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89. 陛下躺平了 整个晋西北乱成了一锅粥……

作者:顾四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永徽三年。


    中秋佳节。


    白日皇帝于甘露殿大宴在京诸宗亲、群臣。


    席间又特赐御用月饼瓜藕并玉箫金管单与长孙太尉。


    长孙无忌原就性傲重颜面,独得御赐便也欢喜,执杯上前谢恩并贺皇帝再得一子。


    皇帝举杯笑应:“舅舅实不必多礼。”之后一饮而尽。


    见皇帝今日喝的又快又多,此时面上已经泛红,长孙无忌不由劝道:“陛下虽兴致好,却也该饮酒有节。”


    李治闻言便搁下了酒杯:“好。”然后揉了揉额头:“朕是有些醉了。”


    长孙无忌原本还想借着今日中秋佳节就太子事再劝两句——前几日诸臣上书请立太子,皇帝只道立嗣乃国本大事,要细细思量两日再与宰辅们议此事。


    然而接下来几日皇帝却根本没动静,连他都不肯见。


    长孙无忌便想着今日佳节再提醒皇帝一句,但见皇帝今日喝的有些多了,倒是不好提了,免得皇帝酒后任性倒是将话说僵。


    又道:“若是陛下有些醉了,不如早散了宴回去歇一歇。”


    李治也点头:“就如舅舅言,少顷便散了吧。”之后便伸手捏了一枚案上的盐渍青梅,似是喝多了酒要压一压。


    含在口中后,大约是觉得梅子味道不错,就很随意地举起彩瓷碟:“舅舅也吃一个吧。”


    长孙无忌伸手拿了一枚。


    姜沃遥见上方舅甥和睦。


    不单她在看,宗亲群臣俱看在眼里。


    是夜,中秋月圆。


    皇后随宫中往年例,于紫薇殿设宴,邀皇帝与后宫赏月——除武昭仪产子未足月不能来,其余妃嫔都到了。


    李治原想留在安仁院陪媚娘的,就听媚娘劝他去赴宴:“皇后娘娘设宴,陛下岂能不去?陛下只管去,不必管我。”


    “朕还是……”说了三个字,李治忽然反应过来:“莫不是太史令要来吧。”


    媚娘莞尔:“她是来看弘儿的。”


    李治不由笑了:“来看弘儿?好吧。那朕去看看,宫宴上有什么好的,给你们送了来。”


    边说又边走到栏车旁,低头戳了戳孩子的腮,这才走了。


    李治才走没多久,姜沃进门,又把李弘小朋友戳了一遍。


    皇帝到紫薇宫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跟在皇后身边的长子李忠。


    皇长子今年已有八岁,此时正乖巧中又带点拘谨的在同皇后说话。


    孩子长大的就是这样快,五六岁时看着还是孩童,没两年便有了些小大人的模样。


    皇帝入座,诸嫔妃起身行礼。


    “刘宝林未到?”


    皇帝的嫔妃数不太多,起码一眼能看出少了谁。皇长子生母刘宝林此刻并不在这儿。


    王皇后答道:“刘宝林病了,这不,怕给孩子过了病气,便把皇长子托给我看两日。”


    皇后见皇帝目光打量长子,就记起家中嘱咐,要替皇长子多说好话,想了想道:“陛下,皇长子是个听话的孩子。”


    皇帝轻笑:“是啊。”


    他不肯将皇长子交给皇后,看来……也由不得他了。


    朝上刚提出立太子事,刘氏便病了,皇长子‘不得不’到皇后身边养几日。


    皇帝转头看了一眼小山,小山悄悄退了出去。


    待再回来上前倒酒的时候,小山就悄声回禀道:“是刘宝林自己报了病。”


    皇帝端起酒盏:那就是为了自己孩子的‘前程’,忙不迭病了。


    他抬头仰望中秋月圆。


    明月孤悬。


    皇后见他望月,便又道:“陛下,既是赏月,不如让忠儿做首诗陛下瞧瞧。”


    皇帝转头,月色下笑意温和如水:“好。”又转向淑妃:“素节今日怎么也没来?”


