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薇然两手揩去了眼泪,她唇边浅浅笑着,灵动眼眸里是那年夏季的浮热,还有青春的朝气。
再见时,她想对他笑。
再见时,她想见他已追寻雪怪而归的得意。
赵薇然:“二战的时候,一国抓了另一个国的俘虏。那位将军给俘虏了一个选择活下的机会。将军说,你现在面前有两条封着的纸条,一个写着活,一个写着死。只要你抽出活的那张,你就不用死了。可两张纸都是写的死字,但最后那位俘虏却活了下来。”
张冰冰思考了一顿,“这个故事,我第一次听,赵医生能现在公布答案吗?”
赵薇然轻轻摇头,唇角擒着笑,“知道答案的人,可以联系我。我为他准备了一份神秘礼物。”
当初王桐的神秘礼物是什么,她不知道。李灿最后收到那份礼物了吗?她也不知。至于这次,她许的神秘礼物是什么,她也没有答案。
采访结束时,张冰冰没有立刻走。她走到饮料贩卖机前,接了两杯热美式,将左手那杯递给了赵薇然。
她此刻的笑,不是冷冰隔着距离感的笑,像是两个朋友之间闲聊时的轻松一笑。
张冰冰侧头,“聊聊?”
赵薇然接过热美式,“谢谢,我睡眠不好,不喝咖啡,但你的咖啡我可以暖手。”
两人走到了周周常呆的那扇玻璃窗前,屋外不知什么时候,悄然落雪,染白了下方的公园,道路。
张冰冰自来熟地问她,“你的那个朋友是男性吧,你的声音和你刚刚的表情,我看得出,他在你心里很重。”
她说完,隔空指了指赵薇然左胸房的心脏,那里炙热滚烫,一击一击地跳动。
赵薇然看着窗外的雪景,“对,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最多的是愧疚吧,也可能还有青春时的懵懂无知。”
张冰冰会心,抿了抿唇,“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也许两个未深熟的人,在揭开心口某个秘密时,才能了无牵挂。
赵薇然闻了一口咖啡的醇香,纸杯上冒着圈圈热气,升到半空中,然后变得透明。
“他....叫李灿。一如其名,生来灿烂,绚极一世。”
只是这一世可能太短了。
张冰冰:“是个好名字,一听就是父母给予孩子最美好的祝福。”
赵薇然:“也许吧。”
以前赵薇然问过李灿,灿字一般更适合女生一些,他的名字为什么要带个“灿”呢?
那天,天很晴,风很润。
少年的嗓音,清澈透净,他桃花眼珠里的世界,只有眼前女孩一人,他说,“生来灿烂,绚极一世。”
小小的她,背不好历史事件的时间经过,背不好语文课本的诗歌朗诵,可她就是记住了这句“生来灿烂,绚极一世。”
一直记到了现在,都无法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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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岛屿的李灿辰,今夜是他《荒岛求生》的最后一次拍摄。刘子非正在节目组搭建的临时帐篷里,收拾他和李灿辰的行李。
李灿辰自带的行李摆放都很规整,每一样东西摆放在哪,他都知道。刘子非见他常年必带在身上的黑色帆布包,是牛仔面料,黑色褪成了浅灰色,上面斑斑点点的沟壑,拉链处坏掉,被重新缝上了纽扣。
一个充满年代感的包,这种款式,刘子非只记得是他小时候上学那会儿用的了。
李灿辰叫他打开包,拿一个手帕给他。
这种老古董,他怕给弄坏了,小心地扭开扣子,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包没放稳,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倒了地上,里面的东西也被摔得七荤八素。
一本历史课本刚好滑出了包,落到了刘子非的脚边。
他翻开一页,扉页处刚好用圆珠笔写着两个稚嫩又端庄的字:李,灿。
字体,在时间和历史的酸洗下,表面略微晕染,紫色字迹,也浅变成粉紫。书皮另侧也被染上了李灿二字。
刘子非打趣道,“辰哥,你初中那会儿字写得好秀气。”
李灿辰慵懒坐在躺椅上,脚半搭着,闭目养着神,“你做的事,我都听到了,你最好给我原封不动地装好。”
刘子非摸了摸鼻尖,“是是是,知道了。”他看到李灿二字,又想起当初,他问他为什么改名的事了。
但当初少年的李灿,回答太过缥缈,不着边际。这次,他想问得实际一些,“你当初的名字,李灿,完全可以用作艺名啊,你为啥还得改名啊?多加一个辰字。”
李灿辰闭着的眼眸,瞬间睁开,声音冷硬,“你再多嘴,就把你留到荒岛上,喂野兽。”
刘子非只能压住好奇,毕竟他不想当一只被好奇心害死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