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满地的羽毛缓缓飘起,晕出相同的金色。
众人惊疑的目光中,残留在上面的血迹缓缓消失,仿佛被吸食殆尽。
崔燕和朱阑最先反应过来,几乎异口同声:“不好,快跑!”
朱阑的位置离女子很近。崔燕没再管还呆坐的长苍,直接甩鞭卷起朱阑飞速掠离现场。
再不跑大家都别活了。
其余弟子这才反应过来,也急忙跟上。
然而“羽刹”成阵极快,几乎在二人刚飞出范围外,阵法便形成了。
金色的屏障将剩余所有人拦在阵法中,在各种或惊或惧的目光中,位于中心的金发女子与那些羽毛一起浮起。
绘制阵法的手已经停下,金发女子悬浮在半空之中,双目阖上,双翅包裹住身躯,仿若沉睡的神女。
待眼睛睁开那一瞬,上额铺染上一层红色纹路,一股灵魂被搅乱的阴寒窜上所有人心头。
细细密密的羽枝迅速从羽杆上剥下、散开。刹时,方圆一里的上空都被这些细小的羽针笼罩,像一场即将落下的针雨。
展开双翅的女子微微抬手下压,漫天的细针便同雨一样加速下落,扎向被禁锢在结界中无处可逃的人。
那真是一副血腥无比的场景,唯二逃出来的两人在外面看着都忍不住遍体生寒。
朱阑睁大双眼,看着里面宛若炼狱的景色,喃喃:“‘羽刹’…竟然是‘羽刹’……”
细小的羽毛触及到活物会扎入其体内,接着在血肉中分裂为更细小的针,并迅速顺着血脉经络抵达、遍布人体各处。
伴随着附着其上的灵力崩裂,一路横冲直撞,搞毁筋脉和内脏,最后一起在人体内炸开,彻底将□□内里搞得稀烂,杀死。
而做完这些,只用一瞬。
死者躯体已千疮百孔。
散着光晕的羽针如同流星般坠落。
所有未触及到活物的羽针会在感知到阻拦时散去,重新凝聚回到空中,再穿刺而下。如此循环往复,直至阵法内除阵主外再无活物或羽针耗尽。
羽刹由檐语所创,连祂也只用过一次。阵法依据祂的神意发动,因此能用此招的,只有祂的后代——灵鹤族。
灵鹤族存在过十分漫长的时间,但是据说在千年前已经销声匿迹。
………
回巡石追寻到的内容已经呈现完全,台上众人一时没缓过来。
过了许久才有人惊叹出声:“这就是‘羽刹’吗,果真神奇。”
“还狠毒…”
别的不说,却辰觉得这个白染还挺…有胆气的。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一个有关宗门脸面的影像说放就放了。
顾涉神色有些凝重,低头和却辰耳语:“影像中那个金发女子所说的药物应当就是‘魅灰’,这么说,魅灰已经渗透到大宗门内部了,情况不容乐观。”
白染彻底收回呈现影像的术法,回来的飞舟上他一直忙着处理、调查这次的事,基本没有休息过。连日的疲倦加上宗门的损失,他也难免觉得有些疲累。
灵力回流时对灵脉有一瞬的冲击,白染只觉得眼前一黑,向后踉跄一步。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崔燕立刻伸手扶他,“白哥哥,你没事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白染未看她一眼,态度冷淡地抽回手,“不用。”
动静不算小,其他站在崔燕后方的长老见状也纷纷上前劝他去休息一下。
“先将事说完,”白染转身走向议事大殿,“将结界撤了吧,待他们调查好,就将这里收拾掉。”
这几日气温低,尸体还没有开始腐烂,先前有结界防护,也没有落水,保持得很好。
却辰朝里走了几步,蹲在一具还算“体面”的尸体前垂头观察。
顾涉跟了上来,蹲在尸体对面的位置和他一起看,看了一会,他突然开口:“影像中的金发女子,她的另一支翅膀有点像…白琴森。”
却辰疑惑道:“白琴森?”
