。


    铁枪的手感与木枪不同,这杆神凤枪是为战场而生的,可在沙场上横扫千军,于马背上直击敌将,破甲碎盔,斩去敌将的头颅。


    冯争手里的神凤枪舞得越发凶猛迅疾,虎虎生风,似乎已经置身于金戈铁马的战场。此刻的她不是在院子里舞枪的小枪仙,而是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的大将军。


    梁丘天谕见此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她没兴趣看冯争舞枪,随即轻点脚尖,纵身一跃翻过院墙,飘然而去。


    石力原是来给冯争送定胜糕的,预祝她明日顺利,虽然糕点未能进到冯争的肚子里,但她也已把心意送到了。


    天色已晚,她也觉得困意袭来:“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众人与石力挥手告别,陈玄唤住冯争:“别舞枪了,过来研习机关术。”


    冯争使出最后一招蜻蜓点水,顺势将神凤枪收在身后,毫无怨言地跟着陈玄步入屋内,潜心钻研机关术。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燕淼和应无双并肩坐于屋檐下,一枚牛角扳指悄然落在燕淼掌心。


    燕淼一眼便认出了这枚牛角扳指是萧牧舟的东西,在边南,这枚扳指就是邕亲王萧牧舟身份的象征。


    她摸着这枚做工精细的扳指,心领神会道:“有了这枚扳指,应该没人敢质疑我假冒的身份。”


    “明日冯争挑战完六大掌门后,武林大会便将彻底结束。明盟主要带领各大门派荡平南武林,一统江湖,你可以跟着她们一路南下,待你解决完边南福州府的玄门后,便可成为新的邕亲王。”


    “我明白,待时机成熟,我会以萧牧舟的身份举兵谋反。彼时天下大乱,揭竿起义者不计其数,我们也可趁机招兵买马,自立为王。”


    “正是此意。”


    “我与她们南下,你和冯争打算去往何处?”


    “先去北疆云昆城找个人,然后前往东饶关查找我母亲的线索。”


    提起云昆城和东饶关,应无双有些心烦意乱。她索性起身,于庭院之中练习追月步,暂将诸般烦恼抛却脑后。


    北疆云昆城,这个地名听来颇为耳熟。燕淼蹙眉凝思良久,终于忆起自己曾经在何处听过这个名字了。


    昔日应无双托她与燕焱探寻平北将军应玉树的消息,意外查到慕容老爷曾派遣玄门杀手追杀一位名为霍刀的江湖侠士。


    活着回来的玄门杀手声称,这位霍大侠跳崖身亡,而她跳崖的地方,正是北疆云昆城外的襄江长棱峡。


    应无双要去云昆城找人,莫非是怀疑霍刀没死


    燕淼抬眼望向院中,应无双正心无旁骛地于月下练习追月步,已经到了嘴边的疑问被她咽了回去,她默默无言地陪着应无双在月下练武。


    一夜转瞬即逝,演武场上人头攒动,观者如潮。


    今日的两位魁首要是都选择归藏真经,明盟主便会亲授两人功法,如此一来,武林大会便彻底地结束了。


    然而,众所周知,冯争欲挑战六大掌门以夺盟主令。正因如此,大家才没睡懒觉,专门起了个大早来到演武场,等着观看冯争挑战六大掌门的精彩对决。


    挑战六大掌门绝非易事,六位掌门之中,但凡有一人存心刁难,冯争便难有胜算。听说六大门派的骆兰英、沐川、陈玄、灼光还有梁丘天谕和葛曦都在昨日去了碧霄院,不知她们给冯争出了什麽主意?


    鼓声阵阵,如雷轰鸣,燕淼、应无双与冯争并肩步入演武场。


    燕淼轻碰冯争手肘,冯争对着应无双道:“无双,我和燕淼都不需要归藏真经。我们方才商议过了,这归藏真经给你最合适不过,待会儿燕淼会要求明盟主将归藏真经传给你。”


    “你们都不要?”在应无双看来,上乘的武功心法自当由根骨极佳的习武奇才修炼,如此方能物尽其用。


    归藏真经独步天下,乃是内功之最,冯争和燕淼先前学过的内功心法自然无法和归藏真经相提并论。如今有更好的选择,能助两人精进武艺,她们为何不要?


    冯争语气淡然:“习武之道,并非一味追求极致,而在契合自身。我的内功心法虽然比不了归藏真经,却与妙真梨花枪相辅相成。所以,我不需要这门极负盛名的绝世功法。”


    “我和燕焱已有八极经。”燕淼言简意赅。


    被尊为天下内功翘楚、冠绝武林的归藏真经,自其横空出世的那日起,就在江湖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血雨腥风呼啸而至。无数武林人士趋之若鹜,为争抢归藏真经杀得头破血流。


    冯争和燕淼却不要这归藏真经。


    “无双,等你学会了归藏真经和追月步,说不定还能后来者居上,赶超我和燕淼呢。”冯争笑道。


    应无双皱着眉,语气低沉:“若我学不会呢?”