    淑妃低头答道:“回陛下,那孩子有些咳嗽,妾便未敢带他过来。”带来做甚,抢未来太子的风头吗?


    她自己跟皇后别一别就算了,可不能让儿子跟未来太子别上。


    皇帝举杯,再次将酒一饮而尽。


    既如此,便不再拖下去了。


    明日,见一见舅舅吧。


    长孙无忌自中书省出,穿过朱明门、两仪门,径自行向立政殿。


    路上凡见到他的官员与内侍,皆是毕恭毕敬与之见礼。


    倒是长孙无忌心中有事,便也没怎么理会——


    这一路他都在琢磨,到了立政殿怎么劝皇帝。


    他与皇帝是舅甥,多年相处下来,如何看不出皇帝不太喜欢,亦不想立皇长子忠?


    原先皇帝是更喜欢皇次子素节,如今更好了,直接给新宠武昭仪所出之子起名李弘,扰的朝臣浮想联翩的。


    长孙无忌忍不住叹口气:或许父子血脉相承便是如此吧。


    先帝文治武功何等英明神武,一生若说有什么糊涂事,便在子嗣上。立了嫡长子为太子又偏宠魏王,兄弟二人闹得生死仇敌一般,险些因父子情误储位大事。


    当今性仁厚温和,朝事上也算是一点就通,从几年前监国起就做的不错——倒是做了皇帝后,因年轻总有些任性。在长孙无忌看来,若是小事也罢了,偏生当今又与先帝一般,在子嗣事上有些迷糊起来。


    贞观一朝储位乱象可不能再重演。


    无嫡立长,早早立了皇长子为太子,入东宫由群臣教导,早得人望,好绝了将来宠妃之子夺位。


    长孙无忌这一路,都在整理‘皇长子做太子的必要性’回答。


    因他还记得永徽元年与皇帝的谈话,那时皇帝问他为什么帮着皇后要皇长子。


    又曾与他说起,既然没有嫡子,那便等皇子们都长大后看看性情再说。


    当时自己点了头,如今既然改了主意,皇帝只怕要不悦再问。


    然而有些出乎长孙无忌的意料,这回皇帝并没有任性,也并没有问他请立太子的缘故,而是在专注翻看一套书。


    案上累累摆着三十卷《律法疏议》。


    这套书,长孙无忌很熟悉,正是他负责编纂的。


    早在贞观年间,他便领诸臣,前后花费十余年,编成《贞观律》。


    先帝颁行于天下。


    皇上登基后,又因律法条文简略,各地官员甚至三司对同一条律条的解释和判罚都不同,就令长孙无忌再带人修《疏议》,即为每一条律文做出疏注,以释疑义。


    皇帝正拿了其中一本在看,见长孙无忌进门,依旧手不释卷道:“舅舅有此编纂《贞观律》与《疏议》之功,已必青史留名。”


    为国定千载律法,也是长孙无忌生平一得意事,听皇帝此言,不免开怀道:“亦是陛下仁厚慎刑,见各地判罚屡有差异,不忍人因律法不明遭刑,这才有此《疏议》。”


    皇帝放下手里的书:“朕欲明年新岁后,颁行《永徽疏议》于天下,此后,凡断案叛罚,必引疏议行之。”


    长孙无忌欣慰:“陛下英明。”


    说过《疏议》事后,李治望着眼前的长孙无忌:“十年前就是舅舅教朕悉知律法条文——朕的经史子集是不同的先生教的,唯有律法,几乎都是舅舅教的。”


    长孙无忌思及旧事,也带了几分怀念之意:“陛下从小就聪慧懂事。先帝道陛下应多学律法,陛下便也不嫌枯燥,常来与臣论律。”


    李治低头看着白纸黑字,条条分明的律法条文。


    舅舅就是这世上最通晓国律之人,然而褚遂良违诏犯法,也依旧为舅舅所庇护轻纵。


    可见,人说什么、懂得什么并不重要,最终要看人做什么。


    于是,在长孙无忌才开口道:“陛下,皇长子忠……”


    李治就笑着摇头打断道:“舅舅不必说了。”他目光从书上转到长孙无忌的面容上,认真问道:“舅舅是选定了,觉得忠儿更适合做太子?”


