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开完药方,福管家派人去抓药,送走大夫。
屋中恢复寂静,炭火在炭盆里噼里啪啦燃烧,炸起点点火星。热意袭来,沈皎在窒息的气氛中可谓如坐针毡,直觉告诉她此时应该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不合适。
她端起旁边的杯子掩饰尴尬,喝了一口水后放下。片刻,下人端着饭菜进来,打破尴尬的气氛。菜布好后,她扫了一眼,香煎豆腐、煎小鸡、韭花茄儿、腊八粥,都是她爱吃的,不由得微微一怔。
谢淮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沈皎面上扫过,将她的微妙情绪尽收眼底,试探性地问道:“可是这些菜不合沈姑娘的胃口?”
沈皎听着谢淮的语气,似乎只要她说是,下一刻就打算让人重新去做一桌。她执起筷子,夹起一块煎得两面金黄的豆腐,咬了一口,连忙否认:“没有,味道很好。”
谢淮闻言,这才也动起了筷子,“沈姑娘,应是有事想同我说吧。”
他一回府,就听说沈皎出府了,便猜到她去了狱中。
沈皎顺着谢淮的话开口,“大人,不知对赵晖的案子怎么看?”
“那个突厥客商交代,他是突厥官员派来大周交易武器的。据他供述,这已非首次潜入大周,突厥恐近期将有大动作。赵晖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死不足惜。”
沈皎没想到谢淮会毫无防备地告诉她这些隐秘之事,听完,道:“大人,那春桃她们?”
“春桃和那个丫鬟红蕖不是凶手,明日我便会放她们回家。至于陆香莲,等这几日的立后风波一过,我会向圣上求情赦免她的死罪。”
“多谢大人。”
用完饭,沈皎欲起身作别。
谢淮突然想到什么,叮嘱道:“沈姑娘在府里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福叔,不用有所顾忌。”
“好。”
少顷,沈皎离开后。阿城从外面匆匆进来。“世子,属下暗中护送那些矿工到大理寺。在巷子里遇到一个前来打探消息的牙嫂。牙嫂说,先前介绍的厨娘都死在了矿地。几天前,有一个瘦弱的姑娘主动找到她,说是要去矿地做工。她怕扯到命案里,便前来打听消息。”
那姑娘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谢淮喝完下人端来的药,“我知道了,近几日,派人加强府中的守卫。”
阿城不知沈皎大费周章引他们去矿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谢淮似是早已知晓,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应了句:“是。”
翌日,沈皎一大早等在狱前,待两人出来,将两人暂且送到了一家客栈,并给两人留下了些银钱,出了客栈却没回去,昨夜从谢淮嘴里听到立后之事便有些担忧芸娘和韩菀,她走进一家茶楼。
茶楼离国子监很近,刚一进去就能看到身着青色襕衫、气质文雅的国子监学生,正在传杯递盏,畅谈政事。
沈皎寻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让小二上了一壶茶和一些糕点,坐了下来。
“近日,谏院几位大人连日于殿前谏诤,恳请圣上立后。不料圣上大怒,头疾复发,晕厥至今未醒。韩丞随即偕同宋都指挥使进宫,名义上是护驾,实则意图扶持淑妃娘娘为后,以把持朝政。谏院几位大人当场怒斥韩丞利欲熏心、居心叵测,却被韩丞拔刀斩杀,其余人等皆被投入诏狱。如今,韩丞已然在朝中只手遮天。”那学生将杯子重重置在桌上,眼底一片愤然。
“现在的朝堂已不是文宗皇帝在时那个四海晏然的大周了。先是王振仗着陛下的宠幸,搜刮民脂民膏,陷害忠良。其后,张相为韩丞所排挤,遂愤然辞官。韩丞坐上丞相之位,这几年结党营私,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另一人也喟然长叹。
“可你我又能如何?陛下宠信韩丞,韩丞在朝中树大根深,谁又能动得了他。”
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意识到再高谈阔论也改变不了大周如今的局势,他们一把提起茶壶,倒了杯茶,然后一杯又一杯默不作声地喝着,以茶作酒,宣泄着内心的不满。
“不是还有万国公,万国公等清流素来看不惯韩丞的所作所为,定会设法不让韩丞的奸计得逞。”
“希望如此,要是被韩丞这等奸佞把控了朝政,大周怕是要亡了。”
沈皎望着街上的行人,心里唏嘘不已,短短一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景惠帝昏迷不醒,韩丞把持朝政,韩家与万家两家势同水火,万贵妃势必不会放过韩菀和芸娘,她得想办法混进宫去看看,确认她们平安无事才能安心。在茶楼坐了一会,回到国公府时,福管家已命人备好了午饭。
“沈姑娘,您回来了?世子公务繁忙,命人回来送信说今天中午不回来用饭了,让您先吃,老奴已经让人把饭都做好了。”
“多谢福管家。”
沈皎用完饭,思索着计划,要想进皇宫,就先得过禁军这一关。她骤然想起一桩事,屏退丫鬟,让翠蕊将陆林叫过来,“陆林,若我没记错,王锵和杜威两位大哥之前曾说他们在禁军中任职。”
“是,姑娘,您想做什么?”