    归藏真经独步武林,令无数江湖侠士心驰神往、竞相争夺,似乎谁得了归藏真经,便能借此成为天下第一。


    应无双怕自己资质愚钝,哪怕得了归藏真经,最终依旧是一介武功平平的无名之辈。如此一来,岂不是暴殄天物,还辜负了冯争和燕淼的一番心意?


    “你仅学了两日追月步便已初显成效,金蝎前辈都夸你悟性极佳。只是因为幼年体弱耽误了几年而已,不要看轻自己。” 燕淼的眼里透着满满的真诚。


    冯争一巴掌拍在应无双肩上,半开玩笑道:“就是,要不了几年你就会成为既能文又能武,还精通医理和螙术的应大侠。到时候,整个天下都在你应大侠的掌控之中了!”


    应无双眨了下眼,深吸一口气止住泪意,感动地望着二人。


    鼓声戛然而止,冯争与燕淼并肩登上高台,傲然屹立于明笑天身侧。


    散客看台上,梁丘天谕嘁了一声:“真会出风头。姥姥,你可千万别对冯争手下留情。”


    金蝎轻轻点了下梁丘天谕的额头:“姥姥心中自有分寸。”


    第138章 关关难过


    高台之上,明笑天向两人兑现承诺,问道:“燕少侠和冯少侠同为武林大会魁首,本盟主言出九鼎,不知你们是想要归藏真经,还是盟主令?”


    “明盟主,晚辈欲求归藏真经,且恳请明盟主将此真经传授给应无双。”燕淼抱拳躬身,神色恭敬地说道。


    “燕少侠竟要将归藏真经让给应少侠?”明笑天面露诧然之色,从认识燕淼以来,这孩子便一直放不下变强的执念,如今却要将归藏真经让与旁人。


    燕淼郑重地点头,再次确认道:“是,明盟主先前将八极经赠给晚辈与燕焱,这门心法很好,于晚辈而言,足矣。不如将归藏真经让给更需要的人,所以还请明盟主将归藏真经传给应无双。”


    “燕少侠真是个重情重义、为友舍利的侠者,本盟主自当应许。”明笑天欣然答应,语气中满是对燕淼的赞许。


    燕淼见目的达到,随即转身下台,明笑天看向冯争:“冯少侠意下如何?”


    冯争轻轻舞了下手中的神凤枪,神采飞扬道:“明盟主,晚辈决意挑战六大掌门,誓取盟主令。”


    其言方落,周围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同辈少年皆激情澎湃,呼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她们都在为冯争呐喊助威。


    明笑天闻言毫不意外,冯争要夺取盟主令的消息在衢清山庄里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她今日的选择是夺取盟主令。


    她抚掌一笑,脸上带着赞赏之色:“冯少侠好气魄!既然你已下定决心要挑战六大掌门,本盟主自当成全。”


    “多谢明盟主,晚辈定当全力以赴。”


    位于演武场中央的比武台上敲响战鼓,冯争持枪飞身上前落在台上。


    旭阳豪迈地洒下万丈金辉,映照着少年挺拔的身姿,仿若为其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甲。


    明笑天挥了挥袖袍,将右手背在身后,朗声道:“五大掌门之中,若有准备好的,可直接上台考校冯少侠。”


    “我先来!”五螙门的掌门颜尔走上比武台,手里拿着一座玲珑小巧、精妙绝伦的木塔。


    只见那木塔在阳光下透着温润的光泽,纹理细腻、结构精巧,然而这木塔却没有门窗,乍一看只觉得是个精致的木雕。


    “晚辈冯争拜见颜掌门。”冯争恭敬地向对方行礼。


    颜尔朝她挥手,示意不必多礼,然后转身面向明笑天所在的看台,她将手中的木塔举起来,以便众人都能清晰地目睹木塔的模样。


    “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便不考校冯少侠的武功高低了。这座玲珑塔实际上是个机关盒,若是强行打破盒子会触动盒内的机关,装在里面的密信会在眨眼间化为灰烬,只有从外往内依次打开机关才能将密信完好无损地取出来。”


    “只要冯少侠能在一炷香内打开这座玲珑塔,并取出其中的密信就算你过了我这关。”