    长孙无忌颔首:“无嫡立长,皇长子当为太子,早入东宫以安国本。”


    李治沉默半晌方轻声道:“好,明日朝堂,朕便下旨。”


    是夜,小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殿外团团转。


    自打今晨皇帝见过长孙太尉后,就一直在偏殿没出来过,最要紧的是也不吃也不喝。


    他斗胆进去过一回,问皇帝要不要传膳,被皇帝赏赐了一个砸到脚边的杯子。


    小山哪里敢再提着头进去。


    只是皇帝已然这样坐到了二更天,这,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来换班的宦官鱼和,远远就见小山在外面转圈,问明情形后转身就走。


    小山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


    鱼和道:“请武昭仪。”


    小山吃惊:“武昭仪还未出月中……”


    “武昭仪能不能来是一回事,今日你不去请又是另一回事。”


    说完就迅速走掉了,反应过来的小山悔的肠子都青了,哎哟,我这一天在外头瞎转悠什么呢!


    立政殿偏殿门开。


    “媚娘?”李治见着披风兜帽而来的媚娘,立时起身:“你怎么能下床!”


    媚娘声音很温和,似乎融入了未点灯烛的昏暗夜色中:“无妨,陛下无需担心。我问过薛大夫了,月中也无需一直躺着不动。”


    她不只没有一直躺着,因她素喜洁净,问过薛大夫后,还把屋里烧热了沐浴过一回——


    若不如此,她便觉得坐月子像是坐牢,又不干净又不能动。


    李治边走过来边伸出手,媚娘则正好将手搭在他掌心:“陛下。”


    昏暗殿中,她听见皇帝的声音重涩:“媚娘,朕明日要立忠儿为太子了。”


    媚娘的手从搭在皇上掌心,变成了握住——才过了中秋,外头并不冷,但皇帝的手很冷。


    “舅舅做了决定,朕亦然。”


    媚娘轻叹:“我知陛下心苦。”


    从前废太子事上,媚娘就曾感叹过,陛下对自己肯放在心上的人,还是很重情分的。


    长孙无忌……


    媚娘曾听不只一个宫人提起过,先帝驾崩的那一夜,陛下就伏在舅父肩上,两人对哭了良久。


    且先帝崩于翠微宫秘不发丧,陛下自翠微宫归京护卫之事,都是长孙无忌安排的。


    哪怕这一路行来,有过些性情不和,但皇帝是真的依靠过信赖过这个舅舅。


    哪怕在昏暗中,媚娘也能看出皇帝的神情,虽是下定决心却实是消沉。


    若是长孙无忌不曾插手储位事,不曾与柳奭等人来往,或许皇帝还能继续与舅舅磨下去,就像许多年轻新君与威重老臣一般,虽有分歧,但各自让步,磨合到一种两人都能接受的程度。


    可现在,不能了。


    “媚娘,你……”


    皇帝还没有问完,媚娘罕见打断了他:“我早说过,会一直陪着陛下。”


    “宫里这许多人,朕身边却只有你。”皇帝转头望着她:“可媚娘,这一回很难。”


    “你,甚至是咱们弘儿,都要陷入其中。”成为朝堂博弈的一部分。


    他才说完,便见媚娘毫无畏惧之色,似此事天经地义般道:“陛下已在其中,那我自然要陪陛下一起,难道还要躲在后面,甚至使陛下再费心周全于我吗?”


    李治心中波澜稍定,伸手握住她的手:“好。媚娘,陪朕一起吧。”


    陪朕一起走入这风雨之中。


    媚娘将九枝灯一一点亮,自然也看清了案上累累的三十卷《疏议》,正是太尉领三司朝臣编纂而成。


    媚娘知皇帝不想再看了,于是将这些书一卷卷收回匣中去。


    太尉。


    媚娘将最后一卷书放好:某种程度上,长孙太尉成全了她。


    “陛下要如何做呢?”


