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的余音还在教室里晃悠,班主任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许砚辞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许砚辞,刚开学就安分点,别总惹事。”
许砚辞没应声,只是狠狠剜了江昱珩一眼,那眼神里淬着冰碴子,看得周围几个女生悄悄缩了缩脖子。他这才慢吞吞地坐直身体,将那本漫画书随意塞进桌肚,手臂往桌上一搭,重新埋下头,后脑勺对着江昱珩,脊梁骨挺得笔直,摆明了不想再搭理他半分。
江昱珩揉着还有点发麻的肩膀,嘴角的笑意却半点没消。他用胳膊肘撑着桌子,侧着头,目光黏在许砚辞的发顶上,看那乌黑的发丝被阳光晒出一圈浅金色的边,看那后颈露出的一小片白皙皮肤,连呼吸都变得轻了些。
后座的陈阳用笔戳了戳他的后背,压低声音:“昱哥,你疯了?许砚辞那家伙是真能动手的,你别招惹他。”
江昱珩头也没回,挑了挑眉,声音轻得像羽毛:“他动手的样子,挺帅的。”
陈阳噎了一下,恨不得伸手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只能悻悻地嘀咕:“你口味真怪。”
数学课上,老师在黑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沙沙作响。江昱珩听得半懂不懂,心思早就飘到了旁边人的身上。他偷偷观察许砚辞,看他趴在桌上,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沉,睫毛很长,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却没完全冲淡眉眼间的戾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砚辞似乎被粉笔摩擦的声音吵得不耐烦,眉头皱得更紧,换了个姿势,脸朝着江昱珩的方向转了过来。
江昱珩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盯着课本,余光却忍不住往旁边瞟。
许砚辞的脸离得很近,能看清他细腻的皮肤,看清他鼻梁挺直的弧度,看清他唇色偏淡的嘴唇微微抿着。大概是睡得不舒服,他的眉头还蹙着,像只被打扰清梦的野猫,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劲儿。
江昱珩看得入了神,连老师喊他的名字都没听见。
“江昱珩!”数学老师的声音陡然拔高,“这道题的解法,你来说说。”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江昱珩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站起来,眼神茫然地看向黑板。
许砚辞似乎被这声喊吵醒了,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对上江昱珩慌乱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就漫不经心地移开,眼底甚至还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江昱珩的耳根瞬间红透,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数学老师叹了口气,摆摆手:“坐下吧,上课认真听讲。”
江昱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坐下的时候,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许砚辞的胳膊。
许砚辞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手,手肘往桌上一磕,发出一声闷响,他冷冷地瞥了江昱珩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离我远点,麻烦”。
江昱珩却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心里甜滋滋的,连被老师点名的窘迫都忘了。他偷偷朝许砚辞弯了弯嘴角,右眼的泪痣晃了晃,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许砚辞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直接将脸埋进臂弯里,用后脑勺对着他,连呼吸声都沉了几分,摆明了不想再看见他。
下课铃一响,江昱珩就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凑了过去,笑得眉眼弯弯:“许愿池同学,刚才谢谢你没拆穿我啊。”
许砚辞正在收拾书包,闻言动作一顿,头也不抬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冷得像冰:“无聊。”
“不无聊啊,”江昱珩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活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我叫江昱珩,昱是日光的昱,珩是玉佩上的横玉,记住啦?”
许砚辞脚步不停,径直往教室外走,黑色的书包带子在身后晃悠,步子迈得又快又大,显然是想赶紧甩掉他。
江昱珩小跑两步追上去,挡在他面前,笑得眉眼弯弯,语气里满是巴结:“哎,别走啊,下午有体育课,一起打球吗?我技术超棒的,带你飞!”
许砚辞抬眼,目光冷冽地扫过他,像是在看一个麻烦制造者。他沉默了几秒,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带着戾气的笑,那笑意却半点没达眼底:“打球?行啊,输了的话,滚远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江昱珩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盛满了阳光,忙不迭地点头:“一言为定!输了我任你处置!”
许砚辞没再理他,转身大步离开,背影依旧孤冷,连一丝停顿都没有,仿佛身后跟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江昱珩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耳根,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陈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同情:“昱哥,你这哪是栽了,分明是上赶着给人当跟班。”
江昱珩点点头,笑得一脸灿烂,语气里满是雀跃:“跟班就跟班,能跟着他就行。”
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落在他身上,暖融融的,像心里那点正在悄悄发芽的悸动,蓬勃又热烈,半点没被许砚辞的冷淡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