    冯争果断应下,等到裁判点燃一炷香宣布开始之后,颜尔才将玲珑塔递给冯争。


    玲珑塔到手的那一刻,冯争将塔身仔仔细细地瞧了个遍,又将其放在耳边,一边用手指敲击塔身,一边认真聆听木塔里传来的声响。


    昨夜陈玄教给她的破解之法可以解开大部分机关,但是颜尔身为五螙门掌门,她拿出来的玲珑塔自然没有那麽简单。


    冯争按照陈玄教导的技巧先解开外层的机关,同时记下木塔里传来的异动声响。


    破解机关和开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寻常人开锁之际,一旦锁芯与钥匙契合,锁内便会传出一声清脆的 “咔哒” 声,这声脆响就代表着开锁成功;机关被成功破解之时,亦会有类似的微妙声响,宛如机关之物在被征服之际发出的一声轻叹。


    她昨晚临阵磨枪,短短一个时辰内不可能参透神机莫测的机关术,凭着陈玄传授给她的技法和自己超于常人的听觉,不紧不慢地解开了前三层机关。


    这速度称不上快,但作为一个不懂机关的外行人来说也不算慢。


    站在一旁的颜尔很快意识到冯争的听觉不凡,只因寻常人破解机关,多仰仗双目,凭借眼力去探寻机关的蛛丝马迹与破绽所在;


    而冯争却独辟蹊径,以耳代目,借由聆听之声响来破解机关。一炷香的时间已过去大半,冯争仍从容不迫地拆解木塔。


    “她该不会第一场就败下阵来吧?”梁丘天谕来到五螙门的看台上,和陈玄说道。


    陈玄抬手搭在梁丘天谕的肩膀上,比她小几岁的梁丘天谕个子稍微矮了点,这个身高正适合当个舒适的木桩子靠着。


    她将身体的一半重量都压在梁丘天谕身上,姿态悠然自得,淡定自若道:“玲珑塔是我五螙门中最简单的机关锁,昨夜在碧霄院中,我可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破解机关术的独家诀窍传授给了冯争,她只要记得我说过的话,就能在半炷香内顺利打开玲珑塔。”


    梁丘天谕抖了抖肩膀,八爪虫从她的右肩爬到左肩,陈玄见状立马收回手,端正地站好。


    “一炷香都快结束了,冯争还没打开玲珑塔,难不成睡了一夜把你说的话都忘光了?”梁丘天谕道。


    “你不懂,这叫人情世故。”陈玄语气笃定。


    在五螙门中,所有门徒想要接触机关术,必须依次通过九场考验,每解开一道考验才能进一步学习更高深的机关术。玲珑塔便是第一场考验中用到的机关,对于五螙门门徒而言这非常简单。


    可对于从未接触过机关阵法的人来说,玲珑塔并不是街头小儿手中随随便便就能解开的玩具九连环,还是要费上许多功夫的。


    冯争若是在比试初始之际,便快速地破解机关打开玲珑塔,这岂不是明晃晃地昭示出颜掌门在暗中为其放水,再不然就会令人怀疑到陈玄身上。


    因此还是低调行事,在规定时间内慢慢解锁,方为稳妥之策。


    比武台上,冯争时刻盯着裁判身边的香,赶在一炷香燃尽之前她顺利打开玲珑塔,拿出了里面的密信。


    说是密信,其实就是一张被折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纸。


    颜尔对冯争说:“打开它。”


    冯争展开纸张,看见里面的内容,笑着念出来:“过关。”


    巴掌大的纸上只写了两个字——过关。


    颜尔点了点头,道:“恭贺冯少侠过关,这座玲珑塔送你了。”


    冯争连忙起身,朝颜尔躬身谢道:“多谢颜掌门。”


    趁着颜掌门下台的时候,冯争将玲珑塔复归原位,冲着看台上的应无双使眼色,应无双急忙跑过去接过玲珑塔。


    “下一场,谁来?”明笑天问道。


    金蝎飞身上台:“老身来试试冯少侠的身手。”


    梁丘天谕立马大喊道:“姥姥威武!”


    “晚辈冯争见过金蝎前辈,还请前辈赐教。”冯争捡起放在地上的神凤枪,铁枪挥动起来带起一阵风声。


    金蝎的目光不由得落在这杆锋芒毕露的铁枪上,这杆枪她曾在一位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手上见过,只可惜将军卸甲隐入后宅,从此再没了音频。


    直到毫无武功的小医仙应无双闯入江湖,她才知道那位大将军的结局并不如人意。


    “老身一把年纪了,和你比试倒像是在欺负小孩。这样吧,都说年轻人的腿脚利索,你要是能碰到老身就算你赢,也是以一炷香为限。”


    在十年前的武林中,金蝎就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一,十年之后金蝎依然宝刀未老,稳居十大高手之列。不论是外功身法还是内功心法,冯争都无法和金蝎相提并论。