    灯烛尽数点亮后,立政殿再次亮如白昼。


    皇帝从暗格中拿出一封密信:“太子事先如此也罢了,媚娘先看看这个。”


    媚娘看过后不由凛然,极郑重道:“陛下,若此事为真,确是要比太尉与立太子事更要紧些!”


    密信是英国公李勣所上。


    其上奏明一极要紧事——驸马都尉薛万彻对皇帝语出怨怼,更与荆王李元景等人相从过密,疑有谋反之心,请皇帝细查之防备之。


    媚娘见此便与皇帝想到一处去了:若有宗亲要谋反,那比长孙无忌事更要命更要防范!


    毕竟长孙无忌是要维护皇帝,起码是皇帝这一脉,他才能继续做‘元舅太尉’,能够立于朝堂之上。若是换了其余李姓宗亲为帝,皇帝要是第一个没有性命的,那长孙无忌绝对能混个第二名,都没人能跟他抢这个位置。


    在应对宗亲谋反上,长孙无忌绝对会站在皇帝这边。


    不过凡有涉及谋反事,一旦彻查必牵连甚广……


    媚娘忽想起一事:“陛下可信得过英国公?英国公与薛驸马似从前就有旧仇。”


    皇帝点头:“一来,朕深信英国公,二来,薛万彻此人,与他没仇的人少。”


    薛万彻,不但是驸马都尉,亦是功臣将领,先帝曾说过‘当今名将,唯李勣、江夏王道宗、万彻而已。勣、道宗虽不能大胜,亦未尝大败;至万彻,非大胜即大败矣。’[1]


    当然,先帝说这话时,已是贞观末年,便没有将他自己和李靖算进去。


    能得先帝这样一句评价,也足见薛万彻实有战才与战功。


    然而薛万彻实在骄横不会做人,无论跟哪位将领搭伙出征,必然与对方闹翻并被对方拼命弹劾。


    甚至以英国公李勣这种老成持重,颇为谨慎的人,与薛万彻一同征过高句丽后,都被薛万彻搞得直接向先帝道:“薛万彻仗气凌人也罢,但其发言僭越怨望,罪不容诛!”


    李勣一提此事,军中附议人实多,可见薛万彻人缘多差。


    先帝也就将其除官,只留驸马都尉一职闲置京中。


    “朕向来重英国公,薛万彻怨怼于朕,朕也素知——他也未怎么遮掩,自朕登基来,多以足疾难行为由,大朝会都屡屡不至。”


    自登基来,朝臣、宗亲的一幕幕皆在皇帝眼前转过。


    李治冷笑道:“宗亲与大将勾结欲谋反,太尉把持朝堂一言九鼎——可见,朕在他们眼里,大概除了‘仁厚温和’一无是处。”


    媚娘再次握住皇帝的手:“陛下还记得咱们的小五十九吗?”


    自从媚娘进宫后,当年他们在九成宫一起看的猞猁,待遇飞升,直接成为宫中兽苑的头号保护动物,恨不得吃块肉都十八人围着它转,如今都变成了一只胖猞猁,还是媚娘特与兽苑提过,才开始控制饮食。


    李治点头:“自然记得。”


    媚娘道:“陛下还记得它捕猎前的样子吗?”


    李治点头,与媚娘虽是异口,然同时说出了一句话:“鸷鸟将击,卑飞敛翼;猛兽将搏,弭耳俯伏。”[2]


    媚娘在灯下笑曰:“既如此,接下来的日子,我陪陛下放松一二吧。”


    自立太子国本安定后,朝臣们渐觉,皇帝似乎有些懒于政事了。


    原本皇帝在朝上会细问细查之事,如今也都直接点头,全然交付宰辅——甚至有种当年守孝不理政事的意味。


    以至于如今政令皆出自三省。


    说是出自三省,其实出自一人——


    中书省负责拟成诏书(长孙无忌与柳奭为中书令亲拟)——门下省审查封驳诏书(于志宁来审自然不会驳回)——尚书省去执行(褚遂良不折不扣去按长孙太尉的意思执行)。


    原本三省该互相牵制,如今却直接闭环了,还有别人什么事?