“嗯,西列域一个很有名的远古神,在我们这好像是叫‘倾’。祂的神意是至真至纯的‘善’,只不过在很久很久以前,同秋神廖宫差不多的时间陨落了,很可惜。”
他似是戏谑地笑道:“顾阁主懂得可真多。”
顾涉也笑了,侧头看着他:“却门主,彼此彼此。”
见他不愿多透露更多关于自己身份的信息,却辰也没再继续旁敲侧击,心里开始盘算起别的事。
刚才影像中那个灵鹤族的女子表现出的实力十分恐怖,灵鹤族早已灭族,而她应该还是刚从某种束缚中离开,以至于很久没和人说过话,导致话还说不利索。
那她现在大概率也是无家可归的状态,不知道能不能拉进还家门,毕竟他们的境遇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还挺相似的,还家门也正好缺人…
可是…那女子杀了如此多吟清宗的无辜弟子,双方怕是都无法善了。与吟清宗为敌么…似乎利大于弊了,这样和不慌阁的合作大概率也会受影响…
他边想着,下意识抬头去看对面的顾涉。
对尸体没什么兴趣的顾涉此时正专注观察出神思考的却辰——刚才看着看着,身边这人就突然开小差般对着尸体出神。
却辰深思时的眼神很明显,有点空空的,又有点呆呆的。眉头一会舒展一会皱起,很认真的样子。
顾涉正安安静静地蹲在对面观察他的小表情。于是猝不及防地,他与却辰投过来的目光正正碰上了。
却辰对上那温和的视线时愣了一瞬。
“咳。”
两人颇为不自在地假装不经意地移开视线。
刚才还面对面的两个人一个左移,一个右移,于是又同时瞥向了同一侧。
顾涉先没忍住笑了,解释道:“你想东西时的表情很…有意思,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看呆了,刚才冒犯了。”
却辰一下哽住了,不知道该回什么。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没等到回应的顾涉将头别了回来,发现却辰竟是又陷入了思考,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是没思考出结果。
他一时哭笑不得,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先回神了,眼前事要紧。”
却辰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冲顾涉笑笑:“不好意思,老毛病了。”
等到大家关于羽刹和尸体都探究得差不多了,众人便起身朝大殿走去,不少人神色各异地聚在一起讨论些有的没的。
……
往事散去,洛塔波望着面前血肉模糊的场景脑中一片空白,久久无法回神。右手止不住颤抖——上面有道很长的旧疤。
“怎么?吓到了?”蕃长瞥了他一眼,问道。
“啊…不,”洛塔波猝然回神,“没有,只是觉得那个女子…很厉害。”
……
议事大殿。
众人在大殿两侧的小桌旁坐下,弟子端上热气腾腾的茶。
主位上白染一言不发,一张如玉般的脸泛着病态的苍白,显得脆弱易碎。
却辰侧头和顾涉悄声道:“白染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精、气、神都被抽空了,这次的事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
顾涉抿唇,神情难得有些严肃,观察白染好半晌才道:“他应该用过魅灰。”
人已然来齐,白染单刀直入:“想必大家都知道,这次召集诸位来吟清宗是为了一样新出现的邪物——魅灰。有些人应该已经与这种东西打过照面了,魅灰于数月前在西列和东洛域各地陆续出现,为此夏神特来东洛与我等一起商议对策。”
他朝台下一个方向点头致意,蕃长薄唇轻抿,朝他点了下头以示回应。
白染收回视线,继续道:“经初步推断,魅灰由变异的跃灵果和其他植株经过某些术法混合提炼而成,只是具体炼制方式还未可知。”
“恶与灰贩将其尊为能使人忘却苦痛,如至极乐的灵药。宣称服用此物可以见到自己日思夜想之人或得到渴求至极的物,实则只是具有虚假的致幻效果。”
“且这些并非没有代价,魅灰的成瘾性极强。一旦使用过一次,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吸食,否则身体便会如被烈火炙烤、万蚁啃食般煎熬。心神恍惚,陷入疯魔。而这些只在再有吸食后方能缓解。”
“幻想加之其成瘾性使之如附骨之蛆,难以剔除。而魅灰本质上是在蚕食心智、侵蚀生机,如此会从根本上损坏灵脉。此些用心险恶之处在初次吸食时并不显眼,随使用次数愈多,等到使用者难以摆脱时,对灵力和心性的毁灭才真正凸显,且使用者灵力越高越难摆脱其影响。称之为邪物不为过。”
一口气讲完,白染有些气力不济地坐回去,给蕃长递了个“请”的眼神。
蕃长站起,纯粹的眼睛先在殿内扫视一圈,这才开始补充道:“经查验,这类肆虐的邪物最初由恶研制出世,冠名‘魅灰’。为大量推行魅灰,恶与利欲熏心之人合作,混入各处集市和药铺,大夸此物,先是以低价售卖。
“此物开始几次使用时对身躯和灵力的破坏还不明显,价低且伴有成瘾性,买卖使用人数众多,魅灰得以大肆传播。尤其是普通民众,大多灵力和心智不够强盛,无法意识到此物的危险,直至无法抽离,最后生机被侵蚀殆尽而死去。”
他垂首,似有些隐晦的愧疚:“等我察觉不对,魅灰已广泛分布在西列域各地,完整的买卖形式已然形成,罪魁祸首早已隐回暗处。东洛域如今也被此物浸染,方才影像里的十三长老应当就是被蛊惑参与到贩卖魅灰的阴谋中了。各位回去也要好好排查,这样的人可能并不在少数。”
蕃长话说得含蓄,刚才影像里的阵仗,摆明了是十三长老和手下数十个弟子聚众谋利,甚至到了害命的地步……这样的人再多几个,一个宗门的名声和根基就能被魅灰搞毁得差不多,光是想想就到了令人胆寒的地步。
一时间议论纷纷,殿中嘈杂起来。
“魅灰是只有恶能制出还是谁都能制?”一直沉默的顾涉突然出声。
周遭立刻安静下来。
蕃长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点可以安心,那些恶虽然把魅灰散到人间,但并没有把制取的术法一起传过来。我和繁启不久前秘密找人分析魅灰的成分,同时组织一些人去恶内部获取魅灰的相关信息,很可惜并没有什么收获。恶防得很严,我们死了不少人。”
白染再次开口,语气沉重了不少:“可以确定的是,魅灰和恶神暗销的力量脱不了干系。为了防止灾祸卷土重来,这次我们必须慎之又慎。”
“春神会临时建立专门抗衡魅灰的猎灰堂,各宗族门派合规的弟子长老都可加入,祂以后应该会正式告知各位。如今的要务是趁魅灰还未彻底侵入东洛,各位一定严防死守、不可轻视!”
