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从来没有过一个完整的假期,自那遥远而漫长的童年起,至与使命形影不离的成年后。
现在有了。
她正站在距离“全员生还”实验室几万公里外的沙滩上,难得大脑放空。都说异乡容不下别人的灵魂,她倒是还好。
一双带着冷意的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笑问:“怎么了?”
陈夕不答,双手顺着脸颊轻抚过耳垂,指尖慢慢变热,然后放弃挣扎,变成了一个从背后的拥抱。
可还是不够。
吴忧转身,他微微低头,专注地望进她的眼睛里。她挠了挠陈夕的下巴,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相当响亮的吻。
“还不高兴吗?那再来一个?”吴忧冲他挑眉。
“我很高兴,只是突然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会忘记这个瞬间。”陈夕调整好呼吸,又状似不满地道:“还有,能不能不要像亲小孩子一样,‘啵’的一声,我都感觉不到……”陈夕突然顿住了。
“感觉不到什么?”吴忧问。
陈夕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吴忧没那么容易猜到他的想法,只能有话直说:“感觉不到你喜欢我。”
“是吗?那先回民宿吃晚饭吧。”
陈夕匆忙掩住心中的些许失落,回答道:“好啊,走吧。”
回到民宿,陈夕站在床边,叠着吴忧换下的衣服,他有些走神,被吴忧轻推一下便坐在了床上,她捧起那张英俊的面庞,唇瓣相贴,轻吮对方浅色的薄唇。绯色爬上陈夕的双颊,他自然而然地加深了这个吻,大脑微微缺氧,但完全不想停止。
这种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感觉,陈夕想着。
这时,吴忧将两人分开,气息也有点紊乱,她的喘息声仍然蛊惑着陈夕的大脑,但她直率的声线却令人清醒:“这样不算亲小孩了吧?”
他笑了起来,顺势把脸埋进吴忧的颈窝,声音发闷:“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陈夕蹭得她发痒,她没有躲开,放松地闻着他发间的清香。
“真的吗?”
“真的,不然我不会和你出来度假。”吴忧作为务实派的回答给了他信心。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陈夕问。
“因为你好看。”
“还有吗?”
吴忧挠头,“穿正装最好看。”
“那你等我一下。”陈夕走到衣柜旁,拿出一身较为正式的西装,黑色衬衣,还搭配一条颇有质感的皮带。
“你出来度假还带着这个?”
陈夕丝毫看不出尴尬地笑了下,去到衣帽间换上了这套正装。
黑色衬衫勾勒出他的窄腰,他阔步走来,边走边从第一颗扣子开始解,“有点热。”
“我帮你。”
“谢谢你。”陈夕语调上扬,热情地邀请吴忧对自己进行人道主义帮助。
她摸到衬衫扣子,一颗一颗地,堪称认真地解开,指甲划过他白皙的、充满力量感的胸肌、腹肌,她在陈夕越来越灼热的目光中抬手……
掐了他的胸肌一把。猝不及防地,陈夕闷哼一声。似曾相识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二人身份的转变,竟然让他有了甜蜜的错觉。他牵起吴忧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
吴忧闲聊般开口:“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做过调查问卷,有一个问题是:你能否接受伴侣在发生性关系时出现撕扯衣服等行为?”
“嗯。”陈夕点头,评价说:“我不介意,你可以这样对我。”
吴忧微微用力,其余的几个扣子应声崩开。
潮湿的夏日夜晚,只需要一点儿火星就够了。而潮水一股股涌来,蓝色的海水,白色的浪花,不知何时停止,海浪也乐此不疲。
“你爱我吗?”陈夕的问题夹杂在他的喘息声中,吴忧的气息同样杂乱,只点点头,显得并不真诚。于是,陈夕的不甘好像火星一般,掉落在蓝白相接的海浪中,却没有消失,而是慢慢沉入海底。
翌日清早,陈夕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地上自己那破得不成样的衬衣是没法穿了,于是随意套上一件黑色的棉质半袖就出门了。
他找到昨日吴忧说味道不错的那家餐厅,打包了早餐,哼着破碎的小曲儿,心情颇为愉悦地回到了房间。
吴忧正在洗漱,他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忽然神色一愣,看到桌子上放了一张明信片,蓝色的墨水痕迹还没有干,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是吴忧的手笔。
他反复看了好多遍,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但眼尾却微微泛红。明信片上这样写道:在爱情中,人无法自己选择,爱只会自己降临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