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看到尸体那刻,随侍还是有些发怵。
第一次看见无头死尸,他有些发抖,脸朝着另一边,只敢用余光去瞟。
陆闻渊掰正了他的头:“看仔细了,认错了尸,这个责你担不起。”
随侍浑身一颤。
尸体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剥开,躯体完整地呈现,初灵姿刚想看,陆闻渊跨了一步挡在她面前,正好将她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她还想伸头看,被陆闻渊推了回去:“你是能认尸还是能验尸?看什么看,去勘验现场。”
初灵姿努努嘴,不情不愿地离开,嘴里还嘟囔地:“你不也看了,说得跟你是仵作似的,又不是没看过。”
随侍半闭着眼,打算随意看一眼蒙混过关,却被陆闻渊按着头:“给我睁大眼睛看仔细了。”
捏了捏拳,豁出去了,随侍猛地一睁眼,进入视线的是一具没有头颅的躯体,皮肤呈青灰色,死气沉沉,除了颈部碗大的伤口,死者全身只有心口一刀。
随侍扭头看了陆闻渊一眼,干笑一声:“我看看背后。”
绕到尸体后,看到那颗醒目的痣,随侍指着大声道:“是,就是我家老爷,这颗痣,一模一样。”
陆闻渊示意人带他出去,顺口吩咐道:“带厉夫人过来辨认。”
厉宗庆没有妾室,没有孩子,只有一位夫人。
本就伤心过度的厉夫人听闻认尸,又惊又惧,险些一口气接不上来晕过去。
“不,我不能看,”她哭着嚷嚷,“我不能看,夫君——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那般凶残……”
劝说无果,陆闻渊退而求其次,亲自去了正厅:“厉夫人,能不能说一说厉大人身上可有什么特别之处?例如疤痕之类可以清晰辨别的?”
厉夫人垂泪:“有,夫君后背左侧中间位置有颗痣,有绿豆大小。”
与随侍的指认一致。
孟河带着人进来将尸体抬走,初灵姿站在桌案前托着腮沉思。
“在想什么?”陆闻渊抬脚跨进门。
“大人,”初灵姿往前跨了一步,“您不觉得伤口有问题吗?”
她做刺杀之态隔着桌案伸臂:“您看,以伤口的位置,凶手不可能在前方将厉大人杀害,隔着桌子,距离太远使不上劲,而且容易让人逃脱,若是凶手绕到厉大人身后,”她移到椅子后方,“将后背暴露给这个人,又摊着舆图,厉大人该对这个人十分信任。”
“你指那个随侍?”
“那倒也不一定,”她摸摸下巴,“可您说,凶手为何一定要带走头颅?”
“掩饰死者身份。”
初灵姿:“这有何好掩饰的,死在厉府,厉大人有亲眷,即便没有头颅一样可以认尸。”
陆闻渊云淡风轻道:“你抛出这么多前置问题,不就是想说凶手带走头颅极有可能是为了——复命,凶手只是个杀手,为了向主子表明任务完成,带着头颅去复命。”
“大人,”初灵姿大喊,“您怎么说出来了,我还想表现一下我的聪明才智。”
陆闻渊抿着唇,忍了片刻笑声还是从唇角溢出。
初灵姿恍然:“您是故意的。”
陆闻渊轻咳一声:“我有这么无聊?——还愣着干什么,回去,让许老头验尸。”
初灵姿瞥了眼门外,人都走远了,她扯了扯陆闻渊的衣袖:“大人,若是同样有一个背后有痣之人,是不是只有带走头颅才能让死者的身份顺理成章?”
陆闻渊脚下一顿。
……
厉宗庆的尸体着实没什么好验的,伤势一目了然,除了心口一刀,便是脖颈处的断面,除此之外全身没有半点伤痕。
许老头:“没有打斗,一刀毙命,死后割头,就这么简单。”
初灵姿追问:“许老,可知道什么时候被害的?”
许老头咂摸了下嘴:“约莫戌时到亥时之间。”
初灵姿追问:“您可知有何方法让死者没有挣扎,毫不反抗被人杀害?”
许老头掀起眼皮看她一眼:“被人下了蒙汗药……”
“被人下了蒙汗药。”
初灵姿重复道。
陆闻渊眼神一凛,是宵夜。
尸体没有头颅,否则还能从嘴里闻一闻味道,陆闻渊不敢耽搁,招了初灵姿就要回厉府再查。
两人刚走到大理寺门口,外面呼啦啦涌来一群着军服的禁军。
为首的冲陆闻渊一拱手:“陆大人,得罪了。”
说着冲后一招手,立刻上来四五个人将陆闻渊按住。
初灵姿大惊:“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陆闻渊偏头嫌弃地看了眼抓着他胳膊的手:“秦指挥这是何意?”