    金蝎知道自己的孙儿给冯争送了蛊虫,有蛊虫相助,冯争内力大增不惧百螙,倒是能和她过上几招。但今日上台近距离一接触,她看出冯争并未吃下蛊虫。既如此,冯争断然受不住自己的断魂掌,不如换个比法。


    “仅需触碰到前辈,便算我赢?”冯争闻得此言,眉梢上扬,难掩心中惊喜之色。


    除了时间限制,金蝎老前辈可没设下别的条件。只要碰到金蝎老前辈就能赢,那她可有不少空子可以钻。


    金蝎一眼看穿冯争心里想的那些弯弯绕,她浑不在意地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


    待到裁判一声令下,冯争果断丢了神凤枪,身形仿若鬼魅,化作一道模糊残影,如离弦之箭疾冲向金蝎。


    眼瞅着即将触碰到金蝎的衣角,金蝎脚步轻移,刹那间已至冯争身后。待冯争惊觉转身,金蝎又仿若瞬移,已然飘至数十步之外。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金蝎就从比武台的一头到了另一头,冯争眨了眨眼睛,她都没看清金蝎的动作,金蝎就不见了。


    这就是三大轻功中以“快”著称的追月步,月亮挂在天上,即便追不上也能看见月亮在哪。然而金蝎追月的步法简直快到让人难以看清,要追上追月的人简直比直接追月还难。


    冯争不再冲动地扑过去,而是静立在原地思考破解之法。


    “天谕,这麽看你的追月步也没学到家啊。”陈玄有感而发。


    梁丘天谕哼了一声,解释道:“那可是我姥姥,是我阿姆的阿姆!她学追月步的时候我都没出生,现在的我当然比不过姥姥。等我到了姥姥这个年纪,我一定比她更快。”


    另一边,燕淼亦被金蝎的惊人速度所震慑,她担心道:“冯争根本追不上金蝎前辈。”


    应无双把玩着手里的玲珑塔,木塔在指尖灵活翻转,抬眸瞥了一眼冯争,漫不经心地说:“她可以使诈。你放心,冯争一肚子坏水,她此刻发愣不是因为无可奈何,而是在思索哪个鬼点子更好用。”


    “……”燕淼闻言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第139章 很明显,她在拆台


    此时,倾云轩内


    石力醒来的时候太阳都晒屁股了,她着急忙慌地穿好衣服往演武场赶去。


    一打开房门,迎面撞上同样行色匆匆的燕焱。


    两人对视,石力憨笑道:“我睡过头了,你怎麽也才起来?”


    “我也睡过头了,昨晚和峨眉派的姐妹们玩行酒令,我输得多喝得也多。玩了大半宿,直接醉倒在人家院里了,还是华师姐送我回来的。”


    燕焱摸了下鼻子,她这一月来读了不少书,原以为玩个行酒令肯定是信手拈来,谁知行酒令有专门的规矩,必须要引经据典吟诗作对。她脑子里哪有那麽典故,就算有也反应不过来,被峨眉派的师姐妹们灌了好多杯酒。


    “仙醪酒的味道,峨眉派真有钱。”石力凑到燕焱身边闻了闻。


    “那酒一点也不辣,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燕焱咂巴着嘴,回味美酒的滋味。


    两人一路边聊边走,径直朝着演武场快步赶去。


    砰!


    轰隆!


    还未走进演武场,燕焱和石力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巨响,她们连忙迈开脚步跑进场中。


    巨响尚未结束,一声接着一声,两人一进演武场就望向巨响声的来源。


    只见演武场正中央的比武台上,尘土飞扬,其间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伫立。


    其中一人,手中紧握十余尺长的铁枪,身形在比武台上疾速穿梭,每停顿一步,便高高举起铁枪,如泰山压顶般狠狠砸向脚下的台面。


    整个演武场都是一月前骆兰英命人临时搭建而成的,每一座比武台也都是简易的木制构造。在那铁枪的猛烈轰击之下,台面迅速塌陷,大半已摇摇欲坠。


    台上另一人只能不断在仅存的完好台面上不断挪步,以免掉到坑里去。


    “那是……冯争,她这是在做什麽?”


