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有一只月亮灯孤零零的亮着。袁佳欣蹲在沙发边上,静静注视着小珍的泪珠从眼角滑过脸颊,啪嗒砸碎在地板上。
眼泪好重啊。
袁佳欣歪头贴住小珍的脖颈,紫色便签轻飘飘地从留言板上落下。
徐洲背着周一舟走上楼梯,没管便签要飞到哪去,只是突然发现原来便签的背面也写了字。
热腾腾的水汽随着浴室门被打开争先恐后地涌进卧室。
徐洲打开医药箱很认真地检查起周一舟的伤口。脸颊上的划痕不出血了,小小的被妥帖地包裹起来。
接着是手臂,胸口,腰身,小腹,大腿。
衣物褪去,没有阻挡,清透的肌肤裸露。
淡粉色的伤疤像生长的树根一样在身体上延伸,徐洲用指腹轻轻地碰触。
会很痛吗?会吧。
风吹动窗户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徐洲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里。
脑袋缩在周一舟的颈下,清晰的心跳声撞击耳膜。
他好像一块磁铁,紧紧地抱住周一舟,要把自己也融进周一舟的身体里。
暖黄色的月光照亮屋角又顺着喇叭花藤攀进房间里,反复熨烤把被子也照地暖洋洋。
徐洲沉沉地坠入睡梦里,残破的梦境像炎症感染的水泡,昏黄,疼痛。
“小的时候胜利大厦后花园里还有池塘。到了夏天有特别多小蝌蚪,妈妈常把我带到那儿玩。”徐洲和周一舟背着书包路过胜利大厦。
“是吗?我以前好像也在这玩过,说不定有遇到你哦。”
金色阳光撒满水面,整齐排列的鹅卵石泛着温润的色泽,大大的棕树叶纷飞,城市里充斥着奔涌的热气。
小小的徐洲蹲在水池边擦擦额角的汗,小网兜还在水池里搅动。
觉察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侧过半边身子,抬头望。也许是正午的太阳灼伤了眼睛,他只能看见模糊的斑驳的轮廓。
“你要玩吗?”
那人很轻地摆摆手,独自转身走向出口。
“诶!”小徐洲追上去。
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后脑勺上,一阵天旋地转。
徐洲站在楼梯间,看见自己提着青菜木讷地打开沉重的铁门。
“徐洲”走进房子,他紧随其后。
房子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个人住,客厅一小半分给电视,一大半分给木质书架,是周一舟会喜欢的格局。
墙上泛黄的奖状不堪风霜沉沉地落下,徐洲一把推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踉跄着伸手去接。
周一舟同学:
荣获第39届全国作文大赛总决赛
貳等奖
二〇□□年七月
他回头望,耳鸣声席卷而来。阳光从墙上褪去,淡淡的霉味充斥着鼻腔,窗户仿佛离他越来越远,直至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徐洲”不见了。
客厅里回荡着滴水的声音,随着泪水一齐落下的还有手腕上可怖的血痕,徐洲平静地看着成股的血流布满身下的地板,白色衬衫卖力地吮吸着浓郁的血水。
——这是我第一次决定离去。1.
地球还是一天24小时的自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2062年周一舟待着的这面转向太阳。
铃礼中学的教学成果显著,全国作文一等奖都不知道拿了多少个。
楼下巷子里的井盖也没有随着时间流逝挪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摩托车一过它依旧哐啷哐啷闹个不停。
我也是,藏在平静生活表皮下的疤痕没有消失,它们应该是世界上最有耐心的猎手了吧,一个不注意,就会张开血盆大口把我吃掉。
我要跑快一点,不要被它们抓住。
可是周一舟,我还是好想你啊。
——
今天天气不错,徐洲很早就醒了,他翻箱倒柜终于找到满意的衣服裤子。
墨绿色的短袖轻而易举地套在周一舟的身上,徐洲抬起他的腿穿上棕色的外裤。
周一舟蚯蚓一样扭动了几下顺利钻进被子里,又突然顿住探出头来。
见鬼了。
他彻底闭上微张的眼睛,又睡着了。
“我的手,我没有手指了!你们有没有人关心我啊?”醒了之后周一舟举着被仔仔细细包扎好的手指在客厅里叫唤个不停。
“别秀了行吗?我求求你了哥。”小珍的眼皮肿的像个核桃,她有一搭没一搭嚼着袁佳欣塞进她嘴里的红糖馒头。
徐洲看着周一舟随意地推开一楼的玻璃大门,还没踏上门口的石阶就露出一副惊恐地表情跑回来。
“你们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
“鬼吧。”林喜滑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地回答。
“门啊,蓝色玻璃门!我们什么时候装修好的?”
“上午,小休姐姐联系的工人一到就把门装上了,也多亏你婴儿般的睡眠,这都没被吵醒。”慢条斯理地喝完豆浆,袁佳欣把它精准投送到垃圾桶里。
袁佳欣吃完早饭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拉着小珍的帽子把她提溜出门。
小珍垂着眼皮,很不情愿的样子,不过也没反抗,安安静静地拨弄着书包带子。
“哦,差点忘记问了,”瓷碗被周一舟笨拙地放在桌子上,差点碰倒小休的水杯。“医院,应该可以叫作医院吧,怎么回事啊?”
“那是张度月情感最浓烈的地方,所以里面的一切都由着她的思绪控制,也许是因为你们和她最放不开的那件事有点关系,所以就被卷进去了。”
“诶,情绪不是会进咖啡馆里吗?”
“只是小部分而已,咖啡馆又不是百宝箱什么都能干。而且咖啡馆这么小小的精神力很弱啊。”
——只养得好你。
后半句林喜没说,她翻了翻眼皮让徐洲接话。
“事情都过去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帮不上什么忙,能把祝福送到已经特别棒了。”徐洲歪头对上周一舟欲言又止的眼睛。
是被夸了吗?周一舟低头,嘴角忍不住上扬。
果然说不到重点。
林喜把头发别到耳朵后边,没好气地补充道:“哦,对了,我们通常把那种地方叫作‘心脏’。”
林喜走进院子,头也不回地骑上小珍那辆深夜入店的自行车,身影越来越远。
想一想,怎么感觉那都是好久前的事情了。
“那,这栋房子的主人是谁啊?”
周一舟坐到徐洲旁边的一只长腿椅子上,他小心地把粥碗运到桌子边,白粥还在向上冒着热气,烫的他不停地用嘴往手掌上吹气。
徐洲犹豫了一会,慢吞吞地回答:“是我。”
他仔细地关注着周一舟的情绪,没想到周一舟显露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啊!真厉害,亏我一开始还以为房子是我的呢。”
“可以是你的。”
“你说什么?”
“躲躲又偷偷溜到院子里咬喇叭花了。”
周一舟:朋友的胸肌贴着我的背
徐洲:我只是担心你身上出现伤口我不能及时发现而已(^v^)
1.珍惜生命,生命只有一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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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