……
众人就魅灰的事商讨了近一个时辰。
会后各自打着招呼散去。
白染站起来叫住一个人,“商长老。”
那人听到声音回头,是个中年长相的男子,看衣物和外貌像是魔族人。
见喊自己的人是白染,他嗤笑一声,“不知白宗主找我有何贵干?”
周围人循声不动声色地望去。
白染假装没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依旧是听不出什么心思的语气:“千万让你们魔主小心,如果有什么难处,我…”
中年男人并不领情,直接截断他的话,不善道:“我们魔主如何还轮不到白宗主来操心,还是先管好自己宗门的事吧!”
“白宗主”这三个字被特意加重,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听见这三个字,白染像是仅存的一口气泄完了,憔悴的脸色又添几分苍白。
中年男子直接转身离开。
却辰站得不远不近,看着热闹。
不料与走到一半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男人脚步一偏,直直朝他走来。
“……”
却辰维持着笑容朝他点头打招呼,男人体格高大,站在他面前时投下一片阴影。
低头看着他,态度算不上客气,说出的话也隐隐含着威胁:“你就是贺辰吧?我听说魔主将玉佩给了你…他如今还让我转告你,如若需要他的援助,尽管可以去西魔域找他。”
“主上乐意看在往日故人的面子上栽培小辈自是无可厚非。只是作为下属,我等不得不为其安危着想,还希望你能安分守己好自为之,莫要辜负我们主上的一片善心。否则纵使是有再深的情谊,也不会善罢甘休,可别忘了,魔族执念最盛。”
最后一句话他有意抬高了音量,像是要一起说给不远处的另一个人听。
他说完朝却辰和却辰身后一点头,便不再看其他人的反应,施然迈出大殿。
却辰回头,见身后是谈完话回来的顾涉,正以一种维护的姿势站在他侧后方。
“你认识商序?”顾涉问他。
“唔,他原来就是商序?怪不得能这么…性情。”
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顾涉又忍不住勾唇:“商序之前因任务一直在西列域长居,近期方才回到东洛。他感激一直前任西魔主赏识之恩,将旧主之子看作亲儿,自然不愿看见江临溪受半点伤害。这段时日怕是路过一个认识的人都要被拉着敲打警告两句,你不用太放心上。”
听出他话语中的安慰,却辰朝他眨眨眼:“我自然不会放心上。”
说完又做回正经表情,朝白染面前走:“打搅一下,可否打听一下贺卢现在在何处?”
白染看了他一眼:“贺辰?”
已经解除幻容术变为成人形态的却辰毫不尴尬:“是我,贺卢的哥哥,来看看他的近况如何。”
……
主峰离白染的山峰不远,日头又好,二人并排走着,顺道赏沿途风景。
顾涉还有闲情雅致点评两句:“雪后的吟清宗真有不一样的韵味,只可惜高处不胜寒,还是有些太冷了。”
却辰却不甚赞同:“这里的风雪已经是算温和了,正正好。有些地方那是不见天地的白,什么都看不清,连骨子里都透着寒。”
顾涉顺着他问道:“是吗?”
“是,太冷了,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样的场景。”
高耸山峰入云,仙气缭绕,上山的台阶直通飘渺。
还未等他们上去,烟雾尽头就有一群弟子往山下来,用轻功蹦跳、追逐。
却辰驻足,在矫健的少年人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再近一些,贺卢也看见了他,大喊着冲过来:“却辰哥!”