    恰好有风拂过,吹散了比武台上的灰尘和木屑,燕焱终于得以看清台上两人的面容。


    石力沉吟片刻,望着台上正不断举枪破坏比武台的冯争,缓缓说道:“很明显,她在拆台。”


    “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燕焱是想问冯争在比武台上为什麽不和金蝎前辈比试,反而在那耗费力气拆台。


    她迅速锁定看台上燕淼的位置,快步朝着燕淼身边跑去。


    石力也正想跟过去,就听见右侧有人喊她。


    “石头,上来。”陈玄在五螙门的看台上对她挥手,她当即转身来到陈玄和梁丘天谕身边。


    刚到梁丘天谕身边,就听梁丘天谕咬牙切齿道:“冯争这麽喜欢拆台,拿铁枪都委屈她了,她应该拿铁锤。”


    陈玄和石力闻言都没说话,毕竟在台上被冯争拆台逼得无路可走的人是梁丘天谕的姥姥,她们两个既希望冯争赢得六大掌门,又是梁丘天谕的朋友,还是不说话的好。


    “她力气可真大,跟我们回去打铁制作暗器多好?”五螙门一个门徒感叹道。


    她身边的师妹点点头:“她一锤能抵我三四锤呢。”


    隔壁神拳派的童佩与自己的师姐闻人云说:“冯少侠的这身力气拿来练拳也是极好的。”


    闻人云嗯了一声,她和冯争同在金台比武,只可惜她败给了齐山剑派的周遂,没能和冯争切磋一番。


    比武台上,裁判早早地端着香炉跳下了台。


    冯争已经将整个比武台砸塌了一大半,圆形的台面只剩下可怜的一块小月牙,金蝎就站在那块小月牙的尖端,冯争则在月牙的另一端。


    冯争拆台许久,手臂微微发酸,索性放下铁枪稍作休憩。望着周边自己亲手造就的塌陷 “杰作”,她的嘴角疯狂上扬,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仅凭自身实力,想要追上金蝎前辈实乃天方夜谭。但为了赢得比试,冯争可以另辟蹊径。只要触碰到金蝎前辈就算赢,没有别的要求,这种情况下她的脑子里有不少点子可以用。


    只是金蝎前辈作为梁丘天谕的长辈,她能想出来的那些小把戏,恐怕梁丘天谕早已玩过无数遍,极易被金蝎前辈识破,所以坑蒙拐骗之类的手段自然不可行。


    她绝不能将选择权交到金蝎前辈手上,她要金蝎前辈无处可逃,站在原地任她触碰。


    金蝎前辈并未设下其它规则,然而在比武台上,却有一条约定俗成的默认规则:率先掉下台者即为输家。


    金蝎前辈既不与她比武,便不会主动发起攻击,如此一来,她在比武台上可谓安然无恙。只要她逐步缩小比武台的范围,直至小到她伸手便可触及金蝎前辈的程度,那便大功告成。


    当然,金蝎前辈也可以直接跳下台,这样她虽然摸不到金蝎前辈,可这场比试的胜者还是留在台上的她。


    “阴谋诡计还需金蝎前辈甘愿主动中计,胜算太低,但这直接拆台的法子已经定了胜负。所有人都看得出冯争的计策,金蝎前辈亦然,但她已经中了冯争的阳谋,避无可避,根本无解。”


    燕淼道:“幸好我们昨夜给她送去了神凤枪,否则拿着一杆木枪拆台,至少要拆到天黑。”


    “不愧是冯争。” 燕焱已然从燕淼与应无双口中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此刻不禁满含敬佩地望向冯争,“只是砸坏了比武台,怕是要赔不少钱财吧?”


    “这是明笑天召开的武林大会,比武台上无论发生何事,皆由她承担后果,冯争无需赔偿分文。”


    狂鹤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持续拆台的冯争,这麽多年来她还是头一次见到金蝎前辈吃瘪呢。


    已经被逼至比武台边缘的金蝎无处可去,偌大的比武台上只有脚下的三尺地没有塌陷,冯争举着神凤枪就站在她面前,两人仅有一步之遥。


    她跳下台便是认输,留在台上也免不了被冯争碰到,这一局是她输了。


    冯争强行压下嘴角,故作严肃地说道:“多谢金蝎前辈手下留情。”


    说罢,她朝着金蝎伸出手掌,金蝎叹了口气,抬手与冯争击掌,道:“年轻人腿脚不利索,倒是有一身的虎劲,好端端的比武台让你拆成这样,老身认输。”


    胜负已分,冯争成功过了秘罗古寨金蝎这一关,她和金蝎先后跳下岌岌可危的比武台。


    “这就是小枪仙呐,真有魄力。”九死生站在明笑天身边,“别说是年轻人,哪怕是混了好多年江湖的老油条,也不一定有勇气拆了比武台。拆台看似简单,然而要控制好范围不让两人都掉进坑里,做起来也不简单。冯争有勇有谋,实乃不世之材。”


    明笑天不置可否,对着众人说道:“冯少侠已然通过两关,这第三关可移至另一座比武台上进行。不知哪位掌门有意上台赐教?”


