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跟着黑衣人出了城七弯八拐,进入一片茂密的山林,山地凹凸不平,走了三四个时辰,脚底便似着了火一般疼了起来。她扶住身旁的树干,借着休憩的空隙,眺目远望,见仍看不到出口,气咻咻地问道:“几位大哥,我们还得在林子里面走多久?”
“到了地方自然会告诉你。”其中的一个黑衣人瞥了沈皎一眼,语气冷冽。
歇了会儿,缓过一口气。强忍脚上的疼痛,她只得继续随着几人在山林间穿梭,又走了小半个钟头。耳畔响起一阵沉重的敲击声,一片开阔的平川出现在眼前。
到了矿地,她们几人一出现,所有的矿工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地朝这边望了过来。
“看什么看,还不干活,再看小心刺瞎你的眼。”一个衣衫褴褛肤色黝黑的矿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被面前监工的黑衣人恰巧瞧见,呵斥了一通。
“是,我这就去,这就去。”矿工吓得身子抖了抖,惊恐万状地俯身拉起地上装着矿石的车跑开了。
没人再敢往这边看了,纷纷胆战心惊地埋头做工,挪运着矿石。
沈皎气吁吁地敛住步子,抬头窥见了矿地的全貌,矿地足足有一个操练场一般大,周围被崇山峻岭环绕,每两步就有两个黑衣人严密把守。
黑衣人将她带到一个山洞,冷声警告她:“进去吧,在这里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
山洞中架着一口大锅,旁边撑起的木架上堆满大量的蔬菜米面、锅碗瓢盆等物。正在洗菜的妇人见她出现在洞口,停下手中的动作,畏惧地看着她身旁的黑衣人,见到黑衣人似是见到了什么牛鬼蛇神,待黑衣人离去后,才放缓了神色。门口有两个黑衣人在看守,她走上前,挽起袖子,俯下身,和妇人蹲在木盆前洗菜。
沈皎先前在凉州时,突厥来犯的时候,在城中见过庖厨和厨娘做饭,大致的流程还记得。
与妇人搭伙做好饭,抬出去,摆在山洞前的木桌上,须臾,矿工们接二连三地走过来。
黑衣人望着锅里的饭,眼中闪过几分警惕:“你们先吃一口。”
见黑衣人如此谨慎,沈皎和妇人拿起碗舀了一勺饭,当着所有人的面吃了一口,证明她们没在饭里做手脚。
见她们咽下饭,黑衣人才消除戒心,与矿工们一道用饭。
清洗完锅碗瓢盆,天色已晚,妇人点燃蜡烛带她到山洞里面休息,休息的地方悬挂着一块长方形灰布,恰好遮挡住了外面窥看的视线,后面放置着一张简陋的木床。但好在地方足够大,妇人用蜡烛引燃床头凳子上的煤油灯,吹灭蜡烛,问道:“姑娘,睡外间还是里间?”
妇人虽挽着发髻,面色黄干黑廋,仔细瞧,实际年岁和她差不了多少,做事却十分沉稳干练。沈皎夜间总是睡得不安稳,时常梦魇起夜,压低声音:“我睡外间就好。”
褪下外衣,在床上躺下,她虽成功地进到了矿地里面,但这里戒备十分森严,到处都有人看守。要想弄清赵晖采这些矿石的目的,只能从矿上的人身上下手。她刚来与妇人还不熟稔,贸然便打探消息,只怕会适得其反。
山中的夜里比京中还要寒凉许多,沈皎阖上眼睡了一会,就有些抵挡不住周围蔓延过来的寒意。山洞外隐隐约约传来交谈的声音,似是黑衣人在换防。她扭头见妇人呼吸平稳,已经睡熟,轻轻地伸手掀开被子坐起身,端起桌上的水,取出药吞咽下肚。
尽管她刻意放轻动作,还是吵醒了妇人,妇人起了身,看到桌上的药丸,压下声音关心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山里夜里比较寒冷,有些难以适应,旧疾犯了。”
“姑娘若不嫌弃,我们可以同盖一被。”
沈皎喝了药,身子暖了起来。两人盖同一床被子,的确能御些寒。这是同妇人增进关系的好契机,她放下碗,道完谢,任由妇人将自己的被子叠在自己的身上:“还不知道夫人怎么称呼?”
“叫我寒娘便好,姑娘怎么称呼?”