秦指挥:“奉命行事,带走。”
禁军押着人便走。
“大人……”初灵姿追出去。
陆闻渊扭头:“不要管我的事,回去好好查案子,若是我回来案子还没了结,扣你这个月薪俸。”
“大人……”
闻讯赶出来的孟河几人只看到禁军远去的背影:“怎么回事?头儿怎么了?”
袁田和沈潭摩拳擦掌地往外冲:“他奶奶的,敢抓我们老大,找死。”
被聂石开一手一个揪着衣领拽了回来:“阿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初灵姿眼泪蓄满眼眶,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想到厉大人死前可能被人下了蒙汗药,正准备回厉府调查,才到门口便来了一队禁军,那个打头的,大人叫他秦指挥,二话不说便让人押了大人,说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于知乐脸色骤变,“禁军指挥使秦峎,他能奉谁的令……”
孟河喃喃:“圣上……”
“不,”孟河摇头,“圣上看着咱们头儿长大,感情亲厚,怎么可能……”
罗凌缓缓道:“天家无情。”
初灵姿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分不清眼前是谁:“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大人?”
聂石开尚算冷静:“在此之前,你和老大在做什么?”
初灵姿抹去眼泪,静了静神:“我和孟大人随大人在厉府查案……正常查案,没什么特别的事。”
聂石开又转向孟河。
孟河:“我也没发现有何不妥,大约不是因为厉府的事……”
“等下……”初灵姿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大喊,“是厉府,舆图,书房里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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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舆图不见了。”
“舆图?阿次,你说清楚,什么舆图,和老大有什么关系?”沈潭急得跳脚。
“你别催,”罗凌拍了拍初灵姿,“慢慢理顺了再说。”
初灵姿点点头,闭上眼一幕幕回忆。
“起先并没有不对劲,到了厉府后我在院外询问厉大人随侍案发前后的情形,他是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也是最后一个见过厉大人的人,孟大人在向其他人问话,大人则独自进了书房,也就是案发现场……”
“我问完了话后进去找大人,大人发现死者面前的桌上血迹有些怪异,状似桌上曾经应该有什么挡住了血迹的迸溅,形成了规则的形状……”
“对,就是这里,那个随侍,他突然在门口说,桌上原本有一张舆图。”
于知乐皱眉:“他站在门口说?”
“没错,”初灵姿答道,“他好像一直在注视我们的勘察般及时出现,而且,他说前一晚进去送宵夜时看到了桌上放着舆图,早上发现厉大人被害时,舆图还在桌上。”
聂石开:“厉宗庆看的舆图,是军事舆图,机密,怎么可能随便让一个随侍看见,还那么凑巧,他记得这样清楚。”
罗凌:“如果厉大人确实是中了蒙汗药,死于无声无息,那么这个随侍就可疑了,若是他一口咬定当时舆图还在,老大只身进入书房后舆图却不见了踪影……”
寒日里,所有人的背后密密麻麻爬上一层冷汗——盗窃军事舆图,罪同谋反。
谋反,那是灭九族的死罪。
初灵姿捏紧了双拳,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陷害,一定是陷害,从厉大人的死开始,这一切就是为了陷害大人,一句舆图不见了,一面之词,大人说过,舆图不可能随便带回家,什么舆图,哪来的舆图,不能定大人的罪,我要进宫,我要跟皇上说……”
孟河拉住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若是信头儿,无需喊冤,若是不信,敲碎了登闻鼓也无用。”
于知乐问:“老大走前,有没有说什么?”
初灵姿有些失神:“大人让我好好查案……”她抬眼看向众人,“对,查案,若是能查出厉大人被何人所害,便能还大人一个清白。”
于知乐:“欲使人亡,先使人疯狂,且让他们先得意着,越得意,越容易路出马脚。”
厅堂内,几人围坐桌边。
初灵姿将案子从进厉府大门开始到陆闻渊被抓,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地说了一遍。
众人沉思片刻,孟河开口道:“案子若是冲着头儿来的,首先要查与咱们头儿有仇有冤之人。”
沈潭冷哼:“那我能想到的只有章积成了,除了他,老大和谁都聊得来。”
聂石开:“聊得来只是表面,谁知道那些人心里想什么。”
初灵姿:“若是私仇,最近的便是章积成,干尸案之后章积成便失了踪影,确实是他最可疑。”
于知乐:“章积成与兵部素日无交往,怕是连厉宗庆是谁都不知道,短时间内,他能收买厉宗庆的心腹随侍?能布下这么大一盘棋?”
“谋反……复命……”初灵姿想起与陆闻渊的对话,“若是章积成的背后还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