    神拳派掌门莫子书飞身上台,示意冯争把铁枪放下:“昨日的比试中冯少侠化用太极拳中的以柔克刚之技,以此借力打力,从而获胜。我想问冯少侠,你此前可学过太极拳?”


    “不曾,晚辈只是看过沐师姐的比试后,依葫芦画瓢,粗略模仿了几招而已。”冯争解释道。


    “如此可见冯少侠悟性极佳,于拳法一途颇具天赋。这样,我现在就将太极拳的以柔克刚之技演示一遍,若是你能领悟,并以此技法接下我的全力一击,我这关便让你过去。”


    莫子书对冯争生出了几分惜才之心,冯争只是观摩了沐川的比试,便能领悟以柔克刚的拳技。这等天赋的冯争自称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何不让她再通一样拳法。


    冯争没有立刻应下,而是犹豫地问道:“要是我学不会呢?”


    她若有所思地望向身后看台上的应无双和燕淼,在此刻忽然明白了应无双早上为何会说出那句话。


    纵使她天赋异禀,是个习武奇才,可她在此之前并未接触过太极拳,只看莫掌门演示一遍,怕是无法领悟这精妙的拳法。


    倘若她学不会,便辜负了莫掌门的期望,也辜负了对她寄予厚望的燕淼和应无双。


    莫子书轻笑:“那冯少侠只能止步于此了。”


    止步?冯争攥紧拳头,她绝不会止步于此。


    从她抢到盗圣前辈英雌帖的那一刻起,她就说过自己会赢,而且会从头赢到尾。


    现在还没到结尾,她不会输在这里。


    冯争深吸一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前辈开始吧。”


    莫子书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臂缓缓前举。仅是一个起势,冯争便能察觉到莫掌门周身气息渐趋沉稳舒缓,她全神贯注,紧紧盯着莫掌门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太极拳的名字便来源于此。


    冯争的书架上有一本太极拳秘籍,她曾随意翻阅过几页,只是这以静制动的拳法于她而言太过枯燥无味,故而未曾深入研习。


    时至今日,她脑海中有关太极拳的口诀残缺不全,记得上句背不出下句。


    “此拳以柔克刚,以静待动,以圆化直,以小胜大,以弱胜强。” 莫子书一边施展拳术,一边向冯争讲解道。


    太极拳动作虽缓却连贯流畅,其间绝无滞涩停顿之处,要做到“运动如抽丝,迈步如猫行”。


    这套拳法并不难,相反,这其实是神拳派中最容易入门的拳法。然而入门容易,想要精通此拳需得十年如一日地重复练习这套拳法。


    冯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莫掌门的动作,将其一招一式铭记于心。她发觉,同样是拳法,白鹤拳与太极拳所展现出的风格截然不同。


    白鹤拳的拳法恰似白鹤翩翩起舞,灵动飘逸且威力惊人;太极拳则舒缓柔和,刚柔并济,可巧妙借力打力。


    渐渐地,莫子书的动作逐渐变快,冯争看着她的动作也逐渐记起了太极拳的招式。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莫子书就打完了一套太极拳,她收势而立。


    “可学会了?”


    第140章 讲什麽武德,这叫兵不厌诈


    冯争垂下眼,于脑海之中将太极拳的诸般招式细细回想了一遍,随后自信地抬起头,气定神闲道:“还请前辈赐教。”