沈皎同寒娘一道铺好被子,说出自己的化名“夫人叫我阿钥便好。”
两人打开话匣子,都没了睡意,索性躺在被子里面悄悄聊起了天。攀谈一番,寒娘觉得与沈皎十分投缘,念及她第一天来这里,似是想到什么,颤声叮嘱沈皎:“阿钥,记得在这里一定要有眼色些,千万别和那些看守的人发生冲突,也别说要回家的话,问不该问的事。”
寒娘陡然转换语气,声音变得郑重起来,还带着一丝惧怕。
沈皎登时想起牙嫂先前说的那两个不明不白死去的厨娘,心底有了答案。先前在洞外,她看到来领饭的矿工皆着布衣都是穷苦人家的百姓,这些黑衣人,在工期结束后,大概压根没想让这些矿工回去,那两个厨娘应是思家心切想归家,与外面看守的黑衣人起了冲突,所以才丢了性命。
“我知道了,多谢寒娘告知。”
气氛凝滞起来,两人没再说话,沈皎望向洞外,这时想必城门口的掌柜已经将布包交给了谢淮,他循着标记,在陆林的接应下,找到了这里。
山林中夜间雾气弥漫,难以辨物。谢淮带着人,边走边在林中的树上刻标记,以防回去迷路。他们走了将近一下午,前方的路似乎依然没有尽头。
“世子,天黑了,地上的标记看不见了,再往前走,可能会迷失方向。”阿城道。
谢淮下令:“在原地休整,等天亮了再继续往前走。”
这时,树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手纷纷按在刀柄上,戒备地望向前方,摆出一副迎敌的姿态。
“谢大人,是我。”陆林从雾气中走出来,对着谢淮道。
待那人走近,谢淮看清陆林的模样,想起陆林是沈皎身旁的护卫,命众人放下武器。
“陆公子怎会在此处?”
听到谢淮略带探究的语气,陆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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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住处后,听到翠蕊说我家姑娘被几个黑衣人带走了,追上他们一路跟来了这里,发现不远处是一块矿地,见他们人多势众,不敢打草惊蛇,便悄悄躲藏在附近,方才听到有人说话,过来一看,才看到是谢大人。”
谢淮静默半晌没说话,陆林也不知是信了他这番措辞还是没有。
“你们埋伏在四周,先不要轻举妄动。”
几息后,谢淮开口了,这里有这么多黑衣人看守,仅凭他们这些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这些黑衣人都是培养出来的死士,眼下抓住这些黑衣人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幕后之人制造兵器的目的是什么,制造的这些兵器又去了哪里。
阿城猜到谢淮是想潜入矿地去冒险,道:“世子,还是我带几个人同您前去吧,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谢淮同意了,让其他的暗卫潜伏在原地待命,抬头看向陆林:“陆公子可要与我们同去?”
沈皎在里面,陆林自是不可能袖手旁观:“自然,天还未黑的时候我在四周转了一圈,发现从右边往前走,上面是一处悬崖,底下时不时有矿工推着土车从那里经过。我们可以杀了看守的人扮成死士从哪里进去。”
“那今夜便先在此处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做打算。”
次日天刚破晓,谢淮便带着陆林几人,提前隐伏在矿工必经之处,待矿工在黑衣人的监视下,从面前走过,身形一闪,捂住几人的嘴,用剑利落干脆地割开他们的喉咙,将几人拖进了树林中。
几名矿工见状,扔下手中的推车,吓得魂不附体。
谢淮适时出声“几位老乡别怕,我们是大理寺的人,接到王浮家属报案,说他失踪了,是来此查案的。”
几个矿工在听到王浮的名字后,才不再害怕。
“阿玥,昨夜是不是没睡好?”寒娘望向沈皎,见沈皎有些没精打采,低声道。
沈皎强撑着精神淘着米,眼下微微泛着两道乌青,答道:“有些。”
“待会儿,洗完碗后,也就没什么事了,可以稍微去后面躺一会儿。”
外面锻造兵器的锻打声震耳欲聋,根本无法入睡,但沈皎心想,睡总比不睡好。洗完碗,她担心自己会睡过头,便嘱咐芸娘待会儿叫醒她,随后尽量忽视那些扰人的声音,脱鞋上了床。迷迷糊糊中,一阵轰隆声猛然在耳畔炸开,她心跳停了一瞬,睁开眼睛,慌忙从床上坐起身,问道:“寒娘,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寒娘见门口看守的黑衣人急匆匆离开,也不太能确定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先前矿塌时,也是这般声响,臆测道:"好像是矿塌了。"
沈皎靸上鞋掀开布帘,走向洞口,矿上此时人仰马翻,矿工们站在不远处的矿洞前,被黑衣人持刀团团围住。
“大人,下去的几个人都埋在下面了。”一个矿工诚惶诚恐地说道。
“带他们去另一个矿洞,工期不能延误。”