见他活蹦乱跳的,却辰彻底放下心来,笑着拍拍他的肩,看看他身后的弟子:“你们这是打算去做什么?”
“下山历练!”贺卢兴奋得脸上红扑扑,闪亮的眼中满是跃跃欲试,“师父说我可以和师兄师姐们一起下山去惩恶扬善!”
少年人总是期盼着去闯荡天下,行侠仗义。
却辰没忍住又揉揉他的发顶,毛茸茸的狼耳蹭在手上,带起丝丝痒意。
贺卢乖乖顶着被揉得半乱不乱的头发,好奇道:“却辰哥,你怎么也来吟清宗了?”
却辰微微侧身,露出身后不远处的顾涉,“和朋友一起来办点事,顺道看看你适应得怎么样。”
“我适应得很好,师父他们都待我很好。”
“那就好”,他收回手,看一眼贺卢腰间挂在腰间的红玉,嘱咐道:“路上小心谨慎些,我和小辞子给你的东西都要随身带着。”
“嗯嗯”,贺卢应下,“师父也这样说,他说这两样东西很贵重,我…”
眼睛又要煽情,却辰立即打断,“行了,你的师兄师姐们还等着呢,我就不耽误你们去惩恶扬善了,快去吧。”
“嗷,”贺卢看看等候他的同门,只好和却辰告别,“你和汪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那…却辰哥我先走了啊。”
却辰点头,看他跑向他的师兄师姐那,几人在那交流了两句,又一起回头对却辰挥手告别。
他也笑着挥手回应他们。
一行人欢快地沿下山的石阶离去。
却辰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盘旋山林中。
顾涉走上前,与他并肩,“继续走走?”
“好。”
……
议事结束后,两位吟清宗弟子领着蕃长和他的神使去住处。
弟子先行踏剑起飞,正准备带路,听见底下的人群传出几声惊呼。
只见走在后面的蕃长展开绚丽的金羽,熟练地抱起自己的神使。接着扇动硕大的翅膀,带着臂弯里的人一起飞起。
早听说西列域民风开放大胆,但这样的动作怎么说说都有点…太亲密了。
看来夏神和祂的神使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蕃长抱好神使,抬头发现弟子还不动,正怔愣地看着他们的姿势。
祂默了默,开口解释:“洛塔波是我的‘感知’,我们经常会靠近。”
怀中的洛塔波冲他们温和一笑:“劳烦你们带路了。”
两个弟子虽不太理解话中的意思,但还是颇为不好意思地将头转正,尽职尽责御剑带路。
……
蕃长和洛塔波来到了吟清宗为他们准备的住所,独站一座山头,阁楼高大宏伟,且清静。
傍晚,洛塔波坐在顶层的屋沿——就像在云宫时坐在白色围栏上一样,双脚荡在外面。
洛塔波属于天使一族,翅膀却在很小的时候被人生生割下,背部的蝴蝶骨处至今留有两道狰狞的疤痕。
这使得洛塔波很渴望飞翔,他常坐在高处,让脚悬空,这样每一阵吹过的风都可以带给他飞的感觉。
这里的风比云宫要大,天使白色的衣袍猎猎作响。这里离天也更远,这样看落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只是没有云宫的尽兴。
他伸出手,头上发着盈盈金光的光圈变成几缕云一样的白雾,往他手中飘去,凝聚成一把弓箭。
弓身主体呈橙红,掺杂些许黛粉和蓝。很好看,像天边映着落日余晖的薄云。
蕃长出现在他身后。
他听见声响,刚要站起行礼。
祂抬手按住他的肩膀。
于是洛塔波就顺从的坐了回去。
蕃长看见他手上拿着弓,半开玩笑问道:“怎么拿出来了,有人闯入?”
天使摇头,抬头望向已经褪色转黑的星空,手中不自觉抓紧仍如落日般梦幻的云弓,他问:“殿下,我们什么时候能回云宫啊?这边的天走得太快,没有云宫的好看。”
天使喜欢白昼,云宫没有黑夜。
蕃长沉默片刻,还是那副庄严模样,“等办完这件事就回去,不会太久的。”
闻言,天使低垂下头,眼中有一瞬哀伤,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又闭上。最后只是低声恭敬道:“好的…殿下。”
蕃长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他片刻,深邃的眉眼微皱,“洛塔波,你同我生分了。”
天使一愣,随即笑起来,抬起那张温柔至极的脸,柔软的金发贴在脸侧,“殿下,我只是有些累了。
太阳的光线完全消失,数不尽的繁星露出真容,很震撼。洛塔波却没心思看,他在失神。
这次的任务不难,但是他知道,他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