    莫子书看冯争身姿沉稳,下身已扎好马步,她轻轻颔首,转瞬间来到冯争面前挥出一拳。


    这一拳来势迅猛,冯争不曾闪避,使出一招云手,双手裹住莫子书的拳头向后移步,将这一拳的力道化去。


    “不错。”莫子书抽回手,口中夸赞道。


    方才那一拳不过是略作试探,意在瞧瞧冯争对以柔克刚之技究竟领悟了几分。如今看来,冯争已初窥以柔克刚的门径,只是出招之际尚有些许生涩与不熟练之处。


    “再来。”莫子书又添了两分力道,右拳带着呼呼风声,向冯争的胸口袭去。其拳风之强劲,仿佛能将天地撕裂开来。


    冯争面色平静,一边挪步左移,一边抬起双手,太极拳的起势宛如行云流水般展开,两只手似乎在抚摸着无形的气流。


    拳头即将触及身体,冯争侧身避开这一拳,同时伸出手搭在莫子书的小臂上,似有若无地轻轻一带,将这一拳的劲道稳稳收住。随后,快速下压手腕,反手将这一拳的力道反击回去。


    莫子书稍稍后退两步,眼中满是对冯争的赞赏之意。


    周围看台上的众人只觉这场比试全然不似之前充满杀伐之气的比试,反而因为柔和缓慢的招式,让整个演武场都静了下来。


    莫掌门哪里是在考校冯争,分明是在教导冯争拳术,顺便给她喂招。


    随着比试的推进,莫掌门的拳法愈发刚猛凶狠,一拳更胜一拳。


    冯争的招式也愈发娴熟流畅,从起初的犹豫不决,逐渐变得游刃有余、得心应手。莫掌门的凶猛攻势,要麽被她举重若轻地化于无形,要麽被她巧妙地借力打力,如数返还。


    直至最后,只见莫掌门施展出全力一击,此拳中蕴含着莫子书的十成内力,仿若汹涌澎湃的怒涛,势不可挡。


    冯争奋力接住这一拳,虽艰难地化去了部分劲道,然而整个人却因残余的力道,控制不住地向后踉跄倒退,在距离比武台边缘仅有一寸的地方堪堪停下。


    冯争心中明白,有时候实力的差距,并非依靠技法便能轻易弥补,自己的内功修为相较于莫子书而言,委实相差甚远。


    她定了定神,开口问道:“前辈,我这算接住了吗?”


    莫子书放开嗓门,大声道:“过关。”


    “多谢前辈。” 冯争顿时喜形于色,心怀感恩地朝着莫子书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那弯腰的姿态中满是对莫子书的敬重与感激。


    冯争一路过关斩将,已然连过三关,剩下峨眉派掌门单娥,临清派紫衣客以及齐山剑派的明笑天盟主。


    在这三人之中,紫衣客和明盟主与她之前有过或多或少的交集,冯争心底对这两位前辈并无过多忧虑。唯独那在江湖上素有 “三只手” 之称的峨眉派掌门单娥,令她满心忌惮,生怕这位前辈会为难她。


    单娥如今已是知天命之年,其威名赫赫,位列江湖十大高手之席。


    可在数十年前,彼时武林尚未一分为二,年纪轻轻的单娥便已与秘罗古寨的金蝎前辈一同跻身江湖七大高手之列。其余五位纵横江湖多年的男高手,若不是倚仗着年长所积累的深厚内力,其排名未必能居于单娥之前。


    葛曦作为单娥的徒儿,都直言自家师傅的性情变幻无常、阴晴不定,对待晚辈不会有半分留情。


    冯争只盼今日单掌门心情尚佳,能如同前几位掌门那般,定下一个规则来与她比试,可千万别认真地与她一较高下。


    怕什麽来什麽。明笑天话音一落,手持拂尘的单娥就纵身飞上了比武台。


    “接单某三招。” 单娥人至台上,未作丝毫寒暄,直截了当地说道。


    可还未等裁判宣布比试开始,亦不等冯争有所应答,单娥便已甩动手中拂尘,率先朝着冯争发起了攻击。


    “冯争还没答应,裁判也没说话,单 掌门怎麽抢先出招?真是不讲武德。”燕焱见状,不禁为冯争打抱不平,义愤填膺地说道。


    狂鹤却在一旁笑嘻嘻地望着比武台,满不在乎地说:“讲什麽武德啊,这叫兵不厌诈。”


    “狂鹤前辈,被诈的可是你侄女。”应无双幽幽道。


    “咳,吃一堑长一智,下一局冯争可以现学现卖,去诈紫衣客。”狂鹤被一群小辈盯着,干巴巴地咳嗽一声假装正经。


    比武台上,三只手单娥穿着一身素白长袍,手中的拂尘根根分明洁白如雪,她动起来时犹如一团白色的云,然而这团云却蕴含杀机,随时会劈出一道闪电要了对手性命。


    柔软的拂尘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尘丝扑面而来,裹着极大的劲力。冯争从未想过单掌门会直接出招,她闪躲不及,只能抬起神凤枪格挡。


    昨夜里葛曦用拂尘与她过了两招,冯争至今还记得被拂尘扫脸的感觉有多痛,看似柔软的丝毛如锐利的针尖从脸上刮过,让人疼痛难忍。


    好在她反应迅速,枪尖及时将拂尘挡在半空中。


    单娥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手中拂尘轻轻一挥,拂尘顺势缠住枪尖。紧接着,她猛地用力一拉,一股巧劲传来,冯争只觉长枪险些脱手而出,心中不禁暗惊,连忙运力想要夺回长枪的控制权。


    就在冯争刚用力握紧长枪之时,单娥却趁机松开手弃了拂尘。冯争猛地向后一仰,只见单娥的腿已如闪电般踢至腰间。


    冯争迫于无奈,不得不弃了神凤枪,腰身灵活一转,接连翻了两个跟斗,方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淩厉一腿。


    “丢了武器连滚带爬,你没接住单某的第一招。”单娥抬脚点了下地上的拂尘,拂尘腾空而起准确无误地落在她手心。


    她见冯争站了起来,又踢出一脚,神凤枪化作一道利箭刺向冯争。


    冯争眼疾手快,伸手稳稳接住神凤枪,心里怒火中烧。


    “铮!”