“我想进宫,你派人安排一下。”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陆林带着沈皎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叩了叩门,在门打开后,走进院中,三人在桌前坐下。
“姑娘,陛下昏迷不醒,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是中风。”
“什么?中风?”沈皎没想到景惠帝居然病得这般重。看来,韩丞因接连失去赵晖与韩庆两个左膀右臂,又因矿地被发现而走投无路,所以才会直接带兵控制皇宫,想趁此机会搏一条生路。
“是。给陛下诊治的御医我请他为我诊治过旧疾,私下与他交情还算不错,他告诉我的消息不会有假。韩丞对谏院的人动手,就是在杀鸡儆猴。”
“先前,我与谢大人查得赵晖私采矿藏、铸造兵器并售予突厥商人一事,韩丞恐难脱干系。且当年永州、冀州、安州、南州等城的失陷,背后亦多有韩丞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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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丞竟敢通敌叛国,真是该千刀万剐。我俩皆在黎统领手下任职,王锵今日随着黎统领去京中巡查了,不过,姑娘,我夜间要去宫中当值,您要是想进宫,得换上禁卫的衣服,届时可以带您混进去。”
“有劳杜大哥了。”
“姑娘,您客气了。”杜威道。
长乐宫内灯火通明,近日天气越来越冷,夜间,芸娘准备出去给韩菀烧壶热茶,刚一走出屋子,就被两个禁卫横刀拦住。
“站住,大人吩咐,宫里的任何人都不能出去。”
沉嫣本想同两人理论一番,但连日来被这两个油盐不进的禁卫彻底磨得没了脾气,只得按下心中的怒火,重新换上一副笑脸,“大人,娘娘口渴,我只是出去烧壶茶,不会耽搁太长时间,还请两位通融一下。”
“不行,没有宋指挥使的命令,长乐宫里的人谁也不能出去,你若是非要出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侍卫说完,手按在刀柄上,观察着沉嫣的动静,伸手欲拔腰间的刀。
“沉嫣,回来。”沉嫣正吓得不知所措,听到声音,见面前的人放下手中的刀,如临大赦,连忙回到宫内。
“沉嫣,你没事吧。”芸娘见沉嫣平安回来后,心里的石头才落地,关心地问。
“我没事,娘娘,外面的人竟是连烧壶水都不让,还想动刀。”沉嫣对韩菀倒着苦水,言语间却满是后怕。
“水少喝一口没什么要紧的,如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韩菀这两日虽被关在了长乐宫,但外面的动静多多少少还是传到了她这里。景惠帝人事不省,宫里血流成河,万家和韩丞在朝中斗得不可开交,眼下宫里可谓危机四伏,一旦行差踏错就会葬身在这场争斗中。
“该换值了。”
须臾,一个手持长矛、穿着禁军服饰的人走进了殿中。沉嫣和芸娘屏住呼吸,止住话头。当她们看清来人是沈皎时,眼睛蓦然一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而韩菀看到沈皎,则是微微一怔。
“沈姑娘,你怎么来了?”芸娘道。
“我听说了宫中的事情,担心你们的安危,就来看看。”
“姑娘,我去外面看着。”杜威道。
沈皎点了点头。
沉嫣略带抱歉地给沈皎倒了一杯冷茶,“沈姑娘,请坐,对不住,刚才想去烧壶热茶,门口的禁卫不让出去,只能以冷茶相待了。”
沈皎坐下来,“没事,娘娘,你们这些日子在宫中还好吗?”
“这里一点儿都不好。前一阵子陛下来过一趟长乐宫,与娘娘大吵了一架,气冲冲地走了。从此,那些太监宫女就开始怠慢长乐宫的人,克扣用度和吃食。凤栖宫的人,仗着自己主子怀了身孕,变得盛气凌人,天天故意找茬,给长乐宫添麻烦。一举一动也被人监视着。”沉嫣气得牙痒痒地诉苦。
“万贵妃怀孕了?”
“是,御医说已经三个月了。”韩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