    其余朝臣也罢,怎么都是当差。


    然李氏宗亲怨声载道颇为不忿。


    皇帝登基这三年来,一直厚待宗亲。


    先帝周年时,皇帝还给所有叔王姑母兄弟姊妹都加了食邑。凡有年节更有嘉赏,宗亲若有不法事,皇帝能从轻处置也都从轻而决。


    可如今,皇帝忽然撒手不管了。


    宗亲们就觉得,简直要被长孙太尉欺负死了!


    尤其是之前与长孙太尉关系不佳的李道宗等人,觉得现在于朝上说话,就像是空气一样。


    从位高权重,变成说话无人理会,实在是难受。


    宗亲多有上书,甚至直接去面圣者陈情者。


    然而全都石沉大海,皇帝甚至跑出宫玩去了——


    先帝在时,皇帝为追思生母文德皇后,起大慈恩寺,并请玄奘法师主持寺务。


    今岁春时,玄奘法师曾上书请建一高塔,用于存放他从西域带回来的贝叶经文并舍利子等物。


    皇帝允准。


    此时正好塔成,皇帝便出宫去大慈恩寺为先帝与文德皇后祈福,并为此塔赐名‘雁塔’。


    且不止去一次,而是常出宫与玄奘法师谈讲佛法。


    朝臣们愕然:陛下怎么直接蹦到先帝晚年状态去了!


    还是长孙太尉劝过,皇帝虽有孝心屡往大慈恩寺祈福,但佛法易移性情,还当适可而止,皇帝出宫次数才少了些——


    等皇帝减少出宫次数时,已至永徽三年十一月。


    皇帝当朝下旨,诏各宗亲(濮王李泰因病除外)皆入京同过新岁,以便来年正月大祭昭陵。


    腊月,各州宗亲渐至长安。


    谁料,还未到新岁,朝上便有石破天惊一大事——驸马房遗爱首告其妻高阳公主谋反,欲与人同拥立荆王李元景为帝!与之同谋者多为宗亲,诸如驸马都尉薛万彻,平阳昭公主之子兼驸马柴令武等人。


    皇帝闻言惊痛伤怀:“朕之血亲怎会如此!”太尉于旁冷曰:“宗亲中多有不臣之人,陛下务必细察重审之!”


    帝实伤感不忍闻,此事一任太尉。


    长孙太尉雷厉风行,房遗爱所告者,皆没入大理寺亲审。


    冬日京中,一片肃杀。


    五日后的大朝会。


    姜沃只觉得脑子乱的嗡嗡的。


    今日朝上——


    长孙无忌历数谋反人士,从罪证确凿的李元景薛万彻,一直牵连到只是与高阳公主等人有往来的吴王李恪与江夏王李道宗。


    后两者哪里肯认,只在皇帝跟前喊冤:都是宗亲,哪里能没有过来往!分明是长孙无忌把持朝纲,蓄意连坐构陷李氏宗亲!


    见长孙无忌被围攻,褚遂良自要站出来,道心有不轨把持朝纲的分明是李道宗,他曾掌兵权在军中颇有声望,却还要举荐门下省侍中宇文节,妄图涉三省事。


    骤然被点到名的宇文节,刚站出来自辩了两句与江夏王无过密往来,就被人的叩首声打断。


    转头一看,居然是刘洎之子刘弘业出来叩首喊冤道:当年其父刘洎为褚遂良所诬陷,如今他已有证人,请皇帝为其父洗清冤屈!


    此语一出牵连先帝一朝旧事,朝上争辩声更多——还有与韦思谦交好的御史趁机拍砖想捞好友回京,就煽风点火道:“若褚相曾冤从前刘相,未必不冤旁人!还请皇上再查韦思谦被贬之事。”


    而当年同随先帝亲征高句丽的李道宗,忽然想起一事,再次剑指长孙无忌:“当日褚遂良诬告刘洎,长孙太尉为其作保!不知又是何心!”


    长孙无忌大怒:“事涉谋逆者安敢言此?!”


    ……


    看朝上热锅鼎沸之势,姜沃手持笏板立在当地,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啊,整个晋西北乱成一锅粥啦![3]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