    一声清越的枪鸣,冯争二话不说先下手为强,长枪如蛟龙出海,携着破风之声,直刺峨眉掌门咽喉。


    接单娥三招而已,与其站在原地等对方出招,不如主动出击与她交手三招。


    枪尖刺向咽喉,单娥从容不迫地挥动拂尘,将自身内力灌入拂尘,那轻柔的丝毛瞬间变得和钢针一般坚硬。两器相撞,枪尖被打的一歪,刺了个空。


    在此之前,冯争曾与狂鹤、石金戈两位前辈交过手,两人对她的提点她至今未忘。她的妙真梨花枪还不够快,只有足够快,才能将此枪法发挥到极致。


    她一击落空,紧接着立马横扫长枪,从侧面攻击单娥。


    单娥脚步轻盈,身形飘逸地向后退去。拂尘一抖,犹如灵动的白蛇意欲缠上长枪。冯争见状收枪后退,绝不能再让单娥绞了她的兵器。


    “一招。”单娥收回拂尘搭在手肘处,眼中满是兴味。


    冯争不敢松懈,一招乌龙摆尾攻向单娥。单娥看着这一枪,说道:“前日才在枪仙手里领教这一招。”


    说罢,她脚尖轻点一跃而起,竟直接踩在了冯争的枪尖上。冯争手上一沉,沉重的铁枪瞬间砸落在地,被单娥死死地踩在脚下。


    冯争想要抽枪后撤,可此时枪尖上的单娥却已然有所动作。


    她踩着枪身向前,手中拂尘轻轻一绽,仿若一朵盛开的白色花朵,花瓣飞速旋转,迷人视线,而那花芯之处,竟有一根闪着寒光的尖刺。


    这一击如同闪电直冲冯争眉心,冯争咬紧牙关,只得再次弃了神凤枪,转身避开这一击。


    她以退为进,运起连山步来到单娥背后,果断挥出一拳。


    单娥仿若脑后生眼,稍一侧身,便轻而易举地一掌握住了冯争的拳头,冷冷说道:“这一掌你接不住。”


    一股排山倒海之力从掌心传来,冯争被其一掌打得连退好几步,却一声不吭,只是默默揉了揉右手,单娥方才若是再用几分力道,便能将她的指头捏断。


    “还差两招。”单娥面无表情地说道。


    冯争捡起神凤枪,目光紧盯单娥的拂尘,对方三只手,她只有两只手,必须让单娥失了这第三只手,她才有胜算。


    神凤枪握在手中,冯争心生一计。


    她舞动长枪,呜呜的风声伴着长枪攻向单娥,狂风摆柳直逼单娥面门。已经被单娥绞过一次长枪的冯争还敢直击单娥,将枪尖再度暴露在单娥面前。


    单娥挑了下眉尾,心想冯争应该不是能在一个坑里摔两次的蠢货,这麽出招是有什麽新招数吗?


    她心中好奇,乐得配合冯争,照旧甩出拂尘缠住神凤枪。


    果不其然,拂尘缠住枪尖后,冯争并未出力拽住长枪,反而向前一送,借着单娥的力道顺手往前刺。


    以柔克刚,借力打力。


    单娥立马想起前一场莫子书教给冯争的招数,她望着那即将刺向自己手腕的枪尖,宕机立断,松手放开了拂尘。


    冯争几乎毫不犹豫地补上一脚,将自己的长枪和缠在长枪上的拂尘一并踹下了比武台。


    “两招。” 冯争呼吸急促,目光坚定地望着单娥,透着一股不屈的倔强。


    单娥瞥了眼台下的拂尘,说道:“最后一招,试试单某的峨眉针。”


    峨眉派素以其四样武器闻名江湖,分别是飘逸出尘的拂尘、刚柔并济、剑走偏锋的峨眉剑,还有暗器峨眉刺与峨眉针。


    前三样兵器冯争都已在葛曦的手中见识过了,唯独这第四样峨眉针,冯争尚未见过。


    话音未落,单娥大手一挥,动作潇洒而淩厉。然而,冯争瞪大了双眼,却是什麽都没看见。细如牛毛的峨眉针仿若隐匿于虚空之中,不见丝毫踪迹。


    冯争顿觉后背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一时间她无计可施,慌乱之中,只能凭借着本能,身形闪动,朝着单娥身边疾奔而去。【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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